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翻醋坛柳蕙恨嫁
李神刀当众说要收云天行为徒,自是铁了心要做成此事,温如玉深知他的性情,知道强劝无用,想了想,便笑道:“师叔若执意收天行为徒,玉儿自不好再说什么,只怕会影响师叔后世的清名。”
一听说会影响后世清名,李神刀“啊”了一声,慌张地问:“收徒一事,莫不是也要写进我那个人传记里去?”
“这当然。”温如玉笑道,“师叔一生纵横刀界,谁人不夸,谁人不赞,便是那贯天星河,也盛不下师叔的绝世盛名。这样一个光辉耀目之人,现在居然要夺一个小小的铸剑师的徒弟,这要是传到后世去,只怕……”
李神刀又“啊”了一声,拍打着自己的脑壳说道:“多亏玉儿你提醒了我,险些坏了我的清名。收徒固然重要,但收徒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传扬我李神刀教导有方的美名吗,若因此反坏了我的名声,未免适得其反,画蛇添足。罢了,罢了,收徒一事,就此作罢。”
李神刀来到云天行面前,咳了一声,捻须说道:“云小子,非是老夫故意戏耍你,实是有难言之隐,不好再收你做徒弟,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失落,更不要自暴自弃,毁了这一身来之不易的修行。”
云天行正愁不知该如何推脱,见温如玉出来把李神刀说服了,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又向李神刀说道:“感谢前辈教诲,晚辈定当铭记在心,日月奋进。”
李神刀点了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失落。没能将云天行收归门下,在他看来,多少还是有些可惜的。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夫年轻那会儿还曾与你爷爷有过几面之缘,虽然没有过深的交情,但到底是说过几句话的,能看到他的后人成长至此,老夫也倍感欣慰呀。”
云天行没想到李神刀还与自己的爷爷有过交集,想细问有关爷爷的事,但听李神刀的话音,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也就没有细问。
李神刀自顾自地说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见云天行低着头不做声,又道:“小家伙,你能凭一己之力,打退严阁主和莫老弟,可见本领不弱。今日老夫便厚着脸皮,向你讨教几招,看看你这后辈已经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云天行见李神刀已反握住刀柄,分明是要动真格的,忙道:“晚辈怎敢与前辈动手,不敢的。”
李神刀道:“方才你打关老头的时候可没这么客气。他那一把老骨头,可叫你折腾得不轻。”
云天行向崆峒派那边望了一眼,说道:“晚辈那未过门的妻子被他们崆峒派的人囚住,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晚辈一时怒气上头,这才将关老先生打伤。后来一想,关老先生的菜刀绝技十分厉害,对付我一个后辈,只怕连一半的本事都没有使将出来,这才不幸落败。若关老先生全力以赴,败的就只能是我了。唉,也是晚辈年少轻狂,不知关老先生有意相让,反下了重手,累得关老先生受伤,实在过意不去。”
关恭本来还在为云天行将自己当众打败的事耿耿于怀,此时听了云天行这一番话,心中气消大半,暗想:“这小子为他女人出气,将我打伤,原在情理之中,倒也怪不得他。他将我打伤后,又耗费功力帮我疗伤,可见他这人还不错。但……他的女人曾是蜃楼成员,就算我承他这份情,也不能因私废公,更不可能因此而放弃处刑一事。小子,你若识趣,就痛快把她交出来,若不如此,可就别怪我等不讲情面了。”
却说红漪听云天行当众称自己是未过门的妻子,心中不知有多么欢喜,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丁玲在旁看了,也替两人高兴,凑到红漪耳旁小声说道:“之前我一直叫你红漪姐姐,看来以后要改口叫公子夫人了。”
红漪脸上一红,伸指在丁玲额头一点,佯怒道:“再笑我就把你的长辫子剪了,叫你真真正正做个光头女和尚。”
丁玲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愿我佛保佑公子和公子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红漪见她说得正经,脸上却憋着笑,知她故意玩笑自己,便去她肋下挠痒,直到丁玲求饶,这才罢休。
柳蕙在旁看两人玩闹,噘着一张小嘴,满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云天行还只属于她一个人,现在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且还被云天行当众称作未过门的妻子,而她自己却什么也不是,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方才过来这里时,丁玲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不要乱说话,柳蕙遵从了,这时打翻了醋坛子,她哪还顾得了这些,向红漪说道:“小姐姐,你跟小哥哥订亲了吗?”
红漪小声说道:“其实我们并无婚约,这都是云门诸位的应急之策,好找个理由救我,仅此而已。”
柳蕙明显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只能做小了呢。”
红漪一怔,道:“什么做小?”
柳蕙道:“你要是跟小哥哥有婚约,小哥哥自是要娶你做正妻,到时候我再要嫁给小哥哥,不是只能做小了吗?”
丁玲听了这话,忙挽住柳蕙的胳膊,向红漪笑道:“公子夫人不要多心,她就是爱混说,见谁都是这样。”
柳蕙道:“我哪有混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丁玲连向柳蕙使眼色,柳蕙赌气丁玲不向自己,故意把头扭开,假装看不见。
红漪转头望向云天行,心中暗想:“他待人真诚,又总为别人想,有女孩子喜欢他再正常不过。不管他娶的是谁,只要他能够幸福快乐,我苦些又何妨呢。”想到这里,心中难免生出一丝忧闷。
她真的很喜欢云天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这样痴迷,可就是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当然想跟他白头偕老,永不分离,可世事难料,谁又能确切知道明天会怎样呢?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抢风头
李神刀反握背后刀柄,向云天行道,“小家伙,你不要以为我是我老人,就怕伤了我,不愿与我动手。老夫一生纵横刀界,但凡与老夫交过手的,无一不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大人物,你这小辈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他们?尽管出手,不要有所顾忌。”
云天行实不愿与云隐门的人动手,又推脱道:“李老前辈名震江湖,晚辈拼尽全力,也未必挡得住李老前辈一合之击,希望李老前辈给晚辈留些脸面,莫要让晚辈太过难堪。”
云天行这话半吹半捧,李神刀听了,喜得眉开眼笑,点了点头,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老夫若再难为你,未免有些不近人情。罢了,罢了,不比就不比吧。”
岳鹰扬恨不能两人打起来,这时候见李神刀有回去的意思,忙上前拦住,近身小声道:“老前辈慢走。方才晚辈就欲瞻仰李老前辈开天裂地碎寰宇的绝世刀技,奈何没能如愿,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这样的机会,李老前辈却又要回退,也太叫晚辈失望了。”
见李神刀捻须不语,岳鹰扬眼珠一转,又道:“其实,不单单是我,在场的这些后辈,哪一个不想一瞻李老前辈弄刀风采,只是大事当前,不好说出口。晚辈脸皮厚些,又实在仰慕得紧,最终还是忍不住出来劝说一回,希望李老前辈能展一展手脚,让我等后辈们看个痛快,也不枉来了这一遭。”
李神刀本不想与云天行动手了,经岳鹰扬这一怂恿,又蠢蠢欲动了,只是碍于脸面,不好公然反悔,半眯着眼睛说道:“非是老夫不愿如你们的意,只是……方才老夫已经说过不与云小子比试了,若再公然反悔,老夫颜面何存?怕是要叫在场的诸位耻笑。”
“李老前辈此言差矣。”岳鹰扬又把声音压低了许多,厚着脸皮说道,“不瞒李老前辈。我们等这些人非是因崆峒五老帖请才来的,实是听说此次李老前辈带领云隐门的诸位前来参会,这才赶着来瞻仰李老前辈的尊颜。”
说到这,岳鹰扬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现在瞻仰到了李老前辈的尊颜,心中大感欣慰,只是一直没能见到李老前辈那手开天裂地碎寰宇的绝世刀技,难免有些失望。若李老前辈一直不肯出手,一来叫大家寒心;二来也怕一些没头脑的人散布流言,说李老前辈徒有虚名,华而不实等语。纵是李老前辈心胸广阔,不惧流言,我等晚辈们也气愤不过。李老前辈纵横江湖,谁人能敌?实是我们这辈人的楷模,岂是他们那些短见识、没眼力的黄毛小子所能亵渎的?还请李老前辈解放鞘中神兵,放手一搏,让我等后辈们看个痛快,也记在心中,以后对门人后辈们提起来,面上也有光……”
李神刀捻须暗想:“虽然玉儿提醒我要小心岳掌门这张嘴,但不得不说,他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很难令人反驳。我一生纵横刀界,虽然在江湖上留有传说,但光阴如飞,难保一些记性不好的人不会把我遗忘。我若在此一展我开天裂地碎寰宇的绝世刀技,震撼众人,他们回去跟门人后辈们提起,也等于帮我宣扬了一场。这跟做传唯一的区别是,一个是口述,一个是笔述,虽然传述方式不同,但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李神刀名传千古,万世流芳。嗯,没办法,只好与云小子再比一场了。”
李神刀又折回来,向云天行说道:“云小子,老夫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下去有失妥当,毕竟你们云门公然袒护蜃楼成员,犯了忌讳,老夫又是江湖前辈,若一直躲在后面不出手,怕是叫人多嘴,说老夫袒护,那样对云隐门的名声不好。你也不需多说,拔剑与老夫斗上一场,只较个技艺高低,不杀伤就是了。”
云天行见李神刀已将背后长刀拉出寸许,知道再说无用,便将太阿剑斜向地上一指,道:“既如此,晚辈便斗胆向前辈讨教几招。”
李神刀说了一个“好”字,正要出刀,忽听一人在背后喊道:“师叔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温如玉缓步走来。
岳鹰扬见温如玉过来,面色不悦,心内暗想:“这温如玉又要作什么鬼,前番逼我下场,我正想借这个机会,扳回一局,你要是再从中作梗,叫他们两个较量不成,我便推举你上场,看你如何应付!”
岳鹰扬心内打定主意,也不去阻拦温如玉,只是眯眼瞧着他,看他要做什么。
温如玉来到李神刀面前,微笑道:“师叔莫要怪我多事,我此番出来实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虽然李神刀很看重温如玉这个师侄,但多次动作都被温如玉从中破坏,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快,只因个人传记一事还需温如玉全力操持,心中情绪不好发作出来。
李神刀听了岳鹰扬一番话,本想借云天行之手,用自己那开天裂地碎寰宇的绝世刀技震撼众人,不想温如玉又来阻挠,任是尽力克制,话音里也带了一丝不耐,道:“玉儿,前番我几次出场,都叫你破坏了,这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你又来说我,可也太过分了。”
“师叔错怪我了。”温如玉笑了笑,走到李神刀身旁,低声说道,“师叔,你别生气,玉儿这么做全是为了顾全师叔的美名。方才岳掌门说你与天行比试,其实只是在虚让,并非真心有意让师叔与天行比试,实则是他自己想上场,又怕毛遂自荐输了难看,所以假请师叔先上场,按说师叔也该回让一次,这时候他接过来再下场,合情合理,即便输了,也不会太难看。”
听到这,李神刀变了脸色,温如玉察言观色,继续说道:“刚才岳掌门与尤猛的比试被人打断,这次岳掌门想借这个机会,一展他们的华山剑术,师叔你又抢人家的风头,若是叫后世人了,不知要怎么说师叔呢。”
李神刀拍了拍脑壳,道:“多亏玉儿你提醒了我,是我一时心急,没想到这一茬。”转身走到岳鹰扬面前,“岳掌门,实在抱歉,是老夫没有领会到你的真意,险些坏了你的好事。”见岳鹰扬有些发蒙,李神刀叹息了一声,又道,“岳掌门想与云小子比试,直说便是,拐这些弯做什么,白叫老夫高兴一场,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鹰扬执剑提疑问
岳鹰扬的本意是怂恿李神刀与云天行比试,哪成想被温如玉这么一说,倒成了他想与云天行比试,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方才温如玉走过来,岳鹰扬就料到温如玉要破坏自己的怂恿计划,可他没想到的是,温如玉不但破坏了他的怂恿计划,还顺手还了一击,而这一击偏偏戳在了他的痛处。
岳鹰扬极不情愿下场比试,方才被柳追风硬推出来,他仍百般推拒,现在温如玉又想把他弄下场,而对手是更加深不可测的云天行,岳鹰扬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神刀见岳鹰扬愣在那不说话,还当他生气了,不禁笑道:“岳掌门,你别生气,老夫不是故意要抢你的风头,实是见你说得诚恳,我一时兴起,没料到你的本意,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尴尬局面。既然岳掌门有心要与云小子比试,这就请吧。”
说了这些话,李神刀觉得还不够,又向云天行喊道:“云小子,岳掌门要跟你切磋切磋,你那边没问题吧?”
云天行心想:“岳鹰扬几次三番在背后煽风,为云门制造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我正想为云门的诸位出气,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岳掌门主动要与在下比试,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天行说这番话,故意提高了嗓门,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岳鹰扬要主动挑战他,不给岳鹰扬拒绝的机会。
岳鹰扬见众人都高声叫好,知道无法拒绝,偷向温如玉瞧了一眼,心想:“虽是我怂恿你师叔下场的,但你这反戈一击,实在高明,我岳鹰扬心服口服。温如玉,你屡次让我难堪,我暂且给你记下这笔账,等以后有机会,必定会加倍偿还!”
柳追风早看岳鹰扬不顺眼,见他被温如玉摆了一道,心里暗自好笑,凑过来小声说道:“岳掌门,你惹谁不好,偏惹他们云隐门的人做什么,这温如玉机智过人,你把他师叔当刀使,他岂能饶你?这还是个最温柔的法子,你要是真把他惹急了,逼他动了杀心,嘿嘿,你懂得。”
岳鹰扬白了柳追风一眼,道:“若柳大当家只是来落井下石,还请免开金口,我岳鹰扬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需别人提醒。”
柳追风笑道:“岳掌门,你怎能这样想我?虽然我柳追风平日里是有些不大着调,但现在是什么关头,自是要以大局为重。现在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岳掌门主动请缨,要为大家一战,我柳追风心中感动,特意过来提醒岳掌门千万要小心。云天行年纪虽轻,但一身武功可着实不低,而且修炼过天地无极神功,便是把他摆在我们这辈人里,也足以跻身前列。嗯,多的我就不说了,加油吧,我相信岳掌门你一定会赢的。”
岳鹰扬叹了口气,不愿在与柳追风多说,走入场中,掣出花雨剑,斜指地面,向云天行道:“云少主,岳某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吴英雄心道:“这乌眼鸡又要逞口舌之利,搬弄是非,我偏不叫他说。”抢说道,“岳鹰扬,你既然主动向我们门主挑战,又废话什么,莫不是怕了?若如此,还请你退下去,再换别人上来。”
岳鹰扬看了吴英雄一眼,笑道:“不知云门现在的主人是云少主,还是吴副门主呢?”
吴英雄见岳鹰扬想挑拨离间,正要破口大骂,云天行抬手制止,向岳鹰扬道:“岳掌门,不必说这等挑拨离间的话,你有疑问但问无妨。”
岳鹰扬心想:“这云天行还真是了不得,年纪轻轻,遇事沉着冷静,相比吴英雄,的确更适合做云门的门主。”口里说道:“之前岳某常听人说云少主坠崖身亡,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断肠崖深不见底,世人皆知,便是飞鸟摔下去,怕是也难以活命,何况是人。不知云少主是怎样活下来的?”
云天行见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想来大家对这个问题都很好奇,想了想,便说道:“这个问题连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回答,我只知道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崖底了,至于为什么还活着,恐怕只有上天才能知道了。”
岳鹰扬心想:“说了等于没说。”又道:“就算云少主得上天眷顾,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还能活命,可又是怎样上来的呢?”
云天行笑了笑,道:“爬上来的。”
群雄闻言,俱皆悚然!
断肠崖深不见底,少说也有成百上千丈,从那样深的地方再爬上来,根本不可能!
可如果不是爬上来的,那又是如何上来的呢?
众人虽然不相信云天行这个说法,但却又不得不信,因为没人下去过,更不知道崖底还有一条会逆流的忘川河。
岳鹰扬虽然也不相信云天行是从断肠崖底爬上来的,但云天行这么回答,他也不好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问道:“方才听云门的诸位说,云少主与这位红衣姑娘有婚约在身,不知是真是假?”
云天行心想:“我与红漪自是没有婚约的,可若照实了说,未免让云门的诸位朋友难堪,对红漪也不利,只好先假认了,等事情过去,再跟大家解释清楚。”口里说道,“不错,我与她的确有婚约在身。”
红漪见云天行当众说与自己有婚约,心里固然高兴,可这高兴的背后似乎还有着一层隐忧,云天行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云门的人先起了个头,现在不好当众否认,可他的心意到底如何,红漪也拿不准。
岳鹰扬还要再问,云天行抢说道:“如果岳掌门对在下的私事很感兴趣,不妨等散会了,咱们找个地方细谈一番,就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把太阿剑一抖,绽开朵朵剑花,朗声道,“岳掌门,请了!”
岳鹰扬本还想趁机再问几个问题,见云天行不愿他多问,也只好作罢,挥剑道:“请!”
云天行飞身掠起,一剑刺出,剑意激荡,直取岳鹰扬!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茶叔慧眼捉真凶
云天行一剑东来!
剑吟风嘶!
岳鹰扬见云天行一剑之威,竟有如此威势,心中骇然,忙挺剑去迎,喝道:“长空连栈桥!”手腕甩动,花雨剑挥动间已变幻出数条剑影,齐向云天行攻去!
“嗯?”
云天行见岳鹰扬手法特别,有意从中取学,转攻为守,将岳鹰扬的剑招尽数接下,怕他看出自己有意取学华山剑法,便假意出了几记险招,逼得岳鹰扬再出新招来迎。
云天行的爷爷是沧澜剑神,岳鹰扬也知道他们云家以剑法闻名天下,自不敢大意,见云天行急攻过来,忙把剑锋一转,变换新招去迎,口里又喝道:“云海浴波涛!”
云天行见岳鹰扬果真变换了剑法,心中暗喜,将这几路剑法接下,再出险招去逼岳鹰扬换招。
岳鹰扬哪里知道云天行的心思,见他抢着攻来,自是不敢懈怠,全力抵御,不知不觉又换了招数,喝道:“东门迎朝日!”
云天行见岳鹰扬的剑法转快,也跟着他使起快剑。
两人在场中你来我去斗了好一会儿,没有分出胜败。
岳鹰扬见云天行运剑自如,行止如风,心下不由赞叹:“这云天行如此年纪,便有这般能耐,若再给他个十年二十年,这天底下还有谁是他的对手?看他这样,多半还没有使出全力,若他全力向我出手,我必然落败。”
岳鹰扬心知自己不是云天行对手,但又不甘服输,心内大喝一声,又换了剑招,喝道:“苍龙贯碧霄!”
云天行见岳鹰扬一换招就要念诗,不禁好笑,道:“岳掌门,之前你跟尤猛打,可没念诗,现在为何偏偏念给我听?”
岳鹰扬笑道:“那黑汉子一看就是个粗人,我念诗他能听懂吗?”
云天行大笑。
尤猛在下面听了,心下好生不乐,叫道:“岳鹰扬,俺哪里招你了,却这样羞辱俺。你不就比俺多识几个大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岳鹰扬笑道:“抱歉,比你多识几个字还真就了不起。”
尤猛好生气恼,抄了双短戟,跳入场中,向云天行道:“门主,请你先下来,我再与岳掌门过上两招。”
云天行道:“尤猛大哥,你莫生气,岳掌门笑你,我自替你讨回公道。”说罢,不再留手,全力向岳鹰扬进攻。
岳鹰扬早知云天行一直在留手,此时见他攻招愈急,剑影如林,心下暗叹:“我要败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飞出一缕银芒,擦着岳鹰扬的左肋过去,直射向云天行!
之前尤猛和谢岚接连遭人暗算,云天行知道有人躲在暗处针对云门的人,所以时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此时那人再度出手,却被云天行先一步察觉了,只听他一声低喝,体外衣袍如遭狂风,向外飞荡,那枚同样淬有血观音之毒的银针被云天行的护体罡气一挡,来势大缓,云天行趁此空隙,双指一夹,已将那枚银针夹在了两指之间。
岳鹰扬见云天行骤然拔身后撤,又见他双指间夹着一枚银针,已然猜到了些什么,皱眉道:“血观音?”
云天行点了点头,把银针往地下一掷,那银针早没入地面不见了。
云天行向银针射来的方向望过去,朗声道:“阁下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过去把你揪出来?”
话音刚落,银针来处那里突然起了乱子,还有打斗声传来,周边的人也都叫嚷着往两边退散。
云天行正要提剑过去,却见茶叔提了一个男子从混乱中跳了出来,向云天行道:“狗云,恭喜你做了门主,茶某没有贺礼可送,就随地取材,帮你把这个暗中使坏的人捉住了,随你怎样处置。”说着已把那人扔到了云天行面前。
云天行谢过了茶叔,见眼前这人趴在自己面前,动也不动,分明是被点住了穴道。
云天行扶这人坐起来,见他衣着甚好,品貌上佳,看年纪也不过三十岁上下,不禁问道:“方才连发暗器伤人的是你?”
那人听云天行发问,便闭上眼睛,并不作声。
云天行又问了一遍,那人仍是闭口不言。
茶叔走过来,在那人背上一推,将他推在地上,拿刀鞘在他屁股上狠狠抽了几下,才道:“你这家伙太也可恶,人家好端端的在这里切磋比试,你瞎凑什么热闹,想打可以出来光明正大地打,躲在人群里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茶某最不喜欢你们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
茶叔摘下腰上茶葫芦喝了口茶,又向云天行说道:“狗云,你也不必问他,他第一次出手的时候我就盯上他了,本是存了越乱越有热闹瞧的心思,没想多管闲事。”向地上那人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家伙也太不知趣,毫不收敛,居然还想暗算你,这茶某就不能忍了。咱们好歹共同患难,这时候再坐视不理,未免不太厚道,所以是就把他拿来交给你处置。”
云天行心想:“原来茶叔早就发现这人了,要不是我出来跟人比试,不知还要有多少人要遭他暗算。”想到这,心中气愤,又将那人扶坐起来,向他问了几遍,那人只是不肯开口。
王二狗挤出人群,提了一根长棍过来,一棍将那人再次戳倒,二话不说,先往屁股上打了一棍,才开口道:“你奶奶的,敢坏你狗爷的兴致,今日叫你屁股开花!”
王二狗抡棍正要再打,严霜走过来拦住,掣剑向那人一指,喝问道:“本阁主问你,你这血观音是哪里来的?”
那人仍不做声。
雷霸天也走了过来,道:“既然有人亲眼见到是他放暗器伤人,他自己不辩驳,自是默认了,何需再问。要雷某说,也别跟他废话,直接就地正法,给那些存了坏心的人一个警告,才是上上之策。”
吴英雄大步走来,愤愤说道:“若不是青囊妙手包神医恰好在场,谢兄和尤猛兄弟的性命可都叫他给害了。我同意雷堂主的说法,只有将这人就地正法,才能避免后面再发生这样的事。”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拉勾
万佛寺的人也在场,但几乎全程都在保持沉默,只因佛门忌讳杀生,而在场的人却要对红漪处以火刑,他们不愿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劝了几次,难阻众意,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现在雷霸天等人又主张把这个暗下毒手的人处死,净念心性良善,自不愿见到这样的事发生,走入场中,道:“我佛有好生之德,虽然有人亲眼见到这位施主偷放暗器,但他自己却不肯开口,终究难辨实情。若就这样将他处死,未免过分,还是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商议处置之法吧。”
雷霸天之前屡次被人冤枉拥有血观音,此时捉到正主,他恨不能把这人虐待致死,好对过去承受的冤屈做些补偿。见净念又出来讲我佛有好生之德之类的话,心头恼火,又惧于万佛寺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敢将心中愤怒显露出来,只是淡淡说道:“净念大师方才也看到了,若不是有包神医在场,墨香剑影和黑夜叉两位怕是都要遭了他的毒手。虽然佛门不喜杀生,可若不将之杀死,不知还会有多少人要受其毒害,这……可与我佛的旨意不大相同啊。”
净念叹息了一声,将那人又从地上扶坐起来,问道:“施主为何不肯开口,方才躲在人群里偷放暗器的人真是施主吗?”
那人仍是不肯开口。
雷霸天哼了一声,道:“净念大师好心替你解围,你却这样无礼,实在该死!”说罢,呼的一掌,直向那人头顶拍去!
云天行眼疾手快,将雷霸天的手腕拿住了,道:“雷堂主且慢动手,问清楚了再动手不迟。”
雷霸天收了手,冷冷说道:“他若肯说便好了,问了这些遍,也不见他动过嘴皮子,谁有闲工夫在这里陪他玩哑巴游戏,一掌拍死了事!”
这时突听一人喝道:“你敢拍死他,我就敢弄死你,你动手试试!”
云天行听出是唐晴的声音,转头看过去,见唐晴走入场中来,心下暗想:“难道这人也是蜃楼的人,不然黑寡妇为什么要护他?多半是了,不然他哪来的血观音。”
唐晴走到近处,向茶叔道:“麻烦你再把他的穴道解开。”
“这……”茶叔挠了挠头,有些拿不定主意,看向云天行寻求意见。
云天行向唐晴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问你。”
唐晴斜了雷霸天一眼,道:“如果有人想趁机伤害他怎么办,要问也要带他一起去问。”
云天行向雷霸天等人道:“各位,这人伤的是我们云门的人,按理该由我们云门来决断他的生死。但我现在有急事需离开一会儿,恳请各位暂时护他一护,莫要叫人伤了他。若有人想趁我不在,暗下杀手,那我只能以为是他的同伙来灭口了。”说罢,看了雷霸天一眼。
雷霸天见云天行特意看了自己一眼,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云天行引着唐晴走到远处,压低了声音,问道:“他也是蜃楼的人?”
唐晴摇了摇头,道:“他不是蜃楼的人,而是唐门的人。”
“唐门?”云天行皱起了眉头,“据我所知,云门跟唐门应该没有过节,唐门的人为什么要在暗处对云门的人下手,而且暗器上还淬了血观音之毒。听人家说,血观音的调制配方现在只在蜃楼手里,难道唐门与蜃楼也有勾结?”
唐晴道:“你想多了,唐门跟蜃楼没有任何关系。”
云天行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盯住唐晴,道:“你也姓唐,难道你跟这人……”
唐晴道:“你能想到这里,就说明你还不是太笨。不错,他是我哥。”
“你哥?”云天行愣住了,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又问道,“亲哥?”
唐晴道:“亲哥。”
云天行道:“他为什么要对云门的人暗下毒手?”
唐晴道:“如你之前所说,我们唐门跟你们云门并无仇怨,我哥老实本分,也不那种爱生事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你们云门的人出手,但我想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云天行哼了一声,道:“谁又能知道他不是受你指使呢,毕竟你已经不是一次阻拦我救红漪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仇怨,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再处心积虑地害她,我绝不饶你!”
唐晴微微一笑,道:“看不出来嘛,你这么关心她呀。”
云天行道:“这是我跟她的事,不需你多嘴。”
唐晴道:“云天行,我知道你对我存有偏见,总觉得只要是发生不好的事,都是我在暗中作弄手脚。其实,我哥这样做,真不是我唆使的,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事实。就算我不想让你救红漪,也绝不会把我哥拉下水。我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月有关。他见过我哥,最重要的是他就在这附近,难道你就不怀疑他?”
云天行想了想,道:“的确有这种可能,不过,说起可能性,我倒是觉得你的可能性最大。”
唐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道:“那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云天行道:“打什么赌?”
唐晴道:“如果真是我指使我哥对你们云门下手的,那便是我输了,反之便是你输了。输的人要为赢的人做一件事,而且不能有怨言。你敢不敢赌?”
云天行在心内寻思道:“她很可能是在拿赌注吓唬我,让我不要怀疑她。哼,欲盖弥彰,你越是这样为自己开脱,反倒越让我怀疑。”口里说道,“好,我跟你赌了。”
唐晴道:“好,口说无凭,你跟我拉勾,谁输了不认,谁下辈子投胎做猪。”说着向云天行伸出小指。
“这……”
云天行看她这样痛快,反倒有些犹豫了。
唐晴笑道:“怎么,你不是怀疑我吗,那就跟我赌呀,我输了,你让我做什么都成,就是让我嫁给柳跖,我也绝无怨言。”
云天行踌躇了半晌,道:“好,为了柳跖的终身幸福,我跟你赌了。”伸出小指与她拉勾。
拉勾完毕,唐晴拍手笑道:“云天行啊云天行,这次你输定了,我这就去叫我哥当众说个明白,看你如何把自己的肠子悔青!”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红漪的特殊身份
红漪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云天行,见他引着一个蒙面女子走出人群,相互说了些什么,又拉了手指,不知是在做什么,下意识走了过去。
唐晴见红漪走过来,有意要她吃醋,忙挽住云天行一条胳膊,依偎在他身旁,云天行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一推没推开,喝道:“你干什么!快起开!”
唐晴哪里肯起开,反抱得更紧了,就是不肯松手,面上也换上了一副深情模样,那双多情眸子里现出了数不尽的温柔。
红漪走到近处,向唐晴打量了几眼,有几分熟悉,却不敢去认,皱眉道:“这位姑娘是?”
唐晴嫣然一笑,道:“红漪,你不认得我了吗?”
红漪一听这个声音,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变色道:“黑寡妇?”
“可不就是人家嘛。”唐晴笑吟吟地盯着红漪,又向云天行指了指,“给你介绍下,他叫云天行,是我的男人。我们觉得里面吵闹,特意到这里来清静清静,顺便寻些乐子。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哦,我知道了,又想来欺负我是不是?这次你可失算了,他现在是云门的门主,手底下高手如林,即便你有靠山,想再欺负我,那也得掂量掂量。先去一边凉快吧,等我们恩爱完了,我自然会去寻你……”
唐晴还没说完,便被云天行猛力一把推开,险些跌在地上,怕红漪笑话她,忙稳住身子,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我这个男人什么都好,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对武学太过痴迷,便是在我们恩爱的时候,也时常不忘演练武学,刚才你也看到了,他这一推看似普通,实际上却是一门十分高深的武学……”
云天行走到红漪身旁,道:“红漪,你别听她胡说,除了你,我对蜃楼的人没什么好感,要不是看在一位朋友的面子上,我早把她打死了。”
唐晴一听这话,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睁圆美目,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云天行叫道:“云天行,你无情!你强占了人家,让人家怀了你的孩子,却在一个外人面前这样欺负人家,就不怕遭报应吗?”
云天行道:“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去演戏呢?真是够了。”
红漪警惕地盯着唐晴,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晴哼了一声,道:“天大地大,我哪里容我不得?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要你管!”
红漪又看向云天行,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云天行道:“此事说来麻烦,一时解释不清楚,先办正事,等回去了我慢慢跟你解释。”
云天行要拉红漪走,红漪却不肯走,道:“她出现在这里,多半是受了上级的命,这样大的集会场合,上面不会只派她一个人来,若不把她的目的弄清楚,怕是会出变故。蜃楼处心积虑要对付你,不得不防。”
唐晴冷笑一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阻止月救你。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举动,跟上面无关。病虎得知你被崆峒派的人捉了,让月亲自来救你,结果却被你身旁这位夫婿,还有一个脑袋里灌满了茶水的笨猪给搅浑了,不然,哪还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你说谎!”红漪并不相信唐晴的话,“我做了那些对蜃楼不利的事,病虎恨不得我早死,哪还会派人来救?”
唐晴道:“为什么你还不知吗?却来问我做什么。”
云天行听唐晴话里有话,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唐晴扭头看向别处,“你自己问她喽。”
云天行道:“我就问你,你把话说清楚!”
唐晴道:“这事说起来麻烦,我只粗略一说,你能听懂最好,要是听不懂,也别再问我,等这里的事一了,你们俩人找个小屋子,把门一关,爱怎样说怎样说,只是别把我拉扯进去就好。我跟她只是个人私怨……”
云天行抢说道:“说重点!”
唐晴瞪了他一眼,道:“就你刚才的表现,我本不该跟你多说什么,但看在柳跖的面子上,我让你一步。红漪为你做了许多不利蜃楼的事,病虎得知她被蜃楼的人捉了,的确不想救她,甚至还想假借他人之手,就此除掉一个背叛者。但,病虎只能算是蜃楼的二号人物,在他上面,还有一个人,我不好说他的名字,可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能够猜到他的身份地位,而你身旁这位的武功,正是出自那人之手,这也是为什么,病虎想要她死,却又不得不派人来救的原因。”
云天行听了这话,良久没有言语。
红漪握住他的手,道:“他只教过我武功,并无师徒名分,你不要多想。”
云天行闭上眼睛,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红漪是蜃楼的人已给了他太多的震撼,现在又听到这样的事,他的心情会是怎样,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红漪握着他的手,紧紧握着,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微地颤抖,幅度不大,但却足够让她心生惧怕。
她怕他会再次把她赶走。
她好怕。
她握紧他的手,紧紧咬住嘴唇,眼中已含了泪水,用近乎哀求的语调说道:“不要赶我走好吗?你刚才答应过我的。”
云天行闭目不言,过了好久,才将体内翻涌的气血压盖下去,睁开眼睛看向红漪,道:“你还瞒了我多少事,就在这里一并说清楚,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只管说,不论多么令人吃惊的事实,也一并说清楚,如果以后我再发现你隐瞒我类似的事,我绝不会再见你。”
红漪含泪望着他,道:“你不赶我走吗?”
云天行道:“刚才答应过你,不是吗?”
红漪忍耐不住,扑到了他怀里,又哭了起来。
她本以为他会再赶自己一次,可他没有。
他没有。
因为他知道,她在这个世上已没有了亲人,唯一能够倚靠的也只有他,如果赶她离开,她势必会遭到江湖各方势力以及蜃楼的追杀。
那岂不是要她去死?
云天行虽然痛恨蜃楼,却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红漪对他的好他都记在了心里,就算知道红漪在蜃楼内部身份特殊,也并不能改变她对红漪的看法,他只是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而现实却在无情地鞭笞他,一鞭狠过一鞭。
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 唐青锋
红漪扑到云天行怀里哭成了个泪人,唐晴在旁看得直皱眉,道:“云天行,她瞒了你这么重要的事,你不该无情地把她赶走,或者就地将她处死吗?”
云天行轻轻地抚摸着红漪的长发,并未言语,等红漪从他怀里离开了,又抬手帮她擦去泪痕,道:“我不是不许你有**,只是……你知道我对蜃楼的态度,也知道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为什么要瞒我?”
红漪含泪道:“我又不是故意要瞒你,我也想告诉你,可哪有机会?上次你余叔揭破了我的身份,我当时就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挑明,以后再也不要藏事过日子了,可他一心要杀我,你又一心要赶我,哪里给过我解释的时间?”抹了把泪,又继续说道,“这次重逢,偏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多的人,也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只想着等这里的事了了,再慢慢跟你说,哪里想到她提前把事情抖露出来,害你多心,也让我好生为难。”说着又委屈地哭了。
云天行心想:“是啊,自从得知红漪是蜃楼的人,就立刻把她赶走了,根本没给她解释的时间。这次又在这里相遇,处境更加危急,自然也没有时间解释。”见唐晴在那里皱着眉头,忽又想,“哎呦,我倒是忘了,她有意针对红漪,才故意说那番话,想叫我因此生怒,把红漪撵走,好如了她的意。这贼女人太过奸狡,不知不觉就中了她的计,还险些做了傻事。真不知柳跖为什么会喜欢她这种人。”想罢,向唐晴投去一个不善的眼神。
唐晴见了,呵呵一笑,道:“我说云大门主,你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她这样隐瞒实情,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还为她抹泪,我不是看错了吧?”
云天行道:“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够了解的,红漪是蜃楼的人不假,可她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反倒是我,三番两次误会她,害得她受苦,就算要生气,也该是她生我的气。还有,我警告你,不管你跟红漪之前发生过什么,到此为止,如果我再发现你对她动坏心思,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红漪听他这样说,心中感动,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羞怯低语:“能遇到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
唐晴见了这一幕,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叫道:“当众撒狗粮,红漪,你好过分!还嫌往日里欺负我不够是不是?好,你等着,老娘也去找个男人过来,咱们对撒狗粮,看谁先撑死!”
红漪想起两人之前较劲的日子,不禁笑道:“你只管去,之前你斗不过我,现在依然斗不过。”
唐晴气得脸都白了,咬牙切齿地瞪了红漪几眼,又向云天行道:“云天行,你别中了她的美人计,她之前可不是这样温柔的人,尤其是对男人,格外狠心,恨不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才好,这时候却软得跟一摊水一样,一看就是装出来的。你听我一言,现在就把她杀了,不然以后你迟早要害在她手里。”
云天行道:“红漪之前待人的确冷淡,这我知道,但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的她已经变了,如果你还以之前的眼光来看她,对她未免太不公平。”
唐晴道:“她这样欺瞒你,你还护着她?”
云天行反问道:“我不护她,难道护你?”
唐晴被堵得哑口无言,又向红漪道:“你真是找了个好男人,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但你别得意,这方面我不如你,别的方面我一定会胜过你。”
云天行猛地想起一事,向唐晴道:“柳跖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唐晴哼了一声,道:“这时候想起柳跖来了?晚啦!他早已被我挖心掏肺,扔到山下去了。你想找他,现在下山去找,兴许还来得及,若再迟一步,被野狗野狼什么的叼了去,看你怎么跟他妹子交代。”
云天行不惊反笑,道:“你要是有心杀他,有的是机会,何必非要在这个时候动手。依我看呢,你这是喜欢上他了,自己不敢承认,却说什么报恩还情,呵呵,这种话说出来连你自己都未必肯信。”
唐晴叫道:“怎么不肯信,我就信。”
云天行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红漪道:“你们说的是柳蕙的哥哥吧,他现在跟柳蕙在一起,我过来的时候,包神医正在为他包扎伤口,还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云天行笑了笑,向唐晴道:“怎么样,我猜的不错吧?”
唐晴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这两人,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气呼呼地道:“好,你们两个合伙欺负我,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要你们两个都为此付出代价!”
云天行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唐晴高声道:“是便怎样?”
云天行道:“不怎样,不过某些人的哥哥可就遭殃了,因为有个不守规矩的妹妹乱惹事,害他白白丢了性命,实在可惜。”
唐晴一惊,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哥不是蜃楼的人,也不是那种爱惹事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们云门的人下手,这背后一定还有原因。是了,他一定是被人胁迫了,他自己是绝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
云天行道:“我已被你骗过很多次,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向红漪问道,“你知道她有个哥哥吗?”
红漪点了点头,道:“知道是知道,听说是叫唐青锋,跟刚才被捉住的那个人年纪相仿,只是我从未见过他哥哥,不敢确定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云天行自语道:“这么说来,他哥还真不是蜃楼的人。”
唐晴道:“我都说了不是了,你还不信。”
红漪道:“唐青锋的确不是蜃楼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对云门的下手呢?”说着转头看向唐晴。
唐晴道:“你别看我,我刚才已经跟他说过了,不是我指使我哥的。他这么做,一定还有别的原因,要问过他才能知道。我们在这里耽搁了不少时间,快些回去吧,免得有人等得心焦,急着对我哥下手,到时悔之晚矣。”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二狗抡棍打青锋
红漪自己回去云门众人那里,云天行与唐晴依旧回到场中。
两人还未走近,远远便看见王二狗在那抡棍打人,打的不是别人,正是唐晴的哥哥唐青锋。
唐晴大怒,叫道:“死光头,你找死!”纵身飞掠过去,一把将棍子夺过来,反手一棍,将王二狗戳在地上,抡起棍子便要打,茶叔就在身旁,一把将棍子握住,道:“打一只狗尚且看主人,何况两只,看在茶某的面子上,饶他这一次吧。”
唐晴怒视茶叔,叫道:“放手,不然连你一起打了!”
茶叔道:“何苦呢。”
唐晴叫道:“放手!”
云天行也劝道:“把棍子放下,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
唐晴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命还要靠云天行维护,不敢不听他的话,撒了棍子,蹲下身去扶唐青锋。
见唐青锋衣服上被打得渗出了血,唐晴怒眼瞪向王二狗,道:“死光头,你下手可真够狠的,要不是看在云天行的面子上,我非打你个皮开肉绽不可!”
王二狗打得正爽,被唐晴一棍戳在地上,心里委屈,坐在地上也不起来,揉着眼睛假哭道:“母老虎,你冤枉我!又不是我要打,是师父叫我打的。我向来听师父的话,他叫我打,你说我能不打吗?”
茶叔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喷了王二狗满身,嚷道:“什么都往为师身上推,为师几时叫你打他了?为师是叫你别打,等弄清楚了再打不迟,是你自己非要打的,又赖为师。”向唐晴道,“飞猪,你别他胡说,茶某不是这样不懂规矩的人。”
唐晴哼了一声,道:“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茶叔叹了口气,反手一巴掌掴在王二狗锃亮的脑门上,打得王二狗哇哇大叫,仍说是师父叫打的。
一旁的净念看不下去了,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小施主既然也是佛门中人,为何要说谎话。刚才分明是你要打,你师父拦着不让,现在又推到你师父身上去,这可不是我佛弟子该有的行为。”
王二狗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道:“老和尚,你看清楚了,我是光头,不是和尚。还有,就算是我自己要打他,也是看他暗中使坏,又不肯开口认罪,这才给他上了刑。衙门里不都是这样吗,只要是不肯认罪的,打一顿就都认了;要是还不认,那就说明打得不够狠。我打他也是想让他快点认罪,又不是因为别的,你们不谢我,怎么反倒还怪上我了。”
颜映月笑了笑,道:“小兄弟,咱们这里可不是衙门,不按衙门的规矩办事,他们喜欢屈打成招,那是他们**无能,咱们不能学他们,还是得按咱们江湖上的规矩来办事。”
王二狗坐在地上,抬头望向颜映月,第一眼便先看到了那对饱满的胸脯,不禁咽了口吐沫,心想:“我滴个乖乖,不知这位好看姐姐家住哪里,周边有没有湖,好想前往拜会呀。”
柳追风见王二狗目光不善,喝斥道:“死光头,你看哪里?”
王二狗仗着有师父撑腰,天不怕地不怕,从地上跳起来,挺胸昂头,冲柳追风叫道:“狗爷想看哪里便看哪里,你是个哪棵葱,赶来管你狗爷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柳追风笑道:“可以呀,死光头,连你柳大爷也敢惹,要不要出来较量较量?”
颜映月白了柳追风一眼,道:“你跟个孩子置什么气,少说两句吧。”
王二狗见颜映月帮自己说话,越发没了正形,凑到颜映月身旁去,一脸天真地说道:“好看姐姐,你家住哪里,我想去你家拜访,可以吗?”
茶叔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将王二狗拎了回来,小声道:“你给为师留点脸行不行?”
王二狗也小声回道:“行是行,不过,师父,要脸可就看不成老虎戏水啦。”
茶叔又一巴掌掴在王二狗的脑门上。
云天行见王二狗把唐青锋打得不轻,生怕他再吵下去,把唐晴惹急了,场面不好收拾,便说道:“唐青锋,你能闭上眼睛,可闭不上耳朵,你妹妹在这里,你不会听不出来吧?”
雷霸天上下打量着唐青锋,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暗想:“云天行喊他唐青锋,又有如此暗器手法,应该是蜀中唐门的那个唐青锋不会错。哼,唐门的人杀我外甥,今日你撞在我手里,是你自己命短,可别怪我雷霸天手狠心黑。”
唐青锋怎会听不出自己妹妹的声音,因他知道唐晴身在蜃楼,若与她相认,难免会把她也牵扯进来,万一身份暴露,岂不害得她要被当场处刑?这时听云天行喊出自己的名字,知道是唐晴告诉他的,也就不好再缄口了,说道:“云少主,方才的事我很抱歉,你想怎样处置我,我都没有怨言,但晴儿跟这件事无关,希望你不要难为她。”
云天行道:“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不过,还是要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要在暗中下毒手?血观音又是从何而来?”
唐青锋道:“恕我不能明言。”
谢岚尤猛接连被血观音毒倒,云天行也遭了暗算,吴英雄早就憋了一肚火,见唐青锋不肯吐露实情,心底火起,一把将他揪起来,喝道:“唐青锋,我且问你,我们云门可有得罪过你们唐门?”
唐青锋道:“没有。”
吴英雄又道:“我们门主、谢兄、尤兄他们三位可曾得罪过唐门?”
唐青锋道:“也没有。”
吴英雄怒道:“那你他娘的抽什么疯?要不是包神医恰好在场,谢兄和尤猛兄弟这时候已经走在黄泉路上了!你无缘无故地暗下毒手害人,可是活腻了?”
唐青锋道:“我很抱歉。”
“你很抱歉?你险些害了三条人命,一句抱歉就想了事?”
吴英雄忍无可忍,抬手便要打,云天行伸手一挡,示意吴英雄不要冲动,向唐晴道:“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说服你哥,如果他还不肯吐露实情,那就只能请谢尤两位大哥发落了,毕竟受害者是他们,我虽是门主,也不能替他们妄做决断。”
云天行让茶叔把唐青锋的穴道解了,又向围在周边的众人道:“还请大家先行后退,给他们兄妹一些空间。”说罢,当先带着云门的人退到了后面。
其他人也都好奇唐青锋为什么要对云门的人暗下毒手,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不好过分相逼,于是也都跟着退到了后面。
第一千三百章 兄妹密语吐实情
唐晴见众人都向后退开,便压低声音向唐青锋说道:“哥,爹不是不让你在外面乱走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唐青锋原是怕连累妹妹,这才一言不发,假装不认识,既然被当众拆穿,周围的人也都退开了,自不好再沉默,道:“晴儿,你有所不知,自你加入蜃楼后,我日日提心吊胆,夜夜寝食难安,生怕你会出事,毕竟江湖中人对蜃楼记恨太深,每当听到蜃楼的人出事,我就怕会是你……”
说到这里,唐晴已明白了,道:“哥,你是不是听说这里要处决一个蜃楼的人,怕会是我,所以背着爹偷来这里了,是不是?”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你猜的不错,我就是听到江湖上有人这样传,说有个蜃楼成员被崆峒派的人捉了,要在崆峒山公开处刑,我又听说是个女子,自然以为是你,哪里还睡得着觉,日夜兼程赶了过来。想先潜入崆峒派内部探个究竟,奈何他们把守严密,又有江湖各方势力帮助,根本潜进不去。好不容易煎熬到了这一日,早早地就来这里等待,结果发现那人不是你,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不过,晴儿,我听说你背叛了蜃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唐晴一惊,道:“谁跟你说的?”
唐青锋道:“我也不知道是谁,方才有个人站在我身后,拿兵器指着我,说你背叛了蜃楼,将会遭到蜃楼的追杀,连唐门也不能幸免,还说只要我肯按他说的做,就可保你无事,也不会让唐门发生灭门之祸。”
唐晴道:“所以他就让你对云门的人暗中下手?”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自你加入蜃楼后,咱们唐门的人就收敛了许多,非必要时候,也不去外面乱走,跟他们云门又没有仇怨,犯不着去害人家。我怕蜃楼会追杀你,又会对付唐门,不得已才按他说的做了。”
唐晴道:“血观音也是他给你的?”
唐青锋道:“自然是了,不然我从哪里弄这稀有东西去。”
唐晴心想:“蜃楼对我们唐门的情况了如指掌,但见过我哥面的就只有月一个人,而他恰好就在这附近,那么挟持我哥的一定就是他。可恶,我都说了不是背叛,还会再回去,他却这样胁迫我哥,险些把我哥也给害。看来我搅了他的局,又让他与弯刀失之交臂,真把他给惹火了。”又向唐青锋问道:“哥,你被茶猪捉到,那个胁迫你的人却又到哪里去了?”
唐青锋道:“我也不太清楚,当时乱哄哄的,不过,听那独眼刀客嘴里唠叨,好像是逃走了。”
唐晴低头沉思不语。
唐青锋见唐晴低着头在那发呆,又问道:“晴儿,你真的背叛蜃楼了吗?”
唐晴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背叛蜃楼,只是一时离开。”抬头一看,见云天行等众人大都望向这里,又低声向唐青锋道,“他们给的时间不多,此事麻烦,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以后有时间了,我会回去一趟,详细说给你听。但现在哥你记住,千万不要提起蜃楼,他们现正在火头上,如果知道是蜃楼的人胁迫了你,明白事理的不说什么,一些糊涂人非要指你是蜃楼同党,也是无法辩驳的。你只说是有人胁迫了你,那人在你背后,给你血观音要你伤云门的人,其他的不必多说什么。”
唐青锋道:“我这么说蜃楼的人不会对你和唐门不利吗?”
唐晴握住唐晴的手,道:“哥,你别总是这样傻,这种事你也往自己身上揽,这不是找死吗?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好歹,他老人家还不得伤心死。我的事你不用忧心,我没有背叛蜃楼,他们没理由对付我。他们想借你的手伤害云门的人,不这样说,你必是不肯做的。拿我说事,只是他们借刀杀人的一种说辞,你不用往心里去。”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按你交代的去说就是。”
一盏茶的工夫过去,众人又都走上前来,云天行道:“唐青锋,你现在愿意开口了吗?”
唐青锋点了点头,道:“不瞒各位,方才的确是我出手伤了谢尤两位,也是我向云少主发了暗器,好在没能命中,不然万死难辞其咎。”
云天行看了唐晴一眼,又向唐青锋问道:“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唐门要你这么做?”
唐青锋道:“既不是我个人的意思,也不是唐门的授意。我因听闻崆峒派的前辈捉到了蜃楼的人,要在崆峒山公开处刑,想来凑个热闹,可突然就有个人在我背后拿尖锐的兵器指着我,还递给我淬有血观音之毒的银针,让我对你们几位下手,我不得已这才……唉,我也不知道那些银针上淬有血观音,心里想着,我不打你们几位的要害部位就是了,可谁知道血观音发作,还是险些误了谢尤两位大哥的性命。”
严霜道:“唐青锋,你说你是被人胁迫的,可有什么凭证?”
唐青锋看向茶叔,道:“方才这位朋友捉我的时候,还与我背后那人过交过手,应该算是一个证人吧。”
茶叔道:“我过去捉蜂糖的时候,他背后的确站着一个人,我当时只看到他发射暗器,还以为是他的个人行为,并没有在意他身后那人。可当我向蜂糖出手的时候,他背后那个人却突然对我动手,我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好在茶某还有些本事,将那人招数尽数接下后开始反攻,那人见茶某刀法不弱,想来是怕被茶某捉住,就趁乱溜走了。茶某因要捉蜂糖这正主,也没敢深追,却让他走了。”
众人听茶叔一口一个“蜂糖”,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茶叔也不在意,说完便拔了葫芦塞,自顾自喝起茶来。
云天行自是信得过茶叔的,道:“原来是这样。”又向唐青锋道,“虽然你是受人胁迫,但出手的毕竟是你。我这里不怪你,但谢尤两位大哥险些丧命,非是小事,你须向他们讨得谅解,方才算是了事。”
第一千三百零一章 谁敢打我媳妇
雷霸天有个外甥便是被唐门的人杀了,至今未能报仇,在知道唐青锋是唐门的人后,他便起了杀心,只是碍于在场人多,不好明着下手,便想借此机会,置唐青锋于死地,哪成想云天行只让唐青锋向谢尤两位讨得谅解,便就此了局,雷霸天实在不甘心,便说道:“云少主,你未免也太宽容了些,此人暗下毒手害人性命,不但行迹恶劣,还坏了江湖规矩,若这般轻饶,以后不定有多少人效仿,再说是被人胁迫,逃脱惩治,岂不坏了规矩?”
云天行道:“那依雷堂主之见,该当如何?”
雷霸天想了想,道:“血观音的调制配方在蜃楼手中,此人能使血观音,必然与蜃楼有所勾结,依雷某之见,就地正法,才算了局。”
一些与唐门有恩怨的人也都跟着起哄,说要将唐青锋就地处决。
云天行心内寻思道:“虽说出手的是唐青锋,但他受人胁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罪不至死。况且他又是唐晴的哥哥,若将他就地处死,唐晴必会大闹,到时候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来。而且蜃楼的人还藏在暗处,若再浑水摸鱼,危害性更大。再往远了说,如果唐晴嫁了柳跖,唐青锋还算是柳跖的大舅子,我若同意处死唐青锋,柳跖那里也不好交代。”
云天行想来想去,都觉得处死唐青锋有些过了,但雷霸天等人执意如此,云天行也代表不了大家,便向净念问道:“净念大师以为该当如何处置才算恰当?”
雷霸天见云天行向净念询问,心中暗暗冷笑:“这老和尚心地善良,最是忌讳杀生,他连蜃楼的人都主张以佛法感化,岂会对唐青锋下杀手?”
果然,净念十分赞成云天行的处置方法。
雷霸天的脸色更阴沉了,暗想:“云天行,你想保他,直说便是,何必使这些鬼伎俩来愚弄人。”
云天行怕万佛寺的威望不足以服众,又向严霜问道:“严阁主的意思呢?”
严霜虽然也因唐青锋暗害谢岚而恼怒,但她并非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若因为自己的不满就处死唐青锋,实在有些过了,便说道:“我同意云少主的做法,既然唐青锋伤了谢尤两位,那就让他们两位自己决断好了,我们都算是局外人,又何必多事呢。”
众人见万佛寺和飞雪阁的人都表态了,也都跟着说这样最好,只有雷霸天等少数人依旧坚持处死唐青锋。
唐晴见雷霸天执意要处死她哥,心中怒气上涌,喝道:“雷霸天,你少拿江湖规矩说事!你存了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前些年你外甥跟一个有夫之妇偷欢,被她男人当场撞破,你外甥贪色,也怕那男的走漏消息,便当场将他杀了,就院子里埋了。以后日日去与那贱妇偷欢取乐。后来男方家属报了官,将那贱妇带到堂上一审,才把实情全部吐露了。你那外甥真是胆大包天,被人家告官第二日,就把被告人一家都给杀了个干净,又重金买通官家,从牢里随便拉了个人出来当替死鬼,自己日日去与那贱妇逍遥快活。敢问大家,这样畜生不如的东西,该不该杀?”
众人不知唐晴说的是真是假,不好随便表态,雷霸天却忽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胡说!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唐晴冷笑道,“有没有去官府查一查案底就知道了,当时公审在场的人很多,随便去那里问一问,也不难问出来。自你外甥被我们唐门的人杀掉后,你觉得丢人,不好公然向我们唐门寻仇,却暗地里使了不少手段对付我们,你当我们不知道?是,我们唐门比不得你们江南霹雳堂,不愿与你们发生冲突,也就忍气吞声了。现在又要借故置我哥于死地,真当我们唐门好欺负不成?”
雷霸天冷脸说道:“你们唐门勾结蜃楼逆贼,又对云门的人暗下毒手,我雷霸天秉公执法,只为还江湖一个公道,非是为己!只因我主张要处死你哥,你便就捏造出这些故事来毁我清白,可见唐门之人,皆是蛇蝎心肠,不可救药!今日我雷霸天便要替天行道,除去你们这两个祸害!”
说罢,雷霸天大喝一声,周身爆出一股气浪,将身旁之人尽数震退,纵身跃起,一掌向唐晴打去!
却说柳跖身中剑伤,包不死帮他包扎好伤口后,他就想来找唐晴,却被柳蕙死死拉住,这才没有入场。这时见唐晴和雷霸天吵了起来,柳跖哪里按捺得住,趁柳蕙不注意,又溜了出来。刚入场,便见雷霸天要打唐晴,心中大怒,喝道:“谁敢打我媳妇!”
柳跖到底是盗贼出身,身法快得很,飞身抢过唐晴,一掌击出,正与雷霸天的来掌对在了一起!
双掌一触,柳跖闷哼一声,身形倒摔出去,恰好唐晴在他后面,忙将他接住。
柳跖本就受了重创,只因有纯阳之体,才保下了一命,这时硬接了雷霸天一掌,牵动旧伤,倚在唐晴怀里,连连吐血。
因柳跖伤势过重,一身本事大打折扣,这一掌只将雷霸天阻了一阻,并未将他打退。
雷霸天一心想趁机杀死唐晴兄妹,也不管来人是谁,一掌不成,又发了一掌,直向唐晴打去!
柳蕙飞速蹿入场中,叫道:“谁敢打我哥!”发了一掌,又与雷霸天的来掌对在了一起!
双掌一交,两人各自向后跃开。
雷霸天见掌心多了两个针孔,心中怒气横生,拿一双怒目瞪着柳蕙,冷声道:“卑鄙!”
原来柳蕙自知掌力比不过雷霸天,便偷藏了两根细针在指间,与雷霸天对掌时,手掌稍微一偏,那两根细针自然就将雷霸天的手掌扎伤了。
雷霸天满面怒容,柳蕙反倒是一脸笑意,还有意将扎伤雷霸天的那两根细针拿出来显摆,道:“我才不管你什么规矩,你想打我哥,我就打你。你要是不服,尽管再来,这次我拿没毒针扎你,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后背起火
雷霸天连发两掌,寸功未建,反倒被柳蕙拿细针在掌心扎了两个小洞,肺都要气炸了。见唐晴有人保护,想以迅雷手法将之击杀,实在不容易,于是又将主意打向了唐青锋。
雷霸天见唐青锋独自站在那里,没人守护,心里便想:“唐青锋被那个小和尚打得不轻,反应自比不上之前,我不必与他较量武艺,离得近了,发一枚霹雳子,炸他个尸骨无存。那时再去对付她妹子也不迟。”想罢,弃了唐晴,转向唐青锋奔去!
唐晴怕唐青锋吃亏,忙将柳跖放在地下,赶去帮唐青锋。
柳跖撑地坐起来,大叫道:“大舅子休慌,我来也!”说完,又吐了一大口血,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雷霸天见唐晴也要抢过来帮忙,不敢怠慢,忙取了一枚霹雳子,手臂一甩,已将那霹雳子直向唐青锋打去!
唐青锋见雷霸天没带兵器,还以为他要肉搏,就站在那里等他过来,哪里想到他竟掷了一枚霹雳子过来,唐青锋想躲,却已来不及,眼看着那枚霹雳子飞到了近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劲气从后方射来,又将那枚霹雳子给打了回去,雷霸天见爆开的霹雳子又飞了回来,俩眼一瞪,扭身回跑,轰的一声炸响,雷霸天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遭霹雳子余威波及,后背起火!
严霜见雷霸天被自己的霹雳子伤了,心中暗自好笑,又见雷霸天向自己这边跑来,不好不救,道:“雷堂主莫慌,本阁主帮你灭火!”
严霜纵身跃起,凌空从雷霸天头顶翻了过去,娇喝一声,天瀑剑出,寒光乍现,一道剑光从雷霸天背后扫过,赤红火焰,尽数湮灭!
雷霸天背上的火虽已扑灭,但衣服却被烧破一个大洞,直露后背在外面。也是他逃得快,只是被边缘火焰溅到了,要是被霹雳子结实打中,哪里还有命在?
一阵山风吹过,雷霸天只觉后背凉飕飕的,知道衣服被烧破,但他现在却无暇理会这些,拿一双怒眼瞪着站在唐青锋身后的云天行,冷声道:“云少主,可是想与江南霹雳堂开战?”
云天行走上前,道:“雷堂主误会了,在下与江南霹雳堂并无仇怨,方才出手,也是为雷堂主着想,非是有意针对,希望雷堂主能够体会在下的一番良苦用心。”
雷霸天听了这话,差点没气死,心中暗骂一阵,又想:“刚才要不是老子逃得快,早被霹雳子炸死了,不杀你已是法外开恩,你还要我体会你的良苦用心?简直欺人太甚!”
雷霸天虽然恼火,但云天行现在是云门的门主,背后能人比他们江南霹雳堂还多,虽然口上不肯服输,但心底里还真不愿与云门彻底抓破脸。按下心中怒火,道:“正要听云少主解释。”
云天行道:“唐青锋暗中伤人不假,但毕竟是受人胁迫,而且被伤人现在并无性命之忧,总的来说,还够不到死罪。他妹妹与此事无关,只因兄妹情深,一时着急,冲撞了雷堂主几句,雷堂主便要对她下杀手,这要是传扬出去,怕是会坏了雷堂主的名声。”
见雷霸天面上怒意不减反增,云天行又道:“在下与雷堂主虽然未有谋面之交,但向来仰慕雷堂主的威名,实不愿雷堂主因这件事,坏了自己的名声,这才莽撞出手。若雷堂主觉得是在下错了,那在下只好再跟雷堂主说声抱歉,希望雷堂主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子一般见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雷霸天虽然恼火,却也不好再找云天行的麻烦,但唐家兄妹他却不肯放过,道:“唐青锋怀藏血观音,勾结蜃楼,按罪当死,云少主若要护他,怕是会对云门不利。”
云天行道:“雷堂主此言差矣,方才事情已经说清楚,血观音非是唐青锋所有,而是别人给他的,或许胁迫他的人才与蜃楼有关,而且茶叔已经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可以作为人证。”
雷霸天向茶叔看了几眼,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茶叔拿茶葫芦敲了敲脑袋,道:“你问什么不好,偏问我名字,真是抱歉,我忘记了。不过,我喜欢喝茶,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一声茶叔。”
雷霸天冷笑道:“这世上还有人会忘掉自己的名字吗?“
茶叔叹息一声,道:“事实如此,我也没有办法。”
雷霸天还当茶叔故意耍他,哼了一声,道:“此人来历不明,他的说辞不能作为凭证。”
茶叔一怔,拿茶葫芦指着雷霸天,道:“喂,栗不甜,你这是什么意思,茶某只是忘了自己的名字,怎么就来历不明了?方才茶某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为什么就做不得凭证?”
王二狗见雷霸天为难师父,心中愤愤不平,冲雷霸天叫道:“栗不甜,你公报私仇,我们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来质疑我师父,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雷霸天看着王二狗冷笑道:“怎么,你也要帮唐青锋洗脱罪名?刚才说要打爆他狗头的哪个?”
王二狗叫道:“这话是你狗爷我说的不错,你狗爷我并没有否认,再看看你,明明与唐门有仇,不敢在明面上跟人家较量,却扭曲是非,公报私仇,还妄称替天行道,也不怕人家笑话,连你狗爷都替你脸红哩。”
严霜一心只想为冷雪坪报仇,不愿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道:“各种且住,听我一言。唐青锋虽然暗下毒手害人,但毕竟身受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好在也无人因此丧命,总的来说,还够不到死罪。而且受害者只有谢尤两位,让唐青锋私下里与他们交涉,未必不是一个妥善之法。今日大家齐聚崆峒山,都是为同一个目的而来,希望不要被他事误导,偏失主向。”
众人都附和说是。
柳追风也道:“雷堂主,你与唐门的恩怨,还是到私下里自行解决吧,如今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若再这么闹下去,天黑也散不了场。我还与颜庄主约好,要去赏一赏周边的美景,要是因此失约,未免显得我柳追风太没君子风范。”
颜映月踢了他一脚,又投去一个责怪的眼神,心想:“什么话也往外说,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柳追风哈哈大笑。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心里不平衡
众人都觉得唐青锋罪不至死,雷霸天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好违背众人的意思,而且有云天行等人阻挠,想将唐家兄妹就地杀死,实在不容易。
雷霸天无可奈何,只得道:“诸位都这般说,雷某还能说什么,就这样吧。”大袖一挥,转身走了。
柳追风见雷霸天露着后背,不禁笑道:“听风月楼的姑娘们说,雷堂主虎背熊腰,膂力惊人,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我柳追风服了。”
雷霸天听了这话,心中有气,没有停步,反倒加快了脚步,钻入人群中不见了。
他何曾去过什么风月楼,分明是柳追风借机生事,故意捏造谎言,落井下石。雷霸天也理解,毕竟刚才柳追风落井的时候,他也没少投石。
唐青锋死里逃生,向在场诸人深深一拜,道:“多谢各位主持公道,唐青锋在此谢过了。”
严霜道:“唐青锋,你伤的是谢尤两位,还需向他们两位讨得谅解,才算了事。若他们肯原谅你,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肯,他们要怎样对你,我们也不好插手,希望你能理解。”
“多谢。”
唐青锋又走到谢岚和尤猛那里,深深一拜,道:“方才险些害了两位的性命,是在下的罪过。在下不敢奢望能得到两位的原谅,只希望两位看在在下是家中独子的份上,饶一条性命,今后但有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谢岚道:“唐兄弟不必如此,你是受人胁迫,非是出自本意,若换成是我,说不定也会这样做。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今后也不必再提。不过,你这位朋友,我谢岚交定了。”
尤猛道:“俺也是这个意思。”
唐青锋没想到两人会这样说,愣了愣,忙又向两人拜了一拜,道:“两位大哥心胸宽广,不计前嫌,愿认在下做朋友,在下十分高兴,只是刚才在下暗中下手,危及到了两位大哥的性命,实在愧疚得很,不配与两位大哥做朋友,还是等在下赎清了罪过,再置酒与两位大哥把酒言欢吧。”
谢岚拍了拍唐青锋的肩膀,笑道:“既然唐兄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这样好了,等这里的事一了,麻烦唐兄弟你备一桌酒席,咱们三个饮个不醉不归,一来为这件事做个结尾;二来也当是新交朋友的贺酒,你看怎样?”
唐青锋挠了挠头,道:“这……不算是处罚,更像是施恩,这反倒让在下更感愧疚。”
尤猛有些不耐烦,道:“愧疚愧疚,你张口闭口就是愧疚,你这小子太也烦人,俺们都说不追究了,你还愧疚个屁!你要是觉得伤了俺们愧疚,这样好了,俺也打你一顿,大家一起愧疚好了。”说罢,攥起拳头,照着唐青锋腹部便是一拳!
唐青锋还当尤猛开玩笑,没想他是真打,而且力气还不小,一拳将唐青锋打得踉跄倒退,一股屁蹲在了地上。
之前唐青锋被王二狗打得屁股开花,又重重在地上这么一蹲,比尤猛这一拳带来的伤痛更重。唐青锋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后捂,想揉又不敢揉,面上十分痛苦。
尤猛见了,哈哈大笑,道:“俺也好愧疚哦。”
三人都笑了起来。
唐晴见三人冰释前嫌,松了口气,见柳跖还在昏迷,心下担忧,自语道:“你个傻瓜,谁要你替我出头了,我又不是怕他,只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不好使出我的手段。”见柳跖嘴角还挂着血迹,便伸手替他抹了去,却见柳跖的睫毛动了一动,唐晴心思转动,便佯装生气,道:“你再不醒来,我就把你扔在地上,自己走了。”
柳跖慌忙睁开双眼,道:“好媳妇,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唐晴扑拧住柳跖的耳朵,含笑说道:“好啊你,明明醒了,却在我面前装昏,是不是又想趁机占我的便宜?”
柳跖苦笑道:“好媳妇,你怎么又拧我耳朵,这里这么多人,让人家看了去,我哪还有脸面见人。”
唐晴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脸面见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柳跖道:“你是我媳妇,我没脸见人,你脸上也不好看。”
唐晴道:“呸呸呸,不要脸,我可不是你媳妇,再乱喊,我现在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柳跖笑道:“好媳妇,快些松手吧,我再也不敢骗你了。”
唐晴见他身受重伤,也不敢过分惊扰他,便松了手,道:“你别说话了,好好养着吧,别以为体质特殊,就无所顾忌,毕竟你还是个人,摆脱不了生死轮回。要不是月那一剑避开了要害,你便是有纯阳之体,也是难以活命的。”
柳跖收起笑容,道:“媳妇,我不许你再叫他月。”
唐晴道:“为什么?”
柳跖道:“这样听起来好亲切,你却没有这样叫过我,我不高兴了。”说着把头一扭,把眼睛也闭上了。
唐晴道:“我跟他只是朋友,又没有别的什么,你胡喝什么醋?再说,那样叫都习惯了,一时改口,反倒有些别扭。”
柳跖闭着眼睛不说话。
唐晴道:“喂,你别太过分,按说我不该跟你解释这些事,但看你刚才为我出头,还因此受伤了,我承你这份恩情,才跟你好说好道,你要是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柳跖仍是闭着眼,叹了口气,道:“我媳妇竟为了别的男人不理我了,我该有多么伤心。”
唐晴道:“你越说越过分了。”
柳跖仍闭着眼眼睛不说话。
唐晴怕他伤心过度,牵动伤势,便道:“好好好,你心里不平衡,我不叫他月总行了吧?”
柳跖心里高兴,又把眼睛睁开,笑道:“这样还不够,你也要叫我亲切一点,这样我心里才能平衡。”
唐晴哼了一声,道:“我看呐,你不是不平衡,你是得寸进尺。”
柳跖笑道:“你是我媳妇,叫我亲切一点,那是理所当然。我给你想了几个相对比较亲切的称呼,你可以自己选一个来叫。夫君,相公,跖哥哥,亲爱的跖跖,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你喜欢哪个?”
柳蕙在旁听得直皱眉头,道:“哥,这也太肉麻了,我都听不下去。”
柳跖道:“蕙啊,不是哥说你,我看那臭小子有红杏出墙的苗头,你快去缠着他,别叫人把他拐跑了。去吧,去吧,这里有你嫂子,不会有事的。”
又被柳跖赶了,柳蕙气呼呼地找丁玲去了。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云门绝不退让
严霜见唐青锋去找谢尤两位赔了罪,便向岳鹰扬道:“岳掌门,方才你与云少主的比试被迫中断,还未分出胜败,这就请继续吧。”
岳鹰扬摇头道:“不必再比了,云少主武艺超群,岳某不是对手,这就认输了。”
云天行心想:“岳鹰扬口齿伶俐,刚才急着与他动手,未与他定下赌注,便是赢了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可取,反倒给他创造了一个躲在暗处拨弄是非的机会,这样下去,情况十分不妙,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妙。”
云天行想了想,道:“诸位,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这就告辞。”
雷霸天心想:“云天行,你坏我好事,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未免也太小瞧我雷霸天了。”上前说道:“云少主,你不会是要把这蜃楼逆贼也带走吧?”
云天行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自然要把她带走。还有,请雷堂主注意言辞,她之前的确加入过蜃楼,现在已经退出了,与蜃楼再无瓜葛。”
雷霸天道:“一句退出了就能洗清过去所有的罪孽吗?云少主身为一门之主,当秉公决断才是,这般袒护,未免有失人心。”
吴英雄笑道:“雷霸天,别人说这话还能听听,唯独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是那么回事。刚才你因私仇对唐家兄妹下死手,可有没有想过‘秉公决断’这四个字?现在我们门主要带夫人离开,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出来阻拦,莫不是怨我们门主阻止你公报私仇,特以此相逼吗?”
雷霸天道:“蜃楼祸乱江湖已久,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既然捉到了蜃楼昔日的成员,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你们云门的人要走,大家当然不会阻拦,但这个女人,必须留下!”又向众人喊道,“诛杀蜃楼逆贼,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一些与蜃楼有仇的人,受雷霸天这一番话引动,都跟着叫嚷起来,看那势头,若不将红漪就地正法,必是不肯罢休的。
吴俭走入场中,道:“云少主,方才你助我三哥疗伤,这份恩情,我吴俭记下了,但现在公事当前,不是论私的时候,还请你把这个女人交出来,不要叫大家为难。”
云天行心中怒气上涌,冷声道:“我要是不交呢?”
吴俭将手中金算盘一抖,道:“那姓吴的只好得罪了!”
吴俭惯用的兵器就是这个金算盘,崆峒派弟子见吴俭将金算盘亮出,知道是要动手,纷纷掣刀拔剑,在后方助威。
一些与蜃楼有生死大仇的,也都跟着崆峒派的人亮出兵器,鼓舞自方气势。
一时间场内喊声震天,经久不歇,俱是声讨蜃楼逆贼等话语。
云天行环视众人,见个个手持兵刃,怒眼圆睁,果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内暗想:“温大哥说得不错,这些人对蜃楼的恨意,绝不在我之下。红漪虽然已经退出蜃楼,但到底在蜃楼待过,他们不肯放过她,也在情理之中,可我又怎能把独自丢在这里任人处置?”
云天行从未想过要把红漪丢在这里,却也不知该如何化解当前的局势,听着一波接一波的声讨浪潮,耳朵里声音渐弱,视线也渐渐模糊,脑海中却跑马灯般地闪过一个个故去的人,以及和他们在一起时发生过的事。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直到谢岚偷偷捏了他一把,他才茫然清醒过来,听谢岚一口一个门主地叫着。
云天行缓了一会儿,道:“怎么了?”
谢岚低声道:“输人不输阵,要怎样决断,还请门主明示。”
云天行见对方喊声震天,又回身看见云门诸人都在望着自己,心中已有了决定,道:“丁玲,取我剑来。”
丁玲双手托着赤鳞剑送上来。
云天行握住剑柄,锵的一声,将赤鳞剑拔出!
左手太阿,右手赤鳞,云天行大步走入场中,提气大喊道:“云门,绝不退让!”
他这一声喊以自身浑厚内力加持,便如天雷洪钟一般,登时将场内众人的喊声压了过去!
众人见云天行大有昔日笑我狂,声震万佛寺的气概,心中生惧,不由地都住了口,只有几个胆气壮的仍在喊叫,可听着越来越多的人噤声,慢慢地也都住口了。
自云天行发声,到全场寂静,竟只用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
红漪见云天行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心中大为感动,不禁落下泪来。
云门众人见门主只一喊,便将在场群雄镇住,信心大涨!
吴英雄也趁机喊道:“云门,绝不退让!”
云门诸人自是高声附和!
一时间,局势翻转,他们这边喊声震天,对面却鸦雀无声!
对面群雄面面相觑,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人数然多出云门数倍,但毕竟多方势力混杂,没有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首领的人出来带领众人,都只为各自的利益着想,所以在气势上很难比得过勠力同心的云门。
万佛寺云隐门飞雪阁这三方大势力虽然都有人在场,但各自有各自的打算,没有一个人出来引领众人。
雷霸天岳鹰扬崆峒五老等人虽有这个心,但又怕云门事后会报复,也不敢过分相逼,毕竟现在的云门已今非昔比,如今又得门主归位,即便与江湖上头一等的势力比,也毫不逊色,得罪这样一方势力,将会是何种后果,任谁也不能忽视不理。
见双方气势此消彼长,岳鹰扬实在按捺不住,还是走了出来,道:“云少主,你是个明白人,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人,将云门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见云天行只是冷眼看着自己,并不做声,岳鹰扬又道:“在场的这些人里,大都与蜃楼有生死大仇,而仇人就在眼前,云少主为一己之私,视众人生死大仇于不顾,未免有些自私了吧?”
云天行还未说什么,吴英雄却忍不住了。方才云天行没出现,吴英雄还有所顾忌,即便心中有气,还是一忍再忍,现在云天行接了门主之位,他底气足得很,自是没了顾忌,冲岳鹰扬叫道:“乌眼鸡,你再挑拨,老子当场拔了你的鸟毛,灭了你华山派,叫你做华山派的千古罪人!”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枪榜第八孙满堂
听吴英雄当众说要灭了华山派,岳鹰扬面色微变,心想:“云天行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这吴英雄可就难保不会了。这家伙之前就是个刺头,现在有人撑腰,更是张狂。就算他不会在明面上对我们动手,暗地里使些手段,也够我们受的了。”
岳鹰扬仔细斟酌了一番,为了华山派,还是选择忍气吞声,毕竟在场的这些人里又不止他们华山派跟蜃楼有仇,而且比华山派有影响力的势力还有不少,犯不着把自己推到最前面去。
雷霸天见吴英雄当众威胁岳鹰扬,逼得后者不敢言语,便上前说道:“吴英雄,你好大的能耐,灭了华山派,要不要再顺脚把我们江南霹雳堂也灭了?”
吴英雄笑了笑,道:“雷堂主说笑了,这乌眼鸡拨弄是非,我只是吓他一吓,可真没想对华山派怎样,毕竟他们华山派也是名门大派,根基深厚,便是我有这个心,也没那么大能耐把他们一锅端了。”
雷霸天冷笑一声,道:“佛门中人常说万事皆有因缘,一念起,一念灭,吴英雄既已生出灭掉华山派的心思,难保以后不会采取行动,岳掌门可要留心了。”
吴英雄正要发作,石径侠按刀走上前,向雷霸天笑了笑,道:“久闻雷堂主大名,在下一直想向雷堂主讨教几招,只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今日既有此良机,就请雷堂主先接在下三刀吧。”说罢,锵的一声将刀拉出鞘,凭空舞动一番,斜指地面,“请雷堂主出招!”
雷霸天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只说道:“白三刀,你们侠客帮在江湖上已有不小的名气,为何要屈身加入他人麾下,处处受人摆布,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石径侠虽曾是一帮之主,手底下也确实有不少人,但他并不擅长经营,几乎常年让侠客帮处在入不敷出的窘况。
石径侠本人也是如此,虽然这一身狐裘外表光鲜,里面早已是补丁满满,也是他爱护有方,这才不显破旧。
有一次,他跟吴英雄偶然碰面,见云门的人个个油光满面,他的人却个个面色枯黄,身若枯枝,不比还能勉强过得下去,一比就真的没法活了。
当时云门风头正盛,想加入云门的人趋之如骛,石径侠也生出了加入云门的打算,只是手底下一帮兄弟,都是跟着他一起闯荡过的,还需征得他们的同意。
石径侠回去一商量,众人为了顾及他的颜面,自是不肯说实话,只说不怕苦,愿意永远追随大哥,石径侠怎会看不出他们的真意,便说会跟吴英雄商量,加入云门后可以做个堂主,依旧让大家在他手底下做事,不会分开,众人这才同意。
后来石径侠找到吴英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吴英雄自是欣然同意,当日便将侠客帮收入云门,改成了侠客堂,由石径侠做堂主,他手底下那帮人依旧由他领导。
因侠客帮加入云门后人数未有分减,在云门诸多堂会中,侠客堂人数最多,势力最大,所以石径侠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云门诸多堂主中最有威望的一位。
方才他一直带人留守山下,并不知山上情况如何,后见吴耻慌忙下山,说云门诸人与江湖各方势力的人打起来了,石径侠这才带人赶上山来援助。
这时,石径侠见雷霸天搬出他加入云门的事来说,不禁笑道:“雷堂主果真是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我不是个聪明人。不错,我石径侠的确不聪明,也正因为如此才想找个聪明人一起做些事情,总比偏居一隅,自视自顾要强吧?”
雷霸天哼了一声,不愿理他,向云天行道:“云少主,我们与云门并无仇怨,如果你带领云门的诸位就此离去,我等绝不阻拦,但这个女人一定要留下!不管她现在是你的未婚妻子还是什么人,就凭她曾是蜃楼的人,今日就一定要死!”
众人也都跟着叫嚷起来,说红漪必须死。
听着场内众人的喧嚷,云天行紧紧握住太阿赤鳞双剑,手背上青筋暴起,朗声道:“各位的心情我很能了解。我也是蜃楼的受害者之一,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刮,可她多次救过我的性命,难道各位真要云天行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
人群里一人喊道:“沧澜剑神云老前辈侠行天下,仁义无双,云少主是他老人家的后人,又是现任云门的门主,我们大家自不想与云少主为难,只想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朋友报仇。像云少主这样的英才俊杰,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非要与这妖女定下婚约,恕我等想不明白,还请云少主替我等解惑。”
云天行道:“那日我与她一同跌落断肠崖,以为要在崖底过完一生,没想到还有再从崖底出来的日子。那时候崖底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能相依为命过活。时间一久,有了感情,所以才会定下婚约。只是没能等到成亲的那一日,就从崖底出来了。”
那人又道:“这样说来倒也怪不得云少主,孤男寡女落难一处,自是要相互照应,时间久了,互生感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我等与蜃楼有生死大仇,云少主这样袒护蜃楼之人,可叫我们大家很是为难啊。”
云天行道:“我非是要袒护蜃楼的人,只因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未婚妻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各位处死。她之前加入蜃楼,只是一时糊涂,现在想明白,也已经退出了。如果她之前伤害过谁的亲人朋友,还请站出来,云天行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话音刚落,人群里便走出一个手提长枪的中年男子,来到云天行面前,将长枪往地上一顿,向云天行抱了抱拳,道:“在下孙满堂,见过云少主。”
云天行见他随手将长枪往地下一顿,便穿破地面石板,牢牢立在那里,心中赞叹一番,又想:“此人武艺不俗,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孙满堂,孙满堂,嗯,我记得诸葛神机编排的枪榜上好像就有这个名字,好像是排在第八位。”还了一礼,道:“原来是孙大哥,久仰大名。有话请直说吧。”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绝后
孙满堂向红漪看了一眼,眼中怒意毫不掩饰,道:“我那孩儿被这妖女拿一条红鞭打了不该打的地方,如今已无法生育,叫我孙某人绝了后,今日特来此求个公道。既然这妖女是云少主的未婚妻子,那么还请云少主给个说法吧!”
云天行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便招呼红漪过来,问道:“红漪,你说实话,可有此事吗?”
红漪如实回道:“确有此事不假。不过,我是看他强暴了一个姑娘,才那样治他的,非是无中生事。”
孙满堂闻言大怒,指着红漪叫道:“你胡说!我那孩儿向来本分,又颇有侠心,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们蜃楼的人个个杀人不眨眼,定是看我那孩子行侠仗义,与你们的为恶之道相背,所以才痛下杀手,是不是?”
红漪道:“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是不会说谎的。”
孙满堂愤怒地看向云天行,道:“云少主,你怎么说?”
云天行正要开口,却听胡不通在人群里叫道:“这件事发生在西湖边上,那日我恰好在场。哎,那样一个美丽的地方,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丑事,实在是……唉。”
孙满堂听胡不通这样说,忙道:“胡老哥既然知道那日之事,还请一一道来,为小弟主持公道。”
胡不通走出人群,盘腿就地上一坐,咳了两声,向孙满堂道:“当真要听?”
孙满堂向胡不通恭敬行了一礼,道:“还请为犬子讨一个公道,他日必定登门道谢。”
胡不通摆了摆手,道:“公不公道地且不说,我只把那日发生的事大概说一遍,谁是谁非,你们自己评判去,我才懒得理会。事情是这样,那日我闲来无事,去西湖游玩,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听到有人呼救,就循着呼救声找过去,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几个强人在围着一个姑娘,说要讨她回去做压寨夫人。我正想仗义出手,忽然,大风起处,令郎左手提一酒坛,右手握一杆长枪,身后红袍迎风招展,头顶万丈光芒照射,若不是他脚履地面,我还真当时二郎真君下界了呢。”
说到这里,胡不通向孙满堂嘿嘿一笑,道:“我见令郎如此神勇,便知那女子有救了。”
孙满堂听胡不通拿自己儿子与二郎真君相比,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也笑着说道:“胡老哥谬赞了,犬子本事不高,只从我这里学了几手粗浅枪法,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扮了一副惹人笑的样子,到处学着人家行侠仗义。唉,也是他运气好,遇上的都是些小角色,若是遇上蜃楼逆贼这般身手的,哪里还有命在。请胡大哥继续说下去吧。”
胡不通继续说道:“有句话叫虎父无犬子,当真是一点也不假,令郎手舞长枪,与那几个强人战在了一处。到底是孙老弟你教导有方,令郎孤身斗诸强,居然还将他们打退了,当真是了不得。”
听了这话,孙满堂心中欢喜,又想起自己儿子无法生育,火气上头,道:“胡老哥过奖了。”又向云天行道,“云少主,你现在应该知道我那孩儿是怎样一个人了吧?”
云天行正要开口,胡不通又抢着说道:“孙老弟,我还没说完哩。”
孙满堂道:“把人救下不就行了吗,后面还有什么?”
胡不通道:“重点就在后面,前面都是铺垫。”
孙满堂愣了愣,不懂胡不通这话是什么意思,道:“那就请胡老哥继续说吧。”
胡不通叹了口气,道:“后面发生的事少儿不宜,我怕教坏在场的小朋友,就不细说过程了,只说结果吧。”扭头看向孙满堂,“令郎把那女子救下后,也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怎么,非要那女子以身相许,那女子不肯,就当场对她施暴了。我当时脑海中还满是令郎孤力战群强的英勇画面,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间愣在了那里。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令郎已经结束了。之后这位红衣女子出现,给了令郎一鞭,把那女子带走了。”
先前众人听胡不通对孙满堂之子不吝赞美之词,又听他说后面的事少儿不宜,还当红漪要出场作恶,没想到是孙满堂的儿子把人救人,又接着把人非礼了。事情之反转,让众人措手不及。
孙满堂最先回过味来,红着脸冲胡不通叫道:“你胡说!我那孩儿绝不会做这种事!”
胡不通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道:“我也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我还当他把人救了,会好人做到底,把人家姑娘护送回家,按照事情发展规律,那位姑娘会对令郎心生爱意,然后与令郎结成一对爱侣,哪成想令郎直接跳过了中间环节,就地把事情做成了,实在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些个强人都没做成的事,令郎一个人就做成了。令郎可比他们有出息多了,我可是佩服得紧呢。”
孙满堂大怒,喝道:“胡不通,你捏造是非,故意毁我孩儿清白,今日有你没我,有我没你!”抄了长枪,拔步纵身,直向胡不通冲去!
胡不通盘腿坐在地上,见孙满堂提枪冲来,“哎呦”叫了一声,连滚带爬逃进了人群里。
孙满堂怕误伤他人,大喝道:“都让开!”向胡不通去的地方追去,可到处是人,胡不通早不知钻哪里去了,如何找得到?
孙满堂找不到人,便回到场中,大喝道:“胡不通,你实话说了吧,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要编造故意,故意毁我孩儿声名?”
胡不通在人群里叫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哪有故意编造故事?是你自己教导无方,却来寻我的不是,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雷霸天本以为孙满堂出场,能多少给云门制造些麻烦,哪成想却是这么个结果,冷着脸说道:“满堂兄,你可真给我们大家张脸啊。”
孙满堂面色阴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前半段的故事孙满堂已听儿子说起过,只是他儿子留了个心眼,将这一切都归咎到了蜃楼身上,并没提后面发生的事。孙满堂听胡不通说起前面的事,就知道他定是亲眼见过的,只是听他把自己儿子说得这样罪恶,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才对他动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