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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东方晓初     江湖听风录txt下载     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七章 幻觉

    净空听他唤出自己法号,还带了“贼秃”二字,便道:“贫僧净空,仇教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仇涯子一脸茫然,四下望了望,道:“那老道呢?”

    净空一怔,道:“什么老道?”

    仇涯子道:“刚才在后面追我的那个老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净空向邓愚一指,道:“刚才追你的是这位邓道长。”

    仇涯子向邓愚望了一眼,道:“不是他!明明是那个老道!”转身走到卓君来身旁,道:“君来,刚才追我的那个老道呢,你可看到他躲去哪里了?”

    卓君来一头雾水,道:“爹,哪有什么老道,刚才追你的是他啊。”说着,伸手指向邓愚。

    仇涯子甩了甩头,又仔细打量了邓愚几眼,这才忆起,刚才的确是这个道士打开了他与温如玉的双掌。

    原来上代老天师恼怒于仇涯子三番两次上山盗箓,在亲手捉到他一次后,将他从山顶打到山脚,下手自然重了些,以至于仇涯子对上代老天师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何况他那时还年轻,哪会是一位龙虎山天师的对手,一路挨打,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上代老天师虽然恼怒,可并未想取他的性命。当时将他打到山下时,还刻意用上了“生死箓”,希望仇涯子能经历生死,感悟大道,从而走上正途。

    可仇涯子并没有领会到老天师的用心,只是眼睁睁看着老天师使出“生死箓”,将自己一指点倒,还当老天师是想杀了自己。在他醒来后,还暗自庆幸自己命大,对龙虎山的仇怨便由此结下了。

    “生死箓”虽然厉害,但施展要求极高,需要准确无误地点中人身大穴方可。

    一般打斗对决,每个人都会刻意守好自己的人身要穴,而一人身上只有那么几处要穴,要想在移动防御间,准确无误地命中对方要穴,谈何容易?

    龙虎山的九大秘箓看似神通广大,但每一种秘箓施放都有各自的条件。

    越是厉害的秘箓,画箓越是复杂,触发条件也更为苛刻,并非每每施放,都会有所斩获。

    尤其是在面对实力相当的对手的时候,对方根本不会给你画箓的时间,更不会让你有机可乘,所以,若想只借助秘箓的优势将对方打倒,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邓愚之所以会接连点倒十数人,一来是因为那些人实力不济,二来是因为那些人被仇涯子抛在空中,全无反击之力,这才连连中招。

    至于仇涯子为何会不战而逃,邓愚其实也搞不懂,见仇涯子跑,他就追,也没想太多。

    仇涯子一见邓愚使出“生死箓”,脑中那一直躲在阴暗角落的回忆立刻涌现,这才产生了幻觉,把邓愚当成了上代老天师。不然,以他本事,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到狼狈逃窜的地步。

    仇涯子回想起此节,也觉得羞愧不已,狠狠瞪了邓愚几眼,心想:“这笔账以后再跟你们龙虎山慢慢算!”拄杖走到净空面前,道:“净空贼秃,你终于肯出来了。”

    净空道:“老衲没能亲迎仇教主大驾,实在罪过。”

    仇涯子笑道:“净空贼秃,当年你带人将老夫捉住,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净空道:“仇教主何必再提往事,老衲也不过是行分内之事。万佛洞乃本寺机密所在,别说是外人,就是寻常寺内弟子都没有资格擅入,还望仇教主体谅。”

    仇教主冷笑道:“你这老秃驴,倒是把责任全推到我头上了。那好,当年你们以多打少,不算数。今日老夫还是一个人,来领教领教你的金刚伏魔功,看看你这三十年到底有何进境!”说着一掌向净空面门拍去。

    掌上黑气萦绕,显是用上了“百鬼夜行”的功夫。

    净空不想与他打斗,仰身倒滑出两丈,拄杖站定,道:“仇教主且慢!”

    仇涯子一掌击空,定身道:“净空贼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净空道:“如果仇教主执意要将往事化为恩怨,老衲也无话可说。不过,今日群雄齐聚万佛寺,来者都是本寺的贵客,刚才让大家久候,已是大有失敬,万不能再拖延开会时辰。仇教主若仍心怀怨恨,不妨等大会结束后,再来找老衲理论,一来没有其他干扰,二来,也好让仇教主恢复体力。仇教主,你意下如何?”

    一听此话,仇涯子倒是一惊。刚才他连战数人,身体已感疲乏,奈何一见到净空,旧怨涌上心头,倒忘了这一茬,心想:“这净空贼秃非常人可比,就算我全力应付,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如今连战数人,体乏力虚,若执意与他较量,恐输多胜少。若胜了倒还好,倘若输了,岂不显得我归真教不如他万佛寺?”

    仇涯子再三思量,都觉得净空的提议深得他心,但他气势汹汹而来,如果就这般退让,面子上怎么过得去?

    想了又想,方才说道:“净空贼秃,你这是在求老夫吗?”

    净空道:“如果仇教主这么以为,那便是了。”

    见净空服软,仇涯子哈哈一笑,道:“净空贼秃,如果你当着天下群雄的面,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不但现在不为难你,还将三十年前的旧账一笔勾销,你看怎样?”

    净空沉吟片刻,道:“仇教主一言九鼎,可不会食言吧?”

    仇涯子心想:“这老和尚现今是万佛寺的方丈,如果当着群雄的面跪下给我磕头,这要传到江湖上去,定以为他万佛寺拜服于我归真教,那今日立威之事已然大成。”便道:“在场的诸位都可以见证,若你当众给老夫磕三个响头,我归真教以后绝不再跟万佛寺作对。”

    净欲脾气暴躁,见仇涯子让方丈师兄当众磕头,怒道:“仇老怪,你伤人在先,辱人在后,我万佛寺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净欲和尚倒要领教阁下高招!”说罢,纵身跃出人群,一拳朝仇涯子打去。

第三百七十八章 活阎王

    仇涯子见这净欲和尚浓眉大眼,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主,道:“管你净什么,来一个老夫打一个,来两个老夫打一双!”

    此话一出,呼延桀抚掌大笑,道:“仇教主这话说得好笑,我记得宦官进宫前,也要净点什么,可净了什么呢,我倒是给忘了,哈哈。”

    呼延纣随笑道:“想知道净什么,问问眼前这几位大师不就知道了?”

    说罢,两人齐声大笑。

    万佛寺诸僧听了倒也没在意,群雄却按捺不住了。

    从归真教这伙人一现身,这俩人就一直在边上冷嘲热讽,说这个,评那个,完全没将天下群雄放在眼里,现在又骂万佛寺诸僧是太监,这如何能忍?

    当即便有数十人站起来对着呼延兄弟叫骂。

    呼延兄弟自视甚高,自然不与他们计较,只是冷笑几声罢了。

    云天行低声道:“这两人真是可恶,以后若单独遇上他们,倒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阿笙道:“这有何难,等到了晚上,我们再悄悄潜入王府,给他俩下毒就好了,保证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云天行笑道:“笙妹,你也教教我用毒吧,我看你这些千奇百怪的毒药,真好玩儿。”

    阿笙撇嘴道:“就不给。再说,这也不是为了玩,如果控制不好用量,是会出人命的。我姑姑常说,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下重毒,所以,我用的这些毒大都是稀释过的,有个轻重急缓之分,不像仇老怪那样顷刻间就要人性命,至少要留下缓冲的余地,有足够的时间能帮人解毒。”

    云天行道:“怪不得我看你下毒总说几天几日后毒发,原来还有这个道理。不过,你身上就没有瞬间要人性命的毒药吗?”

    阿笙道:“当然有了,还不少呢。不过,我跟你一样,不喜欢胡乱杀人,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用的。像仇老怪那种只会下重毒的人,恰恰就是毒术低浅的表现,那没什么值得学习的,把毒药给谁谁都能用。这在我们九幽谷,是最底层弟子才有的本事。”

    云天行道:“那你们九幽谷高层弟子学什么?”

    阿笙道:“好多的,一时也说不清楚。就拿我姑姑来说,她用毒的本事天底下没一个人能比得上。她若给了下了毒,要人几时死,那人就得几时死,一刻都耽误不得,所以,江湖上很多人都叫她‘活阎王’。”

    云天行的嘴角抽了抽,干笑道:“那我岂不是在跟活阎王的侄女说话?”

    阿笙笑道:“怎么,怕了啊?”

    云天行忙抱拳道:“女侠饶命。”

    阿笙扑哧一笑,推了他一把,继续说道:“我姑姑很不喜欢这个绰号,于是放话出去,谁再喊她‘活阎王’,就送他去见真阎王,然后就没人再敢叫这个绰号了。我也是听人说的,我问姑姑,她自己还不承认呢。”

    云天行真是哭笑不得,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阿笙总不跟自己提她姑姑的事了。

    两人说话间,仇涯子与净欲已斗成一团,净空却在一旁摇头叹息。

    刚才在寺内议事时,有人通报说归真教的人来闹事,诸僧也临时商议了一下应对之策。

    净空等人主张以柔和的方式应对,得过且过,吃点亏,受点屈也就算了。

    也有人主张以刚强的方式应对,如果现在不压一压归真教的嚣张气焰,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净欲便是主张以刚强应对的人之一。

    两方争执不下,归真教的人却越闹越凶,不得已才先让净悟出来支持大局,不想净悟却中了仇涯子的“百鬼夜行”,险些丧命。

    消息一传进寺里,诸僧皆惊,这才停止争论,纷纷出寺来了。

    净欲招法大开大合,重攻轻守,与刚才净悟主防兼攻的路数完全不同。

    仇涯子见这凶和尚跟发了疯一样,一拳一脚都来得甚是凶猛,内力虽不及净悟,但对“百鬼夜行”倒似十分清楚,显然在上阵之前,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仇涯子刚才连战数人,早已身感疲惫,一时倒也难以将净欲打退。

    卓君来走上前,摇扇说道:“在下一路西来,常听人说起,万佛寺诸僧行事光明磊落,绝不肯占人一丝一毫的便宜,今日一见,看来只是言过其实。早知如此,本少爷便不来中原了,留在西域尚能远远瞻仰贵寺佛光冲天之象,今日一来,发现竟然是云霞霁虹,实在令人伤心不已。”说罢,连连叹息三声。

    人群里忽有一人问道:“他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我怎么就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老大哥,您给翻译翻译。”

    另一人道:“翻译个屁,他是在骂万佛寺徒有虚名,以多欺少。”

    “他奶奶的!”那人拍桌道,“有文化的人就是一样呵,说句话还得拐弯抹角,是不是放屁还得先脱裤子啊。”

    净空又叹息一声,道:“净欲师弟,仇教主远来是客,不得无礼!”

    净欲道:“方丈师兄,他们欺人太甚,如果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今后我万佛寺哪还有安宁之日?”

    净空道:“你且回来,我自有主张。”

    净欲不好违逆方丈的意思,只得收住拳脚,往后撤退。

    仇涯子见他转身后撤,猛地一掌向他背心拍去。掌上黑气萦绕,显然是用上了“百鬼夜行”的功夫。

    “手下留情!”净空大叫,飞身上前阻拦。

    净欲早知仇涯子会出手偷袭,也不惊慌,身形一侧,避开“百鬼夜行”的掌力,顺势回身打了一拳。

    谁知这一拳竟然打空了。

    净欲大惊,他明明是根据掌风来推测仇涯子位置的,按理说,这一拳不会空,而且非常难以躲避。

    其实,仇涯子本就没想用“百鬼夜行”的掌力来伤净欲,毕竟对方有了防备,如此直冲上去,很难建功。

    所以,这一掌只是虚招,掌风一出,便连忙移形换位,再用蛇杖攻向净欲。

    净欲一拳落空,便知不妙,刚想飞步撤走,却被仇涯子一杖打在背上,登时摔了出去,一连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方才止歇下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磕头

    这一杖的力道可着实不轻,如果不是净欲体格硬朗,而且早有防备,这一杖打下来,他哪里还有命在?

    仇涯子拄杖大笑,道:“你这蛮和尚,就这么点本事也敢来与老夫大呼小叫,这一杖就当是给你长个记性,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净欲本就受伤不轻,口中含血,怕堕了颜面,硬是忍着没吐出来,听仇涯子这般戏说,怒火攻心,“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雾,叫道:“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净空生怕事情闹大,忙吩咐几个僧人,先将净欲架回寺里休息。

    卓君来见净欲被人三抬五架给拽回了寺里,心中大快,举手打了个手势。

    那蒜头受了飞鹏一记窝心脚,正暗自忖度是不是该退出归真教另谋出路,今见少主亲自打起手势,心中一喜,顿时将退教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捡起地上的铜锣,用力一敲,高喊道:“归真教主,英明神武,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后面那些人纷纷随着大喊,顿时场内锣鼓齐鸣,喊声震天,好一派喜庆风光。

    群雄见这些归真教教徒一得势便高呼不止,又是敲锣,又是打鼓,不由暗暗好笑。

    仇涯子连败两位高僧,心中越发得意,笑道:“净空贼秃,你不是要向老夫磕头吗,还等什么?”

    净空叹息一声,道:“老衲向你磕三个头,那也没什么,只是如果磕过头,仇教主依旧不依不饶,那又该当如何?”

    仇涯子见净空真有磕头的打算,心中又惊又喜,说着往旁边一棵成人大腿粗细的松树一指,道:“你磕过头,老夫若再寻你万佛寺的晦气,便有如此树!”

    说着,走到树边,抬臂嘭的一掌拍出,那松树受力猛地一阵颤动,随后便又恢复了平静。

    群雄见那松树仍安稳立在那里,心想这仇老怪又要拿万佛寺寻乐子了。

    谁知一阵风吹来,那松树上半截竟然轰然倒了下去,只留下根部往上五尺左右的树干。

    那些刚想出言讥讽的人,不由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云天行道:“这仇老怪还真是了得,连战数人,竟然还能一掌震断大树,我是万万不及了。”

    净空道:“既然仇教主以此树立誓,那老衲便放心了。”

    仇涯子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快跪下磕头!”

    净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伸出食中两指,曲成跪状,凭虚叩了三下,只听“咚咚咚”三声闷响,青石板上赫然多了六个指洞。

    云天行大惊,心道:“凭空扣指竟能将青石地上戳出六个指洞,这是什么功夫?”

    净空道:“老衲屈指代跪,这礼可成了。仇教主,你立下的誓言,不会反悔吧?”

    仇涯子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怒道:“净空贼秃,你跟老夫耍诈!”

    群雄大笑不止。

    净空笑道:“叩手礼本是由臣子谢主隆恩而来,老衲以指代首,自是将仇教主尊为上宾,也不算耍诈。仇教主,你莫不是想反悔吧?”

    仇涯子恨得牙痒痒,用那只独眼狠狠瞪着净空。

    他一生阴险狡诈,不想今日竟被一个看似憨厚老实的老贼秃给耍了。

    如果怨气可以称重的话,此时仇涯子心中的怨气多半已达万斤了。

    他向地上那六个指洞瞧了一眼,心想:“这贼秃的内力深不可测,已绝非当年可比,若此时与他动手,实非明智之举。”哼了一声,道:“老夫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说罢,拂袖回到座上。

    奎狼近身道:“教主,就这么算了?”

    仇涯子道:“老夫当众立下誓言,不算了还能怎样?”

    呼延桀笑道:“仇教主连挫数人,已经大出风头,今后江湖上各方势力都要对归真教刮目相看了,实在可喜可贺。”

    仇涯子笑道:“若不是两位在后方压阵,老夫哪会连连告捷,若要论功行赏,两位当居首功。等回王府,老夫会亲自回禀王爷,以表达对两位的谢意。”

    呼延兄弟一听,喜不自禁,心想:“我兄弟二人啥都没干,还居首功,这仇教主倒是挺会来事儿。既然这样,我兄弟二人也不能光说不做,等有难缠的对手出现,我兄弟亲自下场,替仇教主摆平就是了。”

    兄弟二人齐声谢过仇涯子,侧身瞥了奎狼等三人一眼,以示轻蔑。谁知奎狼等三人都没往这边看,兄弟两个反倒自讨没趣,心里大大的不是个味。

    云天行四下望去,只见广场上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一时倒有些心急起来。

    他此番前来参会,只为“九殿阎罗”而来,可诸葛神机只说他会来万佛寺盗经,其他的一概不提,这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到他?

    云天行又往寺门处望去,见有两个执杖僧人守在门边,警惕地望着四周。院墙外也有僧人把守,想正面潜入,似乎根本不可能。

    “既然要盗经,自然要先潜入寺中,我若要捉他,总不会在寺外,看来得找个机会先潜进寺里去。”

    云天行打定主意,便更加留心守寺僧人的一举一动。

    忽听人群里有一人喊道:“净空大师,听说今天要开放万佛洞以供大家观赏,是不是真的?”

    群雄听到这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万佛寺洞内藏有诸多武学经典,乃是历代万佛寺高僧积累传承下来的,向来为江湖人所觊觎,因此进寺盗经之事频频上演,但却无一人成功过。

    寺内诸僧对万佛洞的看守极为严密,规格甚至超过藏经阁,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群雄乍一听说要对外开放万佛洞,怎会不惊?

    净空向说话人所在的位置望去,道:“开洞一事的确有,只是并非对所有人开放,也并非开放所有的洞穴。只是,这件事是刚刚才确定下来,施主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笑道:“我是听你们寺里一个喝醉酒的和尚说的。”

    净空道:“几时听说的?”

    那人道:“一个月以前。”

    净空忽然皱起眉头,心想:“这怎么可能?!一个月前这个提议都还没出来,他怎么会知道?一个喝醉酒的和尚,那又是谁?应该叫他出来问个明白。”便向那人道:“施主可否出来说话?”

第三百八十章 疑团

    那人一听净空要他出去,顿时没了言语。过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在下长得丑,见不得人,恕不能答应。”

    净空道:“美丑只是虚像,施主何必长挂于心。请施主到前面来,老衲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场内这时非常安静,净空的声音浑厚而又清晰,足以传遍整个广场,但刚才那说话之人却没有再回答。

    净空道:“施主还请出来,老衲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别无他意。”

    那人还是没有回答。

    忽听另一个声音说道:“净空大师,这人鬼鬼祟祟想偷溜下山,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话音未落,一白衣人从众人头顶掠过,左手摇扇,右手提着一个人,来到净空面前。

    “百里藏花!”

    人群中有人叫了出来。

    来人正是百里藏花。

    群雄望向那个被百里藏花提在手里的人,只见他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满脸浓疮,甚是丑陋。

    不少人一看到他那张脸便下意识移开视线,生怕会将刚刚吃下的饭给吐出来。

    净空道:“百里施主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百里藏花将那人放在地上,道:“在下不请自来,还望大师莫怪。刚才我从小道上山,见这人鬼鬼祟祟,又听到大师话音,这才将他带了回来,不知是不是大师要找的人?”

    净空向那人望了一眼,见他张着嘴,瞪着眼,一动也不动,显是被点住了穴道,道:“还请百里施主,先帮他解开穴道,待老衲问一问便知。”

    百里藏花点了点头,拢起折扇,向那人腰上连点两下,将他穴道解开。

    那人一抬头望见净空,明显打了个机灵,道:“方丈大师,你好。”

    净空道:“你好。刚才与老衲说话的正是施主吧?”

    那人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净空道:“可施主的声音与刚才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施主不用紧张,老衲只想问你几个问题,别无他意。”

    那人摇手,道:“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在发抖,身体也微微有些颤抖。

    净空道;“刚才施主说的那个喝醉酒的和尚是谁,可在我们这些人里吗?”说着往身后诸位万佛寺僧人指去。

    那人也不抬头,只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智走上前,凑到净空耳边,低声道:“师父,弟子听他说话的声音好像真悔师弟。”

    净空一惊,低声道:“你是说你净悟师叔新收的弟子,真悔?”

    真智点了点头。

    净空又向地上那人望了一眼,见他披头散发,脸上生疮,实在无法跟真悔联想到一起。

    真悔是净悟上个月才新收的弟子,长得眉清目秀,像个书生,净空对他印象格外深刻,于是又向真智道:“你听清楚了,可别弄错了。”

    真智道:“不会错的,弟子与他的禅房在同一个院子里,天天见到,怎么会听错呢。”

    净空点头思量了一会,忽然向那人面门发出一掌,掌力一到,那头乱发登时向两边飞去,一张人皮面具也被掌风撕裂,原本生满浓疮的脸也变成了一张眉目清秀的面孔。

    净空惊道:“真悔,果然是你!”

    伪装被除去,真悔吓得面无血色,忙跪在地上向净空磕头,嘴里叫道:“大师伯饶命,大师伯饶命。”

    净悟原本在一旁打坐调息,见自己新收的弟子以这种方式出现,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之后,方才斥道:“真悔,你为何会扮成这副模样,还说出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你给为师从实招来!”

    真悔性格软弱,见师父斥问,又当着诸位师叔师伯师兄弟,以及天下群雄的面,早已吓得瘫软在地,哪还能说出一句话来。

    群雄见此情景,面面相觑,均想:“归真教的人刚安分下来,你们自己又开始闹了,这到底是演得哪一出?”

    群雄刚听说万佛洞要对外开放时就感觉不太对劲,现在又出了这种事,好奇心更胜。一个个凝神望着,连喘息声都压得很低。

    净悟走上前,道:“真悔,你给为师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真悔仍低着头,只是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净欲被仇涯子打到吐血,被搀回寺内修养,听寺外弟子传来消息说,归真教的事已处理妥当,而他刚服下“固体丹”,又歇息了这一会,伤势已无大碍,便又从寺里出来了。

    谁知一出寺便遇上了这种事,他本就心直口快,走上前,向净悟道:“师兄,你到底有何居心?表面上反对开放万佛洞,暗地里却指使真悔做这种卑鄙的事,亏方丈师兄还如此信任你!”

    净悟转身望着净欲,道:“师弟,你为何要说这种话?我几时指使真悔做这种事了?”说着一把将真悔提起来,道:“真悔,你给为师说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净悟身材魁梧,平时对待弟子又极为严厉,真悔一被他提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净欲忙将真悔从净悟手中抢过来,道:“师兄,这孩子生性怯弱,你可别故意吓他。”

    又转向真悔道:“真悔,你跟师叔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师父指使你的。师叔是戒律院首座,只要你肯说实话,师叔一定对你从宽处理,可如果你隐瞒实情,那师叔可帮不了你了。”

    真悔抬头望着净欲,又望了望师父净悟,点了点头,道:“是师父让我那么说的。”

    净悟怒道:“你胡说,我几时要你说这些话了!”说着便要上来打。

    净欲忙拦住,道:“师兄,这孩子胆小,不会说假话,你就从实招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净悟瞪着净欲,道:“你要我招什么?”

    净欲道:“师兄,不是我要你招什么,你指使真悔在天下群雄面前说这种话,你到底有何企图?”

    “企图?我能有什么企图!”净悟道,“师弟,就算平日里你我不合,也不用当着天下群雄的面来故意抹黑我吧?”

    净欲道:“方丈师兄,你看看净悟师兄,明明是他做的事,真悔都承认了,还说我故意抹黑他。我是戒律院首座,遇上这种事我能不管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三个名额

    净空见两位师弟争执不休,生怕再惹出别的乱子,忙插嘴道:“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要妄下定论,先将真悔带回寺去,严加看守,等今日事毕,再细细盘查。”

    顿了顿,又向净悟说道:“师弟,你有伤在身,先回寺内休息,外面的事交给为兄便好。”

    净悟身中“百鬼夜行”,又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大的冤屈,心中委实难受,一听师兄让自己回寺,便长长叹息一声,也不再说什么,瞪了真悔一眼,大步离去。

    净欲正要带真悔回寺,猛见前方寒芒点点,不禁失声叫道:“有暗器!”

    那暗器来势极快,话刚脱口便已飞至近前!

    净欲不及细想,一步上前,挥袖一揽,顺势下引,只听“叮叮”声接连不断,青石地上赫然多了十数枚钉形暗器。

    每一枚暗器尖端都泛着绿芒,显然都已啐过毒。

    净欲将接暗器的袖袍扯下,摔在地下,大叫道:“谁在暗箭伤人,敢不敢出来与和尚我打一场!”

    净空道:“师弟,你来看。”

    净欲听师兄叫唤,回身一看,只见真悔跪在地上,后仰着头,额头正中多了一个血洞。

    鲜血正从洞中咕咕涌出,顺着真悔脸颊流下,染红了他那身褴褛的衣衫。

    群雄见有人突发暗器,也都吃了一惊,奈何离得远,根本无法去救。已有不少眼疾身快之人,朝暗器射来方向追去。

    净欲伸指试了试真悔的鼻息,已然断了,怒道:“到底是谁,竟下此毒手!”

    净空叹息一声,道:“暗器的目标不是你我,本就是冲着真悔来的,射向你我的暗器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却疏忽了这一点,白白害得真悔丢了性命。”

    净欲急道:“师兄,这件事怪不得你,暗器来得突然,谁会想到这些?我看一定是净悟师兄在搞鬼,待我进去问问他,看他认不认!”

    净空忙拉住,道:“事情还没弄清楚之前,不要枉下定论。你虽与你师兄脾气不合,但也不该拿这种事来乱说。”

    净欲道:“师兄教训的是。”

    净空道:“依我看,净悟师弟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定然还有其他曲折。你先将真悔的尸身带回去,其他的事,会后再谈。”

    净欲道:“是。”忙叫了几个小僧,一起将真悔的尸身抬回寺内。

    没过多久,追出去的人也都回来了,都说没追上,那人的身法太快,跳进树林里就找不到了。

    净空一一谢过。

    其实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既然有人敢在群雄面前动手杀人,绝对有着不俗的本事,至少这一击致命的暗器手法,就非寻常人能有。

    净空不想让这件事影响整个大会的进程,忙道:“近年来,江湖上屡屡发生祸事,落梅山庄戚佑堂戚庄主惨遭灭门,洛阳金刀史家惨遭灭门,天霜派,点星派,赤凤帮,飞马镖局,镜湖水寨等等,大大小小的势力已有几十家。”

    “常言道,江湖安危,人人有责。敝寺虽人稀力薄,但已传承千年,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老衲与寺内诸人商议后,愿从在座的人中,选出三位,进入万佛洞一观,也算是为江湖安危略尽一点微薄之力。”

    话音刚落,就有人喊道:“净空方丈,在座的人有两千多,你只给三个名额,这未免也小气了吧!”

    净空道:“万佛洞内所藏武学经典,均为敝寺诸位前辈一代代传承而来,本不该对外开放,如今只选三人,已是敝寺商议了许久的结果,还请各位谅解。”

    忽有一个拄拐的人跳了出来,道:“净空方丈,能不能给我一个名额?”

    净空道:“敢问施主贵庚几何?”

    那拄拐之人道:“今年五十七了,未婚。”

    忽听一人大笑道:“铁拐汪,你是来讨媳妇的吧。”

    铁拐汪猛然回头,瞪着树上那人,道:“胡不通!我哪里招你了,你为什么总跟我过不去?讨媳妇很丢人吗?”

    胡不通大笑道:“讨媳妇不丢人,可也得分个场合,你跟一个老和尚讨的哪门子媳妇?”

    群雄哈哈大笑。

    铁拐汪一张脸涨得通红,道:“老子乐意,要你管!”

    胡不通笑道:“你们谁还缺女婿,赶紧收了他吧。我本以为我才是全天下最爱凑热闹的人,可这人比我还喜欢凑热闹,每逢哪里嫁女,哪里有聚会,他一定不会缺席,风雨无阻,你们说说,都老大一把年纪了,到处讨媳妇,也不害臊。”

    铁拐汪怒道:“胡不通,你下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胡不通道:“决一死战就免了吧,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铁拐汪一听,差点儿没气晕过去,咬了咬牙,忍住气,不再理他,道:“净空方丈,能不能给我一个名额?”

    净空摇头道:“这三个名额,即便是老衲,也没有资格随意指派。这是敝寺诸人一同商议的结果,需要二十岁以下的男子,而且必须通过几项考核,胜出者方才有资格进入一处佛窟。”

    那铁拐汪一听,脸已黑了大半,叹息一声,拄着铁拐落寞地离去了。

    群雄一听条件如此苛刻,同样失望不已。

    在座的这些人中大多已人过中年,三十岁以下的人都很少,更不用说二十岁了。

    群雄虽然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

    不管万佛洞里有多少武学典籍,那都是万佛寺历代先辈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秘藏,本就不应该对外开放,如今能有三个名额,也足以看出万佛寺的诚意了。

    仇涯子冷笑道:“净空贼秃,你莫不是在取笑老夫吧?”

    净空道:“仇教主何出此言?”

    仇涯子道:“且不说那几项测试,单是你这条二十岁的限制,就将我归真教全员排除在外了,你莫不是看老夫打伤你的人,故意针对我归真教吧?”

    净空道:“老衲并没有针对归真教,也没有针对其他人,在座的人都是一样的条件。”

    仇涯子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听净空说要放出三个名额进入万佛洞,心想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替卓君来争取一个名额,又听说要二十岁以下才可以,卓君来已然超龄,这让他十分恼火。

第三百八十二章 狼狈的入场

    胡不通道:“净空方丈,不知要怎样才能得到这三个名额,我今年十八岁,说什么也是要参加的。”

    铁拐汪在人群中叫道:“他要是十八岁,那我也十八岁,我也要参加。”

    群雄见这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如此嬉闹,心头一乐,没有资格争抢名额的郁结倒也疏散不少。

    跟着就有人瞎起哄,故意报低自己的年龄,甚至还有人说自己才几个月大,还不到一周岁,惹得群雄哈哈大笑。

    净空道:“敝寺如此决定,只是想为江湖上多培养几位年轻的后起之秀,并非有意刁难大家。”

    一人喊道:“净空大师,到底要怎样才能获得一个名额?”

    净空道:“敝寺准备了几项测试,但凡二十岁以下的年轻男子都可以参加。每一项测试结束后不会立即公布结果,也就是说,所有人都可以参加所有的测试,直到选出三个人为止。”

    那人道:“你不公开结果,谁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淘汰?”

    温如玉道:“净空大师不公开结果,自然有其深意。至于有没有被淘汰,我们不需要知道,只要万佛寺的诸位知道就够了。”

    净空道:“阿弥陀佛,温少侠所言,正是老衲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人又道:“如果在第一项测试中就被淘汰,那后面的测试岂不等于白白浪费时间?”

    净空道:“正是这样。只要在前面被淘汰,那就等于被淘汰了,不论后面测试的结果如何,都只是白费时间。所以,是否参加,还请诸位自行决定。”

    胡不通道:“净空方丈,都说你们万佛洞里有武学典籍,是不是这三人进入可以随意学习?”

    净空道:“敝寺认真商议后,已精心挑选出十处佛窟,没处佛窟里各有一门武学典籍。三位胜出者可随机抽取一处,进入即可学习洞内典籍。”

    胡不通笑道:“那要是所有人都在第一项测试中被淘汰了呢?”

    群雄中已有人笑出声。

    净空道:“那便是天意了,老衲也无能为力。”

    冷雪坪等一众飞雪阁的人,起身来到净空方丈面前,道:“告辞了。”说着就要走。

    净空一怔,道:“冷阁主,你这是何意?”

    “何意?”冷雪坪冷笑道,“我飞雪阁受万佛寺之邀,千里迢迢而来,如今万佛洞对外开放,竟然只有男子才可进入,净空大师,你这不是在取笑我飞雪阁吗?”

    仇涯子闻言仰天大笑,道:“冷阁主,老夫早就说这净空贼秃不是好人,不如与我归真教联合起来,先灭了他万佛寺再说。”

    冷雪坪道:“仇教主,你与万佛寺有何恩怨,请别把我们飞雪阁牵扯进去。本阁主就事论事,别无他意。”

    仇涯子笑了笑,不再言语。在他心里还是非常乐意看见飞雪阁与万佛寺翻脸的。

    净空道:“还望冷阁主见谅,敝寺向来不允女眷进入内寺,并非有意针对,更不敢有半分取笑之意。”

    在座的人中,除了飞雪阁的人,仍有不少女性。虽说她们都已超龄,没有参选资格,但毕竟都是女人,在心底早已默默以飞雪阁的为首,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飞雪阁的人离开?

    群雄中有不少人都是冲着飞雪阁而来的,如今见冷雪坪要走,他们哪里肯依?

    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净空与诸僧商议了一会,决定破例一次,不论男女,只要是二十岁以下的,都可来争抢名额。

    冷雪坪见此,方才带领诸人回到原位坐下。

    在此期间,菅无生那双色眯眯的眼睛,一直在冷雪坪那玲珑有致的娇躯上来回游动,心想:“这么标志的冷美人,以前怎么就没见过,若是将她弄到手,嘿嘿……”

    冯必死用手肘撞了撞菅无生,道:“别看了,这位冷阁主你惹不起。”

    菅无生嘿嘿一笑,道:“还有我们阴阳二圣惹不起的人吗?”

    冯必死笑道:“要我帮你也可以,不过,等你得手,可要陪我去昨天去的那家当铺里走一遭。”

    菅无生喜道:“只要你帮我将她弄到手,别说去当铺,就是进皇宫,偷皇帝老儿的玉玺,我也一定陪你去。”

    两人窃窃私语,仇涯子等人自然听不到。即便听到,也不会怎样,因为这两人天天如此,归真教的人都习以为常了。

    净空仰头望了望太阳,见时候不早了,便道:“为了公平公正,想要争抢名额且满足条件的人,都站出来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陆续从人群中走出。

    阿笙见云天行仍站在身旁,似乎没有参加的打算,急道:“天行哥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这样的机会百年难遇,你一定要去抢一个名额!”

    云天行笑道:“现在我只想尽快逮到那人,帮父亲报仇,然后再带你去赏雪赏花看神仙,周游天下,什么武林秘笈,我才不要。”

    阿笙听他这样说,心里高兴,撇嘴撒娇道:“天行哥哥,你就去嘛,就当是为阿笙去的好不好?”

    云天行难得见阿笙对自己撒娇,笑着勾了她的鼻尖一下,道:“你现在可是个小乞丐,注意形象。”

    阿笙倒是忘了这一茬,脸上一红,推了云天行一把,道:“天行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

    此时场内已有七十七人,有男有女。

    这些人中大都是一些小帮小派里的人,亦或是无门无派的散人,云隐门、归真教、龙虎山等势力均无人参加,飞雪阁只有一个白露。

    白露是冷雪坪最喜爱的弟子,刚才那一闹,也只是想为白露争取一个名额。

    净空见已无人再出来,道:“现在场内共有七十七人,还有没有人要参加,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现在不出来,等测试一开始,再出来也不能作数了。”

    人群中十分安静,人人都在左顾右盼,想看看还有没有人要出去,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

    阿笙见云天行仍是不动,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你要找的那人就在寺里,你此时不进去,更待何时?”双掌运力,按在他后背,猛地往外一推。

    云天行猝不及防,被阿笙猛地推了一把,往前冲出一段,脚尖踢在地面凸起的青石上,“哎呦”一声,趴在了地上。

第三百八十三章 测试开始

    云天行一摔,手里那根竹棍也“嗖”的一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净空那光秃秃的脑门上,只听“梆”的一声,就像敲在木鱼上一样。

    净空一愣。

    刚才净空正面对其他方向,而且全无防备,被从斜后方飞来的竹棍打中,一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众人大笑,净空这才发现地上有跟竹棍,前面还趴着一个小乞丐。

    净空将竹棍捡起,摸了摸脑门,又四下望了望,一脸茫然,惹得群雄又是一阵哄笑。

    云天行早已羞红了脸,从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净空面前,一把夺过竹棍,就要回到人群中,忽见阿笙腮帮鼓鼓,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云天行领会她的意思,在原地愣了愣,只好转身钻到争夺名额的那群人里。

    群雄又是一阵轰笑。

    净空招了招手,道:“小施主,比试点到为止,不可使用武器。”

    云天行屁颠屁颠地从人群后面跑出来,将竹棍交给阿笙,又钻了回去。

    群雄都已笑得前仰后合。

    净空也觉得好笑,但由于身份原因,只能忍住。

    又向人群中喊了几遍,见没人再进场,便吩咐身边僧人,先将众人的名字写在布片上,再用绣花针将之别在众人胸前,以便供人辨识。

    做好这一切,净空朗声道:“既然大家都已准备好,那么这第一项测试,这便开始吧。”

    说着向一旁的弟子真智低声说了几句,真智转身奔入寺中。

    不一会,寺内有深沉的钟声响起,跟着又有数十位年轻僧人,从寺内列队奔出,来到场内边缘站定。

    净空道:“这些都是新入寺的年轻弟子,而这第一项测试,便是要考校各位的武功,与他们对打五十个回合,测试结果分为‘上中下’三等。”

    有人问道:“何谓上中下三等?”

    净空道:“只要被敝寺年轻弟子打倒的,都算下等。能撑过五十个回合的便算中等。若能在五十个回合之内,将敝寺弟子打倒的,自然就是上等。”

    听净空说完,群雄均想:“这第一项测试倒是不难,既然要考校武功,自然要争上等,只要在五十个回合之内,将对手打倒,那便算胜出。”

    净空道:“由于场地限制,每二十人为一轮,现在可以入场了。”

    净空说完,已有二十个年轻僧人进入场中,各自分开站位,保证前后左右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那些争夺名额的人都站在一旁,一听净空说完,马上有二十个人抢着下场,仿佛早些入场,就一定会被选中一样。

    每人挑了一个对手,各自站好。

    好在场地足够宽敞,不然坐下了两千余人,哪还有空地给人比试?

    见四十人都已准备好,净空向旁边一位执锣僧人点头示意,那僧人“当”的一声,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喊道:“开始!”

    铜锣一响,那“开始”二字还没喊出口,那些抢名额的人大都已动上了手。

    场内四十人,吆喝声此起彼伏,倒也是热闹非凡。

    众人还沉浸在测试刚刚开始的氛围中,忽听一声暴喝,跟着有一人摔了出来。

    群雄凝目一看,率先被打出场的竟然是个年轻僧人。

    众人心头诧异,均想:“万佛寺众僧向来注重根基,即便是刚刚进寺的僧人,在师长的教习之下,那根基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怎的一开场就被人给打出来了?”

    又向那位年轻僧人的对手看去,见是一位少年公子,身着锦衣,腰佩玉珏,仰头挺胸,满脸傲气,仿佛在说:“本少爷是第一个抢到上等的人。”

    “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

    “那是自然,他可是九尺长拳马振辉的二公子,从小就随父亲练拳,能拔得头筹,那也没什么奇怪。”

    “怪不得,原来是关外九尺长拳马爷的儿子。十几年前我去关外走镖,还跟马爷会过面,那时候这位马公子才那么丁点大,现在长得这么高,都认不出来了。”

    “别看这位马公子年少,就算你我下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马家最擅拳法,现今比试又用不得武器,正是扬长之时,要夺下一个名额,恐不在话下。”

    场外议论声接连不断。每当有人打倒对手,或被对手打倒,都有人能及时报出那人的家世信息。

    在比试场外围并排起的长桌上,坐有十数位评判僧。他们一边观察场内的状况,一边将观察到的情况记录在案。

    五十回合说快也快,说慢也慢。有些人在几个回合之内就将对手打倒,有些人硬是坚持了五十个回合,既没被对手打倒,也没将对手打倒。

    这一轮二十人比试完毕,又换了二十人上去,以同样的方式进行。

    虽然净空等人并未公布谁胜出谁淘汰,但群雄都在心里默默数着。

    刚才那二十个人中,上等的有七人,中等的有四人,下等的有九人。

    由此来看,这些年轻僧人虽然是新入门的弟子,但整体实力却要比江湖上其他年轻弟子要强上一些。

    虽说比试点到为止,但仍有不少人被打出重伤,甚至吐血昏厥。其中,受伤严重的几乎都是那些年轻僧人。

    那些抢夺名额的人,实力不济,却也只是被打倒而已,并未出现类似的重伤现象,显然是年轻僧人们手下留了情。

    云天行凝目望着场内,不由暗暗叹息,心想:“这些小和尚好可怜,他们对别人手下留情,别人却对他们下重手,等我上场,只挨过五十个回合就够了,万不能再将他们打伤。”

    等到第三轮比试开始,云天行在下场比试的人中发现了白露。

    白露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对什么武林秘笈兴致不大,迫于师父的压力,这才入了场。

    白露虽然下场比试,但对手攻来,她只闪躲防御,并不主动进攻。

    云天行远远看着,见白露步法微妙,身形灵动,挪闪腾移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不由啧啧称奇,心想:“飞雪阁的功法果然最适合女子,也不知小岚现在是否已经加入飞雪阁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负手不攻

    冷雪坪望着白露在场中的表现,微微蹙眉,心道:“这丫头心善,竟不肯主动进攻,这样一来,岂不白白浪费掉我为她争取来的机会?”

    白露一袭胜雪白衣,随着身形的变动,就如披雪起舞一般,竟将众人的目光都夺了过去。

    群雄早在开始前,就刻意留意过飞雪阁等江湖顶尖势力的人员出场情况。白露不仅是飞雪阁中仅有的一位,更是这几方大势力中唯一的一位,所以更加引人注目。

    刚开始赞扬声连绵不绝,但在看到白露只守不攻后,赞扬逐渐转为惋惜。

    众人均想:“此女即是飞雪阁的人,那武功绝不会差了,应该是这些人里最有希望夺得名额的人,可她这般自甘堕落,无异于将万佛洞中的武林秘笈拱手让于他人,实在可惜。”

    五十招已过,白露只得了个中等,群雄唏嘘不已,冷雪坪却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么任性。罢了,由她去吧。”

    比过三轮,七十八人已比过六十人,最后这一轮还剩十七人,云天行便在这十七人中。

    铜锣敲响,比试开始。

    云天行的对手是个十**岁的僧人,长了一张哭丧脸,一双大大的眼睛偏偏又生得水汪汪的,即便是没刻意做出任何表情,也总让人觉得他是在哭。

    云天行心想:“这位小师父好可怜,一定是被师长强迫来的,又怕被我打成重伤,所以才哭的。”于是安慰道:“小师父,你别怕,我不会打你的,你别哭了。”

    那小僧常常因为这张哭丧脸而遭人嘲笑,他还当云天行也是在嘲笑自己,道:“你尽管出手便是,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云天行见他进攻越来越急,眼中的水汽也越来越浓,心想:“他为何哭得更伤心了?是了,一定是我不停摆动双手,吓坏了他。”忙将双手负在身后,只靠身法躲避。

    那小僧见云天行突然负起双手,顿时涨红了脸,道:“你欺人太甚!”

    云天行心想:“这我可不明白了,我连手都不用,怎么就欺人太甚了?”

    如今二十招已过,云天行一边负手躲闪,一边安慰那位“爱哭”的小僧,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

    这在那位小僧看来,无疑是最大的嘲讽。他心中十分生气,不顾师长教训,便将毕生所学,尽数使了出来。

    这些僧人在被选为比试对象前,都被限制了要用的招数,只能使用入寺后新学的招数,不能使用从外面带来的技艺。

    毕竟在这种场合,如果使用别的招数,将对手打败,未免有失公平,也不大好看。

    如果有人因此而嘲笑万佛寺,万佛寺诸僧也是无从辩驳的。

    旁边那几位评判僧,都在密切地关注着场内的一举一动。这位“爱哭”的小僧刚刚用上了俗家的武功,便被诸位评判僧们给瞧见了。

    马上便有一位中年僧人离开评判席,来到净空身旁,低声道:“方丈师兄,真笑有违寺令,竟将入寺前的武功都用上了,怕是有辱我寺清誉。”

    净空望着场内,道:“与真笑比试的这位小施主似乎很不寻常,从开始到现在,一招都没有出过,即便是师弟你,恐怕也做不到吧。”

    那中年僧人也望着场内,道:“真笑入寺前已有七年俗家功夫,虽说不是上乘武学,但远比新学的招数要熟稔,如今全力施展开来,即便是我也不能完全负手应对。”

    净空点了点头,道:“这位小施主不简单呢,刚才竟然能在仇教主手下逃走,他若是全力出手,几招内足以将真笑打倒。丐帮早已没落多年,不想今日竟也出了一位少年英才,可喜可贺啊。”

    那中年僧人道:“那真笑的事?”

    净空道:“由他去吧。”

    “是。”那中年僧人低低应了一声,忙回到了评判席上。

    仇涯子侧头对站在一旁的卓君来说道:“君来,你可看出这小乞丐的来路了吗?”

    卓君来摇了摇头,道:“不曾看出。”

    仇涯子道:“他的步法中有三分云隐门‘逍遥游’的影子,身法中又有二分飞雪阁“踏雪无痕”的轻灵,只是这‘逍遥游’的部分尚且自然,一换到‘踏雪无痕’便又显得十分生疏,奇怪,奇怪。”

    卓君来道:“爹,你的意思是,这小乞丐是这两方势力里的人?”

    仇涯子道:“如果是,他又何需藏头露尾?不论是云隐门还是飞雪阁,都不会允许门下弟子去偷学对方的武功,即便偷偷学了,也绝不会在这种公开场合使将出来,招惹对方猜疑。依我看,这小子哪边的人都不是。”

    卓君来摇扇道:“那可真是奇了。‘逍遥游’和‘踏雪无痕’在江湖上都是顶尖的身法武学,单是偷看几眼,就能学会的话,这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

    仇涯子道:“话虽如此,可江湖之广,天下之大,不乏惊世之才,绝艳之辈,不管他是不是偷学,这般年纪能在老夫手底下溜走,也绝非善类。若再给他个十年二十年,必能在江湖名人榜上霸占一席。”

    卓君来道:“爹,你会不会太高看他了?他要是有这能耐,还用得着去做乞丐?”

    仇涯子笑道:“君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你得牢牢记着。为父不能时刻守在你身边,以后说话做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万不可妄动。”

    卓君来道:“孩儿铭记在心。”

    仇涯子点了点头,道:“等大会结束,你好生将他请到王府,我倒要亲眼见一见,这小乞丐到底是何许人也!”

    卓君来点头答应,目光投在小乞丐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竟然也觉得有三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他素来喜爱洁净,对于那些脏脏邋遢之人向来是能避则避,更不会去盯着他们细看。

    卓君来只看了几眼,便将目光移开了,心想:“多半是记错了,我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以气凝形

    仇涯子能看出小乞丐的武功路数,身为正主的冷雪坪和温如玉自然也可以。

    他们两人与仇涯子的想法也大致相同,都认为对方不会窃取己方武学,多半是某位武学奇才,是借鉴两家身法武学,创造出的一门极为相似的新功法。而且这种事在江湖上并不少见。

    云天行与冷雪坪交过手,又认真观摩了白露的身法,印象自然更加深刻。所以,比试之时,不知不觉就用上了,他自己并没有刻意模仿的念头。

    他本没想使用“逍遥游”步法,奈何这位小僧的武功实在厉害,不得已之下,只好将“逍遥游”步法略加改动,就用上了。

    如果原封不动将“逍遥游”使将出来,以温如玉的聪明才智,绝对能在第一时间猜出他的身份。

    其实,云天行能负手躲避真笑的招数,依赖的并不只是武功身法,更多的还是刚刚从“剑意篇”中领悟到的两句话。

    “听风辩位,以气凝形。”

    在此之前,云天行对第一句话已经有所感悟,只是一直悟不透后一句话的意思。

    气本无形,又如何凝形?

    后来他见仇涯子等人的打斗,忽然之间,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气的确无形,但气的流动是可以觉察到的。

    别人一拳打来,那个位置的气会迅速移动,从而被拳头占据,只要准确感知到周围气的流动,便可将拳头的形状在脑海中描绘出来。

    这在一个双目健全的人看来,似乎有些鸡肋,但在天生目盲的段沧海看来,这无疑就成了他的眼睛。

    纵是一个视力再好的人,也不可能看到身后的事物,可如果凭借气的流动,那么周身之外,万事万物,都将无所遁形。

    段沧海在“剑意篇”中还记下了这么一句话:“你们说我是瞎子,可在我眼里,你们才是真正的瞎子。”

    拥有眼睛的人,总会太过依赖眼睛来捕获事物,从而在没有视野的地方,总会变得紧张不安,生怕遭人偷袭暗算,这是段沧海不必担心的,因为他一直都处在黑暗中。

    正因为他一直处在黑暗中,所以,他才会比别人懂得“视觉”的可贵,也更加珍惜光明。

    上天夺去了他的眼睛,他却又为自己发现了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睛”。而且在这双“眼睛”之下,没有死角!

    当云天行感悟到这句话的真谛时,他才了解到一代剑神段沧海的强大,而这,并不是他的全部。

    “剑意篇”里有很多这样的话,看起来似乎普普通通,一读就通,可在这些话的背后,往往都隐藏着至深的道理。

    云天行在闲暇无事之时,总会抽出书里的几句话来细细咀嚼,每当有所收获,总会欣喜若狂。

    自从理解“以气凝形”这句话后,云天行还是第一次将气作为对敌的工具。可即使是第一次,还是收到了异常喜人的效果。

    “小师父,都四十九个回合了,你快别哭了,我真没想打你啊。”

    真笑咬牙切齿,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狠狠瞪着这个臭乞丐,心里那叫一个气。

    有些招数明明是从侧后方打过去的,他怎能如此轻易就躲开了呢?

    真笑实在想不通。

    五十招已过,真笑自然也空了五十招。

    虽说他自己也没被云天行打倒,但看着周围其他人拳拳到肉的场面,自己这边出一拳空一拳,踢一脚空一脚,出什么招空什么招,等会儿回去,还不得让师兄弟们笑死?

    想到这里,真笑也不顾在场群雄,以及各式师门长辈,捂着脸就跑回寺里去了。

    云天行望着这一幕,挠了挠头,喃喃道:“我真没想打你啊。”

    第一项测试结束,净空等人并未公布测试结果,甚至都没说任何过渡的话,直接宣布第二项测试开始。

    净空道:“上一项测试考校过各位的武功,这一次却是要考校各位对佛法的领悟力。毕竟那些武学经典都是我万佛寺的秘藏,其中少不了会有一些佛法经意,如果对佛法领悟力不够,那自然也没必要进去了。”

    云天行心想:“反正我已经落选,考校什么也都跟我无关了。”

    净空命人取来七十八个蒲团,放在场地中央,让这七十八人盘膝坐在蒲团上面。

    又有僧人来将他们每人身前放了一杯茶,茶水面上又放上了一片绿叶。

    云天行心想:“喝茶就喝茶,放片叶子在上面干什么?”

    那位马公子拔得头筹,也想在第二次测试中大出风头,便高声问道:“净空大师,不知这第二项测试,是怎么个考校法?”

    净空道:“接下来便由老僧来为各位吟经诵法。老僧将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吟诵一段十分晦涩难懂的经文,如果有人听得懂,便抿一口茶,决不能多饮。听不懂的则不需要喝茶。一炷香后,根据各位茶杯中茶水的剩余量,分出上中下三个等级。”

    那位马公子又道:“这上中下三等又是如何来分?”

    净空道:“各位请低头看你们的茶杯内壁,是不是有两圈刻线?”

    云天行低头一看,果见茶杯内壁有两圈刻线,平均将内壁分为上中下三部分。

    又听净空说道:“剩余茶水在第一条刻线以上的,便是下等。在两条刻线中间的便是中等。在第二条刻线以下的便是上等。那片绿叶是用来指示刻线用的,请各位不要丢弃。”

    其中一人慌忙叫道:“方丈大师,我已经丢了,怎么办?”

    群雄听完哈哈大笑。

    净空也是哭笑不得,忙又让人过去给他放了一片新叶。

    “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群雄均想:“这个测试也不难。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谁剩的茶水越少,谁对佛法的悟性就越高。”

    白露见茶水摆在面前,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沏好的,忍不住端起茶杯尝了一口。

    净空笑道:“小施主,测试还未开始,现在喝茶不作数的。”

    白露吐了吐舌头,道:“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就先尝了一口。净空大师,这茶好苦,能不能给我换一种甜茶?”

    群体听完又发出一阵哄笑,不少目光都转投向了冷雪坪,毕竟白露是她的徒儿。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一个诡异的梦

    被众多含有各种意味的目光盯着,冷雪坪也显得有些难为情,站起身来,喝道:“露儿,不得胡闹!”

    又转向净空,道:“净空大师,小徒生性顽劣,请不要见怪。”

    “无妨。”净空笑了笑,又对白露道,“小施主,敝寺只有苦茶,并无甜茶。甜茶虽甜,长饮生火,久酌伤身;此茶虽苦,却可提神醒目,涤心清肺还是不要换的好。”说着,又命人去为白露添茶。

    白露见净空不给她换茶,反而将刚喝去一小口又给补上了,小嘴一撅,道:“不给换算了,我才不喝这苦茶呢。”

    净空等万佛寺诸僧都笑了。

    群雄均想:“你不喝,准要拿个下等。上次拿了个中等,这次再拿个下等,名额是一定抢不到了的。”

    冷雪坪哭笑不得,又站起来斥道:“再胡闹,今晚不准吃饭!”

    白露一听不准吃饭,这才变得安分了些。

    净空道:“如果诸位没有其他疑问,第二项测试这便开始吧。”

    话音落下,寺内跟着传出悠长的钟声。

    已有僧人在前方香炉里点上了一炷香。

    净空则开始吟诵经文。

    场内一片寂静,只有净空的吟诵声在场内飘荡着。

    在座的人中大多是江湖草莽,读过书的人只占少数。

    很多人只不过会认字、写几个常用字而已,甚至有的人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至于这些烦奥的经文,那更是如听天书一般。

    净空开始吟诵不久,群雄中就不断传出呵欠声。更有不拘小格之人,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了。

    云天行以前也偶然读过几页佛经,但那些章句还算浅显,净空吟诵的这些,他是一句都听不懂,甚至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于是,云天行也加入了打哈欠的行列。

    又听了一会,云天行只觉困意来袭,忙甩了甩头,又四处张望,已缓解困意。

    只见左右的人时不时抿上一口茶,还不时点头,看那样子是听懂了。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绝大部分。

    云天行心中忽然涌起一种恐慌感,心想:“我已经弱智到如此地步了吗?为什么他们都听得懂,我连一个字都听不清楚?天呐,我的耳朵难道坏掉了?”

    云天行忙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又凝神听了一会,还是听不懂。

    再坚持一会,终于在第十九个哈欠后,云天行选择了放弃,心想:“完了,完了,我的耳朵真的坏掉了,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算了,坏掉就坏掉吧,反正我已经被淘汰了,对佛法也没什么兴趣,无所谓了。”

    心中放宽,云天行也不再计较。

    百无聊赖之际,云天行随意看去,忽然,目光落在了白露身上,顿时心中如有一万头羊驼呼啸而过。

    这白露竟然睡着了!

    云天行大张着嘴,怔怔地望着白露,只见她盘膝坐着,低垂着头,娇小的身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可不就是睡着了吗。

    “太过分了!”

    云天行咬了咬牙,真想过去将她给揪起来,再指着她的鼻子狠狠数落她一顿。

    对于白露,云天行是打心眼儿里佩服的,人家敢当着师父的面,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说睡就睡,不服也不行。

    一炷香才燃了一小半。

    云天行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过,见周围的人端茶,抿茶,放茶,一直在重复这个动作,而他只能端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他忽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里,隔着一层薄雾观看周围的人。

    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缓缓合上眼,随心而动。

    他忽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林海中,阳光从交叠的叶隙中斜射下来,耳中回响的不再是净空吟诵的经文,而是无数鸟雀欢快的鸣叫声。

    暖风从林海上方拂过,扫落下片片绿叶。

    他仿佛还听到了水声,就在不远处。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地方。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很模糊。

    那人握着一柄耀眼的长剑,背光站着,光线从他后方射来,在绿草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云天行想看清楚那是谁,可怎么也看不清晰。

    风势变大了,枝干在簌簌抖动,林中那一道道斜射下来的光线也变得断断续续。

    风吹动了那人的衣襟,但他仍站在那里,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是谁?”云天行在心里问道。

    耳边传来风声——

    落叶在风中飞舞——

    那人脚步一动,下一刻已来到了云天行面前。

    他缓缓抬起左手,轻轻放在云天行的头顶,抚摸着,很轻,很轻。

    云天行忽然发现,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或者说这是在他小时候?

    那人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嘴里哼着若有若无的小曲,像是哄小孩子睡觉的曲子。

    “是谁?”

    云天行想努力看清那人的容貌,可不论他怎样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仿佛在那人脸上罩着一团迷雾,根本无法窥探迷雾后的面孔。

    “你是谁?”

    那人只在做着自己的事,似是根本听不到云天行的话。

    云天行伸出手,想摸一摸那人手中的剑,一寸一寸地靠近,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触到剑身时,忽然狂风大作,花叶乱舞,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跟着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逐渐向下吞噬过来。

    空间在旋涡的撕扯下逐渐变得扭曲。

    云天行猛然惊醒,一切幻像尽数消失,周围依然安静,只有一道钟声的余音在耳边回荡。

    他四下望了望,一切照旧,只是前方香炉里那柱香已经燃尽,净空的吟诵声也不知在何时停了。

    “是梦吗?我睡着了吗?那人是谁?”

    一滴汗珠从云天行额上滑下,掉在茶杯中的绿叶上,碎了。

    云天行抬手往额头一抹,手上已沾满了汗水,他心中又惊又奇。

    “好诡异的一个梦。”

    云天行伸袖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旁边已有僧人来记录茶水的剩余情况。

    云天行苦笑,心道:“我的茶水不仅没少,反而多了,看来我与佛法真的无缘。”

第三百八十七章 第三项测试

    第二场测试结束,净空等人同样没有公布结果,不过,也没有急于宣布开始第三项测试。

    净空、净欲等净字辈高僧,此刻正聚在评判席前与诸位评判僧商讨些什么。

    七十八位参加争抢名额的人,全都安分地站在那里,凝望着诸僧在争论不休,似乎很快就可以知道,谁会有幸活得那三个名额。

    除了云天行、白露等对测试结果毫不在意的人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或多或少都呈现出了紧张之色。

    在江湖人眼中,万佛洞一直以来是个既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不论是在酒楼赌场,还是客栈茶厅,亦或是街头巷尾,总会有人不经意间提起,却又从未有人真正进去过。

    群雄大都已从困乏中清醒过来,虽然不太紧张,但好奇心却十分强盛。因为下一刻,很有可能会出现三个人,进入那个人人求之而不得的地方。

    空气似已凝固,场中只剩微风吹动树叶的窸窣声。

    白露打了个哈欠,心想:“晚上吃什么好呢?”

    云天行的目光在人群中漫步目的地扫荡着,他想从人群里找到那个人,可这似乎不太可能。

    “难道他已经潜到寺里了吗?青州一别,我一直在追寻他的脚步,可从未再见过他身影,这次的希望也要落空吗?”

    评判僧们的讨论已经结束,净空当众宣布,还要进行第三项测试。

    那些争抢名额的人大都松了口一气,仍要进行测试,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群雄也都提起精神,想看看这第三项测试是什么。

    云天行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净空道:“让各位就久等了,下面将会进行第三项测试。这一项测试需要在寺内进行,但在此之前,请容许老衲先讲明测试规则。”

    “第一项测试考校了各位的武功,第二项测试考校了各位对佛法的悟性,那么这第三项测试便是要让各位打坐参禅。”

    “进寺后,每个人都会被带到一间禅房,在蒲团上坐定后,会有随行僧人点上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后,随行僧人会考校各位的所感所悟,同样分为上中下三等,具体如何划分,由敝寺决定,这个不必细说。”

    “但凡在这炷香燃尽之前,离开蒲团的人,都将会被直接淘汰,取消夺取名额的资格。各位可还有疑问?”

    群雄均想:“前两项测试并不难,这一项测试却很难说难或不难,全凭个人临场发挥,只是无法进寺观看,倒是有些可惜。”

    白露一听又要参禅打坐,不禁打了个哈欠,道:“方丈大师,可不可带吃的进去打坐啊。”

    众人一愣,而后大笑起来。

    冷雪坪猛地站起来,笑斥道:“胡闹!净空大师要你打坐参禅,是要你明心见性,你再敢调皮,为师可不饶你!”

    白露一听,撅着嘴,瞪了师父一眼,不敢再做声。

    净空笑道:“小施主,食物是用来果腹的,可不是打发时间的工具。你若实在觉得无聊,大可坐在蒲团上再睡一觉。”

    群体笑声刚止,听净空这般说,不禁又笑起来。

    云天行瞥了白露一眼,心想:“人人都为进洞名额争得头破血流,你却只知道吃,到底是你傻,还是他们太痴?”

    净空道:“既然各位都没有疑问,那便入寺吧。”

    说完,又有七十八位黄袍僧人,来将这七十八人领入寺中。

    每位僧人只带一人,入寺后各走一个方向,去往不同位置的禅房。

    万佛寺内屋宇遍布,古柏森森,而且岔道极多,如果生人来此,无人领路,多半会迷失其中。

    那些进寺盗经的人,有一大部分便是被这些**阵般的物事给缠住,从而落入躲在暗处警戒的僧人网中。

    云天行默默跟在那领路僧人身后,眼睛四下张望,心想:“也不知那‘九殿阎罗’进来了没有?”

    越走越深,四下里煞是寂静,就连敲木鱼,诵佛经的声音都没有。

    偶尔会有几只鸟雀在古柏间飞来飞去。

    这里的建筑大多古朴而沧桑,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只是太过寂静,这云天行觉得会有些奇怪。

    那僧人将他领到一间禅房前,道:“到了。”

    云天行四下看看,见这里环境优雅,空气清新,就像在深山大林里的一般。

    禅房是个没有任何装饰,极为简单的木屋。

    门边留有一窗,窗下种着一径菊花。花还未开,但枝叶繁茂,显是有人在精心打理。

    禅房前还立着一个木架,架上放着几个圆形簸箕,里面都晒着东西,大概是些中药之类。

    云天行暗暗赞叹:“的确是个参禅悟道的好地方。”

    那僧人推开房门,退到一旁,道:“施主,请进。”

    云天行道了谢,走入禅房,见迎面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禅”字,白底黑字,看起来格外惹人注目。

    地上有一个灰旧的蒲团,也不知有多好人曾坐在上面参过禅,又有多少人在上面悟过道。

    墙边是一张四方小几,上面有一个精致的古铜香炉。

    除了这些,禅房内再也没有其他物事了。

    云天行走到蒲团上盘膝坐下,眼望着那个大大的“禅”字。

    那僧人又向云天行确认了一遍,方才走到香炉旁,点燃黄香,道:“请施主牢记方丈的话,如果离开蒲团,则会被直接取消争抢名额的资格,贫僧就在房外看着施主。”

    云天行道:“有劳大师了。”

    那僧人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方才退了出去,合上房门,退到一丈开外,从窗外向内望着。

    香气逐渐在房内弥散开来。

    云天行叹了口气,心道:“想不到我云天行也会像个和尚一样,坐在禅房里参禅打坐,这可真是难为我了,刚才一口茶都没喝,应该是这些人里对佛法悟性最差的了。”

    “明明已经被淘汰了,现在还这般像模像样的坐着,怎么有点恬不知耻的感觉呢?”

    “唉,罢了,随遇而安吧。”

    云天行又四下望了一圈,发现这禅房里根本没有值得他关注的地方。目光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定格在了那个大大的“禅”字上。

第三百八十八章 禅机

    云天行盯着“禅”字看了一会,心想:“若真要参禅,一炷香的时间哪会够?何况又无人引导,根本不知从何处参起。依我看,净空大师醉总之意不在酒,难道这里面还有其他心思?”

    “这间禅房里,最值得一看的就属这个‘禅’字,莫非这里真的另有文章?”

    云天行目不转睛地盯着“禅”字,看了一会,发现“禅”字越来越陌生,又过了一会,竟然不认得了!

    云天行哭笑不得,心想:“我这是参的什么禅?参禅,参禅,反倒把禅给参没了,这可如何是好?”

    赶紧移开目光,过了一会再看,还是不认得,云天行都快要笑哭了。

    他稳住心神,伸出一指,按在木质地板上,本想写个“禅”字出来,谁知脑海里已经没有了“禅”字,根本不知从何起笔。

    “完了,完了,我一开始便把禅给参没了,后面还怎么进行?”

    云天行在地板上胡画了一通,不禁拍地大笑,心想:“佛祖在菩提树下悟道,我在‘禅’下成魔,哈哈,好笑,好笑。”

    那僧人站在禅房外不远处,听着禅房内传来笑声,也跟着笑了。

    “第一项测试考校武功,你负手不攻;第二项测试考校悟性,你滴茶不饮,第三项测试叫你坐禅,你却大笑不止。有趣,有趣。”

    大笑了一会,感觉腹下小痛,云天行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激动的情绪缓缓平复下来。

    窗外忽有微风吹来,云天行缓缓闭上眼睛,心想:“我与禅道无缘,何不借此机会,感悟气的流动。”于是坐直身子,慢慢调匀呼吸,全身心放松。

    他本想静下心来感悟气的流动,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全是墙上那个“禅”字的剪影,挥之不去。

    云天行无可奈何,便由它在脑海中捣乱。

    过了一会,他忽然想道:“我既然把它给忘了,何不把他当成一个新字,再重新学回来?”

    云天行微微一笑,似有所感悟。于是,便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临摹这个‘禅’字。

    时间在流逝。

    香气变得更加浓郁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临摹了多少遍,云天行忽然睁开眼睛,再去看那“禅”字时,竟然又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这‘禅’字里大有玄机!”

    他每次临摹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论多么认真小心,总有那么几个位置,无法与墙上这个“禅”字完全贴合。

    一般来说,大多数比划的起笔处都应该是顿笔,可这个“禅”字却隐隐有一种收笔的趋势;而在该收笔的位置,却又出现了顿笔的影子。

    云天行临摹来,临摹去,总感觉这个“禅”字在故弄玄乎,它根本不是个正“禅”,而是个反“禅”。

    这个“禅”子的起笔不在左上,而在右下,与一般的“从上到下,从左至右”的写作习惯完全相反。

    于是,云天行按照正禅反写的方法再次临摹,只临了几次,便几乎可以完全贴合了。

    云天行喜出望外,不由拍地大笑,心道:“佛门圣地,谁在此胡作非为,竟将一个反“禅”挂在这里糊弄众人,哈哈……”

    禅房外,那僧人见他静坐许久,本以为他已入定,如今又听他大笑起来,心中倍感莫名,摇头默念:“奇怪,奇怪。”

    云天行笑得小腹隐隐生痛,这才止住笑声。

    他觉得这反“禅”十分有趣,于是一边望着强上的“禅”字,一边伸指在地板上临写。

    反“禅”写得越多,他越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每写一遍,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个“禅”字的构型又模糊了一分,因为按照反“禅”的笔画的顺序来写,写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个字,只是看起来像个“禅”字而已。

    云天行恍然大悟,猛地从蒲团上蹦起来,奔到香炉旁,将里面那柱正在燃烧的黄香拔起,随手一丢,又抱着香炉跑回到蒲团上坐下。

    他从香炉里抓起一把香灰,按照反“禅”的写法,一笔一笔地将每个笔画拆开,每个笔画都用炉灰来构型。

    当一十八个笔画完全用炉灰“临写”出来,排列在他面前时,云天行不由惊呆了。

    “这里面竟然藏了一套武功!”

    这个反“禅”写得并非横平竖直,倒有点行草的味道。不论是横还是竖,都有一点弧度或曲折,看起来像是一个个简略的人形,只是这人形的比例大不协调,只突出了几个部位。

    因此,有的笔画像一双脚的马步动作,有的笔画像出左掌、收右腿的动作,总之,每个笔画都各不相同。即便都是横化,也根据其弧向、凹凸、顿笔、收笔等等的不同而显得各有所像。

    云天行又将每个笔画在脑海中临了几遍,确认无误后,方才长长舒了口气。

    转头去看香炉,本想确认一下还剩多少时间,他忽然“咦”了一声,发现香炉竟然不见了,而那黄香正躺在地上断成了数截。

    再低头一看,那不翼而飞的香炉不就在自己怀里吗?

    云天行又大笑起来。

    刚才他突然发现了反“禅”的秘密,一时兴奋,竟忘了自己正在测试之中,就连跑过去取香炉时,都在思索每个笔画的精要,完全没在意手上的事。

    忽又想起一事,云天行骤然止住笑声,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香炉,心道:“我刚才是不是离开蒲团了?!”

    “哎呦!云天行啊云天行,你真是笨呐!辜负了笙妹一片好心!简直无可救药了!”

    云天行刚想拿起香炉来拍自己脑袋,可觉得这个应该会很疼,于是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脑袋,以示惩戒,心里还暗暗警示自己:“以后决不能再犯这种低级错误!笙妹要我来争抢名额,那也是为了我好,我怎能如此轻视她的用心,该打,该罚!”说着,又狠狠拍了自己脑门几下。

    正当他在禅房内自责,外面却忽然传来了一阵呼叱声。

    云天行一惊,忙从蒲团上跳起,跑到窗口向外看去,只见禅房外正有两人在持械打斗。

第三百八十九章 蒙面刀客

    正在打斗的两个人,一位是那个领他进禅房的僧人,另一位却是个是蒙面刀客。

    那僧人一边用棍棒对敌,一边高声大喝:“何方贼人,竟敢私闯我佛圣地,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那蒙面刀客冷哼一声,道:“秃驴,该束手就擒的是你,乖乖把棍子放下,缚手带爷爷到万佛洞去,不然可别怪爷爷我刀下无情!”

    那僧人冷笑道:“就凭你等鼠辈,也想染指万佛洞的佛光?嘿,今日倒要你尝尝先我这棍子的厉害!”

    说着舞开长棍,与那蒙面刀客斗成了一团。

    云天行站在窗前,看着两人斗得紧密,心头突突直跳,心道:“这是人谁?竟敢来寺内盗经,难道就是那个‘九殿阎罗’?”

    他越想心脏跳得越快,他等这一刻已不知等了多久,可一当他出现,云天行却像被禁锢住了一样,丝毫动弹不得了。

    他既兴奋又害怕,生怕这个蒙面人不是“九殿阎罗”,那么好不容易集聚起来的希望将会再次破灭。

    如果今日不将“九殿阎罗”捉住,以后天南海北,江湖路远,该到何处去寻?

    正当他在犹豫不决,忽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僧人的棍棒被利刀斩成两段,腹部也挨了一刀,鲜血顿时将那袭黄袍前襟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那刀客笑道:“秃驴,你不带我去万佛洞,今日爷爷便要了你的狗命!”说着,举刀朝那僧人劈去。

    云天行见此情景,再也按捺不住,大喝道:“休要伤人!”夺窗而出,猛地将手中香炉掷出,砸向那蒙面刀客。

    那蒙面刀客的利刃还未落下,忽然听到喝声,又见一物从旁飞来,已然吃了一惊,忙将刀锋调转,向那物上劈去。

    只听“当”的一声响,利刀毫无偏差地劈砍在了香炉上。

    奈何这黄铜香炉十分坚固,这一刀砍将这来,竟然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刀印。

    那黄铜香炉被砍,猛地在空中调了个头,甩了那蒙面刀客一脸香灰。

    那蒙面刀客怪叫了一声,连忙退开三步,又是甩头,又是揉眼睛,显然没料到这香炉里竟然还有香灰。

    云天行趁势飞奔上前,纵起一脚,朝那蒙面刀客心口踢去。

    那蒙面刀客虽然被迷了眼,又怎敢在强敌面前毫无防范?只将利刀往前一砍,算是阻挡敌人攻势,趁机从腰际抽出另一柄短刀,双刀齐舞,比刚才的气势还要凶猛。

    云天行见他用了双刀,忙拔身后撤,又捡起地上香炉来当兵器。

    那蒙面刀客舞着双刀攻来,云天行一面拿香炉去挡,一面让那僧人退到远处,以免误伤。

    双刀和香炉不断交锋,当当声不绝于耳。

    那炉里的香灰竟然还未抖尽,一边御刀,一边抖灰,搞得周围烟尘弥漫,香灰飞扬。

    那蒙面刀客见这小乞丐竟然只凭一个香炉,便将自己压制了,心中大感郁闷,喝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云天行喝道:“你爷爷在此!”

    那蒙面刀客一愣,道:“我爷爷都死三十年多了,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我爷爷!看刀!”

    云天行道:“我就是你爷爷!”

    那蒙面刀客道:“你不是!看刀!”

    云天行心想:“这人好耿直,我只是随便这么一说,他竟然还当真了。此人绝不是‘九殿阎罗’,听声音也不像。不过,他很可能是那人的同伙,先将他擒住,再向他逼问那人的下落。”

    那蒙面刀客双刀乱舞,竟没砍中一次,反倒让云天行用香炉砸了两次。

    他不知一个小乞丐哪来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将他密如织网的攻击尽数接下,反过来还把自己给打了。

    那蒙面刀客越打越憋屈,又一次惊险地避开一记“香炉砸”,再无恋战之心,收刀便逃。

    云天行还想再追,却听躺在地上那僧人在呼“救命”。鲜血流了一地,如果不及时将他送医,多半会流血而死。

    可如果不追下去,很可能会失掉这次绝佳的机会,到时候要去哪里找“九殿阎罗”?

    眼见那蒙面刀客逃远,云天行叹息一声,转身奔到那僧人身旁,道:“大师你撑住,我这就去帮你叫人。”

    那僧人按着伤口,咬着牙点了点头,额上已满是汗水。

    就这样,云天行找来几个和尚,将那位受伤的僧人抬走了,而他自己也顺道被送出了寺。

    此时寺外广场上,已有不少争抢名额的人回来了,有的回到了人群,有的则站在场中等待结果。

    云天行来到阿笙身旁,摇头苦笑,道:“笙妹,辜负了你一片心意,你要怎么罚我?”

    阿笙笑道:“还没公布结果呢,你就这么没有信心?”

    云天行挠了挠头,苦笑道:“其实,在寺里,我离开蒲团了,也就是说,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争抢名额了。”

    阿笙笑道:“那也没什么好罚的。不过,以后可不许再赶我走了,知道吗?”

    云天行点了点头,低声道:“有人进寺盗经,被我给撞上了,那人还砍伤了一个僧人,我觉得这蒙面人极有可能是‘九殿阎罗’的同伙。”

    阿笙惊道:“你们交手了?”

    云天行道:“嗯,不过,让他给逃了。”

    阿笙道:“那人身手怎样?”

    云天行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会,道:“不怎么样。”跟着又把进寺后发生的事大概给阿笙讲了一遍。

    阿笙沉吟片刻,道:“这人多半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云天行道:“为什么这么说?”

    阿笙道:“你想啊,那‘九殿阎罗’可是四海盟的人,那里面的高手何其多,既然要潜入万佛寺盗经,怎会只派一个武功平常的人来?何况你也说了,他与那和尚大叫大嚷的,有这么偷盗的吗?”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可能是我太心急,多想了。”

    阿笙道:“天行哥哥,你先别着急,既然寺里还没动静,我想他可能还没动手,万佛寺不比别的地方,没那么容易闯,我们还有机会,再等等吧。”

    云天行道:“嗯,再等等,再等等……”

第三百九十章 毒打

    见一个个争抢名额的人陆续出寺,群雄都有些坐不住了,因为那些送他们出寺的僧人说,可以直接入座。群雄均想,这岂不就等于说测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吗?

    有几个人一回到人群里,便被一些亲朋围住,问这问那,看起来比那些参加测试的人都着急。

    忽听一人问道:“净空大师,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那还等什么,快宣布吧。”

    这说话之人身形高大,赤着双臂,臂上肌肉虬结,显然是一位擅长手上功夫的人。

    那位马公子此刻正站在此人身旁。

    人群里已有人认出了那说话之人,正是那位在关外极有名声的“九尺长拳”马振辉。

    净空道:“马施主稍安勿躁,还有一位参与者尚未出寺,等人都出来,再宣布结果比较好。”

    那马振辉笑道:“净空大师,那人久久不肯出来,定然是什么都没有悟到,死赖在里面不肯出来了,依我看,还是先宣布结果吧,我这宝贝儿子可都急坏了。”

    净空摇了摇头,道:“还是等人出来再说吧,这样公正些。”

    马振辉笑道:“净空大师,你给我透个底儿,我这宝贝儿子到底能不能拿到一个名额?”

    净空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马振辉见净空不是笑,就是摇头,怎么问都不肯说,心里有些不高兴,道:“净空大师,不是我乱夸,我这宝贝儿子项项都夺第一,要是没个名额,姓马的今天可不算完了。”

    忽听人群里一人喊道:“马振辉,你快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儿子第一项测试先将对手打出场外,这个我没话说。可第二项测试,净空大师刚张嘴,还没吐出半个字儿,你儿子就端起茶杯来喝茶,这悟性都快赶上佛祖了,你还好意思出来要名额,也不嫌丢人!”

    这话说得群雄大笑不止。

    马振辉脸上一红,道:“我儿子一岁认字,二岁成句,三岁就会写诗,八岁就能诵佛家经典《金刚经》,对佛法悟性极高,那有什么奇怪?”

    那人道:“快别吹了,你儿子七岁还尿床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马振辉怒道:“姓周的!你我的恩怨,别牵扯到我儿子身上,你要是不服,尽管下场来,今日当着天下群雄的面,马某人倒要跟你过上几招,看看是你腿法厉害,还是我这拳法更胜一筹!”

    净空见两人吵得厉害,忙打圆场,道:“两位不必争吵,刚才老衲已经得到消息,最后一人马上就要出来了。”

    群雄一听,都不由将心提了起来,均想:“也不知道谁能有幸得到进入万佛寺的名额。”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嘈杂声起,众人转眼望去,只见寺门处,七八个黄袍僧人抬着一个黑衣人,正往石阶下走。

    云天行一惊,道:“他是跟我交手的那个黑衣人,不对,不是,跟我交手那人使的是双刀,这人是用枪的,不对,发色也不对。”

    转眼间,那黑衣人便被七八个僧人抬到了净空面前。

    阿笙道:“看样子不是四海盟的人,好像还跟净空大师认识。”

    云天行点了点头,心道:“这些蒙面黑衣人多半也是测试的一部分,只是,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还会砍伤那些僧人呢?”

    那黑衣人拽着净空的衣袖,嘴里还不断有血咕咕涌出,道:“净空大师,你说让我们帮个小忙,这忙可不小啊,要不是几位高僧及时出手,我这条小命怕是要被那女娃给送走了。”说完,又涌出一口血。

    净空道:“阿弥陀佛,是老衲失算了。不过,老衲不是让你们砍伤人就逃走吗,你怎么被打成这副样子了?”

    那人嘴角又涌出一口血,眼角滑下一行清泪,道:“净空大师,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就是按你的安排行事的,谁知那女娃真把我当成了大恶人,我跑了,可还是被她给追上了,然后按在地下就是一顿毒打,我这小身板哪里受得起她那重拳,要不是几位大师及时赶到,我……性命不保啊!”说着,又是吐血,又是流泪。

    白露嘴里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从寺里出来,一见七八个僧人围着那黑衣人,忙快步跑上前来,大叫道:“好啊,你个盗经贼!打伤了那位大师,还敢在这里作怪,本姑娘今天不把你打成猪头,今晚就不吃饭了!”说着,又要挥拳去打。

    那黑衣人吓得一下从七八个和尚手里挣了出来,拔腿就跑。

    白露见他又逃,顺手抄起一个板凳,“嗖”的一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人腿关节处。

    那黑衣人逃得正急,哪想到她会突然扔板凳,一个不留神,被砸倒在地,下巴磕在青石地上,两颗门牙夺嘴飞出。

    白露纵身跳到他身上,挥着拳头又是一顿毒打,嘴里喊着:“让你盗经!让你伤人!”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一反应过来,就听到那黑衣人在地上哀嚎。

    净空急道:“哎呦,这可怎么办才好,你们快去救人啊!”

    那几个僧人也愣住了,被净空这么一喊,才回过神来,忙抢上去,连拉带拽,才好不容易将白露从那人身上拉开。

    净空忙跑到那黑衣人身旁,蹲下身,托住他后背,让他坐起来,在将内力缓缓注入。

    冷雪坪不知发生了什么,忙走上前来,道:“出什么事了?”

    那黑衣人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冷阁主,你可收了个好徒弟啊。”

    听到这句话,冷雪坪更是摸不着头脑,转头看向白露,见白露气呼呼的样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又向净空道:“净空大师,到底出什么事了?”

    净空苦笑道:“千错万错,都是老衲的错,跟令徒无关。冷阁主,你先带令徒入座吧,待会老衲会给大家解释清楚。”

    冷雪坪“哦”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那黑衣人,见他满脸是血,肚子一鼓一鼓的,而且每一鼓,都会有一口血水从嘴角涌出,那模样儿,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又见净空和其他几位僧人均皱着眉头,冷雪坪便知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瞪了白露一眼,带她归座了。

    群雄见此情景,也是一头雾水,只有云天行大概已猜到了些什么。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出乎意料的结果

    几乎奄奄一息的黑衣人,在净空内力注入后,已渐渐转好,道:“净空大师,以后再有这种活计,我是真不敢接了。”

    净空叹息一声,道:“都是老衲失算,才害你这样,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请务必开口。”

    那黑衣人咳了一声,道:“净空大师,这女娃可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啊,你看我这枪,祖上传下来的,身经百战,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结果被她给夺了去,一把就给我掰断了。我当时就想,让她把我一起掰断也就算了,可她偏不,这给我打得……生不如死啊。”

    净空又叹息了一声,道:“此事也是大大出乎老衲的意料,其他两位都安然无事,只有一位被香炉打了两次,受了点小伤,也不碍事,偏偏你这里出了这种状况,唉,老衲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那黑衣人跟着叹息一声,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背后又生出一阵冷汗。

    净空见他已无大碍,方才停止输送内力,又命几人抬他下去修养。

    马振辉道:“净空大师,现在人都出来了,可以宣布结果了吧?”

    净空点了点头,走到评判席前,对居中坐的那位僧人说道:“师弟,你来宣布各项测试的结果吧。”

    “好。”

    那僧人点头应了,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张纸笺,朗声道:“第一项测试,下等二十九人,中等二十三人,上等二十六人,除去中等这二十三人,其余全部淘汰。”

    那马振辉一听,差点晕倒,道:“净空大师,你们弄错了吧?下等淘汰尚可理解,上等为什么全部淘汰了?这第一项测试不是考校武功吗?不应该首选上等吗?”

    群雄听到这个结果,也是十分诧异,一般来说,考校武艺,自然是优择最上等,可这里却留下了中等,把上等全淘汰掉,未免太不合常理。

    净空道:“考校武功是没错,可老衲只说结果分为上中下三等,并未说要淘汰哪一等,选择哪一等,是这样没错吧?”

    马振辉还是难以相信,他儿子第一个将对手打出场,竟然还被淘汰了,这算考校的哪门子武功?

    “净空大师,你这话未免太过无理取闹,有上等不选,却选中等,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净空道:“这是敝寺商议的结果,也不是老衲一个人说了算的。”

    马振辉冷笑道:“我马某人到底是在关外待得太久了,如今远来中原,竟让人这般羞辱!也罢,万佛寺马某惹不起,这就告辞了!”

    净空忙拦住,道:“马施主且住,敝寺如此选择,并非无理取闹,何不先听老衲解释?”

    马振辉本想拉着儿子离开,听净空如此说,又停下脚步,回身道:“好,马某倒要听听看,贵寺有上等不选,却选中等的理由!”

    净空道:“江湖上向来不缺武功高强之人,但宽容仁厚之辈却日益渐少,这第一项测试虽是考校武功,但敝寺更看重的,却还是这宽容仁厚之心。”

    “各位参与者的对手也都是刚刚入寺的僧人,实力与各位参与者相仿,要将他们打倒并不难。老衲给他们下过命令,只要他们还能站起来,就一定要站起来,所以,但凡被打倒的僧人,无一例外,全都成了重伤。敢问被打出场的各位,你们受伤了吗?”

    “如果为了一本武功秘笈,不惜将对方打成重伤,恕敝寺不愿将诸位前辈传承下来的心血交给这些人。”

    “况且中等这二十三人中,有实力取得上等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为什么不去争上等呢?”

    马振辉听完净空的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半膝跪地,垂头抱拳,道:“净空大师思虑至深,马某人万万不及,刚才如有得罪之处,甘愿受罚!”

    净空忙上前扶起,道:“马施主何需如此,令郎年纪轻轻就已得你‘九尺长拳’之精髓,十招之内将我门下弟子打成重伤,又何需再学我万佛寺的法门?”

    那马振辉虽然半跪认错,但内心多少还有些不服气,如今听净空在群雄面前夸他的‘九尺长拳’,甚至还高过了万佛洞中的诸多典籍,那种得意之感瞬间充斥四肢百骸,心中的不快也一扫耳光。

    “哈哈,净空大师过奖了,马某那点小本事,怎么能跟贵寺的秘藏相比,比不了的,哈哈。”

    马振辉本来还想走,如今被净空捧了一把,内心飘飘然,突然有种大展身手的冲动,于是又拉着一脸愕然的儿子入了座,期待再有人来闹事,好显一显他九尺长拳的威风。

    “爹,我们不是要走吗?”

    “大人的世界,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乖乖坐着吧。”

    其他上等被淘汰的人的亲友本来也想问个究竟,见马振辉都如此,也不好再问了。

    温如玉心想:“这一项测试的结果的确出人意料。不争反得,乃道家思想;宽容仁厚,儒家有,释家也有。一项测试,竟然暗含了儒释道三家思想,出题之人,实在了得。”

    云天行张着嘴,呆若木鸡,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然通过了第一项测试。

    阿笙推了他一把,笑道:“刚才还说愧对我一片好心呢,现在怎么又这样了?”

    云天行笑道:“世事无常嘛,哈哈,哈哈……”

    净空道:“对于第一项测试,诸位还有疑问吗?”

    忽听一人道:“净空大师,第一项测试选择中等,那第二项测试是要选哪一等?”

    净空笑了笑,道:“第二项测试,哪一等都不选。”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立刻就有人问到:“净空大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净空道:“老衲说第二项测试是想考校各位对佛法的领悟力,不瞒各位,老衲其实说了一句谎话,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回去自会去佛前忏悔。”

    那人喊道:“净空大师,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痛快说了吧,可把我们大家给急死了。”

    净空笑道:“莫急,莫急,且听老衲慢慢道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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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段离奇的江湖诡事,一个个多情的江湖儿女,刀剑交错间,是谁的泪晕染了那个江湖?(Q群:723861514)江湖听风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听风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听风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