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华山十三鹰
桓温帮云天行说话,只因云天行手里捏着他的把柄,如果云天行被逼到绝路,来个狗急跳墙,把上官存义加入蜃楼的事抖露出来,他们崆峒派也要跟着遭殃。
桓温见群情激愤,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天行性子温和,能够忍受岳鹰扬的连番鼓动挑拨,赤鳞可没这么好的脾性,见岳鹰扬断了双臂仍旧拨弄唇舌,着实有些恼火,提剑向岳鹰扬一指,笑道:“你们人……人有句话叫祸从口出,你这人呀,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掉了两条胳膊,也该闭嘴了,还这么嘴欠,是嫌脑袋站得太高了吗?”
岳鹰扬还未发话,一华山弟子走了出来,拔剑向云天行一指,断喝道:“云天行,莫要以为你做了云门的门主就可以目中无人,我们华山派的人可不怕你!你斩断我们掌门两条胳膊,今日不给我们华山派一个交代,休想离开这里!”
云天行向那人一瞧,见不过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虽然长得呆里呆气,言辞里倒也有些气势,不禁笑道:“你这小子毛都没长齐,就敢出来跟我叫嚣,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也罢,我现在手痒得很,正愁没个玩伴,你陪我出来耍耍,也凑合打发些时间,不要叫我太无聊了。”
那人听了这话,一张脸涨得通红,叫道:“你年纪还没我大,你说我毛还没长齐,你的毛就长齐了吗?”
众人听了这话,都不由笑了起来。
云天行也拍着脑门笑道:“失言,失言。”
那人道:“云天行,既然你这么有本事,可敢接受我们‘华山十三鹰’的联手挑战吗?”
云天行道:“什么鹰?”
那人道:“华山十三鹰。”
云天行笑道:“怎么,人打不过,开始放鹰啄了吗?哈哈。”
那人道:“我们‘华山十三鹰’非是指鹰,而是指人,一共十三个人。你敢接受我们十三人的联手挑战吗?”
云天行道:“怎么不敢,只管把人叫来,莫说是十三个,就是一百三十个,我也照打不误。”
话音刚落,华山派那边突然蹿出十二个人,各自挺了一柄长剑,将云天行围在中心,怒目而视。
那人自称名叫“殷冷”,又将他这十二位师兄弟挨个介绍了一遍,向云天行道:“我们十三人斗胆与云少主做个约定,仍以一炷香的时间为限。若我们十三人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击败云少主,那便算我们胜,请云少主站到一旁去,莫要再管妖女的事,还要为我们掌门当拐杖十年……”
“放屁!”吴英雄听了殷冷这话不禁破口大骂,“乌眼鸡口无遮拦,被砍双臂,纯属咎由自取,与我们门主何干?要我们门主去给这乌眼鸡当拐杖,你他娘的十三香吃多了吧!”
西门泪翻身入场,抽刀向殷冷等人一指,高声道:“什么‘华山十三鹰’,纯属浪得虚名!我西门泪一个打你们十三个,输了的当场自刎,敢不敢来?”
殷冷道:“我们要挑战云少主,你若想跟我们打,等我们跟云少主打完了再来吧。”
吴英雄冷笑道:“就你们这点能耐也配挑战我们门主?来人,下山去找条狗来,陪这十三个鸟人耍耍!”
殷冷拿剑向吴英雄一指,叫道:“吴英雄,请你把嘴巴放干净些!我们光明正大地向云少主挑战,又没暗中使手段,你干嘛骂人!”
吴英雄笑道:“你们瞧瞧这些个不要脸的,十三个青壮围攻一个受伤的少年,还美其名曰光明正大地挑战,呵呵,我以为我就够不要脸的了,你们十三个比我还不要脸,怎一个绝字了得!”又道,“你们想挑战我们门主也不是不行,先来跟我们云门这几百号人来一场光明正大且公平的决斗,要是你们十三个能把我们这几百号人都打倒了,便允你们挑战门主,怎样?”
殷冷不理吴英雄,只向云天行说道:“云少主,你敢不敢接受我们十三人的联手挑战?”
云天行笑道:“有什么不敢,对付你们十……”
玉楼春上前笑道:“云少主急什么,人家规矩都还没说完,你就急着要打,方才那么冷静,现在这关头,怎么反倒变得鲁莽了?”又向殷冷说道,“你方才只说云少主败了怎样,要是云少主胜了呢,你们当如何?”
殷冷道:“要是云少主胜了,我们不阻拦云少主带妖女下山就是。”
玉楼春拿手背掩口一笑,道:“你们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怪不得吴英雄说你们十三香吃多了,依我看呢,你们不是吃多了,而是吃傻了。”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是别人说这话,殷冷必定动怒,可玉楼春身姿妖娆,媚眼如丝,殷冷喜欢还来不及,哪里有心生气,笑了笑,道:“不知玉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请明言。”
玉楼春道:“方才岳掌门与云少主约定一招定胜负,岳掌门已经输了,也就是说你们华山派的人,已经没有资格在这里向云少主挑战了。我说的不错吧,诸位。”
众人都说是。
殷冷脑袋倒也灵光,想了想,便道:“我们此番挑战云少主,并非是为了妖女,只想为我们掌门报断臂之仇,这样难道也不行?”
玉楼春微微一笑,道:“行不行,我说了可不算。”扭身向桓温道,“桓老先生,你们邀请大家来这里是为了解决私怨的吗?”
桓温听出了话内真意,向殷冷等人说道:“几位贤侄,实在抱歉。我们邀请诸位前来,非是为了帮诸位解决私怨,实是为了公事。你们几位想为岳掌门讨取公道,还是等这里的事情结束再来吧。我们大家还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好再耽搁时间了。”
殷冷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事实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向云天行说道:“云少主,等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们会在山下等你,希望你能给我们华山派一个交代。”说完便与那十二位师兄弟各自收了剑,转身向华山派那边走去。
第一千三百九十八章 我乐意
殷冷等十三人要收剑离开,云天行忙道:“慢着!”
殷冷停住脚步,回身道:“云少主还有什么吩咐?”
云天行挥了挥手中赤鳞剑,道:“要打现在打,等到下山,这身……身……我是说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们打,不用非要等到下山。”
玉楼春心想:“云少主这是怎么了,伤成这样还想一打十三?慢说是这场比试没有意义,就是有意义,能不打就不打。若叫他们再耗些体力去,拿什么应付后面的事?”想过去劝他几句,又怕别人多心,便没过去。
殷冷道:“云少主想在这里打,我们自然奉陪,只怕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叫人家怪罪。”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最多十息够了。”
众人听了这话,明显吃了一惊。
华山十三鹰的武艺名头虽然不甚响亮,但毕竟人多,而且这一十三人无一不是华山派年轻一辈的翘楚,即便个人实力有限,十三人紧密配合,相互补充,也足以弥补这一缺憾。
云天行想再十息内打败这十三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殷冷双目凝视云天行,心内暗想:“这云天行还真是狂妄,我们十三人联手,连师父都抵挡不住,你一个重伤之躯,能在十息内打败我们?呵呵,莫说是你,便是在场的人这些人里,我看也没一个有这样大的本事。你当众夸下海口,要是做不到,这人可就丢大了。”
殷冷笑了笑,道:“既然云少主有信心能在十息内打败我们华山十三鹰,我们自当竭力奉陪。不过,在动手之前,还需先把规矩说清楚。如果云少主在十息内未能打败我们十三人,那便算我们胜。云少主需给我师父做十年的拐杖,而且不能有怨言,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云天行嘴角微微上扬,“如果我赢了呢?”
殷冷心道:“你不可能赢!”口里却说道:“云少主想怎样?”
云天行笑道:“我要你们十三个褪去所有衣物,赤着身,排成一队,绕场走上三圈,如何?”
柳蕙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心道:“小哥哥,我就知道你馋了。你想要,我不给你。你饥不择食,就打起男人的主意了。哼,谁叫你不用我帮忙啦,我就不理你,就不给你解馋,馋死你算了。”
殷冷等十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虽然他们有信心打败云天行,但难保不会有变数存在。若真叫云天行赢了,他们这样做了,以后还有甚脸见人?
李神刀皱眉道:“玉儿,这云小子怎么了?在这种关头,他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
温如玉道:“我看这不像是玩笑,倒像是认真的。”
“认真的?”李神刀呵呵一笑,“他该不会是伤到脑瓜子变傻子了吧?”
温如玉道:“应该不会,方才他与岳鹰扬过招的时候,可是十分清醒的。他迟迟不肯出剑,其实是想给岳鹰扬施加心理压力,让岳鹰扬自我置疑,然后等岳鹰扬忍耐不住的时候,他再迅速出剑,一招致胜。会用这种心理战术的人,绝不可能是傻瓜,正相反,此刻的他应该比之前更清醒,也更叫聪明,至少他懂得把握一切可能取胜的因素。只是,叫人家当众脱了衣裳游行是什么意思,我却看不懂了。”
李神刀也只是摇头。
云天行见殷冷等人都沉着一张脸,没一个回声的,不禁笑道:“不敢答应,是怕输吗?呵呵,刚才的气势哪去了?”
殷冷道:“云少主,我们请你为我们掌门做拐杖,那是有因的,你叫我们脱了衣裳排队绕圈走,却又是为了什么?”
云天行笑道:“我乐意,不行吗?”
玉楼春含笑道:“云少主,莫要开这玩笑,你想叫他们出丑,可曾想过在场的这些女人家?就算不顾及我们这些没门没户的,好歹也要顾及下飞雪阁诸位女侠的感受吧。”
严霜道:“云少主,你要是不介意,本阁主便替你拿个主意。他们赢了,要你给岳掌门做拐杖十年;你若赢了,就把断臂这事放过去,今后华山派众人不得再因断臂一事,向云少主以及云门的诸位寻麻烦。大家觉得如何?”
众人都跟着说好。
殷冷不好擅自做主,转头向岳鹰扬看去,岳鹰扬有心要报断臂之仇,而现在云天行重伤在身,正是个机会,他哪肯放过?见殷冷看过来,便向他点了点头,道:“就依严阁主之言。若你们败了,我这两条手臂就算是白掉了,今后也不会再寻云少主以及云门诸位的麻烦。”
云天行一脸不情愿地向严霜、玉楼春等人道:“喂喂喂,是我要跟他们十三个比试,为什么要你们替我拿主意?我就要他们十三个脱光光绕圈走,谁……”说到这里,红漪走过来,红着眼睛说道,“你这是在跟我赌气吗?”
云天行一怔,道:“是啊,可气死我了。我那么在乎你,你居然想要寻死,这个举动实在愚蠢至极!如果哪天我再被人毁了,兴许还需要你……呃,我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很孤单,很寂寞,尤其是晚上,我觉得我可能需要你贴身的陪伴和热情的安慰……咳,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红漪摇头道:“后面几句话不明白。”
云天行挠了挠头,道:“是这样的,你看我平时一本正经的,其实啊,我的内心十分躁动,尤其是在看到你的时候,心脏怦怦跳,然后脑海中就会有一些很……很难以启齿的想法,明明想将想法付之于行动,但我的思想观念偏又很守旧,不太会主动,所以希望你以后能够主动一些。还有一点需要注意,我有时候会假装矜持,故意反抗,其实是为了增加情……趣,咳咳,我想你应该明白了吧?”
红漪垂头低眉,红着一张脸,轻声道:“只要你不怪我,不跟我生气,我都依你。”
云天行微微一笑,又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红漪抬头注视着他,蹙眉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得这么生分吗?”
云天行哈哈一笑,道:“是啊,我们是夫妻,自然不需要这些客套话。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怎么还认真起来了,倒让我尴尬了,哈哈……”
第一千三百九十九章 春天花会开
红漪道:“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也是你舍命相救的结果,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还说什么麻烦,也太见外了。”
云天行道:“是是是,我以后注意。是这样的,我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对赤鳞剑十分厌恶,有时甚至有想毁掉他的念头,但赤鳞剑帮了我很多,又这样美丽,最重要的是有你的泪滴在里面,我打心底里不愿毁掉它,可有时候就是控制不住。所以,我想让你留个心,如果我又冲动犯傻,想要对它做什么过分的事,你千万要拦住我,知道吗?”
红漪道:“只是这样?”
云天行道:“你可不要以为这很简单,有时候我牛脾气上来了,连我自己都拉不住我自己。要是一时冲动,把这么好的剑给毁了,我一定会后悔死的。所以,以后我要是有对赤鳞剑不利的举动,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保住它,知道吗?”
红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云天行展颜一笑,道:“很好。”
红漪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云天行道:“你问。”
红漪道:“你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云天行哈哈一笑,道:“这里风大砂尘多,我怕迷了眼睛,毕竟现在这关头,咱们是输不起的。你放心,这样我一样能看见,不碍事的。”
红漪道:“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现在的你怪怪的,跟之前差别好大,就好像……好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跟我赌气,故意装疯卖傻给我看?”
云天行叹息一声,道:“还是叫你给看出来了,没错,我就是在跟你赌气,谁叫你做傻事了。”
红漪哽咽道:“你个大笨蛋,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那么喜欢你,怎么舍得弃你而去?只是……我若不这样,势必会拖累死你。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着。”说着又落下泪来。
云天行有些不知所措,道:“好好好,你快把泪收了吧,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啊,我的意思是说,你是我的女人,我再怎样,也不会真跟你生气的。你去小厨娘那里吧,我要跟十三香比试了。”
红漪道:“既然你不跟我生气,那就不要胡闹了。严阁主那主意不错,你赢了,他们华山派就不能再拿岳鹰扬断臂的事情来说,这对你对云门都是有益无害的。”
云天行道:“好吧,你是我的女主人,我能有今天你也有功劳,既然连你都这样以为,我遵从就是了。”看着红漪回到丁玲那里,提赤鳞剑向殷冷等人一指,道,“就按严阁主的提议来比试,如果我能在十息内打败你们十三人,华山派的诸位不可再拿岳鹰扬断臂的事,向我以及云门的诸位为难。”
殷冷见约定达成,心中暗喜,道:“请桓老先生为我们喊数开始,也请大家帮着计息,多谢诸位了。”
桓温道:“我会从‘一’喊到‘三’,当听到‘三’后,你们才可动手,抢先的不能作数,你们准备吧。”
见殷冷等十三人各自掣出佩剑,将云天行团团围住,桓温便开始喊数,当他喊完“三”这个数字后,云天行突然化作一道赤芒,穿出了十三人的包围圈,跟着又重新穿入,然后再穿出,再穿入,如此穿了几个来回,云天行又回到了原地,将赤鳞剑缓缓收入鞘中,然后喊了一个“断”字。
“断”字一出,殷冷手中的佩剑突然从中断裂,随后是他右手边的人,依次断了下去,正好断了一圈十三把剑,只听“叮叮叮”的一连响了十三响,地上多了十三截断剑,然后在场众人都变了脸色。
云天行嘴角微微勾起,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完了吗?不,这还不够。”
话音刚落,殷冷的腰带突然断裂,然后裤子就掉了下来,跟着是他右手边的人,依次往后,就跟断剑一样,裤子也掉了一圈。
短暂的沉寂过后,广场上响起了女子的尖叫声。
严霜怒目上前,厉声道:“云少主,本阁主好心为你出主意,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云天行哈哈大笑,道:“诸位女侠莫要怪我,我还当这位殷老兄至少也该有条亵裤的,哪成想他就穿了这么一条裤子,不过也没关系,老树盘根,乱七八糟,狍子缩在丛林深处,猎人是看不到的。”
殷冷满面涨红,显已羞怒至极,左手提起裤子,右手握着断剑,叫道:“云天行!你欺人太甚!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受死吧!”纵身跃出,一剑向云天行迎面刺去!
云天行一笑,道:“十三个一起上都不成,你一个能成什么气候?”脚步一动,出现在了殷冷身侧,一指点出,将他穴道封住。
那十二个虽然没如殷冷这般暴露,但露出了贴身内衣,也已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纷纷将腰带重新扎住,各自挺剑向云天行攻去。
云天行也不拔剑,在他们十二人中穿来插去,行若鬼魅,只不一会儿功夫,便将这十二人的穴道也给封上了,笑道:“我看你们以后也别叫‘华山十三鹰’了,干脆直接改名叫‘华山十三香’得了,哈哈。”
殷冷怒道:“云天行,你莫猖狂!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我等不是你的对手,有朝一日,必要你为今日之举付出代价!”
云天行挥了挥手,道:“得了吧,你们这几块料,莫说是十年,就是再给你们一百年,也还是一样的结果。”
茶叔见云天行的性情和身手跟之前大不一样,心内觉得奇怪,传音问道:“狗云,你没事吧?”
云天行收到传音,还未来得及答复,突然感觉头晕目眩,一个踉跄,坐倒在地,心道:“主人啊,你们人类的身体也太弱了,根本不经折腾啊。我才出手几次,就浑身脱力了,唉,真没意思,身体还你吧。”
云天行回到自己的身体,想撑着剑站起来,居然没能成功,于是把赤鳞痛骂了一顿,才道:“我一直在尽可能的节省体力,你倒是慷慨,使了个一干二净,一点儿也没给我剩,我现在连站都不能,你叫我拿什么保护红漪,拿什么应付后面的事?”
赤鳞淡然道:“你们人类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主人,把心态放平,坦然去面对吧。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就是把我骂死,也无法再改变,但将来仍旧会来。记得有首曲子是这样唱的,春天花会开,鸟儿自由自在,我……”
“滚!”
第一千四百章 两个一起杀
红漪见云天行坐倒在地,忙过去将他扶住,柔声问道:“怎么了?”
云天行微微摇头,道:“我记得在离开崖底的时候要你答应我,不准再轻视你自己的性命,你当时是答应了的,可是刚才……唉,也许我真是天煞孤星,注定一生都是要孤独的。够了,够了,都到此为止吧。”
他拄着剑强撑起身体,道:“谢大哥,麻烦你帮我把殷师兄他们的穴道都解开吧。”
之前云天行性情大变,谢岚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这时听他语气温和,恢复如初,虽然不知是什么缘故,心内却松了一口气,飞步掠出,将殷冷等人的穴道解开,又退了回来。
云天行向殷冷等人深深一揖,道:“方才的事是我做得过分了,几位想找我报仇,现在就可以,不必等到十年以后。几位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我不会还手。”
红漪眼中含泪,颤声道:“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答应你,再也不会轻视自己的性命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云天行不理红漪,又向殷冷等人道:“你们几位为什么还不动手?”
殷冷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方才云天行那神出鬼没的身法,以及迅雷闪电般的手法,把他们吓得不轻,虽然他们嘴上不肯饶人,但心底里实不敢再与云天行交手。
再者,刚才的云天行性情乖张,言行轻浮,傲慢自大,又目中无人,根本没把他们十三人放在眼里;现在的云天行谦恭有礼,温文尔雅,不但给他们赔礼道歉,还让他们主动来“报仇”,两种性情间的突然转换,反倒让殷冷等人不知所措,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去找云天行洗辱还是怎样。
岳鹰扬被斩掉双臂,在心里早把云天行恨透了,现在见他连站立都十分困难,哪会放过这么好的复仇机会?冲殷冷等人喊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傻站着做什么,他都说了不会还手,你们不趁此机会雪洗耻辱,更待何时?”
殷冷等人踌躇不前,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说道:“师叔请息怒,虽然云少主做得过分了些,但终究是我们技不如人,才给了他可趁之机。云少主只斩断了我们的剑,叫我们出了些丑,并没有伤到我们任何人,这已是留了手的,若我们再趁机向他报复,不叫人笑话吗?”
岳鹰扬心下恼怒,叫道:“你们叫人笑话的还不够?刚才还喊打喊杀,现在有了机会,反倒怯懦了,我们华山派的脸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十三人听了这话,满面羞惭,都垂下头来,齐声道:“请掌门责罚。”
柳追风笑道:“岳掌门,你这脸皮还真是有够厚的,自己实力不济,被人斩掉了双臂,反倒成有理的了,还无视理义,怂恿门下弟子复仇泄愤,这可不像是一派之长该有的作为啊。”
胡不通跟着叫道:“是啊,是啊,‘十三香’愿赌服输,不愿趁人之危,虽败犹荣,这可比某些人正派多了。”
岳鹰扬冷哼了一声,道:“这是我们华山派内部的事,不劳你们两位费心。”又向那十三人道,“没胆动手,还不下去!杵在这里,是嫌丢人不够吗?”
殷冷等十三人唯唯诺诺退了下去。
云天行又向十三人深深一揖,道:“多谢。”
殷冷回身看向云天行,冷声道:“云少主,我们不在这时血洗耻辱,只是不愿趁人之危,等以后我们有了足够的实力,还会向你挑战,希望那时你莫要避战才好。”
云天行道:“自当奉陪。”
殷冷等十三人退下后,人群里突然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中年男子,约莫有五六十岁,身躯挺拔如松,面容刚毅威武,双目灿灿,如天上明星。另一个戴着一张覆脸面具,身量比那中年男子矮了大半个头,装裹得十分严实,连手上都戴着手套,一点皮肉也看不到,更无法分辨男女。
那两人走到场心停住,中年男子开口道:“听说有人捉到了蜃楼逆贼,要在这里公开处死,不知结束了没有?”
岳鹰扬心想:“这人称蜃楼之人为‘逆贼’,想来是跟蜃楼有仇的。我正愁没人可使,你们二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向那中年男子道:“我们大家也都是为此二来,怎奈那蜃楼妖女是云少主未过门的妻子,云少主将人护在身后,不让我等动刑,所以直到现在,仍能未将妖女处死。
说到这里,岳鹰扬长长叹息了一声,又道:“岳某此行,只想为我那含冤而死的掌门师叔报仇,奈何武艺低微,连手臂也被人砍掉了。如果阁下也是来找蜃楼报仇的,我奉劝阁下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免得白白丢掉性命在这里。”
那中年男子听了这番话,向岳鹰扬看过去,见他身前不远处有一大滩血,血泊中还有两条断臂,不禁问道:“你的手臂是被谁砍掉的?”
岳鹰扬向云天行瞧了一眼,冷声道:“自是被云少主砍的,不然还能是谁。”
那中年男子道:“云少主是谁?”
岳鹰扬眉头微皱,道:“就是昔日‘沧澜剑神’之后,现今云门之主云天行。阁下也是江湖中人,不会连云少主的大名也不曾听过吧?”
那中年男子道:“‘沧澜剑神’的名号我自是听过的,云天行我却是第一次听说。你说那蜃楼妖女是云天行的未婚妻子,不知他们两人现在何处?”
岳鹰扬没了双臂,便向云天行和红漪站立的位置扬了扬头,道:“不就在那里嘛。”
中年男子顺着岳鹰扬指示的方位看过去,正看见了云天行和红漪,先向云天行道:“‘沧澜剑神’名声很好,你既是他的后人,怎地与蜃楼的人沆瀣一气?”
云天行道:“我并未与蜃楼的人沆瀣一气,只是在保护我未过门的妻子。还有,红漪加入蜃楼只是一时糊涂,现在已经退出了,以后也不会再与蜃楼的人来往,望阁下明鉴。”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那就把你们两个一起杀了吧。”说罢,大手一挥,他身旁那个戴面具的人突然自腰间抽了两把月牙弯刀出来,将两刀柄相对一撞,合二为一,猛地甩了出去!
这两把月牙弯刀合二为一,就如太极图的阴阳分割线一般形状,高速旋转起来,好似天上的一轮明月,直向云天行和红漪飞去!
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公输御龙
明月转轮,嘶风已至!
云天行没料到这人会突然下杀手,他现在浑身无力,连站立都难,如何避得开?眼看那转轮飞得近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然,茶叔出现在了他的身前,挥刀鞘一打,“叮”的一声响,已将那圆月转轮打了回去。
那戴面具的人将身纵起,用右手接住飞回的转轮,摆开架势,仍做进攻之态。
茶叔拿刀鞘向那两人一指,道:“茶某不愿伤人,你们两个若不想受伤,就不要逼人太甚。”
“哦?”那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眼眸,“你要帮他们?”
茶叔反问道:“茶某做得还不够明显?”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足够明显了。不过,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
茶叔道:“问。”
那中年男子道:“朋友和性命哪一个重要?”
茶叔道:“都重要。”
那中年男子道:“如果非要选一个呢?”
茶叔道:“小孩子才做选择,茶某都要。”
那中年男子仰头大笑了一阵,忽又收起笑容,道:“但现在你只能选一个。要性命,舍弃朋友,你能活;要朋友,舍弃性命,你得死。”
茶叔一笑,道:“既然你这么热情,那茶某也送你两个选择好了。第一,带上你的小伙计,哪来的回哪去,这样不会吃苦;第二,茶某亲自送你下山,这样的话,可能会吃不少苦头,甚至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那中年男子眸中闪过一缕寒芒,嘴角却勾起一抹微笑,道:“有意思,希望过一会儿,你还能说出这般强硬的话来。”
茶叔道:“要打吗?”
“当然要打。”那中年男子笑了笑,“不打怎么能叫你悔不当初呢。”
茶叔哈哈大笑,仰头灌了一口茶,抬袖往嘴上一抹,笑道:“茶某已经很久没有尽兴了,希望你不会叫我失望。”
那中年男子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被我盯上的人,只会绝望,没有失望。”
话音刚落,他身前那戴面具的人猛地又将手中“刀轮”抛出,跟着快速拔出另外两把月牙弯刀,刀柄相对一撞,合二为一,用左手握住,跟着纵起身来,将刚才抛出去又被茶叔打回来的“刀轮”用右手接住。现在他双手各自掌握一个“刀轮”,如握着两轮明月,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那中年男子再次向茶叔问道:“我只为蜃楼之人而来,不愿多造杀孽。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朋友和性命,你选哪一个?”
茶叔缓缓握紧刀鞘,笑道:“还是那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茶某都要。”
那中年男子“嗯”了一声,又说了一个“好”字,正要让那带面具的动手,温如玉突然飞身入场,拦在了茶叔与那戴面具的当中,道:“两位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那中年男子向温如玉打量了几眼,见他气质不俗,仪表非凡,知道不是寻常人物,便道:“你要说什么,最好快些,我可没多少耐心。”
温如玉恭敬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那中年男子撇了撇嘴,道:“区区贱名,不值一提。”
温如玉道:“在下听闻公输家族世代守卫骊山始帝陵,从不过问江湖世事,今日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那中年微微眯起眼眸,望向温如玉的眼神里突然多了一丝异样的神彩,道:“年轻人,你眼光不差呀,居然能猜到我的来历。”
温如玉一笑,道:“公输先生过奖了,在下只是觉得奇怪,戴面具的这位既然已经动了手,公输先生又何必再动,莫不是想二打一?可公输先生并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动作,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公输家傀儡术,所以大着胆子猜上一猜,还好是猜到了,不然可就要丢人了。”
那中年男子凝视温如玉良久,忽然笑道:“不错,你眼力真不差,我正是公输家的人。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温如玉道:“在下温如玉。”
那中年男子“啊”了一声,道:“陌上花开温如玉,公子翩翩世无双,原来就是你啊。”
温如玉道:“他人抬爱,实不敢当。”
那中年男子道:“我自骊山那边过来,有听人提到过你的名号,本来还在想,要不要找个时间见一见你这位传说中的名人,不想这么快就见到本尊了,倒是令人有些意外。方才你问我姓名,我因不愿多生是非,没有告诉你。既然你已通了姓名,我自不好再隐瞒。我叫做公输御龙,也没什么绰号,你年纪小我许多,仍称我一声公输先生便是。”
温如玉点了点头,道:“方才公输先生说要找蜃楼的人,可是蜃楼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公输先生?”
公输御龙沉默了片刻,才道:“这是我们公输家内部的事,不好对外人提起,见谅。”
温如玉道:“公输先生此次出山,可是为了公输敖?”
公输御龙明显吃了一惊,凝目注视温如玉,急切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温如玉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已加入了蜃楼,只要他自己不现身,就没人找得到他。”
公输御龙道:“你能叫出他的名字,一定见过他对不对?”
温如玉点了点头,道:“不止我一个人见过,在场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见过他。三年前的八月十五中秋节,万佛寺群雄聚会,他们蜃楼的人还出来闹过,其中就有共输敖。”
公输御龙紧紧攥起拳头,咬着牙恨恨地道:“这个叛徒!”
温如玉见公输御龙手背上青筋暴起,又满面怒容,不禁问道:“公输先生如此气愤,可是共输敖做了什么对不起公输家的事吗?”
公输御龙点了点头,道:“既然你们都见过他,我也无需再隐瞒了。我此番出山,正是为寻他而来。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们公输家的人遵从祖训,世代守卫始帝陵,极少在江湖上走动,就算外出办事,也大都隐姓埋名,尽可能的少惹麻烦。”
公输御龙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公输敖自小叛逆,时常做些有违祖训的事。因他常听外出办事的人说起外面的花花世界,心内向往,几次想偷溜下山,均未成功,反挨了不少责罚,心内积怨。族内几位长老怕他闹事,便造了个机关囚笼将他关在里面,让他反省。他不懂长老们的好意,反以为长老们都是些冰冷无情的人,反越发坚定了他外逃的决心。”
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一起生,一起死
公输御龙道:“公输敖虽然叛逆心重,但对机关暗器之类的东西倒是很喜欢,而且颇有天分。几位长老联手制造的机关囚笼,居然叫他给破开了,还赌气顺手盗走了一件对我们公输家十分重要的东西。因他是趁夜逃走的,当我们发现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了。派了好些人出去追捕,也未见到他半个踪影。若只是他个人逃走,倒也罢了,被他盗走的那件东西,对我们公输家太过重要。若诸位有谁知道公输敖的所在,请务必告诉我,公输家必会给予重谢。”
温如玉问道:“不知被公输敖盗走的东西是什么,公输先生能否告知一二,我们大家知道了,也好替公输先生留心一二。”
公输御龙摇了摇头,道:“实在抱歉,那是我们公输家的机密,不便对外人透露。其实,就算说出来也没用,那东西一定还在公输敖手里,只能先找到他的人,才能继续追问那东西的下落。另外,那东西只对我们公输家有用,对各位却是没用的。”
温如玉微笑道:“公输先生还怕我们得了东西不肯还吗?”
公输御龙笑道:“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茶叔见公输御龙被温如玉缠住,便向云天行传音道:“狗云,你只管带人走,谁来追赶,茶某一律为你挡下。”
云天行知道茶叔是好意,但他不愿牵连无辜,且自己现在浑身无力,能站住不倒已是极为不易,哪里还有力气下山。又想起自己一生流落孤苦,亲人爱人一个个死在眼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心中伤痛不已。
说到底,他也不过才二十多岁,但却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甚至已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极限。在别人看来,他是名家之后,又身负武功绝学,年少扬名,将来大有可期,但他的苦处却又有几人能懂?
右肩处传来一阵钻心痛,云天行咬牙忍住,缓缓坐了下来,将太阿赤鳞双剑横放膝上,道:“茶叔,多谢你的好意,我累了,也走不动了,你最后帮我一次,把红漪送到九幽谷去,如此我死也瞑目了。”跟着向众人说道:“诸位,我愿以我之命,换红漪一条性命,请你们放过她,杀掉我吧。”
红漪听了这话,泪如泉涌,过去他身边,道:“你叫我珍视性命,你呢,为什么要代我去死?你的命就这么轻贱吗?我自己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不用你替我!”走上前向众人道:“他不该死,该死的人是我!谁要报仇,只管动手,我不会反抗。”
云天行道:“茶叔,请你马上带她离开。”
茶叔叹息一声,走到红漪身旁道:“姑娘,你跟我走吧。”
红漪摇头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带他走吧。”
茶叔道:“这是他的意思,姑娘不走,茶某只好得罪了。”突然出手,将红漪穴道点住。
茶叔出手迅速,红漪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动弹不得了,心内吃了一惊,忙道:“你先别带我走,我还有话要跟他说。”
茶叔只得把红漪带回到云天行身前,道:“你说吧。”
红漪深情地凝望着云天行,道:“我们说好要一起活一起死的,你要他独自带我走是什么意思?是嫌我不能生育,要抛弃我吗?”
云天行微微摇头,道:“我没本事救你,也不愿看着你死在我眼前。你去九幽谷找师父和师娘吧,好好生活,不要为我报仇。”
红漪颤声道:“我谁也不找,我只找你。你非叫他带我走,好立刻咬舌自尽。你不信,咱们就试试。”
云天行叹了口气,道:“你又何苦如此。”
红漪道:“我已是你的女人,生死理当与你一起,你不能抛下我。”
云天行知道红漪是个直爽性子,她说会咬舌自尽,多半不是玩笑话,想了想,还是妥协了,道:“罢了,罢了,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这才是夫妻。”
红漪笑道:“这样才好。”向茶叔道,“你听到了吧,快把我穴道解开。”
茶叔无奈,只得再把红漪穴道解开。
红漪在云天行身旁坐下,挽住他一条胳膊,将脑袋枕在他肩上,柔声道:“大笨蛋,你还生我的气吗?”
云天行替她将额前乱发撩到耳后,微笑道:“怎会不生气,要你答应我不许轻视自己的性命,你都记到哪里去了,要不是看现在快死了,我才不理你呢。”
红漪将他胳膊抱得更紧,笑道:“你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
云天行叹了口气,道:“我是男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红漪甜甜的笑着:“能做你的妻子,我应该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了吧。”
云天行嘴角露出一丝苦涩,道:“应该是最不幸的女人才对。”
红漪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对,就是最幸福的女人。明知自己要死了,却一点惧意也没有,反而感到很幸福,很欢喜。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云天行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反正都要死了,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想给你生娃。”
红漪双颊飞红,嗔道:“好啊你,都这时候了你还取笑我,真是个大坏蛋。哼,我不理你了。”
云天行道:“我说过要笑你的,现在不笑,只怕再没机会了。”
红漪默默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怕吗?”
云天行想了想,道:“我不怕死,但我怕失去你。”
红漪握紧他的手,道:“你不会失去我,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弃你而去了。”
“好。”
云天行也握紧她的手,向茶叔道:“茶叔,麻烦你把我刚才丢掉的匕首捡回来,那东西对我很重要。”
茶叔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云天行突然一记凌虚指点出,正打中了茶叔的穴位!
茶叔正在想,他要匕首是不是想自尽,哪里想到他突然对自己使用凌虚指,等回过神来,身体已动弹不得了。
“狗云,你!”
云天行道:“抱歉啊茶叔,欠你的茶只能下辈子再还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朗声道,“要报仇的还等什么,来!”
第一千四百零三章 杀无赦
“要报仇的还等什么,来!”
云天行这一喊,声若洪钟,在广场上空回荡不歇。
原本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凝神注视着场内这对爱侣,面上表情各异,有同情,有惋惜,有冷漠,甚至还有幸灾乐祸。
此时岳鹰扬就在幸灾乐祸。他被云天行斩掉两条手臂,已成了半个废人,他恨不得把云天行生吞活剥了,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云天行和红漪认命等死,正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
岳鹰扬心中畅快,高喊道:“诛妖女,灭蜃楼!诛妖女,灭蜃楼!”
华山弟子也都跟着喊了起来,喊声越来越大,跟着一起喊的人也越来越多。
公输御龙听众人齐声高呼,想起公输敖犯下的过错,把心中怒火也勾了出来,道:“温小友,咱们有话一会儿再说,我先把这妖女杀了。”不等温如玉回话,闪身到一旁,操纵傀儡将手中那两个刀轮一起丢甩出,齐向云天行和红漪飞去!
此时云天行和红漪紧挨着坐在地上,都没有起身反抗,若任这两个刀轮横削过来,必要横尸就地!
“不好,门主有危险!”
“公子!”
“小哥哥!”
“臭小子啊!”
“云少主!”
……
在场众人谁也没有料到公输御龙会突然出手,且刀轮旋转飞速,一些有心救援的人根本已来不及上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支羽箭相继破空而来,“叮叮”两声响,分别射中了一个刀轮!
两刀轮被羽箭撞上,飞行轨迹发生了偏移,分别从云天行和红漪身旁飞过,钉在了后方地面上,刀身兀自颤动不止!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跟着便听场外一人喊道:“动此二人者,杀无赦!”
声音不甚响亮,但却极有穿透力,内中仿佛带有无穷的寒意,闻之者无不骇然变色!
众人下意识往羽箭飞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人群往两边退散,让出一条道来,一人左手提一酒坛,右手握一寒剑,大步向场中走来,但凡经他双足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由寒霜凝结而成的脚印。
“凤孤鸣,鬓苍苍,秋水浮萍,郁郁何方;履红尘,按青霜,破天寒剑,天下无双。”
那人提坛握剑,一步一吟,诗吟完,人也到了云天行和红漪面前,向两人各看了一眼,转过身去,面向众人,举起酒坛,就坛内酒水尽数倒入口中,将空坛随手一扔,怒喝道:“是谁打伤了他们二人,滚出来!”
话音甫落,一柄寒剑上竟缓缓结出了一层冰渣,寒气丝丝外泄,一阵风来,满场皆寒!
寂静!
偌大一个广场,竟无一丝人声!
众人都将目光投注在来人身上,屏息凝神,仿佛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来人是谁?
正是破天寒剑,叶孤鸾!
云天行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忽见叶孤鸾出现在眼前,又惊又喜,叫道:“叶叔叔!”
叶孤鸾听到“叶叔叔”这三个字,身体明显一颤,缓缓转过身来,向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好,好,好。”
他本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说了这三个“好”字就已哽咽了。
叶孤鸾又将目光转向了红漪,道:“小漪,不该叫一声姐夫吗?”
红漪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开,并不理他。
云天行“啊”了一声,道:“原来叶叔叔就是红漪说的那个……那个……”
“那个什么?”叶孤鸾苦涩一笑,“一定是很难听的话吧。”
云天行干笑道:“还好,还好。”心想:“之前听红漪说,她姐夫是个负心汉,抛弃了她姐姐,导致她姐姐日日相思不见人,郁郁而终。原来红漪说的这个人就是叶叔叔。等等,红漪叫叶叔叔叫姐夫,这么算起来,我岂不比红漪还矮了一辈?这……这……”
红漪见云天行面露异色,视线不断在她和叶孤鸾之间来回转换,已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道:“你别为难,我不认识他,只认识你。”
云天行道:“红漪,你别这么说,当年叶叔叔不辞而别,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你连解释的时间都不给他,就这样封闭自己,真的好吗?”
红漪道:“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我姐姐都是因他而死,我不杀他,已是格外开恩了,还要我怎样。”
云天行还要再说,叶孤鸾忙道:“天行,你别说她,她当时还是个孩子,又没有别的亲人,涟儿不在,她就没人照顾了。我无法想象,她这些年是怎样过活的。说到底,错都在我,要不是我冒然离开,涟儿也就不会死了。就算小漪不怪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云天行叹息了一声,又向红漪玩笑道:“我是不是还得叫你一声姑姑?”
红漪白了他一眼,道:“谁要当你姑姑,你说了要娶我,我记到心里去了,你可不许再反悔了。”
叶孤鸾道:“从我这里论,小漪是大了你一辈,但我与云兄是结义兄弟,并无血缘关系,你再与小漪论,那关系就远了,而且你们两个是机缘相识,且年纪又相仿,不必拘这些礼数,仍用之前的称呼便可。”
红漪转眼看向叶孤鸾,冷冷道:“小漪,小漪,我跟你很熟吗?这个称呼不是你该叫的!”
叶孤鸾道:“之前不都这么叫吗?”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岂能混为一谈!”红漪鼻息一哼,扭过脸去,“我不想理你,你也别跟我搭话。”
叶孤鸾道:“不论你怎样看我,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十多年前的那个小漪,从未改变。”
这时,何绣衣走了过来,先向云天行打量了几眼,“呀”的一声,心想:“原来是他。”口里说道:“云小兄弟,你还认得我吗?”
云天行微笑道:“当然认得,你是‘芙蓉神箭’何姐姐。我见过何姐姐可不止一次了,怎么可能会忘记。”
何绣衣道:“不对呀,我们只在落梅山庄见过一次,还在别处见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云天行道:“单我清晰记得的就有三次。第一次是在长安城内,何姐姐与两位朋友在堵桥会友,我那时也在场。第二次便是在落梅山庄。那时也见过叶叔叔了,只因当时不知叶叔叔与家父的关系,所以没能相认。第三次是在落梅山庄出事后,朵儿追着叶叔叔要学剑,何姐姐是跟朵儿一起的,我那时刚好在远处看见了。”
“原来是这样。”何绣衣笑了笑,“说起来,你们叔侄两个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天大地大,你们没有商量,居然还能走到一起去,现在想想,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云天行深感赞同。
第一千四百零四章 不够资格
云天行见身前不远处地面上插着两支羽箭,与何绣衣所背箭袋中的羽箭一样,知道方才发箭救援的正是这位‘芙蓉神箭’,便道:“多谢何姐姐发箭相救,不然我与红漪的性命只怕不保了。”
何绣衣笑道:“又不是第一次见,这么客气做什么。”
云天行笑了笑,又向红漪道:“红漪,快谢过何姐姐的救命之恩。”
红漪见何绣衣与叶孤鸾站在一起,只看了她两眼,便转过脸去,没有说什么。
何绣衣之前听叶孤鸾提到过红漪的事,对他们二人的关系有所了解,这时见红漪连自己也不理,微微一笑,一面过去扶她站起,一面说道:“红漪妹子,你怎样记恨他都成,可别把我也记恨上。我虽是与他一起来的,但跟他却没有任何关系,只因我一个小侄女吵着要跟他学剑,他不肯教,我这才跟着讨好来了,希望你不要多心。”
红漪见她躬身来搀扶自己,语气热情且温柔,心生好感,这才道:“多谢何姐姐救命之恩。”
何绣衣笑道:“客气了。”
铁拐汪单身几十年,对何绣衣这类貌武双全的女侠们几乎没有抵抗力,一见到何绣衣出现在视线中,慌忙拄着铁拐飞跑了过来,躬身一拜,道:“何女侠有礼了,可还记得本汪吗?”
何绣衣扑哧一声笑,道:“铁拐汪,你还没讨到老婆吗?”
铁拐汪叹了口气,道:“让何女侠见笑了。本汪要财无财,要颜无颜,又跛脚,又老实本分,谁愿意跟我呀。”
胡不通笑道:“铁拐汪,你这脸皮也真是有够厚的,知道没人愿意跟你,还腆着脸往上凑,我都不屑的说你,但凡有点上进心,也不会落魄成这样。”
铁拐汪叫道:“本汪怎么没有上进心?本汪胸有大志,将来必定会扬名天下,不信就走着瞧吧。”
胡不通哈哈大笑,道:“那就麻烦你先去把名扬了,再来讨老婆吧。万一你一辈子都扬不了名,哪家姑娘嫁了你,还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了。”
铁拐汪怒道:“胡不通,本汪跟你没仇没怨,就来讨个老婆,你为什么总跟本汪过不去!是看本汪是老实人好欺负吗?好,今日本汪豁出去了,非要跟你见个生死!受死吧!”提了铁拐,向胡不通飞奔而去。
胡不通叫道:“哎呦,杀人啦,谁来救救你们的胡老爷啊。”慌忙起身钻到人群里去了。
云天行坐了这一会儿,恢复了些许体力,站起身来,突听茶叔的声音飘入耳中:“狗云啊,既然你叔叔都来了,自是不用再死了,也来把我的穴道解开吧。”
云天行身上没有力气,便向叶孤鸾道:“叶叔叔,你帮我去把茶叔的穴道解开吧。”
叶孤鸾道:“茶叔?”
云天行向茶叔一指,道:“他就是茶叔,因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又喜欢喝茶,所以就这么称呼自己。”
叶孤鸾点了点头,走到茶叔面前,将他穴道解开,正要走,忽听茶叔道:“你就是那什么破剑叶瓜鸟啊,茶某常听人说起你,几时有工夫了,切磋切磋?”
叶孤鸾立住脚,拿一双冷眸盯着茶叔,道:“你叫我什么?”
茶叔挠了挠头,道:“叶瓜鸟啊,怎么了?”
叶孤鸾的声音突然转冷,道:“想死?”
茶叔一怔,叫道:“喂,你这人好不通情理啊,不管怎么说,我也帮了你侄子许多,你一个谢字不说,反倒来恐吓我,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
叶孤鸾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茶叔瞅着叶孤鸾的背影嘟囔道:“真是莫名其妙。”走到云天行身旁说道,“狗云啊,你这位瓜鸟叔叔的脾气还真是坏呢,可比你差远了。我又没招他,无缘无故恐吓我,说我想死,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何绣衣听到“瓜鸟叔叔”四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又伸手捂住嘴。
叶孤鸾眉头一皱,道:“很好笑?”
何绣衣连忙摇头,道:“我不是在笑你,只是突然想起一件好笑的事,这才笑了,你别多心。”
公输御龙上下打量了叶孤鸾几眼,道:“你就是‘破天寒剑’叶孤鸾?”
叶孤鸾转过身,拿一双寒眸盯着公输御龙,冷冷道:“怎么,不像?”
公输御龙道:“听说你孤身潜入四海盟,凭一己之力,杀掉了四海盟盟主沈苍龙以及两位副盟主,此事可真?”
叶孤鸾不答反问:“方才对他们二人动手的可是你?”
公输御龙道:“不错,是我。”
青霜剑上寒气暴涨,叶孤鸾突然飞身掠出,挥剑疾斩!
公输御龙一惊,没料到叶孤鸾会突然向自己动手,忙拉傀儡来身前挡护,只见寒光一闪,甚是刺眼,公输御龙忙把眼睛眯起,再张大时,叶孤鸾已退回了原位。
“这次是傀儡,再敢打他们二人的主意,下一次就是你的人!”
叶孤鸾话音刚落,傀儡的脑袋突然从肩膀上滚了下来!
在场众人无不变色!
这个人形傀儡看似普通,内部构件何止千万,为了制造这么个傀儡,公输御龙不知花费了精力,只一个照面就被叶孤鸾削去了脑袋,相比于惊骇,公输御龙更加愤怒。
“叶孤鸾,我公输御龙必要你为今日此举付出代价!”
公输御龙突然向后跃开,操纵傀儡向叶孤鸾疾冲而去!
叶孤鸾冷哼一声,也提剑迎了上去!
一人一傀儡才斗了不一会儿,傀儡身上已中了三剑,左臂失去控制,公输御龙暗吃一惊,心想:“这叶孤鸾果然有些能耐。我这傀儡身上穿有两层宝甲,寻常刀剑根本伤它不得,他的剑居然能够……不对!这是剑气!好个破天寒剑,倒是我小瞧你了。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若想杀你,简直易如反掌!”
公输御龙微眯寒眸,高声道:“叶孤鸾,我不愿伤你性命,你若就此退下,方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若再执迷不悟,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叶孤鸾绕开傀儡,提剑直向公输御龙冲去,冷声道:“你还不够资格做我的对手!”
第一千四百零五章 凤舞九天
叶孤鸾提剑向公输御龙冲去,手中青霜剑寒气萦绕,气势骇人!
公输御龙不敢怠慢,忙操纵傀儡冲到叶孤鸾身旁,喝道:“暴雨森罗!”
那傀儡摆出了发射暴雨森罗的动作,可却没有一根银针自体内射出,公输御龙一惊,暗想:“为什么傀儡体内的机关没有发动,难道是遭到了破坏?”
其实,傀儡体内的机关并不是受到了破坏,而是被冰冻了。
叶孤鸾的功法本就偏向阴寒属性,又有青霜剑增益,效果十分明显。刚才青霜剑刺入傀儡体内时,就已经将傀儡内部的机关给冻上了,所以公输御龙才无法发动傀儡体内的机关。
傀儡体内机关无法发动,叶孤鸾来得又快,公输御龙不及多想,急取了三枚暗器甩出去!
“嗖,嗖,嗖——”
这暗器通体呈金色,形似带枝的花骨朵,发射后花骨朵绽开成金莲,内中射出金针,正是公输家的“帝王之怒”!
叶孤鸾见前方三朵金莲绽开,不知有多少毫毛金针向自己迎面射来,忙挥剑在身前展开一道屏障!
那些金针撞在屏障上,叮叮叮一阵乱响,都被弹了开去!
“凤舞九天!”
一声凤鸣响起,叶孤鸾人剑齐飞!
阵风吹过,场内寒意弥漫,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云天行见叶孤鸾周身空气中晶光闪闪,好似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冰晶,暗吃一惊,忙喊道:“叶叔叔,不要伤人性命!”
此时,叶孤鸾的青霜剑已指在了公输御龙的咽喉,但并没有刺下去。
一粒豆大的汗珠自公输御龙额上滚落,经过青霜剑时,瞬间被冻成了冰珠,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微响,碎成了粉末!
叶孤鸾冷声道:“不要用你的无知来挑战我的耐性,我的剑只认亲,不认理!”说罢,收剑走开。
叶孤鸾走到场心站住,青霜剑斜指地面,向众人道:“谁还要动他们两个,站出来。”
这一句话仿佛把在场众人都送进了寒冬腊月,偌大一个广场上,竟无一丝人声。
风中带着寒意,虽不刺骨,但却令人胆寒。
吴英雄见无一人出来,连最爱煽风点火的岳鹰扬也闭了嘴,心中畅快,笑道:“岳鹰扬,你不是要针对我们门主和门主夫人吗,这会子怎么又哑口了?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叶大侠说,我想叶大侠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岳鹰扬听了这话,在心内把吴英雄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了一遍,向叶孤鸾瞧了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哪敢上前?
叶孤鸾问道:“岳鹰扬也在这里?”
吴英雄屁颠屁颠地跑到叶孤鸾身旁,向岳鹰扬一指,道:“叶大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现任华山派掌门,绰号‘乌眼鸡’,诨号‘搅屎棍’,小名‘岳三炮’,大名岳鹰扬。”
叶孤鸾摇了摇头,道:“他不是岳鹰扬。”
吴英雄一愣,随即笑道:“叶大侠,你是我爷爷的叔叔,论辈分,我还得喊你一声太爷爷,我还能骗你嘛。他真是岳鹰扬,不信你自己问他。”
叶孤鸾提剑向岳鹰扬一指,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假扮岳鹰扬?”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一头雾水,岳鹰扬就是岳鹰扬,怎么还成假扮的了?
温如玉上前道:“叶大侠为什么要说‘假扮’二字,难道这位岳掌门不是本人,而是别人乔妆假扮的?”
叶孤鸾道:“早在十三年前,岳鹰扬就已死了,此人绝不可能是岳鹰扬,必是有人假扮无疑。”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岳鹰扬身上。
岳鹰扬冷声道:“叶大侠,莫要以为你有些功绩就可随意污人清白。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现任华山派掌门岳鹰扬。在场的诸位朋友大都认得我,却无一人说我是假扮的,独你这般说,到底是你慧眼如炬,还是别有用心?”
温如玉道:“两位莫要争执,也许只是误会,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又向叶孤鸾问道,“叶大侠方才说岳掌门早在十三年前就已死了,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能否说得更明白一些?”
叶孤鸾道:“十三年前,前任华山掌门吕端阳曾收到过一封秘信。秘信中说他们华山派遗失多年的‘紫霞秘笈’在洛阳城出现。吕端阳看过秘信后,连夜带了十六名华山弟子赶往洛阳城,结果路上遭到伏击。一场恶战之后,连同吕端阳在内,华山派那十七人尽数被杀。随吕端阳同去的那十六个人里有一个就是岳鹰扬。”
何绣衣向岳鹰扬看过去,见他没了双臂,满身血污,面色惨白如纸,表情也有几分狰狞,不由打了个寒颤,怯声道:“如果当时被杀的人里有岳鹰扬,那这个人又是谁?”
叶孤鸾死死盯着岳鹰扬,冷声道:“那就只能问他自己了。”
岳鹰扬忽然笑了笑,道:“叶大侠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吕师叔确实收到过这样一封秘信,信中内容也的确如你所说,是关于我派‘紫霞秘笈’的事情。‘紫霞秘笈’是我们华山派第一内功心法,也是我们华山派的镇派之宝,但早在多年前就已遗失了。我们得到了它的消息,不论真假,我们华山派都绝不可能放过。所以吕师叔就带了连我在内的十六名华山弟子,一起连夜赶往洛阳城,结果却在路上遭到了伏击。”
岳鹰扬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到这里之前叶大侠说的都对,但他说连同我吕师叔在内的十七人尽数被杀却是不对的。当时我们十七人奋力拼杀,从敌人的围杀中逃了出来。因当时天色昏暗,对方人数又多,我们一行十七人走散了。我与吕师叔以及吕师叔的爱子吕真师弟三人本是一路的,因那帮人追得紧,吕真师弟又受了重伤,若三人一起走,一个都走不掉,吕师叔让我带吕真师弟先走,自己留下断后,结果……结果……”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 真伪莫辨
温如玉道:“结果你们两位逃了回去,吕端阳吕前辈却没能逃回去?”
岳鹰扬点了点头,道:“我与吕真师弟逃回华山后,把遭遇伏击的事情说了,门派里又派了好些人前去接应,结果却只带回了吕师叔以及诸位师兄弟的尸身。唉,一同出去的十七人就只活了我与吕真师弟二人。”
叶孤鸾道:“你的故事不错,但这并不是事实。”
岳鹰扬有些恼怒,但对方是叶孤鸾,他即便再恼也不敢对叶孤鸾怎样,只说道:“怎么不是事实?我与吕真师弟逃回华山的时候,门派里有不少人都见过,你若不信,可以去华山派随便找人来问,看我有没有说谎。”
“华山十三鹰”里一个相对比较年长的走了出来,道:“在下韩当,方才已与诸位见过了。我可以为岳师叔作证,他说的都是事实。那日我与殷冷殷师弟轮值在山门外扫地,见岳师叔与吕真师叔二人满身是血,相互搀扶着往山上来,还是我跑上山去通知的大家。”又向殷冷道,“殷师弟,当时你也在场,你也出来说两句吧。”
殷冷也走了出来,道:“韩师兄说的不错,当时我与韩师兄轮值在山门外扫地,看到师父和吕师叔相互搀扶着上山来,满身是血,当时还把我吓得不轻。韩师兄看我被吓到,就让我留下帮忙,他则飞跑上山通报去了。后面的事也如师父说的那般,并无出入。”
岳鹰扬道:“叶大侠,你听到了吧,岳某并没有说谎。那日我们十七人并没有尽数被杀,我与吕真师弟是逃得了性命的。”
叶孤鸾道:“然而吕真在当天就死了。”
岳鹰扬道:“吕真师弟伤势过重,能捱回华山,已是极为不易,撑不过一日,这很奇怪的吗?”
叶孤鸾道:“吕真撑不过一日并不奇怪,但由你继任掌门之位却很奇怪。华山派除了吕端阳,能人还有不少,不管怎样排,也轮不到你岳鹰扬来做这个掌门,但是现在,掌门权柄却落到了你的手上,这难道还不奇怪?”
岳鹰扬道:“岳某有忝华山掌门之位,岳某自己知道。岳某又何尝想做这个位子,奈何这是吕师叔的遗命,我便是有一万个不愿,也不敢违背吕师叔的意思,所以才厚着脸皮接下了掌门之位。按说这是我们华山派内部的事,岳某本不该对外人提起,但又不怕诸位不知就里,乱生猜疑,所以特作此解释,希望诸位垂目明鉴,莫要受人欺骗。”
韩当道:“这件事在下也可以作证。让岳师叔接任掌门之位,的确是吕师祖的遗命,而且是由吕真师叔亲口说出来的,半点也假不了。当时有很多人在场,大家都是亲耳听到的,叶大侠若是不信,可以去我们门派内随便找人询问。”
殷冷也道:“不错,当时吕真师叔说出此事时,师父是百般不情愿的,说自己无德无才,武艺低微,不敢担此重任,经几位老前辈连番劝言,这才接下了华山掌门之位。”跟着以手指天起誓:“方才我所言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叫我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温如玉心想:“殷冷肯为此发下毒誓,可见岳鹰扬的话并不假,可叶大侠为什么要说,包括吕端阳在内的十七人尽数被杀,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玄机?”
温如玉想了想,又向叶孤鸾问道:“这些事应属于华山派的机密,不知叶大侠是怎样知道的?”
叶孤鸾道:“诸葛神机。”
岳鹰扬脸色一变,随即冷笑了一声,道:“叶大侠未免太轻信于人,这诸葛神机连面都不敢现,只会躲在暗处故作高深,在岳某看来,也不过是个无胆鼠辈。他的话要是能信,连母猪都会上树了。”
于生听了这话,眼眸中起了杀意,一步上前,被玉楼春赶忙拉住,道:“不要胡来。”
于生冷声道:“他不该侮辱诸葛先生。”
玉楼春道:“叶大侠出现在这里,应该也跟诸葛先生有关,既然局势还在诸葛先生的掌控之中,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于生听了这话,把杀气收敛,又退了回来。
严霜走到叶孤鸾身前,道:“方才听云少主喊叶大侠叔叔,不知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
叶孤鸾道:“天行是叶某义兄之子,喊叶某一声叔叔,也是理所当然。”
严霜心想:“原来叶孤鸾与云少主的父亲是结义兄弟,怎么之前没听人说起过。”又问道:“方才叶大侠让红漪姑娘叫姐夫,却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孤鸾皱眉道:“严阁主问得有些多了吧。”
严霜道:“才两个问题,多吗?”
叶孤鸾心内寻思道:“他们这帮人最爱挑人家的短处,我若照实了说,他们指不定又要拿小漪与天行的辈分做文章。”口里说道:“我不想回答。”
严霜说了一个“好”字,跟着把手一伸,又道:“不回答也可以,把青霜剑还来。”
叶孤鸾一怔,道:“我与‘飞雪神剑’已有约定,现在好像好不到还剑日期吧。”
严霜又把手掌收回,道:“不还也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叶孤鸾又是一怔,道:“你比‘飞雪神剑’还不讲理。”
严霜淡淡一笑,道:“叶大侠又何尝不是呢。”
叶孤鸾怕严霜继续追问,便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严阁主的问题暂且搁后吧。”向岳鹰扬道,“说到底,由让你继任华山派掌门,也只是出自吕真一人之口,到底是不是吕端阳的本意,根本无从知晓。”
韩当道:“叶大侠,莫要怪在下多嘴,吕真师叔是吕师祖的亲骨肉,他亲口说出来的话难道还能有假?”
叶孤鸾道:“如果那日你们看到的是吕真本人,他的话或许不假,但当时吕真已死,你们看到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吕真!”
岳鹰扬闻言大怒,道:“叶孤鸾!莫要欺人太甚了!我岳鹰扬虽然没本事,可也绝不容许任何人侮辱我吕真师弟!那日要是没有吕师叔和吕真师弟舍命相护,便没有今日的岳鹰扬!他们两位被蜃楼的人设计害了,岳某一心要杀妖女报仇,却被你侄子砍断了双臂,你们如此欺人,可还把在场的诸位英雄好汉放在眼里了吗?!”
第一千四百零七章 阴谋
韩当道:“叶大侠,你越说越离谱了,在下当时也在场,亲眼见过吕真师叔,确确实实是吕真师叔本人,半点也错不了的。”
叶孤鸾道:“方才我已经说过,那夜吕端阳以及随他一同赶往洛阳城的华山派弟子遭人伏击,都已被尽数杀害,其中就包括岳鹰扬和吕真二人。那日你们见到的岳鹰扬和吕真,只是两个替身通过易容术改换了形貌,又是满身血污,即便略有不同,你们也是分辨不出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吃了一惊。
严霜讶然道:“照你这么说,现在的岳掌门也是易了容的?”
叶孤鸾点了点头,突然飞身掠至岳鹰扬身前,剑光连闪数次,人又退了出来。
一阵风来,一块一块的“人皮”从岳鹰扬脸上剥落,“人皮”面具的后面也逐渐现出了另一张脸,一张与岳鹰扬完全不同的脸!
众人见状,俱皆变色!
“这……这人是谁啊?”
“不管他是谁,他一定不是岳鹰扬!”
“好高明的易容术啊!”
“华山派的人与他相处了十多年,居然都没有识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岳掌门果真是易了容啊!”
……
吴英雄见岳鹰扬居然是易容出来的,心中甚是畅快,哈哈大笑道:“我就说这乌眼鸡不是什么好东西,到处煽风点火,挑拨是非,原来是别人假扮的,哈哈!”
华山派众人见掌门人突然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一个个都惊得呆了。
温如玉盯着岳鹰扬那张陌生的脸,心内暗想:“华山派是名门正派,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这岳鹰扬却到处煽风点火,蓄意害人,与华山派门风不合,果真有问题。”
殷冷抬手指着岳鹰扬,失惊道:“你……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岳鹰扬冷笑道:“好徒儿,不认得你师父了吗?”
殷冷退后两步,摇头道:“不!你不是我师父,我师父不长你这个样子。你到底是谁?”
胡不通看热闹不怕事大,拍着手笑道:“好好好,真是一出好戏。华山派这帮人还真是好笑,守着一个“假人”过了十多年,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哈哈!”
人群里一些事不关己的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华山派众人的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阴沉。
胡不通笑了一阵子,又道:“我说华山派的诸位呀,你们的掌门人都叫人家假扮了,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呀,干脆排着队去崖边,一个个纵身往下跳吧。”
叶孤鸾道:“这本就是一场阴谋,是蜃楼想用这种方式来接管华山派,继而牵引时局,才设下了这么一个局。既然蜃楼动了手,自是有十足的把握瞒过众人,他们看不破也在情理之中,不必多加苛责。”
温如玉变色道:“叶大侠的意思是,操纵整件事的是蜃楼?”
叶孤鸾道:“如果不是蜃楼,谁敢做这样大胆的事?”
温如玉点了点头,道:“不错,如果不是蜃楼,谁敢做这样大胆的事。”心内暗道:“现在的华山派虽然比不得云隐门飞雪阁等顶尖势力,但也非一般的小门小派可比。设计除掉掌门人,再把自己人培养成掌门人,这手笔可真是不小。”
韩当一拍大腿,咧着嘴叫道:“可恶啊!吕真师叔死的时候,我还去他坟前大哭了一场,原来是哭了一个假人。”
叶孤鸾道:“已经入土的吕真或许不是假人。”
韩当一怔,道:“叶大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你说我们见到的吕真师叔不是本人,现在又说是本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温如玉突然“啊”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你们看到的活吕真自然不可能是本人,因为那时候吕真已经被杀死了。死去的吕真自然没必再用假人,只需找个机会把真人的尸身换回来就好了,反正相隔时间不长,发生了这么种事,又不会验尸,早死一刻,晚死一刻,谁会去注意。”
叶孤鸾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假吕真存在的必要,只为假传吕端阳的遗命,好让岳鹰扬继任华山派掌门。只要此事一成,假吕真任务完成,就可以去‘死’了,再找个机会把吕真的尸体换回来,一切就会步入正轨。只可惜华山派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次伏击上,并没有注意到,华山派的权柄其实已经落到了蜃楼手中。”
听到这里,众人已是毛骨悚然。蜃楼对华山派做了这种事,难保不会对其他门派势力做类似的事,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做法悄无声息,实在叫人难以察觉。
韩当咬牙切齿道:“蜃楼啊蜃楼,真是可恶啊!草菅人命,又这般作弄人,简直不开饶恕!”
温如玉道:“既然叶大侠早知道岳鹰扬是假的,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事情挑明?”
叶孤鸾道:“诸葛神机只是派人把这些事告诉了我,并没有说明理由,也没说岳鹰扬会来这里,我又没见过岳鹰扬的面,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拆穿他。”
温如玉缓缓低下头,心道:“诸葛神机先把岳鹰扬的事情告诉叶大侠,再把叶大侠引来这里,只要岳鹰扬自己不开口,而且没有人提起他,他就可以活命。只要他一开口,或者有人提到了他,就会惊动叶大侠,然后身份暴露,陷入死局。诸葛神机,你好深的算计啊!明明带了杀人意,却又给人留下了一线生机,只可惜岳鹰扬太过躁进,把自己推到了最前面,害人不成,反掉进了诸葛神机预设的陷阱里,这可都是你咎由自取啊。”
柳追风正在歪着头听故事,突然被颜映月打了一个大嘴巴,有些发懵,道:“你打我干什么?”
颜映月道:“岳鹰扬是假的,你柳追风就一定是真的吗?”
柳追风摸了摸被打红的脸颊,叫道:“就算在场所有人都是假的,他柳大爷也一定是真的!”
颜映月道:“真的?”
柳追风道:“那还有假!”
颜映月微微一笑,甩手又抽了柳追风一个大嘴巴。
柳追风心下大怒,叫道:“哇靠,你还有完没完了,都说是真的了!你还打!”
颜映月笑道:“两个大嘴巴能打出火星子来,看来是真的柳追风。”
柳追风揉着两个腮颊,嘟囔道:“奶奶的,他岳鹰扬叫人家假扮了,关我柳追风什么事,正看热闹呢,平白的挨了两个大嘴巴,你说气人不气人。”
第一千四百零八章 江湖郎中
“岳鹰扬”身份被识破,知道再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见叶孤鸾正与温如玉交谈,没注意自己这边,便想趁机溜走,不料才走了两步,被韩当看见,跟着听韩当一声大喝:“狗贼!做下这等不可饶恕之事,带坏我们了华山派百年清名,还想一走了之吗?”
“岳鹰扬”只觉背后冷风骤至,知是韩当挺剑攻来。他在华山派待了这些年,对华山派的事了如指掌。韩当会使什么招数,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虽然没了双臂,但好在双足还在,屈膝往一旁纵开,飞身便走。
殷冷等人也被韩当的喝声惊醒了,各自掣出剑来,紧追过去,将“岳鹰扬”团团围住,不给他逃走的机会。
“岳鹰扬”见华山十三鹰将八方去路封死,心下大怒,朝殷冷喝道:“你这愚蠢至极的东西!人家污蔑为师,你不替为师说话,现在反倒帮着他们来对付为师,你这欺师灭祖啊!”
“岳鹰扬”的面孔虽然变了,但声音还跟之前一样,如此一番厉喝,把殷冷唬得低头不敢直视。
见殷冷低下头,“岳鹰扬”举步向殷冷走去,想从他这里寻条生路,不料韩当又抢上前来将他截住,喝道:“狗贼!你骗得我们好惨,如今叫人家识破,还不乖乖就范更待何时!”说罢,挺剑便刺。
殷冷等人见韩当与“岳鹰扬”斗在了一起,纷纷挺剑上去帮忙。
“岳鹰扬”武艺本不差,奈何断了双臂,一身本事大打折扣,又失血过多,哪里是华山十三鹰的对手,只不一会儿工夫,就被十三人联手制住,还封上了穴道。
云天行猛地想起同为蜃楼眼线的水寒烟,有一枚能够证明蜃楼身份的黑色令牌,忙喊道:“韩师兄,麻烦你在他身上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黑色的令牌。”
韩当听了这话,便将剑收入鞘中,去“岳鹰扬”身上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到一枚黑色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有些奇特的花纹外,只有“狸猫”二字能够辨识,不知是什么意思,将黑色令牌高举起来,道:“这令牌是干什么的,有谁知道吗?”
红漪道:“这是一种能够证明他身份的凭证,上面刻有他在蜃楼内部的代号,你看看上面有没有字。”
韩当道:“有‘狸猫’二字。”
红漪道:“那他在蜃楼内部的代号就是‘狸猫’。”
温如玉道:“红漪姑娘,恕我多问一句,既然你们都是蜃楼的人,你不认得他吗?”
红漪摇了摇头,道:“虽然我们都是蜃楼的人,但分属不同,也未曾见过面,是以不认得。”
严霜道:“本阁主也要多问一句,蜃楼的楼主是谁?”
此话一出,喧闹的广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显然,这个问题每个人都很想知道。
红漪缓缓低下头,心想:“虽然我与他没有师徒名分,但我的武功到底是他教的。我做出许多不利蜃楼的事,已是对他不起,再把他供出来,我……”
严霜见红漪低头不语,又问道:“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不肯说?”
人群里突有一人道:“她是蜃楼的人,怎肯出卖自己的主子,必是不肯说的。你们问她,倒不如来问我。”
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人群里走出一个弯腰驼背的江湖郎中,左手高举虎撑过头,右手拄着一根细竹竿,竿头上挑着一个破布幡,上面写了八个字:“狗皮膏药,一贴就死”。
严霜见这江湖郎中双颊及眉心处各有一大贴狗皮膏药,几乎将整张脸都盖住了,不由觉得好笑,道:“你是什么人,不去卖你的狗皮膏药,跑这里来瞎叫唤什么?”
那江湖郎中一面端详着严霜,一面说道:“我看你这女娃娃肤色较常人的白,想是体内缺血。我这里有祖传的狗皮膏药,不管是什么症状,一贴就好。每贴只要一两银子,女娃娃你要是舍得花一两银子买一贴回去,不出二日,定能完治缺血的病症。”
严霜恨恨地咬着银牙,真想给他一个大嘴巴。她们飞雪阁的女子朝夕与白雪为伴,都是这般的白,跟缺血有什么关系?
柳追风走了过来,伸指在那江湖郎中的破布幡上弹了一指,笑道:“狗皮膏药,一贴就死,你是来卖膏药,还是来谋财害命的?”
那江湖郎中笑了笑,道:“这位爷玩笑了,谋财害命那是强人土匪干的事,咱们靠手艺就能养活自己,用不着去干那些丧天良的勾当。至于幡上这八个字,是一个没有节操的教书先生给我写的,他眼红我买卖好,赚得比他多,就存心给我使坏。我本想让他写‘狗皮膏药,一贴不死’这八个字,他故意给我写成了‘狗皮膏药,一贴就死’。我又不识字,挑着这招儿走了那么些路,见人家都笑我,一问才知道是被那没有节操的教书先生给害了。”
柳追风笑道:“他这样害你,你不应该找到他,一膏药把他给贴死吗?”
那江湖郎中叹息一声,道:“我又何尝不想这样做。一来我这膏药能救人,不能害人。二来我是到处游方,没有刻意记路,只隐约知道个方向,就算再走回去,也未必能遇到那个没有节操的教书先生。三来我这膏药制作不易,卖都要一两银子,我哪舍得给他用呀。”
柳追风点了点头,道:“一贴一两银子,你现在脸上贴了三贴,就是三两银子,看不出来,你这江湖骗子还有些资财啊。“
那江湖郎中嘿嘿一笑,道:“小有资财,小有资财。”
柳追风道:“我也不瞒你,我这两天有些腰疼,正想买几贴来试试,既然你的狗皮膏药这么不灵效,我就不买了。”
那江湖郎中见柳追风要走,忙道:“这位爷,你先别走呀。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这狗皮膏药不灵效?”
柳追风道:“你方才说一贴见效,你自己却贴了三贴,可见你这狗皮膏药贴了是没有效果的。不买了,不买了。”挥了挥手,转身要走。
第一千四百零九章 真假包不死
见柳追风要走,那江湖郎中赶忙上去拉住,笑道:“这位爷有所不知,我贴三大贴狗皮膏药在脸上,非是为了治病,这是有缘故的。”
柳追风道:“什么缘故?”
那江湖郎中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如常在日头底下奔走,戴斗笠遮阳是好,只是不方便,于是就弄了三贴大狗皮膏药贴脸上,一来可以遮阳,二来也容易叫人家看见我的招牌,三来我这祖传狗皮膏药上刻有三种不同的花纹,买者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购买不同花纹的狗皮膏药。”
柳追风向江湖郎中凑近,仔细瞧了瞧他脸上那三贴狗皮膏药,直起身来道:“我滴个乖乖哩,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吧?狗皮膏药就是狗皮膏药,你以为刻上花纹就好看了吗?你没去河边照照你自己,三贴狗皮膏药糊了一脸,跟个半死不活的病痨鬼一样。”
严霜白了柳追风一眼,道:“你要买他的狗皮膏药,私下里去跟他去买,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又向那江湖郎中问道:“你知道蜃楼楼主是谁吗?”
那江湖郎中道:“谁的肾漏?”
严霜眉尖一挑,道:“我说的是蜃楼楼主。”
那江湖郎中道:“哪个猪肾漏?”
严霜还当他有心戏弄自己,心下恼火,咬着银牙一字一字道:“蜃楼楼主!”
那江湖郎中见严霜怒容满面,挠了挠头,道:“你这个女娃娃还怪凶哩,哪个猪肾漏你直说就是了,这么凶干什么。别看我只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不管是人肾漏,还是猪肾漏,一贴膏药下去,保证一滴都不漏。”
严霜向下山路一指,朝那江湖郎中怒喝道:“滚!现在就滚下山去!本阁主不想再看到你!”
那江湖郎中斜眼瞅着严霜,口里嘟囔道:“我就是来卖个膏药,你不买便罢哩,这么凶干什么,我又不欠你的。”
温如玉上前来道:“先生莫要开玩笑,方才先生刚来时明明说了‘蜃楼’二字,现在又装糊涂,却又是什么意思?如果先生知道蜃楼楼主的身份,烦请告诉我们知道。温如玉在这里先谢过了。”说罢,向那江湖郎中行了一礼。
那江湖郎中脸上又重新绽开了笑容,道:“虽然我不知道蜃楼楼主是谁,但我却有法子知道。我也不瞒你们,我其实是想帮你们的,但这女娃娃刚才凶了我,我现在又不想帮了。”
温如玉道:“那要怎样先生才肯帮我们?”
那江湖郎中道:“哎呀,你们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费脚,这里走,那里走,一双脚又疲又累,要是这女娃娃肯帮我捏捏脚,我就原谅她的无礼,让你们知道蜃楼楼主是谁。不知女娃娃你肯不肯委屈自己呢?”
严霜见这人存心戏耍自己,心下大怒,正要对他动手,谢岚突然从她身旁掠过,长剑一挥,已横在了那江湖郎中颈下,冷声道:“再说这些轻浮的话,墨香剑影叫你人头落地!”
看到谢岚为自己出手,严霜微微有些失神,不由想起了过去两人尚未分开时的一幕幕。
在场众人有不少都知道谢岚与严霜之间的事,自然也知道谢岚这么做是为了严霜,于是都把目光投到严霜那里,看她是什么反应。
严霜回过神来,见众人都在望着自己,见惯大场面的她居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叫道:“你们看我做什么,他做什么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又向谢岚道:“谁要你多事!他轻薄于我,我自会对付他,不用你假慈悲!”
吴英雄哈哈笑道:“一家人说两家话,你们小两口这是玩的什么花样?要不要我们大家避一避,给你俩腾个地儿?”
严霜怒道:“吴英雄,你再胡说八道,本阁主就割了你的舌头!”
吴英雄笑道:“可别,我这舌头用处可大着呢,要是割了去……”见严霜满面怒容,好似下一刻就要拔剑杀来,哪敢再说下去,慌忙按住嘴,藏到了别人后面。
严霜又向那江湖郎中道:“你快说蜃楼楼主是谁,不然本阁主不介意叫你吃些苦头。”
那江湖郎中苦着脸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合伙欺负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传到江湖上去,就不怕叫人家笑话吗?”
柳追风笑道:“你卖假药都不怕人家笑话,我们匡扶正义,为民除害,谁会笑话我们?”
那江湖郎中跳脚叫道:“谁卖假药啦!我包不死卖的是正宗的祖传狗皮膏药,一贴就死,啊呸,是一贴不死,怎么是假药啦?你们买不起就说我卖假药,还合伙欺负我,真是有够可笑的。”
柳追风“呀”的一声,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包不死?我没听错吧?”
那江湖郎中将手中竹竿重重往地上一顿,高声道:“事到如今,我就明着跟你们说了吧,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正是‘青囊妙手’包不死。你们一个个没听过本神医的大名吗?呵,看你们一个个呆愣愣的,一定是被本神医的大名震慑到了吧。”
众人倒不是被他震慑到了,只是觉得奇怪,这里明明已经有了一个“青囊妙手”包不死,现在又来了一个,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柳追风忽然笑了笑,道:“卖假药的,你冒名顶替好歹也找个本尊不在的所在,‘青囊妙手’包不死现在就在这里,你顶着他的名号来这里卖假药,就不怕他这本尊出来打你?”
那江湖郎中叫道:“谁冒名顶替啦!本神医就是货真价实的‘青囊妙手’包不死,还用顶谁的名?你说这里已有个‘青囊妙手’包不死,必是冒充本神医的,你们快叫他出来,本神医要跟他当面对质,看他这个假货在本神医面前有什么话可说。”
众人听他说得理直气壮,不像是在扯谎,一个个面面相觑,更加无从分辨真假了。
温如玉道:“那一位包神医能够解血观音之毒,先生你可以吗?”
那江湖郎中道:“人人都知道血观音现在为蜃楼所有,解药自然也只有蜃楼的人才能有。那人会解血观音就一定是真的包不死吗?他也可能是蜃楼的人啊!”
听了这话,众人都不禁变了脸色。
第一千四百一十章 毒疮难愈,神医较技
包不死无病患可医,正歪坐在那里打盹,吴英雄过去将他喊起来,道:“包神医,你醒醒,有人冒充你,找你过去对质呢。”
包不死腾的从地上跳了起来,道:“那个王八犊子敢冒充我老人家,叫他吃不了兜着走!”抄了那挠痒痒的木头小手,气势汹汹地跟着吴英雄来到江湖郎中面前,向他上下打量了几眼,叫道:“你一个卖狗皮膏药的,也来冒充我老人家,真没一点分寸!我老人家遍医百病,包治包好,你行吗?”
“怎么不行?”那江湖郎中挺了挺腰杆,“本神医这祖传的狗皮膏药灵验得很,不论是哪里有病,只要贴上一贴,保证药到病除。另外,我这狗皮膏药上刻有不同的花纹,见之者赏心悦目,心窍疏通,对那些目见者亦有奇效,你这假货有这样灵效的神药吗?臭老头!黄土都埋到眉心了,不去棺材里躺着等死,还出来冒本神医的大名招摇撞骗,祸害他人,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遭冥火焚身,被万鬼啃噬!”
包不死闻言大怒,抡起木头小手要打,被吴英雄拉住,挣又挣不开,只是张圆了一双怒眼,冲那江湖郎中叫道:“你这王八犊子能冒充我老人家的大名,却不能冒充我老人家高超的医术。你若有能耐,咱们现场找几个病患来比一比,看谁的医术更加高明。你敢比吗?”
“怎么不敢。”那江湖郎中从药箱里取出一贴狗皮膏药,向众人道,“谁有病,请站到前面来,本神医一贴狗皮膏药叫你浑身通泰,百病全消。”
殷冷羞怯怯走上前来,弱弱地问道:“老先生这狗皮膏药真能包治百病?”
那江湖郎中道:“本神医若有名无实,也不会扬名在外了。看你这副样子,一定是被顽疾折磨得不轻。今日遇到本神医,算你运气好。你不用害羞,只管说出病症,本神医就当众显一显身手,把你这顽疾治好,也叫在场众人都看一看,我‘青囊妙手’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殷冷听这江湖郎中说得这么有底气,不禁喜形于色,道:“神医先生若真能治好在下的顽疾,可算是在下的再生父母了。”
那江湖郎中道:“谁要做你的再生父母,本神医现在遭人冒名顶替,说起来也是为了自证身份,帮你不过是顺手的事。有件事咱们还需先说在前头,要是本神医这狗皮膏药没有效果,自是分文不要。可若真治好了你的顽疾,你好歹意思意思,也别叫本神医折了本钱,毕竟狗皮膏药制作不易,尤其是上面的花纹,可费了本神医不少工夫呢。”
殷冷道:“神医先生但请放心,在下为了治这顽疾,省吃俭用积攒了约有十两银子,若神医先生能把在下这顽疾治好,在下愿把这十两银子悉数奉上。”
那江湖郎中挥了挥手,道:“也不用那么多,只给个本钱就行了。你得的是什么病症,快些说出来吧。”
殷冷道:“是这样的,去年在下大腿上曾中过一支毒箭,也不知那箭上淬的是什么毒,十分厉害,毒素残留在体内一直无法根除,不论看什么医,用什么药,都是无用。伤口不能结痂,边缘溃烂,内中流脓,又疼又痒,甚是折磨人。现在天清日朗,疼痒尚可忍受,若到了阴雨连绵天气,疼痒加倍,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敢问神医先生,这样厉害的毒疮能治愈吗?”
包不死抢说道:“一个小小的毒疮如何难得住我老人家,只要经我老人家之手,一日之内叫它毒消脓止,不再疼痒,不出三日便可愈合结痂。”
殷冷闻言大喜,道:“这话可是真的?这样厉害的毒疮只用三日便能治好?”
包不死得意地笑道:“我老人家这‘青囊妙手’的称呼可不是白来的,如果连一个小小的毒疮都治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神医?”
殷冷心内狂喜,慌忙将身上所带银两取出,双手托着送到包不死面前,哀求道:“请包神医救我性命啊!”
那江湖郎中见殷冷如此,仰头大笑起来。
包不死道:“王八犊子,你笑什么?”
那江湖郎中收住笑声,道:“一个小小的毒疮你居然还要花费三天的时间,真是有辱我包不死的神医之名。”
包不死冷笑一声,道:“你这王八犊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他被这毒疮折磨了数月之久,毒素早已侵入骨髓,虽然表面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毒疮,实际上远比表面上看起来严重得多。以我老人家这一生的行医经验来看,他这毒疮若继续拖延下去,不出半年,他这两条腿就会被毒素腐蚀,彻底失去效用,然后毒素进一步向上侵蚀,等扩散入心肺,神仙也难救了。当然,如果他受不住持续加倍的疼痒,也许等不到毒素大范围扩散,就已经身亡了。他这毒疮拖延得太久,我说三天能治好,已把话说满了。你笑我老人家有辱神医之名,难道你能在更短的时间内治好他的毒疮?”
那江湖郎中哈哈一笑,道:“若没有远超常人的本事,怎配得上‘神医’二字。他这毒疮,在你这假货眼里当然难缠,可在本神医眼里,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也不是本神医吹嘘,只需将本神医这贴狗皮膏药贴在毒疮上,马上就会止痒止痛,然后静养一日,等明日此时再揭下膏药时,毒疮必然已经愈合。”
包不死斥道:“胡说!人体乃肉身凡躯,又不是神仙躯体,哪能好得这般迅速。你这王八犊子连最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懂,就敢出来招摇撞骗,坏我老人家的名声不说,当心耽误了人家的性命遭现世报!”
那江湖郎中笑吟吟道:“假货,你这是在嫉妒吗?”
“嫉妒?我老人家呸!”包不死满面怒容,“当今世上敢跟我老人家比医术的就没几个人,要嫉妒也该是别人嫉妒我老人家,哪有我老人家嫉妒别人的份儿。你这王八犊子冒我老人家的姓名出来招摇撞骗,到底有何居心,快快从实招来!”
第一千四百一十一章 虎狼强生丸
殷冷被毒疮折磨了好几个月,如今听到有法可医,哪里还等得了,向那江湖郎中苦求道:“神医先生,我现在身上就带了这么些银两,你快卖我一贴狗皮膏药,救我一救吧。”
那江湖郎中道:“本神医就是来卖狗皮膏药的,你肯买本神医的狗皮膏药,本神医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本神医行医有道,不会趁火打劫,方才说了只收本钱,就只拿一点本钱好了。”从殷冷手中挑了一块最小的碎银收了,将一贴狗皮膏药放在他手上,又嘱咐道,“快去把这贴狗皮膏药贴在毒疮处,些微轻揉一会儿便好。还有,不痛不痒了记得回来这里,为本神医做个活证。”
殷冷紧紧攥住狗皮膏药,心内欣喜不已,连连向那江湖郎中拜谢。
包不死冷着一张脸道:“年轻人,我老人家劝你一句,这个王八犊子冒我老人家的姓名卖假药,一定没安好心。你这毒疮拖延太久,不是一天就能治好的。你若还有些头脑,就别用他这膏药,免得用药不当,反加重伤处,那时后悔也晚了。”
殷冷日盼夜盼,只盼能早一日治好毒疮,能一日治好,他哪里等得了三日?不理包不死言语,攥着狗皮膏药冲出了人群。
包不死摇了摇头,道:“王八犊子,你冒了我老人家的姓名出来,想必也通些医理,应该知道咱们干这一行是为了什么。你若为了三两个臭钱,把自己的良心也卖了,可对不起那些信赖你的人啊。”
那江湖郎中道:“本神医还用你这假货来教训?本神医说一日治好他,就一日治好他,你若不信,等他贴完膏药回来,看他还痛痒不了。”
殷冷离开不一会儿,就又匆匆跑了回来,面带欣喜之色,冲那江湖郎中深深一拜,道:“多谢神医先生救命。我这毒疮本来时时痛痒难忍,一贴上神医你的祖传狗皮膏药,立刻痛痒全消,这实在太神奇了!”
众人见殷冷喜不自禁,知道是这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生了效,都不禁啧啧称奇。
包不死道:“年轻人,莫要怪我老人家多嘴,伤筋动骨一百天,凡事都有个定数。你这毒疮拖延日久,要想彻底治愈,最少也要三日。他说一日便好,纯属是糊弄你们这些不懂行的。你若不想落得个终身残疾的下场,最好把他这狗皮膏药揭下来扔掉,胡乱用药,可没什么好处。另外,不痛不痒也可能是他这狗皮膏药里掺了某种麻痹性药物,等药效一过,该痛痛,该痒痒,仍是会照旧的。”
那江湖郎中冷哼一声,道:“他被毒疮折磨数月,痛苦不堪,本神医今日用祖传的狗皮膏药替他医好了,你却拿这些假话来吓唬他,还叫他把狗皮膏药揭了去,你是看他被毒疮折磨得还不够吗?你医术浅些倒也罢了,还这么没有医德,真是枉为人医!”
殷冷道:“包神医,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神医先生的狗皮膏药真的很有效,在下想试一试。若一天后不见好,一定再去麻烦包神医你。”
包不死挥了挥手,道:“言至于此,听不听是你的事,我老人家可不会强迫人。”
那江湖郎中心中暗笑,又向众人道:“本神医这里还有二十多贴狗皮膏药,一两银子一贴,贵是贵了些,但药效神妙,包治百病,还有要买的没有,没有本神医可要到别处去卖啦。”
一些有病症在身的见这狗皮膏药有此神效,个个抢着来买,只不一会儿,那二十多贴狗皮膏药便被抢售一空了。
那江湖郎中分别问明了各人的病情症状,教他们贴膏药的正确方法。那些买狗皮膏药的听明白医嘱,都各自寻没人地贴膏药去了。
一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将那江湖郎中稍稍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神医先生,你这里有没有那种药啊?”
那江湖郎中道:“哪种药?”
“就是那种。”那彪形大汉一边神秘兮兮地笑着,还一边用手比划。
那江湖郎中看他这表情,再看他这么一比划,已然明了,笑道:“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本神医这里正好还有二三十粒‘虎狼强生丸’,你现在吃上一粒,等药丸在你体内化开后,就会开始生效,时间拖得越久,效果越强烈,等到月挂梢头的时候,你就知道本神医这‘虎狼强生丸’的妙处啦。”
那彪形大汉喜得合不拢嘴,道:“神医先生还有多少这样神效的药丸,我全买了。”
那江湖郎中摇了摇头,道:“本神医这‘虎狼强生丸’比不得市面上那些俗药,只吃一粒,就能让人筋疲力尽,累不思‘蜀’。若再吃上第二粒,就会有副作用伤身。吃得多了,怕是要闹出人命来。本神医卖这药从来都是一人一粒,从不多卖。你若想买,先拿一两银子来。”
那彪形大汉忙掏了银钱出来,交到那江湖郎中面前,道:“神医先生,多卖我一粒吧,我愿意多加些银两。”
那江湖郎中摇了摇头,道:“一人一粒,恰到好处,多之无益。”收了银钱,自药箱里取了一粒“虎狼强生丸”递过去,那彪形大汉看也不看,就将那粒丸药抛到嘴里去了。
旁边几个耳尖的听到他二人的密谈,也都抢着来买,只不一会儿,“虎狼强生丸”也售空了。
包不死见他片刻工夫就赚了几十两银子,打心底里鄙视他,道:“行医当以治病救人为要,你顶着我老人家的大名卖假药敛财,就不怕遭报应吗?”
那江湖郎中嘿的一笑,道:“你这假货胆子还真是不小,之前假冒本神医倒也罢了,现在本神医本尊驾到,你不躲起来,还敢公然出来叫嚷,真是嚣张至极!有谁替本神医将这假货打下山去,本神医以后给他看病分文不收。”
包不死怒道:“你这王八犊子实在过分!你自称是‘青囊妙手’包不死,你可敢跟我老人家现场比较医术吗?”
“有何不敢?”那江湖郎中笑了笑,“怎么比,随你说,本神医有恃无恐。”
包不死道:“比较医术还用怎么比,自是找些身患重症的过来,咱们当着大家的面出手医治,谁医术高,谁医术低,一目了然。你敢不敢跟我老人家比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