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可堪入眼
转世修行至今,苏奕杀过不知多少陆地神仙。
可真正能被他点评“厉害”两字的,至今也只秋横空一人。
此人的确不简单。
一身精气神,皆磨砺到一种极尽凝实圆满的地步,气机内蕴,恰似洗尽铅华,返璞归真。
难得的是,此人身上显露出的剑道气韵,远超寻常,明显求索出了一条契合自身的剑道之路。
并且,他所掌握剑意与自身心神和气魄相融,可称得上是真正的剑修!
“怪不得楚御寇有恃无恐,有这样一个剑道修士坐镇,的确可以睥睨这世俗天下了。”
苏奕心念转动间,对茶锦道,“待会开战,你且退到三百丈之外,否则,必受波及。”
茶锦心中一震,连忙点头答应,“公子,你也要小心,这位是月轮宗太上大长老秋横空……”
她刚要把秋横空那过往的辉煌战绩一一道来,就被苏奕打断。
“不必多说,我自知此人能耐。”
苏奕随口道。
五十年前,秋横空是辟谷境修为。
五十年后,他依旧是辟谷境,修为毫无寸进。
可在苏奕眼中,此人的气息和力量,却要比元府境的隐龙山大长老周长易都要强大一大截!
原因也很好推测,秋横空的大道底蕴,必然在这五十年中锤炼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并且,此人在武道四境时,当也铸就了极为超凡的武道根基,否则,断不可能拥有这等神韵了。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秋横空也是一个堪称绝世的逆天之辈,拥有跨境界杀敌的底蕴!
晚霞如燃,瑰丽耀眼。
虚空中,秋横空将一对目光遥遥看向苏奕,而后微微稽首,神色平和道:“秋横空,见过苏道友。”
苏奕双手负背,凌空踏步,来到百尺虚空之上,遥遥望着秋横空,微微一笑,道:
“你的剑道造诣不俗,可堪入眼,我也不与你废话,十招之内,你若能不败,我苏某人可以给月轮宗一条活路。”
月轮宗上下皆错愕,哗然不已。
“这家伙何其嚣张!”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大周帝师?分明就是一个妄自尊大的狂徒!”
“请太上大长老诛杀此獠!”
许多愤怒的声音响起,乱糟糟的,被苏奕那番话激怒了。
就是月轮宗宗主楚御寇,都不禁冷哼一声,这苏奕……真的是狂到没边儿了!
唯独秋横空神色温和如旧,道:“能入道友法眼,乃秋某的荣幸,不过,刀剑无眼,也请道友小心。”
晚霞如火,映在他身上,愈发衬托他神韵超凡。
锵!
剑吟清冽,苏奕随手拎着玄吾剑,随即一身气息也是一变,黑眸深邃,青袍猎猎,一股沛然莫御的凌厉之势,从其身上直冲霄汉。
轰!
天穹百丈范围的彩霞崩散,天光倾洒,映照在漆黑如墨般的玄吾剑上,泛起令人心悸般的虚幻光影。
“亮剑。”
苏奕淡然开口,年少的面庞上,带着一股睥睨疏狂之意。
“好。”
远处,秋横空瞳孔微凝,神色悄然变得郑重,一袭灰袍鼓荡,有玄妙锋利的晦涩剑意,在其周身上下萦绕。
嗖的一声,那一把斜插在在他发髻间的青金色飞剑掠起,滴溜溜一转,浮现其胸前。
而后,青金色的剑身倏尔暴涨,化作三尺三寸。
秋横空探手一抓,将此剑握住,轻声开口:“此剑名青禾,二十四岁之前,秋某仗此剑行天下,炼就一颗无畏生死的剑胆,至今已有五十年不曾动用,请道友赐教。”
轰!
他身上涌现一股万古不移般的沉凝杀伐之气,将他那平淡温和的气势冲散。
剑吟如潮,其人如锋,浑身无处不弥散杀伐之气。
“这才是我认识中的师伯!”
楚御寇心潮澎湃,眸子发亮。
月轮宗上下,也轰动不已,看向秋横空的目光,如视剑道神人!
三百丈外,茶锦一对玉手悄然攥紧,眉梢尽是紧张。
她虽然对苏奕信心十足,可秋横空的强大,早已根植她的心神中。
此刻当目睹到秋横空那足以惊世骇俗的杀伐之势,又怎可能不紧张?
“好!”
苏奕眸泛亮泽,踏步虚空,手中玄吾剑蓦地横空掠起。
唰!
一道清色如虚幻般的剑气斩出,仅仅三尺而已,简单随意。
可落入秋横空眼中,这剑气却极尽造化之功,有玄妙的道韵内蕴其中,直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他猛地深呼吸一口气,青禾剑锵然一声,刹那间挽起一道剑花,剑气化丝,濛濛如雨雾,绚烂若烟火。
烟火一刹芳华尽!
一剑而已,意境如诗如画,却暗藏无匹锋利的杀机,美得令人心颤,也可怕到了极致。
远处的楚御寇身心一颤,凭生惊悸之感。
就仿佛面对这一剑,任何生机都会在那一瞬的璀璨中凋零枯萎,令人凭生绝望之感。
而在月轮宗上下众人眼中,那天穹之下,就如爆绽一朵烟火,有无匹剑气倾泻而出,直似神仙之术!
砰!
两种剑气交错。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苏奕那看似简单的一剑,却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破那漫天烟花剑雨,带着无匹的剑意,狠狠斩向秋横空。
铛!!
秋横空屈肘横剑,硬生生挡住这一道剑气,两者碰撞,产生毁灭般的力量波动,震得秋横空身影一晃,禁不住倒退出一步。
“这……”
楚御寇瞳孔一凝。
月轮宗上下众人也脸色微变。
才刚开始对决,太上大长老这等剑道巨擘,竟都被撼动!?
那苏奕真有如此恐怖?
“苏道友无愧是堪称当世传奇的存在,寥寥一剑,剑意与身心通、剑势与气机融,连一身修为力量,也淬炼到空前地步,着实让人钦佩。”
虚空中,秋横空由衷感慨。
这一剑,令他也倍感惊艳。
远处,苏奕眉宇间稍稍露出认真之色,淡淡道:“你的剑道造诣,也给我不少惊喜,若我没看错,你那一身剑意,当在‘玄阶下品’层次,以烟雨入剑道,剑气化丝,这是剑意臻至炉火纯青地步才有的特征。”
“而你在辟谷境的修为,也算得上一流,远超世俗之辈,应该是获得了某种古老的道经传承,否则,怕是无法在辟谷境中,锤炼出‘元力如潮’般的大
道根基了。”
听罢,秋横空瞳孔微眯,道:“道友法眼如炬。”
苏奕哂笑,道:“说句不客气的话,若仅仅如此,不出五招,你必败无疑。”
唰!
声音还在回荡,苏奕再次出剑。
这一剑,古拙盎然,不带一丝烟火气息,自在逍遥。
这是把大快哉剑经的奥义淬炼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一剑既出,伴随着的是苏奕此时此刻的心境。
我心如怒,则剑势狂暴如沸。
我心逍遥,则剑势如风自在。
这便是随心所欲,打破窠臼,一念生而剑动!
面对这一剑,秋横空身心如受到刺激般,一身剑道造诣都蠢蠢欲动,禁不住大叫:
“好!”
他大笑一声,袖袍鼓荡,青禾剑骤然爆鸣,绽放百尺锋芒,而他人随剑走,横空迎冲而上。
“烟雨成幻万事空!”
清吟声中,就见秋横空一剑之间,似有无尽朦胧烟雨涌现,丝丝缕缕的剑气,晶莹剔透,轻灵缥缈。
可当烟雨落下时,却透发出惊动天地的杀伐之气!
轰!
漫天烟雨笼罩,苏奕那一剑如陷入泥沼,虽依旧势不可挡,但速度却骤然变缓,细密如雨丝的剑气敲打在他的剑气上,发出金戈交鸣般的爆鸣。
很快,苏奕的剑气便千疮百孔,寸寸龟裂爆绽。
由此可见,秋横空此剑,何等玄妙。
苏奕却似不以为然,大袖翩翩,持剑上前,一身气势也是随之节节攀升,眉梢眼角之地,皆有睥睨傲世之意溢出。
身为剑修,难得遇到一个可堪入眼的“同类”,让他也心痒不已,勾起了一身的战意。
“第三招。”
悠然的声音中,苏奕挥剑斩出。
一挂浩浩荡荡的剑气直似大河之水天上来,清澈如天穹之色,磅礴无量。
若仅仅用一词来形容,这一剑,便是“势不可挡”!
秋横空眼神泛起刹那的恍惚,好强的一剑!
他不敢迟疑,猛地以双手握住剑柄,如神人挥斧劈神山,原本朦胧如烟雨的剑意,骤然间化作霸道无边的洪流之势,那璀璨的剑芒,直似大日独照,令山河黯然。
轰!!!
两种剑意在天穹之下碰撞,掀起如飓风般的毁灭洪流,扩散而开,以两者为中心的千丈虚空,滚滚气流都猛地剧烈滚荡起来。
“换做是我,无论是面对哪一剑,怕都有死无生……”
远处,楚御寇惊出一身冷汗,这位辟谷境后期的月轮宗宗主,都被这样一击震撼到,毛骨悚然。
月轮宗内,更是响起一阵惊呼声,不知多少人色变,就是一些老辈人物,都为之瞠目,震颤不已。
三百丈之外,茶锦内心也止不住地翻腾起来。
她不曾亲眼目睹苏奕在玉京城击杀一众陆地神仙的一幕幕,也是此时,当看到这样的一场旷世对决,才深刻明白,如今的苏奕是何等之强大!
而让所有人难以置信的是——
那烟尘气浪翻滚中,就见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下,秋横空那笔挺如长枪的身影,在虚空中连退三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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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赤翎 紫御
每一步退出,秋横空脚下虚空都似承受不住那等冲击,产生爆鸣,气流如细碎的利剑般迸溅四溢!
当秋横空身影站稳,其脸庞之上,也是有潮红之色一闪而过,一身气息翻腾如潮。
全场寂静。
这第三剑,秋横空分明落于下风!
“第四招。”
苏奕根本没有迟疑,一剑掠空,再度杀来。
他青袍如玉,浑身尽是疏狂恣肆之意,玄吾剑清吟,与他一身气机交相呼应。
直似剑中仙。
当一剑斩出,直似月满碧空,光影浮动,剑意空灵缥缈。
秋横空眉宇间已尽是凝重之色。
苏奕之前三剑,每一剑皆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大势,一剑比一剑强大。
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
更让秋横空吃惊的是,苏奕每一剑斩出后,其一身的气机也随之攀升一截。
到现在,当他斩出这第四剑时,那等威势,比之前三剑皆强大了一大截,显得不可思议之极。
纵然早已研究过苏奕过往战绩,清楚这十七岁的少年无法以常理衡量,可当亲自与之对决,依旧带给了秋横空极大的震撼。
“起!”
没有犹豫,秋横空蓦地大喝一声。
就见火红的光影一闪,在他左手中,竟多出一柄形似翎羽,鲜红如火的灵剑,剑锋飘洒着点点火雨,耀眼炽盛。
锵!
秋横空双手各持一剑,于虚空交错,青禾剑牵引纯阴之力,火红灵剑衍化纯阳之力,一阴一阳,在虚空中交融,如若一道剑气圆弧,一清一浊,碾压虚空而去。
剑化阴阳断长天!
双剑一出,那等威能,竟直接翻倍暴涨!
苏奕的剑气,如月满碧空,空灵缥缈,当和秋横空这一剑接触的那一瞬,当即如水火不容,骤然产生惊天轰鸣,缤纷瑰丽的光雨飘洒。
就见两道剑气,皆在那可怖的碰撞中寸寸炸开,碧空满月四分五裂,而阴阳剑弧也随之塌陷崩灭。
到最后,那片虚空直似下了一场细碎剑光所化的暴雨,璀璨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
全场寂静,不知多少人心神颤栗,被这等惊天一击震撼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这直似和传说中的神仙打架般,无论是秋横空,还是苏奕,所动用的力量,完全超出了大多数人的认知。
就连楚御寇这等人物,都看得连连失神。
同为辟谷境,可相较于秋横空,完全就是米粒之珠和天上皓月的区别!
而若是和苏奕这等先天武宗比较……都足以羞煞楚御寇这等元道修士!
“双剑?”
远处,苏奕饶有兴趣。
“此剑名赤翎,乃我五十年前从大魏第一凶地‘金虹魔山’中所得的一柄古剑,剑长三尺六寸,剑身内烙印一部玄妙剑诀。”
秋横空目光看着左手灵剑,说道,“除了此剑,我手中尚有一柄名唤紫御的灵剑,同样是从金虹魔山中获得,这五十年的闭关中,我以全部心血,磨炼此三剑,试图将它们一一融入我这一身剑道中,到如今,勉强有所成就。”
说到这,他目光抬起,看向远处的苏奕,道:“就是不知道,道友能
否逼迫我三剑齐出。”
苏奕笑着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才有意思。”
轰!
他衣袂飘曳,再度出击,似大步凌空的谪仙,玄吾剑扬起,剑锋遥遥指向天宇。
直至踏出九步,扬起的剑锋蓦地斩下。
“第五招!”
那一瞬,天边晚霞暗淡,唯有一抹无匹明亮的剑气斩落长空,极尽璀璨,照亮人间。
就仿佛那诸天光明,入此一剑!
月轮宗上下,所有人眼眸刺痛,眼前白茫茫一片,皆骇然失色。
茶锦也禁不住以手遮住双眸,那剑气太过炽盛,虽相隔极远,可却给人以不可逼视之感,神魂都似有被灼伤之感。
秋横空闭上眼睛,在其神念力量感应下,清晰捕捉到苏奕这一剑的轨迹和所蕴含的力量,心神也是微微一颤。
好恐怖的剑道造诣!!
这可不是能够一夜之间就能掌握的力量,也不是获得某种大造化,便可一夜顿悟。
身为剑修,秋横空也最清楚,剑道的求索,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可练就,需要的是时时刻刻的磨炼,夜以继日的揣摩,持之以恒的淬炼。
除此,还需要拥有极高的悟性。
可苏奕明明只十七岁,明明只先天武宗修为,可他那一身剑道造诣,却似历经了无数岁月的磨炼,超乎想象的可怕。
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思忖时,秋横空没有任何怠慢和耽搁,毫不犹豫出手。
锵!锵!
青禾剑和赤翎剑锵锵耳鸣,被他以双手挥动,两种剑气在虚空中交错成“乂”字形状的剑弧。
乂,切割之意。
这一剑,融合两种剑势于一体,一者极阳,一者极阴,似能将那天地山河都斩成四分五裂之状,锋芒无匹。
这一剑,也是秋横空之绝学,是其闭关五十年以心血淬炼出的杀伐之术!
轰!
虚空乱颤,苏奕那极尽璀璨的一剑,被两道剑弧堪堪挡住,就像被张开的剪刀绞住。
咔嚓!
两道剑弧的交错处断开。
可前半截剑弧却余势不减,犹如两条夭矫长龙,朝苏奕冲去。
苏奕眸子泛起讶色,旋即轻笑,袖袍鼓荡,施展出第六剑。
锵!
通天彻地般的剑吟响彻,玄吾剑骤然一转,如夜色般空灵的黑色剑身随着苏奕手腕一抖,仿似潜龙出渊,猛地一挑一划。
剑锋挑起时,一道磅礴剑气如拔地而起,冲霄而上,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那迎面斩来的两道剑弧。
光雨迸溅扩散。
而剑锋划出时,恰似天上神祇挥落人间的一挂长鞭,煌煌如火,肆意霸道,有鞭挞天下之大势。
虚空中,都出现一道破裂般的长痕。
砰!!!
秋横空动用全力硬撼,双剑之间,掀起剑气风暴,隐然有绞杀一切般的毁灭威能,可当面对苏奕这划下的一剑,足有十丈高的剑气风暴,登时被破开,狂暴乱流席卷扩散之下,秋横空如置身狂暴汪洋中的一叶扁舟,身影都猛地一晃。
而此时,苏奕那破天而至的一剑已斩来。
“开!”
秋横空临危不
乱,周身气机催发到极尽地步,手中双剑格挡在头顶之上。
轰!
在一众震骇目光注视下,秋横空身影猛地下坠,从百丈高空一直落到距离地面丈许之地,才勉强稳住身影。
而他双臂衣袖已破碎炸开,如穿花蝴蝶似的飘洒,那俊俏如少年般的脸颊,更是浮现一抹吃力之色,浑身气机剧烈翻腾。
仔细看,他握着双剑的手指都微微颤抖,指缝间有鲜血浸出,可想而知,苏奕这一剑的力量何等之霸道。
一剑,差点把这位大魏极负盛名的剑道巨擘劈落大地!
全场死寂,鸦雀无声。
这是苏奕施展的第六剑,却已强大到让月轮宗上下所有人都胆寒,对秋横空的信心都在动摇!
“能挡此剑,你的战力,已远超这世俗中的元府境修士,难得的是,你修为还牢牢稳固在辟谷境中,潜能极大。”
虚空中,苏奕语带欣赏,声传天地。
这秋横空,论天赋不如月诗蝉,论修为不如周长易,可他一身剑道造诣,却称得上是苏奕至今所见最凝实雄厚者。
如此人物,才配得上“剑修”之名。
“承蒙道友谬赞。”
深呼吸一口气,秋横空身影扶摇而起,远远和苏奕对峙,神色已变得平静如湖,眉目间尽是坚毅之色,道,
“道友以先天武宗之修为,御夺尽造化之剑道,才让人感到震撼。”
说到这,他眸子发亮,有细碎如虚幻的剑芒涌动,“不过,秋某倒不认为,没有击败道友的机会。”
苏奕痛快笑道:“如此才好!”
说话时,他再出一剑。
一个字,快!
快如流光一闪,一道三尺剑气便抵达秋横空身前,薄如蝉翼的剑气,却锋芒如电,带着刺目的光。
秋横空肌肤刺痛,毫不犹豫挥剑成圆,一圈圈烟雨般的剑意如若涟漪般在虚空中荡漾而开,层层叠叠,似无穷尽般。
剑如涟漪意如潮!
在那等如浪潮般的剑气重重拍打之下,苏奕这快到极致的剑气登时猛烈摇晃起来。
可肉眼依旧能清楚看到,那一重重剑气浪潮被破开,一层层溃散,细碎的剑芒洪流四散迸溅。
直至抵达秋横空身前一尺之地时,苏奕这一剑才被彻底化解掉。
可在秋横空眉心之地,肌肤悄然出现一线剑痕,一滴殷红的血珠浸出,滑落鼻梁,蔓延到唇角。
咸惹的血腥味道,随之在秋横空唇中扩散,让得他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背脊隐隐发寒。
此剑何止是快,且锋利无边!!
虽在他身前一尺之地被化解,可那剑气扩散下,依旧划破了他眉心的肌肤!
远处,苏奕笑问道:“这一剑,是否能让你施展出第三把剑?”
“可。”
秋横空眉眼凝重,肃然点头。
锵!
在其头顶天灵盖上,掠出三寸剑锋,紫霞潋滟,光影流转,带着虚幻般的神秘色彩。
那片虚空,都被染出一抹耀眼紫色。
恰似紫气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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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中午12点。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快哉其剑 斩落人间
紫色小剑掠空,滴溜溜旋转,虚幻得像不是真实的。
可当看到此剑,远处的楚御寇和月轮宗上下所有人神魂皆悸动不已,脸色顿时变了。
这是何等宝物?
“魂宝?”
远处,苏奕惊讶。
“果然瞒不住道友的法眼,紫御剑正是一柄魂修秘宝,这五十年来,一直被我孕养于识海之中。”
秋横空眉梢间泛起一丝笑意,“此剑极通灵,与我剑心契合,威能也是强大无边,当年在金虹魔山得到此剑认可时,我都不敢想象,自己竟有如此造化,何其之幸也。”
话语带着感慨。
显然,能得到紫御剑认主,是他心中极得意快慰的事情。
“能得魂剑认主,足以证明,你的剑道不俗。”
苏奕点了点头。
所谓魂宝,就是以神魂之力御用的宝物。
因为炼制所需的神料极其苛刻,故而在世间极其之稀少和罕见。
炼制这等宝物的秘诀,一般掌握在魂修一脉手中,且只有凝结出“神魂灵台”的灵道大修士,才有能耐炼制。
像在大荒九州,就是那些一流的魂修道统中,也只有核心弟子才有机会从宗门长辈手中获得“魂宝”。
而秋横空手中,竟能得到这样一件魂道秘剑,的确和获得一桩大造化也没区别。
“道友,小心了!”
远处,秋横空轻喝一声,就见那一柄紫御剑凭空一闪,突兀地消失不见。
杳渺无踪!
只有在楚御寇这等元道修士的“神念”中,才勉强能捕捉到,那三寸长的紫御剑直似一缕虚幻的光,横空百丈,斩向苏奕。
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堪比瞬移般。
这样的一剑若去对付武道四境的角色,注定会在毫无察觉之下,便被击杀当场!
就是对付同样的元道修士,以魂道秘宝的力量,也足可在猝不及防之下,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不过,苏奕和其他武者不同,他虽是先天武宗之境,可早在宗师境时,就已凝练出神念,神魂力量强大无匹,且掌握由神妙莫测的神魂秘法。
这等情况下,自不可能束手无策了。
就见他眸子中神芒一闪,神魂力量倏尔凝结出一道青色秘剑,从眉心之地爆射出。
一炁戮神诀!
那青色秘剑,正是由神魂所凝聚出的“戮神剑”。
铛!!!
撕裂耳膜般的爆鸣响彻。
就见三寸长的紫御剑受阻,被狠狠劈中,剑身剧烈一晃,便倒射出去。
这致命的一击,就这般被化解。
可看起来容易,实则换做其他元道修士的话,即便能挡住,怕也会让神魂遭受创伤!
远处,操纵紫御剑的秋横空身影一晃,唇中发出闷哼,脸色都变得苍白三分。
以神念操纵魂道秘宝,当遭受冲击时,也会让自身的神念和神魂遭受到波及。
“道友果然好手段,竟还掌握有神魂秘术,且神魂力量之强大,足以羞煞令我这般元道修士。”
秋横空感慨。
他的确没想到,苏奕不止拥有神念,且还掌握有不可思议的神魂秘法,这让他的紫御剑,也失去了足以致命般的威慑力。
远处,楚御寇神色阴晴不定,惊怒交加。
这已经是苏奕施展的第八招。
可到目前为止,秋横空却一直处于一种劣势中,这让他如何不惊,如何不惧?
月轮宗上下的气氛也变得沉闷起来。
谁都看出,紫御剑是太上大长老秋横空的底牌,可这张底牌在苏奕面前,却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让所有人心中皆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三百丈外,茶锦那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懈了一些,这才发现,自己双手紧攥,指甲都刺破掌心肌肤,产生隐隐的刺痛感。
“魂剑对我没用,道友可还有其他手段?”
苏奕问。
“自然有。”
秋横空深呼吸一口气,屈指连弹。
铛!铛!铛!
在他指力之下,赤翎剑、青禾剑、紫御剑皆猛地一阵颤抖,齐齐共鸣,剑吟如潮响彻。
三把剑的气息,竟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而秋横空一身的气息,也是催发到极尽地步,眉梢间隐隐有汗水浸出,明显是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御用这三把剑上。
“五十年来,我以修为磨砺青禾剑,以一身气血磨炼赤翎剑,以神魂之力蕴养紫御剑,到如今,让得此三剑和我毕生大道尽数相融,至今还不曾向这世间显露出它们联合一击的威能。”
肃然平静的声音中,秋横空目光遥遥看向苏奕,露出一丝笑容,“今日,且请道友一观!”
就见他双手蓦地在虚空一按,舌绽春雷:
“去!”
唰!
青禾剑率先掠出,三尺剑锋势如匹练,带起漫天青金色光霞。
紧跟着,赤翎剑和紫御剑陆续呼啸而出。
三把剑,首尾相连,化作一道笔直的长线,当它们的气息契合交融在一起时,威势也随之一节节暴涨。
四面八方的天地元气,都随之暴涌而来,让这浑然一体的三把灵剑的威势也随之愈发可怖。
“这……”
观战众人无不骇然失神。
“不愧是我月轮宗太上大长老,百年来大魏第一剑道巨擘!”
楚御寇震撼。
秋横空这一剑,集他五十年苦修之大成,修为、神魂、气血皆融于三把剑中,浑然一体,足以让鬼神辟易,天地皆惊!
“好可怕的一剑,不知道公子,该如何接下这一剑……”
茶锦紧张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
“好!”
而面对这一剑,苏奕赞叹出声,目中战意暴涨。
他终于不再保留。
袖袍挥动,玄吾剑骤然响彻一道激昂冲霄的清吟,斩出一道三尺剑气。
这剑一出,顿时似画龙点睛般,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韵,似无坚不摧,能把天地分开。
又似一往无前,可斩天地之羁绊,破虚实之枷锁。
这是苏奕将一身剑道造诣连同精气神尽数融于一剑之中,一剑而已,糅合其修为、神魂、体魄之力,融入五蕴性灵之韵,让得这三尺剑气,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威能。
当此剑出,天穹暮色都被冲散,虚空黯然无光,唯有一抹清气,成为唯一的一抹光。
快哉其剑,斩落人间!
轰!
天地间,青禾、赤翎、紫御三剑横绝天宇,如白虹贯日,彗星袭月,带着滔天之势而来。
而苏奕斩出的一剑,也随之横空而现。
三尺剑气对三柄灵剑!
铛——!
天地乱颤,爆鸣如雷。
先是青禾剑承受不住,倒射出去。
紧跟着,赤翎剑也被击溃,摇晃倒退。
眼见苏奕那三尺剑气就要和紫御剑争锋,可让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被击溃的青禾剑和赤翎剑滴溜溜一转,来到紫御剑后边,首尾衔接,然后猛地一合。
锵!
三把灵剑再度融合,威势比刚才也变得愈发可怖。
远处,秋横空露出笑意。
这才是他闭关五十年磨砺出的一剑,以修为、神魂、体魄力量御用剑道之力,将一切变数和杀机藏于其中,远不是硬碰硬那般简单。
可下一刻,秋横空露出的那一丝笑容猛地凝固。
就见苏奕那三尺剑气上,忽地涌现出五座剑山,直似远古巍巍神山,带起镇压一切的磅礴威势。
无疑,他这最强一剑暗藏变数,可苏奕这三尺剑气,同样藏尽大道之妙!
轰隆隆!
在众人眼中,三尺剑气与三把灵剑,猛地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天塌地陷般的恐怖毁灭洪流。
那片虚空中,只剩下这一片芒光,众人视野都变得白茫茫,耳朵失聪,一切感知都遭受到冲击。
唯有楚御寇清楚看到,一道浩瀚恐怖的毁灭劲气,从两人的交接点,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宛如肆虐天宇的飓风过境。
当那些毁灭气息扩散到大地上,罗摩山山门前那足有百丈范围的道场就像被揉碎般,被狠狠碾开,大地都被撕出千百道触目心的裂痕。
三百丈外,茶锦第一时间远远闪避。
那毁灭气息过于可怕,寥寥一缕就有压塌山峰般的力量!
“谁胜谁负?”
在大部分人看来,以秋横空苦练五十年之功施展出的那一剑,便是元府境修士在此,也必会遭劫而亡,苏奕再强,也应该挡不住,哪怕不陨落,至少身受重伤。
便是楚御寇,心中也如此揣测。
可当烟尘弥散,一切恢复寂静,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就见虚空之上,乱流渐熄,光芒散尽,一抹三尺剑气,抵在秋横空咽喉三寸之地。
剑气清澈空灵,刺激得秋横空喉结处的肌肤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脸色苍白,眉梢间尽是惊色,躯体僵硬在那,不敢稍有丝毫乱动,而他内心深处,则有止不住的惊悸情绪蔓延翻腾。
苏奕这一剑,破开了他最强的一击,当剑锋抵喉那一瞬,秋横空甚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因为刚才那一瞬,他根本就再没有机会去抵抗!
“道友为何……不下杀手?”
半响,秋横空眼眸微抬,望向远处,神色复杂,眉梢间兀自残留惊悸之色。
远处。
苏奕倒握剑柄于背后,青衫猎猎,傲立虚空中,超然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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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萤火之光
“输了……”
远处,月轮宗宗主楚御寇如遭雷击,手脚发凉。
在他心中,太上大长老俨然如无敌般的存在,剑道造诣之强大,足可傲视天下群雄。
再加上闭关五十年时间,磨砺一身剑道,本该在破关而出时,震烁天下,所向披靡。
谁曾想,就在这罗摩山前,一抹剑锋,直抵秋横空咽喉!
而自始至终,苏奕仅仅动用九剑!
“怎可能?!”
月轮宗上下所有人,皆失魂落魄,骇然失神。
之前,苏奕曾扬言,十招之内,若秋横空可不败,便给月轮宗上下一条活路,当时还让他们所有人感到愤怒和可笑。
可现在,秋横空却竟都没能撑到第十招……
这让谁能接受得了?
“公子赢了!!”
茶锦激动,美眸发光,浑身如卸掉万钧大石,彻底轻松下来。
这一战,简直堪称旷世,两种足以惊艳世间的剑道对决,上演一幕幕惊世骇俗的景象。
直到此时,哪怕已确信苏奕已获胜,茶锦都不禁有做梦般的感觉,内心兀自震撼不已。
晚霞变得沉浑,夜色快来临了。
虚空中。
苏奕目光看向远处的秋横空,道:“我修行至今,难得遇到你这样一个可配得上剑修二字的对手,杀了不免可惜。”
话落。
咔嚓!
抵在秋横空咽喉三寸之地的三寸剑气崩裂,消弭于虚空中。
秋横空却怔住了,眉梢尽是疑惑,仅仅因为这样一个原因,就饶了自己?
“道友之胸襟,秋某叹服!”
半响,秋横空深呼吸一口气,稽首见礼,“只是,秋某毕竟是月轮宗之人,今日当为宗门赴死而战!”
字字沉凝,掷地有声。
这是一种无畏生死的大气魄。
“师伯……”
远处的楚御寇动容,面露悲恸愧疚之色,“是晚辈无能,牵累到您和宗门其他人。”
月轮宗上下所有人皆心绪翻腾,神色低落。
不少人更是惊慌不安起来。
谁能看不出,秋横空纵然赴死而战,怕也不是苏奕对手。
这等情况下,只要苏奕杀心一起,他们月轮宗怕是都要从这世间除名!
“哼!”
苏奕眸子如电,看向楚御寇,冷冷道,“你身为月轮宗宗主,若要报仇,直接向我苏某人宣战便可,可你却以卑劣伎俩对付我身边之人,何其无耻!”
楚御寇脸色变幻不定。
不等他开口,苏奕便淡然道:“只要你站出来,接我一剑,今日,我便不与月轮宗其他人计较,你可敢?”
秋横空瞳孔骤然一凝,他之前和苏奕对决,自然最清楚苏奕一身实力之恐怖。
换做楚御寇的话,怕是一剑都挡不住!
“宗主……”
秋横空开口刚要说什么,就见楚御寇神色坚定道:“师伯,这件事由我亲自来便可。”
他大步踏空,面对苏奕,道:“月轮宗宗主楚御寇,请道友赐教!”
声传天地。
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来承担来自苏奕的报复。
苏奕没有废话,倒握剑柄的手腕一转,剑锋扬起,当空一剑斩出。
看似轻描淡写。
可虚空之上,却有百尺剑气乍现,剑势如惊龙
出渊,剑意则压迫得山河周虚之力哀鸣震颤,成为这晦暗暮色中最耀眼的一道光。
秋横空本已蓄势以待,打算帮楚御寇抵挡这一剑。
可当苏奕这一剑斩出,秋横空只觉一股抑制不住的恐惧从内心冒出,浑身毛骨悚然,神魂都遭受到全方位的压制。
面对这一剑,他这等人物竟都有一种渺小如蜉蝣,无助绝望的感觉。
可秋横空还是毅然出手。
轰!
百尺剑气斩来,秋横空身影在刹那间被劈得倒射出去,完全就是一触即溃,仿似蚍蜉撼树。
而当这一剑余势不减,斩向楚御寇时,后者几乎是肝胆欲裂,完全被那等恐怖的剑势震慑身心,像吓蒙了般立在那,毫无反抗的征兆。
不过,这一剑堪堪抵达楚御寇头顶三尺之地时,便骤然停顿在那。
楚御寇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如梦初醒,呆呆道:“我……我没死?”
何止是他,当目睹苏奕这一剑之威,月轮宗上下所有人都有亡魂大冒之感,浑身被冷汗浸透。
太可怕了!
相较于刚才和秋横空对决的那九剑,苏奕此时斩出的这一剑,让他们所有人都有逃无可逃、无法抵抗的崩溃之感!
君不见,秋横空这般存在,都在这一剑之下一触即溃?
砰!
百尺剑气猛地爆绽可怖的威势,压迫在楚御寇身上,将这位月轮宗宗主直接从虚空中打落,狠狠砸在大地上,披头散发,衣衫破损,浑身筋骨都不知断裂多少根,面露痛苦之色。
随即,那百尺剑气这才溃散消失不见。
远处,秋横空躬身行礼,感激道:“多谢道友手下留情!”
苏奕淡然道:“这一剑,我本就是为你所留,之前你若因为恐惧,不去接这一剑,这楚御寇必死。”
说罢,他收起玄吾剑,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秋横空浑身一颤,登时明白了,刚才苏奕那一剑,考较的既是楚御寇的胆魄,看他是否敢以他自身性命承担这一切后果,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场考验。
若自己之前因为恐惧而没有第一时间出手相助,那后果注定正如苏奕所言,楚御寇必死!
“秋某直至此时才明白,与道友相比,秋某之剑道,也不过是不值一提的萤火之光罢了。”
秋横空喟叹。
他哪会不清楚,之前对决中,苏奕一直有所保留?
否则,仅凭他刚才斩出的一剑,便足以让自己一败涂地!
“我在大周创建了一个名叫玄衍道宗的门派,若你以后求索剑途时,遇到瓶颈,不妨考虑加入进来,到时候,我不介意为你授业解惑,指点迷津。”
“茶锦,我们走。”
苏奕说罢,转身而去。
暮色下,他和茶锦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天边一抹夜色来临时,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
一如之前苏奕所言,天黑之前,事了拂衣去。
目送他们离开,楚御寇兀自神色恍惚,似不敢相信,苏奕怎会就这般放过他们月轮宗。
秋横空沉默片刻,忽地幡然醒悟般,遥遥朝苏奕离开的方向拱手见礼:
“大魏秋横空,多谢道友助我打破剑道瓶颈!!”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有难掩的感激和震撼。
之前,他还没有感觉,直至心思沉静下来,回忆苏奕斩出的那最后一剑时,他
越琢磨越感觉玄妙无穷,凭生许多感悟。
到最后,一身修为都在蠢蠢欲动,似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壁障,捅破了一层窗户纸,整个人有当头棒喝,醍醐灌顶之感。
也是此刻,秋横空才终于明白,苏奕那一剑,不止是对楚御寇和自己的考验,也是对自己的指点!
只有自己不惧恐惧,在刚才接住那一剑,才能从中感受到那一剑所蕴含的玄机,获得如指点般的感悟!
“师伯,他……他还帮您打破剑道瓶颈了?”
楚御寇愣住,满脸难以置信。
秋横空也是感慨不已,钦佩道:“这位苏奕道友虽年少,胸襟之广袤,气度之超凡,足以令我辈自惭形秽!”
他心中则自语:“或许,以后我真的可以去那玄衍道宗看一看……”
“可……可他终究是杀害我师尊的凶手啊。”
楚御寇满脸苦涩。
秋横空问:“当初,云钟启为何要去大周?”
楚御寇登时沉默了。
当初云钟启带领大魏使团前往大周玉京城,真实目的实则是盯上了苏奕身上的造化。
只是,这样的事情终究无法明说,难以启齿。
“之前,苏奕若有心灭我们宗门,翻手之间便可做到,我们怎还能视其为仇人?”
秋横空没有再追问,直接下达命令,“这件事,到此为止。”
楚御寇浑身一震,道:“是!”
一个让他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是,哪怕他们月轮宗想和苏奕为敌,都已经不够资格!
月轮宗山门内。
目睹之前那一场旷世对决的洪扬和佘紫莹已吓得面如土色,像霜打茄子般蔫儿了。
更可悲的是,曾被他们不屑一顾,冷嘲热讽的人,如今连收拾他们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像对待蝼蚁般无视了。
五月十七。
苏奕于月轮宗罗摩山前,剑败大魏剑道第一巨擘秋横空,消息一出,举世皆惊。
天阙城。
当得知这则消息,沈家上下无不震动,哗然四起。
“堂堂大魏第一修行圣地啊!竟然被那苏奕一人一剑击败了?这么说,整个大魏天下,谁还能是那苏奕的对手?”
族长沈长空失魂落魄,内心的悔恨如翻江倒海般发酵。
若早知如此,当初何须在意那来自月轮宗的威慑和恫吓?
“这么说,妹妹她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了?”
沈严行呆滞在那。
“该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大长老沈山重满脸铁青,犹自无法接受这一切般。
他本料定苏奕必然会被月轮宗杀死,哪曾想,当消息传来时,却是月轮宗败了!
啪!
一道耳光狠狠抽在沈山重脸上,打得他脸颊红肿,火辣辣的刺痛。
就见族长沈长空猛地扑上来,一把掐住沈山重的脖颈,咬牙嘶吼:“老狗,当初若不是你提议交出我家茶锦,哪可能有今日的事情发生?是你害了我家茶锦!是你!”
沈山重也暴怒无比,和沈长空扭打起来,“老子哪能想到,那苏奕会这般强大?”
顿时,大殿内顿时鸡飞狗跳,上演了一幕幕荒唐可笑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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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乱灵海惊变传闻
深夜。
距离天阙城西北十里之外,群山银装素裹,大雪飘飞。
即便是深夜,在雪色掩映下,天地间清辉空灵,驱散了黑暗。
四面环山的千雪湖中央,一艘乌篷船荡漾其中。
乌篷船上,搁着红泥小炉,一口大锅架在火炉上,有十余种辛辣香料熬煮的鲜红汤汁咕咕翻腾,热气腾腾。
茶锦坐在一侧,身边摆着十余种各色新鲜食材,有各色青嫩的蔬菜、有切得薄如蝉翼的肉类、也有菌菇、鸭肠、黄喉之类的食物。
苏奕边吃边喝,身心舒适。
漫天大雪,万籁俱静。
在这寒风刺骨的夜色中,和秀色可餐的绝代佳人一起,泛舟湖上,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无疑是难得的放松和享受。
“公子,您尝尝这青梭鱼,只需涮一下,无须任何佐料,便是人间绝味。”
茶锦夹着一块晶莹雪白的鱼肉,搁在火锅中涮了一下,递给了苏奕。
青梭鱼是千雪湖的特产,最长只有半尺,常年生活在冰冷酷寒的湖水中,让得此鱼的肉质鲜美无比。
苏奕略一品咂,只觉口感的确极独特,不禁赞道:“的确不俗。”
茶锦抿嘴一笑,手脚勤快地帮苏奕夹菜,偶尔也会举杯,和苏奕对饮一下。
汹汹炉火映在她明艳绝俗的俏脸上,让得她眉眼间尽是柔媚温婉之色。
直至酒饱饭足,苏奕懒洋洋坐在乌篷船前,望着大雪纷飞下的湖面,只觉浑身舒泰,心神静谧。
茶锦帮苏奕泡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而后坐在苏奕一侧,以双臂搭在苏奕大腿上,螓首枕在双臂上,整个人就像只猫咪似的,大大的眼睛看着远处,声音柔润道:
“公子,我已经没有家了,以后……无论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公子放心,我不会时时刻刻粘着你的,也不会图什么名分,只要公子不撵我走,就行了。”
声音中,藏着数不尽的温柔和深情。
苏奕手指轻轻抚摸茶锦的秀发,随口道:“大道修行,步步维艰,这一路上,会有数不尽的劫数,你若不怕,我自不会丢下你一个不管。”
说到这,他心中一叹。
作为拥有前世十万八千年阅历的玄钧剑主,他要比任何人清楚,以后随着修为越来越高,哪怕他会一直把茶锦带在身边,以后也注定是聚少离多。
甚至,如今所结交的好友,以后随着各自去求索大道,此生此世怕都不可能再有相见的时候。
这就是修行路。
在大道路上越走越远时,那往昔的故友和亲人,注定也将和自己聚少离多,渐行渐远。
不过,以苏奕的手段,自然可以给予身边之人以庇护,比如开创一方道统,让身边之人皆在其中修行。
只是,当他去求索属于自己的剑途时,终究会离开很久很久。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听到苏奕的回答,茶锦似安心般,脸上浮现一抹甜甜的笑容。
对她而言,能得到苏奕这样的承诺,已是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情,毕竟,以前苏奕也仅仅只把她当做侍女看待。
“咦。”
忽地,茶锦搁在苏奕大腿上的
玉臂微微一僵,被一根硬物给触碰到。
她俏脸登时红了,含羞带怯似的抬头斜睨了苏奕一眼。
却见苏奕一手端着茶杯,一边淡淡道:“我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若无此反应,还是男人吗?”
理直气壮,自然而然。
茶锦早习惯了苏奕这种坦坦荡荡的性情,目光做贼似的飞快一扫四周,红润的唇轻抿,呐呐道:“要不……我帮帮公子?”
说着,她深呼吸一口气,低下了头。
苏奕躯体一僵,嘶的一声倒吸凉气。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旁边,炉火渐熄。
远处苍山沐雪,四野旷远清寂。
许久,苏奕长长吐了口浊气。
……
翌日一早。
天光明媚,洒在千雪湖上,湖水泛起如碎金似的粼粼波光。
苏奕从乌篷船上醒来后,便带着茶锦一起,启程返回天阙城外。
茶锦抬起螓首,唇中发出一缕啸音。
这是在呼唤青鳞鹰。
今天他们便打算返回大周。
当茶锦扭过头,就见苏奕正盯着自己的唇在看,这似乎让她想起了昨晚的一些旖旎事情,登时霞飞双颊,灵眸含羞。
“瞎想什么呢。”
苏奕一阵哂笑。
不过,不得不说,昨晚在那千雪湖之上贪一饷之欢,倒也别有一番野趣。
很快,青鳞鹰破空而至,载着两人离开。
随着一夜时间的扩散,有关苏奕剑败秋横空,力压月轮宗的消息,也是传遍了大魏天下,引发滔天波澜。
大魏皇帝都被惊动,发出“大周有苏奕,我大魏又有谁可与之比肩”的悲叹。
而当消息传到大周境内,从玉京城到天下六州之地,无不哗然,掀起莫大的轰动。
“那秋横空被视作大魏第一剑,何等旷世的存在,却竟都不敌咱们大周帝师苏奕大人?”
不知多少人难以置信。
“一个人剑行大魏,如入无人之境,更压迫得大魏第一修行圣地月轮宗低头,苏奕大人简直神了!”
有人击掌赞叹。
“以前时候,不是有人说苏奕大人杀了大周的隐龙者,做得太绝,会引发外敌入侵吗?这些人现在在哪?老子非去抽他几巴掌,让他好好跪地忏悔不可!”
有人摩拳擦掌。
“咱们大周有苏奕大人在,江山可固,天下永宁!”
世俗之中,大多数武者皆改变了对苏奕的看法,对其推崇之极。
“帝师出行,扬我大周国威,此等壮举,细数过往岁月,何曾有过?”
玉京城皇宫,得知消息的周知离也亢奋激动不已,连连拍打自己大腿。
可很快,他又不禁发愁,因为他忽地发现,亏他现如今坐拥大周天下,却竟拿不出一些可入眼的宝物去犒赏苏奕……
“要不,选一批绝色美人给苏兄送过去?不妥,若如此,岂不是让苏兄认为,在我周知离心中,他是一个贪色之辈?”
“罢了,还是从皇宫宝库挑拣一些奇珍异宝送去好了,虽然苏兄或许不在乎,可我必须得表达出足够
的心意才行!”
“来人,去皇宫宝库中,把我父皇珍藏的‘龙纹斑斓玉’、‘天香灵髓’和那一颗千年巴蛇的妖丹统统取出。”
周知离下达命令后,目光禁不住看向一直在大殿中帮自己处理朝堂之事的国师洪参商,问道,“国师,你觉得这些宝物够不够?”
洪参商唇角抽搐了一下,那可是当今周皇仅有的数种私藏瑰宝,每一样都价值连城,是修行之辈眼中的天材地宝,你小子竟还认为不够?
稳了稳心神,洪参商道:“殿下,心意到了才最重要。”
周知离哦了一声,道:“那……就这样吧,等抽空我亲自去见一见苏兄,再表达内心谢意。”
苏奕在大魏月轮宗的这一战,不止是助涨大周国威那般简单,实则更会对大魏产生一种极为可怕的威慑!
这才是最重要的。
……
衮州,天元学宫。
鸣泉阁。
“道友此去不过两天时间,便大败月轮宗,剑压秋横空,从今以后,整个大魏天下,怕是再无人敢前来大周滋事生非了。”
宁姒婳清眸含笑,看着坐在那饮茶的苏奕,赞叹出声。
她也是不久前才得到消息,当得知秋横空这等剑道巨擘都败在苏奕手底下,内心也是震撼不已。
“消息可传的真快。”
苏奕一阵摇头,“对了,你不是说有要紧的事情么?”
“兰娑昨天传来消息,大秦第一凶地‘乱灵海’深处,出现了一场惊变,疑似有一处古老的遗迹横空出世。”
宁姒婳轻声道,“据说,当时有旷世异象横空,遮蔽千丈高空,有神秘的啼鸣之音不断响起,有一座天宫般的虚影映现于世。”
苏奕哦了一声,露出感兴趣之色,道:“还有其他值得留意的吗?”
宁姒婳道:“不清楚,兰娑也没有详细说,她只从其师尊云琅上人那打探到,那乱灵海深处的惊变,疑似和一个名叫‘群仙剑楼’的古老道统有关。”
“群仙剑楼?一个古老的修行势力而已,其门中人物竟胆大到敢以‘群仙’自居?”
苏奕挑眉,“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些事情,往往是妖修一脉的势力,最喜欢在自己的道统名字上,加上‘神’‘仙’两字,以此自居,自诩摆脱鄙陋野蛮之躯,羽化而成仙路修行之辈。”
宁姒婳不禁讶然:“还有这等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那道友对这一场惊变是否感兴趣?兰娑说,她很期待能够和你一起前往。”
苏奕眼神微微有些异样。
前不久的时候,羽流王月诗蝉还曾邀请他一起前往大夏,去参加那一场“兰台法会”。
现在,兰娑竟也邀请自己前往大秦,去乱灵海深处探寻机缘。
这么看的话,自己如今好像变成了个香饽饽啊……
想了想,苏奕刚要开口,忽地远处天穹上,有一头疾光雀飞遁而来,倏尔间已落在鸣泉阁不远处的一株松树上。
在疾光雀的利爪中,抓着一个密封的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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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六章 群仙剑楼的秘辛
疾光雀双爪一松,那一封密函坠落虚空。
砰!
还未坠地,密函忽地炸开,火雨飞溅中,一个肥硕高大的和尚凭空显现了出来。
一袭僧袍,满脸油腻,正是十方阁的鸿济和尚。
他先是歉然朝苏奕和宁姒婳拱手道:“和尚冒昧前来,还望两位莫怪。”
苏奕坐在藤椅中,饶有兴趣道:“这一手变身幻化之术,是谁传授给你的?”
鸿济和尚连忙道:“小法术而已,是和尚当年从银焰妖山中获得的一桩小机缘,等不了大雅之堂。”
苏奕道:“以后动用此术时,你切记莫要被一些性情变态之辈盯上,否则,非逼迫让你幻化成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不可。”
鸿济和尚脸上笑容一滞,浑身一阵恶寒,苦笑不已,“和尚我现在只能幻化为物,还不能真正幻化成活物。”
“说说吧,你此来作甚。”
苏奕问道。
鸿济和尚神色一肃,道:“苏公子可曾听说,大秦乱星海深处,有惊变发生?”
苏奕和宁姒婳对视一眼,皆明白过来,原来这和尚也是为此而来。
“刚听说。”
苏奕道。
“那……苏公子是否有兴趣前往走一遭?”
鸿济和尚飞快道,“当然,公子可以把这个邀请当做是我十方阁的一次请托,若公子答应,在此次行动中,一切收获,公子可独占七成,而我十方阁则会为公子提供最详尽的情报。”
苏奕挑眉道:“为何你十方阁也打算掺合进这一场行动?”
鸿济和尚沉吟道:“实不相瞒,据我们掌握的消息,那乱灵海深处出现的那一场惊变,极可能和‘群仙剑楼’这个古老的道统有关。”
“这个道统在很久以前,曾名震苍青大陆,跻身‘三大妖道圣地’之一。”
听到这,宁姒婳眸子泛起异色,不禁多看了苏奕一眼。
之前时候,当听到“群仙剑楼”这个名字时,苏奕直接就说,这极可能是妖修一脉的势力,最喜欢以“仙”“神”二字来命名道统的名字。
不曾想,竟一语中的!
苏奕道:“仅仅如此?”
鸿济和尚连忙道:“当然不是,在我十方阁掌握的最高机密中,曾记载过一段古老的秘闻,据传,这群仙剑楼的开派祖师,疑似是一位强大无比的妖皇!”
妖皇!
宁姒婳心中一震。
苏奕也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情不自禁就想起,那血荼妖山深处的般若禅庭,在很久以前曾走出过一位骑龙而游星空中的白衣僧人,那定然是一位皇境存在,甚至要更强大。
而现在,鸿济和尚竟说那“群仙剑楼”的开派祖师,极可能也是一位妖皇,自然引起了苏奕极大兴趣。
须知,在当今这苍青大陆上,元道修士都是一国中的顶尖存在,灵道修士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般,近乎于传说。
可很显然,在很久以前的时候,这苍青大陆上,不止有诸多古老道统,并且还有皇境存在!
“怪不得你们十方阁也要掺合进来,若这群仙剑楼真的是一个皇级道统,那其留下的遗迹中,定然有不寻常的造化了。”
苏奕自语。
在大荒九州,将天下各大势力分作了三六九等。
其中,屹立在天下一流位置的,便是“皇级”道统。
像三大道门、六大魔宗、九州书院,就是大荒屈指可数的皇级道统。
在皇级道统之上,还有四个更恐怖的势力,被称作“大荒四极”。
当年,由苏奕所创建的“玄钧洞天”,便是大荒四极之一,并且是最强大的一极!
所谓“四极”中的“极”,便是指代有皇极境坐镇。
以苏奕前世那称尊大荒九州,剑压诸天的剑道力量,自然稳稳坐着“大荒四极”的头把交椅。
鸿济和尚笑呵呵道:“若非如此,我十方阁也不会来叨扰公子了。实在是此次盯上这一场机缘的厉害家伙太多,诸如大秦皇室、东华剑宗、上林寺、玄月观等势力,皆对此次机缘志在必得。”
“除此,据我们十方阁打探到的消息,阴煞门门主也在暗中邀请了一批邪道老魔头,已启程赶赴乱灵海深处。”
顿了顿,他神色异样,低声道:“并且,这些年来蛰伏在大魏、大周、大秦三国境内的‘夺舍者’,以及一些身怀古老传承的狠角色,也都极可能会前往。”
“可以说,这群仙剑楼的遗迹,已经成了全天下修行之辈眼中的肥肉,谁都像咬上一口。我十方阁自然也不例外。”
当听到这,苏奕终于有些心动了。
他对“夺舍者”可很感兴趣,一直想研究研究,这些夺舍者究竟是来自哪个世界位面。
“你们十方阁可有计划?”
苏奕问。
鸿济和尚登时露出一丝喜色,察觉到苏奕似已动心!
他连忙道:“公子放心,只要您千万,此次我们十方阁大周分舵的大长老,将会和您一起同行,有她在,足以为公子提供最为详实的情报。”
苏奕一怔,道:“就是你当初说的那个风华绝代、秀外慧中、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大长老?”
鸿济和尚呃了一声,先瞥了一眼远处那立在松树上的疾光雀,这才肃然道:“正是!若论美貌,我们大长老绝对是倾国倾城,祸国殃民,公子若见了她真人,定会明白,和尚我那一切发自肺腑的夸赞,都不足以形容大长老姿色之万一……”
苏奕没好气打断,“行了,你就是要拍你家大长老的马屁,也别当着我的面。”
鸿济和尚顿时讪讪。
宁姒婳也不禁莞尔,哪会看不出,鸿济和尚的一切夸赞,无非是惧怕那位大长老罢了。
“你们打算何时行动?”
苏奕问。
“这就要看公子的行程和安排了,不过,最好还是越早越好。”
鸿济和尚飞快道,“按照我们十方阁估计,不出九天,那乱灵海深处的群仙剑楼遗迹,就极可能完整地横空现世。”
“此去大秦乱灵海需要多久?”
苏奕再问。
鸿济和尚略一沉吟,道:“若骑乘灵禽赶路,最快也要两天时间,若公子决定前往,我十方阁会派‘赤光雕’前来接您。”
“好,那就定在三天之后启程。”
苏奕做出决断。
他目光一瞥,看出宁姒婳也极为心动,沉吟道:“宁道友,你就莫要前
往了,若我此行真有收获,定会分你一份。”
宁姒婳一怔,虽有些遗憾,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她清楚苏奕的心思,担心天元学宫的那些亲友无人照拂,在他们离开时,发生什么意外。
而有她坐镇,便不必担心这些。
哪怕真在苏奕离开时,出现什么危险,也可以前往距离天元学宫百里之外的“玉屏山”中避祸。
“兰娑那边,我当如何回复?”
宁姒婳问。
苏奕道:“你告诉她,若有机会,就在乱灵还深处相见便是。”
宁姒婳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鸿济和尚便告辞而去。
……
接下来三天,苏奕过得极为悠闲,除了修炼,便是和文灵雪下棋对弈,指点对方修行。
少女已出落得愈发水灵,肤如凝脂,眉目清丽,灵秀十足,浑身洋溢着清纯靓丽的气息。
和她在一起时,苏奕心中也是最愉悦和放松的。
她的姐姐文灵昭也在天元学宫,不过,自从苏奕出现后,文灵昭似乎有意识避开和他见面的可能,近乎是足不出户。
到如今,两人也不曾再见一面。
对此,苏奕自然不会在意了。
过往入赘文家的事情,早已如若烟云消散,让得苏奕对文灵昭既谈不上恨,也谈不上多在意。
就如当初他写给文灵昭的那一幅字:“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在此期间,苏奕也是了解到,在宁姒婳的筹备下,玄衍道宗已初具规模。
木晞、濮邑、姜谈云、卢长锋、兰陵萧氏萧天阙、云河郡袁氏之主袁武通、衮州郑家之主郑天合等人,皆已加入进来,各有职责。
除此,武灵侯陈征、广陵城黄氏之主黄云冲等苏奕的故交,也都已表明心志,成为玄衍道宗的一员。
对于宁姒婳这等安排,苏奕颇为满意。
不以修为高低和身份尊卑来区别对待,把和自己交好的朋友皆邀请进玄衍道宗,这也正是苏奕答应创建这个势力的初衷。
归根到底,玄衍道宗的成立,本就是要给和苏奕有关之人一个庇护之地,而不是为了扩张地盘,角逐天下。
诚然,黄云冲、袁武通这等角色,远无法和木晞、濮邑等人相比,可只要是他苏奕的朋友,哪怕是一只蝼蚁,也能得到来自他的庇护!
除了这些,苏奕还收到了来自大周太子周知离的贺礼,祝贺他在大魏剑败月轮宗,扬大周国威。
看到龙纹斑斓玉、天香灵髓、和那一颗千年火候的巴蛇内丹,苏奕也不禁讶然,暗道周知离这小子倒是有心了。
这三样宝物,皆极珍贵,以后在他冲击辟谷境时,可起到补益辅助之用。
三天时间匆匆而过。
清晨,天刚破晓。
一头羽翼火红如燃的巨大凶禽,从远处天边破空而来。
正是十方阁派来迎接苏奕的赤光雕。
在此凶禽背上,还坐着一道俏生生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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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二十四番花信风
赤光雕载着那一道倩影抵达时,苏奕刚睡醒。
昨晚又是一夜操劳,但苏奕精神倒是极好。
这就是双修的妙处。
男女共参大道,于旖旎悱恻中体悟精气神交融时的玄妙,从而使彼此修为得到巩固和升华。
这和邪门歪道眼中只知道采阴补阳,或者采阳补阴的下作手段完全不一样。
让苏奕欣慰的是,双修至今,茶锦在先天武宗境的底蕴已锤炼得极为雄厚扎实。
并且在双修之下,让她精气神都产生诸般细微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和容貌,都愈发水灵了。
就像年轻了许多岁。
正所谓佳人如酒,愈品愈醇。
走出鸣泉阁时,苏奕就见到,宁姒婳正在和一个身着陈旧素色麻衣的女子交谈。
这女子的长发用一根丝带随意挽成一个鬏,但依旧显得乱糟糟的,肤色蜡黄,脸庞清瘦,腰畔斜插一柄锈迹斑驳的长剑,以小指头粗细的灰色藤条缠绕成剑鞘。
若不是她没有喉结,胸前景致也颇显规模,苏奕差点以为,这是一个不修边幅的邋遢男子。
“道友,这位便是大周十方阁的大长老,这次是特意来接你前往大秦的。”
宁姒婳笑着为苏奕介绍。
苏奕一怔,这就是鸿济和尚口中那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宛如天上仙子般的大长老?
“我名花信风,见过苏公子。”
就见那麻衣女子上前,轻声开口,落落大方。
苏奕这才发现,对方模样虽平庸了一些,可一对眸却灵秀深邃,似剔透的黑曜石般,波光流转间,似春日湖水般明秀,漂亮极了。
当然,这样的一对水润灵眸,却生在一张蜡黄清瘦的脸庞上,不免让人感觉有些惋惜。
苏奕道:“一百五日寒食雨,二十四番花信风,这名字倒是极好。”
宁姒婳眼神古怪,只夸赞人家名字,是嫌人家姿色太寻常?苏道友你可真直接啊……
花信风也怔了一下,明眸如水,微笑道:“公子谬赞了,若公子准备妥当,我们现在便可以出发。”
“好。”
苏奕点头。
当天清晨,苏奕和花信风一起,坐在赤光雕背上,破空而去。
云海茫茫。
赤光雕飞遁时,火红的羽翼展开足有数丈,坐在其上,极为稳当舒适。
“公子对此次行动可有计划?”
花信风双腿并拢,玉手环抱膝盖,斜坐在那,深邃的灵眸看向苏奕。
此时的苏奕正拎着一个青皮酒葫芦在饮酒,一袭青袍,淡然出尘,五官俊秀,萧疏轩举。
花信风看得很仔细,就好像要将苏奕身上所有秘密看透似的。
换做其他人被这般看着,早已浑然不自在,可苏奕却浑然不觉般,道:“探寻机缘这等事情,充满变数,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为好。”
花信风深以为然,点头道:“公子所言极是,不过,此次前往乱灵海深处的高手极多,大半都是元道修士,不乏一些类似邪道魔头、夺舍者一类的厉害角色,此等情况下,我倒是认为,我们在行动时,或许可以采取一些策略。”
苏奕哦了一声,
道:“你且说来听听。”
花信风眨了眨明眸,唇角掀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道:“一头猛虎,若是看到一头猪,就会忍不住饥饿的**,扑杀上来。”
她笑着问苏奕:“公子觉得,若这头猪是神龙扮的,那会怎么样?”
苏奕饮了一口酒,道:“死路一条。”
花信风道:“不错,在我看来,在此次行动中,公子就最适合扮演一头猪。”
噗!
苏奕唇中的酒喷出来,目光看着这脸色蜡黄清瘦的女子,道:“故意的?”
花信风笑起来,道:“只是举个例子而已,公子莫怪,更何况以公子的智慧,哪会听不懂我话中的意思?”
她笑起来时,唇瓣轻启,脸颊浮现一对浅浅的梨涡,一对晶莹雪白的小虎牙,平添一些俏皮的韵致。
苏奕自然不会跟一个女人计较,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扮猪吃虎?”
花信风道:“不错,公子曾在玉京城上空剑斩一众陆地神仙,也曾在大魏月轮宗前,剑败大魏第一剑修秋横空,威名之盛,早已传遍大秦境内,可谓是天下皆知。”
“这等情况下,公子若以真实身份行走,一路上必会引起许多波澜,每个人皆会视公子为大敌,成为众矢之的,在探寻机缘时,也注定会引来诸多变数。”
“可若是换一个身份,低调行事,就完全不一样了。”
说到这,花信风眼神明亮,兴致勃勃,“一来,没有人会忌惮咱们,把我们当做抢夺机缘的大敌,二来若哪个不开眼的角色上门挑衅……这对公子而言,和送上门的猎物有什么区别?”
苏奕道:“我怎么感觉,你似乎很期待有人找上门挑衅?”
花信风嘿嘿笑起来,似乎被挠到了痒处,道:“我们此次的对手,可有不少夺舍者一类的角色,且不说其他,就是其他陆地神仙人物,家底也都一个比一个殷实,若能趁机收割一些战利品,岂不美哉?”
“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探寻不到什么机缘,起码也能保证不会空手而归。”
她眉梢眼角都带上期待之色,形象展示出什么叫“眉飞色舞”。
苏奕深深看了这位大周十方阁的大长老一眼,道:“我总算明白,为何鸿济和尚会那般惧怕你了。”
“为何?”
花信风不解。
“太阴险了。”
苏奕感慨。
他忽地想起了前世的一位挚友‘行真道君’,他儒雅随和,正义凛然,以除暴安良,斩妖除魔为己任,胸怀天下,兼济苍生,被世人誉为正道之光。
可在那些被他坑过的老怪物眼中,这家伙却是个阴险无耻、卑鄙猥琐的老神棍。
打劫那些老魔头时,这厮总会悲天悯人的说一句:“朋友,你的罪孽太重,必须拿出你全部的宝物来赎罪,否则,必遭灭顶之灾。”
若是乖乖交出宝物,也就算了。
若是拒绝,真的会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值得称许的是,行真道君打劫的对象,的确都是十恶不赦的邪道巨枭。
像现在,花信风的作风,就和行真道君有三分相似,不过,行真道君更无耻和阴险,能把一些叱咤风云的魔
皇人物都玩残了。
而听到苏奕的感慨,花信风登时笑了,一对深邃灵眸都笑眯起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说了一句:“谢谢公子夸赞。”
总之,花信风真的和其他女人不一样,脸皮很厚,也很阴险。
也不怪鸿济和尚提到她时,会那般小心翼翼……
“那公子觉得,我这建议如何?”
花信风问。
苏奕直接问道:“战利品如何瓜分?”
花信风顿时愣住,她本以为,以苏奕过往展露出的傲骨和秉性,当极为排斥和不屑做这等事情。
不曾想,他竟已直接开始要跟自己探讨瓜分战利品的事情了……
“公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花信风也感慨了一声,大有惺惺相惜之感,道,“这样吧,我负责提供消息和情报,公子负责动手,一切战利品二八分,如何?”
苏奕淡淡道:“机缘可以二八分,战利品必须一九分,你该清楚,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你所谓的消息和情报,用处并不大。”
花信风沉吟片刻,便痛快答应,道:“行,第一次和公子一起合作行动,我十方阁自当拿出诚意来,就这么办。”
事情敲定,她整个人似乎很愉悦,从袖袍中取出一壶酒,仰头痛饮起来,比男人都豪迈不羁。
这样的性情,倒是让苏奕极欣赏。
可惜,就是这副模样有些太寻常了,有碍观瞻。
……
两天后。
大秦,东孚郡城。
远远地,赤光雕在距离城门数里地之外降落。
“回去吧。”
花信风拍了拍赤光雕,后者羽翼一展,破空而去。
“公子,前边就是东孚郡城,比邻大秦东海,是大秦境内首屈一指的繁华之地,由此城出发,入东海深处三百里之地,便可抵达乱灵海的边缘地带。”
花信风指着远处天地间那一座巨城轮廓,道,“我们先进城,搜集一些消息,再出发前往如何?”
“你来安排就是。”
苏奕随口道,对这些闲杂琐事,他一向懒得在意。
当即两人朝东孚郡城行去。
远远地,就见那一座巨城绵延起伏,仿似庞然大物般,横陈天地间,城中红尘气息滚滚冲霄,喧嚣热闹的声浪,隔着极远都能听得到。
“嗯?”
当快要靠近城门时,苏奕忽地抬头,看向天穹处。
就见一艘足有五十丈长,通体霞光流转,仿似一条巨大山岳似的宝船,碾压着云层,从极远处横移飞遁而来。
那宝船上,修建有楼阁殿宇、亭台水榭,极为华美,隐约还能看到一些身影在其中穿行。
城门附近,已是响起一阵哗然惊呼声。
这样一艘飞遁虚空而来的宝船,搁在这世俗世界,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就连苏奕也有些意外。
因为这还是他转世至今,第一次看到宝船这种法器。
这也就意味着,驾驭此船者,必是一位踏足元道之路的修士,否则,断不可能御用得了这样的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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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数大秦风流人物
宝船横空,在大地上投射一道巨大的阴影。
在世俗武者眼中,这样一幕,就和仙人出行没有区别,带来的震撼可想而知有多大。
“这是玄月观的‘化岳楼船’,由四件元道灵宝组合而成,掌控在玄月观太上长老顾青都手中,也只有他这等元府境修士,才能游刃有余地驾驭这等宝船了。”
花信风飞快传音,灵眸亮晶晶的,微微舔了一下唇角,道,“若是能把此宝夺了,以后无论去哪里,必然极享受。”
苏奕一眼看出,这女人对这“化岳楼船”产生了一些想法。
很快,那艘宝船就横空进入东孚郡城,消失不见。
“对了,公子可要小心了。”
花信风想起什么,道,“死在你手中的黎昌宁、游星霖、游天鸿,分别是玄月观内门长老、玄月观核心传人、玄月观观主苍泓真人的师弟。”
她侃侃而谈,如数家珍,“尤其是这游天鸿,和苍泓真人关系莫逆,两者年轻时便是同门师兄弟,一起历经过诸多生死磨难,称得上是生死之交。”
“据我们十方阁打探到的消息,当初你在九稷山之巅杀了游天鸿之后,苍泓真人曾枯坐三天三夜,以指尖在地面写下一个字。”
苏奕好奇道:“哪个字?”
“死。”
花信风清眸流转,道,“由此可见,玄月观主已把公子恨到骨子里,若有机会杀公子,定不会错过。”
顿了顿,她继续道:“更何况,游天鸿还有另一个身份,乃是大秦第一宗族游氏之主游渊渡的弟弟。 死在你手中的游青芝,也是这游渊渡的妹妹。”
“而据我所知,此次前往乱灵海的行动,游氏的一位老祖也会参与进来……”
苏奕似笑非笑,打断道:“你这是要怂恿我去抢夺玄月观的‘化岳楼船’,还是去对付游氏的强者?”
花信风笑得像只狐狸,眸光盈盈,道:“若有可能,我倒是希望公子能把他们统统收拾了,这样的话,我就能分到更多的战利品了。”
苏奕瞥了她一眼,道:“我向来不喜主动招惹麻烦,以后,你也最好别费心思怂恿我,若被我发现你拿我当刀使,可别怪我不客气。”
话语平淡,却让花信风心中一凛。
她收敛笑容,明眸看着苏奕,认真道:“公子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当然,他们若主动找上门来,我不介意把他们收割了。”
说着,苏奕双手负背,朝城门中行去。
花信风灵眸闪动,旋即嘻嘻笑了一声,就追了上去。
东孚郡城的确繁华无比,街巷四通八达,来往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尽显人间烟火气。
最近一段时间,由于乱灵海深处那一场惊变的缘故,让得东孚郡城也变得比以前愈发热闹,出现了许多的陌生面孔。
正如当初宁姒婳所说,这一桩和“群仙剑楼”有关的惊变,已吸引了全天下修行者的目光,不知多少强横之辈,都对此志在必得。
东孚郡城是通往乱灵海的一座滨海城池,这些天里,不知有多少修行势力中的大人物从四面八方纷
至沓来。
花信风早已安排了一座独门小院,以供歇脚之用。
苏奕留在了小院内等待。
花信风则出门收集消息了。
对她这位来自十方阁的大人物而言,手中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报渠道。
……
也就在苏奕和花信风抵达东孚郡城的当天。
嗡!
一道银芒横天,出现在东孚郡城上空。
在银芒中,隐约看到一道挺拔的身影,他脚踏一柄银灿灿的长剑,浑身闪耀神辉,宛如天人般。
此人所过之处,铺天盖地的威压扩散而开,让得东孚郡城不知多少人被惊动。
一些世俗百姓更是惊得跪在地上,叩首不已,以为遇到了神仙。
而对一些武者而言,也都震撼不已,意识到那是一位陆地神仙人物!
“是红莲剑府府主蔺余悲!传说他剑道惊天,以不过三十岁的年龄,就已经修到辟谷境大圆满地步。”
“三年前,他一剑横空,击败红莲剑府上一任府主,自此成为新一任府主,也是红莲剑府建立以来最年轻的府主,活脱脱一个妖孽!”
有老辈人物低语。
在大秦,除了玄月观、上林寺、东华剑宗这三大修行势力,尚有六大剑府。
红莲剑府,便是其中之一。
“嘶,原来是他!世间传闻中,说蔺余悲曾获得一门完整的古老剑道传承力量,如今看来,极可能是真的。”
有人震颤。
实际上,蔺余悲确实极强悍,在大秦境内颇负盛名,他容貌俊美,体魄修长,浑身笼罩在璀璨银辉中,踏剑御空而行,其一身剑道造诣之强,得到过许多老辈陆地神仙的盛赞。
“东华剑宗商洛语可在?”
虚空中,蔺余悲双瞳寒芒冷冽,似可洞穿虚空,朗声开口,那声音直似滚滚惊雷,扩散而开。
“蔺余悲,三个月前梳霞湖一战,你败给了我,今日竟还敢找上门来,莫非真要找死?”
一个清冷声音传来。
紧接着,一道黑光从东孚郡城内冲霄而起,化为一个黑裙女子。
女子肤如凝脂,眉眼清冷,浑身上下有凛然如冰雪般的剑气氤氲,背后斜负一柄宽口巨剑,一身气息之盛,令那片虚空暗淡。
“竟真的是东华剑宗‘商洛语’,她也来了?”
许多人惊呼。
东华剑宗是大秦三大修行势力之一。
而商洛语则是东华剑宗掌教亲传弟子,资质之高,冠盖东华剑宗八百年间的一切同辈之人,号称“东华绝秀”,天下皆知的修道种子,千百年难得一见!
“原来三个月前,红莲剑府府主蔺余悲竟然败给了商洛语,这可是大消息!!”
不知多少老辈武者震撼。
事实上,这时候在东孚郡城内,不知多少目光望向了天空中那遥遥对峙的两人身上。
蔺余悲御剑凭空,威势慑人。
可与之对比,商洛语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一袭黑色纱裙,眉眼清冷,背负巨剑,浑身尽是凛然如雪的剑意,仿似天上
女剑仙,风姿绝代,神威如锋!
“这两位,可都是咱们大秦宛如传说般的耀眼人物,如今却竟一起出现在这东孚郡城,看他们的架势,这是要上演一场旷世对决吗?”
许多人屏息凝神,紧张关注。
无论蔺余悲,还是商洛语,皆很年轻,属于真正的修行之辈,一身的光芒,足以让大秦老一辈修行者自叹弗如!
“若不是你们掌教把他的‘天獬古剑’赐你,我怎么会输给你?”
蔺余悲冷哼。
“败就是败了,你若不服,再战一场,我保证不动用天獬古剑就是了。”
商洛语声音清冷,容如止水。
“是吗,那我可真要好好领教一下了!”
蔺余悲眸子如电,身上银辉暴涨,就要出手。
这时,一个苍老声音忽然传来:
“两位小友皆是我大秦屈指可数的天之骄子,法力滔天,一旦战起来,怕是会让城中生灵涂炭,还请给老朽一个薄面,暂且止戈,即便要分胜负,等以后抵达乱灵海之后,自有大把机会。”
伴随声音,一道神虹破空而至,出现在蔺余悲和商洛语不远处。
神虹一闪,化作一个童颜鹤发,大袖翩翩的紫衣老者,浑身气息如渊如狱,遮蔽那片天宇。
“是大秦皇室‘卧龙山’二长老秦洞虚前辈!一位名副其实的元府境存在,据传他修行至今,已有他一百八十载,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有人震颤出声。
大周皇室有隐龙者坐镇,大魏皇室有寻仙士坐镇。
而在大秦,则有卧龙隐士坐镇。
简而言之,卧龙隐士便是大秦皇室内的一股修行势力。
“有点意思,这大秦不愧是三个国度中底蕴最强盛的一个,不止有三大修行势力,连这皇室中的修行势力,也远超大周的隐龙者。”
小院内,苏奕躺在藤椅中,其神念则掠到数百丈高空,将远处发生的一幕幕尽收眼底。
无论蔺余悲,还是商洛语的天资,都堪称卓绝,在大周年轻一代中,近乎找不出可与之比肩的。
而卧龙山二长老秦洞虚的修为,也让苏奕颇有些意外。
仅从这三人身上,就让苏奕深刻意识到,大秦修行势力的底蕴,果然远不是大周、大魏两国可比。
最终。
这场战斗没打起来。
有秦洞虚干涉,蔺余悲和商洛语皆有顾忌,不得不卖对方一个面子,很快便各自离去。
苏奕也收回了神念,心中也感慨不已。
自己才刚抵达东孚郡城,就先遇到了玄月观的化岳楼船,以及这样一场发生在城池上空的对峙,窥一斑而知全豹,可想而知,最近一段时间里,前来这东孚郡城的修行之辈,必然不会少了。
不过,对苏奕而言,这样的一幕幕,反倒让他对那群仙剑楼所遗留的遗有些期待了。
棋逢对手才有趣。
就是不知道,此次行动中,又有几人可堪一决?
“或许,此次行动,极可能会成为我踏足元道之路的契机……”
苏奕心中一动。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举目皆敌
约莫半个时辰后。
花信风回来了,眉梢间带着一丝喜色,道:“公子,这次咱们倒是来的巧了,今晚时候,在城外三里外的‘天水山庄’,将有一场盛大的酒宴拉开帷幕。”
“此次酒宴由大秦卧龙山二长老秦洞虚做东,邀请上林寺、玄月观、东华剑宗三大势力的风云人物。”
“除此,尚有来自大秦境内六大剑府中的厉害人物,有雄踞一方的老辈修行名宿。”
说着,她掌心一翻,多出一封烫金请帖,得意道:“而我,搞到了今晚酒宴的邀请函。”
苏奕挑眉道:“你要去赴宴?”
“不是我一个,而是我们一起去。”
花信风说道,“据说,此次酒宴上,秦洞虚会公布一些和群仙剑楼遗迹有关的秘辛,同时还会宣布一件大事。”
顿了顿,她笑说道:“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也可以借此机会看一看,此次的竞争对手都有谁,等抵达乱灵海时,也方便有的放矢,收割战利品。”
苏奕想了想,道:“也好。”
反正闲来无事,去领略一下大秦修行之辈的风采也好。
花信风登时眯起眼睛笑起来,乐呵呵道:“公子,赴宴之前,你可得稍作伪装,否则,万一被人识破你的身份可就不妙了,毕竟,无论是上林寺,还是玄月观,可都恨你入骨。”
苏奕眉头微皱,旋即点头道:“也罢。”
说话时,他一身骨骼忽地产生一阵炒豆似的密集爆鸣。
肉眼可见,他颀长的身影忽地变得昂藏高大许多,清俊的脸庞则变得平淡无奇。
眨眼间而已,就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就连浑身那淡然出尘的气质都荡然无存。
花信风灵眸发亮,赞叹道:“这易容术绝了!”
“你的也不错。”
苏奕随口道。
花信风愣了一下,没有接话,而是笑说道:“再换一身合体的衣衫,保管就是那些目光老辣的修行者也认不出公子来。”
苏奕笑了笑。
他现在所施展的,乃是魔门一脉的“灵胎千变诀”,改变的可不止是容貌,还有身上的气息和神韵!
除非是淬炼出“神魂灵台”,凝练出神识的灵道大修士,否则其他人断无法窥破这种“伪装”。
……
黄昏。
天水山庄内已是灯火通明,一众仆人、侍女,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川流不息。
换了一袭白色长袍的苏奕和花信风抵达时,占地足有数十亩的山庄内,早已来了许多贵客。
不仅仅有上林寺、玄月观、东华剑宗的大人物,也有大秦皇室、六大剑府、以及天下各地的老辈名宿。
这些宾客中,也不乏武者,可修为最弱的都有先天武宗修为,大多数则都是迈入元道之路的厉害人物。
那等景象,称得上是一场修行盛事。
天水山庄中央,是一个巨大的露天玉台,玉台上早已陈列着许多的案牍和坐席。
宴席还未真正开始,前来赴宴的宾客,皆三五成群,彼此交谈。
苏奕一眼看到,最前边的坐席上,兰娑和其师尊云琅上人赫然坐在
其中。
今日的兰娑,着一袭水绿长裙,发髻高挽,鹅颈纤秀雪白,一张刀凿斧刻般精致绝美的容颜,在夕阳下泛起柔和的光泽。
她身姿本就极高挑,随意坐在那,气质高冷,清艳动人,吸引了场中不知多少目光注意。
云琅上人头戴峨冠,儒袍博带,作为大秦东华剑宗的太上长老,其身份在场中也称得上举足轻重。
“也对,他们本就是东华剑宗之人,出现在这里倒并不奇怪。”
苏奕暗道。
今日参与夜宴的大人物极多,每个皆有不同的风采。
像苏奕很快就看到,那今日曾在东孚郡城上空对峙的商洛语、蔺余悲二人,赫然也在场中。
两人一个是东华剑宗年轻一代的领袖,一个是红莲剑府府主,也是场中备受瞩目的角色。
至于其他人,苏奕就不认识了。
“公子,我们的坐席在这里。”
花信风带着苏奕,来到了玉台偏僻角落处,这个地方坐着的,都是一些身份稍逊的角色。
比如一些来自大秦各地的名宿等等,和那三大修行势力中的角色相比,就差的远了。
“这里不引人瞩目,也最自在。”
花信风笑吟吟道。
苏奕嗯了一声,拎着酒壶,自饮自酌。
“公子你看,那是上林寺藏经楼的大长老澄真,一个修行至今已有三百年岁月的老怪物。”
花信风忽地传音,目光看向远处。
玉台最前边的一排坐席上,坐着三名僧人。
为首的是一个白眉细长,胡须飘然的耄耋老僧,身影枯瘦如柴,脸上皱纹密布,端坐在那,如磐石般寂然不动。
澄真。
元府境大修士。
上林寺屈指可数的三位老祖级人物之一,修“枯荣禅”,炼“法华金身”,是一举一动便足以影响大秦修行界的佛门圣僧。
“一个炼体者。”
苏奕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三百年光阴,才把修为淬炼到元府境层次,就是实力再雄厚强大,也谈不上什么。
反倒是商洛语、蔺余悲这样的年轻陆地神仙,潜力更大,以后的道途也会更长远。
当然,前提是不会夭折而亡。
花信风传音提醒道:“公子,你最好留意一下这老家伙,当初在玉京城死在你手中的上林寺罗汉堂首席长老寂河,就是他的关门弟子。”
苏奕一怔,饶有兴趣道:“那你且说说,在这场中,还有谁有可能是我的仇敌?”
花信风来自十方阁,所掌握的情报和消息,自然远非寻常可比。
而这,也正是苏奕愿意和十方阁一起参与到此次行动的原因之一。
就见花信风抿嘴浅浅一笑,道:“说起来,这场中视公子为仇敌的角色,可不再少数。”
说着,她目光不着痕迹朝另一侧瞥了一下,传音道:“公子且看,那是玄月观太上长老顾青都,今日我们进城前所见到的‘化岳楼船’,就是由此人所掌控。”
玉台靠前的坐席上,坐着一群来自玄月观的修行之辈,正在被众星拱月般拥簇着。
花信风所说的
,是一个身影高大,气势沉浑威猛的中年,一身肌肤呈古铜色,一对眸开阖时,电芒流窜,如刀似剑,极为慑人。
顾青都。
辟谷境大圆满修为,游天鸿的师兄,年轻时便修炼刀道,至今已有一百三十载,在大秦有着“燎原刀君”的美誉。
说他一刀之下,有燎原焚空之势。
苏奕点了点头,道:“还有么?”
花信风当即又传音介绍一人。
此人同样坐在前排,须发如墨,一袭黑袍,温文尔雅,正在和旁边众人谈笑,举止雍容。
游长空。
大秦第一宗族游氏两位元府境老祖之一,论辈分是游氏之主游渊渡的叔祖,地位极高,足可以去和三大修行势力的太上长老平起平坐。
一听这是游氏的修道者,苏奕自然清楚,这又是一个潜在的仇敌。
正说着。
花信风忽地一声轻咦,目光看向远处。
就见一个骨骼粗大,身披粗布长袍,长发潦草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上了这玉台之上。
他背后斜插两把剑,龙行虎步,浑身威势如巍然大山,有压迫人心般的力量。
“大周潜龙剑宗宗主聂行空!”
“他这等大人物,竟亲自驾临了……”
场中产生一阵骚动。
“聂道友,还请前来一叙。”
前排坐席上,枯瘦如柴的上林寺澄真悄然睁开眸,向聂行空发出邀请。
聂行空当即大步走过去,席地而坐。
“公子,又一个大敌来了。”
花信风眼神古怪,“这聂行空可不简单,十九年前,就已是大周屈指可数的辟谷境修士,而这十九年中,他在宗门闭关,不问世事,据说是在为突破元府境做准备。”
“但公子可要提防一些,据我们十方阁搜集到的情报,十九年前时候,聂行空曾和使风流一起,前往青藤妖山深处。从青藤妖山返回后,聂行空便选择了闭关。”
听到这,苏奕点了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怪不得我之前看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劲,原来也是个夺舍者。”
花信风愣住了,似很吃惊,半响才说道:“公子你……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之前说了那么多,无非是要告诉苏奕,十方阁通过各种情报分析,怀疑聂行空这位潜龙剑宗宗主也被夺舍了。
不曾想,苏奕竟然已经有所察觉!
苏奕随口道:“真正的修行势力,皆掌握有鉴别夺舍者的秘法和宝物,如此,才避免被敌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宗门内。而对我而言,想要一眼甄别出夺舍者的气息,也并不算困难。”
话虽这般说,可一想到大周第一修行圣地的宗主,竟被夺舍了,苏奕依旧感觉很意外。
而按照花信风的说法,聂行空极可能就是在十九年前,和使风流一起前往青藤妖山的行动中,被异界修士给鸩占鹊巢。
毕竟,使风流本身就是一个夺舍者,曾进入青藤妖山中,若是他故意算计聂行空,后者怕是很难逃过这样的劫数了。
花信风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奇问道:“那公子可看出,这一场夜宴中,是否还有其他夺舍者?”
第三百七十章 夜宴风云
苏奕目光一扫四周,道:“尚有两人。”
花信风瞳孔微凝,“谁?”
苏奕当即把那两人点出。
一个是坐在玄月观太上长老顾青都身边的金袍男子。
此人一袭明黄玉袍,肤色白皙,五官俊朗,笑起来时,眼角微挑,带着一股狷狂桀骜的味道。
“大秦六皇子秦弗?”
花信风不禁一怔,露出意外之色。
秦弗,大秦皇帝膝下第六子,天潢贵胄,自幼在玄月观修行,其人天赋卓绝,根骨绝佳,极受玄月观一众大人物器重。
如今的他,更是以先天武宗境的修为,名列“大秦八秀”之首,被誉为百年来最强先天武宗!
可花信风却万没想到,以秦弗的尊贵身份,竟极可能早已被夺舍了!
大秦皇室是否知道此事?
玄月观那些老家伙呢,是否识破秦弗身上的蹊跷?
花信风不禁微微有些失神。
他们十方阁虽然掌握着世间诸多机密,消息也灵通之极,可也根本不曾注意到,在大秦皇室内,竟还藏有这样一个夺舍者。
“另一个呢?”
半响,花信风忍不住问。
“应该算半个。”
苏奕说着,目光看向了东华剑宗的商洛语,此女一袭黑色纱裙,肌肤胜雪,眉眼清冷,背负一把阔口巨剑,风姿绝代,气息慑人。
“怎会……”
花信风彻底愣住了,在他们十方阁掌握的秘辛中,商洛语这位东华剑宗掌教亲传弟子,就和大周月诗蝉一样,皆是年轻一代中如若传奇般的角色,千百年难得一见。
据可靠消息,商洛语天赋异禀,拥有神秘的血脉力量,数年前,获得东华剑宗天獬古剑的认可,一身修为,已压得东华剑宗不少老辈修士都抬不起头。
这样一个风姿绝代的女剑修,怎可能是夺舍者?
“对了,什么叫半个夺舍者?”
花信风忍不住问。
“也就是还没有被夺舍,但其体内,有着一股神秘的魂魄力量。”
苏奕随口道,“还记得夺舍苏弘礼的那一条魔灵吗,这商洛语的情况,就和苏弘礼类似。若我没看错,其体内的那一股神秘神魂,当来自她背着的那一柄巨剑。”
“天獬古剑!!”
花信风心中一震,顿时就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东华剑宗的天獬古剑,乃是其掌教在三十年前从乱灵海深处带回,据说此剑来自一个名叫‘天獬灵宗’所留的古老遗迹内。”
“如此看来,商洛语获得此剑认可的同时,也被此剑内的一股神魂力量寄宿于体内!”
说到这,她不禁多看了苏奕一眼,心中都不禁疑惑,这家伙的目光也太毒了吧,一眼就看出这么多玄机?
正自交谈,忽地玉台上议论声消失,正自交谈的大人物们,纷纷将目光看向同一个地方。
远处,一个童颜鹤发,大袖翩翩的紫袍老者,走上了玉台,正是此次夜宴的东道主,大秦卧龙山二长老秦洞虚。
他满面含笑,目光一扫在场众人,抱拳见礼道:“让诸位久等了,宴席这便开始。”
话毕,一众妙龄侍女端着各色珍馐美味,一一摆放在一众宾客面前的案牍上。
秦洞虚又寒暄了一番,敬了
三轮酒水,这才笑着开口道:“秦某知道,在座各位,皆是为那‘群仙剑楼’的机缘而来,而秦某此次摆设这场宴席,也正是要和各位同道共商此事。”
众人皆停下杯筷,目光齐齐看向秦洞虚。
气氛也变得寂静下来。
见此,秦洞虚也不再遮掩,坦言道:“不瞒各位,秦某手中掌握有一份古老的秘图,疑似和群仙剑楼所留遗迹有关,若依照此秘图探寻其中的机缘,当可避开诸多杀劫。”
此话一出,全场震动,不少大人物皆动容。
谁也没想到,秦洞虚竟还能得到这样一份秘图了。
花信风眸子发亮,传音给苏奕,道:“这次还真是来对了,若能看到那一副秘图,对咱们接下来的行动,必能起到事半功倍之用。”
苏奕淡然道:“换做你拥有这样一份秘图,会公布于众吗?”
花信风一怔,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的话,秦洞虚这老家伙是另有图谋啊。”
“秦道友此话当真?”
玄月观太上长老顾青都问。
“断无虚言。”
秦洞虚微微一笑,“秦某召集此次酒宴,便是想邀请一些同道联手,一起去探寻这一桩大造化。”
场中一阵骚动,不少人心动。
“那敢问秦兄,若要和你们卧龙山联手,可有什么条件?”
顾青都再问。
“谈条件可不是秦某的本意。”
秦洞虚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不过,若是诸位想要和秦某一起行动,就必须保证一件事。”
“何事?”
众人皆露出关注之色。
秦洞虚目光一扫四周众人,唇中轻轻吐出三个字:“杀苏奕!”
全场一寂。
苏奕!
这个名字似有魔力,让在座大人物们脸色皆微微一变。
也是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秦洞虚为何要拿出那一份秘图了,核心就在于联合一批厉害人物,去对付苏奕!
花信风眼神微微有些古怪。
她之前打探到消息,说今晚的夜宴上,秦洞虚会宣布一件大事,却不曾想,这件事却竟和对付苏奕有关!
这……还真是巧了。
苏奕坐在那,自顾自饮酒,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莫非这苏奕也要前往乱灵海?”
有人不禁问。
“不错。”
秦洞虚道,“据秦某得到的消息,两天前,此子便从大周天元学宫离开,不出意外,他应当已经抵达大秦境内,甚至极可能就在这东孚郡城。”
此话一出,在座又是一阵骚动。
“对付苏奕这件事,我玄月观自不会袖手旁观。”
顾青都沉声开口,眸子中杀机涌动。
这等于是代玄月观表态,要和秦洞虚合作,一起对付苏奕!
“那苏奕杀害我上林寺不知多少人,连寂河长老也惨遭其毒手,他若敢出现,我上林寺定不会置身事外。”
澄真旁边,一个面目坚毅的中年僧人沉声开口,表达必杀苏奕的态度。
这一幕,也是让场中大人物们愈发骚动。
“秦兄,算我一个。”
温文尔雅,举止雍容的游长空淡然开口,“我也不瞒在座各位,此
次前来,我游长空不为造化,只为斩苏奕此子之首级。”
到目前为止,已有玄月观、上林寺、游氏一族三大势力一起表态,要联手对付苏奕!
这绝对是一个恐怖的阵容!
秦洞虚脸上笑意愈盛,道:“对了,秦某忘了说一件事,大周潜龙剑宗宗主聂行空聂道友,此次也会和我等一起联手。”
全场哗然,目光纷纷看向聂行空,这位一宗之主坐在澄真旁边,神色木然,面无表情,显然,他早和秦洞虚接触过。
“啧,这夺舍者是要替使风流报仇么?”
花信风挑眉。
“他这是找死。”
苏奕饮了一杯酒。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续有大秦的修行之辈表态,愿意和秦洞虚一起联手。
像红莲剑府府主蔺余悲、以及一些苏奕都没听说过的名字。
“还有哪位道友愿意联手?”
秦洞虚说话时,目光看向东华剑宗那边。
大秦三大修行势力中,有两个已表态,就剩下东华剑宗了。
云琅上人没有开口,兰娑则直接道:“我们对联手没兴趣。”
此话一出,全场错愕。
秦洞虚皱了皱眉。
远处的顾青都、澄真、游长空等人,都把目光看了过来。
这时候,更让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就见商洛语黛眉微皱,声音清冷道:“兰娑师叔,我听说在大周时,那苏奕曾救过你的性命,莫非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拒绝的?”
场中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兰娑是云琅上人的亲传弟子,商洛语则是东华剑宗掌教亲传弟子,两者相差了一个辈分。
故而,商洛语才会称呼兰娑为师叔。
可商洛语这番话,就毫不客气了,明显意有所指!
尤其当得知,苏奕曾救过兰娑这件事,让得在座许多目光看向兰娑时,皆带上冷意。
兰娑敏锐察觉到了宴席气氛的变化,她却并不在意般,淡然道:“商洛语,你想多了。”
商洛语摇头道:“即便是我想多了,师叔你一个人的态度,可代表不了整个东华剑宗的态度。”
说着,她目光看向秦洞虚,道:“前辈,若您愿将那一份秘图让我一观,我可以答应一起对付那苏奕!”
秦洞虚笑道:“这自然是可以的。”
兰娑眉梢间涌现一抹怒色,“商洛语,你以前处处针对我,我也懒得和你计较,可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还这般胡闹,就不怕给自己招惹杀身之祸?”
商洛语神色清冷道:“师叔,莫非在你眼中,我们这些要和秦前辈一起对付苏奕的,都是在胡闹不成?还杀身之祸,你不觉得这样的说辞很可笑?”
眼见两女之间剑拔弩张,云琅上人不禁皱眉,喝斥道:“够了,你们两个莫要再争执。”
他目光看向秦洞虚,道:“这件事,我和兰娑皆不会掺合,这也是我符云琅的态度!天色不早,符某先行一步。”
说罢,他长身而起,带着兰娑就要离开。
至于商洛语,直接被他无视了。
商洛语脸色微变,忍不住道:“师叔祖,您这么做,岂不是等于要和在座一众同道为敌?”
此话大不敬!
第三百七十一章 我兄长和苏奕不分伯仲
全场寂静,鸦雀无声。
商洛语的话,让在座那些大人物都暗自一惊。
毕竟,商洛语虽然堪称年轻一代的传奇人物,可终究是东华剑宗的晚辈,她那番话,简直称得上目无尊长!
云琅上人霍然伫足,冷眸如电,盯着商洛语,道:“丫头,得到天獬古剑的认可后,你可越来越膨胀了!”
话语含怒,威势慑人。
商洛语深呼吸一口气,长身而起,微微躬身见礼道:“弟子口无遮拦,冒犯师叔祖尊威,还望师叔祖莫怪。”
顿了顿,她抬起头,目光迎着云琅上人,道:“不过,弟子倒是听说过一件事,想跟师叔祖请教。”
云琅上人眉头微皱,按捺住内心怒意,道:“你说。”
商洛语声音清冷,认真问道:“当初师叔祖曾和兰娑师叔一起前往大周玉京城,也曾前往造访苏奕,弟子想问一问,您和苏奕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座大人物们眼眸皆眯了眯。
秦洞虚更是脸色一沉,语气不善,道:“符兄,竟还有这等事情?”
云琅上人眸子泛起一丝惊疑,这样的事情,极为隐秘,可商洛语这个晚辈却竟了若指掌,这让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沉默片刻,云琅上人淡然道:“不错,苏奕曾救吾徒兰娑一命,于情于理,我符某人自当亲自出面,表达感谢。”
说着,他冷冷看向商洛语,道:“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商洛语目光一扫在场其他人,道:“师叔祖,你这样的回答,又让在座那些同道该如何作想?”
秦洞虚、澄真、顾青都、游长空皆皱眉,在座其他人也神色各异。
“呵,拿其他人来压我?”
云琅上人冷笑,目光看向秦洞虚等人,道,“那老夫倒要问问,诸位是什么意见?”
他立在那,睥睨四顾,谁都看出,这位名满大秦天下的剑道巨擘,已动了真怒。
“道友息怒。”
秦洞虚笑起来,道,“符兄不和我等联手,也情有可原,只是,秦某劝道友一句,最好还是莫要再掺合到乱灵海的事情中。”
云琅上人战力惊人,且在东华剑宗地位极高,若非必要,秦洞虚也不敢轻易得罪。
“群仙剑楼的机缘,人人皆可谋取,为何我符某人不行?”
云琅上人冷哼。
秦洞虚眉头皱起,脸色有些阴沉了。
玄月观顾青则冷笑起来,道:“符云琅,你当然可以去掺合一脚,可你最好别让我等发现你和那苏奕暗中勾结,否则,在座这些同道可都不会答应了!”
话语已带上警告的味道。
“是吗,那就走着瞧。”
说罢,云琅上人再懒得待下去,带着兰娑径直离去。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座那些大人物都皱眉不已,可最终没有人多说什么。
实在是,此次前往乱灵海的行动还没有真正开始,这时候若和云琅上人撕破脸,殊为不智。
“没想到啊,云琅上人和兰娑两人倒是够意思,在这等局势
下,宁可得罪在座那些老家伙,也不选择和公子你为敌,着实难得。”
目睹这一幕幕,花信风不禁传音,感慨不已。
苏奕饮了一杯酒,道:“我们也走吧,这样的宴会,未免太无趣。”
在座之辈,或许是大秦最顶尖的一波修行者,地位一个比一个崇高,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
可在苏奕眼中,也不过是一群小小的元道修士罢了,连宴席上所谈论之事,也枯燥乏味之极,完全就提不起任何兴趣。
说着,正欲起身,却被花信风连忙拦住,飞快道:“苏公子,不能走,否则咱们就错失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苏奕一怔,道:“这是何意?”
“公子,秦洞虚他们要联手探寻机缘,同时还视你为仇敌,这等情况下,我们为何不能和他们联手?“
花信风说着,语气都变得兴奋起来,”只要混进他们的阵营中,在前往乱灵海之后,不止可以利用他们来帮我们探寻机缘,等机缘到手了,还能出其不意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一对明眸发光,“到那时,群仙剑楼的机缘是我们的,他们身上的宝贝也统统是我们的!”
苏奕沉默片刻,挑起大拇指:“够阴险。”
花信风嘿嘿笑起来,“承蒙谬赞,不胜荣幸。”
“那你打算如何加入他们?”
苏奕饶有兴趣。
“看我的。”
花信风说着,已深呼吸一口气,长身而起。
她目光看向秦洞虚,道:“秦前辈,我和家兄也愿和您一起联手,共讨苏奕此贼!”
此话一出,全场目光都看向了花信风,许多人都露出疑惑之色,这女人是谁?
就是秦洞虚也愣了一下,忍不住道:“恕秦某眼拙,敢问姑娘尊姓大名,师承何人?”
众人都愈发疑惑了,此次夜宴规格之高,寻常之辈根本没有机会参与进来。
可秦洞虚身为东道主,怎可能连有资格赴宴者的名字都不知道?
秦洞虚内心也尴尬不已,这次的请帖,是他身边的老仆发出,他哪会知道,还有陌生面孔参与进来?
之前,他只当花信风和苏奕是哪个老辈人物带来一起赴宴的晚辈而已,根本没有在意。
这时候,一名老仆匆匆来到秦洞虚身边,低声传音道:“大人,那女子拿着天隐宗榴火真君的二弟子绿云大人的符诏令牌前来,老奴检查过,那符诏令牌不是作假,故而才允许他们前来。”
秦洞虚瞳孔骤然一缩,点了点头,心中则翻腾不已。
榴火真君!
这可是大秦最神秘的一位恐怖存在,来自大夏,拥有疑似灵道层次的可怕修为!
在大秦,榴火真君收过三名真传弟子,分别是大弟子徐引、二弟子绿云,三弟子冉重阳。
这三人,皆是元道层次的顶尖人物,天赋一个比一个妖孽!
此时,一男一女带着榴火真君二弟子绿云的令牌前来,就是秦洞虚,也不敢小觑。
这时候,花信风微笑道:“回禀前辈,我名周风,这是我兄长周奕,我们两个皆来自大夏,前
辈不知道我们的来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她随口就帮自己和苏奕编了个身份,且言辞神色毫无异样,自然而然。
“大夏!?”
顿时,场中响起不少惊呼声。
顾青都、澄真、游长空等人都不禁露出意外之色。
大夏距离大秦极遥远,乃是苍青大陆上的霸主国度,古来至今,极少有大夏的修士出现在大秦。
现在,花信风报出这样的身份,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唯独秦洞虚露出恍然之色,榴火真君就是来自大夏,这一对来自大夏的男女既然拿着榴火真君弟子绿云的令牌前来,自然合情合理。
“姑娘也要和我们联手灭杀苏奕?”
秦洞虚神色温和道。
“正是。”
花信风道,“这苏奕,曾得罪过榴火真君大人,我和兄长既然遇到这等机会,自不能坐视不管。”
榴火真君!
听到花信风提到这个称谓,在座一众大人物脸色都变了,都不禁在想,这来自大夏的女人,难道是榴火真君身边的人?
苏奕都不禁看了花信风一眼,这女人的谎话一套扣一套,她敢拿榴火真君的幌子来行事,就不担心被那榴火真君知道后找她算账?
“这……”
秦洞虚有些犹豫了。
对他而言,两个来自大夏的陌生角色掺合进来,终究有些不放心。
尤其是此次行动,牵扯极大,万一出什么意外,后果难料。
可若是拒绝,就极可能会得罪对方。
甚至,秦洞虚怀疑,这两个来自大夏的男女,极可能就是榴火真君派来,为的就是在此次探寻机缘的行动中掺合一脚!
若真如此,那就更不能拒绝了。
万一得罪榴火真君,可就不妙了。
似乎看出秦洞虚的心思,玄月观顾青都沉声开口道:“这位姑娘,我们的行动,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参与,你说你要替榴火真君行事,总该展露出一些力量,让我们相信你真的有这等能耐吧?”
这就是试探。
在座其他大人物皆点头不已。
就见花信风眉头微皱,似有些不悦,旋即勉为其难似的说道:“也罢,我和兄长毕竟来自大夏,诸位不放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略一思忖,她露出傲然自信之色,似做出决断,道:“这样吧,在座之辈想要试一试我兄妹二人能耐的,尽管站出来便是!”
声传全场,引来众人侧目,无不惊诧。
这话中意味可就太嚣张了,分明是说,无论是谁,都可以去和他们兄妹二人切磋一二,俨然一副无惧一切的姿态。
“这位姑娘,我看你也只是辟谷境修为,但口气可不小,就不担心落败时,颜面扫地?”
商洛语声音清冷道。
花信风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苏奕,自信满满道:“你误会了,我兄长会代我出战,别看他只是先天武宗境修为,但不是我夸口,若论战力,应该和那大周的苏奕不分伯仲。”
此话一出,全场错愕,皆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举之无上 案之无下
苏奕有多强大,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在座那些大人物,每一个皆是大秦修行界的顶尖角色,可扪心自问,让他们独自去面对苏奕,谁也不敢妄言是苏奕对手了。
就像今夜的宴席上,秦洞虚为何要和那些大人物一起联手行动?
原因就是苏奕太强了!
要对付他,必须广邀同道,集众人之力,才有获胜的把握。
而现在,一个来自大夏的女子竟然说,她那先天武宗境的兄长,有着能够和苏奕平分秋色的实力,这让谁敢相信?
“姑娘,你从大夏而来,应该还不清楚苏奕的厉害,我等虽恨他入骨,可也不得不承认,放眼天下,纵然如我等这般的元道修士,要对付他,都需要联手才行。”
秦洞虚感慨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姑娘你根本不懂苏奕有多可怕,拿你兄长和苏奕去比较,不免就贻笑大方了。
“呵呵,姑娘你可莫要再说笑,苏奕若是你兄长可比的,怕是早死了不知多少次。”
顾青都冷笑,话语绵里藏针。
在座众人也都不以为然地笑起来,都把花信风的话当做了笑话看待。
那可是苏奕!
曾在玉京城剑斩一众陆地神仙,也曾在月轮宗前剑败大魏第一剑修秋横空!
放眼天下,哪可能再找出第二个这样的逆天角色了?
花信风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禁笑起来,道:“诸位若不信,尽可以一试。”
“周风姑娘,你非要自讨没趣么?”
商洛语黛眉微皱,语气清冷道,“既然如此,我来与你兄长切磋一番如何?你放心,我定会手下留情,不会伤到他。”
花信风一对明眸都笑弯了,道:“好呀,洛语姑娘称得上是大秦年轻一代的传奇人物,又获得天獬古剑认可,只要我兄长击败你,应该就能得到诸位认可了吧?”
说着,她目光一扫在场众人。
可此时,顾青都却淡淡道:“杀鸡焉用牛刀,既然你兄长是先天武宗修为,就让六殿下去和他玩一玩便可。”
旁边一袭明黄玉袍的秦弗当即站起来,先笑着朝商洛语抱拳道:
“洛语姑娘,便由我来和这位来自大周的同道切磋一场便可,如何?”
商洛语点了点头。
而后,秦弗这才将目光看向苏奕,神色间带着一抹倨傲,道:“大秦玄月观弟子秦弗,请周奕兄赐教。”
因为无聊的缘故,苏奕一直在自顾自饮酒,一副无心他顾的样子。
当秦弗站出来进行挑战,他也只瞥了对方一眼,便摇了摇头,道:“你不行,还是让那商洛语来吧,免得自取其辱。”
之前,商洛语连番针对兰娑,早被苏奕看在眼底,眼见有此机会,已有心好好收拾一下这女人。
不曾想,这秦弗却横插一脚!
“这来自大夏的家伙好狂,竟敢说六殿下自取其辱?”
场中响起一阵哗然声。
秦弗,大秦八秀之首,号称三百年来最强先天武宗,天赋卓绝,根骨超凡,自幼在玄月观中修行。
在整个大秦武者眼中,秦弗俨然代表着武道路上的最强者!
这样的旷世天才,谁敢说他不行?
一时间,众人看向苏奕的目光,都带上怒意
,这相貌平凡无奇的小子,简直是嚣张到极致!
秦洞虚、顾青都他们这些大人物,也都一阵无语,从大夏来的修行之辈,就这般德性?
“周奕,你若能打败秦弗,我自不介意好好教教你如何做人,可我担心,你恐怕根本不是秦弗的对手了。”
商洛语冷冷道。
秦弗脸色冰冷道:“周奕,我只问你,敢不敢与我一决?”
苏奕哦了一声,道:“也罢,就这样办吧。”
他伸展了一下腰肢,长身而起。
众人见此,皆纷纷退让,在玉台上空出一片广阔的位置。
此时,夜色渐浓,朗月当空,天水山庄内灯火如龙,将这片玉台上照得一片明亮。
场中所有的目光,都是落在了苏奕和秦弗二人身上。
“给你一个先出手的机会。”
苏奕随口道。
他此刻的面貌和气质,皆可以用平平无奇来形容,可偏偏话语和展露出的姿态却极强势,让在场不知多少人心中不舒服。
“那我可就得罪了!”
秦弗眸子中冷芒一闪,决定要给这个来自大夏的狂妄之徒一个惨痛到终身难忘的教训。
轰!
如火山爆发的气机,在秦弗体内暴涌轰鸣,只见他脸上青气升腾,似有巨龙咆哮,要冲天而起。
紫色的先天之气,仿似潮汐洪流般,在其身上盘绕蒸腾,威势变得无比慑人。
一些大人物也是第一次见到秦弗动手,都不禁露出惊异之色,好恐怖的大道底蕴!
这分明是锤炼出了最顶尖的上一品先天之气!
而清楚秦弗底细的顾青都,也是暗暗点头不已。
何谓大秦三百年来最强先天武宗?
眼前秦弗所展露出的威势,就是最好的诠释,似这等底蕴,让顾青都这等老辈人物,也惊艳不已,羡慕不已。
因为像他在秦弗这般年纪时,可远没能修炼出这等足以冠盖群伦的力量了。
再看场中其他大人物,也无不为之动容。
唯独花信风眸子中泛起一丝玩味之色,换做之前,她定然也会为此惊叹。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这秦弗就是一个夺舍者,能够拥有这样的强大底蕴,根本不奇怪。
“着!”
秦弗一声大喝,猛地一步上前,缩地尺寸,突兀间就来到苏奕身前三尺之地,而后屈肘挥臂,猛地一拳破空砸出。
轰!
澎湃无匹的紫色先天之气,凝结为一尊剔透晶莹的拳印,似栩栩如生的龙首般,昂首而鸣。
蟒龙盘天印!
这是秦弗所掌握的一门古老秘术,此时以他一身修为运转,一拳出,如蟒龙盘天,破杀山河。
隐约间,众人甚至听到一阵阵龙吟之声,响彻夜空!
那些大人物皆看出,秦弗这一拳,没有任何保留,分明是要在这一拳之间,给那来自大夏的年轻人一个惨痛教训。
不少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看向苏奕,屏息凝神,要看他该如何化解这一击。
就见苏奕屹立原地不动,不言不语,不悲不喜,只是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往虚空一压。
轻描淡写的一击而已,完全毫无威势可言,可当他的手掌按下,却呈现出一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
”的磅礴大势!
砰!
当即,秦弗砸出的一道如龙首般的紫色拳印,就如纸糊般在虚空中炸开。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众人皆惊颤,差点懵掉。
就是顾青都、秦洞虚这些大人物都没想到,秦弗这明显动用全力的一击,会这般不堪!
而不等他们反应,苏奕这一按之力,已如同远古神山般压迫在秦弗身上,要把他压着下跪!
“开!”
这一瞬,秦弗狂吼一声,明黄玉袍瞬间鼓起,一身气血轰震,更可以看到,一条如蟒龙般的紫气从头顶冲出,化作一尊大鼎。
灵鼎御龙术!
紫色大鼎暴涨,变作丈许大小,其上蟒龙盘绕,迸发出恐怖的毁灭气息,就要冲破苏奕镇压的一按之力。
他一身先天武宗巅峰修为,号称大秦三百年来此境至强,再加上修习古老秘术,论战力都能去和辟谷境人物对抗一二,正因如此,秦弗才如此桀骜。
但出乎他预料。
灵鼎御龙术只维持眨眼间,就轰然破碎,紧接着无穷镇压之力,狠狠压下,近乎摧枯拉朽,轻易就把他周身护体力量击溃。
砰!
下一刻,在一众震撼目光注视下,秦弗整个人被压趴在地上,双膝跪地,砸得玉台地面都猛地一震,凹陷半尺。
轻飘飘一掌,镇压秦弗!
“怎么可能?”
围观和秦弗一样的先天武宗人物,皆骇然色变。
秦弗的实力,他们都清楚。一身先天之气锤炼到世间顶尖,纵横无匹,宛如此境无敌存在。
可现在,却竟轻易败在了一掌之间!
秦洞虚、顾青都等大人物也脸色微变,倒吸凉气,以他们的眼力,焉可能会看不出,那来自大夏的年轻人,有着绝对碾压的实力,才能在这轻描淡写之间,一举压制秦弗?
“该死!”
秦弗震怒,不接受这事实。
一条条如龙紫气,在他周身狂涌,每一条都可碎山裂石,力大无穷。
然而,他不仅没挣脱,反而再被压,整个人轰隆一声,深深陷入地面,唇中流血不止。
“这……”
全场死寂,众人再说不出话来。
顾青都脸色一沉。
商洛语清眸睁大。
在座之辈,无不被这一幕震动心神,神色各异。
之前,谁都把花信风的话当做了笑话看待,不以为然。
可现在,当看到秦弗就这般落败,众人皆无法淡定,再看向苏奕时,都带上惊疑之色。
这来自大夏的年轻人,明明也是先天武宗修为,可他的战力却明显要远超秦弗!
而要知道,秦弗号称大秦三百年来最强先天武宗,他的落败,也就意味着,大秦天下最强的先天武宗,都远不是这来自大夏的年轻人的对手!
换而言之,这年轻人,仅仅以一掌之力,就把大秦天下的先天武宗全都压了下去!
这让谁能不惊,不为之震撼?
——
ps:标题来自庄子的《说剑篇》,金鱼很喜欢,原文一段话是:“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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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辟谷之秘 至强道种
众人震撼时。
花信风歉然道:“我兄长性子直,出手从不留情面,以至于让六殿下屈膝跪地,颜面尽失,实在是很抱歉。”
话虽这般说,她那眉梢和眼角之间,却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和笑意。
“道什么歉,我说过了,他这叫自取其辱。”
苏奕淡然开口。
“呃……”
花信风眼珠滴溜溜一转,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对四周众人道:“你们看,我兄长性子就是这么直,这是天生的,这辈子怕是改不掉。”
众人:“……”
秦弗气得差点吐血。
他本镇压跪地,本就丢尽颜面,无地自容,花信风这番阴阳怪气的话语,无疑于伤口撒盐,心头捅刀。
苏奕直接就将他无视了。
这等蝼蚁般的小角色,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
若不是不合时宜,他早出手将这夺舍者的神魂抽出来,根本不会这般轻饶了。
秦弗见状,心中松口气之余,内心又涌起被无视的耻辱感,比被人践踏更可悲的是,人家连践踏你的兴趣都没有。
“该你了。”
苏奕目光看向商洛语。
在场众人心中一紧,皆意识到,这来自大夏的年轻人,绝对是个狠茬,不动手时平平无奇,极容易被忽略,一旦动手,简直强势到不知收敛的地步!
商洛语眉梢间浮现一抹凝色。
但她并不畏惧,面对苏奕的目光,径直长身而起,神色清冷道:
“大周苏奕在先天武宗境时,便有剑杀元府境修士的逆天之力,你和他比,还差得太远。”
这番话,得到了在座大多人的认可。
纵然仇视苏奕,谁也不能否认,苏奕过往战绩之恐怖。
只是……
花信风唇角却狠狠抽搐起来,憋笑憋得很辛苦。
她都没想到,商洛语会拿苏奕过往战绩,来诋毁苏奕自己……
苏奕眼神也有些古怪,哦了一声,道:“我也给你一个先出手的机会。”
之前,他给秦弗先出手的机会,结果秦弗被轻松镇压了。
现在,面对辟谷境修为的商洛语,他同样说出这番话,那等轻松的姿态,让在座众人心中皆感觉有些不对劲。
“呵。”
商洛语眉梢间泛起一丝冷意,她修行至今,还没有遇到过如此狂妄的角色。
这让她也有尊严被挑衅的感觉。
“刀剑无情,你可要当心了。”
商洛语说着,正要出手。
秦洞虚忽地笑着开口道:“行了,这位来自大夏的小友,已证明了自身实力,再切磋下去,非闹出矛盾不可。”
苏奕眉头微皱。
花信风已第一时间来到他身边,传音道:“公子,暴露太多实力也不好,容易被那些老家伙忌惮,等进了乱灵海,有的是机会收拾这些战利品。”
在她眼中,在座那些大人物,已被定义成战利品了……
同一时间,花信风神色一整,矜持中带着骄傲,淡淡道:“秦前辈既然这么说,是否也意味着,我和兄长已经得到您的认可了?”
秦洞虚哈哈大笑起来,目光一扫在座众人,道:“
诸位道友相信也没有意见吧?”
秦洞虚都这般说了,谁还会反对?
此事就这般敲定下来。
商洛语默然,重新落座,只是偶尔看向苏奕的目光,隐隐带着一丝冷冽的味道。
……
深夜。
苏奕和花信风离开天水山庄,返回东孚郡城住处。
“你今日打着榴火真君的幌子行事,怕不是临时起意吧?”
路上,苏奕问。
已是深夜,疏星朗月,城中行人渐稀。
“不错。”
花信风坦然道,“不过,公子放心,榴火真君已返回大夏,她就是知道,短时间内也不会找咱们的麻烦。”
说到这,她微微一笑,道:“当然,我也知道,公子定然不会忌惮这些,你之所以这般问,肯定是觉得我撒谎太多,以至于心里怀疑,我这人不老实吧?”
苏奕摇头道:“错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现在的容貌是假,名字是假,行事手段也真真假假,这些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只要不碰触我的底线便可。”
花信风呆了一下,眨了眨灵秀的眸,好奇道:“那公子的底线是什么?”
苏奕随口道:“背叛。”
花信风顿时笑道:“公子放心,此次我们合作,我断不会有二心。”
苏奕没有再多说,负手于背,朝前行去。
花信风连忙跟随其后,只是看向苏奕的背影时,她那深邃漂亮的明眸,却带着一丝丝的好奇。
今日的宴席上,苏奕一眼就识破秦弗、商洛语的底细,这带给她极大的震撼。
而苏奕所施展的易容秘术,更是精妙绝伦,偌大的宴席上,那些大人物的目光何等老辣,可到最后,却竟没有一人看出一丝蹊跷。
这一切,让花信风内心的好奇都被勾起。
以往时候,作为大周十方阁的长老,她近乎搜罗了和苏奕有关的所有情报。
苏奕的来历、出身、经历,所参与的大小战斗,以及其秉性、喜好、修为等等,全都被她研究了不知多少遍。
曾经,她也怀疑苏奕是个夺舍者,可直至苏奕杀上玉京城苏家时,她毫不犹豫否定了这个推断。
若真是夺舍者,哪可能会去不惜一切去找苏家复仇?
可让花信风感到无解的是,她越研究苏奕过往事迹,就越感觉苏奕身上秘密太多,就如一个无人可参透的谜团般。
直至此次亲自和苏奕一起行动,花信风才猛地意识到一件事,和苏奕接触越多,就越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完全就无法让人真正摸清楚他身上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到现在,花信风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
自己的好奇心,已完全被苏奕黏住,甚至都有些无法自拔的感觉,就像喝酒一般,越喝越上头……
“我可不能就这样沦陷了!”
直至返回住处时,花信风暗自深呼吸一口气,警告自己,一定要按捺住内心的好奇。
好奇心会害死猫。
好奇心也会让女人沦陷!
花信风可不想让自己不知不觉地沦陷了。
苏奕可不知道,花信风内心有这么多想法。
他此时正在打坐修
炼。
前不久在天元学宫炼制的两仪九清丹,已只剩下五颗。
按照每天吞服一颗的状况,五天后,他便可彻底将先天武宗境锤炼到圆满地步,可以开始去尝试突破辟谷境。
辟谷境是元道三大境的第一个境界。
也是修行之路的起始。
能否在辟谷境中筑就雄厚无比的根基,足以影响以后道途。
像武道四境,最本质的目的,就是在为踏足辟谷境时做准备。
苏奕在此次转世重修之初,就以绝武皇所缔造的堪称大荒第一筑基法的松鹤锻体术进行修炼,先后淬炼出“诸窍成灵”“隐脉”“道罡”“五蕴性灵”等堪称震烁古今的大道底蕴。
且在九狱剑力量的共振下,让他每一种大道底蕴皆实现进一步的升华和突破。
不夸张的说,如今他在武道四境所筑的根基,早已远超前世同一境界的时候,放眼大荒九州亿万修行之辈中,也称得上独步无双。
而这一切的努力,皆是在为踏足元道之路的第一个大境界做准备!
所谓辟谷,便是可以摆脱世俗食物的羁绊,餐霞饮露,炼化元气来强壮己身。
也就是世俗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气”。
辟谷者,可饮金泉之液,食银石之髓,可吞吐天地元气于体内,亦可掌腾云驾雾之术,凭虚而游四海,驭风唤雷、无惧水火。
故而,世俗皆称之为“陆地神仙”。
而在修行者眼中,踏足此境,便等于踏足大道之上,寿元可暴涨三百载,摆脱世俗寿元之枷锁!
对苏奕而言,踏足此境,更是重中之重。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
九尺之台,起于累土。
辟谷境是大道之始,更是修行之根,根基不牢固扎实,又怎能长出参天而起的大树?
“也不知当我踏足辟谷境时,又能筑成何等品相的元力种子了。”
修炼时,苏奕不禁悠然向往。
成为辟谷境修士,便可在体内种下元力种子,元力种子品相越高,代表大道根基越雄厚。
在大荒九州,关于元力种子的划分,不同的道统有不同的评判标准,佛门将元力种子称作涅槃根,分作九叶,一叶一世界。
道门将元力种子称作元胎,分作三重九等。
魔门更直接,将元力种子简单分作两种,魔种和非魔种。
但有一个被所有顶级道统公认的事实是,“道种”为最顶级的元力种子。
所谓道种,就是蕴含道韵的元力种子。
在踏足辟谷境时,就能拥有道种者,被视作天生的修行种子,千中无一,极为稀罕。
道种的品相因人而异。
厉害者,在破境时,引来天地异象,大道共鸣,结出的道种呈现出神妙莫测的异象。
有的道种可衍化山河之相、日月之形,有的则化为各种玄妙宝物的形态,有的甚至能凝结为雷、电、风、火等图腾符号。
各有各的玄妙和威能,如若天赋般,让修行者拥有远超寻常之辈的大道根基和力量。
不过,对苏奕而言,这些道种或许稀罕,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此次转世,图谋的是一颗真正的至强道种!
第三百七十四章 邪道巨枭
前世时候,苏奕曾耗费数千年时间来研究辟谷境。
仅仅是搜罗的和辟谷境有关的古老典籍,便有上万种之多。
若论在“道种”的认知上,他自问放眼大荒天下,纵观古今岁月,怕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所谓至强道种,原本仅仅只是流传在大荒九州的一个缥缈传说。
传闻中,一些天资和根骨足以惊艳诸天的妖孽人物,在踏足辟谷境时,会遇到极可怕的劫数,宛如禁忌,古来至今,还不曾有人能从此劫下活下来。
故而,一直流传说,若谁能够从此劫中活下来,便能凝结出真正的至强道种!
这自然是一种推测。
因为古来至今根本无人能渡过那等禁忌般的劫数,故而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至强道种”是否真的存在。
可苏奕却敢肯定,这等大道根基是存在的!
这是他从“轮回”中得到的答案,在幽冥之地,便存在着有关“至强道种”的记载。
说此等道种,是在禁忌中搏一线生机,于极尽毁灭中缔结出的完美道种,由于为天道所不容,故而在尝试凝结此道种时,最易遭受天谴!
苏奕自然不怕什么禁忌劫数,也根本无惧什么极尽毁灭。
此次转世,他本就是要求索更高的剑途,自然不可能错过凝结至强道种的机会了。
……
翌日一早。
东海之畔。
足有百丈长的“化岳楼船”载着以秦洞虚为首的一行人,朝东海深处掠去。
苏奕和花信风也在其上。
“按照这艘宝船的速度,两天后,便可抵达乱灵海的边缘地带。”
化岳楼船上的一座雅间内,花信风坐在桌前,水灵灵的眸打量着雅间内的摆设,喜滋滋道,“唔,若此行顺利,这艘宝船以后就是我们的了。”
苏奕立在轩窗处,眺望远处。
金色的阳光洒在蔚蓝的大海上,仿佛跃动的碎金,荡漾在波澜起伏的浪潮上,熠熠生辉。
由于化岳楼船是遁空飞行,让得视野也变得极辽阔,远远地,还能看到许多渔船漂浮在海面上,帆影点点,偶尔有海鸟成群飞翔,洒下一串嘹亮的清啼。
略带湿意的海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
“这艘宝船谈不上多厉害,只能当做座驾行动,大而无当,也太招摇,极容易被海中潜伏的妖兽盯上。”
苏奕吹着海风,抿了一口酒。
“呃,公子不喜欢的话,可以让给我呀。”
花信风笑嘻嘻说道。
“随便。”
苏奕说着,折身坐在桌前,拿出一些空白玉符,开始一一祭炼起来。
“公子这是在炼制什么秘符?”
花信风好奇道。
苏奕随口道:“若按你所言,群仙剑楼当初真的是一个皇级道统,那么这个势力所留下的遗迹中,必有诸多机关和杀阵,别说这船上的那些元道修士,就是灵道大修士要探寻其中的机缘,怕也会遭遇诸多致命般的威胁。”
花信风心中一凛,道:“秦洞虚那老家伙手中,掌握着一份秘图,和他们一起行动时,应当可以避开诸多凶险。”
苏奕哂笑摇头:“且不说那秘图是真是假,就是真的,也注定派不上大用场,毕竟,无数岁月过去了,谁敢说那群仙剑楼遗迹中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变化?”
顿了顿,他瞥了花信风一眼,道:“更何况,一份秘图而已,或许可以让人提前辨认出其中所埋伏的凶险和杀劫,可一旦这些凶险爆发,又有几人能避开?”
前世的苏奕,走遍大荒诸天,闯过不知多少大凶之地,若论经验之丰富,比这世间修行之辈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花信风眉宇间浮现一抹凝色,道:“这么说,公子此刻所炼制的玉符,就是在为探寻机缘时做准备?”
“不错。”
苏奕点头。
他此刻炼制的秘符,有可以挡劫化灾的“替身符”,有能够遮蔽身上气息的“敛息符”,有可以侦测力量波动的“测凶符”……
足有十余种之多。
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力量,去探寻一个极可能是皇级道统所留的遗迹,只能提前做足各种准备。
若换做他前世最巅峰时,根本无须这般麻烦,一人一剑,直接杀进去就行了。
“公子,你炼的这些秘符能否分我一些?”
花信风漂亮的眸看向苏奕,带着期盼之色。
“你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苏奕直接拒绝。
这些玉符看似容易炼制,实则极消耗心神力量,且所用空白玉符,皆是达到五品的灵玉,价值昂贵。
苏奕自己都不够用,哪可能再赠给花信风了。
“哦~~”
花信风难掩失落,以前时候,她想要什么东西,只要开口,谁都会眼巴巴地主动送上门。
可苏奕,竟不假思索就拒绝了!!
“这家伙的性子,可真是不讨女孩子欢心啊……”
花信风暗自嘀咕。
与此同时——
化岳楼船顶层的一座大殿内。
秦洞虚、顾青都、游长空、澄真、聂行空五人汇聚在一起,正在进行密谈。
“秦某昨天已得到明确消息,此次前往乱灵海深处探寻机缘的强者虽多,可真正值得我们重视的,只有一股势力。”
童颜鹤发的秦洞虚捻须开口,“一个是以阴煞门门主‘童星海’为首的邪道势力,在其身边,汇聚了十多个邪道枭雄。”
“仅仅我知道的,便有血魂山‘天蛇老妖’、九煞河‘青鲨水君’、金焱岭‘金尸老魔’。”
“这三个老东西,一个比一个残忍谲诈,像天蛇老妖,早在五十年前时候,就在一场惊世雷劫中,一举破境,踏足元府境中。”
“青鲨水君和金尸老魔,也都是成名多年的狠茬子,前者精通御水之法,后者精通诸多诡异可怕的秘咒。”
“他们如今和阴煞门门主汇合在一起,绝不容小觑了。”
听到这,在座众人眉梢间皆浮现一抹凝色。
毋庸置疑,当前往探寻群仙剑楼的机缘时,极可能会和这一群邪道老魔头碰上。
“除了这些角色,我们还要警惕‘夺舍者’。”
秦洞虚眸光闪烁,“此次群仙剑楼遗迹横空出世的消息,闹出的
动静太大,不出意外,以往那些年里,蛰伏在大秦、大魏、大周三国境内的夺舍者,极可能会参与进来。”
“这些夺舍者,无论修为高低,都不能小觑了,诸位应该清楚,能够从异界降临到苍青大陆的角色,其本尊最弱都有灵道层次的修为,那么现在来的仅仅只是他们的一股神魂力量,可他们所掌握的秘法和底牌,注定不会少了。”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皆神色各异。
夺舍者!
对他们这些立足在世俗巅峰的修行者而言,自然不会陌生了。
“秦兄可有确切的夺舍者名单?”
游氏一族的太上长老游长空问道。
秦洞虚摇了摇头,“这些家伙,皆一个比一个会掩藏身份,他们若不主动暴露,几乎很难辨认出来。”
闻言,不少人都点头不已。
夺舍者最让人忌惮的,就是身份极神秘,就是他们这些修行者,仅凭肉眼和神念力量,也无法辨认出谁是夺舍者。
“或许,在我们这艘船上,就有夺舍者的存在。”
上林寺藏经楼长老澄真开口,他枯瘦如柴,白眉白须,此话一出,让不少人脸色微变。
“澄真道兄莫非看出了什么?”
秦洞虚问。
“那来自大夏的一对兄妹,就极为可疑。”
澄真神色平静,声音沙哑缓慢,“按照秦道友的说法,他们手持榴火真君二弟子绿云的令牌而来,可关于他们的来历,依旧存在诸多疑点。”
众人目光闪烁。
“我也有此怀疑,他们出现的太巧了,并且,我们也没有办法去印证他们是否真的和榴火真君有关系。”
顾青都沉声开口,“若万一他们包藏祸心,另有图谋,我们必须提前防范一二。”
秦洞虚神色一阵明灭不定。
半响,他眸子中冷芒一闪,道:“此事好办,接下来的路上,找一些机会,再去试探一下他们便可。若他们的身份真的有问题,就提前把他们灭了便是!断不会让他们影响到我们的行动了!”
……
两天后。
远处海面上,变得阴森可怖。
厚重的黑色雷云,遮天蔽日,偶尔有沉闷的雷音响彻,有妖异可怖的血色闪电闪烁,海面汹涌如怒,掀起惊涛骇浪。
那天海之间的气息,变得狂暴混乱,阴沉灰暗,压抑得让人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抵达这里,就等于进行乱灵海的边缘地带!
化岳楼船飞遁的速度,也变得缓慢起来,小心翼翼。
因为这片海域中,浪涛排空,偶尔有接天而起的风暴肆虐,横移海面上,动辄就能将化岳楼船这等宝物撕成碎片了。
楼船上,苏奕凭栏而立,看着远处那宛如末日般的混乱狂暴景象,深邃的眸中不由泛起一丝凝色。
这乱灵海的天地气息极混乱,呈现出崩坏、毁灭般的诡异景象!
“这片海域很久以前定然曾发生大灾变,让得天地秩序遭受严重毁坏,历经无数岁月变迁后,才形成了这样一片混乱崩坏的景象……”
苏奕自语。
海风刮来,吹得他衣袍飘飞,猎猎作响。
第三百七十五章 四大禁忌事物
乱灵海!
大秦境内第一大凶之地。
传闻中,这片海域内埋葬着诸多古老道统的遗迹,古来至今的岁月中,吸引着不知多少强者前来探寻。
有幸运之辈偶获古老传承,从此一飞冲天,成为名满天下的风云人物。
但幸运儿终究只是极少数。
更残酷的现实是,绝大多数前来探寻机缘的强者,皆丧命于此,有来无回!
以至于到现如今,真正敢闯入乱灵海冒险的,几乎都是先天武宗以上的角色。
先天武宗之下的人物,根本就不敢越雷池一步。
“抵达此地,就等于进入了乱灵海的范畴,越往深处就越凶险。”
花信风神色变得认真而凝重,“我们十方阁曾搜集过诸多和乱灵海有关的消息,可至今对这片海域的了解,依旧只是冰山一角,一鳞片爪。”
“乱灵海太神秘了,充斥诸多诡异和反常的事物和力量,一些宛如禁忌般的地方,就是元道修士也不敢靠近一步,否则必死无疑。”
“像这片海域深处,有一座笼罩在血色雾霭中的白骨宝塔,它就像一个幽灵,会出现在不同的海域,一旦见到它,必须第一时间远远避开,否则,就会被漫无边际的血色雾霭笼罩,沦为一堆枯骨,成为那白骨宝塔的一部分。”
听到这,苏奕饶有兴趣道:“有意思,还有其他诡异的东西吗?”
“当然有。”
花信风不愧是十方阁的人,很快就说了其他一些诡异和反常地方。
古来至今的岁月中,乱灵海深处,被人发现的大凶事物有四种。
除了那笼罩在血色雾霭中的白骨宝塔,其他三种分别是不归岛、葬灵山、载星船。
有一座被叫做“不归”的岛屿,岛屿上寸草不生,每当夜色降临,其上就会漂浮起一盏盏碧油油的灯笼,浮现出幽冥地狱般的可怖异象。
但凡靠近此岛十里之地,就如踏上了不归路,无论修为高低,血肉会瞬间化为灰烬,神魂则会被那一盏盏碧油油的灯笼摄取。
不归之名,便由此而来。
葬灵山,则是一座漂浮在乱灵海之上的大山,足有千丈高,常年覆盖在浓厚的灰色雾霭中。
此山最为神秘,任何生灵只要踏上此山,就如凭空蒸发般消失不见,不知死活。
每隔一段时间,此山上的灰色雾霭就会消褪,露出真实面貌。
但也仅仅只能看到,那千丈高的黑色山体上,缠绕着四条粗如黑色蟒龙般的锁链,每一条锁链上,皆捆缚着一具尸体。
那四具尸体,一个是背生双翼,三头六臂,体态修长的男子。
一个是足有百丈长,上半身覆盖着金色鳞片,下半身则是蛇尾的生灵。
另外两个,分别是一个身穿染血僧袍,没有头颅的僧人,一个胸膛被破开,头戴莲花冠冕的道人。
他们的身份无人知晓,可他们那被锁链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尸体,直至如今,依旧散发出极为恐怖的气息波动。
曾有元道修士尝试靠近葬灵山,结果都还没有登上此山,就被那四具尸体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活活给震碎了神魂,暴毙而亡!
这便是葬灵山,哪怕其上充
斥诡异和神秘,至今也再没人敢靠近过去。
至于载星船,则是一艘黑色小船,才三丈长,像一艘莲舟,可每当此船出现,就宛如载满了星光般,熠熠生辉,虚幻神秘。
此船也最恐怖,只要有人靠近,船上的星光就会激射而起,化作滔天剑气,轻轻一扫,便能轻易斩杀修行之辈!
至今,还不曾有人能够从载星船的剑气斩杀之下活下来!
“白骨宝塔、不归岛、葬灵山、载星船……”
听完,苏奕也不禁感到惊奇,这乱灵海不简单啊。
可惜,花信风给出的消息太少,让他很难推敲出,这四种充满诡异色彩的事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所谓的“白骨宝塔”,极可能是一件魔兵,不归岛上的碧火灯笼,则疑似和鬼修一道有关。
葬灵山上那四条锁链捆缚的四具尸体中,背生双翼,生有三头六臂的男子,极可能是“银翼灵族”的后裔。
而那上半身覆盖金色鳞片,下半身则是蛇尾的生灵,则疑似是“金蛟灵族”的后代。
当然,这仅仅只是苏奕的推测,没有亲眼见到,他也不好给出判断。
反倒是那一艘载星船,倒是让苏奕极感兴趣,此船载满星光般的剑气,若是一件宝物的话,可就很不简单。
交谈时,化岳楼船已经载着众人,朝乱灵海深处掠去。
一路上,雷云密布,怒海狂涛,一片混乱动荡的景象。偶尔有血色闪电在天穹黑云深处闪现,照得天海之间一片殷红,妖异慑人。
不过,秦洞虚他们明显并非第一次前来,由他们带引,这一路上,化岳楼船有惊无险地避开许多天灾。
半个时辰后。
“快逃,快逃——!”
猛地,极远处的海域上,传来一阵惊恐的大叫。
可那声音很快就戛然而止,消失不见。
化岳楼船上,秦洞虚、顾青都等人皆神色凝重,惊疑不定。
难道前方发生了什么凶险的事情?
苏奕和花信风也被吸引,目光遥遥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阴森灰暗的动荡海域和黑色雷云覆盖的天穹,再没有其他发现。
“公子,乱灵海就是这样,时常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诡异事情,就是元道修士,若不熟悉这片海域的情况,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
花信风低声传音,“不过,我们这次和那些老家伙一起行动,倒是不必担心这些,哪怕就是危险来了,也有他们在前边顶着。”
说到最后,她唇角不禁掀起得意的笑容。
“那是什么?”
苏奕目光忽地注意到,化岳楼船一侧极远处的海面上,漂浮着一片绿油油的光晕,像火焰似的,随着海水不断翻滚。
仔细看,那赫然是一片绿色的荷花,密密麻麻,一望无垠,像绿色的毯子般,覆盖在海面上。
花信风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惊色,道:“不好,这是‘蜂妖鬼莲’!!”
几乎同时,化岳楼船顶部,响起秦洞虚的大喝声:“快离开这里,快!”
声音透着罕见的凝重。
轰!
化岳楼船轰鸣,宝光流转,速度骤然加快,如离
弦之箭般,朝远处掠去。
只是,那极远处的一片绿油油的荷花中,骤然掠起成百上千的彩色光影,如若铺天盖地般,朝化岳楼船扑来。
速度之快,直似一道道迅疾闪电!
苏奕当即就看到,那些色彩光影赫然是一头头模样诡异狰狞的蜂鸟。
皆只有拳头大小,羽翼透明似的,带起缤纷的妖光,其头颅则呈现出狰狞凶恶的鬼脸,眼瞳猩红,青面獠牙,嘴巴发出一阵阵尖锐如鬼哭似的叫声。
当成百上千的蜂鸟一起动,直似一片五彩斑斓的风暴,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
太快了!
几个呼吸间而已,这群狰狞的凶物,就已经追到了距离化岳楼船不到百丈之地。
“诸位,准备战斗!”
见到这一幕,秦洞虚大吼。
顾青都、澄真、聂行空、游长空等大人物,纷纷第一时间祭出各自宝物,隔空出击。
轰隆!
剑气、刀光、枪影、巨斧……各种流光溢彩的宝物掠起,带着滔天的威势,朝远处那追上来的蜂鸟轰去。
刹那间而已,就有一大片蜂鸟被轰杀。
可那些蜂鸟太多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从不同方向扑向化岳楼船,一时间,根本就杀不完。
“船上的道友,快请一起出手!”
秦洞虚怒吼。
根本不必他提醒,分布在楼船上的商洛语、蔺余悲等其他强者,也都出手了。
轰隆~
一场大战,当即在这灰暗阴森的乱灵海上拉开帷幕。
苏奕负手于背,凭栏远眺,眉头微皱,自语道:“这次的遭遇有些不对劲。”
花信风一怔,道:“公子可看出什么了?”
嗖!
就在此时,一只蜂鸟掠来,竟冲破楼船上的防线,朝苏奕伫足的轩窗处冲来。
其拳头大小的躯体,带起锋利无匹的缤纷妖光,一对猩红的瞳尽是嗜血般疯狂气息。
苏奕探手一抓,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那蜂鸟登时遭受禁锢般,被苏奕抓在了掌心,唇中发出狰狞凄厉的尖叫,可任凭挣扎,也无法逃脱。
苏奕掌指发力,这蜂鸟浑身一颤,登时晕死过去,轻松的就像掐死一只蝼蚁般。
苏奕这才开口道:“这是‘鬼脸妖蜂’,谈不上多厉害,最多也只堪比九阶妖兽,性情暴戾,成群出没,可若非遇到生死危机,这种妖物极少会主动出击。除非……”
花信风道:“除非什么?”
“除非有人以‘驭灵之术’,在暗中操纵这一切。”
苏奕说着,指尖轻轻敲了两下,那鬼脸蜂妖的一对雪白獠牙就被敲了一下,滚落掌心。
仔细看,这一对獠牙如若雪白月牙似的,锋利慑人,蕴含着一股妖异的灵性气息。
而失去獠牙后,鬼脸蜂妖一身的生机登时消褪得一干二净,彻底死掉。
苏奕当即将这一对獠牙收起。
这是一种五品灵材,看似微小,实则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价值不菲。
“公子的意思是,我们这次遭受的袭击,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花信风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