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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五十七章 血碑

    大砍刀被云天行夹住,人猿用力抽了抽,竟没能抽出来,似是有些怒了,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冲云天行吼叫起来。

    一股臭气从它嘴里喷出,直喷到了云天行的脸上。

    “好臭!”

    云天行屏住呼吸,微微转过头,待人猿的吼叫停住,才一脸嫌弃地说道:“还好我有百毒不侵之体,不然准被你的口里的臭气熏死了。”

    那人猿哪里听得懂他的话,突然抡起左拳,狠狠砸在了云天行的肋骨上,登时将他给砸飞出去。

    红漪大惊,忙抢上去救,云天行止住身形,单手撑地,道:“不要过来,我没事。”

    那人猿挥拳将云天行砸飞,又舞着大砍刀追了过来,云天行站起身来,道:“喂,你再这样,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那人猿奔到近处,纵身跳起,一刀劈下,云天行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却不闪躲,待那大刀到了头顶,这才抓向剑柄,瞬间出剑,只一剑,便将那大砍刀给削去了一截!

    那人猿当空一刀劈下,云天行却完好无损,人猿也觉得有些奇怪,一看手里的大刀,已然只剩了一个柄。

    云天行借机一步上前,手掌摁在人猿小腹,掌心突然暴涌出一股强劲的力道,那人猿闷哼一声,不住倒退,脚下一绊,仰面跌在了地上。

    众人猿见自己的首领被一个小小的人类打倒,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似是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热闹的场面,霎时安静了下来。

    红漪暗惊:“原地一掌竟能将这么大一只人猿震退,看来天行的功力果然增加了不少。”

    跌倒的人猿从地上爬起来,将刀柄狠狠摔在地上,转身向着那个手握狼牙棒的人猿大吼大叫。

    云天行虽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隐约已猜到了一些,果然,那手握狼牙棒的人猿大吼了一声,甩起狼牙棒,向云天行冲了过来。

    到了近处,猛地一棒砸下,云天行纵身跳开,“轰”的一声,狼牙棒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小坑,底下的白骨也都被砸成了骨粉。

    云天行刚立住身形,见那狼牙棒又抡了过来,忙指向一旁大叫:“看,那里有只母猴!”

    那抡狼牙棒的人猿见这人类指着一旁大喊大叫,下意识便转头去看,可什么都没有,等他回过头时,眼前那个矮小的人类早已不见了。

    那抡刀的人猿见两个人类逃跑,捶地大叫,众人猿似是收到了命令,疯子一般的叫嚷着向两人围拢过来。一些离得远的猴子已将手中的石头抛了出来。

    两人躲了一阵乱石,见人猿数量众多,想从他们中间闯过去,根本不可能,便跳到了近处树上,借着枝干在林间跳跃。

    猴子本就擅长攀援,见两人上树,纷纷上树来追。

    红漪逃在前面,见有几个个头较小的猴子已从旁边追了过来,不断仍石头,红漪忙舞开鞭子,一阵打乱,将那几个追得紧的猴子尽数打到了地上。

    云天行虽然腿脚不便,但胜在功力深厚,即便拄着拐杖,也不比红漪慢上多少。

    两人全力逃了一阵,已将树下的人猿甩开了,只剩几十只猴子仍在树上紧追不舍。

    红漪挥鞭又打掉了几只猴子,叫道:“前面有条大河,我们踏水过去,它们一定追不上。”

    云天行忙拔出剑来,唰唰唰砍了几截粗枝,飞掷出去,正好落在河面上,两人先后踏着树枝飞掠过河,那群猴子见两人过了河,追不上,便隔着大河向他们呲牙咧嘴。

    云天行在河对岸石头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猴子扔来的果子,咬了一口,叹道:“要是被这群家伙追上,多半是要出人命的,真不知道前辈他一个人,是怎么在这种地方生存下来的。”

    红漪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道:“这群猴子的敌意简直大得过分,我们都过河了,它们还不肯散去,还在对面跟我们逞凶呢。”

    云天行笑道:“反正它们也过不了河,不散的话,就叫它们在那里看着好了。”

    猴儿们见那个啃果子的人也在呲牙咧嘴,明显是在向它们挑衅,便抓起石子,向两人抛了过去。

    红漪“哎呦”一声,身上已挨了一下,忙跳下石头,喊道:“你快下来吧,别被它们打到了。”

    云天行玩兴大起,跳下大石来,抓着石子跟河对岸的猴儿们对掷。

    猴子的力道本就不重,何况云天行还特意催动天地无极,在体外凝聚了一层护体罡气,那些石子砸了他身上,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红漪见他跟猴子们玩得兴起,笑道:“你跟它们认真什么。”嘴上虽然这样说,可还是将红鞭收起,过来帮他扔石子打猴。

    自两人从断肠崖上跌下来,云天行思念阿笙,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发呆,很少有这样欢乐的时候。红漪看他笑得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不过,她可没有护体罡气,被猴儿打了几下,便退到后面观战去了。

    云天行觉得这些猴子好玩,不忍下杀手,可一块块石子接连不断地飞过去,也打得那些猴儿们够呛。还有两个被打破了头,疼得在那里吱吱乱叫。

    云天行玩闹了一阵,这才想起红漪来,走到她身旁,道:“刚才叫猴儿们打疼了吧?”

    红漪站起身来,笑着摇了摇头。

    云天行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红漪脸上一红,道:“真的?”

    云天行笑道:“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拿这个来骗你不成?走吧,我们好像迷路了,要赶在天黑前赶回去,免得在夜里再遇上那帮不讲道理的家伙。”

    两人沿着大河往下游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居然发现了一座横跨大河的木桥。两人过了桥又走了一段,忽见前方立着一个大石碑,碑后是一个大大的土坟,比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都要大。

    石碑上沾了不少血迹,虽然血迹已干,但石碑上的血色仍十分惹眼。碑顶上停着一只乌鸦,它见两人出现,并没有立刻飞走,反歪着头盯着两人在瞧,气氛有些诡异。

    云天行缓缓摸上剑柄,道:“有古怪,小心!”

第八百五十八章 冥府

    却说云天行和红漪发现了一座血色石碑,碑顶上站着一只乌鸦,见两人来了也不飞走,只在那歪着头向两人瞧。

    这只乌鸦与普通乌鸦不同,它的眼睛上有一道剑痕,整个眼睛也都是血红色的,看起来有些恐怖。

    红漪警惕地盯着那只红眼乌鸦,道:“这个坟墓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埋葬的也是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人?”

    云天行道:“我们被猴儿们追出了那么远,按理说,这里离崖底应该很远才是,前辈应该不会刻意把尸体扛到这里来埋葬吧?而且这个坟墓就修在道路中间,未免也太奇怪了。”

    红漪道:“你看这只红眼乌鸦,它的眼睛上有一道剑痕,一般来说,中了这样的一剑,应该无法继续活下去才对。”

    云天行也觉得这只乌鸦很奇怪,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石子,嗖的射了出去,那只乌鸦被石子打中,从石碑上跌了下来,躺在地上不动了。

    云天行笑道:“看来跟普通乌鸦也没什么区别嘛。”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不这样想,刚才他发射石子并没有用力,只想吓走这只乌鸦,谁知它躲也不躲,竟被打了个正着,还从石碑上掉了下来,未免有些奇怪。

    云天行按剑走到石碑前,弯腰去捡那只乌鸦,忽然,红眼乌鸦从地上扑腾起来,张嘴一吐,也不知是从嘴里飞出了什么东西,正打到了云天行的腮颊上,云天行只觉满脸火辣辣的疼,甩着袖子赶跑了乌鸦,踉跄着退开几步。

    红漪见状,忙抢上来看,皱眉道:“你脸上怎么红了一块?”

    云天行咬牙道:“可恶的家伙!竟敢拿唾液吐我,若被我捉到,定要拔光它的羽毛,把它烤成一只焦鸟!”

    红漪惊奇道:“难道这只乌鸦的唾液有毒?”

    云天行仍觉脸上火辣辣的痛,却不敢去碰,道:“定是有毒的,而且毒性很烈,要不是我有百毒不侵之体,现在早已变成坟前的一具死尸了。”

    红漪脸色微变,仰头去看那只乌鸦,见它并没有飞远,仍在头顶盘旋,呱呱的乱叫。

    云天行盯着石碑,自语道:“冥府。”

    红漪道:“什么?”

    云天行向石碑一指,你看碑上刻的字。红漪向石碑上看去,只见碑上刻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字,但的确是冥府的字样没错。

    红漪皱起眉头道:“为什么要在碑上刻上冥府两个字?”

    云天行神色凝重,道:“也许这里就是通往阴间的路。”

    红漪向他靠了靠,道:“你别吓我啊。”

    云天行回头远望那座木桥,道:“这样说来,那座桥就是奈何桥,底下那条河便是忘川河了,想不到我们两个大活人,竟已来到了阴间。”

    红漪听他越说越离谱,心里有些害怕,道:“你别胡说了,活人怎么可能到阴间?”

    云天行微微一笑,道:“也许我们两个真的已经死了。”

    红漪拉了拉他的衣角,道:“你别说了,我好害怕。”

    云天行道:“我总觉得这个地方有些诡异,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怎么可能还活着?还有那个什么铸剑师,竟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刚醒他就要我们生娃,还有,他明明会武功,却被我轻轻一下就推死掉了,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听他这么一说,红漪再去想以前的那些事,也觉得件件离奇,事事诡异。

    云天行紧紧盯着石碑上的冥府二字,继续说道:“还有那天晚上,我们两个在西山上的时候,曾有个东西向我们靠近,也许那根本不是人猿,以人猿那样的体格,就算能够直立行走,也不会坚持太长时间,而且它们不会像人类那样蹑着脚走,怎么可能发出那样轻微的声音?”

    红漪想起那晚的事,脊背上生出了一阵寒意。

    云天行沉默片刻,又道:“还有那片乱坟岗,白骨地,都是那样的奇怪。还有那些人猿猴子,它们为什么像发了疯一样地攻击我们?也许我们两个真的已经死了。”

    红漪掐住云天行手臂上的肉,用力一拧,道:“疼不疼?”

    云天行叫道:“疼,疼,快放手!”

    红漪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在故意吓我,还说得有模有样的,要不是看见你偷笑,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

    云天行哈哈大笑,道:“被你发现了吗?”

    红漪撇嘴道:“你这家伙,明明知道人家害怕,还故意吓人家,真是的!”

    云天行笑道:“现在还怕不怕了?”

    红漪白了他一眼,道:“不怕啦。”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不怕好,不怕好。”说完,猛地抽出剑来,纵身跳起,一剑拍了出去,正拍在想飞下来吐唾沫的红眼乌鸦身上,那乌鸦呱的叫了一声,已被抽飞了出去。

    云天行落下地来,收好剑,道:“聒噪!”

    红漪笑道:“我也一直在留意它,本想等它再低一点,用鞭子卷住它,让你拔了毛,把它烤成一只焦鸟,竟叫你抢了个先。”

    云天行笑道:“我也只是说说,并不想真烤了它。这只乌鸦口吐毒液,多半也是异种,本就不易得,若是杀了,未免有些可惜。且叫它去了吧,别打扰我们就是。”

    红漪道:“你这个人呀,对这些畜生也这样好心,前一刻它还想害你呢。”

    云天行叹道:“正因为它们是畜生,我才不跟它们一般见识。但愿它们能用那点微薄的灵智,感受到我的心意,再见到人的时候,别朝人脸上吐唾沫了,怪脏的。”

    红漪扑哧一笑,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过来,我给你擦了去。”

    云天行摆了摆手,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唾液有毒,你还是别碰为好,免得被伤到,我还得去找这烂鸟报仇。这家伙被我抽了一剑,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说着去一旁摘了几片树叶,将脸上湿湿黏黏的东西擦了去。一转眼,忽见石碑后面还有几行小字,忙道:“红漪,快来看,这后面还有字。”

第八百五十九章 碑文

    红漪一听说石碑后面还有字,忙绕了过去,向那碑背上看去,只见上面刻着四行字:

    阴风日,鬼魂出;

    六人行,九人惧;

    莫对视,勿追逐;

    闭门户,同床眠。

    红漪看完刻字,回想起昨晚看到的人影,心下一凛,道:“难道昨天晚上我看到的就是从这里面跑出来的东西?”说完这句话,她的脸色明显变了。

    云天行不答,又绕到前面去看‘冥府’那二个字,揉捏着下巴,道:“红漪,你有没有发现,这前面和后面的字好像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红漪又绕到前面去看了看,道:“好像真是这样,可同一块碑上,为什么会有两个人的字迹?”

    云天行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红漪又绕了碑后去看了一会,道:“阴风日,鬼魂出,这个好理解,可这六人行,九人惧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鬼魂遇到六个人就畅行,遇到九个人就害怕?这说不通呀,鬼魂还分得清六个人九个人吗?”

    云天行想了想,道:“六人行,九人惧,难道说遇到人少了就大胆畅行,遇到人多了就还害怕不出?”

    红漪道:“好像真是这样,以前你没醒的时候,我们有三个人,也有过不少阴风日,可也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现在前辈去了,少了一个人,那些东西可不就出来了嘛。”

    红漪说出这些话,倒把自己给吓得不轻,四下看了看,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盯着他们。

    云天行走到红漪身旁,又去看碑背上那几行字,念叨了一会,道:“不对呀,若只是为了形容人多人少,为什么非要用六九这两个数字?”想了一会,想不通,又向红漪道:“在我没醒的那两个月里,没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吗?”

    红漪道:“没有的,一次都没有,前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前辈对你很好,每次跟我谈话的时候,也总说你的好,如果真有这些奇怪的东西出现,他应该不会刻意隐瞒不说吧。”

    红漪道:“应该不会。”

    云天行自语道:“这样说来,前辈一个人的时候应该也没有看到那些东西,我们三个人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偏偏在两个人的时候看到了,难道……”

    红漪见云天行的脸色忽然变了,忙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云天行神色凝重,道:“六和九这两个数字很特殊,在周易里一个代表阴,一个代表阳,六人行,九人惧,按照这个来说的来,那就是阴日行,阳日惧。”

    红漪道:“一定是这样的。传说中鬼魂往往都是在夜里出现,白日蔽藏起来,不正与碑文暗合吗!”

    云天行皱眉道:“还有一点。”

    红漪道:“什么?”

    云天行道:“一和三是奇数,在周易里是阳数,所以,前辈一个人和我们三个人的时候,都没有看到那些东西;而二是偶数,在周易里却是阴数,所以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看到了那些东西,这样来说的话,好像也很符合碑文上的意思。”

    红漪讶然道:“人数是双就能看到鬼魂,人数是单就看不到,天底下真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吗?”

    云天行苦笑道:“这样诡异的事情可不就在我们眼前发生了吗。”

    红漪紧抱住云天行的手臂,道:“那怎么办啊,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以后岂不是都要看到那些可怕的东西了?”

    云天行向石碑一指,道:“别怕,碑文上不是已经给出应对办法了吗。莫对视,勿追逐,闭门户,同……同……”一说到同床眠,云天行便说不下去了,只在这里同同同的说个不停。

    红漪依在他身旁,垂着头,脸也红了。

    两人虽然同住一屋,但向来是分两床和衣睡的,没有过任何失礼的举动,如今碑文上却要他们同床眠,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了。

    两人都已是成年人,对那些情事虽然不甚熟悉,但也是有所了解的,如果长此以往同床睡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敢保证。

    红漪低着头,脸颊红红的,双手抓着红鞭在那拨弄,似是有些无措。红漪生得本就好看,如今红着脸做出这般小女儿情态,倒把云天行给看醉了。

    红漪抬头偷偷瞧了他一眼,见他在看着自己,脸上一热,推了他一把,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云天行干咳了两声,道:“其实,也不用非得同……同床,我们把门顶上,把窗拴住,像以前那样就行啦。隔着门墙,他们怎会知道我们有没有同床睡,你说是不是?”

    红漪点了点头,道:“那可不方便啦,我还想趁夜去前面湖水里洗澡呢,要是有那些可怕的东西存在,我晚上再也不敢一个人出去啦。”

    云天行挠了挠头,道:“你还是白天洗吧,我保证不偷看就是。你要是信不过我,我就去西山上躲一躲,等你洗好了我再下来。”

    红漪的脸更红了,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

    云天行绕着大坟转了两圈,道:“这个坟墓可真够大的,难道底下真是通往冥府的路?要不要我掘开看一看?”

    红漪忙道:“还是不要了吧,这就够我怕的了,要是再掘出什么可怕的东西,那可怎么办呢?”

    云天行又来盯着石碑后面那几行字看了一会,道:“我总觉得这几行字刻在这块碑上有些不合时宜,毕竟是有关冥府的东西,怎么能说闭门户同床眠这些话呢?难道闭上门户,同床眠了就一定没事了吗?这算是什么歪理?简直不可理喻!”

    红漪道:“且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我们总要小心才是,毕竟前辈已经不再了,我们对这个地方知之甚少,总要提防着一些才好。”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红漪,你说前辈他会不会诈死啊?”

    “怎么可能!”红漪叫道,“我们轮番守了他三天三夜,哪有半点生人气象?身子也冷了,而且人都埋了,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就算他当时诈死,现在也真的死了。”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可能是我多疑了吧。”

    两人绕过被猴群统治的区域,回到了沙滩那里,此时,天已大黑了。

第八百六十章 同床眠

    两人回到茅屋,天已大黑了,胡乱吃了些饭,便睡下了。

    到了中夜,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只是这个声音忽远又忽近,有时清晰有时模糊,让人听起来似幻似真。

    红漪睡得并不沉,耳边一传入这个声音,她立刻醒了,忙屏住呼吸,紧紧握住了放在床头边的鞭子。

    她没有起身,依旧躺在床上,静静听着屋外那个奇怪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起初她还以为是风声,可细细听了一会,发现这个声音似乎会移动,一会在这,一会在那,怎么听都不像是风声。

    红漪有些害怕,向云天行那里瞧了一眼,虽然黑漆漆的看不见,但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想是已经睡着了。

    红漪不想打扰他,缓缓坐起来,赤着脚走到窗边,想推开窗子向外瞧一瞧,可就在这时,似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碰到了门板,发出了一声轻响,红漪吓了一跳,忙从窗边退开,惊恐地盯着门板,生恐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破门而入。

    门板是由几片长条木板拼凑起来的,上面难免留有缝隙,外面的月光从缝隙里照进来,苍白而又无力。

    那个呜咽声本在远处,但似乎正在向这里靠近,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红漪有个可怕的念头,她觉得那个声音就茅屋前面,就在这扇门板的另一面。

    红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本不想唤醒云天行,可现在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她实在太害怕了。

    人总是这样,越是害怕,越要去想一些更可怕的事,来让自己更害怕。

    红漪没有发生声响,只是轻轻的推了推云天行,生怕他会发生声音,忙按住了他的嘴,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是我。”

    云天行醒了,借着从板壁缝隙里透进来的月光,看清了红漪。

    “怎么了?”云天行拿开红漪的手,坐起来,轻声问道。

    红漪坐到他身边,向外指了指,轻声道:“你听,外面好像有个人在哭泣。”

    云天行本来还半睡半醒的有些迷糊,一听这话,整个人都精神了,凝神听了一会,果然听到外面有一个奇怪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飘飘忽忽,让人很难确定到底是什么,但的确像是有个人在哭泣。

    红漪紧挨在他身旁,搂住他的胳膊。此时她早已顾不得男女之嫌,只觉得在他身旁心里才会少一些害怕。

    云天行轻轻拍打着红漪背,小声道:“那碑文上不是说了吗,闭门户,同床眠,我们现在就是按照碑文上做的,不用害怕了。”

    红漪点了点头,道:“天行,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那些可怕的东西?”

    云天行笑道:“你这个问题可把我问倒了,我只知道世间有些事很难用常理去解释,但到底有没有那些可怕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也不用害怕,只要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以前你一直守着我,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吧。”

    红漪仰头看着他,道:“真的吗?”

    云天行道:“当然是真的。”

    红漪点了点头,歪头靠在他身上,手臂也抱得更紧了。

    其实,云天行心里也没底,也在害怕,可如果表露出来,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他只能强装镇定,毕竟白天两人刚见到了一些可怕东西,晚上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而且还不是在阴风日。

    云天行细细想来,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整个身子都是凉的,唯独红漪抱着的那条手臂是热的。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差不多有半个时辰,那个奇怪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红漪舒了口气,道:“天行,我睡在你这里好不好?我一个人睡好害怕。”

    云天行听她声音仍有些颤抖,显是十分害怕,不好拒绝她,便道:“好,你睡里面,有我在,什么都不用害怕。”

    红漪侧身躺在,闭上了眼睛,但她的手还一直握着云天行的手没有松开。

    云天行想抽回手,可红漪紧紧抓着他,只是不肯松手,云天行无可奈何,只得靠着床沿躺下,可这张床本就是邋遢老头一个人睡的,如今容下两个人,已是极为不易,就算他再往床沿靠,也仍与红漪挨得很近。

    相比刚才,现在的处境更让云天行局促不安,他还没跟哪个女子在同一张床上挨得这样近过,就连阿笙都没有,所以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着,一直在做心里斗争。

    第二天早上,红漪去水边洗脸回来后,见云天行也起了,正坐在床沿上打哈欠,两个眼圈都是黑的。

    红漪扑哧一笑,道:“昨晚睡得好吗?”

    云天行违心笑道:“好,可好了。”

    红漪笑道:“真的吗?”

    云天行从床上跳下来,挥了挥拳,叫道:“当然是真的,我现在感觉浑身都是力气,一拳都能打死一头牛了。”

    红漪失笑道:“那就好,我还怕你睡不好,生出黑眼圈,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说完,笑着转身出去了。

    云天行见红漪一走,立刻泄了气,先打了个两个大哈欠,又叹气道:“云天行啊云天行,这样一个大美人睡在你身旁,你竟然一宿没睡着,你就这点出息吗?这要是让二生子那帮家伙知道了,还不得笑死?”

    吃过早饭,红漪说要去割些藤条,编个筐子,云天行无事可做,便躺在沙滩上晒太阳,不一会便睡着了。

    昨日那只红眼乌鸦又飞来了,在上空盘旋了一会,见云天行一直躺着不动,直飞下来,张嘴一吐,一物脱口飞出,正砸在云天行脸上,却是一枚石子。

    云天行睡得正香,被石子一下打醒,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只红眼乌鸦,起身叫道:“烂鸟,昨日那一剑没抽死你啊!我好端端的在这睡觉,你又来惹我,小心我把你捉住,拔了毛烤着吃了!”

    那乌鸦落到附近一棵树上,叫道:“烂鸟,烂鸟……”

    云天行笑道:“烂鸟,你还会学舌吗?好啊,我说一个你再要是还能学了,我就请你吃鱼。”想了想,冲那乌鸦喊道:“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那乌鸦也跟着叫道:“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云天行笑趴在地。

第八百六十一章 烂鸟

    听着那乌鸦一直在叫“爷爷,孙子给爷爷请安来啦”,云天行笑得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等那乌鸦住了嘴,云天行才起身笑道:“好,你学得很好,我请你吃鱼,你跟我来吧!”

    他拄着拐杖向水边走去,那乌鸦也跟着飞了过去,嘴里一直在叫“烂鸟”,要么就是“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云天行走到水边,将拐杖倚在石边,脱去上衣,纵身跳入水中,只一会功夫便抓了一条小鲫鱼上来,向空中一抛,叫道:“烂鸟,接着!”

    那乌鸦双翅一振,正将小鲫鱼叼在了嘴里,一扬脖子,已生吞了下去,跟着叫道:“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云天行哈哈大笑,道:“好,就凭你这句话,爷爷今日就不能亏待了你!”连番潜入水下捉鱼,一直把红眼乌鸦喂饱了,这才上岸穿衣。

    红漪抱着一捆藤条过来,见那只红眼乌鸦在云天行头顶上飞,还当是想害他,忙抛下滕条,抓着鞭子飞跑过来,到了近处,手腕一扬,一鞭打出,鞭尾正抽在那红眼乌鸦身上。

    那红眼乌鸦“呱”的叫了一声,已摔在了沙滩上。

    云天行见那红眼乌鸦摔在地上不动了,忙叫道:“红漪,且慢动手,这烂鸟是跟我讨鱼来了,没有恶意。”抢到红眼乌鸦身旁,将它双手托起,想查看它是否受伤,岂知那红眼乌鸦猛地睁开眼睛,张嘴向云天行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振翅飞走了。

    云天行捂着脸痛叫道:“好痛,红漪,快来看看我毁容了没有。”

    红漪忙过来看,道:“没事,跟昨日一样,只是有些发红,应该过一会就好了。”

    云天行舒了口气,道:“这烂鸟难不成是成了精,竟然还会装死,我都被它骗两次了。”

    红漪道:“它不是在墓碑那里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天行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我在这里睡觉,他叼着石子过来打我,还学我说话,真是个机灵鬼。”

    红漪奇道:“它还会学舌吗?”

    云天行笑道:“不仅会,而且还学得很像,等再见到它,我叫它学给你听。”

    红漪点了点头,道:“这只乌鸦的确跟普通的乌鸦不太一样,眼睛上中了一剑居然还活着。昨日被你拍了一剑,今日又被我抽了一鞭,居然也还能飞起来,真是个怪胎。”

    云天行笑道:“还真是这样,昨日我那一剑都把它抽飞了,今日看到它,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还有你刚才那一鞭,别说是一只乌鸦,就是那些大鹰被你这么抽上一鞭,一时半会也动弹不得,这个家伙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装死飞走,的确有些奇怪。”

    红漪道:“不说它了。你有空没有,帮我编筐子呀。”

    云天行笑道:“我可没你那手艺,编得难看了,你可别怪我。”

    红漪笑道:“你还真当我会让你负责主编呀,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递着点藤条,顺便再陪我说说话,你可不要多想了。”

    云天行道:“依我看,后者才是你的本意吧。”

    红漪脸上一红,叫道:“怎么,你不愿意啊!”

    云天行笑道:“愿意,愿意,这是我的荣幸,怎么会不愿意呢。”

    ……

    时光飞逝,眨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里,两人的日子还如往常那般平静。只有两件事值得一说,其一便是有关那只红眼乌鸦。

    自那日云天行喂它吃鱼后,那只红眼乌鸦经常会飞来,见到云天行不是叫“烂鸟,就是喊“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倒是把云天行给乐得够呛,所以红眼乌鸦每次来,云天行都会丢吃的给他,这一来二去,一人一鸟倒变得熟络了起来。

    有时候云天行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红眼乌鸦便飞下来,落在他身上歇息,画面倒也十分和谐。

    红漪不在身边的时候,云天行觉得无聊,就会去想以前发生的事。由于邋遢老头是被他推死的,他总觉得有些愧疚,所以除了阿笙以外,邋遢老头是在他回忆里出现最多的一个人。

    每当他想起那老头来,生娃的事自然而然就会被提及,他一个人也不怕被人听到,就一面想一面就说了出来,也许是说的次数多了,“生娃”这两个字,倒叫一直跟在身旁的红眼乌鸦给学去了。

    有一日,那奇怪的哭泣声又出现了,两人一夜没睡好,第二日起得晚了,那红眼乌鸦便落在茅屋顶上,一直生娃生娃的叫,倒把红漪羞了个大红脸。她还当是云天行教的,又不好直接去问,便装作没听到。

    云天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想起了邋遢老头,便嘟囔了出来,没想到竟被这烂鸟给学了去,现在就算给红漪解释,她也未必肯信,只好装睡,等红漪出去了,才赶忙起来,把红眼乌鸦给打跑了。

    总的来说,这一人一鸟相处还算和谐,但有些时候,这烂鸟很没有眼力劲,云天行和红漪正说得兴起,它就突然飞过来,生娃生娃的乱叫,气得云天行举着拐杖撵着它满沙滩跑,还有几次扔拐杖把它给砸下来了,结果一点事都没有,扑腾起来继续逃。

    云天行实在不知道这只烂鸟到底变异成了什么,明明有几次受了重击,却是一点事都没有,也许真如红漪所说,它是个怪胎。

    第二件值得说的事便是夜里那诡异的哭声。

    自那日两人发现了刻有冥府二字的血碑后,奇怪的哭声似乎就一直缠着他们不放,几乎每隔两三天的晚上就会听到一次,而且有时候还有诡异的敲门声,就连一直强装镇定的云天行也不再那么镇定了。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会在外面敲门?他们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们可以肯定,敲门的一定不是人猿或者猴子,因为每天早上起床,云天行都会围绕着茅屋检查一圈,看看是否留下了什么痕迹,但令他惊奇的事,什么都没有,连一个脚印都没有。如果是猴子或者人猿的话,必定会留下脚印,可门外根本就没有脚印。

    如果不是人猿和猴子,那敲门的究竟是什么?

第八百六十二章 捉鬼(一)

    两人被这件诡异的事闹得很是烦恼,但又害怕不敢出去看,只得遵照碑文上记载的法子同床睡眠。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法子起了神效,只要他们睡在一张床上,敲门声就不会响起,但只要分开睡,一段飘飘忽忽的哭泣之后,定会有敲门声响起,这么一来,两人这段时间几乎都是睡在一起的。

    有云天行在身旁,红漪睡得也还算踏实,倒是苦了云天行了,一躺下就不敢动,连翻个身都要犹豫很久,有时候甚至一个动作僵到天亮。那种滋味可实在不好受。

    不管怎么说,云天行到底也还是个男人,有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睡在一旁,他不可能一点也不动心,只是觉得太对不起阿笙,也对不起红漪,所以他一直在忍。

    忍耐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就快要撑不住了,毕竟这黑眼圈已在他脸上挂了一个多月,时间一久,都快变成他容貌的一部分了。

    这一天早上,红漪起床,见云天行还在睡,便悄悄地下了床,正要出门去,云天行忽然起身,一把抓住她。

    红漪一愣,道:“你醒了呀。”

    云天行听到这句话,险些崩溃,他哪是醒了,他根本是一宿没睡着,但他不想让红漪为他担心,只点了点头,说道:“红漪,我们捉鬼吧。”

    “捉龟?”红漪道,“不用你,我去捉了来,做给你吃。你这几天一直睡不好,再躺下睡会吧,做好了我来叫你。”

    云天行一手拍在额头上,失笑道:“红漪,我说的不是龟,是鬼。”

    “啊,你说的是鬼呀,我还当是四脚爬的鬼呢。”红漪笑了笑,忽然叫了起来,“什么,你要捉鬼?!”

    云天行点头说道:“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天天这样闹下去,我们就算不被它吓死,也得心力交瘁而亡。我想了好久,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等它再来的时候,我要出去跟他拼个死活。如果能侥幸杀了它最好,就算不能,等我死了,你只剩一个人,那些东西也就不会再出来了。”

    红漪一惊,忙过去拉住他的手,道:“一大早的又在这说里胡话,若真是鬼,你如何是他的对手?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不瞒你,虽然外面有些不干净的东西,但依偎在你的身旁,我觉得很好,可……就是苦了你了。”

    她到云天行身旁坐下,垂下头说道:“你知道的,我喜欢你,这辈子也只喜欢你一个,你其实不用那么……拘束,我又不会怨你什么。”说到后面,声音几乎微不可闻,那张俏脸也红了。

    云天行道:“红漪,你的心意我知道,可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对不起你。我现在心里想的还是阿笙,就算我娶了你,也不能全心全意对你,那样对你太不公平。我想……等我真正能放下那段感情的时候,也许会考虑跟你在一起,但我不知道这个期限有多长,我不想让你浪费时间来等我,你懂我的意思吗?”

    红漪点了点头,道:“我懂,我都懂,你这样做,都是为了我好,我都知道。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会选择离开,可如今,她已经……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意,我也绝不会要求你从记忆中抹杀掉她的存在,也不会逼着你娶我,占去她本该拥有的位置,我只希望每天能陪在你身边,像现在这样就好。”

    她歪头靠在云天行的肩上,道:“你知道吗,我真希望我们一辈子都逃不出去,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每天一起在沙滩上晒太阳,编织,捉鱼,烤火,看月亮,我很喜欢这样,可我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来得太突然,也太美好,所以我总是害怕,害怕这场梦会碎。天行,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云天行道:“什么事?”

    红漪道:“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不理我好吗?”

    云天行道:“我为什么要不理你?”

    红漪摇了摇头,道:“我怕你会这样,所以才要你答应我。”

    云天行一笑,道:“好,我答应你,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理你,这样总行了吧?”

    红漪笑道:“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每天睡觉前要默念三遍,醒来后也要默念三遍,免得你会忘掉。”

    云天行苦笑道:“红漪,我实话告诉你吧,自打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就没怎么合过眼。你看我这样黑眼圈,到水边一照,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还当是有个鬼站在我身后。”

    红漪掩嘴笑了一会,道:“我有那么吓人吗?怎么跟我睡在一张床上就不敢合眼了,怕我会吃了你吗?”

    云天行挠头笑道:“我睡觉不老实,要是睡实了,难免会翻身伸手蹬腿什么的,万一冒犯了你,那可是死罪啊。”

    红漪哼了一声,坐正身子,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既然这样,本宫就先免了你的死罪,你尽管翻身伸手蹬腿什么的,只要别是故意的就好了。”说到这里,脸颊上又浮上了一抹红霞,心想:“故意与无意又有什么区别?”

    云天行道:“这样总不是个长久之计,要我说,还得把那半夜不睡觉出来吓人的东西捉住,要是任它这样闹下去,指不定以后还会玩什么花样,倒不如趁早跟它做个了断,也少受些惊吓之苦。”

    红漪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对,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这样任它闹下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时候屋顶上一个声音叫道:“生娃,生娃,生娃……”

    红漪知道是那红眼乌鸦又给爷爷请安来了,忍着笑去看云天行。

    云天行又羞又恼,抓起鞋来向声音发出的位置砸去,叫道:“你给我去死!”

    那红眼乌鸦换了个地方,又叫道:“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红漪笑得合不拢嘴,云天行却已是气得七窍生烟,抓着拐杖冲了出去!

第八百六十三章 捉鬼(二)

    红眼乌鸦正站在房檐上高声叫着“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一只草鞋突然从下面飞上来,把它从房檐上打了下来,正要振翅起飞,突然,一个庞然大物扑了上来,将它按在了地上。

    “你这小畜生,我们正在谈正事,你瞎喊什么!”

    红眼乌鸦被这位新朋友按在沙滩上,一动也动不了,张嘴呱呱乱叫,这时,红漪也走了过来,红眼乌鸦忙改口叫道:“生娃,生娃……”

    红漪扑哧一笑,道:“你这小不正经的,是跟谁学的这些没羞没臊的话。”说着拿眼瞧着云天行。

    红眼乌鸦叫道:“生娃,生娃……”

    云天行一手按住红眼乌鸦,一手在沙滩上刨了个坑,将红眼乌鸦放到坑里,叫道:“你这烂鸟,再敢乱喊,当心我活埋了你!”

    红眼乌鸦叫道:“烂鸟,烂鸟,生娃,生娃……”

    云天行听它还在喊生娃二字,登时火起,立刻将沙子推回到坑里,只留一个鸟头在外面,道:“先罚你到日中,再敢乱喊,生把火你烤来吃了!”

    红漪道:“你把它埋成这样,憋死了怎么办?”

    云天行道:“这家伙被我打了那么多次,一点事都没有,哪有那么容易死。哼,烂鸟,这就是口不择言的后果,你好好在这里反省,再乱喊,我真烤了你!”

    红漪白了他一眼,道:“还不都是你教的。”

    云天行叹了口气,道:“我太难了。”

    红漪笑了笑,道:“刚才你说要捉鬼,可要怎么捉呢,如果那哭声真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发出来的,我们人类又怎能奈何得了他们?”

    云天行道:“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前辈过世后的那一个月里,也没见他们出来闹过,按理说,三人变成两人,他们应该立刻出来才对,为什么非要等到一个月之后?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吗?”

    红漪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云天行又道:“还有那块刻有冥府的墓碑,更是可疑,前后的字迹出自两人之手不说,就连刻字的时间都隔了很远,难道在这个荒僻地方还有人补碑不成?”

    红漪道:“是呀,我也注意到了,冥府那两个字看起来明显要比后面那几行字久远许多。不过,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云天行沉默半晌,沉声道:“我觉得在这个地方,除了我们两个,应该还有一个人,只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肯出来,却要装神弄鬼来吓我们,难道是怕我们会伤害他,想故意装神弄鬼把我们吓走吗?”

    红漪讶然道:“你是说那哭声是人故意装出来的?”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红漪道:“不能呀,前辈在这里呆了这些年,如果这里还有别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他也没必要瞒我们呀。”

    云天行道:“我们认识他也不过才几个月,远不到无话不谈的地步,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连他的名字和来历都不知道,他只说自己是一名铸剑师,他也的确会铸剑,可我总觉得这不是他唯一的身份。我跟他交过手,他会武功,而且还不弱,应该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红漪道:“前辈的确会武功,我早就发现了,只是……”

    云天行道:“只是什么?”

    红漪道:“前辈他好像并不愿意提起往事,我曾问过他很多次,他什么也不说,就连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也没有提过一字半语,或许真如你若说,他对我们有所隐瞒。”

    云天行想了一会,道:“就算他有所隐瞒,他现在已经死了,我们也不能去问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揪出这个装神弄鬼的人来,不然,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红漪道:“真的是人吗?”

    到底是不是人,云天行也不敢确定,毕竟这些都只是猜测,他怕红漪害怕,便点了点头,道:“一定是。”

    夜幕降临,雾气自水面升起,逐渐吞没了整个沙滩。

    茅屋里灯影晃动,人语嘁嘁。

    红漪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窗边,拿掉撑杆,放下木窗,道:“起雾了,不知今夜来不来?”

    云天行坐在桌边,抚剑道:“一定来。”

    红漪道:“一定?”

    云天行点头,道:“我们等了他三天,今夜有雾,正是装神弄鬼的好时机,他怎会不来?”

    红漪回到桌边坐下,挑了挑灯芯,道:“再等他半个时辰,若再不来,我可要睡觉去了。”

    云天行道:“你去睡吧,等他来了,我再叫你便是。”

    “不要。”红漪摇头,“我要跟你一起等。”

    云天行笑了笑,道:“好,一起等。”

    夜更深,雾更浓。

    “呜呜……”

    呜咽声自远方传来。

    不知何时,茅屋的灯光早已熄了。

    云天行正坐在桌边闭目养神,听到外面呜咽声起,猛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已勾起了一丝笑意,心道:“果然还是来了,正如我想的一样,看来你这只鬼也很会挑时候嘛。”

    红漪早已趴在桌上睡着了,云天行本不想叫醒她,可又怕发生意外,还是把她叫醒了。

    红漪一醒,便听到了呜咽声,轻声道:“来了?”

    她的声音已有些颤抖。

    虽然云天行一直在强调是人在装神弄鬼,但她一听到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还是很害怕。

    云天行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在这里等我,我去把那只鬼捉来,叫他给你赔罪。”

    红漪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们一起去,纵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云天行犹豫片刻,道:“好,那就一起去。”

    两人起身走到门板后面,就等呜咽声靠近,两人便一起冲出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呜呜……呜呜……”

    呜咽声一直在远处徘徊,并没有向这里飘来。

    红漪皱眉道:“奇怪,怎么今日不往这边来了?”

    云天行道:“再等等看。”

    两人又等了一会,果然,那呜咽声又如往常那般向这里飘来了。

    呜咽声已来到了屋前,云天行唰唰两剑,将门板劈开,拄拐蹿了出去,红漪紧随其后。

第八百六十四章 捉鬼(三)

    夜色已深,雾气正浓。

    两人冲出茅屋,正见前方一条黑影在迷雾中飘荡,即便两人已有了心里准备,还是被这条黑影吓了一跳,但事已至此,已容不得退缩,两人鼓足了勇气,并肩向那条黑影冲了过去。

    他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当他们冲到黑影所在的位置后,那条黑影却已不见了。

    “呜呜……”

    “在西面!”

    两人循着呜咽声,又向西面追去。

    今夜月光不甚明亮,雾气又浓,两人追了一会,再也没看到那个影子,就连呜咽声都消失了。

    两人在附近转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正想回去,这时,后山那里又传来了一阵惨淡淡的呜咽声。

    后山有乱坟岗,白骨地,还有那个可疑的大墓,除了这些,好像没有其他显眼的东西。

    两人听到呜咽声从后山传来,脊背上都生出了一阵凉意,心里都在想,难道真是鬼魂在哭泣?

    这段日子云天行被这诡异的哭声折磨得痛苦不堪,今日是铁了心要跟他做个了断,向红漪道:“你回去等我,我再去会会它!我还就不信了,我一个大活人,还怕他一个死鬼不成!”

    红漪道:“要去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了,有什么好怕。”

    云天行知道红漪绝不肯让自己孤身犯险,便道:“你既要跟着,那得先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知道吗?”

    红漪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

    两人一起向后山飞奔而去。过了一条小路,便来到了乱坟岗那里,只模糊看见一个影子正弯着腰抱着一块墓碑在哭泣。

    两人一见到这一幕,都吓得立住了脚,不敢再上前一步。

    红漪拽了拽云天行的衣角,意思是让他快走。

    云天行是赌上性命过来的,哪里肯走,越是害怕,他越要迎头直上,除非把他活活吓死,不然就是让八十头牛来拉他,他也绝不会走。

    他捏了捏红漪的手,意思是让她留在这里等他,他自己则拄了拐,提了剑,一步一步向那黑影走去。

    将到近处,呜咽声忽然停了,那黑影缓缓转过身来,道:“你们也死了吗?”

    月色凄惨,云天行借着这点微薄的光看到了一张脸,一张没有面孔的脸!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夜风已不知在何时吹起,没有声响,却带起了阵阵凉意。

    红漪远远站在后面,看着云天行和那道影子面对面站着,她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并不是她不去帮忙,而是她的腿早已不听使唤了。

    她不知道云天行为什么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她想喊,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知怎么的,眼睛居然开始流泪了。

    忽然,那道影子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身形渐渐模糊了起来,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这时,云天行的剑忽然掉在了地上,随后拐杖也倒了,他身子开始慢慢向后倾倒,“嘭”的一声,已摔在了地上。

    “不!”

    红漪不知从哪里获得了力量,摆脱了禁锢,驱逐了恐惧,大叫着向云天行跑了过去。

    她将云天行紧紧搂在怀里,大哭不止。

    这时,在她身后的浓雾里缓缓映出了一个影子,影子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显然,这个影子正在向红漪靠近。

    红漪哭得伤心,根本无暇顾及身后。

    那道影子在她身后停住了,缓缓向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很慢,很慢,但却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一只黄毛猴子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不远处吱吱乱叫。

    那道影子忽然缩回了手,然后开始倒退,只眨眼工夫,便消失在了浓雾里。

    那黄毛猴子捡了块石子,向红漪扔了过去,正打在她的手臂上。

    红漪缓过神来,惊喜地发现云天行竟然没有死,只是不论她怎样喊,云天行却没有任何回应。

    红漪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眼见周围不断有人猿猴子出现,她不敢在这里逗留,忙背着云天行回到了茅屋。

    天已亮了。

    红眼乌鸦又飞到屋顶上生娃生娃的乱叫,红漪却是愁眉不展,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一夜没有合眼,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他。可不论她怎样呼喊,他就是醒不过来。从昨晚呼唤到现在,她的嗓子都快喊哑了,他却半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

    红漪握着他的手,道:“自从我喜欢上你,胆子也变小了,就怕有一天会失去你。那日我们从悬崖上摔下来,我还以为我们都要死了,想不到上天眷顾,让我们活了下来。”

    “在你昏睡的那两个月里,我每天都在祈祷,希望你早点醒过来。虽然你让我等两个月,但你能醒过来,我还是很高兴。”

    “天行,我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还要躺多久,但你答应过我的,不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不理我,你再这么躺下去,可就是不理我,就是违背诺言了。你听到了吗?”

    云天行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道:“红漪,我听到了,我不会不理你的。”

    红漪一惊,愣了半晌,方才扑到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你这个大坏蛋!你知道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大坏蛋,大坏蛋!”

    云天行拍着她后背,笑道:“红漪,你先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就不起来!”红漪哭道,“我也有话要对你说,我先说,你给我好好听着。”

    “呃。”云天行苦笑道,“那你先说吧。”

    红漪道:“以后不准你丢下我一个人,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我虽然不是你的妻子,但在我心里,我早就是你的人了。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嫁。你可以不娶我,但不能不理我。我说的这些,你都听到了没有?”

    云天行道:“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现在我能说了吗?”

    红漪道:“我还没有说完呢。”

    云天行笑道:“好吧,你继续说,我听着就是。”

    红漪从他怀里离开,垂着头,羞嗒嗒的说道:“天行,要不,我们就生个娃吧。”

    “什么?”云天行叫了起来,“生娃?”

    这时,那红眼乌鸦也在屋顶上叫道:“生娃,生娃,生娃……爷爷,孙子给您请安来啦!”

第八百六十五章 无面人墓

    红漪主动提出要生娃,云天行惊了半晌,才道:“红漪,生娃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先听我说。”

    红漪不敢抬头,双手把玩着衣襟,道:“你总说以后,等过了这一天,你又要找借口推三阻四了。天行,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嫌弃我?”她的话音里颇有幽怨之意。

    云天行握住她的手,道:“红漪,我不是这个意思,能娶到你是我的福分,只是现在……现在……”

    红漪攥紧衣襟,眼中已是水花泛滥,道:“我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她,我不怪你。我这么说,只是不想再让你去犯险。那血碑上说得明白,六人行,九人惧,如果我们再生一个,也许就不用面对那些可怕的东西了。这是最稳妥的办法,难道不是吗?”

    云天行道:“红漪,你先听我说好不好?”

    “不好。”红漪一噘嘴,又扑到了他的怀里,“昨天晚上我真的好害怕,害怕你会离开我,天幸你没事。我们不要再去招惹那些东西了,我们就待在沙滩上,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好不好?”

    “这样当然好。”云天行把她从怀里拉开,“红漪,你先听我说,这件事很重要。昨天晚上我跌倒并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是被人点了穴道。那人手法极快,趁我愣神的工夫,便将我的穴道都给点住了。你在我身旁哭泣,和我说话,喊我名字,我都听得到,只是不能回应。红漪,那个影子的确是人,绝不是什么鬼魂!”

    红漪愣了愣,道:“真的是个人?”

    云天行笑道:“千真万确!”

    红漪失笑道:“昨晚可真叫你吓死了,好端端的站着,突然就倒了,明明有呼吸,有脉搏,可怎么唤都不醒,原来是被人点了穴道。你也真是,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害人家连生……生娃的事都说出来了,以后可怎么见你呐。”说着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云天行笑道:“我刚解开穴道就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你非不让我说,我又不好跟你争,只好让你先说了。”

    红漪嘟囔道:“大坏蛋!”

    云天行扳正她的身子,见她一张俏脸上已满布红晕,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敢正视自己,偶尔偷偷瞧一眼,一旦与自己目光触及,便立刻收回去,又是一番别样的女儿情态。

    自两人相识以来,红漪虽然芳心暗许,但却一直没有笑过,自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直到两人一起跌下断肠崖,才绽放出了第一次笑容,此后笑脸俨然成了她脸上的常驻表情。

    云天行见她难得羞成这样,想趁机打趣她一番,笑道:“红漪,你怎么了,刚才还哭得跟个泪人一样,怎么这才一会,脸就红成这样了?是不是病了?”

    红漪嗔道:“你还说!”却不敢去看他。

    云天行装傻充愣,伸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道:“不热呀,真是怪了,好端端的突然就这样了,要不要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红漪扑哧一声笑了,道:“这里是断肠崖底,你到哪里给我找个大夫去?就怕你大夫找不来,反找来一个大坏蛋。”

    云天行知道她在说自己,笑道:“大坏蛋怎么了,越是坏了,越有人给生娃,子孙满堂,家运昌盛,多好。”

    红漪推了他一把,佯怒道:“你再笑我,我就不理你啦!”

    “好,好,好,我不笑了,咱们说正事。”云天行收起嬉笑神态,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个一直在跟我们装神弄鬼的人是个高手,不过,他好像并没有恶意。昨晚我被他点住穴道,他本有机会杀我,可他却没有,我总觉得他并不单单只是想吓我们,而是有所企图。”

    “企图?”红漪皱眉道,“难道他是想把我们赶走?可这里是断肠崖底呀,再赶能把我们赶到哪里去,总不会是想把我们赶出沙滩,他过来住吧?”

    云天行道:“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都得在他下一步行动之前找到他,免得他再改变主意,对我们动手,毕竟有这样一个高手虎伺在旁,实在令人不安呐。”

    红漪道:“就算他武功再厉害,我们两人联手,也未必怕了他。他没有坏心思最好,要是存了坏心,哼,定要他葬身在这荒僻之地。”

    两人随便吃了些饭食,带了兵器,径往后山乱坟岗去了。

    那红眼乌鸦见两人都不理他,便在两人头顶呱呱乱叫,一路跟到了乱坟岗这里。

    乱风岗被树林包围,本就鲜见阳光,如今红日高升,这里的雾气还未散尽,白蒙蒙的有些湿冷。

    云天行来到了昨夜摔倒的那块石碑前,停住了脚,盯着那块石碑在看。

    红漪走到他身旁,向那块碑上望去,只见碑上刻着四个大字:“无面人墓”,下面还有一排小字:“正值秋日九月八,我执菊花杀百花,百花杀尽现无面,吓我一个泪哗哗。”

    红漪看完墓碑上的字,不由皱起了眉头,道:“这碑是前辈刻的。”

    云天行道:“既然这碑是前辈刻的,那就说明埋在下面的人必定已经死了,那昨晚伏在这个碑上哭泣的人又会是谁?”

    红漪道:“会不会是那个无面人当时没有死,被前辈误埋以后,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

    云天行绕到后面去看坟墓,见坟墓上生了不少杂草,就算那无面人当时没死,又从坟墓里爬了出来,也是无从分辨的,毕竟他们不知道埋葬无面人的确切时间,只见墓碑上刻了一个九月八,到底真不真,还有待考证。而且到底是哪一年的九月八,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红漪绕着坟墓转了两圈,忽见草叶下有个核桃,弯腰捡了起来,道:“这里还有核桃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咦,这核桃上还刻了东西!”

    云天行一惊,忙接过来看,笑道:“一定是那人昨日在这里抱碑的时遗落的,想不到这个爱装神弄鬼的家伙竟还是一位雕刻大师,能在一个小核桃上雕出一幅如此精细的图案来,可见其雕工不一般呐。”

第八百六十六章 核桃林

    却说两人在无面人墓前捡了一个核桃,上面还雕有图案,云天行拿着看了一会,又递给了红漪,道:“你先收着,等我们找到他,再还给他,这上面下了不少工夫,别给他弄丢了。”

    红漪道:“这人的确有些本事,能在这么小的东西上雕出如此逼真的图案来,倒也的确配得上大师这个称呼。不过,这副图画尚未雕完,只雕了一个小狐狸跟在一个人的后面,这个人也还只有一个轮廓,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样的人。”

    云天行道:“既然他肯费下工夫去雕人,一定是他十分在意的人才对。这样说来,这枚核桃就更珍贵了。”

    这时,红眼乌鸦落到了云天行的肩上,叫道:“核桃,核桃……”

    云天行道:“烂鸟,你还知道核桃吗?”

    红眼乌鸦仍在核桃核桃的叫。

    云天行灵机一动,道:“烂鸟,你一定知道哪里有核桃对不对,你带我们去好不好,等找到了,我回去再给你捉鱼吃。”

    红眼乌鸦振翅飞起,嘴里叫着核桃向东北方向飞去。

    云天行大喜,向红漪道:“咱们快跟上去,烂鸟颇有灵智,一定是听懂了我的话,要带我们去找核桃。”

    两人运起轻功去追红眼乌鸦,行了一段,又遇上了那条大河,红眼乌鸦飞过了河,两人也掠过了河面,继续跟进。

    又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红眼乌鸦落在了前面一块大石头上,嘴里一直叫着核桃。

    云天行围着大石头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个核桃,不禁有些失望,拍了拍红眼乌鸦的小脑袋,道:“烂鸟,我要你带我们去找核桃,不是找石头,你到底知不知道核桃在哪里呀?”

    红眼乌鸦仍是在核桃核桃的叫。

    云天行叹了口气,道:“算了,算了,看在你带路的份上,等回去了,一样给你捉鱼吃。”

    红漪四下转了转,远远看着东面绿压压的一片,走近一瞧,竟是一片核桃林,忙飞跑回来,笑道:“天行,东面真有一片核桃林!”

    云天行大喜,忙跟着红漪去看,果然找到了一片核桃林。二话不说,先砸一个大核桃喂了红眼乌鸦。

    红眼乌鸦平日里为了吃个核桃,不知道要费多少劲。碰上皮薄的还行,在石头上摔几下就破了;可要碰上个皮厚的,就是摔一天,都未必能摔破一个。今日有人砸了核桃送到它嘴边,倒省去了它不少力气。

    红眼乌鸦吃完了一个,仍在核桃核桃的叫。云天行念它有功,便又砸了一个核桃喂它。谁知这红眼乌鸦一尝到甜头就没完没了了,吃完一个,还想要,结果两人正事不干,先轮番砸起核桃来了。

    云天行抚摸着红眼乌鸦笑道:“大爷,饱了没,不够咱再砸,这里有的是核桃,不怕喂不饱你。”

    红漪笑道:“差不多行了,它这小肚子能吃几个,别撑坏了,飞不起来了。”

    红眼乌鸦叫道:“生娃,生娃……”

    红漪脸上一红,叫道:“再瞎喊把你炖来吃了!”

    红眼乌鸦叫道:“炖了,炖了……”

    两人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把这位大爷伺候饱了以后,两人这才起身向核桃林里去了。红眼乌鸦站在云天行的肩上,眼睛一张一合,显是准备入眠了。

    两人在核桃林走了一会,却不见一个人影,忽听北面隐隐有打呼的声音,两人一惊,同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悄悄向北面行去。

    走不一会,忽前方树杈上躺着一个人,破衣烂衫,脸上压着一顶破败的草帽,正在睡觉。

    云天行一看那衣裳,便认出是昨晚那个装神弄鬼点他穴道的人,忙向红漪打了个手势,正准备动手,这时,他肩上那位红眼大爷突然叫道:“生娃,生娃……”

    云天行和红漪知道这人是个高手,全部的心思都凝聚在他身上,红眼乌鸦突然大叫,倒把他们两个先吓了一跳。

    两个人缓过神来,再去看时,树上那人已不见了。

    “追!”

    云天行见前方树枝摇动,忙纵身上树,踏着枝叶追了上去。

    他虽然断了一条腿,但这些日子以来,他早已适应了拐杖,而且功力大增,轻功又有了一定的提升。这般全速飞奔行起来,只一会工夫便发现了前方那人的身影。

    云天行叫道:“阁下且住,在下并没有恶意,只是偶然捡到了阁下遗落的核桃,特来送还。”

    那人将草帽摁在额上遮脸,踏着枝叶,飞奔不止,同时挥动手中木棍,每一棍打出,都会击中数个核桃。那些核桃便如暗器一般,嗖嗖嗖的向云天行迎面飞射来。

    云天行见他奔走之余,尚能制造如此多的麻烦,心下暗暗佩服,掣出剑来,在面前舞开了一道剑网,那些核桃撞在剑网上,砰砰砰都被弹了开去。

    那人回头瞧了一眼,自语道:“不赖。”

    这时,红漪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手腕一抖,红鞭已向那人腰上卷去!

    那人早已觉察到了一旁有人,此刻见红鞭卷来,并不慌张,足尖在枝叶上一踩,身子霍然弹起,凌空一个倒翻,人已到了四丈开外。

    云天行这时已赶了上来,正见到了这一幕,叫道:“阁下好轻功,只是不知手上的功夫如何,可否与在下过上几招?”

    那人再次跳起,空中一个转身,足尖踏在一条高枝上,身子立时停住了。

    云天行见他停住不跑,也忙收住了脚,立在树枝上站定。

    红漪也在枝上停了。

    三人脚踩树枝,被风一吹,荡荡悠悠,却似从枝上生出来的一般,随枝而动,竟无半分违和之感。

    云天行见那人仍将破败草帽压在额前,遮住了整张脸,道:“阁下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还怕吓到我们吗?”

    那人手执长棍,一袭破烂衣衫,随风而动,话语却十分平静:“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红漪握鞭一指,道:“喂,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呀!我们又没招你,你干嘛扮鬼吓我们?”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不通情理

    那人道:“我哪有扮鬼,我本来就是这样一副打扮,你们自己心里有鬼,把我认成是鬼,现在反倒来怪我,真是不讲道理。”

    红漪冷笑一声,道:“人家好端端的在那里睡觉,你跑到人家屋外去鬼哭狼嚎,还有理了?你自己说,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那人道:“我哭我的,干着你们什么事了?哦,对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是有事情要做的,罢了,罢了,是我考虑不周,坏了你们的好事,我给你们认个错,以后咱们就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哦,还有,你们谁拿了我的核桃,还给我吧。”

    红漪担惊受怕了那么久,岂会因为他这几句话就冰释前嫌?叫道:“核桃早叫我吃了,你想要回去,门都没有!”

    那人道:“那核桃我刻了一个多月,你说吃就吃了?这里这么大一片核桃林,你吃哪个不行,非吃我刻的那一个?”

    红漪笑道:“你那个核桃好啊,隔着厚厚的核桃皮就能闻到一股香味,我忍不住就给吃了,你待怎样?”

    那人叹了口气,道:“姑娘,你以前没撒过谎吗?这么低劣的演技就想骗过我,也太小瞧了我了吧?说吧,核桃在谁身上,快快交出来,别逼我动手。”

    云天行知道这人武功不弱,不想与他动手,便道:“我们与阁下素昧平生,更没什么仇怨,不知阁下为何要故意作弄我们?若真是我们哪里冒犯了阁下,阁下不妨直说,我们定会尽力改过,毕竟大家都是落难之人,以后免不得要相互照顾。”

    那人叫道:“我不需要人来照顾,快把核桃还我!”

    红漪道:“都说核桃叫我吃了,你还要什么要?”

    这时,红眼乌鸦飞来,落在云天行的肩上,口里叫道:“核桃,核桃,炖了,炖了。”

    那人提棍指向红眼乌鸦,道:“我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原来是这只畜生引来的,早知这样,当初就该直接炖了它。”

    云天行道:“阁下认得这只乌鸦?”

    那人道:“这畜生生了一对红眼,任谁看了,也难以忘记。不过,小子,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畜生的唾液有毒,你可得当心点,万一哪天它抽了疯,朝你吐上几口,你这条小命多半就得交出去。”

    自红眼乌鸦缠上云天行以来,吐了他不下百余次,可云天行有百毒不侵之体,它的唾液根本没用,也正因为这样,一人一鸟打打闹闹久了,这才变得熟络起来。如果不是云天行,谁敢留这么一个危险的家伙在身边?

    云天行听这人话音里对红眼乌鸦有不少恶感,便问道:“恕在下斗胆再问一句,红眼乌鸦眼上那道伤,莫非是出自阁下之手?”

    那人道:“这你可错怪我了,我第一眼见到它的时候那道伤就已经存在了,虽然我不知道它是被什么伤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伤它的绝对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剑。别看这个家伙个头小,它羽毛比寻常兵甲还要坚韧,我曾拿铁剑砍过它,却不能伤它分毫,若非不是一把极端锋利的剑,断不能在它身上留下那样的伤痕。”

    云天行也觉得奇怪,明明只是一只乌鸦,其抗打程度却已远远超过了寻常乌鸦。起先这只红眼乌鸦刚来的时候,他和红漪没少“虐待”它,可不论怎么打,都伤它不得,所以两人称它为怪胎。这时听这人也这么说,怪胎之名算是坐实了。

    那人挥了挥棍棒,嚷道:“喂,你们谁拿了我的核桃,快给我交出来,万一起手来,大家都讨不到好,扰了我晒太阳不说,坏了你们孤男寡女的好事,那可就不美了。”

    云天行道:“阁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扮鬼捉弄我们?只是为了好玩,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那人有些不耐烦,叫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没有刻意扮鬼,我本来就是这副打扮,是你们自己心里有鬼,反赖到我的头上,真是不讲道理!”

    红漪本就恼他故意装神弄鬼,现在他不但不认,还硬说他们不讲道理,若不是云天行在场,红漪哪会跟他多说,早动上手了。

    “天行,这个人不通情理,咱们联手,先把他制下再说!”

    那人呵呵一笑,道:“你这女娃子倒是有趣,在你的情郎面前柔情似水,在别人面前却冷若冰霜,这还没说几句,便叫他联手打我,可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红漪握鞭一指,叫道:“你这人不通情理,打你怎么了?再说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免得以后被更不通情理的人碰上,惹来杀身之祸。”

    那人笑道:“这么说来,你打我一顿,我还得感谢你喽?”

    红漪微笑道:“不客气。”

    那人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转向云天行道,“小子,你福缘不浅呐,能跟这样一位如花似玉、温柔活泼的人儿困在这儿,要是我,就算能出去我也不出去啦,先生他几个大胖娃娃再说。”

    红眼乌鸦跟着叫道:“生娃,生娃。”

    云天行肩膀一震,将那红眼乌鸦赶走了,拨转剑锋,冷声道:“阁下当我们两个是傻子吗?”

    那人听云天行语气转冷,只笑了笑,道:“呦,生气了?”

    云天行握紧剑柄,道:“阁下三番五次装神弄鬼,到我们屋外晃荡,却说是无心,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明显是蓄意而为。若阁下执意不肯承认,那只好恕在下冒犯了!”向红漪道:“动手”,已当先一剑向那人刺去。

    那人一笑,纵身倒掠开去,云天行一剑刺空,踏步飞起,再出一剑!

    两人在核桃林梢,一个倒掠,一个正刺,剑尖距离那人的身体只有三寸之遥,可却似是隔了万水千山,怎么也无法赶上那最后一步。

    云天行道:“阁下的轻功好生厉害,在我见过的人里,能与阁下相比的,恐怕不过一手指数。”

    那人失笑道:“小子,我倒想夸你,你怎么反倒夸起我来了?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竟被你一个瘸子逼到了这种地步,若你双腿健在,我这条命可就在落你手里啦!”

第八百六十八章 死得好

    青天如洗,远山如画。

    核桃林上空,两道身形如飞一般踏枝而行,前面一个破衣烂衫,脸遮草帽,正是那个故意装神弄鬼的人,而后面一个一手拄拐,一手执剑,正是云天行。

    那脸遮草帽的人被云天行追得紧,正在思索脱身之法,忽见一条红鞭从枝叶中蹿出,直向自己卷来,其势甚急!

    他不及多想,纵身高跳,将红鞭躲了过去,这时,云天行已飞步赶上来,挥剑横削!

    “阁下再不还手,我这一剑可就要将阁下拦腰斩断了!”

    “好剑!”

    那人大叫一声,抡起棍棒,“嘣”的一声,正敲在了剑脊上,云天行手臂一震,只觉剑上仿佛压了千斤巨石,竟无法再次抬起。

    “给我下去!”

    那人又是一声喝,棍棒上加力,云天行怕铁剑支撑不住会断裂,只得顺着他的意,主动跳到了树下,方才卸去了那股沉重的力道。

    红漪见那人一棒将云天行打下树,知道是个劲敌,不敢大意,全力舞开红鞭,向那人打去。

    那人不再退缩,挥起棍棒与红漪斗了一处,两人眨眼间已过了三十余招,竟是个旗鼓相当的局面。

    虽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但红漪却似如临大敌,因为对方使的只是一截普通的木棍,若给他换上一把神兵利刃,自己断然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对方一手摁着草帽来遮脸,分明没用上全力。

    云天行见两人在树顶斗得急,连在树下射了几枚核桃,都被那人躲掉了,云天行打他不中,只得再跳上树来,与红漪联手斗他。

    那人舞着棍棒,边打边退,叫道:“你们两个打我一个,不公平!是好汉的就一个一个的来!”

    红漪道:“我本来就不是好汉,干什么要跟你一对一?”说着,将红鞭舞得更急了。

    云天行挥剑狂攻,丝毫没有撤手的打算,口里说道:“阁下三番两次装神弄鬼作弄我们,害得我们夜不能寝,食不甘味,日日提心胆,好不痛苦!我们只想问阁下讨一个说法,阁下反说我们不讲道理,已失公平在先,如何又说我们不公平?”

    那人躲开云天行一杖,飘身攻向红漪,口里叫道:“你们两个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红漪道:“对付你这种人,还讲什么道理,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先打服了再说!”说罢,嗖嗖嗖甩出数枚飞蝗银针!

    那人一惊,忙闪身去躲。

    云天行道:“阁下有闲心说话,倒不如先给我们解释清楚,免得一会打得急了收不住,白害阁下受伤。”

    那人叫道:“臭小子,昨天晚上我饶你一命,你不感恩便罢,反带了你的小情人来对付我,这是什么道理?这叫忘恩负义,你懂不懂!”

    云天行道:“阁下倒是很会颠倒黑白,每到刮风下雨天就跑我们屋外鬼哭狼嚎,扰得我们心神不宁,寝食难安,怎么到了你这,反倒有理了?是不是我们两个还得给你赔罪,感谢你的惊吓之恩?”

    那人道:“赔罪倒是不用,把我的核桃还回来就好。自此以后,你们就在前面那片沙滩上生活,我就在这片核桃林里过,以那条大河为界,咱们各不侵犯,如何?”

    话刚说完,那人只觉脚腕一紧,低头看去,只见红漪的鞭子已缠住了他的脚腕。他刚才忙着跟云天行说话,反倒疏忽了最应该警惕的人,不想这一会工夫,竟被她逮到了破绽。

    红漪笑道:“看你还往哪里逃!”

    那人想要挣脱,这鞭子却越缠越紧,根本挣脱不掉,眼见云天行挥杖打来,他忙往一旁跳去,可他的人刚跳出去,又被红漪硬生生给扯了回来,随之而来的那一杖,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哎呦”叫了一声,从树上跌下,扑在地上。

    云天行忙跳下树来,拿剑指着他后心,道:“现在阁下可以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吧?”

    那人趴在地上,脸上仍遮着草帽,道:“可以了,你先把剑拿开!”

    云天行道:“我若先拿开剑,你一定还会再逃,你放心就是,只要你说的都是实话,我们绝不为难你。”

    那人道了一个“好”子,突然转过身来,曲指弹出了一枚核桃,云天行猝不及防,被核桃打了个正着,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那人顾不得理会云天行,双足一蹬,又蹿到了树上,正想逃走,忽听红漪笑道:“刚才与你交手时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个人狡猾得很,定不肯乖乖就范,所以,在你说清楚缘由之前,我是不会放你走的。”说着,用力一扯,又将那人拽了回来,狠狠摔在地上。

    云天行忙抢过去,夺下他的棍棒和草帽,又拿剑指着他后心,道:“刚才叫你骗了一次,这次我留心了,你千万莫要再动,否则剑尖刺入进去,可是会出人命的。”

    那人趴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道:“把草帽还我,我的脸被切掉了,你们要是看到,定会受惊吓到的。”

    云天行道:“你还是把手拿开吧,我们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次。”

    那人摇头道:“不成,不成,你们要是看到了我的脸,一辈子都别想再忘掉。我虽然经常吓唬你们,但绝无害人之心,只是一个人无聊,想找点乐趣罢了。”

    云天行道:“真的只是这样?”

    那人道:“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云天行和红漪相互看了一眼,却不怎么相信。

    云天行道:“在这崖底,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

    那人道:“还有一个邋遢老头子,是个铸剑师,一天天的不是挖矿便是打铁,好生没趣。我一个人闲着无聊,想找他说会话,他说我吵到他了,还说我的脸太吓人,便将我赶到这里来了。说来也奇怪,最近我经常去沙滩那里,怎么不见那个老头子了?你们也在那里生活,我倒想问问你们,那个老头子到哪里去了?”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前辈他死了。”

    “什么?”那人失声道,“怎么死的?”

    云天行道:“是我失手打死的。”

    那人愣了愣,突然放声大笑,道:“死得好,死得好!”

第八百六十九章 没脸的人

    邋遢老头对两人有救命之恩,他的死纯属意外,两人对此也深感歉疚,眼下这人听到了邋遢老头的死讯,却在大声叫好,两人自是恼怒不已。

    红漪上来踢了他一脚,道:“前辈他哪里得罪你了,他死了,你就这么高兴?”

    那人趴在地上,双手捂脸,道:“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那日我从崖下摔下来,侥幸捡了一命,他倒好,刨了个坑把我给埋了,这不是故意害我性命吗?要不是我命大,又从地底下爬出来,现在早在地下烂成一摊臭泥啦。”

    红漪道:“你的脸都被人削掉了,而且又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前辈一定以为你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帮你收尸,况且他也是好心,又不是故意要害你,你又何必这样。”

    那人道:“这件事暂且不说。你们与他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你们一定很讨厌他吧?”

    红漪道:“前辈待我们很好,还把他的豪华别墅让给我们住,我们为什么要讨厌他?”

    那人道:“难道你们就没觉得那个臭老头很不讲道理吗?”

    红漪回想起邋遢老头要他们生娃的事,道:“前辈他有些时候是不怎么讲道理,可他从来没对我们动过坏心思,不像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们屋外鬼哭狼嚎,简直丧心病狂!”

    那人叹了口气,道:“其实,那老头子死了,对我们都是一件好事。”

    云天行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道:“想必你们已经见过那块血碑了吧?”

    云天行道:“见过了,怎么,有问题?”

    那人道:“血碑背面的字你们也都看过了?”

    云天行道:“那些字不是你刻上去故意吓我们的?”

    “我刻的?”那人笑了笑,“要真是我刻的,那还好了。可事实上,我从崖上摔下来的时候,那些字就已经存在了。你们还没来的时候,这里只有我跟邋遢老头两个人,经常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我就说嘛,最近那些东西都不见了,原来是邋遢老头死了。”

    云天行和红漪对视一眼,脊背上不禁生出一股凉意。他们本以为那块血碑上的字,是这个人刻来故意吓他们的,谁知居然不是出自他手,难道这里真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云天行定了定神,道:“为何前辈一死,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见了?难道前辈还跟那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关联不成?”

    那人道:“血碑上刻得明白,六人行,九人惧,难道你们没看过这六个字?”

    云天行道:“看过了,在石碑的背面,只是看不懂,你给我们解释解释。”

    那人叹息一声,道:“这些东西复杂得很,你们既然没看懂,我若详细说了,你们也未必听得懂,我就简单跟你们说了吧,这六和九只是一种虚指。六代表的是双数,也就是周易里的阴;九代表的是单数,也就是周易里的阳。碑上的意思大概是,这里的人是双数的时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出来;人数是单数的时候,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不敢出来,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们明白了吗?”

    云天行佯装不懂,道:“我不信世上还有这么邪门的东西!一定是你刻上去,故意吓我们的!”

    那人道:“我都被你们摁在地上了,还有什么好吓的?以前我们四个人的时候,我还见过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现在邋遢老头子死了,只剩我们三个人,那些东西也就不见了,这不正印证了血碑上的那句话吗?”

    云天行道:“你在撒谎!前辈还没死的时候,我们是四个人没错,可我也没见过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个问题你如何解释?”

    那人笑道:“怎么,你以为只有遇上不好的天气那些东西才会出现?那只是我为了吓你们,故意挑在那些时候,其实,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出现的时候很没有规律性,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你们看不到,也没什么奇怪。”

    云天行道:“我们还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只有你跟前辈两个人,按理说,应该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才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听前辈提起过?”

    那人道:“他没说不代表没有。他一定也没跟你们提过我吧?”

    云天行和红漪对视一眼,竟无言以对,邋遢老头的确没跟他们提过这里还有一个没脸的人。

    那人从指缝里见两人站在那发愣,笑了笑,继续道:“他不跟你们说,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想啊,那时候你们刚从上面摔下来,他立刻告诉你们这里有一个没脸的人,还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你们会怎样想?是不是后悔没摔死?”

    云天行沉默半晌,突然厉声道:“我不信你说的话!”

    那人道:“事实如此,信不与不信,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能不能先把剑拿开,你这样拿剑指着我,我一动也不敢动,好生憋闷。”

    云天行没有移开铁剑,又说道:“以你的身手来看,在江湖上必定不是无名之辈,就算被削了脸,名字总不能一并削了去吧?你倒是说说看,你叫什么名字,师承何人吗,家住何方?”

    那人想了一会,道:“我不想说。”

    云天行拨转剑锋,道:“你非说不可!”

    那人问道:“我不说你会杀我吗?”

    云天行道:“或许会,或许不会,看心情。”

    “看心情?”那人呵呵一笑,“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你若是把我杀了,就等于释放出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在你们屋外晃荡的就不是我,而是真的鬼魂了!”

    红漪回想起那些担惊受怕的日子,忙上前来握住云天行的手,道:“算了吧,就叫他在这里生活,反正他现在已经暴露,我们也不用再怕他了。”

    云天行用拐杖将那人穴道封上,抛下铁剑,一把揪住那人的后领,将他给提了起来,道:“我倒要看看,他这张脸到底有还是没有!”

第八百七十章 真相

    却说云天行将那人穴道封住,又把他给提了起来,红漪一看到那张脸,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云天行见红漪满脸惊疑之色,忙将那人的身子转了过来,一看他的脸,立刻笑了,道:“我就知道是你这臭老头在搞鬼!”

    原来这个戴草帽装神弄鬼的人,正是被云天行一把推死的邋遢老头。

    红漪叫道:“前辈,你明明还活着,为什么要诈死,还装神弄鬼的来骗我们,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说着,已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邋遢老头笑道:“丫头,我知道你们不容易,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好,我要是继续跟你们掺和在一起,你们两个觉得有个多余的人在旁,定不肯亲近。我一死,你们孤男寡女的困在这个地方,又没旁人绊脚,这事儿不早晚得成吗,要是能生个胖娃娃出来,老头子我可就有伴啦。”

    云天行苦笑道:“前辈,合着你诈死和扮鬼都是想逼我们生娃啊。”

    邋遢老头道:“臭小子,你会不会说话,怎么能说是逼你们呢,我这么做只是顺手推舟罢了。你还不把我穴道解开吗?”

    云天行忙将邋遢老头的穴道解了,道:“前辈,你当时明明已经没了呼吸,就连脉搏都停了,我们守了你三天三夜,这才把你葬了,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个以后再说。”邋遢老头嘿嘿一笑,上前搂住云天行的肩膀,低声说道,“臭小子,你跟我说实话,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有没有……有没有把生米煮成熟饭?”

    云天行瞧了他一眼,道:“前辈,这里是断肠崖底,哪来的米啊?”

    邋遢老头笑道:“呦呦呦,还跟我装傻了,以你小子的聪明劲,会不懂我指的是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装,我看得出来,你一直都在疑心我没死,还想去掘我的坟,要不是红漪那丫头拦着你,还真让你给捉到了。”

    云天行道:“前辈,你是有武功的人,而且天天抡锤锻铁,虽然上了年纪,但体格可绝不比我们这些年轻人差上多少,怎么可能被我轻轻一推就死掉?我觉得有些蹊跷,守了你三天三夜,你又一直不醒,即便是假的也成真的了,只是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邋遢老头叹息一声,道:“当初我故意激怒你,是想让你打我,我好装死,谁知你这臭小子死活不肯对我老人家动手,我也是没法子了,这才故意往上凑,借你这一推之力诈死,想不到竟让你起了疑心。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这臭小子还真是聪明呢,竟给你给看出来了。”

    云天行道:“并不是我聪明,只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用力,就算是一个年逾古稀体格孱弱的老年人,也断不可能一下推死,更何况是前辈你。”

    邋遢老头点了点头,道:“你一定也在怀疑,血碑上的字是不是出自我手,不然也不会想去掘我的坟了。”

    云天行道:“那上面的字难道不是前辈刻上去的?”

    “血碑后面那几行字,的确是我刻上去的。”邋遢老头道,“我现在十分好奇,你当初为什么一看到那几行字,就会联想到我?”

    云天行道:“前辈虽然刻意更换了字样,但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很让人值得深思。初看一眼,下意识就会被字面上的意思吸引进去;可仔细推敲一番,就会发现文字的背后漏洞百出。这也是我怀疑前辈的一个重要原因。”

    “哦?”邋遢老头奇道,“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漏洞百出了?”

    云天行道:“阴风日,鬼魂出,六人行,九人惧,前辈之所以这么刻,无非就是想要我们相信,这里有鬼魂出没,而且人数为双鬼魂方出,人数为单鬼魂敛藏。我当时就在怀疑,难道鬼魂出没与否还要先看看我们这里有几个人吗?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听说过有如此荒谬的事。”

    邋遢老头干笑两声,道:“你继续说。”

    云天行道:“假使鬼魂能分得清单双,前辈在的时候,我们有三个人,鬼魂不出;前辈诈死后,我们变成了两个人,鬼魂就会出现。可要怎样做才能让鬼魂消失呢?无非就是让两个人再变成三个,指望崖上掉人是行不通的,所以,只能自己生,这不正合了前辈的意愿吗?而且后面还有一个同床眠,两相呼应,让我更加确信是前辈在背后搞鬼。”

    邋遢老头点了点头,道:“还有吗?”

    云天行道:“莫对视,勿追逐,这两句话表面看起来像是在劝人远离鬼魂以保身,实际上只是前辈你耍的一个小手段,你一定是怕我们离得近了,发现鬼魂是你假扮的吧?”

    邋遢老头道:“不错,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你迷惑你们,让你们不要靠近我,免得被你们拆穿老头子我的良苦用心。”

    云天行笑了笑,道:“不论前辈是诈死,还是扮鬼,说到底,都是为了后面那六个字,闭门户,同床眠,只要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结亲生娃的事自然水到渠成,当然,这只是前辈你自己的打算,可前辈你有想过吗,你算计的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变数,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计划去做。”

    邋遢老头越听越恼火,抬手给了云天行一个暴栗,攥着拳头叫道:“臭小子!老头子我费尽心机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倒好,明明看破了我的计策,不但不顺水推舟,反而逆流而上,你是不是傻呀?”

    云天行道:“前辈,我知道你是好心,可如果我们真的生了娃,等我们一个个都老去了,他怎么办?难道要他独自在这荒凉不见人烟的地方孤独终老吗?我们被困在这里,已是很不幸了,何必再要一个孩子来体会这种孤独的滋味?”

    听到这话,邋遢老头怒气消了大半,叹气道:“你说得也对,是老头子我少虑了,我只盼着你们能生个娃娃出来陪我玩,倒没去想以后的事。如果我们都老去了,那孩子岂不很孤单?唉,罢了,罢了,以后生不生娃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老头子我不管啦。”

第八百七十一章 哪来的米

    听邋遢老头说不再硬逼自己生娃,云天行着实松了口气,道:“前辈,你刚才说血碑后面那几行字是你刻的,难道血碑前面冥府那两个大字不是出自你手?”

    邋遢老头盘膝坐地,徒手捏碎了一个核桃,边吃边说道:“当然不是我。我掉下来的时候那个大墓就已经存在了。我还好奇呢,什么人死了,需要堆起那么大一个墓,难道是个巨人?”

    云天行不怎么相信,弯腰看着邋遢老头,道:“前辈,真的不是你故意堆起来的?”

    邋遢老头道:“我闲着没事干了,平白无故堆个大墓干什么?咦,你小子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我还留有后招,还要整你们啊?”

    云天行摆手笑道:“前辈你别生气,我就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这里又没有别人,如果不是前辈你,那还能是谁呢?”

    邋遢老头将核桃仁丢入口中,翻着白眼说道:“你小子这么聪明,你倒是猜猜看,那大墓里埋的是什么人?”

    云天行道:“这如何能猜得到?”

    邋遢老头突然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道:“其实,我早就想掘开那个大墓看一看了,只是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那碑上又刻着冥府二字,我心里也没底,如今有你们二人作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把那大墓掘了吧?”

    云天行忙摆手,道:“前辈,万万使不得!不管那下面埋的是谁,如今都已经死了,常言道死者为大,掘墓的事我们还是别做为好。”

    邋遢老头道:“小子,我可告诉你,那下面一定是埋着个好东西,你要是不掘,等以后被别人发现了,有你后悔的。”

    云天行笑道:“前辈,你又没有挖开过,你怎么知道里面一定有好东西?这分明是前辈的诡计,我才不上当呢。”

    邋遢老头神秘兮兮的说道:“小子,我知道你不信,等到了雷雨天,你带你到大墓那里去看看,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了。”

    云天行觉得这邋遢老头分明是想蛊惑他去掘墓,不想理他,走到红漪身旁,拉着她走了。

    邋遢老头从地上捡了几个核桃,忙跟了上去,道:“丫头,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是不是生气了?”

    红漪瞧了他一眼,道:“前辈,你好过分!亏我还那么相信你,你倒好,诈死不说,还扮鬼来吓我们,害我们伤心歉疚、担惊受怕了那么久,我再也不想理你啦。”

    邋遢老头笑道:“丫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呀,你们虽然睡在一个屋里,但却有两张床,各睡各的,如今两人睡一张床,嘿嘿,你不该感谢我吗?”

    红漪转开头,道:“不想理你!”

    云天行道:“前辈,你这好心未免也太好了,要不是我们两个胆子大,早被你活活吓死了,又是白骨堆,又是乱坟岗,还有那个血碑大墓,每到阴雨天还能听到鬼哭狼嚎,更气人的是你哭便哭,还来敲我们的门,实在太过分了!现在回想起来,仍有些后怕,要不是前辈你救过我,我也不想理你了!”

    邋遢老头嘿嘿笑了一阵,拉了拉云天行的衣袖,低声道:“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生米煮成熟饭了没?”

    云天行道:“这里是断肠崖底,哪来的米?”

    邋遢老头白了他一眼,道:“臭小子,你还跟我装傻是不是?老头子我都把人给你送到床上去了,你要是不把这饭煮熟了,可对不起我的良苦用心!”

    云天行仍道:“这里是断肠崖底,哪来的米?”

    邋遢老头摇了摇头,道:“你就继续装傻吧,老头子我能帮的都帮了,以后就算你跪下来求我,也休想再让我帮你一次。”

    邋遢老头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的话还是被红漪听到了,她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快步走了。

    三人回到沙滩那里,邋遢老头因为诈死扮鬼等事,对二人心怀歉疚,不好要回他的豪华别墅,便继续在草棚子里住了。

    如今草棚子已被红漪添了四壁,也成了一栋简易的茅屋,只是相比他那豪华,还差了些。不过,在这种地方,能遮风挡雨就够了,所谓的豪华别墅,比这里多的也不过是几张像样的家具而已。

    三人虽然都生活在沙滩上,但云天行和红漪还在因为邋遢老头诈死扮鬼等事生气。邋遢老头凑过来找两人说话,两人都不理他。不过,红漪做了饭,还是会端过来给他,只是放下就走,也不与他言语。

    邋遢老头本想使个计策,让两人生个娃给他解闷,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娃没生出来,反把两人给惹恼了,弄得谁也不理他。

    他仿佛又回到了一人独居的日子,没人陪他玩,只能自说自话,心中憋闷不言而喻。

    这一日,红漪熬了鱼汤,端来一大碗给他,仍如往常一样,放在桌上便走,不和他说话。

    邋遢老头忙叫住她,道:“丫头,你还不打算理我吗?”

    红漪哼了一声,关上门便走了。

    邋遢老头叹了口气,大声说道:“我还打算帮那小子治腿,如今两个人都不理我,唉,罢了,罢了,就让他瘸着吧。他武功那么好,万一把他治好了,指不定会怎么对付我。我年老体弱,如何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那丫头在旁帮忙,我必定是要吃亏的。”

    说到这里,红漪又推门走了进来,道:“前辈刚才说要帮他治腿,是真的吗?”

    邋遢老头忙摆手道:“假的,假的,你一定是听错了,老头子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你快走吧,最好一辈子都别理我,让我这老头子闷死在这里算了。”

    红漪道:“前辈,你刚刚明明有说,我都听到了,你干嘛不承认?”

    邋遢老头道:“我有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呦,肩膀疼,拿不起筷子了,这可怎么好?”

    红漪忙过来给他捏肩,笑道:“前辈,你就帮帮他嘛,等把他的腿治好了,也好让他上山帮你挖矿,现在他这样,就算有心也是没法帮忙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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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