第九十一章 龟田教授
这句话一针见血，直接说出了孙海川的身份，那此人该是非常了解孙海川的。
赵美莎却愣住了。
“龟田教授？”
“啊？”孙海川诧异了。
“他是我东京医学院的老师。”
说完话，门口的两个宪兵让开了路，但也只让孙海川跟赵美莎进了去。
唯独是于大夫被拦在了门口，这让他非常尴尬。
明明是院里说了算的几个人之一，却被人家拦在门口，有心想要跟鬼子套套近乎，还不如一个刚来的孙海川。
这让于大夫撇了撇嘴，在肚子里不知道骂了孙海川多少遍了。
走进房间的孙海川，彻底的见到了床上那位，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翻看着，身下盖着被。
小井少佐跟身旁的那位少佐军衔的军官毕恭毕敬的在床边站着。
龟田冲着小井二人摆了摆手：“你们先回去吧，告诉船越大佐，今天就不用来看我了，我想好好休息下。”
小井跟旁边的少佐点头嗨了声，转身出了门，将房间的门毕恭毕敬的关上了。
孙海川不言语，可龟田的眼神始终在孙海川的身上打量着。
看似一脸慈祥的鬼子，内里深藏着一种看不透的气质。
赵美莎好像是孩子一般，急忙跑去拉起龟田的手臂。
“龟田老师，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还想请你吃我们这里的小吃呢。”
“哎呦呦，我哪敢惊动你这个赵家大小姐啊，身边有了如意郎君，哪还能惦记我这个糟老头子。”
赵美莎脸红了。
孙海川也故作笑意。
龟田让孙海川将药盘子放下，他让赵美莎跟孙海川坐下。
“哎呀，我这老毛病又犯了，需要打点消炎针。”
“还是腿伤？”
“对。”龟田说话间，忽然间瞪大了眼睛看了眼孙海川：“对了，听说你可是这城里乃至全中国都有名的中医，不如你给我看看腿伤如何？”
孙海川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太恐怖了，满面笑容，满面的慈祥，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感觉到他给自己带来的压迫感。
更何况他来到济南，就连警队的人都被拉出去值勤，却不让接，反过来此人似乎知道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对这个龟田只知道是个教授。
眼看着小井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就连船越武夫都得亲自来看望他，那此人……
孙海川没敢多做犹豫，连忙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龟田教授可不要相信外边的传言，我可没有那么厉害。”
“年轻人，谦虚点很好，今天先让美莎给我打一针，不然我这疼的受不了，回头你帮我瞧瞧，看看怎么治疗我这腿伤。”
孙海川点头应了下来。
赵美莎忙活着给龟田打针，两个人又聊起了东京的时光，看起来他们两个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师生关系，赵美莎看得出来是天真纯洁的小女孩，可这个老头子，汉语说得那么好，国内的礼仪，成语用的恰到好处，又对自己如此的了解。
甚至连赵永奎刚刚决定给自己医学会长的职位他都知道，那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孙海川心里打了结，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看来这济南城来的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侃谈过后，孙海川帮忙为龟田把了脉，又看了眼龟田的腿伤。
“哎呦，你这是崴的，应该是运动的时候受的伤吧？”
“哦？”龟田表情变得惊讶：“孙大夫果然名不虚传，光看伤就看出来了？”
“我也只是猜测。”
“猜都能猜的那么准，那看来外边的传言还真不是假的。”
“过奖了！”
赵美莎在一旁美滋滋的。
龟田叹气道：“真替美莎高兴，能找到你这么个好男人，我这腿估计是再也好不了了，都是年轻的时候贪玩，从台阶上摔下来扭到的。”
孙海川暗笑，从台阶上摔下来，还有可能是从马上摔下来的，这个人一定从过军。
“哎呀，这一针下去了，我这腿待会就能下地了，不知道孙大夫什么时候给老头子开点药，怎么滴也得让我再恢复恢复？”
“行，我现在就给你写方子，回去让医馆的人给您熬好送来。”
“那可真是多谢了，这也是沾了美莎的光了。”
三人谈笑风生，但多数是龟田跟赵美莎两个人聊聊以前的事儿。
孙海川自己开了药方，龟田要求留一份，说是欣赏他的书法，那边孙海川自己也带走一份。
从医院里出来，赵美莎一个劲儿再说她在日本东京时候的事儿。
孙海川问了句：“这龟田教授之前就是在医学院当教授？”
“这我还真不清楚，不过听说他是因为受伤之后才去的医学院教书，他讲的课真的很好，而且他还懂汉语，尤其对我们这些留洋的人来说是非常好的。”
孙海川点了点头，他感觉此人真得好生的琢磨琢磨，来的隐蔽，表现的却如此张扬，看来是有针对性的。
医院三楼的窗户前，窗帘掀开了一角，龟田活动了下腿脚，站在窗前面色低沉的看着赵美莎跟孙海川的背影。
“老师，就这么让他做了医学会的会长了？”
“那有什么不好？难到你还想跟他比试比试？”
“这有什么不行？我可是您的学生，就这么轻易的让赵家人做了决定，那以后咱们说话还有谁能听？”
“这叫自治，帝国的军力现如今正在分散，早一天晚一天会不够用的，让他们自治不好么？”
“老师说的是，那我？”
“也不能让姓孙的这么轻松的就坐上会长的位置，得给他制造点困难。”
龟田跟他身后的人嘀咕了半天，随后窗帘拉紧了，那人匆匆的离开了病房，消失在日光之中。
从医院里出来的孙海川跟赵美莎两个人吃了点东西，赵美莎被孙海川送回了家。
而孙海川离开之后，拐弯抹角的钻进了一条漆黑的巷口里。
巷口两棵老枯树，树尖站着两只乌鸦悲咽低嚎着。
“一，二，三！”
孙海川在一处民房前停下了，抓起两扇黑漆门上的门扣连连扣了两下。
“进来吧，门没锁！”
第九十二章 上门挑战
孙海川走进屋子，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斜着坐在屋里的桌子上，手里拎着酒壶，不停的往自己的口中塞花生米。
“我要的东西弄到了么？”孙海川问了一声。
“老猫出手，还有弄不到的？”
那人从怀里翻出一个纸包，顺手扔给了孙海川。
孙海川当下就打开看了眼，里边是一只碧绿的手镯。
“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线索么，这就是线索，找到它的主人，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给我个破手镯就想骗我的钱？”
“钱？你出去打听打听，我老猫出手的活什么时候出过差错，要是有丁点不对的地方，老猫我从此退出这行跟你混。”
孙海川点了点头，从怀里翻出十几块大洋扔了过去。
“嗯，知道你孙大夫出手大方，就是没想到你也干起这个行当了，怎么改行跟哪个组织混了？”
孙海川横了眼老猫。
老猫裂开大嘴笑了，顺手掏出一块大洋吹了下，有放到耳边听了声。
“既然初次合作，我送你一条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鬼子的消息，我想按照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很需要。”
“你怎么知道？”
“放心，我干这行的就是吃这行的，不会把你的事儿说出去半点，我也得吃饭，走漏一点风声我岂不是断了自己的饭碗，还有被杀头的风险，我没有那么傻。”
“知道就好。”
说完话，老猫跳下桌子，贴在孙海川耳边嘀咕了几句。
孙海川听后立刻愣住了：“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啊，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赵家那趟浑水可不是好混的。”
孙海川点了点头，又扔了五块大洋，用手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了一下，转身走了。
老猫美滋滋的笑着：“我的爷你就放心吧，济南诚里能找到我老猫的没有几个人，不是赵大夫举荐，我也不会给你办事儿。”
孙海川关了门，步子极快的从小巷里走了出去，一股脑的往医馆里走。
他的脑子里再回想刚才老猫跟自己说道事儿。
这些事都是关于赵家的，听起来赵家现在非常的混乱，整个城里一半以上的商铺都在他手里攥着，可眼下他又跟鬼子合作上了。
那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整个城内的经济很有可能就要在他赵家的控制下，再往深点说就在鬼子的控制下了。
孙海川不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鬼子偷偷的进城，城中居然逐渐的解封了。
后有赵家接班维持会，还要城里各大联合会，这是要自治的节奏。
等到孙海川刚回到医馆，徐来就从里边一头汗的跑了出来。
“师傅师傅，你可回来了，我都有点撑不住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咱们城里的郎中都跑来了，就连西医诊所的外国大夫都来了。”
“什么？”
孙海川立刻将手里的药方交给了徐来，让他照方抓药，自己走进了正厅。
正厅里空无一人，只看到通往后院的小门处，老梁一脸疲惫的端着茶盘躲在那里稍事休息。
孙海川大步走进了后院，放眼一看，后院的大门被打开着，门外聚集了不少周围的百姓看眼。
而院子里，包括王首发在内的城内各大药房的掌柜的都在。
还有两个黄毛碧眼的西洋大夫，更有穿着和服的东洋医生。
他稍作定神，堆起一脸笑道：“诸位大驾光临，真是小馆蓬荜生辉啊。”
王首发眼珠子乱转，随即起身凑到孙海川跟前，拉着他小声道：“这些人来者不善，跟我关系好的几个不会找你麻烦，我都说好了，剩下的可都要看你的了。”
“啊？你们此来是什么意思？”
“嗨，你还跟我装糊涂，咱们是合作关系，我不可能为难你，可是他们不行，不知道从哪得来的风，说是你要担任咱们济南医学联合会的会长，他们是来挑战的。”
孙海川也是一脸茫然，自己刚从赵府定下的事儿，这帮人怎么知道的那么快，没进门就来了？
他能想到的大概就是邱管家或者是赵家护院干的事儿，那帮家伙别的不行，挑拨离间的功夫还真是一流的。
孙海川笑了声：“诸位，孙某回来的急，不知道大家会同时前来，请先恕我准备不周，照顾不到。”
“哎呀，孙大夫你就别废话了，你徒弟跟老梁已经够意思了，起码俺们都喝上茶了。”
“是是，如果不够喝，待会我再让他们沏。”
“得，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二十几个大夫叽叽喳喳的说什么的都有，其中就有位老者，白须垂胸，长耳过肩，虽然有些驼背，但也精神健硕。
“孙大夫，你可是咱们济南的有名号的郎中，可这次给维持会当什么医学联合会的会长，老朽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
“卢大夫，您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这维持会是给鬼子办事儿的。”
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两个穿和服的日本医生就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凑到卢大夫跟前，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你说什么鬼子，敢说我们帝国的不是？”
卢大夫被这俩人瞬间惊到了，本来想说什么来着，又老老实实的坐了下去。
两个日本医生穿着木屐走到孙海川跟前，仰头看着他。
“你就是孙海川？”
“正是！”
“济南医学联合会，你滴不行，会长应该由我们日本人来当才是。”
孙海川无奈道：“这事儿也不是我定的，这可都是你们宪兵队高层，或者是更高层定的，我也不想干啊。”
“军界都是些只会打仗的，医术滴他们不懂。”
“那敢问两位的意思是？”
“你的会长来的不公平，我们必须比试。”
孙海川无语了，这鬼子的性格也够倔强的了。
他摆了摆手：“算了吧，既然二位非要做这个医学联谊会的会长，那孙某让位就是了。”
本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没想到两个日本医生居然直接冲到孙海川跟前。
那四只眼睛瞪圆了盯着他吼道：“你以为我们是来跟你抢会长么，你们中国滴医术不行，在我们帝国医生面前，就是这个！”
第九十三章 三日为限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那两个鬼子大夫表演，他们伸出了小拇指，狠狠的往孙海川的肩头戳了下。
王首发怒了，但他确实没有那个胆量说话。
两个西洋鬼子起身走了过来，拉开了鬼子大夫。
“嘿，你们中国大夫只喝那些奇怪的药，真的不行，我们也参加。”
这东洋鬼子跟西洋鬼子稀里糊涂的就穿上了一条裤子，孙海川表情凝重。
这事儿说起来可大可小，大点说是民族节气的事儿，门外那么多的百姓都看着，如果就这样让他们放肆，日后岂不是中医再没有抬头的机会。
如果想小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委曲求全，不跟这两个人扯没用的，自己的会长职位还是保得住的。
有了这个位置，对自己日后的地下工作更为有利。
可他确确实实的听见门外的百姓嘀咕了些什么，甚至有人都开始喊上了。
“不行，咱们中医是厉害的，可不能就这么认输了，这么多城里厉害的郎中，就干不过两个鬼子大夫么？”
“对对，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看不起咱们。”
“孙大夫，你行的，你就是咱们济南城最好的郎中，就是比我们都愿意出力，只要你孙大夫一句话。”
在场的诸位郎中多半是恐惧鬼子的威慑，平时他们也没少吃这些鬼子大夫的亏，不是遭到抢生意或者说上门挑战的事儿。
唯独是孙海川这里少有此事，多因为孙海川跟宪兵队的人来往相对密切，所以这些鬼子可能也不太敢来。
这次找到机会了，他们定然不会罢休。
孙海川言道：“这样吧，既然大家都不服，我孙某本不想参与这样没有意义的比试，但为了让大家看到一个公平的结果，我接受你们的挑战。”
“哼，算你有种，这事儿我回去就跟船越大佐说，咱们明天就开始比试。”
“那咱们如何分组呢？”
“简单，你孙海川代表中医，他们两个代表西洋医学，我们代表帝国医学。”
鬼子这话一说，王首发为首的郎中们坐不住了，这明显是没把在场的十几个城中郎中当回事儿啊。
“好，你们既然敢如此分组，那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王首发起头，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随后他对孙海川说道：“比赛需要的所有东西，都有我们回春堂出。”
孙海川急忙抱拳表示感谢。
后院门外的百姓们拍手叫好，两个鬼子大夫背着药箱，得意的大摇大摆的要走，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孙大夫，你可不要临阵脱逃，否则的话我就拆了你这医馆。”
两个黄毛西洋大夫也满是嘲笑的从后门走掉了。
几个外国人刚走，诸位郎中也坐不住了，纷纷起身离去，虽然都不同程度的表示了自己愿意帮忙的心思，但大多是碍于鬼子的威慑，灰溜溜的离开了。
王首发叹气道：“真是国人不国，这些大夫也真懦弱至极。”
“这不怪他们，现在的情况是这样，咱们尽力了就好，多谢王大夫的慷慨。”
“哪里的话，咱们的产品还都指望你呢。”
说话间，王首发从袖筒里掏出两根小金鱼。
“这是最近生意上赚的钱。”
“用不了这么多！”
“哎，拿着，你这方子确实是神奇，很多人吃了药身体都好的多了，我也想过了，这收益还是一人一半，也全当我给你充点底，好好的让这帮鬼子见识见识咱们中医的威风。”
孙海川点了点头，将金条收下。
王首发带着数名郎中离开，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后院一片狼藉，茶碗茶杯散落一地，烟头毛嗑皮到处都是。
徐来擦了擦额头的汗，冲着门外的百姓直摆手。
“好啦都回家了，他们都走了，没什么可看的了。”徐来喊着，嘴里嘀咕道：“这帮王八犊子，都快把我累死了，这吃喝够了还回头咬人。”
孙海川看了眼徐来，伸手帮忙收拾起后院。
没想此时门口的百姓都走了进来，全都伸手帮忙收拾。
孙海川连连表示感谢。
这边正忙得热火朝天，后门又进来几个人。
走在前边的是曹德军，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警队的兄弟。
“刚才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城里的大夫到这里开了个会。”
“有人到我那里报告，说你这里全是人，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呢。”
孙海川连忙让徐来请百姓们离开，自己单独跟曹德军说话。
“真是多谢曹队长的关心，这不刚才一致同意明天就开始医学比赛么，我这也是头回参与，全城的医生都来商量这事儿呢。”
“比赛？”
曹德军一脸问号，他左右看了眼，发现人少了之后，拽了把椅子坐下了。
孙海川也让老梁跟徐来两个人去歇着，自己将刚才的事儿跟曹德军说了。
曹德军仰天大笑：“那两个鬼子大夫啊，他们连风寒都整不明白还跟你比赛？”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好奇我刚跟赵老爷说好当这个代理会长的事儿，他们就知道了，怎么知道的这么快呢？”
“嗨，那还不好说。”
曹德军跟身后的两个人交代了几句，那两个警队的一溜烟的没影了。
见到周围没人了，曹德军压低了声音言道：“城里马上就要解封了，鬼子的人已经来了。”
“啊？来的是什么人？”
“是个挺大的官，这两天你告诉家里人小心点，城里解封只是个障眼法，估计是新来的这位使用的障眼法，搞不好要抓谁呢。”
孙海川点了点头，曹德军所说的跟自己分析的差不多，看来那个龟田教授的身份还真是个迷啊。
次日，城中公园门前，一队宪兵加上警队的人忙活着贴上了标语，什么济南城医学竞赛开幕式。
船越武夫还亲自出席了此次开幕式，包括赵美莎在内的医院的很多人都来出席了。
没想到搞得这么隆重，这就说明此事儿是鬼子有意为之，那两个医生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说说竞赛的规则，三日为限，我们找了三组患者，哪一方治愈的患者最多就为最后的胜利者。”
第九十四章 竞赛开始
围观的群众很多，济南诸多商界名流，包括莫老爷在内的几大家族的人也全都到齐了。
这也是给了鬼子莫大的面子，胖翻译作为主持人，在台上得意洋洋的宣说着他们该是之前定好的台词。
台下的百姓一声不吭，什么*****，什么帝国医学的精髓，什么帝国神医等等，在孙海川耳朵里屁都不是。
胖翻译在开幕式最后说道：“现在就请船越大佐宣布比赛开始。”
“诸位，在宣布开始之前，未体现我们帝国亲民爱民的政策，我先公式下比赛细节。”
“首先我们三组患者当中，每组三个人，每个人的疾病都不相同，有外伤，内患，还有重病，这是我们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找到的。”
“至于治疗的手法，各个医生可以自己发挥，只要把患者治好了，就算是胜利。”
“最后说说比赛的最终奖励，获胜者将获得有我们帝国办法的神医勋章，可以给包括帝国民众在内的所有人看病医疗，而且会出任济南医学联会的会长一职。”
船越的话一说完，孙海川当下心中了然，这就是早就计划好的，用赵永奎来招纳自己，纯属是拿自己当了棋子。
自己赢了当这个会长，也是给他们鬼子办事儿，好坏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到时候说不出鬼子的半个不是。
输了，鬼子再把自己按到那个位置上，将来还得听他们鬼子的安排，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不管怎么说，最后挡枪的还是自己，所有的一切好处都是鬼子的，坏事都得由自己来背。
赵永奎也不过是被鬼子摆了一道罢了，这样的主意绝对不是船越想出来的，龟田这个人？
孙海川意识到了什么，还不等他犹豫，赵永奎凑到他身边，附在他耳朵边说道：“你一定得赢，输了的话，光是城里百姓的唾沫就能淹死你。”
“赵老爷不必这样说，孙某定当全力以赴。”
赵永奎点了点头。
船越武夫开口道：“那从现在开始，此次中日友好医学竞赛正式开始，三日后午时为限，我们将组织城内所有医生做裁判。”
说完话，于大夫跟赵美莎手里拿着三个纸袋，分别交给了孙海川跟两个鬼子医生，还有那两个西洋医生。
孙海川打开纸袋，里边是三名患者的病历资料。
患者全都在赵美莎他们医院的三楼病房，为了这次比赛，他们医院专门腾出了三个病房给三组选手使用。
孙海川背上自己的药箱，不做停留的跟着赵美莎准备去医院。
此时，莫老爷带着几个百姓说道：“孙大夫，一定要赢，赢了的话，老头子给你庆功。”
三姑爷开着车在人群外等候，见到孙海川出来急忙摆手让他上车。
济南医院里，各大报社的记者，诸多百姓，各行各业的人已经把门口围的水泄不通。
孙海川径直进了属于自己的参赛病房。
病房门前，徐来老梁都准备好了，王首发也跟两个大夫等在了门口。
“孙大夫，我们没什么帮忙的，就在门口等着，只要你吩咐，我们就听你使唤。”
孙海川连忙表示感谢。
而此次参与患者病房站岗的是曹德军他们，还有三名鬼子宪兵。
每个病房一名宪兵，两名警队的人。
孙海川走进病房，里边三张病床上，分别躺着三个病号。
西洋人，东洋人，当地人。
孙海川站在门口察言观色，良久未动。
另外两个房间，两个鬼子医生已经开始用听诊器给病人听心率。
西洋大夫更是直接的拿出了药，先给病人吃了药，开了针剂打了针。
唯独是孙海川这间病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徐来急了，小心的拉了把孙海川的衣袖。
“师傅，人家都开始了，咱们啥时候开始？”
“把我的脉枕拿来。”
徐来勤快的从药箱里取出脉枕递了过去。
孙海川将脉枕放到患者跟前，为三个人挨个诊脉。
紧接着他又简单的问了下三个人的症状。
当地人的症状他了解的比较清楚，而西洋人说的话不是非常清楚，但他能够听得明白，可现实不允许他表现的太明白。
赵美莎主动从外边进来，给孙海川当起了翻译。
日语，英语他全都懂得，将病人的所有症状全都写在了纸上。
孙海川看过之后笑了：“看来还是咱们当地人的病情比较重。”
接下来，孙海川立刻写起了药方，三个药方写好之后，他将药方交给了徐来。
徐来一脸愁容道：“师傅，你这药方里的药好多都没有！”
“让王大夫出去想法子，封城这么久，那几味药就得从外边搞来。”
药方交给了王首发，王首发也犯愁，孙海川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王首发瞪大了眼睛。
“那伙人你认得？”
“不用认得，按照规矩行事，钱就好使。”
王首发连忙点头，带着身边的三个郎中离开了。
徐来跟老梁在门口等候着。
孙海川看了眼西洋人，他主要以外伤为主，并且有开放型伤口，需要紧急封口。
他从药箱里取出个小瓶，里边是药膏。
孙海川用棉布条跟竹条做了夹板，将患者的伤腿绑了起来，立刻将药膏涂抹在伤口，按照肉与肉之间的缝隙，他找好了角度，将夹板绑在了患者腿上。
“不要乱动，这条腿我给你绑住。”
西洋人非常不配合，张牙舞爪的要把夹板拆掉。
孙海川笑了：“你可以拆掉，我不是吓唬你，你要是拆了，我保证你以后会变成瘸子。”
赵美莎原封不动的翻译了过去，西洋人傻了，老老实实的倒在那里不动。
而那个东洋人身有内患，估计也是重伤造成。
孙海川走到那人身前问了声：“不知道之前你是不是受过重伤，导致你的肠胃功能失调？”
那人不言语，即便是赵美莎反复翻译，他就是不说话。
孙海川笑着将那人的腹部亮了出来，一条长长的疤痕在腹部显出。
“就你而言，吃点药就好了，不过这比赛有限定，我的药只能下的猛一点了，但起码得让你保证治愈。”
东洋人冷哼了声将脑袋转到了一旁。
等到孙海川见到最后这位患者之后，忽然间发现患者的面色变了。
他心中猛地寒意升起：“坏了，他不是重症，是中毒了！”
第九十五章 合成蛇毒
孙海川的心中暗骂，这鬼子真是对自己人善待，对待百姓还真是迫害有佳。
这种毒的症状绝对不平常，光从状态上是看不出来的，但要是仔细看，这应该是个慢性毒药，不知道他们给此人吃了多久的毒药了。
孙海川一边安慰着当地人，一边在他的脊骨上用手轻按着。
当孙海川摸到第七节的时候只感觉那里的脊椎骨有突出。
“徐来，把我的药箱拿来。”
药箱放在了孙海川的面前，当地的百姓似乎说不出话来。
孙海川轻声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尽可以告诉我，如果你不方便说，那我就来问你，你只点头摇头就可以。”
那人点头。
“你现在有恶心，心慌发闷的感觉么？”
那人点头。
“那你出现这种症状有七八天了？”
那人又点头。
“有没有浑身酸痛的感觉？”
那人摇头。
孙海川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他点了点头。
先写了一副药剂，随后取出自己的针盒，手法非常迅速的在那人的身上扎下了数针。
但孙海川没想到的是，此人居然没有发生任何反应。
这让孙海川大为吃惊，他立刻又加了十数针，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孙海川愣住了，这明显的不对路，如果正常的中毒，针下去之后，患者至少得有个特殊的反应。
比如呕吐，一般来说都是通过食物中的毒，再如昏沉嗜睡，那就是从口鼻吸入的毒素。
如果真的有反应了，那这人很快就会好起来。
孙海川不断的摇头，他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
此人的手臂脚趾开始发青发紫，而被针扎过的地方反复的出现红色斑点。
“师傅，他是怎么了？”
“中毒，是血毒。”
孙海川在患者的身上来回的找，没有发现被咬伤的地方，反倒是在患者的手臂上发现了两个奇怪的针眼。
他明白了，这是鬼子给他注射到血管里的毒素，但是时间久了，血管附近的针眼也快愈合了。
孙海川问了句：“有人给你扎过针？”
那人的神情忽然间变得紧张起来，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孙海川轻轻的拍了下他，随手又将刚才写好的药方拿了过来，将药方修改了一番。
“照这个抓药，让老梁尽快的熬药，要十副药，每隔两个时辰给他喂服碗，然后帮他催吐。”
说完话，孙海川起身要走，当走到其他两位患者跟前他定住了。
“老梁，一定要看住那两个人，我不在的时候，谁都不能让人进来。”
“知道了东家，可要是他们进来呢？”
老梁指了下身后的哨兵。
孙海川趴在老梁的耳边嘀咕了几句，老梁点了点头。
从医院里出来，赵美莎一直跟着他，两个人直奔三姑爷的家中。
他知道三姑爷懂得西方的化学，所以他想弄明白那患者到底是中了什么毒。
赵美莎虽然是护士，但她也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也始终没有想明白到底是什么药物可以使人会有现在的状态。
孙海川一路上没少问赵美莎关于化学上的问题，赵美莎将自己知道的都一一的解释了。
可他毕竟没有过多的接触化学，所以只能去找三姑爷询问个究竟。
当他找到了三姑爷之后，发现他还在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着什么，见到孙海川出现三姑爷先是一愣。
“你不是在比赛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有点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
孙海川将患者的状态，跟自己的想法全都跟三姑爷说了。
三姑爷摇摇头沉思良久，也想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很奇怪，倒像是一种化学药剂，可会导致人慢性中毒的药剂无非就是那几样东西。”
他给孙海川列举了几样，但无论怎么想，所出现的症状都跟孙海川描述的截然不同。
“按理说，如果有了这几样东西，患者早就应该不在了，可这怎么还能活蹦乱跳的，剂量小了也不行，难道是鬼子他们在研究新型的毒药？”
刚说到这，三姑爷猛然瞪大了眼睛。
“对了，合成蛇毒！”
“合成蛇毒？”
赵美莎一头的问号。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认为的仿制某种毒蛇的毒素，但是把剂量减轻了，再添加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在里边，这样就可以变成慢性毒药，而且是血液毒素。”
孙海川点了点头，看来这是鬼子有备而为之，不然的话绝对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
既然这样搞什么挑战比赛，那就是存心的，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到底是想让自己当这个会长背锅，还是不想让自己干这个。
不管孙海川怎么想，这件事儿对他来说都非常的困惑，如果搞不好的话，自己很有可能就要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三姑爷在紧锣密鼓的忙活着，他手头虽然没有蛇毒，但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了老鼠。
将老鼠的血抽出来一点，然后放入试管里，添加了一些药水。
紧接着他将那药水拿出来给孙海川看。
“你看，这药就完全可以当成慢性鼠疫的药，说是慢，就是症状轻，不容易被发现。”
孙海川明白了，向三姑爷道谢之后，转身从莫家出来了。
赵美莎问他要怎么办，孙海川冷笑一声：“既然是血毒，那只有放血了。”
“放血？”
“他的毒都侵入体内这么久了，光放血也放不干净啊？”
“那就放三天！”
“啥？”
别说是放三天的血，就是出三天的汗也得死人。
孙海川这句话确实将赵美莎搞得摸不到头脑了，她直挠头。
“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然三天的时间，那人根本就治不过来。”
“那要是跟鬼子要解药呢？”
“你说他们能给你么？”
赵美莎摇摇头。
孙海川笑了，可他的余光却盯上了正在黑影里鬼鬼祟祟的人。
“出来吧，都跟了我们一路了，不好好给人家看病，跟着我们算是干什么？”
孙海川的话音落下，从黑影里大摇大摆的走出两个人影。
这二位正是东洋医生，他们非常得意的笑道：“我们滴病人，已经开始好转了，你输定了。”
第九十六章 治死人了
孙海川冷哼一声：“现在谁输谁赢还不好区分，你们不着急我可走了。”
他拉了把赵美莎，急匆匆的又赶回了医院。
可当他进了医院之后，徐来跟老梁两个人正紧忙活着。
一个给患者喂药，另一个就用木桶在他身前接着呕吐物。
孙海川发现患者吐得东西，该是把他胃里的东西吐得差不多少。
“好了，明早换方，今晚继续催吐。”
徐来问了句：“师傅，我们两个在这紧忙活，那方子明早谁去弄？”
孙海川沉思了片刻，发现正在门口守候着的回春堂跑堂的。
他随口说了句：“就让他找王大夫去吧，有的药你们弄不到。”
“咱们医馆里没有？”
“当然没有，还是他去比较好办。”
话到这里，孙海川将自己的方子告诉了那跑堂的，随后又立刻写了一剂药方。
“转告王大夫，这回可是拜托你们了，如果这都搞不定，那咱们可是在鬼子跟前丢人丢大发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这都是搞得小儿科？”
“开始我也以为是个挺重的病症，后来发现是中毒，但毒性咱们不知道，现在证实了毒性，那接下里就好对付了。”
“你说的对，不能让这帮王八蛋得逞了，我这就去，明早一准把药给你拎来。”
跑堂的说完话，带着身边的两个大夫就走了。
他之所以来医院，也是因为王首发的招呼。
等他走了之后，病房里忽然间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催吐也不能总吐，肚子里没有东西了再吐也没用了。
其实赵美莎不理解孙海川为什么这样做，孙海川还特地的跟她说了句：“这叫障眼法，又叫慢吸药法。”
“不懂。”
“不用懂，等他好了你就明白了。”
天色渐亮，老梁急匆匆的从外边跑了回来，手里拎着两袋子药放在孙海川眼前。
“东家，王大夫把东西拿回来了，但是他们又急忙回了回春堂。”
“发生了什么？”
“哎，别提了，刚才他跟我说了几句。”
随后老梁将自己听到的事儿全都说给了孙海川听。
原来，王首发从医院里离开去黑市，不曾想被人跟上了。
不仅是跟上了，还被人家死死的锁住了，就是不让他去买药。
幸亏他还没找到黑市的入口，王首发逼不得已的用了自己传家的护身药瓶。
里边的粉末只要喷到对方的脸上，不消半刻钟，那人必然浑身发软倒地不起。
而自己只需捂住口鼻，用解药放在鼻子跟前嗅一嗅就好了。
他这样做完之后，顺利的从黑市高价的买到了药，但出来的时，他跟其他的两个大夫加上跑堂的，被十几个人围攻。
多亏跑堂的为了王首发牺牲了自己，被十几个人揍得爹妈不认。
却成全了王首发，让他顺利的从黑市出来，将药送了回来。
之所以回回春堂，那是因为要给跑堂的治伤。
孙海川立刻让老梁将药煎好了，自己又开始在那患者的身上寻找毒源最深的地方。
他翻出四楞劫针，在患者淤血鼓包的地方开始放血，不出血了，他就用手使劲的按压，让患者的血液尽快的流出。
这血一出来，孙海川还真是对三姑爷另眼相看了。
这家伙不光是爱好特殊，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思维模式，而且判断事情非常的准确，有理有据。
第二日，孙海川的其他两个患者可以说是几乎好利索了。
那西洋鬼子的药也是王首发玩命还回来的，开始他不喝药，但孙海川依然是吓唬他，到底让他把药给喝掉了。
等到了第三天，东洋患者跟西洋患者全都下地溜达了，看上去已经痊愈。
唯独是那位放血的还在床上躺着。
老梁又是慌张的从外边回来：“东家，人家都交卷了，三个病人全都好了。”
“不会，除非鬼子作弊。”
“难道他们没作弊么？”
孙海川笑了：“我可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人带走了。”
“为什么不能？”
孙海川不语，他心里明白，那些家伙就是表面上把那些人治好了，但是不会超过半天，那几个人还得犯病。
他反倒是不急了，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最后一个患者的康复。
而就在此时，王首发的脸上缠着药布，呲牙咧嘴的从外边走进来，手里拎着两壶药。
药被递给了孙海川。
“王大夫你这是？”
“别提了，那帮王八犊子，跟踪我揍我们就算了，还追到回春堂里动手，我可不能给他们那个脸，必须得反抗，可惜……”
孙海川看得清楚，王大夫的脸上可不只是一处伤痕，更多的是嘴角的淤血。
“下手不轻啊。”
王首发立刻将自己手里的药壶递给了孙海川。
“上回给你带回来的那副药里，有几味药都是次品，次品没有多大药效，我这才把我珍藏多年的老货给你拿来了。”
孙海川见了，长须野参，深海干贝，切片鹿茸。
这些东西对孙海川来说，几乎是非常难得的，如果真的用上了，那家伙就会好的更快。
可就是王首发这通打挨的太过冤枉。
“你放心，这事儿是谁做的我也大概有数了，等慢慢的咱们把这顿打找回来。”
“好，反正我看他们就不顺眼，等你找他们事儿的时候，一定要让我动手解解恨。”
孙海川将药凑齐了，这换好的方子，王首发一样不差的全都拿了回来。
其实这服药就是帮忙养血排血毒的，其实孙海川的针灸就可以完全将那人救过来，可唯一的缺陷就是那人未必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站起来。
“八嘎！”
走廊里有人在骂。
孙海川稳稳的坐着。
王首发探头探脑的往外看，两个东洋医生正在商讨事情，刚救过来的那位西洋大块头就一头栽倒在地。
经过检查之后，两个东洋大夫相互仇视，破口对骂。
“他们的人又倒下了。”
“倒下了？那是他们治死人了，而且死的是他们自己人。”
“那人看上去不像是死了啊？”
“不像？你看看一会有没有人过来抬尸体，都他么的是中毒，属咱们的最重，不是天天给他喂药吐水，估计他早就挂了。”
此时，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此人背着手，手里拄着棍冲着孙海川笑着。
第九十七章 医院混战
来人穿着病号服，看似一脸慈祥的样子。
“孙大夫，听说楼下热闹，我下来看看，你们这是？”
“哦，我们这是搞得医学竞赛，选拔医学联会的会长呢。”
赵美莎见到了来人立刻走了过去，非常礼貌的鞠躬道：“龟田老师，您怎么自己下来了？”
“哎，这住院太无聊了，没事儿下来溜达溜达。”
孙海川心中暗笑，这个老鬼子此来绝不一般，他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的跑来看光景。
徐来将药拿来之后，孙海川又给最后的患者喂下一碗，这也是最后一碗药，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与此同时，隔壁的房间里进去了两名警队的人，抬出了一具尸体，晃晃荡荡的走掉了。
孙海川的话应验了。
龟田非常礼貌的问了声：“我可以进去吧？”
“当然，如果龟田先生愿意的话。”
老龟田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西洋鬼子跟东洋病人的眼神都非常的诡异，但也看不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反倒是孙海川身前的这位病人却奇迹般的说了句话。
“谢谢孙大夫。”
孙海川心里有底了，龟田点了点头，上前看了眼最重的那位病号。
“嗯，孙大夫果然厉害，现在看此人病情严重，可不是一般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治好的。”
“过奖了龟田先生，您要不先坐会。”
“不用了，我就下来看看，你们先忙吧，我得上去歇着了。”
说到此处，老龟田要走。
突然间，医院的楼下一顿吵闹，不知道是谁因为什么事情跟医院的医生喊爹骂娘的。
再等一会，医院门外呼啦进来一堆黑衣人，冲进医院就开始大吵大闹的。
这些人孙海川看着似乎有点眼熟，但里边的人他却并不认识。
龟田眉头紧了紧：“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从楼下跑来两个警队的人，在门口跟把守病房的哨兵嘀咕了几句。
转眼之间，整个楼里的哨兵全都跑到楼下去了。
可令人意外的是，那伙黑衣人似乎根本不惧怕鬼子，愣是从楼下冲到楼上，见到人就好像是疯狗似的骂，甚至还有人大大出手。
此时，刚刚跑下去的几个宪兵跟警队的人立刻开始阻拦，两伙人几句话不合，便在走廊里开始大大出手。
孙海川看着，那好黑衣人身上没有枪，只是赤手空拳，而宪兵手里端着枪，却没有直接开枪。
这非常的奇怪，难道鬼子担心医院里发生变故，那也不对，如果按照往常的惯例，宪兵早就开枪了。
这么低劣的手段应该不是用来试探什么人的吧？
诸多的疑问在孙海川的脑袋里呈现，这太明显了，黑衣人绝不是故意来找茬的，一定是有预谋的。
而宪兵队的表现跟警队的表现也太过超出寻常，难道这是演习？
龟田淡道：“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好容易下来溜达一圈，又跑出来闹事儿的了。”
赵美莎拉住了龟田的手臂道：“老师，我送你回病房吧，这里太乱。”
“不碍事，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啊？”
“我一个老头子，还是病号，他们凭什么对我动粗。”
“这伙人可没你想的那么仁慈，龟田先生，你还是上楼吧。”
“砰！”
一声枪响，一名宪兵冲天放了一枪。
再见那些黑衣人全都定住了，冲着宪兵喊道：“你们敢放枪？”
“八嘎！”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眼看着失态要升级，从走廊尽头的病房里走出两个人，他们冲到黑衣人跟前二话不说，几下就把他们制服了。
后边的黑衣人又跟另一个人打斗到一起，现场一度失控。
孙海川让赵美莎跟老龟田先进屋，将房门关上。
走廊里乱成了一锅粥。
“龟田先生，你暂且在这里避一避，别出去被他们伤到了。”
“哎，这些年轻人太冲动，几句话不合就得动手。”
“说的就是，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走廊打的混乱，孙海川心中却升起了一团疑云，发现此事很怪，那伙黑衣人好像是都经过特殊训练的。
从走廊尽头出来的两个人伸手了得，但这活黑衣人似乎并没有败下风。
这些人是谁，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
龟田若无其事的在病房里坐着，跟患者闲扯了起来。
孙海川不言语，只细细的听着龟田到底说什么。
没多时，众人听见走廊里一声低沉的声音。
“好了，别闹了，你们也真行，找我都能追到这里来，明天我去见你门老爷。”
听说话的声音，此人的底气浑厚，但是年纪也绝非一般。
此时的龟田微闭着双眼，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却又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孙海川推开房门，放眼望去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位四十来岁的胖子，虽然看不太清楚长相，但那人的气势着实让人为之一振。
后出来的两个人回到了胖子的身边，那伙黑衣人站在楼梯口与他们对视。
胖子又说了声：“你们还不走？再不走一会宪兵队可就没那么客气了。”
黑衣人相互看了眼，转身退去。
孙海川疑惑，这是唱的哪一出，在鬼子控制下的医院如此猖狂，更奇怪的是鬼子居然无动于衷。
这是鬼子故意安排的，还是另有其因？
孙海川又回头看了眼龟田，他虽说是闭着眼睛，但那只手却在患者的手臂上把脉，另一只手轻轻的按了下患者的脊椎。
随即，老龟田起身冲着孙海川淡笑。
“孙大夫厉害，老朽这就是装腔作势，见笑了。”
说完话，龟田起身慢悠悠的走出病房，门口两位日本军官搀扶着他上了楼。
这一切来得太过意外，孙海川非常不解。
按照他的分析，那货黑衣人就是来找人的，那个胖子到底是谁，怎么就值得这伙人如此追赶？
赵美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当孙海川问道：“这些黑衣人你认识吧？”
“不认识，但他们确实是我们赵家的人。”
“赵家的人？”
“对，这伙人应该是在外边看生意的，这次来应该是有事儿了。”
“那个胖子？”
“他应该是来找茬的。”
第九十八章 华南虎
孙海川头回见到赵美莎如此的认真，见过她悲伤，见过她忧郁，见过她高兴，这是头一回。
不知道这胖子到底是跟赵家有什么关系，或者是有什么仇恨。
孙海川的直觉告诉他，胖子绝不简单，甚至连赵美莎都能猜的出来他是干什么的。
徐来言道：“师傅，咱们的病人下地了。”
孙海川回头看了眼，那患者真的下地溜达了，他急忙走过去查看，发现此人的精神状态在迅速的回升。
他点了点头：“兄弟坚持住，不然你就先躺下，等评委们来之前，我会给你施最后一遍针，保证你痊愈。”
西洋人喊了声：“孙大夫，我的腿可还没有复原呢。”
“你看看你的腿是不是开始出脓了？”
“出脓就是感染了。”
“确实，但是脓水下边是好的，而脓水都在外边，我敢说你现在距离痊愈只有一步之遥。”
东洋病人一言不发，孙海川给他看了眼，此人也虽说不是痊愈，但只要坚持吃药，几天后就会痊愈。
此时，门外由于大夫跟两名鬼子军医为代表的人在走廊里做准备。
孙海川立刻为最后的病人下了针，几分钟之后，针从那患者的身上取了下来。
患者精神焕发，穿好了衣服，看样子要出院一般。
两个于大夫推门进来道：“准备好了，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始评判了。”
“知道了。”
于大夫贴在孙海川身边伸出了大拇指，撇了撇嘴道：“厉害，那两个屋一个死人了，一个治的昏迷不醒，咱们赢定了。”
片刻，病房的门被打开，包括于大夫在内的三个医生开始为三个病号做检查，检查完后在各自的病历上写了建议。
随后将建议表全都交了上去，进行最后的评判。
孙海川不语，赵美莎垂头丧气。
徐来此时问道赵美莎：“赵小姐，咱们赢定了，你怎还垂头丧气的呢？”
“没事儿，就是有点累了。”
徐来点了点头憨憨的哦了声。
老梁急忙收拾熬药的家伙事儿，这就准备往外走。
还没等他出门，门口站了两位身形魁梧的汉子。
“孙大夫在么？”
孙海川见到来人气势非凡，正是刚才在走廊跟黑衣人缠斗那两位。
从伸手上看，孙海川敢断定，这两个人绝对是一流的高手，在平时是绝对难得一见的。
可孙海川又发现，身边的赵美莎脸色相当的难看，绝对不像平日那样的轻松自然。
“两位这是？”
“我们家老爷要请您帮忙看下病，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您老爷就是刚才那位？”
“对，就是刚才的胖子。”
“好，我这边等下评判结果，稍后就过去探望。”
两人先行谢过之后转身离开了。
赵美莎沉着脸，与孙海川道：“我知道是谁了。”
孙海川一脸疑惑。
赵美莎无奈摇头道：“是华南虎！”
“华南虎？”
“就是胖子的外号，当年是我父亲的手下，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自己出去单干了，好多年了，这次回来找我父亲，真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既然是主仆关系，不至于那么悲观吧？”
“我父亲说过，只要他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儿的。”
孙海川似乎明白了点什么，这可能是他们帮派之间的恩怨，也有可能是这个胖子另有企图。
但不管如何，对方请自己去帮忙看病，那就是个机会，可以去看看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孙大夫，你要是去的话一定小心，此人阴险狡诈，城府颇深，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算计了。”
“不至于吧，我一个大夫，他能算计我？”
“但你不是一般的大夫，你是名医。”
“名医也是大夫，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这，赵美莎摆摆手，决定先回到自己的宿舍里换衣服，打算迅速回家，将此事跟自己的父亲说一声。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得出，在他的心里似乎有事儿，绝对是关于这华南虎的事儿。
能够让她记忆深刻记忆，那事情也一定不会小了。
不多时，评判报告出来了，孙海川顺利完胜，就差午时广场公布结果了。
此时，孙海川背好了自己的药箱，来到华南虎的病房门前。
刚才的那两位大汉非常严肃的看着孙海川：“孙大夫来了，您稍等。”
等到房间门打开的时候，刚才的胖子坐在床上，一脸贼笑的看着孙海川。
“久仰了，我这下地比较费劲，也就不去迎接你了。”
“哪里的话，我一个大夫，来给病人看病哪能让病人下地呢？”
“听说你孙大夫是医行里的高手，不知道我这病你能不能看？”
说完话，胖子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了。
在他的小腹上插着一根奇怪的东西，应该是个木头制品，但血迹似乎渗出很少。
这就证明这东西插进去的时候，速度奇快，大概是因为这胖子的小腹肥肉过多导致，血迹不是想象的那么多，加之后期处理之后似乎血已经止住了。
不过让孙海川最为不解的是，这个人为什么不立刻将东西从里边拔出来。
这胖子不停的在出汗，证明他在靠自己的意志忍受着此处的伤势。
孙海川问了句：“你这伤是怎么造成的？”
“意外，纯属意外。”
“那为什么不立刻将其取出来呢？”
“不能取，他是我的耻辱。”
孙海川被这耻辱两个字镇住了，只是一个耻辱，居然会将这么个东西留在自己的身体里？
难道，他一直在等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事儿？
孙海川忽然间想起来刚才上来的那伙黑衣人，都是赵家的人，难道是他跟赵家的恩怨？
“孙大夫，请你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你帮忙看看，能不能再让这个东西在我肚子里多待两天，起码得让我挺得住。”
“你这什么意思，这东西在你肚子里待一天就有一天危险，你这？”
“我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事情办完，立马把它取出来，孙大夫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事成之后定有重谢。”
这还是孙海川头回听说这样的事儿，毕竟不是轻微的外伤，这挺几天可真是有难度，他还真不敢保证这几天会发生什么事儿，他的身体能不能抵得住伤口化脓带来的危险。
第九十九章 好大的面子
胖子号称华南虎，当然这也只是他的外号，具体什么样，孙海川还真么见过。
单从他的现状看，这个人有着异于常人的坚强与顽固。
“怎么样，孙大夫愿意不愿意接下这一单生意？”
孙海川有些犹豫，眼前这个人他得罪不得，虽然他叫华南虎，可无论从此人的面色加之处事的办法，称之为狼更为贴切。
“好吧，既然作为医生，患者有所求，那医者自当尽力而为之。”
“好一个医者，果然是名医，那明天一早，我会派人去府上请您，您到时候可得一定到场。”
孙海川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活。
因为，在孙海川身后的那两位的手一直在腰间里插着。
按照孙海川的判断，如果自己多少有点疏忽，那顶在自己后边的就应该是通往阎罗殿的通行证了。
从华南虎的病房里出来，孙海川满脑子想的是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是不是完全针对赵家的。
等他再走到走廊转弯的地方，两名宪兵将他拦住了。
“孙大夫，外边广场请。”
孙海川看了看表，应该是宣布比赛结果的时候了。
此时，他可以清晰的听见医院的门前徐胖子在维持着现场的秩序。
“诸位，比赛结果马上出来，等下几位医生，他们一出来，咱们这个比赛的结果宣布会立马开始。”
医院门口围观了数名百姓，加上鬼子找来的啦啦队，同样是在等待着结果的宣布。
孙海川从医院里出来，其他的几位医生早就站在了外边，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船越武夫身后跟着两个宪兵一直走到台上，还是非常形式化的摆了摆手。
“现在我就宣布比赛的结果，经过三天的角逐，西洋医生戴维淘汰出局，而我们帝国医生跟孙大夫之间的较量是平局。”
本来还以为孙海川获胜，怎么会出现这个结果。
徐来听了这结果眼珠子都快瞪的掉下来了。
“师傅，这不对啊，他们的患者明明是被抬走了，砸门的患者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孙海川示意他不要说话，老梁更是气愤的一屁股坐在路边，手里掰着树棍。
而围观的诸多百姓更是不太相信，因为很多人都得到了小道消息，收拾孙海川已经获胜了。
随后，船越武夫说道：“为了彰显我们帝国的容忍，与亲民的友好政策，我们决定将医学联会的会长一职交给孙大夫来担任。”
孙海川无奈的摇头，看来自己这真是着了道了，船越武夫这个老鬼子这样安排自己，一定是他计划中事。
从人群中站出来两位百姓冲着台上就喊：“我说鬼子大官，就凭俺们孙大夫的医术，咋怎么可能跟你们是平局，我们可听说了，你们从病房里抬出了几具尸体。”
“对对，昨天我还看见了，就是从病房里抬出来的，尸体不就扔在停尸房里么。”
船越武夫撇了撇嘴，与身边的两个宪兵递了个眼色，那两个宪兵立马走到人群中，将说话的两个人带走了。
这么明显的作假，孙海川无奈的摇头。
两个东洋医生的神情也显得得意洋洋，按照常理分析，他们两个绝对是占了便宜还卖乖那种。
孙海川不言语，默认了鬼子对自己的安排。
随着简单的宣布大会结束，孙海川无奈的摇了摇头。
而船越老鬼子主动走到他进前，伸出手来道：“恭喜你啊，能在三组高手中脱颖而出，这也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多谢大佐照顾，孙某定当尽心尽力为城中医学事业工作。”
这个简单的仪式结束之后，众人稀稀拉拉的散去，只有孙海川跟徐来等人还在门口等着。
他仰头看了眼楼上的窗户，隐约中感觉有双眼睛正在盯着他。
第二日天刚放亮，医馆的门被敲响了。
从外边进来的是华南虎的贴身保镖，见到孙海川之后嘀咕了几句，顺手扔下了一条大洋。
孙海川这大洋接的有点痛苦，拿到手里的话，那华南虎的命就必须得保得住。
“孙大夫请吧，别让我家主子等急了。”
孙海川点了点头：“好吧，我们这就出发。”
他背上了药箱刚要出门，莫家三姑爷带着莫四小姐前来。
“孙大夫这是？”
“出去看个患者，四小姐这是药都吃完了？”
“是的，我今天来就是想再多抓几服药。”
孙海川回头看了眼那位保镖：“我给他开个药方咱们就走。”
保镖点了点头。
孙海川为莫四小姐把了脉，又问了下她母亲的状况，这才点了点头写了药方，将身下的事儿交给了徐来去处理。
而三姑爷坐在车里闲来无事的抽着烟，本来想跟孙海川说两句话，没想到居然被那个保镖有意的挡住了视线。
孙海川出门之后，直接上了一辆黄包车，跟着那个保镖就消失在街口。
“我们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
孙海川感觉这路线非常熟悉，这不是去赵家的路么？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保镖，那保镖面无表情，两只眼睛死鱼一般的盯着孙海川。
等他们到了赵家之后，孙海川跟着保镖进了大院。
大院里摆上了一张茶桌，赵永奎坐在最中央，而华南虎坐在他的对面，两个人似乎再用目光交流，现场一片紧张的气氛。
孙海川的出现似乎让这尴尬的局面得到了缓解。
赵永奎冷哼了声：“你好大的面子，居然连我推荐上来的医学会长都给请来了？”
“我请他来是帮我看病疗伤，跟咱们之间的事儿毫无关系。”
“废话，没人帮你看病疗伤，你还敢来么，要是死在半路岂不是太冤枉了？”
“赵大哥，我敬重你叫你一声大哥，你可别拿尊重不当回事，非要当王八。”
真的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说起话来居然有种马上开战的感觉。
孙海川不言语，他的眼睛在四下里踅摸着。
赵永奎笑了：“当王八的是你吧，这里是赵府，你想在这里呼风唤雨？”
华南虎仰天大笑：“大哥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从这里走出去的。”
第一百章 兄弟恩怨
这一声大哥叫的让孙海川心里也没有了底，他不知道华南虎这样称呼赵永奎是不是有意而为。
而此次到来，华南虎到底是什么目的，他身上的伤到底是如何造成的？
说起来这件事跟孙海川毫无关系，但孙海川出于一个医生的角色来看，他既然答应了华南虎，那就得保证他的身体无恙。
如何保证，孙海川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邱管家在赵永奎的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即赵永奎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扫了眼一旁的孙海川，嘴角微微翘起。
“孙大夫，这回你是站在我这老相识的一边了？”
孙海川犹豫了下只说到：“我只是受人之托，以一个医者的身份来帮助我的患者。”
“他是你的患者？”
“是。”
华南虎噗嗤笑了。
“大哥，我可是付了钱的，医生行医也得吃饭，找人家看病不得给钱么？”
“那是当然，可你这带着人家孙大夫来，我还以为是你带来的救兵呢。”
“哈哈，当年我从你身边离开就没有带过什么救兵，今天回来就更不需要什么救兵。”
赵永奎冷哼了声：“当年？你还敢提当年，不是你做的那些事，咱们兄弟三人何以走到今天？”
华南虎同样是哼了声。
“你还知道兄弟三人？那好，远了我就不说，这济南城刚刚解封不到两天，我从外边回来探旧，刚到你大哥的地盘，就被人给伤了，这件事儿你不会说你不知道吧？”
赵永奎说实话，他确实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刚才邱管家跟他说点什么，他就更加不知所以了。
华南虎将自己的衣服扯开，肚子上的那已经翻出酸臭脓水的伤口展现在赵永奎面前。
“这就是你的手下干的，如果是当年的话，这个人你大哥要如何处置？”
赵永奎想要说话，但又憋了回去。
“三弟，这事儿我还需要时间去查一下，伤你的人，出于什么原因我也得细细的问一下，你的伤算我赵永奎的，孙大夫的诊费全算我的如何？”
华南虎再次仰天大笑。
“大哥，你还是从前的样子，想用钱摆平一切，我看你是真没拿我这个老弟当回事儿啊。”
说完话，华南虎直接从怀里拽出大把的钞票，很多都是美元。
“不就是要钱么，老弟我现在有的是，但是我现在没有面子啊，我好歹也是你赵永奎的三弟啊？”
孙海川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这两个人的关系这么近，可怎么看他们两个也不像是亲生兄弟，反倒是像几世的仇家。
赵永奎冲着邱管家递了个眼色，不一会几个护院抬着一把太师椅来到华南虎身边。
“三爷，您先换个位置，这样坐起来会舒服点。”
华南虎到底是受了重伤，自己已经无力起身，若不是他身边的两个人搀扶，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孙海川已经意识到，眼前这两个人的恩怨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其深度可想而知，自己这趟浑水算是踩着了。
赵永奎冷冷的冲着孙海川笑了：“你这被我刚刚提上来的医学会会长，转眼间就被人家当御医了？”
“赵老爷，我还是那句话，医者当以患者为重，我此来就是作为一个医生的身份的。”
“那好，既然这样你尽管给我这位兄弟治疗，我们的事儿等你治好了他再说。”
华南虎之所以叫虎，那是因为他做事从不考虑后果，也从来不管什么场合，说他是狼也一点都不为过。
“嘿嘿，大哥你想就这样转身走了？难道你对你这个老弟还不够了解么？”
“了解，我也希望你对你这个大哥的脾气也多了解下，这些年我的脾气也一直没变。”
两个人话语之间，火药味徒然升级，如果这要是两个路人的对话，此时应该已经发生冲突了。
可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多大的事儿，孙海川此时还没必要去追究，但是他能从两个人的身上感觉到，这件事非同小可。
而赵永奎这个人又是亲日派，那么这华南虎又是个什么人物。
面上看他就是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可他与赵永奎作对，应该又是不会亲日的那一类人。
那他到底是谁，他跟赵家的恩怨到底牵扯了什么事情？
华南虎长出一口气，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呼吸也变得比较急促。
孙海川立马感觉不好，先让华南虎放松躺下，他随即拿出针盒，迅速的在他身上扎了十数针。
一刻钟之后，华南虎缓过神来。
他低声的问了句：“大哥，二哥的死跟你有关吧？”
“真多亏你能想的出来，他的死怎么会跟我有关，连日本人都查不出来难道我就知道了？”
“那这事儿就说不通了，你说你现在被鬼子弄上来当维持会长，你又要组建什么保安团，你这明显是要扩充实力啊，那鬼子就这么让你肆意妄为？”
“这是我的条件，不然谁愿意给他做这个维持会长？”
“那二哥不死，这位置会有你的份儿？”
赵永奎看了眼孙海川，似乎他不想让孙海川知道太多的事儿，故意将话题转移了。
“你还是好好看病，等病好了，咱们哥俩有什么话再深唠。”
“我是华南虎，你就是一头狼，吃了肉还要吃骨头的狼，到现在了还不敢跟我说实话，如果我好了你以为你有好日子过么？”
这样直接了当的叫嚣，这样直白的硬怼。
孙海川也在脑海里努力的将事情原委构思到一处。
但是他们两个的对话，让孙海川知道赵永奎跟华南虎是拜把子的兄弟，而死去那个就是李三枪。
看来李三枪身上好多事应该可以从他们身上探索到，如果真的能从他们身上找到关于李三枪钥匙，或者是保险柜内容的消息，那在这里孙海川做什么努力都不会白费。
他想明白了，开始用心为华南虎治疗。
“这位三爷，您肚子上的东西再不拔，明天可就要烂肉了，那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那就得看我大哥是让我活，还是让我死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于氏医馆
华南虎这是明显的在将赵永奎的军，这也使得赵永奎骑虎难下。
眼前的孙海川，自己马上又要坐上维持会长的位置，这个时候不能乱，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他的脸色渐渐的缓和起来，冲着华南虎笑了声。
“老弟，既然你这么说了，大哥我还能让你就这么死了么，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那二哥的死你又要如何解释呢？”
“你二哥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也在寻找杀死你二哥的人，但始终没有找到，就连鬼子都没有办法，更何况我们呢？”
“那好，那你先给我解决下这把凶器的问题吧。”
说着话，他用手指了指腹部的东西。
赵永奎让邱管家上前看了眼，邱管家的眼睛叽里咕噜乱转。
随后他又跑回到赵永奎身边，贴在他的耳边嘀咕了两句。
片刻后赵永奎言道：“这个人我会交给你，但现在不行，你得容我两天。”
“好，既然大哥发话了，那我作为小弟的不能不信，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来要人。”
赵永奎摆了摆手：“快点疗伤吧。”
话说尽，孙海川扭头看了眼这华南虎。
“孙大夫，你可以开始治疗了。”
他的话说完，整个人就仰在椅子上，厚重的鼾声连串的发了出来。
孙海川想将他腹部的东西取了出来，这东西很奇怪，看上去像个小铲子，但有时木头的，很锋利。
而华南虎身上的伤口很深，他立刻取出止血散，随后开始处理伤口。
半个时辰左右，孙海川将华南虎的伤口处理完毕，又给他行针开药。
一切安好之后，他与华南虎身边的两个人说道：“快点带他回去休息，到时候我会派人送药的。”
“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不好说，或许明天一早就会醒来。”
说完话，孙海川收拾了东西这就要离开。
没等他动身，赵永奎先把他叫到了身旁。
“这人真的没事儿了？”
“真的没事儿了，下手的人看上去也是给他留存了一息生机。”
“原来是这样，好了，你尽管尽心尽力的为他疗伤，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孙海川点头，转身离开了。
几天的治疗，这华南虎算是恢复大半，而鬼子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是让他去参加维持会会长就职典礼，在靠近宪兵队附近的一座二楼内，还特地给他们各界的会长搞了个办公室。
什么商会，医学会，文体会等等。
刚得到消息之后，孙海川忽然间发现有人冲他摆手，他的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你胆子好大啊，这个时候还敢抛头露面？”
“商会让你查的事儿怎么样？”
“还没查到，再查查看。”
“你可别跟我耍滑头，不然的话我随时可以收拾你。”
“哪敢啊，再等等吧。”
来人是梁瞎子，这货还真是逃脱了鬼子的视线，毕竟是高手，还在跟孙海川一起查李三枪的事儿。
但此人对孙海川来说，他应该是知道李三枪不少的秘密，不过是一直没说罢了。
等梁瞎子走后，孙海川猛然听见哪里有放鞭炮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去，就在自己的医馆斜对面，有家生意开张了。
之前他就注意到那里正在搞装修，叮叮咣咣的一脸数日。
徐来从街口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份请柬。
“师傅，对面，对面又开了一家医馆。”
“额？”孙海川问道：“是谁家的医馆搬到这里来了？”
“不是，好像是个外地来的人，说是请了东洋什么教授级别的大夫在这里坐阵。”
“西医诊所？”
“对。”
孙海川点了点头，背着手晃到那家医馆跟前，仰头看去，红布遮掩着锃新的牌匾，门口摆放着一张小桌，上边摆着登记簿。
门口站着位中年人，正在忙忙活活的张罗着工人干活，而在孙海川身后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来人了。
孙海川见到那人眼睛忽然间瞪大了：“于先生？”
这位正是之前那个哑巴夫人的丈夫，他不是回到青岛了么，这怎么又回来了？
于先生见到孙海川之后立刻迎了过来：“哎呦我的孙大会长，您大驾光临，我这蓬荜生辉啊。”
“于先生这生意做的真是品种繁多啊。”
“哪里，这也是为了咱们城内的医学繁荣做点贡献。”
“不碍事，你是西医，我那是中医，咱们不对立。”
“对对，待会剪彩还得请孙会长站到中间，还得请您给我们讲讲话。”
“讲话？”
“对呀，你可是咱们的医学联会的会长，您不说话我这开业也不算数。”
孙海川点点头淡笑，随之与于先生走进了医馆里边。
当他进了医馆，在医师诊室里坐着的，居然是赵美莎的老师龟田。
这还真是让孙海川大吃一惊，这于先生开业医馆，居然把老龟田弄来了。
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居然能请到他？
“龟田教授？”
“孙大夫。”龟田憨憨的笑了声。
孙海川诧异道：“你这是打算在这里行医？”
“当然，于先生可是我的好朋友，他的生意我怎么说也得出手帮个忙不是。”
孙海川连忙称是，又在医馆里等了片刻。
没多久，门口开始来人了，王首发等人也受到了邀请，他们各自进来了，并交上了贺礼。
忽然间，数名宪兵队的士兵在门口站成了两排，从他们的身后走出来两名鬼子。
船越武夫，小井。
在他们身后是赵永奎跟莫老爷等人。
这于先生还真不简单，整个济南城有头脸的人全都请来了。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正忙活着收拾办公桌的龟田。
难道是他不简单？
吉时已到，于先生与诸位说了声，众人全都来到了街面上。
“下面请船越大佐跟咱们医学联会的会长孙大夫，一起揭扁。”
孙海川请着船越武夫。
船越武夫笑了：“孙会长请。”
二人将手拉住了红布垂下来的绳子。
“砰砰砰！”
一阵枪响，现场的众人惊慌起来。
船越武夫立刻跟身边的两个宪兵嘀咕两句，转过头来冲着孙海川递了个眼色，二人将红布拉了下来。
“报告大佐，警队发现了重要人物，正在追赶。”
第一百零二章 伪善
船越武夫听了这话，与身边的几个人说了几句，又跟龟田和于先生说了几句话，带着一队宪兵急匆匆的消失在街口。
而孙海川在医馆里眼看着前来捧场的那些个人，一个个的都凑在龟田跟前问这问那的。
跟随着龟田的那个人忙前忙后的，为这些人装着药。
孙海川要离开，于先生从里边追了出来。
“孙大夫，在下在这里开这么个医馆，不耽误您的生意吧？”
“不耽误，我是中医，你是西医，两门儿。”
“那就好，要真是耽误了孙大夫的生存之道，于某于心何忍啊。”
“不碍事不碍事，如果于先生这里没有什么事儿的话，孙某就先回去了。”
“好好，改日于某定然登门拜访，夫人的病还得是孙大夫看的好。”
“呃，您这不是有龟田教授么，到可以让他试试。”
“哎，夫人吃您的药奏效，也吃的习惯了，所以还真是希望能让你出手治疗到底呢。”
孙海川心中暗笑，这真是表面一个样，肚子里一个样，先前看上去非常的爽快，现在看来这家伙开医馆似乎就是故意的。
徐来站在孙海川的身后，一脸不满的样子。
他一个劲儿的拉着孙海川的手臂，小声的嘀咕着：“师傅走吧，家里还有好多患者等着咱们呢。”
孙海川点头，径直往海川堂里去。
等离开于氏医馆之后，徐来一个劲儿的嘀咕：“小人，当面看还挺好的，没想到就是来找麻烦的小人。”
“怎么，人家开个医馆你还不愿意了？”
“开就开呗，为什么还开在咱们医馆前面？”
“开在哪那是人家的意思，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
“那不是耽误咱们的生意么？”
“怕什么，你不是说咱们还有不少患者等着么，他们初来乍到，再说西医那玩意，咱们当地人根本就不喜欢。”
说着话，孙海川就走进了医馆，一进医馆却发现医馆里空无一人。
孙海川愣住了：“不是说医馆里好多患者等着呢？”
“师傅，刚才我是说给那个姓于的听得。”
孙海川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人家吃蒜头，咱们吃姜，其实吃的都是一口，没有什么可去攀比的，咱们的老患者还是会来咱们这里的，他们那套玩意不行。”
说完话，孙海川换了身衣服，坐在了屋子里看报纸。
徐来就垫着脚站在医馆门前看着于氏医馆进出的人群。
“师傅你看，小井夫人也跑他那去了，那可是咱们的老患者了吧。”
“嗨，怎么说小井夫人也算是日本人军界里的夫人，去捧个场有什么的？”
“那你看后街的老曲头，他怎么也去了？”
“他总是这疼那疼的，人家有白送的去疼药片，他本身又好占便宜，他不去那去哪？”
徐来哼了声，垂头丧气的坐门槛上了。
不一会他就不做声了，双手托着下巴，目光呆滞起来。
良久，徐来猛地惊得一声：“咦？船越又回来了，好像带了个重伤的。”
“嗯，西医治疗重伤也是有办法的，你还是老实儿的回来，去后院帮老梁做点东西，晚上咱们三个好好的吃一顿。”
徐来气呼呼的甩了袖子，转身去了后院。
孙海川放下手里的报纸，晃晃荡荡的站在了门口，同样是往于氏医馆看去。
他忽然发现船越武夫又带人离开了，而接管那里的却是警队的人。
没有曹德军，只是几个他的手下。
孙海川又走了过去，看见于先生在门口焦急的盯着病床上的那位。
“两位兄弟，这位？”
“嗨别提了，我们以为他是去宪兵队捣乱的，没想到是个走错路的酒蒙子，在墙根撒了泡尿……”
随后这位贴在孙海川耳边嘀咕了两句，说的孙海川一脸茫然。
“不会吧，太君会以为他撒尿是买炸弹？”
“谁说不是呢，当场就放枪了，我们赶过去看，人家啥都没干。”
说到这里，孙海川听见于先生在跟躺在病床上那位说话。
“小栓子，你可别起不来，我还想知道老家的情况呢。”
孙海川忽然间愣住了，听他说话的意思，这小栓子他认识。
两个人警队的也有点懵住了，瞪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于先生看。
“你们认识？”
“当然，他是我们老家的人，刚才要不是看见他脖子上的胎记，我也不认不出他。”
“那好吧，既然这样，待会你跟我们去警队做个详细的笔录。”
“哎，可这人还没醒，得需要人照顾啊。”
“行，你先照顾，明天之前，我们在警队等你。”
龟田坐在屋里，细心的为这个叫小栓子的诊治。
他看过之后笑了：“不碍事，这家伙就是喝多了，加上有点着凉，休息一晚就行，于老板还是跟着去一趟吧。”
于先生走了之后，龟田招呼道孙海川。
他贴在孙海川的耳边嘀咕了句：“警队、宪兵队都特么闹腾，晚上去更闹人，还不如现在去呢，你说是不是。”
“哦，也许吧。”
“孙大夫看这病人需要如何诊治？”
“刚才教授不是说他休息下就好了嘛？”
“嗯，我想看看你们中医如何对待？”
孙海川也没把脉，只是看了眼患者的面色，呼吸频率笑了。
“其实我跟龟田教授想到是一样的，他就是需要休息，多喝热水。”
龟田笑了笑，走进药局里找了瓶子，到处两片药来。
招呼人倒了热水，将药片捣碎搀进热水里，为小栓子喝下。
“这片药下去，他应该才能好的快些。”
孙海川不言语，显得比较内敛。
没多久，于先生回来了，刚走到门口就看见路边倒着一位乞丐，他顺手扔了块大洋。
乞丐千恩万谢。
路过的报童手里抱着一大把的报纸，似乎已然没有力气喊了，于先生也同样扔了块大洋，将所有的报纸都买了。
“哎，没想到济南城内这样的人也这么多，真是多事之秋啊。”
见到于先生的作为，孙海川诧异非常，这样两面三刀的小人，怎么会对穷苦人这么好，难道是为了造名声，招揽患者？
孙海川正想着，发现于先生手里拿出一份报纸递了过来。
第一百零三章 会面山神庙
“孙大夫，知道你习惯看报纸，今天的送你一份，剩下这些，待会我差人送给其他需要的人手里。”
“多谢多谢，你不说我还真要去买一份。”
“没事儿，以后门口那报童的报纸我都包了，孙大夫需要，我会天天差人给你送去。”
“哎，那可使不得，到时候就让报童给我留一份就好。”
于先生朗朗的笑了：“其实，我开这个医馆就是给龟田教授找点儿事儿做，我自己也就是当个仓库来用。”
“哦？”
“你也知道，我什么生意都做，除了那些管控的生意我不做。”
“管控的？”
“对，刀尖儿上赚钱的生意，我于某人从来不沾。”
“对对，那样的钱不赚也罢，所以我才想起倒腾药材，中药材很赚钱的，如果以后孙大夫有需要，尽管跟我开口，保证比你的进货渠道便宜的多。”
孙海川心里咯噔一下，这活之前不都是赵孟延的么，他进来插这一手，难道是有绝对把握赚到钱？
可他还是附和的笑了声，将拿着手里的报纸从于氏医馆离开了。
回到自己诊室里，有两位患者正等着呢，孙海川急忙给看了，开了药，吩咐徐来立刻抓药。
患者主动与孙海川说道：“孙大夫，咱们城里的老少爷们可都信你这手艺，他们对面的馆子活不长。”
“哎，大家都是做生意，也都是给人治病，谁看的好就去谁家呗。”
“我们就信你的，就是他们给我们钱我们都不去。”
孙海川笑了。
要抓好了，孙海川给他们按照成本价收了费，坐在诊室里看报纸。
看到尾部的一则小故事，他立刻警觉了。
这则故事是渔夫跟鸬鹚的故事，作者的笔名很怪，居然叫老九。
孙海川的脑海里迅速闪现出千金要方里的密码，整篇故事就是一句话几个字，他把每个字的比划差解开得到了数字。
没五个字为一组，前两个数是卷数，第三个数是汤药名，第四个数是行，第五个数是列。
他将这些字组合起来，只有几个字。
“昏西庙见。”
昏指的是黄昏，西指的是方向，庙指的是城西外十里的山神庙。
老九，就是老酒缸。
可他并没有见到烟袋，这可是大忌，那是他接头必须的物件。
就在此时，医馆门口勾勾丫丫的走进来一位老头，手里拎着烟袋，放下一份报纸之后离开了。
虽然动作只有几秒钟，孙海川看得清楚，那老头手里的烟袋就是老酒缸的。
而报纸，也正是他从于先生那里拿回来的那份当天的报纸。
最后一则故事，似乎被老头特地的弄脏了，孙海川心中有底了。
他收拾了东西，跟徐来老梁两个人简单了吃了口，背着药箱，黄昏之前出了医馆。
刚出门就碰上于先生的轿车。
于先生在车里急忙打招呼：“孙大夫去哪，上车带你一程？”
“我去西城外看一位老患者。”
“城外你也有患者？”
“跟于先生一样，做好事么，都是多少年的老客户了。”
“哦，那咱们还真不太顺路，我得往城东走。”
两个人就此分开，孙海川做了黄包车，一路上他一直在四处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他，他让黄包车绕着城中跑了半圈，这才往西城门去。
出了西城，他只让黄包车将他送到距离山神庙还有二里地的地方，他下车之后直接钻进去山神庙的小道里，躲进了树林。
天色已经昏了下来，孙海川一再确定没人跟踪之后，这才奔山神庙去。
他进了庙，这里破落不堪，山神的泥雕早已断落大半，供桌上的香炉已然成了虫子的家园，除了棚顶似乎还能遮点风雨，其他地方似乎都已经塌陷了。
一股子浓郁的旱烟味飘然而来，人未到先来。
见到老酒缸，孙海川似乎兴奋不起来了，因为之前交给他的任务，一样都没有着落。
可是老酒缸却显得非常兴奋。
“江中有水，孤帆飘荡。”
“寡人一个，渔船撒网。”
“今天这么冒险让你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您说吧。”
“你可知道南京已经成立了七十六号？”
“啊？”孙海川猛地愣住了：“他们真的做了？”
“真的做了，而且是由土肥圆贤二领导的，现在他们的人已经渗透到了济南，所以咱们的现状越发的困难。”
“我就说这些天的事儿都来的太过奇怪了，他们的特务机构也太过隐蔽了吧？”
“难道你不隐蔽么？”
随后，两个人又聊了很多，很多都是关于七十六号的事儿。
而孙海川也提出了一个事儿，就是关于梁瞎子的事儿，按照老酒缸的意思，那个人他们是一定要利用的，而且老酒缸会派人暗中保护孙海川。
这个人是谁老酒缸也不知道，应该是一号来安排。
孙海川点了点头，但是他又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老酒缸需要立刻去南京协助那里的地下组织重建。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孙海川只能一人面对这济南复杂的局面。
可是老酒缸底气非常足的跟孙海川说：“你放心，你的身边都是敌人，也都是朋友，做好你自己，尽快尽可能多的了解下七十六号在城里的情况跟构成，还有就是之前的任务要抓紧了。”
孙海川点头，自己找黑市的人帮忙找到了一个手镯，梁瞎子那边也给自己提供了相应的线索，而曹德军那边应该也能掌握点消息。
综合起来，他还是认为曹德军如果能有消息的话，那李三枪的事儿会有很大的进展。
想好了，孙海川与老酒缸两个人道了别，他急匆匆的从山神庙赶回城。
还没到城门的时候，发现一个人非常狼狈的往城里跑，到了城门前，守城的鬼子也没拦他。
“曹队长？”
那人回过头来，见到孙海川立刻摆手：“真是太巧了，正要进城找你，快快，身上有没有药？”
孙海川上前，鬼子正常放了行，两个人进城之后就借着门口的驿站的椅子坐下了。
孙海川给曹德军看了下伤口。
“你这是怎么伤的？”
第一百零四章 死的人是谁
“特么的，半路碰上土匪了，被枪子儿扫了下，真他娘的疼。”
孙海川听到这，这才知道曹德军也出城了。
这也是少见的，许久以来，孙海川还真不知道曹德军出城干什么。
“曹队长这是出去执行任务？”
孙海川一边问，一边将手里的药粉洒在曹德军的伤口。
曹德军嘶了两声，在城门口孙海川就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了。
而让孙海川疑惑的是，这枪伤擦过的痕迹绝对不是普通的枪支打出来的子弹。
他认真的回忆了下，这伤口绝对是鬼子的三八大盖儿打出来的。
土匪会有这么好的装备？而且曹德金怎么就会碰到土匪，他去哪了？
难道，这个人跟自己一样，他也有自己的组织？
孙海川想的很多，他从曹德军的眼神里也似乎见到很多的疑惑。
两个人在一瞬间的眼神交流中，似乎都在思考对方的身份，而且也都猜测的**不离十了。
孙海川用棉布将曹德军的伤口缠好：“回去少吃咸的，多喝水，多吃清淡的，不能喝酒。”
“这么多禁忌？”
“那当然，不然你的伤口会反脓水，西医叫发炎，到时候就不好处理了。”
孙海川说完之后，搀扶起曹德军，两个人往城里走。
城西距离曹德军的家比较近，孙海川主动将他送了回去。
李金锁主动跑了过来，见到曹德军受伤，超级关心的问了句：“哥，你又去城外追查案子了？”
“哎，鬼子那逼得紧，在查不出来，我这队长也就不用干了。”
“不干就不干，有什么稀罕人的。”
“那咱们喝风去啊？”
孙海川笑了，随口问了下李金锁：“莫四小姐最近如何？”
“吃了您的药已经好多了，现在不是您说的什么养生期么，等养生期过了再来找你。”
孙海川寒暄了几句，李金锁从他的手里接过曹德军，将他搀扶回到了房间里。
孙海川刚要离开，突然间从外边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名年轻人，见到李金锁就趴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
李金锁的神情立马变得有点紧张，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她的眼神一直在孙海川身上，一直等到孙海川离开之后才与曹德军说话。
曹德军听了她的话拍案而起。
“这是谁干的？”
“我们还没查出来，可是他的死相确实是非常的惊人。”
“你快去带几个兄弟，把尸体处理好了，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知道了，可咱们是不是要找个人好好看看，因为他死的也太过奇特了，身上找不到任何伤口。”
“窒息？”
“不是，脸上也没有明显的变色，就跟正常人一样，似乎是被一击致命，但那里都找不到让他致死的原因。”
曹德军立刻起身与李金锁道：“去把孙大夫追回来。”
李金锁犹豫了片刻，立刻跑出了院子，沿着孙海川走过的路追了出去。
孙海川还在合计曹德军跟这个李金锁之间神神秘秘的，加上后边追上来这位也是神秘至极，他们好像有很多话在私下里交谈，也是在故意背着自己。
对于曹德军这个人，孙海川早就感觉到他的不平凡，这个人可绝对不简单的是个警队队长。
没多久，他感觉身后有人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
“孙大夫，您等会。”
孙海川停下来，回头发现了李金锁。
“金锁姑娘这是？”
“嗨，曹队长有急事儿找你，说是有人死了，想让自帮忙看看是怎么死的。”
孙海川挠了挠头，虽然他是不愿意作这样的事情，但现在人家曹德军给自己挂着的是警队的临时医生，这要是不去也说不过去。
他转身跟着李金锁往回走，李金锁在前边，孙海川跟在后边。
孙海川就发现李金锁走路非常有意思，一个女孩子走路喜欢踮脚走路，但走的很快步幅很小。
“金锁姑娘别走那么急，我这有点要跟不上了。”
“哦。”
两个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院子跟前，曹德军此时也站在门口，忍着胳膊上的疼痛，跟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那人在前边带路，三人在他身后跟着。
直到出了这片平房区，过了一条大道，钻进了一家棺材店。
“我去不会吧，你们直接把尸体扔这里来了？”
“是，我们就是想检查完了之后直接入棺，到时候送到义庄。”
曹德军走进棺材铺，老板帮忙点了油灯，他手里拿着油灯在尸体上来回的看着。
死的人非常的祥和，看不出一丝的痛苦，不仅如此，这个人的手脚非常的柔软，死前有非常的放松。
“特么的怪了，死人哪有这么舒服的？”
“说的就是，我从来没见过所以才来找队长你来汇报。”
孙海川也凑了过来，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此人的相貌，发现这人还真是奇怪的异常。
他用清水擦了擦手，从药箱里取出一副手套带上，在死者的口鼻手脚身上各个大穴来回的查看着。
看第一遍还真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等他再看第二遍的时候，发现死者身上的所有关节都好像是舒展异常。
“曹队长，这个人生前是干什么的？”
“警队的。”
“哦？那怎么没穿警服？”
“我拍他执行任务来着，这任务没完成，人先没了。”
孙海川解开死者的鞋带，在他的小腿上查看着。
他敢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警队的，此人小腿肌肉结实，而且肌肉形状非比寻常，这个人一定是当兵的出身，天天绑腿才会有这样的肌肉。
而警队的人可不是这样，他们经常便衣执行任务，肌肉也绝对没有这样的结实。
那现在死这个人就是军人，那他到底是谁，身边的这些人，包括曹德军在内，他们是一伙的？
“孙大夫，看粗点眉目没有？”
“应该是快了，我再看看他的口鼻。”
孙海川将此人的身体上下检查了一番，说实话真的没发现任何致死的直接原因。
就在孙海川犹豫的时候，他忽然间发现死者的咽喉处出现了明显的淤青。
他将自己的手探进死者的喉咙里，直接拽出了一块奇怪的渣滓。
“就是它！”
第一百零五章 忘忧香
孙海川手里的残渣是一块金色的小方块，看上去像是玉米渣滓，但在孙海川的手里搓了下，这东西变成了黏黏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
“现在看应该是一种香料。”
“香料？”
李金问道：“香料一般不都是用来点的么？”
“他这个没有点燃，应该是直接被吸入口腔里的。”
孙海川又取了根细木棍，缠了点棉布从死者的鼻孔里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
孙海川又将死者的身体侧了过去，这下从他的鼻孔里捻出一块一模一样的金色的碎块。
曹德军瞪着眼睛看了眼，嘴角微微的翘了下：“真是怪了，这么大的碎块能吸进鼻腔里？”
“可以的，如果他吸入香料的时候是有意识的状态，那他肯定会非常的难受。不会吸入这么多，但如果他吸入香料的时候是兴奋，或者是没有意识的状态，那他就会大口的吸了进去。”
“他属于哪一种？”
“兴奋的状态，他应该是先被人吃了兴奋的药物，然后才吸入这种香料的。”
“这香料是干什么用的？”
“是麻药的一种，它叫忘忧草，搀进一些其他的药物在里边之后，制作成香料，可以帮人缓解疼痛，治疗忧郁。”
“那也不至于死啊？”
“用的多了，或者是药房里加上一些没有症状的毒药，那他岂不是死定了？”
曹德军跟李金锁等人被孙海川说的迷迷糊糊的，他们不知道这人为什么死的如此奇葩。
孙海川可以看得出来，曹德军对于此人的死非常的恼火，再说了，是什么人为了杀死个人，下这么大的功夫。
曹德军端起了下巴，两只眉宇之间多出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哥哥，要不咱们先回去，在这也看不出到底谁下的手。”
“回去，让老板帮忙看好尸体，晚点我还来，我得琢磨琢磨这家伙到底怎么没的。”
曹德军的眼神在孙海川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这就打算将孙海川打发走了。
可当曹德军刚要离开，孙海川忽然间发现了死者的身上又出现了点奇怪的状态。
“曹队长等等，这人身上还有疑点。”
曹德军停下了脚步，又转身回来的时候，孙海川将死者的手臂抬了起来，从死者的腋下拔出了两个牙签长短大小的竹针。
当竹针拔出来之后，上边所带着的血迹居然是黑色的。
曹德军一见到这东西，先不说他的心态如何，单说他的表情已经拧到了一处。
李金锁也惊恐不语，嘴角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孙海川看得出来，他们应该是看出来了点什么。
“你们认得这些竹针？”
曹德军眉头紧锁：“何止是认得，简直是太熟悉了。”
他手里拖着这些竹针看着，眼睛里却充满了诸多的思绪。
孙海川再次检查了尸体，没有再发现任何的线索。
他起身洗了洗手，收拾了药箱准备起身离开。
“这事儿很奇怪，要我说你们还是好好的琢磨琢磨，如果这个人对你们来说非常重要的话。”
曹德军似乎有点失魂落魄，这个人看上去对他并不重要，可是当他见到那竹针之后，整个人的神情全都变了。
孙海川从棺材铺里走了出去，自己回到了医馆。
而曹德军与李金锁等人回到了平房区里，几个黑影钻进了房间里。
曹德军压低了声音说道：“诸位今天先散了，竹针的事儿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军法处置。”
“是！”
“金锁，你最近几天多接触下莫四小姐，我怀疑这个女人不简单。”
“是，但是孙大夫真的说她跟她的母亲病入膏肓了。”
“我怀疑那也是中毒了，照我说了做。”
“知道了。”
打发走了李金锁跟那两个手下，孙海川心中暗道：真的是你下的手，你到底是为什么，兄弟们对你都不薄啊。
孙海川坐在诊所里，仔细的回忆着曹德军跟李金锁两个人现场的状态。
药性他分析明白了，确实是忘忧草为主的主要，做出来的忘忧香，里边可以变换多种药材。
而那竹针的出现，曹德军的表情，孙海川已经猜出其中定有奥妙。
看来这个曹德军还真的是有着非同凡响的背景，先前城内的枪声，似乎就是冲着他去的。
鬼子为什么会对一个警队队长动手，这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难道曹德军真的对鬼子做了什么？
重重疑惑在孙海川的脑海里转来转去，他对曹德军跟他身边的那些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打算好好去调查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正在孙海川寻思的时候，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莫四小姐，另一个是三姑爷。
这三姑爷往日都在实验室里搞什么研究，唯独是每每莫四小姐出来的时候，他都会当做专用司机。
“孙大夫，我有件事儿想要求你。”
“莫四小姐您尽管说。”
徐来端上了热茶，三姑爷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在医馆里闲逛。
而莫四小姐依旧是腼腆的言语道：“我想请孙大夫再去给我母亲看看病，上回吃了您的药之后她好了很多，可是昨天不知怎么了又犯病了。”
“哦？”孙海川问道：“他现在什么状况？”
“卧床不起了，孙大夫您看？”
“那还不赶紧的，快快，三姑爷开车。”
三姑爷一口茶没喝下去，差点没呛到。
放下茶杯，三姑爷急忙跑了出去，开车带着孙海川就往莫四小姐的母亲那里去。
等孙海川见到她母亲的时候，发现人已经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双目微闭。
“孙大夫？”
孙海川摆手道：“快去准备热水，待会我告诉你怎么做，你动手操作，毕竟男女之间很多时候不是很方便。”
“好。”莫四小姐准备好了。
孙海川告知她几处重要的地方，随之将药粉撒入热水当中。
“莫四小姐，这几处一定多揉几次，我来告诉你在哪。”
孙海川按照自己的身体位置，分别将中脘，天府，命门，气海等几处穴位点到，让莫四小姐去给她母亲按摩。
而他自己在一旁准备银针，给银针做着消毒。
“孙大夫，你怎么不直接上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