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四章 剑气
竹屋有两间,匿于竹林中。
叶孤鸾引云天行来到竹屋前,道:“里面蒙尘已久,你不必进入,在这里稍等片刻。”
云天行道:“好。”
叶孤鸾推门进入竹屋,拿了一把竹剑出来,道:“天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云天行道:“难道不是要我看叶叔叔之前的住处?”
叶孤鸾道:“我若要你看我之前的住处,却为什么不让你进去?”
云天行微笑道:“那叶叔叔就是别有用意了。”
叶孤鸾点了点头,道:“虽然你的剑法已经登堂入室,即便对上一些剑道名家,也有不小的胜算,但距离顶峰,还有一段距离。身为沧澜剑神的后人,只有这样是不够的。虽然我比不得云前辈,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变得比现在更强。”
云天行兴奋道:“叶叔叔要教我剑法?”
叶孤鸾道:“说不上教,就是指点一二。”
云天行道:“叶叔叔的剑法冠绝天下,便是指点一二,也足够让我横行江湖了。”
叶孤鸾微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
云天行笑道:“这哪是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们那么多人,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把白骨殿毁掉。十多年前,叶叔叔凭一人之力,便杀掉了苍龙殿的三位殿主,还逼得苍龙殿启动了毁灭机关。这等能耐,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叶孤鸾道:“他们没有防备,被我杀个措手不及而已,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了,回归正题,先让我来看看,你的剑已练到何种程度了。用你的剑来攻击我,我会用手里这柄竹剑回击,不用留手。”
云天行按剑道:“叶叔叔用竹剑,能挡得住我的太阿剑?”
叶孤鸾道:“一名剑客是强是弱,不是看他的剑,而是看他的人。云前辈以剑术名闻天下,但却很少用剑,你知道为什么吗?”
云天行道:“不知道。”
叶孤鸾道:“他不用剑,就能打败用剑的人,他又何必再用剑。”
云天行道:“我明白了,是人使剑,而非剑使人。”
叶孤鸾点了点头,道:“云前辈成名后,曾有许多剑道名家向他挑战,其中不乏一些拥有名剑的大家,但却无一人能逼他出剑。这其中的差距不在兵刃? 而在于人。作为一名剑客,不应该过度依赖手中的兵刃。这是你第一个应该学习的道理。”
云天行道:“叶叔叔说的是,天行受教了。”
叶孤鸾缓缓抬起竹剑,道:“出剑吧。”
云天行拉出太阿剑? 做了一个深呼吸,倏地一剑向叶孤鸾疾刺过去!
这一剑没什么花哨,重在一个“快”字。
剑光一闪? 已刺到了叶孤鸾眼前。
叶孤鸾笔直地站在那里,只拿竹剑一打,便将云天行这一剑打偏了? 道:“再来。”
云天行这一剑只是试探? 见叶孤鸾轻松化解? 便不再保留,抖转手中三尺剑? 唰唰唰连攻一十八剑。
叶孤鸾左手背在身后? 右手持竹剑,一剑一剑将云天行攻来的一十八剑尽数化解? 道:“还有余力。”
云天行心想:“我这一十八剑虽然还没有用尽全力,但叶叔叔能风轻云淡地化解掉? 足见其剑术深湛。我若不拿些真本事出来? 还真奈何不了他。”想罢? 跺地纵起? 旋身一剑向叶孤鸾刺去,正是自冷雪坪那里学来的招数——“碎梦”。
叶孤鸾明显感觉出这一剑与之前的剑势不同,但他并没有急于出剑,等云天行的剑到了眼前时,他才闪电般出手,只听云天行“哎呦”叫了一声,太阿剑脱手飞出,在空中旋了几圈,落下来插在地上。
叶孤鸾道:“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的右手,已被我削掉了。”
云天行看到手腕下被竹剑打出一条红印,心想:“叶叔叔的剑好快,只在一瞬间便破去了我的‘碎梦’,还能反制于我,这就是剑道顶峰的实力吗?”口里说道:“当世能有叶叔叔这等剑法的人还有多少?”
叶孤鸾道:“只怕已不多。”
云天行拔出插在地上的太阿剑,道:“看来我要走的路还很长。”
叶孤鸾道:“你也不必气馁。你这年纪,能有这样的造诣,已是万中无一。我与云兄,甚至是云前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样大的本事。只要你勤学苦练,总有一天,你会超越我,甚至是云前辈,站在世人不可触及的高度。”
云天行手抚名剑太阿,道:“其实,我从未想过要达到爷爷那样的高度。我努力练剑,只是想守护我珍视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我不喜欢争斗,更不喜欢杀人,但有些时候,却不得不做,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叶孤鸾道:“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你真的长大了。”
云天行道:“我情愿自己还是个孩子,依偎在父母亲的怀里,感受着他们无私的爱,没有尔虞我诈,没有痛苦悲伤。但我知道,人终究是要长大的,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既然躲不掉,就勇敢地面对吧。我失去了温暖的怀抱,但我能用我的剑,为更多的人守住那个温暖的怀抱,所以,要变得更强啊。”
叶孤鸾听了这番话,心中甚感欣慰,道:“天行,你会用剑气吗?”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不会。”
叶孤鸾道:“你仔细看好了。”
这时,恰有一片竹叶飘来,叶孤鸾拿竹剑凭空一挥,一片竹叶竟被剖成了两片。
云天行骇然变色,道:“这……这就是剑气?”
叶孤鸾点了点头,道:“方才我的剑并没有碰到竹叶,但竹叶却一分为二,正是被剑气扫到了。”
云天行伸手接住被剑气一剖为二的竹叶,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竹叶如此纤薄,竟然还能被剖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叶孤鸾道:“真正会用剑气的绝顶高手,即便是薄如发丝,也能够一剖为二。”
云天行抬头看着叶孤鸾,道:“爷爷也能做到这样吗?”
叶孤鸾道:“云前辈能把这样一片竹叶剖成三片。”
云天行呆住。
第一千五百八十五章 沧澜剑诀
云天行凝视着掌中将被剑气一剖为二的竹叶,道:“一片竹叶能剖成三片,我总算明白‘沧澜剑神’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了。”
叶孤鸾道:“云前辈能做到的远不止如此,所以他才能被尊奉为‘当世剑道第一人’。对了,天行,那日在崆峒山,你说云兄曾让你背过许多古怪经文是不是?”
云天行道:“是啊,怎么了?”
叶孤鸾道:“沧澜剑诀是云前辈一生的心血,你又是云家的独子,云兄不可能不把沧澜剑诀传授给你。”
云天行听到这里,面色忽然一变,道:“叶叔叔的意思是,父亲像传授我‘物换星移’一样,也把沧澜剑诀藏在了那些古怪经文中让我熟记?”
叶孤鸾点了点头,道:“以我对云兄的了解,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高。当初在崆峒山我就想问你,但人多眼杂,一直没机会开口。路上又遇到了这样那样的事,才一直推到了现在。”
云天行道:“就算父亲将沧澜剑诀藏在了经文中,我对沧澜剑诀没有了解,也是无从分辨的。”
叶孤鸾微微一笑,道:“你不能分辨,我却可以。我与云兄结拜后,还曾跟着云前辈生活过一段时间。当世除了他们二人外,最了解沧澜剑诀的人,莫过于我了。”
云天行欣喜道:“既如此,我把那些经文背诵出来,叶叔叔帮我甄别一下不就好了?”
叶孤鸾道:“好,你背吧。”
云天行把小时候父亲让熟记的那些古怪经文背诵了一遍,叶孤鸾听完,沉默了许久才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沧澜剑诀果真被云兄隐藏在了经文之中,不过,整篇剑诀都被拆散了,只有重新将剑诀理顺,才能开始练习。”
云天行听了这话,又惊又喜,道:“这么说来,沧澜剑诀没有失传?”
叶孤鸾道:“也是云前辈在天有灵,但凡我们两人有一个遇难的,这沧澜剑诀可真就失传了。”
云天行想起自己几次遇险,险些丧命,不禁感叹了一阵,又问道:“要把剑诀理顺,需要多长时间?”
叶孤鸾道:“这很难说。虽然我对沧澜剑诀了解不少,但终究没有系统练习过,需要先将经文中属于剑诀的部分拣出? 这就要花去不少时间? 再将被分开的各部分理顺? 指之连贯,具体要花多少时间,得看你有多少闲暇,毕竟你现在是云门的门主? 不可能一整天都跟我耗在一起。”
云天行道:“只要能将沧澜剑诀复原? 花再多的时间也值得等。”
叶孤鸾道:“你自幼习剑? 根基稳固? 到现在已有不浅的造诣? 若再能学成沧澜剑诀,并熟练掌握剑气,将会如虎添翼。到那时? 当世可与你较剑者,将寥寥无几。我提前跟你说这些? 只是想告诫你,千万不要因此而沾沾自喜? 得意忘形,因为剑道永无止境。即便你现在学成了沧澜剑诀,同样的招式,论威力也比不过云前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天行重重点头,道:“我明白。”
叶孤鸾道:“沧澜剑诀是这样,剑气也是这样,并不是熟练掌握了,就可以一劳永逸。剑气也有层次的深浅。有的人能用剑气将竹叶分成两片,有人能用剑气将竹叶分成三片,这就是层次的差距。虽然两片跟三片看起来差不多,但若没个十年八年的功夫,很难实现这一层次的跨越。”
“我不会剑气,看能不能把竹叶一剖为二。”
云天行做了一个深呼吸,瞅准飘来的一片竹叶,疾挥了一剑,剑光一闪,竹叶被分成了两段。
叶孤鸾微笑道:“一分为二了。”
云天行苦笑道:“我这个分法,只要是练过几天剑的都做得到。叶叔叔那种分法,才是剑法精深的体现。”
叶孤鸾道:“剑身远厚于竹叶,想用剑刃将竹叶两分,也不是不能。你看着。”说罢,突然疾挥一剑,将飘来眼前的竹叶分成了两片。
云天行失笑道:“叶叔叔耍赖。”
叶孤鸾微笑道“你看出来了?”
云天行点点头,道:“叶叔叔的竹剑没有开刃,如果不用剑气,如何劈得开的纤薄的竹叶?”
叶孤鸾道:“你能对我提出质疑,没有盲目信从,这一点很好。其实,我这一剑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剑的长短厚薄都是一定的,但剑气却可伸缩长短,亦可增减厚薄,这是剑气的优点,也衡量剑气深浅的一把标尺。有人能用剑气斩断一棵竹子,这不稀奇,但他若想用剑气劈开头发丝,就需要他对剑气有更深层次的掌握。”
云天行道:“叶叔叔的意思我明白。”
叶孤鸾“嗯”了一声,道:“我现在就用青霜剑的剑刃剖竹叶给你看,你可看仔细了。”手臂一挥,竹剑飞了出去,“夺”的一声,钉在了旁边一棵竹子上,竹身轻轻一颤,抖落不少竹叶。
“锵——”
叶孤鸾掣出青霜剑,在落叶中舞起剑来。
云天行凝目观视,见无论哪片竹叶被青霜剑碰到,都会一分为二,没有特例。
只一会儿工夫,叶孤鸾便已收剑入鞘,周身飘动的竹叶竟无一幸免,全都被剖成了两片,如雪花般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看到站在一旁的云天行,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叶孤鸾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住了将近十年,几乎每一日都在与竹叶作对。都说叶落无声,但我却能听到它们飘落的声音,还能准确判断它们的位置,好像已经与这里融为一体了,所以,才能做到这样。你不必为此感到惊讶。”
云天行依旧愣在那里。
叶孤鸾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天就到这里,以后有时间,就到这里来。虽然有些远,但胜在僻静。对了,还有一点你需记住,沧澜剑诀名头太响,如果有人知道你会用沧澜剑诀,难保不会生出觊觎之心,所以,不要对你我之外的任何人提起,小漪那里也先不要说。”
云天行道:“我明白。”
叶孤鸾点了点头,去将竹剑取下,放回竹屋中,带云天行原路返回。
第一千五百八十六章 粮策
起风了。
竹海碧波荡漾,竹叶飘落如雨。
画眉鸟不知藏身于何处,鸣啭不休,为这竹海碧涛更添几分意趣。
云天行挟琴走在竹林间,疏雨般的竹叶擦身飘落。
他用细纱蒙住了眼睛,看不到远处,只能勉强看到周身的物事。
他要在风声、竹声、鸟鸣等天籁声中听寻一缕琴音,只有找到这一缕琴音,他才能借此找到隐藏于竹海中的管平仲。
“如果云少主能在从天籁声中听出一缕琴音,并循着这一缕琴音找到我,那时,我便会将我的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于你,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琴师。”
这是前几日管平仲对他说的话。他不太明白真正的琴师意味着什么,他看管平仲说得慎重,也不好多问,只是按照他说的去做。
每一日朝阳初升时,他走入竹海,蒙上眼睛,开始寻找混杂在天籁之音里的那一缕琴音。
每次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没有在半个时辰内找到管平仲,就算失败,只能第二天再继续了。
他一连找了这些天,始终没有达到管平仲定下的要求。
前日他听到了那一缕琴音,并循着琴音找到了管平仲,可惜过了时限。
昨日他也听到了那一缕琴音,并找到了管平仲,但仍过了时限,不过,相比前日,昨日用时更短了。
他相信,今日一定能在时限内找到管平仲。
风声,流水声,画眉鸟的叫声,以及各种天籁之音,在他耳边回响,唯独没有琴音。
他慢慢走着,并凝神静听。
突然,一缕极其细微的琴音钻入了耳中。
“找到了!在东北方,正在往北方移动!”
他运起轻功,飞身向琴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这一次琴音隐藏在了画眉鸟的叫声里,鸟叫,琴鸣,但还是没能瞒过他的耳朵。
在竹林间穿梭了一阵? 他停下脚步,又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才仰面望了上去,笑道:“先生在上面。”
管平仲盘膝坐在一株粗竹上,上下微微起伏,竹身被压成弧线? 但并没有折断。
“云少主只找到了我? 可还没有捉到我呀。”
“先生这一次最好逃得快一点,不然被我捉到,可就要倾囊相授了。”
管平仲笑了笑? 站起身来? 竹身下压,骤然弹起,他的人已借力掠了出去。
云天行一笑? 纵身高跃? 在竹上借了两次力? 便已蹿到了竹稍,循着琴音追了下去。
朝日初升? 红霞漫天。
两道人影在竹海上空飞掠。
管平仲回身瞧了一眼? 见云天行就快追上了,忙在竹梢踢了一脚,飞起大片竹叶,管平仲一接一掷,眨眼功夫,已飞出十数片竹叶,作暗器打向云天行。
嗖嗖嗖——
云天行虽然蒙住了眼睛,但竹叶的破风声却没能逃过他的耳朵。他左臂挟琴,右手掣出一剑,唰唰唰一阵疾刺,将管平仲打来的竹叶都穿在了剑上,笑道:“先生知道这难不住我的。”
“那就再试试这一招。”
管平仲在竹枝上猛力一踏,向前飞掠出去,凌空转身,左臂搂住长琴,右手在琴弦上快速弹拨,铮铮之声犹如刀剑,直向云天行飞去!
两人中间尚有许多竹叶悬浮未落,被这铮铮琴音一摧,片片分割,竟无一片完整。
“嗯?”
云天行虽然看不见前方竹叶变化,但却能感知到有东西过来了,不打二话,舞剑在身前展开一道屏障。那些无形的刀剑撞在屏障上,激起一圈圈气浪,将悬浮空中的竹叶,全都掀了出去。
云天行抢身掠至管平仲身前,手腕带剑一转,向前一指,剑尖已指在了管平仲的咽喉,微笑道:“这一次应该没有超过半个时辰吧?”
管平仲点了点头,道:“云少主的剑法每一日都在进步,看来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啊。”
云天行转动手腕,收剑入鞘,摘掉蒙眼细纱,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管平仲笑了笑,道:“云少主年纪轻轻,竟已有了这等身手,假以时日,必能立于武学之巅。”
云天行叹息了一声,道:“武功再好有什么用,外面有那么多人正在受苦受难,而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管平仲道:“云门三十六堂,门众数千,便是一人救一个,也能救下近万人,怎么会什么都做不了呢。”
云天行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具体要怎样做,或者从哪里开始着手呢?这些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先生游历江湖,见闻广博,可否指点一二?”
管平仲道:“云少主既已思考多日,多半也有些思量,能否先说来一听?”
云天行想了想,说道:“从崆峒山一路走来,沿途见到许多乞讨者,甚至是饿殍。现在战乱未平,田地荒芜,又有匪盗作乱,粮食供不应求,当是最紧要的问题。如果动用整个云门的力量,或许可以筹措到许多粮食,分散给那些食不裹腹的人,但这样入不敷出,用不了多久,整个云门都会被拖垮,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管平仲道:“云门只是一方势力,财力有限,无私赠粮,是不现实的。云少主既然有法子筹措到粮食,可以低价售卖,然后将售粮所得,再拿去再买粮,如此便可一直运作下去了。”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如果穷苦人买不起粮呢,又当如何帮助?”
管平仲道:“粮食都是从地里种出来的,没银子买,可以自己种啊。”
云天行笑道:“先生说得简单,要是能种,还会饿死那么多人吗?”
管平仲微微一笑,道:“那管某倒是要问一问云少主,入眼处皆是土地,怎么就不能耕种?”
“这……”
云天行搔了搔头,一时竟答不上来。
管平仲道:“虽然现在战乱未平,但这不能作为田地荒芜的理由。不论是现今朝廷,还是两王叛军,都不会强收百姓地里的粮食,就算要收,也都是有偿的。只有那些趁势作乱的匪徒,才会做这种不人道的事。云少主可以在云门各个堂会附近,划出一些土地来种粮,再跟当地的帮派势力通个音信,以云门在江湖上的地位,应该没有哪些匪类敢去强收熟粮吧。”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这办法可行。”
管平仲继续说道:“没钱买粮的,云少主可以为他们提供保护,让他们自己耕种,等粮食收了,收一分部当作云门的劳务费即可。”
第一千五百八十七章 琴师
云天行道:“如果家中只有老人和孩子,没钱买粮,又无法耕种,那又当如何帮助?”
管平仲道:“管某听说云门名下有不少产业,总有适合他们做的吧?只要肯动手,就能换来银钱,有钱就可以买到粮,或者云少主可以直接用粮食抵工钱。具体要怎样做,还要云少主与云门的诸位商议,管某只提供这样一种思路。”
云天行思索半晌,道:“自我来青竹堂住下,一直在想这些事,可始终都没有头绪,今日得先生指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云天行在这里谢过先生了。”说罢,向管平仲深深一揖。
管平仲连忙上前扶起,道:“咱们江湖中人推崇侠义,可有些人到了这种关头,反倒做起了哑巴聋子,只顾自扫门前雪,哪管苍生是死活。云少主不缺衣食,仍为苍生黎民忧心,乃是人上之人,管某不过一闲云野鹤,哪敢受此大礼,快请起来吧。”
云天行笑道:“跟先生说了这么多,倒是把来这里的目的给忘了。”
管平仲道:“既然云少主能在半个时辰内循琴音找到管某,管某自当依言倾囊相授,让云少主成为一名真正的琴师。”
云天行道:“先生总说真正的琴师,到底怎样才算是一名真正的琴师?”
管平仲道:“琴可悦人,亦可伤人。知悦者众,伤人者鲜。只会取悦于人,算不得什么,只有懂得怎样伤人,才能称得上是一名真正的琴师。”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我好像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管平仲道:“我之前只教会了你如何用琴音悦人,从今天开始,我便来教你如何用琴音伤人。”
云天行道:“先生,我有一个问题。”
管平仲道:“云少主请说。”
云天行道:“琴音伤人,与刀剑伤人,有何区别?”
管平仲道:“都是伤人,本质上没有区别,但伤人的方式却有不同。刀剑伤人,由外入内;琴音伤人,自内而外。云少主是一名剑客,如果遇到穿有防身护甲的对手? 或者练硬功的行家? 用剑无法伤人,琴音或许会是一种选择。可如果遇到一个比你还要精通音律的人? 想用琴音伤他? 只怕不易,那时就得看云少主的剑技了。这两种方式没有绝对的好与坏,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选择。”
云天行点了点头? 道:“我明白了。”
“云少主请稍等? 我去捉一只画眉鸟来。”
管平仲转身掠走? 过不一会儿,手里握着一只画眉鸟回来了。
云天行道:“先生捉画眉鸟做什么?”
管平仲没做任何解释,撩衣坐下来? 将画眉鸟放在肩上? 自顾自开始弹奏? 那画眉鸟也跟着琴音鸣叫起来。
云天行也坐下来,将长琴横放膝上? 凝神听管平仲演奏。
此时朝日渐升? 两人身在竹海上空? 盘膝对坐? 如碧海中的两叶扁舟? 随浪涛上下起伏。
天上红霞遍布,下面碧海无边,一红一绿,交相映衬,美不胜收。
管平仲弹完一首曲子,按弦停住,问道:“方才管某弹奏时,云少主可有发现什么异样?”
云天行道:“初时先生随鸟鸣弹奏,后来却变成画眉鸟随琴音鸣啭,这算不算是一种异样?”
管平仲含笑点头,道:“云少主观察得很细致,不错,不错。”
云天行道:“先生是怎样做到的,为什么能让画眉鸟随着琴音鸣啭?”
管平仲道:“这便是我要教授的内容了。”
云天行道:“先生要教我控制画眉鸟?”
管平仲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你能成功控制画眉鸟,再去控制人将会容易许多。等你学会了控制人,要伤他,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但要如何去控制画眉鸟呢?”
管平仲道:“琴有琴弦,人有心弦,画眉鸟也一样。我方才控制它,便是让我的琴音去与它的心弦相合,再以琴音引之,它的心弦自会随琴音律动,如此便能将画眉鸟控制了。”
云天行跃跃欲试,道:“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
管平仲笑道:“听起来很容易,但要做到,却很难。云少主不妨一试。”
“好,那我便试一试。”
云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闭上眼睛,随着画眉鸟的叫声弹奏了起来,可不论他怎样弹拨,画眉鸟该怎样叫还怎样叫,根本不会受到影响。
云天行无奈停止弹奏,道:“我能与画眉鸟心弦相合,但却不会引导,反倒是我刻意追逐,倒似被它给控制了。看来先生说得不错,这听起来很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云少主不必气馁,此非一日之功,急切不得。”管平仲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说道,“云少主事务繁忙,管某不敢多留,今日就到此为止吧。明日一早,咱们仍在这里相见。”
“好,明日再见。”
云天行站起身来,抱琴纵下竹梢,在回青竹堂的路上,正巧遇见在竹林中散步的红雀。
红雀见了云天行,打了声招呼,转身便要走。
云天行忙道:“红雀姑娘请留步。”
红雀停住脚步,道:“云少主有何吩咐?”
云天行搔了搔头,显得有些难为情,道:“也不是什么吩咐,我就是想多嘴问一句,是不是文大哥哪里得罪到你了?”
红雀道:“没有。”
云天行道:“那红雀姑娘为什么总不理他?从崆峒山一路走来,我见文大哥几次向你搭话,你扭头便走,连理都不理,到了青竹堂也还是这样……”
红雀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想理谁便理谁,不想理谁便不理谁,这都是我的事。云少主虽然救过我的性命,却也不该来管这些事。”
云天行道:“我知道这轮不到我来管,但……”
红雀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云少主,你莫忘记了,我可是大你许多的,论理你得喊我一声姐姐。要说有谁该受到教训的话,也该是我这个姐姐来教训你。你以下犯上,目无尊长,该当何罪?”
“啊,这……”
“怎么,不服气?”
“我是好心,你干嘛拿年纪来压我?”
“你刚才不也拿救命恩人的身份来压我了?”
“我……”
“你什么你,一个毛头小子也妄想来教训人,哼。”
“……”
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低价售粮
云天行回到青竹堂,将云门高层以及文墨练二娘两位堂主都叫到大厅里来,道:“今日找大家来,是有两件事想跟大家商量一下。第一件是关于咱们云门的门规。昨日我叫吴英雄抄了一份门规来给我,我已看过了,跟之前英雄门的门规相差不大,只把‘英雄’二字,换成了‘云’字,其他部分都没有改动。总体来说还是太过粗简,许多方面都没有涉及到,需要进一步完善。”
吴英雄道:“这门规是我日思夜想想出来的,哪里粗简了?”
云天行道:“你还好意思说呢,身为一门之主,私下命人去掘坟,被人家找上门,倒叫我挨了五十棍,你羞不羞。”
众人都笑了起来。
吴英雄脸不红心不跳地笑道:“我那不是看爷爷你被欺负了,想给你出口气嘛。”
云天行道:“死者为大,不管是什么理由,也不该去掘人家的坟。”
吴英雄嘟囔道:“以后不掘坟就是了。”
云天行道:“大家觉得门规交由谁来负责更合适?”
吴英雄哈哈大笑,道:“爷爷,这么简单的问题,你还用问?谢兄跟飞雪阁严阁主感情深厚,让谢兄借鉴飞雪阁的规矩,再拟一份门规出来就是了。”
云天行道:“谢大哥,你的意思呢?”
谢岚白了吴英雄一眼,道:“全凭门主安排。”
云天行笑道:“那这件事就交给谢大哥负责了。”
谢岚道:“文堂主饱读诗书,对这方面了解甚多,门主可让他也来帮忙。”
云天行道:“好,文大哥,门规的事也要拜托你了。”
文墨恭敬道:“文墨自当尽力。”
云天行点了点头,道:“战乱未平,苍生涂炭,咱们云门是现今江湖上排在前列的大势力,绝不能袖手旁观。虽然能力有限,不能阻止战乱,但却可以动用云门现有的力量,让一部分饱受饥饿之苦的人不至饿死。我方才与管先生谈起此事,管先生有几个主张,我现在说出来,大家商议看看,是否可行。”将管平仲的办法跟大家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一些想法顺带说了。
吴英雄摩挲着下巴,道:“以咱们云门现在的力量,筹措粮草应该不是问题,只是……”
云天行道:“只是什么?”
吴英雄道:“现在兵荒马乱的,田地都荒了,粮商们都在争相抬价,爷爷这时候低价售粮,恐怕会惹其他粮商不满。”
云天行转动着手中茶杯,冷冷道:“他们不满,我就得跟着他们哄抬粮价? 眼睁睁看着那些本不该死的人活活饿死?哼,他们想趁火打劫? 乱中取利? 我非不叫他们得逞!”
吴英雄道:“毕竟都是生意人,指不定哪天还得合作? 闹僵了也不好。我的意思是,咱们别把价格定得太低,只比市场价稍微低些也就是了? 咱们赚些? 也别叫他们太难做。”
云天行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大家的意思呢?”
西门泪摇了摇头,道:“叫我杀人可以? 这方面我不懂,不好乱说。”
尤猛道:“俺也一样。”
谢岚道:“吴副门主经商有道,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咱们低价售粮,其他粮商卖不出粮食? 必定会对咱们云门积生怨恨。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无形中增添这许多敌人? 对门主甚至是整个云门有害无益。”
云天行道:“谢大哥也觉得不该低价售粮吗?”
谢岚道:“相比于得罪其他粮商,我更担心另外一个致命隐患。”
云天行道:“什么致命隐患?”
谢岚道:“湘越两王叛乱,至今未平? 门主在这时候低价售粮,是出于好心,这我们都知道,但在别人眼里,未必这样想,说门主趁势笼络民心,甚至蓄意谋反,那也是没法辩驳的。现在朝廷一心对付叛军,无暇管顾其他。等叛军平定,朝廷势必会清扫一切危及江山社稷的隐患,那时门主的“旧账”再被翻出来,怕是难以善了。”
云天行无奈苦笑道:“我只是不想看着大家受苦而已,怎么就成笼络民心,蓄意谋反了?”
谢岚叹息一声,道:“世事如此。”
吴英雄道:“爷爷,你不听我的可以,但谢兄的话你不能不听。他们谢家几世为官,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别到头来你一番好心,再被诬个蓄意谋反,白白丢了性命,何苦呢。”
云天行沉默良久,道:“照我的吩咐去做,出了事,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云门。”
谢岚上前道:“门主,此事性命攸关,当需慎思啊!”
吴英雄也道:“爷爷,你就听我们一句,再想想吧。”
云天行起身道:“既如此,这门主我不当了,你们谁爱当谁当去吧。”大袖一挥,起身便走。
众人都愣住了。
练二娘突然闪身过去,挡住了云天行的去路,笑道:“门主要往哪里去?”
云天行道:“练堂主也要劝我?”
练二娘摇了摇头,抱拳道:“练二娘平生只服好汉,门主仁德广布,侠义无双,令人敬佩,练二娘愿誓死追随!”
尤猛也过来说道:“俺不懂那些大道理,俺只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门主低价售粮,是为了救命,俺尤猛举双手赞同。门主只管留下,谁要是敢因为这事儿,来找门主的麻烦,俺尤猛第一个跟他拼命!”
西门泪道:“俺也一样。”
尤猛道:“你干嘛学俺说话?”
西门泪道:“俺哪有学你说话。”
尤猛瞪眼道:“还说你没有!”
西门泪道:“俺不学了就是。”
谢岚又把云天行拉回坐上,道:“门主莫要生气,我与吴副门主这般说,也是为了门主的安危着想,并没有别的意思,望门主息怒。”
吴英雄道:“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咱们再想办法应付就是。现在要怎样做,爷爷只管安排,要是哪个狗粮商敢有意见,我就去掀了他的铺子,打掉他满嘴狗牙。”
云天行笑了笑,道:“吴英雄,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着急完善门规吗?”
吴英雄摇头道:“不知道。”
云天行道:“我完善门规,就是为了不让你胡来。之前的门规对你太有利了,完美地避开了你可能会做的那些事。想出那样的门规,一定费了你不少心思吧?”
吴英雄道:“那可不。”
众人都笑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八十九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云天行交代完各项事情,便让众人都回去了,才喝了一口茶,便有一人急匆匆跑来报告:“门主,青竹堂外有人求见。”
云天行道:“是谁?”
那人道:“一个是姓余的中年男子,说是门主的叔叔;一个是姓白的年轻女子,说是门主未来的贤妻。我跟他们说门主的叔叔姓叶,未来的夫人姓红,而且两人现都在青竹堂,让他们赶紧走,别来这里冒充。他们只是不走,非让我来通报门主。要怎样做,还请门主示下。”
云天行道:“是认识的人,你去忙吧。”
那人只觉眼前晃过一道人影,再看时,云天行已消失在了大厅内,心内暗吃一惊:“门主好厉害的轻功。”
云天行出了青竹堂,便看见一男一女站在那里说话。男的是余沽之,女的是白茉莉,与他心中所想的一样。令他诧异不解的是,这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而且看起来还相互认识。
云天行走上前去,微笑道:“余叔,好久不见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余沽之笑道:“你云少主的大名已经传遍天下了,我要找你,还不是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
白茉莉过去挽住云天行一条胳膊,笑道:“我们分开这么久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云天行挣出手来,又后退了一步,道:“莉莉姑娘,请你自重。”
白茉莉嘟嘴道:“你怎么这样嘛,都这么久不见了,人家又没怎样,只是挽了一下你的胳膊,而且就那么一小会儿,你就这么大的反应? 亏人家还日夜想你念你呢。哼? 以后不想你啦。”说着便把脸转了过去。
云天行不理白茉莉,向余沽之道:“余叔怎么会莉莉姑娘走到一起?”
余沽之道:“是在路上偶然遇到的。她被一帮匪徒围住,我撞见了? 就上去帮了她一把。我问她要去哪里? 她说要来巴蜀找她未来的夫君? 我正好也要来巴蜀找你,怕她再遇上危险? 就与她结伴同行。后来到了蜀地? 我又问她未来的夫君在什么地方? 她说在云门的青竹堂? 我说那可真巧,我有个侄子也在云门的青竹堂。我又问她未来的夫君是谁,她说是你。我当时又惊又喜,合着结伴走了一路的竟是未来的侄媳妇? 你说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哈哈。”
白茉莉笑道:“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余沽之笑道:“好? 说得好!”
云天行道:“余叔? 你别听她胡说? 我跟她只见过几次面,顶多算是个普通朋友,根本不是她说的那种关系。”
余沽之道:“人家莉莉姑娘不远千里来找你,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还险些丢了性命,好不容才到了这里? 你这臭小子净说些令人寒心的话,听了不叫人家伤心吗?”
白茉莉拽了拽余沽之的衣袖,道:“余叔,你别怪他,他说的并没有错。我们现在还只是普通朋友,但我对他是真心的,只是……只是他不喜欢我。说起来,也是我自作多情。”
余沽之冷下脸来,道:“崆峒山发生的事,我已听说了。天行,你老实回答我,你真要娶那妖女为妻?”
云天行直视他的目光,不再如之前那般退却,坚定道:“是,我要娶她,我希望余叔也能祝福我们。”
余沽之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要娶莉莉姑娘,我一定会祝福你们,但如果你要娶那妖女,我不但不会给你们祝福,还要另外提醒你一句,莫要忘记你身上背负的仇恨。”
云天行缓缓握紧拳头,道:“父亲的仇我会报,但这不是红漪的错,不应该归罪到她身上。”说罢,双膝跪下,道:“余叔,我现在求你两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我。”
“你这是干什么?”余沽之连忙去扶,“男儿膝下有黄金,怎能轻易下跪。再说,咱们之间也用不着这样,你起来说话。”
白茉莉也来搀扶,云天行只是不肯起身,道:“余叔答应那两件事,我才肯起来。”
余沽之拉他不起,只得道:“你说吧,是哪两件事?”
云天行道:“第一件,不要再试图伤害红漪。”
余沽之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就算看在叶孤鸾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再跟她为难。第二件事是什么?”
云天行道:“不要再叫红漪妖女。”
余沽之微皱眉头,道:“那妖女是有些模样,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为什么这么护着她?”
云天行道:“如果不是红漪几次舍命相救,我早已不在人世。余叔从小就教导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我一直铭记于心,片刻不曾忘却,也希望余叔莫要逼我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
余沽之道:“就算她之前救过你几次,在崆峒山上,你舍命救她,也已经还清了,不是吗?”
云天行道:“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红漪多次救我性命,我只救她一次,能还得清吗?”
余沽之闭口不言,白茉莉便过去摇他的胳膊,道:“余叔,你就答应了吧。红漪姐姐是个绝好的人,你不了解她,只知道她曾是蜃楼的人,所以才不喜欢她。等你跟她接触多了,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余沽之叹息一声,道:“一个硬求,一个软求,我还能说什么,以后不叫她妖女就是了。”
白茉莉忙去搀扶云天行,口里笑说道:“我替他谢过余叔了。”
余沽之微一点头,道:“莉莉姑娘,说起来,那女人也算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替她说话?”
白茉莉抢着替云天行拍打掉膝上的尘土,直起身来说道:“红漪姐姐待我好,我当然要替她说话。要不是有红漪姐姐帮忙,我连见他一面都不能呢。”
余沽之道:“天行,你是不是经常欺负莉莉姑娘啊?”
白茉莉抢说道:“他没有欺负我,就是送客说得有点频繁,动不动送客,送客,送客。我现在一听到‘送客’这俩字,就浑身汗毛倒竖,就跟掉进冰窟窿里了一样。还有啊,他总是对我冷冰冰的,几乎就没有笑过,对红漪姐姐却总是满面笑容,我看着都要羡慕死了。”
余沽之道:“天行,你听到了没有,以后对莉莉姑娘好点,别再那样冷淡了。”
云天行默不作声。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又来抢男人
云天行道:“莉莉姑娘,你不远千里到这里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白茉莉支吾道:“是……是有那么几件事,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云天行道:“为什么?”
白茉莉道:“我若说了,你又要送客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来的,要是只见你一面就走,那也太不划算了。”
云天行道:“那你想怎样?”
白茉莉捋着过肩小辫笑说道:“之前在香山小院,我从未主动要求住下,只有那次天晚了,红漪姐姐留了我一宿。这一次,我要在这里住下,等我什么时候想走了,再把那几件事告诉你。既然你没有反对,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余沽之含笑道:“莉莉姑娘,你连反对的机会都不给他,却叫他如何反对呀,哈哈!”
白茉莉吐了吐舌头,可爱姿态尽显。
云天行道:“不急着说,事情一定不重要,既然不重要,不说也罢。你请回吧。余叔,咱们进去。”
白茉莉跺了跺脚,道:“云天行,你又赶我!”
云天行不理她,拉着余沽之便往青竹堂走。
白茉莉跑过去,在云天行背上用力一推,喊了一声“大坏蛋”,转身哭着走了。
余沽之回头看了一眼,道:“天行,你别怪余叔多嘴,人家莉莉姑娘既漂亮又温柔,哪里比不上那……那个谁?为了来见你一面,一个人跋山涉水找到这里,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危险。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请进去喝杯茶,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倒好,连门都不让人家进,直接赶走了,你不觉得你做得很过分吗?”
云天行握住余沽之的手腕,道:“余叔? 咱们进去。”
余沽之挣出手来,道:“你这臭小子? 我跟你说话呢? 你别跟我装聋作哑。我可把丑话给你说在前头? 现在兵荒马乱的? 你让她这么一路哭回去? 要是出个什么意外,你也脱不了干系。你不要是不想因此内疚一辈子? 现在就去把她追回来。”
云天行想了想? 觉得余叔的担心并非多余,便道:“我去找几个人把她送回去。”
余沽之叫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我是叫你把她追回来,不是送回去!真要被你给气死了!”向白茉莉追了上去。
过不一会儿,余沽之又将白茉莉带了回来? 道:“天行,人我给你带回来了,你给个痛快话吧? 留是不留?”
白茉莉哭着说道:“云天行,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来这里? 没给你带来任何消息,就只是单纯想见你。你要是不想让我留下,你直说好了,反正都被你赶了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余沽之见白茉莉满脸泪痕? 心下不忍? 道:“你这臭小子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人家莉莉姑娘哭得满脸是泪,你一句安慰话都没有,还在想着赶人,真是过分!你要是还想赶莉莉姑娘走,干脆连我也一起赶了吧!我们两个是结伴来的,大不了再结伴回去。”
云天行道:“余叔!”
余沽之大声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余叔,就把莉莉姑娘留下!”
云天行无奈叹息了一声,道:“那就留下吧。”
白茉莉听了这话,俏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笑颜,过去拉住云天行一只手,柔声道:“你看看,人家都哭成小花猫了,还不快帮人家擦一擦。”
云天行挣出手来,道:“莉莉姑娘,我只说让你留下,并没有说要做你未来的夫君。在进青竹堂之前,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再对我做这种过于亲密的动作,我会立刻把你赶出青竹堂,记住了吗?”
白茉莉噘起嘴来,道:“人家记住就是啦。”
云天行带两人进了青竹堂,往客房那边走去,正巧遇见红漪和彩蝶在一丛绿竹下玩。白茉莉立刻跑了过去,拉住红漪的手,笑道:“红漪姐姐,我们又见面啦。”
红漪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走到哪里,你都能找来,怎么,又来跟我抢男人?”
白茉莉笑道:“我哪里抢得过红漪姐姐呀。红漪姐姐温柔贤惠,人漂亮,心地又好,我要是有红漪姐姐一半的好,做梦都要笑醒了。”
红漪笑道:“就你会说。”
白茉莉见彩蝶站在那里一旁,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望看着自己,便蹲下身来,握住彩蝶的小手,笑道:“我叫白茉莉,你叫什么名字?”
彩蝶眨了眨大眼睛,道:“我叫彩蝶。”
白茉莉翻了翻随身行李,拿出一包点心,微笑道:“不知道这里还有一位小朋友,没带什么好东西,就把这包点心,给彩蝶当见面礼好了。”
彩蝶两手接过点心,小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道:“谢谢茉莉姐姐。”
白茉莉揉了揉彩蝶的小脑袋,笑道:“不用客气。”
红漪听背后有说话声,回头去瞧,看见了站在云天行身旁的余沽之,心里咯噔一下,暗想:“他又来拆散我们吗?”走了过去,向余沽之行了一礼,想跟着云天行喊一声余叔,却有些难以启齿。
余沽之就算再不喜欢红漪,看在云天行和叶孤鸾的面子上,也不会再去刻意针对,更何况红漪不计前嫌,先行了礼,余沽之就算想说她几句,也张不开嘴了,只轻轻哼了一声,便转开了脸。
云天行怕红漪不自在,让她去陪彩蝶,自己则带余沽之和白茉莉去客房。
叶孤鸾听说余沽之来了,便去找他叙旧,云天行抽身出来,找到红漪,道:“委屈你了。”
红漪摇了摇头,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委屈些又算得了什么。倒是你,夹在我们两人之间,一定很为难吧?”
云天行道:“你们一个是我叔叔,是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都是知己人,有什么好为难的。之前我担心余叔对你不利,才一直放心不下,现在我这块心头病总算是去了。”
红漪道:“他不会再来杀我了吗?”
云天行摇了摇头,道:“再也不会了,余叔已答应过我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土地神
这一日,云天行学琴回来,正抱琴走在竹林小径上,忽听一个声音幽幽地道:“年轻人,我是这里的土地神,看你品行端正,为人正派,本神决定满足你一个愿望。你只需张口说出来,本神就可以帮你实现。”
云天行停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没看到人,道:“谁在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是这里的土地神,本来就是神,又何必装神弄鬼。年轻人,说出你的愿望,本神帮你实现。”
云天行听声音是从右手边的竹林里传出来的,转眼望过去,见林里有块一人高的大石头,心知有人藏在石头后面捉弄人,便提一口气,轻身掠到石头上,向下一看,见白茉莉蹲在石头后面,一手捏着鼻子,在那里学神鬼的腔调。
云天行身法轻快,过来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虽然就站在石头上,因白茉莉背靠石头,所以并没有发现他。
白茉莉听他没有回话,便歪着身子向外瞧了一眼,没看到人,又捏着鼻子继续说道:“年轻人,你莫要狐疑,本神官衔虽小,但到底是个神祇,法力还是有些的。你有愿望只管说出来,本神一定满帮你实现。”
云天行双足在石头上一蹬,向后倒掠开去,道:“既然土地公公有心成全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是这样的,有位名叫白茉莉的姑娘总缠着我不放,土地公公能不能施个法,让她离我远点?”说完,又轻身掠到了石头上,见白茉莉在拿粉拳捶地,莫名觉得好笑。
白茉莉捶完了地,又捏着鼻子说道:“年轻人,本神刚才帮你查了一下,你说的这位名叫白茉莉的姑娘,原来是茉莉花仙子转世,在前世与你有一段情缘未了,今世投胎做人,是与你共续前缘来了。你们两人结合是玉帝的法旨,本神虽有些能为,却也不敢违背玉帝的旨意。这个愿望本神不能帮你实现,你再换一个吧。”
云天行倒纵开去,说道:“我不换,我就要她离我远点。”说完,又纵了回来。
白茉莉拿粉拳捶了会儿地,又捏着鼻子说道:“年轻人,你怎么这么犟呢。你们两人结合是上天赐予的缘分,是拆不散的。就算你现在让她离开,她以后还是会回来的,何必多此一举呢。不如这样吧,本神就用法音传信给白茉莉姑娘,让她尽早嫁给你,继续你们未了的情缘,顺应天命,岂不是好?”
云天行倒纵开去,说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就要她离我远点。”又纵了回来,见白茉莉又在那捶地。
白茉莉捶地罢,又捏着鼻子说道:“年轻人,本神又帮你查了一下,这位白茉莉姑娘多才多艺,人也贤惠,是你们人世间不可多得的佳偶。你要是把她赶走了,早晚有一天会把肠子悔青的。虽然本神官衔不高,但对你们人世间的事可谓是了若指掌。只要本神掐指一算,吉福凶咎,尽在眼下。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本神就再多说一句。未来你有一个大劫难,非这位白茉莉姑娘不能化解,你若不与她结合,顺天应命,怕是难过大劫。”
云天行纵后说道:“土地公公能否明言,是何劫难?”
白茉莉捏着鼻子摇头说道:“欲言不言,欲说不说,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云天行又纵回到石头上,拿长琴在白茉莉背上一推,白茉莉“哎呦”一声,歪在了地上。
云天行笑道:“你这小神棍,装得还有模有样,你倒是把话说个明白,我未来有什么大劫难?”
白茉莉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撇了撇嘴道:“你推我干嘛呀,又不是我想这么说的。”
云天行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可什么都听到,也什么都看到了,你赖不掉的。”
白茉莉打着手势,极力为自己辩解:“话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不假,可我刚才被这里的土地神附体了。方才那些话,也都是他说的,不关我的事。”
“不关你的事?”云天行一笑,“难道刚才拿拳头捶地也是土地公公的主意?”
白茉莉脸上一红,笑道:“你都看到了呀。”
“我懒得理你。”
云天行纵下地,快步往林外走去。
“哎,你等等我呀。”白茉莉小跑追上去,倒背着手走在他身旁,歪头看着他说道,“还在香山小院你就开始学琴,这都多久了,还没学会吗?”
云天行道:“此琴非彼琴。”
白茉莉道:“什么意思啊?”
云天行道:“不要多问。”
白茉莉跑到前面,挡住他的路,道:“你学琴这么久了,都没有为我弹奏过一首曲子,不如就在此时此地,为我弹奏一曲吧。我想听你为我弹琴。”在路旁一块石头上坐下来,双手托着腮,满怀期待地等待着。
云天行道:“我还有事。”
白茉莉见他要走,忙站起来挡住他,撇嘴道:“连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满足我吗?方才土地神说了,你未来会有个大劫难,只有我才能化解,你要是不为我弹琴,我就不救你了。”说完便把身子转向一旁,耍起了小脾气。
云天行道:“慢说这是你胡诌出来的,就算我未来真有劫难,那也是命里带着的,又岂是你能化解的?我还有事,先走了。”从白茉莉身旁走了过去。
白茉莉跺了跺脚,又追了上去,道:“我方才跟丁玲说了,今天的饭菜由我来做,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云天行道:“今天我不回去吃。”
白茉莉道:“我是特意为你做的,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云天行摇了摇头,大步快走。
白茉莉紧跟在他身旁,道:“你要是不尝尝我亲手做的饭菜,哪里知道我的手艺,怎能领会我的贤惠。你也知道的,为了犒劳我未来的夫君,我早已获得了‘顶级烹饪师’的资格证书,做出来的菜,那叫一个好吃。另外,为了让我做出来的饭菜更加美味,我已在半年前取得了‘顶级火候师’的资格证书,毕竟烧饭做菜,对火候的把握实在太重要了,哪怕稍微……”
云天行实在听不下去了,运起轻功,飞身掠走了。
白茉莉追在后面大喊道:“你等等我呀,我还没有说完呢。”
第一千五百九十二章 黑暗料理
云天行离开竹海,去青竹堂大厅内,将吴英雄等几个负责筹措粮食,以及准备开张粮铺的人叫来,询问相关事情。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一直说到中午。散会后,云天行才出厅门,便被等在外面的余沽之拉住了。 这座大厅是青竹堂的主厅,不是云门的人一般不能到这里来,因余沽之是云天行的叔叔,所以能够自由出入。 云天行见余沽之出现在这里,颇感讶异,道:“余叔,你怎么在这儿?” 余沽之道:“你先别管我怎么在这儿,我问你,这顿饭你在哪儿吃?” 云天行听了这话,已然猜到余沽之是为白茉莉来的,便道:“刚才我与吴英雄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吃饭,另外,还有几件紧要事需要边吃边商议。”说罢,向吴英雄递了一个眼色。 吴英雄笑道:“是是是,方才爷爷说了,要跟我们大家一起吃饭,还要几件十分重要的事要边吃边商议,片刻也耽误不得。”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说是。 余沽之不理众人怎么说,只向云天行说道:“你少来跟我来这一套,你这臭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有什么心思,我会不知道?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今天莉莉姑娘特意为你做了一桌子饭菜,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不容分说,拉着云天行便走。 云天行又不好强挣,只得任他拉着走。 到了没人的地儿,余沽之道:“天行,我可告诉你,你是云家的独苗,不管你现在有多忙,也得先生个男娃出来把族谱续上。那女人不能生育,你若非要娶她,我也管不了,但莉莉姑娘是个好女孩,人家也喜欢你,你不能辜负了人家。” 云天行愣了愣,道:“余叔,你这是要我讨两个媳妇吗?” 余沽之道:“你要是只娶莉莉姑娘,那就是一个;你若非要娶那女人,那也只能娶两个,总不能因为她,叫你们云家没了后吧。有句老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从李延东那里也偷读了一些书,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云天行深知余沽之的脾气,知道说不动,也不白费口舌了,一路上闭着嘴,就这样被拽了回去。 今天天气好,饭桌搬到了院子里,桌上摆满了白茉莉亲手做的饭菜。 红漪丁玲彩蝶白茉莉四人坐在桌旁,等着云天行和余沽之回来开饭。 叶孤鸾本来也要同桌吃饭,因被练二娘叫去喝酒,便没在这里。 白茉莉听到外面有余沽之说话的声音,知他二人回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见余沽之拽着云天行一条胳膊往里走,暗暗好笑,向云天行道:“你回来啦。” 云天行哼了一声,道:“你可真会说,我这是回来了吗,我这是被硬拽回来了。” 白茉莉掩口一笑,道:“余叔,多谢你。” 余沽之哈哈大笑,道:“莉莉姑娘,你放心,有我在,这臭小子就是有八条腿,他也溜不了。” 红漪等人见余沽之回来,都站起身来,见他入了座,才一个个又坐回去。 云天行站在桌边,向这满桌的饭菜扫了一眼,道:“以前丁玲做饭,五颜六色,色香味俱全。莉莉姑娘一出手,五颜六色尽失,色香味俱无,不愧是拥有‘顶级烹饪师’外加‘顶级火候师’称号的人,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慢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一个箭步蹿出了院子。 余沽之大声道:“你给我回来!” 云天行又苦着脸走了回来,道:“余叔,你饶了我吧。” 余沽之道:“坐下!” 云天行只能乖乖坐下,拿起筷子,寻来觅去,却不知道该往哪个盘里夹菜。 白茉莉见他迟迟不下筷,便问道:“这些都是我特意为你做的,你怎么不吃啊?” 云天行拿筷子指着自己身前这一盘黑乎乎的东西,道:“这做的是什么?” 白茉莉道:“这是红烧茄子啊,你没吃过吗?” 云天行道:“啊,原来这是红烧茄子,我只看出‘烧’来了,‘红’在哪里?” 白茉莉面颊微红,道:“我一个人手忙脚乱,顾不过来,少放了水,有些糊了。” 云天行道:“你可真谦虚,这哪是有些糊了,这根本已经糊透了好不好。可怜的茄子,都死不瞑目了还被人装到盘里,送上餐桌,这种行为实在太残忍了。” 白茉莉道:“你尝尝这个糖醋鲤鱼,这个没糊。” 云天行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立刻变了脸色。 白茉莉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云天行道:“你自己尝尝。” 白茉莉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一嚼,又马上吐了出来,苦笑道:“我可能是把盐当成糖了。” 云天行道:“自信一点,把‘可能’二字去掉,你就是把盐当成糖了。我夹了一块鱼肉,含盐量过半,这对一个不喜欢吃咸的人来说,无异于谋杀啊!作为一个拥有‘顶级烹饪师’称呼的人,怎么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实在太不应该了。” 白茉莉道:“这个怪我,是我太粗心了,我以后一定注意。你再尝尝这道醋溜白菜。这道菜放盐少。” 云天行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半天没尝出一点醋味,道:“你这哪是醋溜白菜,分明是白菜溜醋。醋呢,忘放了?” 白茉莉尝了尝,道:“呀,我真是大意了,本是想最后放醋的,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余沽之道:“天行,莉莉姑娘忙前忙后,准备了这一大桌子菜,你一句夸奖都没有,还挑三拣四的,连我都看不下去了。不管她多放了盐,还是少放了醋,你都得给我吃,听到了没有?” 云天行笑道:“余叔,你别光说我,你也吃啊。” “我正要尝尝莉莉姑娘的手艺。” 余沽之夹了块麻婆豆腐放进嘴里,嚼了两嚼,脸唰的一下红了,站起身来,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没办,你们先吃,不必等我回来。” 云天行见余沽之起身要走,忙过去将他摁下,道:“余叔,你别走呀,有什么急事,只管吩咐我,我去给你办。你快坐下,不要辜负了莉莉姑娘一番苦心。”又向白茉莉道:“莉莉姑娘,余叔喜欢吃你做的麻婆豆腐,你给他换到脸前来。” 白茉莉把麻婆豆腐换到余沽之面前,笑道:“余叔,一路上多谢你照顾。既然你喜欢吃我做的麻婆豆腐,那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余沽之满口火辣,哪敢答应,道:“天行,你别摁我,我真有急事。” 云天行道:“越是急事,越应该吃饱了再去办。” 彩蝶道:“余叔叔,你多吃点,吃饱了才好陪彩蝶玩。” 红漪和丁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一千五百九十三章 七星帮
仇涯子与卓君来自从在嚎哭森林失踪,至今没有半点消息。 奎狼飞鹏红雀三人即便来到了青竹堂,也没有放弃寻找,一有时间还是会出去打听他二人的下落。 这一日,红雀如往常一样,吃过早饭,来到奎狼与飞鹏的住处,却见院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一点动静,便拍门大喊了几声,仍无人回应,正想翻墙进去,突听“吱呀”一声,隔壁院门打开了。 红雀知道是文墨住在隔壁,一听到开门的声音,便把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文墨走过去,道:“红雀姑娘,早啊。” 红雀没理他,用力拍了拍大门,朝院里大喊道:“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出来!” 文墨道:“红雀姑娘,你别喊了,他们两个一大早就出去了。” 红雀听了这话,也没说什么,抬脚便走。 文墨忙喊道:“红雀姑娘请留步,他们还有话让我转告你。” 红雀停住脚步,道:“什么话?” 文墨道:“他们说你这两天不大舒服,应该留在青竹堂休息,不必跟去,打探消息只他们两个足够了。另外,他们还说,喝红糖水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托我去给你买,还让我问问你,要买几斤几两,还有什么需要捎带的,我等会儿出去,一并给你买了。” “可恶!” 红雀捏紧拳头,紧咬银牙,脸都气白了。 文墨见红雀攥着拳头浑身打颤,还当她生病了,道:“红雀姑娘,你病得不轻呀,快回去躺着吧,我去给你买红糖。对了,你得的是什么病,你告诉我,我去包神医那里给你抓药。” 红雀拔步便走。 文墨忙追了上去,道:“红雀姑娘,你上哪去?” 红雀见他紧跟不舍,越发恼火,停住脚步,冷着脸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文墨道:“你有病在身,不能……” 红雀道:“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文墨愣了愣,道:“红雀姑娘,你怎么骂人啊!” 红雀怒视文墨,一张俏脸也涨得通红,道:“骂你怎么了?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真假是非都分不清楚,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文墨好心帮忙,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心里也不大自在,道:“红雀姑娘,我是看你病了,好心帮你,要是有冒犯到的地方,你大可明说,何必动气呢,要是把身体气坏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谁要你好心!” 红雀去马厩牵了一匹马,离开了青竹堂。 文墨看她怒容满面,又“有病在身”,不大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也去牵了一匹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出了青竹堂,红雀一路策马疾奔,来到之前与奎狼飞鹏常来的一家酒楼,上去二楼,临窗坐下,要了一碟蚕豆一壶茶,边吃边听旁桌的人谈话。 这家酒楼名为“八方聚”,是这远近最大的一家酒楼,往来人多而杂,消息十分灵通。 红雀坐下后不久,文墨也来到了二楼,见红雀靠窗坐着,因怕激恼了她,便没过去打招呼,挑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一碟花生一壶酒,自斟自酌起来。 八方聚酒楼开在几条要道的交汇处,来往人多,每到饭时,总是人满为患。 红雀肚子并不饿,因怕小二赶她走,给别的客人腾位子,就要了一份面,坐在哪里吃。 才吃到一半,小二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道:“这位客官,楼下来了三位贵客,指定了要二楼临窗的桌,其他几个临窗桌,都坐满了人,唯独客官这张桌上只坐了一个,能否请客官通融一下,高升到别桌,别叫小的为难。” 红雀抬头看了一眼,见二楼几乎都快坐满了,就文墨角落那张桌上仍是一个人,不愿跟他同桌坐,便道:“他们是客人,我也是客人,而且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要我让,我不让,你找别人去吧。” 小二弯下腰,低声说道:“客官,莫要惹麻烦上身,下面那三位是七星帮的人,这家酒楼就是他们七星帮的产业,常来这里的都知道。他们指名要临窗的位子,客官不给他们让,怕是要闹出事来。不是小的狗眼看人低,客官孤身一个,又是女儿身,如何敢跟七星帮的人作对,还是让一让吧。” 红雀道:“我说了不让便不让,你起开,别打扰我吃饭。” 小二正要再说,突觉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回身一瞧,见是那三个七星帮的人上来了,拍自己肩膀的是为首那位锦衣玉饰的年轻公子。 小二知道他的身份,分毫不敢怠慢,忙道:“三位爷请稍等,小的这便请这位姑娘移换到别处去。”说着便去捧红雀的面碗。 红雀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小二的手腕,道:“我说不换便不换,你干嘛拿我的面碗。这次饶了你,再有下次,对你不客气。”甩开小二的手腕。 小二怕丢了自己的饭碗,又怕红雀真会对自己不客气,不敢再动手,便动嘴说道:“姑娘,你别不识好歹,我叫你换座,是为了你好,要是得罪了这位秦公子,你在巴蜀寸步难行。” 红雀不愿理他,自顾自低头吃面。 小二见这姑娘说不通话,急出了一头的汗,正要去抢她的面碗,那位秦公子拿折扇在他身前一拦,道:“这位姑娘不愿移位,你干什么强迫人家,真没一点礼数,还不快下去!” 那小二弯腰赔了礼,慌忙下楼去了。 秦公子走到桌旁,向红雀抱了抱拳,道:“在下秦寿,敢问姑娘芳名?” 红雀正喝下一口面汤,听他自称“禽兽”,差点把面汤喷出来,以手掩口,剧烈咳嗽起来。 秦寿微微一笑,道:“姑娘想是误会了,在下姓秦,单名一个‘寿’字。‘寿’是长寿的‘寿’,非是野兽的‘兽’。” 红雀清了清嗓子,道:“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干我什么事?我要吃饭,你带你的人走开,别来打扰我。” 秦寿道:“在下并非有意打扰,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还望姑娘海涵。” “我不需要朋友,你走开。” 红雀不理秦寿,继续低头吃面。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 秦寿
秦寿见红雀容颜姣好,说话又直,跟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姑娘不同,很得己心,便拉板凳在桌旁坐下,道:“姑娘是没带足盘缠吗,怎么只吃一碗清汤面,也太委屈自己了。” 红雀不理他,自顾自低头吃面。 秦寿笑了笑,道:“方才在下只说了名字,还未介绍身份。其实,家父正是七星帮的帮主,这家酒楼也是我们七星帮的产业。姑娘能来‘八方聚’,是在下的荣幸,也是在下与姑娘的缘分。不如这样,请姑娘移驾后面雅阁,我请姑娘小酌几杯,顺便交个朋友,如何?” 红雀将视线投向窗外,不愿理他。 秦寿也不生气,见红雀的手纤美修长,忍不住伸手过去握住,揉捏着笑道:“姑娘莫要怕羞,在下……” 话还没说完呢,红雀夺出手来,甩手便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响,场内立刻安静了下来,客人们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了过来。 秦寿捂着被打红的脸,站起身来,怒视红雀,道:“你敢打我?” 红雀最是受不得这种气,道:“你仗势欺人,我就打你了,怎样?” 秦寿身后一个马脸汉子怒目上前,指着红雀骂道:“你这贱人!我们公子爷自出生到现在,还从未挨过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们公子爷的耳光,叫你知道七星帮不是好惹的!”说罢,举掌向红雀打去! 秦寿拿折扇一挡,喝道:“放肆!” “公子爷恕罪。” 那马脸汉子忙收了掌,弯腰向后退了一步。 秦寿回过身来,向二楼的众人抱了抱拳,道:“在下七星帮秦寿,今日要与这位姑娘在此小酌几杯,劳烦诸位移驾楼下。哦,还有,为表歉意,今日这顿我请了,诸位只管走,不必会账了。” 众人一听这话,都跟捡了大元宝似的高兴,纷纷起身下楼去了。 也有几个看秦寿欺负良家女子,心中愤愤不平的,奈何这是七星帮的地盘,这秦寿又是七星帮的公子爷,纵是有见义勇为的心,也没这份胆气,一个个摇头叹息着走了。 秦寿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便拉过板凳,紧挨着红雀坐下,笑道:“姑娘手劲可不小,打得我面红耳热,心里也痒痒。现在人都走了,没人打扰,姑娘就别装矜持了,乖乖从了我,保证你吃香喝辣,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说着便伸手去揽红雀的腰。 红雀怒火中烧,站起身来,一脚将秦寿踹在地上,又狠狠踢了两脚,骂道:“你这仗势欺人的狗东西,今日我便结果了你,免得你再去祸害别家的姑娘。”说罢,拔出红莲短刀,一刀向秦寿斩去! 那马脸汉子眼疾手快,抽刀架住红雀的兵刃,骂道:“贱人休要造次!我们公子爷看上你,是你祖坟冒青烟,八辈子积了德,你不识好歹,反要谋害我们公子爷的性命,今日说什么也要叫你血溅‘八方聚’!”说话间,左手一掌,向红雀迎面打去。 就在这时,文墨突然现身出来,一个巴掌扇了出去,“啪”的一声响,那马脸汉子捂着脸踉跄倒退数步,稳住身影,提刀指着文墨,向红雀道:“好啊,你还有帮手,你们这对狗那女,敢在七星帮的地盘上撒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话未说完,文墨一个箭步上前,“啪”的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那马脸汉子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被脚下凳子绊倒,一头碰在柱子上,登时晕了过去。 另一个浓眉大汉,见同伴被文墨两个耳光扇倒,心中惊惧,却又不敢退走,大吼了一声,拔刀向文墨攻来,奈何本事不济,反被文墨三拳两脚打在地上,哀嚎不起。 秦寿这两个扈从都是七星帮的人,武艺其实不差,但文墨好歹也是云门的一堂之主,对付他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寿见自己这两个扈被文墨三拳两脚打得倒地不起,知道这对男女非是寻常人,生怕他们会痛下杀手,便抱住红雀一条腿,哀求道:“姑娘饶命,是我一时脑热,犯了糊涂,冲撞了姑娘,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姑娘千万饶一条性命。” 红雀一脚踢开他,又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两脚,道:“像你这种纨绔子弟,留在世上也是祸害,我还是送你去见阎王好了!”正要杀秦寿,文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道:“不要杀他。” 红雀道:“这种人留他在世上有何用,不过是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罢了。你怕得罪七星帮,我不怕,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不会连累你,你放手。” 文墨附耳说道:“他是七星帮帮主秦有道的独子,你若杀了他,绝了秦有道的后,秦有道岂会善罢甘休?他们七星帮在整个江湖上就是有名的大帮派,在巴蜀更是地头蛇一般的存在。我记得蜀山堂李堂主说过,七星帮跟巴山剑门走得很近,两方势力联起手来,能遮巴蜀半边天。你若杀了这秦寿,不但你有危险,云门那两堂也不好过,你想给门主惹这大麻烦吗?” 红雀虽然恼火,但并未失去理智,听了文墨这番话,便打消了杀秦寿的念头,但也没轻饶他,又狠狠踢了几脚,才跟文墨下楼去了。 秦寿见红雀和文墨离开,爬起身来,朝那马脸汉子后腰狠踢了一脚,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还跟我装死!起来!” 那马脸汉子本来昏了过去,吃了这一记重脚,又醒了过来,四下看了看,问道:“那对狗男女呢?” 秦寿怒喝道:“下楼去了,还不带人去追!” “是是是,公子爷息怒,小的这就带人去追。”那马脸汉子连滚带爬下楼去了。 秦寿走到那浓眉大汉身旁,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骂道:“没用的东西!就会欺负老弱幼残,一遇上能打的连十招都撑不过,养你何用!” 那浓眉大汉躬身道:“是小的无用,请公子爷息怒。” 秦寿冷哼了一声,道:“那贱人当众打我耳光,后又几番对我施暴,实在罪无可恕。你飞马去找我爹,让他带人把那对狗那女截住,男的就地杀了,女的带回七星帮,我自有主张。” 浓眉大汉道:“小的这就去请老帮主。” “等等!”秦寿又将人唤住,“我爹问起缘故,你就说那对狗那女在这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公然做那不耻之事,影响客人饮食。我说了他们两句,他们便对我拳脚相向,再有就是,把我的伤势说重一些。” “小的明白。”浓眉大汉飞身下楼去了。 秦寿摸了摸被打红的脸,嘴角掀一抹狞笑,道:“敢打我秦寿,叫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 秦有道
文墨和红雀离开“八方聚”酒楼,骑马正往青竹堂赶,斜刺里驰出一彪人马,将两人去路截住。 文墨见为首的是那马脸汉子,便道:“你这手下败将,还敢来拦路,活腻了不成?” 那马脸汉子提刀一指,大声道:“休要胡说!方才在酒楼里,你被本大爷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只因跳窗夺马,才侥幸逃得一条性命,现在居然颠倒黑白,借本大爷抬高自己,真真是个厚颜无耻之徒!” 文墨一愣,道:“你脸皮真厚。” 红雀掩口一笑,道:“何必跟他们多说,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屁股尿流。” 那马脸汉子见两人要动手,心里着实胆怯,道:“且慢动手,本大爷还有话要说。” 红雀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那马脸汉子道:“两位一定是误会我们的来意了。方才在酒楼里发生了一些误会,你们两位走后,我们公子爷感到十分愧疚,所以想请两位回去,摆酒设宴,为两位赔礼道歉,希望两位千万赏光,莫要叫我们公子爷白忙一场。” 红雀道:“他若真有诚意,怎么不亲自来?” 那马脸汉子道:“姑娘有所不知道,我们公子爷体虚身弱,练不得武功,也骑不得快马,若亲身来赶,哪里赶得上两位,不得已才派我等众人来请。” 红雀向这十来个人大略扫了一眼,见他们个个面带冷笑,目露凶光,不像是来请人的样子,便道:“我们若跟你们回去,等待我们的怕不是酒宴,而是油锅铡刀吧?” 那马脸汉子笑了笑,道:“姑娘说笑了,我们公子爷是真心实意想给两位赔礼道歉,所以才派了我等众人来赶,并无他意。两位莫要多心。” 红雀冷笑了一声道:“你这点小伎俩骗骗小孩子还可以,对我们不好使。废话少说吧,把路让开,放我们过去,不然,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马脸汉子道:“公子爷来叫我们请人,若不把人请回去,公子爷那里没法交代。两位既然不肯赏这个脸,那也别怪我们翻脸了。”话音甫落,后面那十数个人纷纷掣刀拔剑,准备动手。 那马脸汉子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在动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相互通个姓名?” 红雀道:“你们这些无名鼠辈也配知道我们的姓名?” 文墨见这马脸汉子不住远望,知道他们还有帮手要来,便道:“他在拖延时间,速战速决,只将他们打倒,不要伤害他们性命。”说罢,掣出子母双剑,就马背上纵起,向那马脸汉子攻去。 那马脸汉子自知不是文墨的对手,大呼一声,后面那十多个人,纷纷挺了兵器,向前来围攻文墨。 红雀亦掣出红莲双刃,纵下马背,翻身跃入重围,与文墨靠背应敌。 七星帮人数虽多,因都是临时召集的,里面没有高手,只不一会儿,便被文墨跟红雀给打了个人仰马翻。 文墨见西面树林里又冲出一彪人马,知道是他们的帮手来了,忙向红雀喊道:“快走!” 两人翻身上马,策马疾奔。 后面一彪人马紧追不舍,为首一个身穿紫袍的白须老者,大声喝道:“何方小贼,敢伤我儿性命,叫你们知道我秦有道的厉害!”说罢,手腕一抖,一道流光自袖底飞出,直往红雀背上打去。 红雀听后面破风声急,知是秦有道发了暗器,正想侧身去躲,不料那暗器来得太快,还没等侧身,便被结实打中,“啊”的一声,从马背上跌了下来。那马受了惊,奋蹄自己跑了。红雀被暗器打中,只觉背上灼痛难忍,一时挣扎不起。 “红雀姑娘!” 文墨见红雀落马,忙拨转马头回去救援,这时又一道流光迎面打来! “嗤——” 文墨眼疾手快,掣剑在手,横在身前一挡,“叮”的一声,流光撞在剑上弹了开去。 文墨无暇理会那是什么暗器,拍马赶去救人,却被几个七星帮的人抢先一步,将红雀抓住,拉到了后面。 文墨勒住马,提剑向挡在前面的秦有道一指,喝道:“放人!” 秦有道按辔冷笑道:“狗那女不知羞耻,在酒楼上公然行那不耻之事,你们不嫌丢人,老夫那栋酒楼的脸面可都叫你们给丢尽了!” 文墨道:“秦有道,你好歹也是一帮之主,怎么连这点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我们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吃饭,令郎公然调戏我这位朋友,还不兴我们还手了?” 秦有道喝道:“胡说!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公然在酒楼上做那不知羞耻之事,我儿看你们搅扰其他客人饮食,不过说了你们两句,你们便对他拳脚相向,打得他口鼻流血,倒地不起,好好的一张俊脸,肿成了猪头。老夫就那么一个儿子,你们不给老夫面子,也休想让老夫给你们面子!”抽出悬在马鞍旁的量天尺,双足在马镫上用力一踩,腾身掠出,挥动量天尺向文墨击去。 文墨无法,只得使开子母双剑,与他斗了起来。 两人拆了三十余招,文墨渐感不敌,先收剑向后跳开,道:“秦老帮主,你莫要听人颠倒黑白,事情经过,非是你说的那样,我可以陪你去找见证人,希望你能先放我这位朋友回去。” 那浓眉大汉在后面喊道:“帮主,方才我所言,句句属实,委实是这对狗男女在楼上做那不耻之事,连衣裳都脱了,公子爷实在看不下去,这才过去好言婉劝,哪知这对狗男女说公子爷败了他们的兴致,上来就是一个左正蹬,一个右鞭腿,一个左刺拳,公子爷全没防住,右眼被蹭了一下,鼻子也被打骨折了。公子爷捂着眼说停停,你们这两个武林中人不讲武德,联起手来打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这好吗,这不好。我劝,你们要好自为之,好好反思,要知羞耻,不要欺负不会武功的人。武林要以和为贵,要讲武德,不要搞窝里斗。那对狗那女不等公子爷说完,上来又是一顿拳打脚踢,还说就是你们七星帮的帮主来了,也是一般的打法……” 秦有道听了这些话,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又挥动量天尺向文墨打去。
第一千五百九十六章 书呆子也有不呆的时候
文墨与秦有道打得难解难分。 红雀见秦有道稳占上风,且招招下死手,分明是想置文墨于死地,便向文墨喊道:“他要杀你,别管我,快走!” 文墨道:“不救得红雀姑娘,文墨死也不走。” 红雀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喊道:“你这书呆子真要气死个人,你打不过他的,还逞什么能?白送了性命,我也活不成,快回去找帮手来救我,再迟一刻,咱们两个都得死。” 文墨虽然极不愿撇下红雀,但对方人数太多,又有秦有道这样的高手,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留下来只会害死红雀,那也只能回去搬救兵了,咬了咬牙,道:“红雀姑娘,先委屈你了,我这便回去叫人来救你。” 文墨施展开夺命连环剑法,暂时逼退了秦有道,抽身飞退,跳到马背上,拍马便走,口里喊道:“秦老帮主,请你好生照看红雀姑娘,她若是受到半点委屈,我不是你的对手,只能十倍报到令郎身上了。” 秦有道哈哈大笑,道:“你还想走?你难道不知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吗?”手腕一甩,自袖底飞出一道流光,直向文墨打去。 文墨听背后破风声响,知秦有道发了暗器,想侧身躲避,奈何暗器来得太快,没能躲掉,被打了个正着,翻身落马,一时挣扎不起。 秦有道飞步赶过去,道:“你这短命鬼,还想拿我儿的性命威胁我,先叫你死在老夫这量天尺下!”高举量天尺,呼的向文墨头上砸去! 红雀大叫道:“他是云门的堂主,你敢杀他,云少主必灭你七星帮!” 秦有道听了这话,忙将量天尺收住,重新将文墨打量了一番,道:“云门青竹堂练二娘,蜀山堂李还珠老夫都见过,你是云门哪一堂的堂主?” 文墨道:“在下云门赤火堂堂主文墨,久仰秦老帮主大名。” 秦有道移开量天尺,道:“少套近乎,绑了!” 早有七星帮帮众拿绳索过来,将文墨粽子般捆住。 红雀见秦有道留了文墨一命,长舒了一口气,可转念一想,现在两人均被捉,要如何脱身呢?又想起秦寿对自己有非分之想,面上现出愁苦之色。 文墨道:“秦老帮主,红雀姑娘是我们云门的客人,她若有个好歹,我们门主可不会善了。请你放她回去,我自跟你去澄清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秦有道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云门的客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要是在你们云门,随你们干什么,我秦有道管不着,但你们在七星帮的酒楼上行那不耻之事,坏了我们七星帮的脸面,还将我那无辜的儿打成了重伤,老夫岂能饶你们!” 红雀本就觉得委屈,又听秦有道颠倒黑白,反污蔑自己做了不耻之事,心内更加生气,道:“秦有道,你真是老昏头了,你儿子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我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吃饭,他过去摸我的手,我气不过,便打了他一巴掌。他仗着是七星帮的公子爷,便遣散二楼所有的客人,对我动手动脚。我受了他的骚扰,难道就不能还手了?不过打了他几下而已,根本没说的那么严重。他一定是自觉理亏,才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来污蔑我们,亏你还信了。人家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果真是一点也不差。” 秦有道听了这话,怒火中烧,拿量天尺向红雀一指,喝道:“你再说一遍试试!” 红雀哼了一声,转开脸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就算再重复一遍,你不信,我也没辙。” 秦有道喝道:“掌她的嘴!” “谁敢动她!” 文墨想挣扎过去,被七星帮的人推倒,按在了地上。 刚才那马脸汉子中了红雀的窝心脚,到现在胸口还是闷闷的喘不上气,现在正是公报私仇的好机会,抢着过去打了红雀一记耳光。 文墨大叫道:“秦有道!我再跟你说一遍,红雀姑娘是我们门主的贵客,你要是敢再碰她一个手指头,我们门主绝不会放过你!” 秦有道过去狠踢了文墨一脚,道:“你少拿云天行来唬我,别人怕他,我秦有道不怕!不过是个年轻后生,仗着他爷爷‘沧澜剑神’的威名,被人推上了云门门主之位,这就目中无人了?” 文墨道:“我们门主待人一向谦逊有礼,几时目中无人了?” 秦有道哼了一声,道:“刚进蜀地,就给了金牛帮一个下马威,这叫谦逊?这是杀鸡儆猴,做给我们看呢!还有,这里的粮价是我们几方势力共同决定的,他云天行要在这里卖粮,好,我们给他这个面子。他呢,给我们面子了吗?粮价只有我们的三成,这他娘的是人干的事?自从你们云门的粮铺开张,我们七星帮的铺子就没再卖出过一个米粒!他云天行不给我脸,我秦有道凭什么给他脸?!” 文墨道:“先说第一件事。金牛帮霸占剑门蜀道,强征过路费,我们门主仗义行侠,叫他把得来的不义之财散给了当地的穷苦百姓,这难道也有错?如果在秦老帮主眼里有错,那就请秦老帮主指明错处,文墨回去一定禀明门主,请他改错归正。” 秦有道道:“就算金牛帮有万般不是,也轮不到他云天行一个外人来教训!” 文墨冷笑一声,道:“文墨斗胆,再多问秦老帮主一句,金牛帮霸关强征过路费的时候,你们这些本地人教训他了没有?” 秦有道无言以对。 文墨道:“再说第二件事。当今天下战乱不休,田地荒芜,饥民无数,我们门主心怀仁善,低价售粮,意在救济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不但没错,还有大功。倒是你们这些虚伪奸滑之辈,口口声声以侠义为上,却不顾苍生死活,哄抬粮价,视人命如草芥,这跟那些杀人放火的强盗有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的,他们杀人放火得蒙面,你们却不用。” “你!” 秦有道拿量天尺指着文墨,气得浑身乱颤。 红雀见文墨让秦有道吃瘪,心中高兴,笑道:“原来书呆子也有不呆的时候。” 文墨笑道:“多谢红雀姑娘夸奖。” 红雀立刻收起笑容,哼了一声,道:“谁夸你了,我可没有,你听错了。” 秦有道见两人有说有笑,心中更是火大,指着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居然当着老夫的面打情骂俏,真是不知廉耻!”说完又拿脚去踢文墨。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游街示众
秦有道用力踢打文墨,红雀怕文墨被他踢死,便喊道:“秦有道,你好歹也是江湖名宿,打他一个不能还手的人算什么本事,你看不惯云少主,去打他啊,你有这个胆吗?” 秦有道本来就因为粮价的事,对云天行怀恨在心,这时听红雀又把他搬出来,心头怒火更盛了,喝道:“只要他云天行有胆进我们七星帮的大门,我秦有道一定叫他爬着出去!” 红雀道:“好,这句话我给你记下了,希望你秦老帮主能够说到做到。你现在就把文堂主放了,让他回去请云少主去你们七星帮,看看你秦老帮主有没有能耐叫他爬着出去。” 秦有道走到红雀面前,拿量天尺向她一指,道:“你少拿激将法来激我,这种低级招数,对老夫没用。你与姓文的在我们七星帮的酒楼上,做下那等不耻之事,又把我儿打成重伤,我秦有道若放你们回去,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行走。” 红雀冷笑一声,道:“云少主武功高强,怕他的人有很多,秦老帮主怕他,并不丢人,又何必给自己找这许多理由呢。” 秦有道哼了一声,道:“你们两个都是一般的伶牙利嘴,老夫说不过你们,也不与你们多说。且由你们再多活一日,明日将你们剥光了捆在一起,拉去游街示众,然后再将你们绑在酒楼外的柱子上,叫每一个过路人都瞧瞧你们这对不知羞耻的狗那女!” 红雀听了这话,羞愤不已,张嘴吐了一口唾沫,秦有道闪身避开,喝道:“把这对狗那女带回七星帮,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靠近。若有违犯,老夫必亲手拧下他的头颅,悬在七星帮的大门外示众!” “谨遵帮主之命!” 七星帮帮众将文墨红雀放到马背上,跟着秦有道折道回返七星帮。 却说奎狼和飞鹏打听消息回来,路过“八方聚”酒楼,飞鹏拉住奎狼,道:“文堂主如果真把咱们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红雀,以红雀的性子,一定会生气。她一生气,就更不肯留在青竹堂了。这‘八方聚’是咱们的一个碰头点,如果红雀来了,多半会在这里等咱们,要不上去瞧一眼?” 奎狼道:“那就上去瞧一眼。” 两人上到二楼,见桌倒椅翻,杯盘狼藉,到处乱糟糟的,没一个客人,只有一个年轻的小伙计正在那里收拾。 小伙计见两人上楼来,便过去说道:“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方才这里出了点事,正在洒扫收拾。两位若要吃饭,请去楼下吧。” 飞鹏道:“这里出什么事了?” 那小伙计搔了搔头,欲言又止。 飞鹏和奎狼出来就是为了打探消息,每遇上这样的事,总是格外上心。飞鹏见那小伙计欲言又止,便摸了块碎银子出来,塞到他手里,道:“这是一点小心意,请小二哥收下。我们哥俩没别的喜好,就爱听人家讲故事。如果方便,请把这里发生的事告诉我们吧。” 奎狼见那小伙计犹豫不定,便道:“我们哥俩就是过个耳朵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完就忘了,保证不会对外人说的。” 飞鹏点头道:“没错,没错。” 那小伙计掂了掂碎银,觉得还有些分量,便收入怀中,引两人去角落桌上坐下,低声道:“是这样的,方才我们公子爷带人来这里吃饭,见窗边坐了一位漂亮姑娘,便想将那位姑娘收了。也是我们公子爷点子背,没料到那位姑娘还有个帮手,结果好事没做成,反挨了一顿毒打,现在正在后面雅间里,揪着我们掌柜的耳朵骂呢。” 飞鹏笑道:“谁家的姑娘这么没分寸,连七星帮的太子爷都敢打,莫不是嫌命太长了?” 那小伙计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公子爷从小就娇生惯养,连老帮主都没舍得打过他,谁敢去打他?那姑娘应该是个外地人,不知道这一茬,下起手来没轻没重,不但把我们公子爷打出了伤,还拔刀要杀人,要不是她那个同伴及时阻拦,我们公子爷只怕已被那姑娘给杀死了。” 奎狼笑道:“嘿呦,那位姑娘可真是胆大包天,打了不算,还要下杀手,这事儿要是让秦老帮主知道了,岂会放过她?” 那小伙计道:“这话可真叫客官给说中了。那姑娘跟她的同伴一走,我们公子爷便命人飞马赶去七星帮报信,请秦老帮主带人拦截了。” 奎狼道:“截住了吗?” 小伙计道:“这就不知道了,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不过,就算没有赶上,他们打了我们公子爷,老帮主也不会放过他们。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蜀地,总有一天,会被七星帮给揪出来。” “噔噔瞪——” 一个麻脸小伙计跑上楼来,口里叫道:“最新消息,那两个人已被老帮主带人截住,带回七星帮去了,说是明日剥光了捆在一起,游街示……”他看到奎狼和飞鹏也在二楼,便立即住口不说了。 飞鹏站起身来,又取了块碎银出来,塞到麻脸小伙计手里,笑道:“故事听到一半,没了下文,你来得可真巧。这块碎银子给你买酒吃,把后面的事,再说给我们哥俩听吧。” 那麻脸小伙计见飞鹏往自己手里塞银子,不知是什么意思,站在那里发愣。 先一个小伙计过去跟他附耳说了几句,那麻脸小伙计才明白过来,笑了笑,将碎银收起,又把秦有道活捉红雀文墨的事,夸大其词地说了一遍,又道:“也难怪那男的能打倒公子爷的护卫,原来他是云门赤火堂的堂主,好像是叫文墨。不过,即便他武功再好,遇上老帮主,也只……” 没等他说完,奎狼和飞鹏便齐声问道:“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麻脸小伙计挠了挠头,道:“好像是叫什么雀儿来着……” 奎狼道:“是不是叫红雀?” 麻脸小伙计重重点头,道:“对,就是叫红雀,不过,你们怎么会知道?” 奎狼与飞鹏相视一眼,突然出手,将两个小伙计打翻在地,抢回碎银,下楼去了。 两个小伙计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叫骂不止。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劫了他
奎狼和飞鹏出了酒楼,跳上马背,拍马往七星帮驻地去了。 路上飞鹏说道:“秦有道就那么一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被红雀毒打了一顿,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咱们两个这般去要人,以秦有道的脾气,一定不肯交人,搞不好还会把我们两个一并拿了。要我说,不如先回云门请云少主出面,他们七星帮再大,也只在蜀地横,比不得云门。云少主去了,他秦有道多少也得给点脸。你说呢?” 奎狼道:“云少主帮了咱们这许多,咱们却没能为云少主做些什么,现在再去请他帮忙,我是张不开嘴了。再者,云少主每日里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忙,咱们怎好再去占他的时间。我的意思是,咱们俩先去七星帮探个底,若能悄无声息把红雀和文堂主弄出来,那是最好;若实在没办法,那也只能厚着脸皮去请云少主出面了。” 飞鹏道:“好,就依你之言。” 两人飞马疾行,不用半个时辰,到了七星帮驻地,远远看见大门瓦檐下站着七八个人,个个龙睛虎目,提刀挎剑,在那里把门。 大门前有块竖石,上树“七星帮”三个大字,旁边立一根旗杆,紫底七星大旗正在风中招展。 奎狼道:“他们人多,咱们不能硬闯,只能等夜深了,咱们偷偷潜入进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飞鹏也没想到好主意,便道:“只能这样了。” 两人拨转马头,原路返回,想先去找些吃的,静待天黑,不料却在回去的路上与秦寿乘坐的马车擦肩而过。 两人外出探听消息时,曾远远看过秦寿几眼,现在见他掀帘向外张望,一眼就认出来了。 两人同时勒住马,飞鹏道:“刚才车里坐的那个不就是七星帮的公子爷秦寿?” “不是他是谁。”奎狼面露鄙夷之色,“上一次见他在集市上跟一个小贩较劲,掀了人家的摊子不说,还把人家打了个半死,就因为人家卖给他东西,还问他要钱,真真是个骄横跋扈的纨绔。” 飞鹏道:“这事儿都是因他而起,不如咱们掉头回去劫了他,拿他去跟秦有道换红雀和文堂主,岂不省力?” 奎狼哈哈大笑,道:“咱哥俩真是想到一处去了,我正有此意。走,回去劫了他。” 飞鹏道:“等等,咱们以后还要经常抛头露面,若被七星帮的人记住模样,怕是不大方便,还是先把脸蒙起来吧。” 奎狼点了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各自蒙了脸,拨转马头,赶上秦寿等一行人,勒马横在大路中央,挡住了去路。飞鹏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缝里敢说半个不字,哥俩管杀不管埋。” 秦寿的马车旁有四个带刀护卫,为首的一个拍马上前,拔佩刀向两人一指,喝道:“你们两个贼人好大的胆子,敢在七星帮的地盘上拦我们公子爷的车,是活腻了吗?” 秦寿掀帘问道:“怎么回事?” 那为首的护卫道:“公子爷,这两个贼人要拦路劫财。” 秦寿向马上的奎狼和飞鹏看去,微笑道:“你们两位可知道我是谁?” 奎狼道:“正想请教。” 秦寿道:“在下七星帮秦寿,家父秦有道,正是现今七星帮的帮主,他老人家在江湖上……” 飞鹏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们是问你,不是问你爹。” 秦寿笑了笑,道:“我不报我爹的名号,你们知道我是谁?” 飞鹏指着秦寿向奎狼笑道:“你看看他,啃老还啃出自豪感来了,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他这么恬不知耻的人。” 奎狼笑道:“虽然是有些恬不知耻,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没他爹,我们知道他是谁。” 那为首的护卫喝道:“你们两个贼人好大的狗胆,竟敢嘲笑我们公子爷,叫你们知道七星帮的人不是好惹的!”回头向那三个护卫喊道:“一起上,把这两个没眼的东西拿住,带回七星帮,请帮主他老人家发落!” 四个护卫纵下马背,各自挺刀向奎狼飞鹏攻去。 秦寿见动起手来,便放下门帘,将车厢里那艳妆女子搂在怀里,笑道:“美人,别害怕,不过是两个拦路的毛贼,掀不起什么风浪。等我的人他们两个擒住,我亲手割他们的肉片来给你取乐。” 那女子玉手掩口,故作惊吓状,道:“那么残忍的刑罚,人家可不喜欢。” 秦寿托起那女子雪白的下巴,笑道:“那你喜欢什么?” 那女子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在秦寿胸前轻轻一推,转过脸去,娇滴滴地道:“人家喜欢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秦寿被她勾起了火,便就车里行起事来。 突然,门帘被人掀开了,秦寿正在兴头上,头也不回,只怒喝了一声,道:“狗奴才,这般不懂规矩!” 奎狼笑道:“看清楚了,谁是你的狗奴才。” 秦寿回头一瞧,吃了一惊,退缩到车厢角落里,颤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奎狼钻进车里来,笑道:“秦公子莫怕,我们只想请你帮一个忙。” 秦寿看了一眼奎狼锋利的钢爪,不自觉吞了口唾沫,颤声道:“帮……帮什么忙?” 奎狼道:“我的两位朋友方才在‘八方聚’酒楼,与秦公子发生了一些误会,听说现在已被令尊捉回七星帮去了。我们想请秦公子劝一劝令尊,放我那两位朋友一马,不知秦公子肯不肯帮忙?” 秦寿不会武功,现在被人挟持,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说道:“我帮,我帮。” 奎狼道:“那我就先在此谢过秦公子了。”又将目光转向那名艳妆女子,道:“你,下车。” 那女子还当奎狼要劫色,死活不肯下去,抱住秦寿一条胳膊,不住求救。 秦寿自身都难保了,哪里顾得了她,一把将她推到奎狼怀里,竖起大拇指,笑道:“朋友,你真是好眼光,她可是这远近出了名的美人,现在我把她送给你了。我闭上眼睛,再塞住耳朵,既看不到,也听不到,你随意吧。”说罢,竟真的闭起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奎狼真真是哭笑不得,他只是嫌这女子碍事,想将她赶下车而已,哪成想竟被两人误会成采花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