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牢房
开封府这回也不是真的没损失，只是没死人罢了。有人冲进衙门，除了牢役，还有衙役们，大家总得冲一下的。青青进了开封府，就觉得有点散兵游勇的感觉。青青只看他们的样子，都有点伤感。这是什么世界啊？好好的准备下工了，结果竟然还有人冲进来杀人。
“伤了几个！”柳大人也一身便装，满头大汗的下马。看到青青，忙擦了一下汗，“你怎么来了？”
“这么大案子，过来看看。”青青看到柳大人还是挺开心的，柳大人疼爱她的心，她能感受得到。
“都不是重伤。”小崔和主簿一块上前，应了一声。
“几个人？”
“四人，但进牢房的只有一个。”小崔忙拱手答道。
青青对他们一笑，“我去牢里看看。”
“自己小心点。”柳大人赶回来是因为请辞的折子送上去了，但早上没还有批，这会儿，他还是开封府代知府。出了事，他还得背锅，还得抓到人。
开封府大牢里都没动，大家都知道青青的习惯，一切都保持着原样。青青的白衣出现在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都默默地让开一条路。
青青顺着脚印，低头专心的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和脚印。安安也穿得跟个汤圆一样，老老实实的跟在青青的后头。四个人，三人在门外，这是啥意思？其实这种配置本事，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小越一直站在门外，他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得等着青青勘察完现场再说。约模着过了半个时辰，青青和安安出来了，取了口罩，满脸通红，额头上也满是汗珠。
“我先帮你看看伤吧！”江师父也在门外，他之前也穿着鞋套进去查看过尸首，原本是希望看看能不能有个活口的，结果一个也没有。看看青青这样，忙想到了她是伤者，忙皱眉说道。
“过会吧！”青青坐下，她真的有点累了。接过小越送过的水，喝了一大口，对他笑了一下，“过会他们就把人抬出来了。”
“看到了什么？”小越知道青青的意思，她不建议自己进去。那里头都是他的师父、师兄弟，这才几天，竟然全死了。现在小越是满满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之前来见见他们。结果一错过，竟然就是永别。
“他们死前没吃什么苦。”青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越说，所有人都没反抗，牢门都没打开，其实只要哪怕躲一下，也能换取点时间，但是最终，他们都伸着脖子，让人杀了。
“我进去看看。”小越扒开了青青的走，还是想进去。
第一批尸首已经运出来了，小越跑了过去，一下子眼泪就冒出来，“小九……”
他还记得上回小九还一直陪着他，这才多久，小九没了。他前襟被血染透了，他跟青青一块也算是见过点世面了。从血流痕迹上看，小九儿只有这么一处伤痕。小九的轻功一直是他们中间最好的，他在一个监牢里被杀了。
青青死死的拉住了他，她也记得那个好玩的少年，虽说没说过话，但是那张俏皮的脸一下子就闪入了脑海之中。这些伤，用不着她这么一个专业的痕检来查证。
“你们先送进殓房，我过会去看看。”青青一边死死的抓着小越，一边对衙役说道。
“一刀毙命？”小越刚已经看到了那刀口，就在咽喉上。
“要请江师父先看看。”青青努力理性的说道。
小越看青青又恢复有些苍白的脸，默默的退开，由着衙役们把尸体一具具的送到偏院的殓房里。
十四具尸体，并没什么可看的。所有的牢房门都锁着，从牢房门前的脚印很清晰，只有一个人，每一步，那个人都走得很稳。青青有量下所有的与脚印有关的数据，她可以算出那人的身高和体重，但那又能怎么样？这十四位与小越朝夕相处的亲人全死了，而杀他们的，同样是小越的亲人们。这对小越来说，就是一道无解的题吧！
青青和安安也没换衣服，重新戴上了口罩，跟着江师父，走到第一具童师父尸体边，从脚印和血流情况来说，童师傅是最后一个死的。他的表情也是最耐人寻味的！
小越就站在青青对面，他站在那儿，双手握着拳，他等着青青开口。
“死者四十五岁，双手有木屑，全身僵硬……身上没有别的伤痕，伤口平滑，一刀毙命。”青青细细的看着死者的手脚，她是学痕迹的，她其实刚刚看到童苏英时，也被震憾住了。他是惟一一个还站着的。双手抓着牢门，他的双脚在干硬的泥地里深深的踩了两个脚印出来。可见当时，他有多么的愤怒。
“怎么可能，我师父怎么会可能被人一刀毙命，不还手？”小越看到自己的师父整个人都是僵硬的，双手还举着，眼睛还怒目圆睁。而他知道青青说那么多的重点在童师父没有被束住手脚，既然都没束着手脚，那么谁能一刀刺中童苏英的咽喉。
“你看到他的眼睛没？死不瞑目。”安安指着童苏英的眼睛，童苏英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都好像是要瞪出来了一般。为什么第一个看他的尸体，因为只有这具尸体身上，也许还能找到点什么。
“你爹是不是知道我舅舅在哪？”小越其实知道，这一切都在表明，杀死他们的人，全是自己人。
“你自己去问吧！”青青笑了一下，她看到这些，也觉得心寒。更重要的是，她能从童苏英的眼睛里看到悲愤。而小九他们，都是闭着眼，他们死得非常平静，她甚至觉得看到小他们的平静，比童苏英的悲愤更让她痛苦。
“姐！他们没什么好验的。”安安觉得这些尸首都没什么可验的，太没有挑战性了。
“是你姐没什么好查的！”江师父瞪着自己的小徒弟，他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仵作小学徒，不是他姐搜证小学徒。
“哦，师父，我错了。”安安老实的低头认错。
“算了，反正也差不多了，洗手准备回去了。”江师父也准备去洗手了，看向了青青笑了一下，“行了。”
“是没什么可看的。”青青轻叹了一声，自己去洗了手。
第332章 内外有别
江师父看看青青：“你洗完手过来坐下，我给你号个脉。”
青青笑了一下，自己洗了手，坐到江师父的边上，放下手腕。
江师父低头号了下脉，想想，示意她换了一下手，自己收了手，迟疑了半天，拿了纸笔，改了几个份量，重新誊写了一遍，自己还在来回推敲，一脸凝重。
“江师父，能问问十年前的脉案吗？”青青看着江师父，轻轻的问道。她也没敢说白，但一个“十年前”，已经足够让他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江师父抬头看了一眼青青，低头看看自己给青青开的方子。想想重新拿了纸，飞快重开了一张。两张都递给了青青：“你想快点好，用第二张；若是觉得不着急，不怕留伤疤，就用第一张。”
“方子我倒是看不懂，有什么区别。”青青想想看，看着江师父。
“第二张也没什么坏处，不过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先把你的伤治了，回头自有太医来调你的身子，你年轻，总能调过来的；第一张，就是先补你的血，伤口是好得慢一点，也许会留下点伤疤。不过，你年轻，两个方子都没啥。”江师父随意的说道。
“原本世间事都是这样，没有绝对的对错，对不？”青青眼睛一眯，很快对他笑了起来。
“也不是，你年轻，倒不碍的。”江师父摇摇头。
“那您说，我用哪个比较好？”青青笑了，把方子并排放在桌面上。
“自己选。”江师父笑笑，摇摇头，“真聪明。”
“您也是，太聪明了。”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现在她真的看出来了，江师父还真的太聪明了。
“不知道你在说啥。”江师父摇摇头，把刚刚开的第二张轻轻揉了，放进了油灯里。
安安左右看看，有点茫然，但是他有一点还不错，青青只要不开口问他，他就不会开口说话，等着没人了，若是青青觉得他该知道，自然会告诉她的。
“我回去了。”青青起身对江师父一笑，深深一礼。
“去吧，你体寒症，还是得再调调。白大夫的方子，给宫里人看看，反正也不缺那点好药。”江师父摇摇头。
“现在好多了，谢谢。”青青迟疑了一下，江师父为什么叫自己为‘寒症’，一但到‘症’字，就让人觉得紧张了，“要紧吗？”
“不要紧，你爹一直请的老白那家伙，这些年也对症，若不是中毒，你早好了。”江师父倒没在意。
青青松了一口气，拉着安安退出了殓房。
“先回家吧！”安安抬头看着青青。
“嗯，我们先回家换衣服，我让姹紫先在家煎药，先回去喝了再说。”青青对安安一笑。
安安跳了起来，他喜欢回家，虽说现在每天都回来，他还是喜欢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
青青低头看看，“那你今天就住家里吧？都这么晚了。”
“算了，我给你当汤婆子去。”安安摇摇头。
青青笑了，低头轻轻的拍拍他的额头，“谢谢你，安安。”
“不客气！”安安忙摇着头。
“你是个小暖男！”青青蹲下，使劲的亲了安安一下。
“嗯，我很暖和的。放心、放心！”安安抱着青青也使劲亲了一下。
一进乔家，就看到纯王在院里踮着脚看什么，安安还挺喜欢傻乎乎的纯王的，直接扑了过去，“大哥，你想我不？”
“我们中午不是才见了吗？”纯王拍了他一下，并且推开他，“你能不能先换一下衣服，穿这身，别抱我。”
“今天的尸首干净，没开膛破肚。”安安忙说道。
“我谢谢你了，能别见我就说那个吗？”纯王头都一炸，但还是抱起了他，并看向了青青，“妹妹，你伤咋样？我还想去看看你的，不过你在娘娘宫里，我也不好去。不过你搬到老四那儿就成了，回头我送你些好玩艺儿。”
“谢大哥，大嫂怎么样，我身上不干净，回头洗了去看看小侄女。”青青对着纯王一礼，笑盈盈的说道。
“别进去，你男人和你爹正在闹，你爷爷让人关着他呢？”纯王低头，小声的说道。
“我去看看。”青青看看安安，“你换了衣服，洗一下手和脸，再去看大嫂和小侄女。”
“嗯，我天天去看，小侄女长得比大哥好看。不过我娘不许我亲她，大嫂说，可以亲的，我是小叔叔，为什么不能亲。”安安一听小侄女这儿，立刻跟青青告状，他很喜欢小侄女呢！他终于当叔叔了，竟然不许亲，这个太痛苦了。
“你是小叔叔，当然不能亲。”青青轻敲了安安一下，那是皇孙女，若是安安是皇子倒也没什么，可他又不是，还是远着点吧。
“那姐姐，你要亲小侄女不？”安安忙瞪圆了眼睛。
“不！我们是大人，身上脏，亲小侄女，她会生病的。所以大哥，你要跟身边的人说，大人都不要亲小侄女。”青青忙对纯王说道，这个她差点忘记了，初生儿，不能被人乱亲，会有病菌感染的。
“哦、哦，那我洗完了脸和手能亲她吗？”纯王忙说道。
“最好不！”青青忙摇头，开什么玩笑，纯王这性子，实在不适合亲孩子。
“哦、哦，那谁也不许亲她。”纯王下定了决心。
“青青，怎么不进来。”老爷子出来了，看到青青他们了，皱了一下眉头。
“是！”青青背着箱子低头准备进去，不过回头看纯王准备抱着安安准备蹭进去看看热闹，青青回头，“大哥，把安安送去洗澡吧？”
“走吧，我带你去洗澡。”纯王只能怏怏的抱着安安一块站住了。
“其实我可以进去的，主要是你不能进。”安安鄙视了纯王一下，不过他是好孩子，“没事，我不嫌你，走吧我们去洗澡吧。洗完了，看小侄女去。”
青青低头笑了起来，想想纯王还是脾气算好的，没跟安安一般见识。
内进院里，小越双眼血红。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来问乔大勇自己舅舅的住处，被拒绝了。而乔大勇在院里修着一个木器，小汪氏和乔二猛、小何氏也在，都是一脸的为难的看着两人。
第333章
“爹、母亲，二叔、二婶。”青青还是先给长辈一礼。
“快去换衣服，你的衣服我放浴房了，还有换药的东西。快，洗完了，就能出来喝药了。”小何氏看到青青忙过来了，准备带她去浴房了。看样子就是不想让她参与乔大勇他们的口角。
“爹，不能告诉小越越将军在哪吗？”青青按下了小越，转向了乔大勇。不过，青青对乔大勇还是温和的笑着。
“不是越辉，他的住处我派人盯着呢。今天他没出去，而且这些日子，也没有人跟他联系。既然不是他，让他去哪？没看唐将军把街围了？出去了，出事怎么办？”乔大勇给他们一个白眼，他一出宫，就去找盯着越辉的人问了，他又不是越辉的谁，他不许小越出去，当然是为了小越啊！
“不是越辉，那是谁？”青青也怔了一下，是啊，乔家为什么让越辉留在外头，其实也是有用意的。没想到，这回竟然成了越辉不在场的证明了。若不是越辉，那么，谁又能逼着那些小的们乖乖赴死。
“我哪知道，我只盯着越辉，没想到竟然还另有其人，我还想问问小越，他们家还有什么呢？”乔大勇拿着个锤子修了小小的靠椅，顺手把椅子放好，示意青青坐。
“有吗？”青青回头看着小越。
“我们那儿，舅舅最大。”小越擦了一下脸，他的泪还是忍不住滑了下来。他还没从刚刚在殓房的冲击中，恢复过来。被问了，也下意识的回道。
青青歪着头，脑子有点转不动了，主要是她还受着伤，穿着搜证服原本就气闷，对他笑了笑，看看小越的脸，想到小越也是那受着伤的人，忙说道，“我给你看看伤，你跑进跑出的，小心伤口开裂。”
“行了，你去换衣服吧，我们给他换药。”小汪氏忙过来，要推着青青去浴房，一脸的急切。
“是是，你自己还伤着呢！这些天，都是我给小越换药，两天让白大夫看看，放心放心。”小何氏也忙安慰了青青一下。
青青这才对他们笑了一下，轻轻的抽回了搭在小越身上的手，低头进了浴房。她竟然不知道小汪氏也不喜欢小越。不过也是，自己开始根本没想过需要小汪氏来同意，但现在，毕竟是叫了一声“母亲”的，倒还是该面上敬重些。
用热水的擦了身，换了药，这才觉得脚上麻麻的，看看，竟然已经肿了。打了些水，把双脚泡去。青青看着有点肿的双脚，倒是苦笑了一下。她今天也不算辛苦，这么会的功夫，竟然两个脚肿得像个包子了，可见是在宫里这几天，把人都养得懒散了。
给自己号了脉，也还好，低头泡脚的时候，她的脑子里还在消化着今天收的信息。时间是个大问题啊！这个案子里，所有时间线都出了问题。应该说，这个案子已经是自己从事这行以来，最复杂的一个案子了。曾经还以为，这根本不是一个案子，现在看看，果然，自己又错了。所以她到这儿来，最终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这件案子吗？
她现在很想要一块板，这样，至少，她就能把案子的所有资料全贴在上面，能更直接的看问题出在哪。
“青青！”小汪氏在外头等了一下，还是推门进来了，看她没洗澡才放了一点心，“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好！”青青给她看了一下伤。
“天！”小汪氏脸都皱成一团了，看着伤口不大，但位置不好，谁知道箭头有多深，现在伤口的线已经被拆了，但那个粉色的肉瘤却留下了。
“没事！”青青刚刚已经换了药，现在有点痒痒。
“脚都肿了，我去给你拿双大点的鞋。”小汪氏看了一眼，忙出去了。
青青自己擦了一下脚，自己穿上了干净的布袜子，正好小汪氏进来了。
“正好，我的脚比你的大，这双鞋子是新做的，一次也没穿过了。”小汪氏给蹲下给她穿上，“挺好的。”
“谢谢！”青青穿上鞋子，现在真的舒服多了。
“青青，皇上好像不太喜欢小越。”小汪氏想想看，还是迟疑的说道。
“我喜欢。”青青坦然的说道。
小汪氏点头，不再说什么了。不过看她的脸色，也知道，她还是不同意的。
“我和小越定亲很久了，我们不想分开。”青青也不知道该跟她怎么说，把自己换下的白衣，放回了箱子里。
“青青，有些事你不明白。若是大家都不同意时，总是有理由的。大家都是因为疼你！”小汪氏也知道青青解释，是给她后娘这个身份面子，而青青已经不算是乔家的孩子了。但她还是想再说说。
“是！”青青对她笑了下，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了，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背着箱子走出了浴房。
“爹，我想要一个大白板。”青青对着乔大勇柔声说道。
“嗯，你给我画一个图，我让人给你做。”乔大勇想也不想，就应道，但马上，盯着青青，“不过，你现在能回来吗？”
“回头我出宫建府，到时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青青笑了笑。
“行，我做好了，让纯王给你送回宫去。”乔大勇拍她的脑门子，“是不是要回宫了？”
“嗯，不然，唐将军的人就一直守着。”青青看看一边的小越，还是过去了，“我觉得也许真的不是你舅舅，但是应该是他们都认识的人。不然，小九他们也不会任人宰割了。”
“什么人能让我师父去死。”小越抬头看了一下。
“所以要查，我得再想想，我今天脑子有点乱。我觉得可能我忽略了什么。”青青想想看，笑了一下，“可能那些药吃得我有点糊涂。”
“对了，你的药。快点吃了！”小何氏忙去端了药，已经放温了。
青青一饮而尽，皱着眉头。小越忙拿了一个小包过来，打开了递给她，里面放着些糖果。
“我又不是孩子！”青青笑了，还是把张嘴把糖含进了嘴了。
“原本就是买给你的，准备在宫里给你的，结果忘记了。”小越轻叹了一声。
第334章 背后
青青回到了宫中，躺在自己的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其实她回来也是坐着宫中的大车，在重重的侍卫的包围下回来，但还是累得很。
“怎么样？还是不舒服？”皇后过来看她，看她的脸色，又皱起了眉头。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累。”青青忙起身，对着皇后一礼。
安安跑了进来，看到皇后，先一礼，然后扑到了皇后的膝上，“娘娘，今天又死了十四个，一刀毙命。就是那种朴刀，不过……”
青青一怔，她不是法医，她更关注自己的专业，现在听安安一说，目光一闪，“是不是唐大人挂在腰上的那种？”
“应该差不多，不过还是得看看。唐大人跟我们吃饭呢，有不在场的证据。”安安瞪着大眼。
“不是，那个江师父的药真的太害人了，脑子真的不成了。”青青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脑子。
“要不要让人看看药？”皇后忙皱眉说道。
“不用，他给我换了方子。”青青长叹了一声，对皇后笑了一下，“母后，你也不喜欢小越对吗？”
“对，虽说本朝对驸马限制颇多，不过，你怎么着也是国公家的外孙女，本宫的女儿。总得找一个看得过去的。回头让人说，因为不是亲生的，于是给你找个开饭馆的，别人不会骂你，只会骂本宫。”皇后抱起了安安，“对不？”
“不知道！娘娘，我晚上去看小侄女了。她长白了，也好看了。我叫她，她就对我哦哦的叫。也不知道在叫什么？不过现在她长得还是瘦了一点，娘娘，是不是女儿生下来就会瘦？”安安现在跟皇后关系还不错。
“哈哈！”皇后大笑了起来，一抬头，就看到青青又走神了，“青青，在做什么。”
“没事，小越准备去考常科了。”青青抬头笑了一下，看看屋里的一个大的屏风，“来个人在屏风上给我缝个布套子。”
“殿下！”大宫女呆了一下，这是从皇后宫里搬来的，皇后特意给挑出来给青青的好东西，缝个布套子什么意思？
“是！”姹紫忙上前，拉着大宫女退了出去。
“做什么？”皇后也有些奇怪。
“我先用一下，回头我爹帮做了黑板就不用了。”青青对皇后一笑，自己坐到了书桌前，开始写一些字条。
皇后看看那些字条，摇摇头，看看安安，“你出去玩玩，我让嬷嬷给你带了些好吃的，你去问嬷嬷要，我跟你姐说说话。”
安安笑着跑了出去，大家也就跟着一块退了出去，帮着皇后关上了门。
青青还在写自己的，根本没听见皇后的布置。
皇后按住了青青的笔。
青青抬起头，眼睛里有些迷蒙，她还在案子里。
“过来，我跟你说说十年前的事。”皇后帮她放下了笔，拉着她坐下。
青青摇摇头，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是啊，少帝不在京城，但是皇后是在的。
“所以您也不想我查这案子？”青青看皇后的眼睛，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
“是啊，我这几天一直想这个，青青，你父皇想知道当年越国公府发生了什么事，并不是真的想为越国公府平反，而是因为越国公府是贵妃的娘家罢了。当初越国公府一被灭，贵妃就一病不起了。先帝倒也没把她怎么着，只是让她养着。但是把之前的太一公主关进了皇寺之中。有些事是不经想的。”
“母后……”青青有些疑惑，定了一下神，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为了隐瞒自己失踪的事，于是告诉众人，自己被关进了皇寺之中，“那个，那时宫中是不是特别紧张？还有先帝的病……”
“先帝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连自己儿子、孙子都不信的人，还会信谁？当初我一直在宫里，那时真的血流成河啊。所以你父皇说让你查，你随便查一下算了。有些事，别太当真。”皇后想到那时，又打了一个寒颤。
“先帝真的就是发了一顿脾气之后就好了？”
“别听宋御医胡说八道，当初先帝可不止只找了一位民间名医。”皇后摇摇头，冷笑了一下，“当初四位皇子生母都是被先帝赐死的，那会，把你父皇派出去，先帝反正有四个重孙了。”
“后来呢？”青青还真不知道这些宫闱秘辛。
“有什么后来，宫里的太医们都是开的太平方，反正吃不死人，救不了人，都不是这么过来的。”皇后轻叹了一声，摸了青青的脸一下，“我刚说的你听到没，这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你别掺和。”
皇后也是想了半天的，青青在她那儿住了几天，每天安安从宫外回来，都会大叫着‘我回来了’，青青每天也在她的跟前，让她每天似乎都忙了起来。今天青青搬了，她的宫里一下子就寂静下来了。她倒是想明白了，不管皇上怎么想，青青马上就要宣旨了，就是她的女儿，皇命让他们再不能割裂了。所以一听说青青回来了，就马上过来了。
“所以您怕越国公府站在当今这边，于是先帝痛下杀手，特意留了那么多的破绽？”青青决定说得直白一点。
“主要是查出来又有什么用？先帝已经去了，老臣们也退了出来。现在掀起伤疤，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是真的引来风暴，回头你怎么办？”皇后拉着青青的手，认真的看着她。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还是害怕先帝留下的人，怕父皇会受制于人。最后，可能被牺牲的人就是我了。但我只是一个假公主，外公现在也辞了官。外婆娘家也被灭了，还能有什么？”青青笑着一个摇摇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啊，就是想知道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查完了我知道真相就成了，皇父要不要公开，要怎么公开，我都不在意。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皇后摇头：“你这性子倒是跟你父皇一样。”
“母后，别担心，这事我只用知道您和皇父没参与就完了。”青青笑着拉着皇后的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真的，这事，与你们无关，我才敢查下去。”
第335章 困惑
少帝第二天一进青青的正殿就怔了一下，安安站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拿着一个字条针别在一个大白布上。
“你们在干嘛？对了，这是什么？”少帝看看板上已经别了一些字条，然后白布上，牵着各种颜色的线。
“我让我爹去做白板了，现在没有，用屏风替一下。”青青忙抱下了安安，给少帝一礼。
“这个有什么用？”少帝看看白布板上的字条。
“我最近脑子不好，而这个案子太复杂，不把线牵一下，怕自己忘记了。”青青笑了一下，对安安笑了一下，“来，给皇上解释一下。”
“嗯，大叔，中心有三个点，越国公府案，开封大火案，南方林府灭门案。红线是越国公府案，绿线是林府案。目前，越国公府案的资料最多。有醉花荫案，有当街刺杀案，还有昨天的开封府牢房案；林家案与越国公府，相联系一是时间一致，还有就是关联案件是当街刺杀案。”
“时间是什么？”少帝看上面的纸条，就写着时间。
“现在我们觉得时间有问题。”青青摇摇头，拿了一长卷纸，别在了白布下端。
这是一个时间轴，上面把已经知道的所有事件的时间都记在时间轴上。不过，少帝看着还是糊里糊涂。
青青则又在一边别了一张大纸，上面写着疑点。这个少帝有兴趣，忙看了过去。
“一、方夫人的死亡时间，明知道出来了，晚饭前后就做出了反应。可是在子时前后，开封大火刚开始时，童苏英从越国公府出来？果然有意思，你还忘记了一个时间，老越国公从宫中饮宴出宫的时间。”少帝忙拿笔在纸上添上越国公出宫的时间。
“对啊，果然，这件事就得群策群力。”青青点头，看看少帝添的时间，那就是起火的前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能做什么？她转向少帝，“父皇，老将军是坐轿还是骑马？”
“问的好，老将军一生骑马，那日也未曾多喝，是骑马回去的。从宫中骑马到方府，用不了一刻钟。所以老将军是回府之后三刻之内就被杀了。”少帝笑了，此时深深的觉得女儿真的太聪明了。
“现在我越来越觉得先帝没有杀方家人的理由了。”青青自己在下面时间轴上记上老将军回府的时间，看着这一面的布版，喃喃的说道。
“也不一定，若是谈崩了，老将军回去一说，方大人和方夫人觉得这非常凶险，于是双方冲突了，造成了惨案呢？”少帝摇摇头。
“皇上，若是真的谈崩了，先帝能在殿外，埋伏两队刀斧手。”青青昨儿和皇后聊了一下，也算是知道先帝的性子了。人家真的杀人不眨眼的，弄死一个越国公容易还是灭他的门容易。
“幼稚！你以为越国公跟你一样傻？他能不知道宫中凶险？再说了，真的在宫中砍了越国公，就是逼着越地造反。但灭门案就不同了，可以告诉百姓，这是南蛮子的报复，于是越地能成功收复。”少帝摇摇头，他也是被皇后说得动摇了，当然，动摇的不是不查，而是对先帝的信心。
“父皇也怀疑先帝了。”青青点头，她又不认识先帝，所以她尊重少帝的意见。
“朕也不确定。”少帝坐下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白布板，“二、童苏英被抓后，五天被灭口？明明能救出去，为什么要灭口！”
“您是男人，也许能明白他们的想法。您觉得是为什么！”
“朕不信你没想法？”少帝给她一个白眼。
“他们不是来灭口的，而是执行家法的；而等了这么多天，其实他们很清楚，童苏英其实并不知道什么。不然，早就来了。而现在，他们等着乔家进宫的时间点行家法，也算是给乔家一个颜色看看。”青青也想过这种问题。
“换个角度是，他们不想见你爷爷。”少帝摇摇头。
“其它的呢，我猜得对吗？”青青看着少帝。
“五天不来劫人，随后就给了开封府一个颜色，很有意思。”少帝摇摇头，看着安安，“你今天没回去？”
“没，我昨儿说陪我爹娘，他们让我跟着回来，现在我觉得我是亲生的了，他们有点怕我在外头被人杀了。”安安坐在高凳上，晃着小短腿，得意的说道。
“笨家伙，你不担心他们在外头会有危险？”
“没事，大哥还在我们家呢？他比我爹娘值钱多了。”安安晃着头，表示自己也不傻好不好。
少帝一噎，竟然无从反驳。
“三，谁在越辉后面。小越怎么说？”少帝决定不跟安安歪缠了，看疑问的第三点是用红字标的。这个他觉得，这反而是这些问题里最容易的答的。小越可是他们的少主呢！
“其实我心里最大的疑问是小越。”青青苦笑了一下，别上了一张纸。
少帝看看，小越为什么有秀才的功名；小越为什么功夫不高，学的是斧头；小越为什么进京，而且不是为了“常科”；最后一条，谁要杀小越？
“小越怎么说？”少帝看完了，看着青青。
“小越能说什么？他从小跟着师兄弟们同吃同住的。所以他喜欢在大厨房里混，喜欢看人说他做的东西好吃。至于说为什么读书，这倒不用问，好歹他也是少主。专门给他找个师父读书，这是必须的。比如他心里有一部百官手则，想来也是家里特意教的，这是专门的培养。”
“跟着师兄弟同吃同住？那他知道什么别的？”少帝看着青青。
“所以这也是问题，他与兄弟们同吃同住，结果他们出去办事时，他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越辉把他这么养着，真的当他是吉祥物啊？”青青摇摇头，这些话，她从来就没问过小越，有时觉得他这样也可以。她看尽了人世最黑暗的罪恶，她没有改变世界的决心，但她却可以选择把自己的人生过得简单一点。
“什么叫吉祥物？”安安忍不住问道。
“就是柳外公家门口的大石头狮子，咱们家门上贴的门神，谁还能真的指着它们能保家护宅。”青青轻叹了一声。
“哈哈，姐姐，你真坏。这么说起来，大哥也是吉祥物了。”安安捂着自己的小肚子，大笑了起来。
少帝不笑，起身抱过了安安，拧住了他的耳朵：“你该念书了。”
第336章 越辉之死
“家里没个下人，将就喝口凉水吧！”越辉住的小店后头的宅子，乔爷坐在了越辉的对面。继上回见面，刚好七天。这前后进里也就只有越辉一人，越辉看到乔爷他们来了，也没显出多么的吃惊。有人冲进开封府杀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越辉看到乔爷自然不会装那吃惊的。拿了两个吃饭碗，直接给乔爷和乔大勇一人倒了点凉水。
“老童死了，还有那些孩子们！”乔爷也不在意，自己坐下，坦然的说道。坊间的传言是有，但是确定的却没有。乔爷也懒得跟他废话了，直接说结果了。
越辉没有表现出自己的震惊或者别的情绪，但眼睛还是微动了一下，老爷子和乔大勇都是老捕快了，他的眼神多少出卖了些信息。但马上，他低头，自己拿起桌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大口。
“你要不要跟我去开封府？”乔爷还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乔爷第一时间来找越辉，其实也是一种保护，童苏英那样被杀，乔爷不想越辉也死了，他死了，当初的那些事儿，也就真的一点影也没有了。
“乔爷！”越辉看着乔爷，他等着他问话，结果乔爷竟然现在要带自己走，想想，“有话在这儿问吧，换个人，也许我就懒得说了。”
“有些话，我想问问老童，现在我也想问问你。开封大火那天，你真的不在城内吗？”乔爷想想，点点头，也直接了当，他现在也后悔，没跟童苏英先谈一下。现在越辉既然想说，他也就开了口。
“那是我妹妹！”越辉有点怒了，他觉得乔爷这是在污辱自己。他再怎么着，也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对自己来说，就算对妹妹下了手，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菲儿几乎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我这一生只违背了一次家族的规矩，就是把菲儿和方大人的尸首换出来了。得把他们体体面面的安葬！”乔爷轻叹了一声，笑着摇摇头，抬头看着越辉，“现在我知道他们的死，不是皇家的意思时，我必须知道，谁杀了她。”
“若是皇家杀的，你就不管了。”越辉看着乔爷冷笑道。
“好吧，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要知道真相，你当时在城内吗？”乔爷摇摇头，他用不着跟越辉解释什么。
“不在！老公爷在进城之前有派人传令，让我第二天带轩儿进城拜见。”越辉摇头，还是坦然说道。
乔爷点头，老将军要先进宫见了先帝之后，才能回家休息。所以老将军是中午求见先帝，然后下午进宫，见了先帝后，被赐宴，正常的应该是深夜才能回家。虽说作为孙子，应该在府里等着老爷子的。不过，老爷子若安排他们别进城，也是说得过去的。
“刺杀青青的，是你的人吗？”乔爷问后一个问题了，青青被刺，越辉来找他，让他以为越辉派的人。而现在回想，好像那天越辉也没真的承认。
“你希望我怎么答？”越辉还是没有直接回话。
“那换个问题，小越很肯定的告诉我，老童不会杀了菲儿；而老童也跟我说，他做不了主；现在你也说有些事，你做不了主；那么你告诉我，谁能做主？”乔爷看着他的眼睛，不想浪费时间，再问他绝对能答的问题。
“我的人，我能做主。”越辉想了一下，坦然说道。
“那老童找到你时，跟你说了什么。”乔大勇忍不住插嘴说道。
“老童是子时到的庄子，他只是告诉我，城里出了事，让我们快带着轩儿回越地去。”越辉摇摇头，干巴的说道，“我们离开时，远远的还看到了城里的火光。”
“你没确定一下城里的人怎么样了，就带着小越走了？”乔大勇越发觉得这个人实在不太靠谱。
“有些事，不用说得太明白的。”越辉摇摇头，他没有尴尬，而是在说一个事实，刚刚已经说了，城里火光冲天，老童带着夫人的手链出来，还有什么可问的。
“你也没问问老童当初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皱了一下眉头，他当初不问，是他向来不相信别人的话，他只相信自己。但是越辉和童苏英朝夕相处，他有十年时间，他们一心一意的要报仇的话，那么当年的事儿，他们就该会把事儿说个通透。
“能说什么？”越辉皱了一下眉头，“那不是明摆的事儿吗？”
“所以你啥都没问过，小越也没问过？”乔大勇都觉得这些人怎么就盲目到这一步了。
“行了！那谁做主，你们先一步回到越地，你们能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那你们这些人，听谁的？”老爷子觉得别在一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还是回到了开始的问题，谁是做主的人。
“谁也不听谁的。”越辉轻叹了一声，“我能做主的，就只有京城逃出去的这帮人。老童带的是府内的侍卫，而军中的那些人，有自己的头。谁管，我不知道。”
“那小越呢？啥事都不管！”乔大勇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只期望他活着。”越辉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的说道。
“所以老童看着跟你是一块的，不过，说起来，老童的人你还真的不一定能指着得上。老童知道的，你不一定知道。”乔爷听懂了，自己眯起了眼，“所以这些年，南边的事儿不是你的人办的？”
“我这些年主要是培养孩子们，他们有时跟着老童出去办些事。”越辉低头叹息了一声。
“所以你也不问他们做了什么？”乔爷瞪着越辉。
“只要别把轩儿搭进去，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不管。”越辉坦然的说道。
“我就不信你没多想？”乔爷冷笑了一下。
“乔爷，我也言尽于此了。”越辉轻叹了一声。
“走吧，去开封府住几天吧？”乔爷挥了一下手。
乔大勇拿出了锁子链，对越辉笑着拱了一下手，“越将军，得罪了。”
“不用了？轩儿就交给您了，南方的事，他都不知道，我只让他好好读书，我连功夫都没许他多学。就这样吧！”越辉对乔爷拱了一下手，笑得有点勉强。
“大勇去叫大夫。”乔爷目光一闪，立即说道。
“不用了。”越辉也没动，只是瞅着乔爷一笑，“我也不是没想过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很清楚，我得把轩儿养大。所以我把眼睛和耳朵都闭上了，现在也不想睁开！现轩儿很好，我也真的累了，麻烦您帮忙收个尸了。”
第337章 有用的小越
“所以还是解释不通，对不对？”青青完了老爷子的话，还是觉得有点怪。
“我倒是觉得倒是说通了很多事。”老爷子摇摇头。
他的边上坐着垂头丧气的小越，他不想说话，他的发梢上，还留着一小条麻布，他在为越辉戴孝。不管越辉做了什么，但是现在他还是觉得自己得跟他戴孝。
他们此时在青青的宫中，他们的边上是青青这些天一直在充实的白板。
青青看看小越，也知道他现在特别难受：“好了，帮我看看，缺什么，我们补起来。爷爷有一点说得没错，现在我们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真相？”
“是啊，真相！”青青看着那白板，“看到没，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找到了这么多的问题。只要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我们就可以结案了！”
小越抬起头，看着有点乱的大白板。安安被少帝揪到前头去念书了，反正不许他混日子了。安安觉得少帝是看不得他好好过日子，于是，这会儿青青的宫里就很安静了。虽说没有安安的解释，但是小越原本智商就不低，看了一会，就猜得差不多了。
“我回京是舅舅让我回来扫墓的，上回跟你说过的。其实每年我都回来，一般也都是胖子带我回来，我们扫完墓就会回去。至于刺杀这事，我也想不通。既然皇上都不知道我是谁，自然不会找人刺杀，所以现在重点是，谁知道我，并且要我死。也就能找出越国公府的真凶了。”
“真聪明。”青青轻轻的揉了一下小越的耳朵，对他笑了一下，“我原本以为京城这边很难查，所以我当时是准备从林家的案子来入手的。结果我猜到可能性，但是更难查了。这是这些天我在姑祖的书里找到的东西。”
老爷子顺着她的手指向的地方，东西并不多，都是只言片语，他站起来，一张张的看。
“这是什么意思？”老爷子对着那些字条也是一脸的懵，他查案子多年，可是真的没有像这个案子这么费神。
“我把他的笔记里有疑问的都挑了出来，有些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意思。当然，林家的账本，也很有趣，林姑祖的确是位十分节俭的人。”青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林家的资料更鸡零狗碎。
林家被灭门的可能性她是猜得差不多了，不过，她还需要证据，而从宫中找出的奏折里看，林老头的折子也写得中规中矩，青青这些日子，光看她都觉得林姑祖真是人才了，她不由得想，他和先帝是不是有自己的解密之法。反正青青真的快疯了。
“不如你去问一下你姑祖母。”老爷子更不成了。
“之前和姑祖母聊过，道是觉得她是位福人，只是……”青青摇摇头，她原本想说，林姑祖对姑祖母倒是十分宽厚，不过看结果，若说她有福，真的有点对她不起了。再说，她也问过了，那位姑祖母也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林姑祖的公事。
“他有时会减笔，为什么？”小越也看向了那些字条。
“减笔？”青青看过去，她细看，果然有些字是缺了一些笔划，不过，她习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真是啊，若是因为避讳，这个好像多了点。”
“要不挑出缺笔的合在一起念，要不把不缺笔的念看看。”小越忙说道。
青青其实已经刚刚就按着这种分法念过了，还是念不通，再说了，这种缺笔划的，自己认不出来，不代表别人也认不出来。
“青青，你注意到没，他的这些字条的字数都是一样的。”老爷子对密码之类的不很敏感，但是他翻看了一下，找共同点他却是会的。
“是，我当时就是因为这样，才把这些都挑出来的。”青青想想，去找了原件出来，对着那些字条看，她这才发现，她抄写的，有的是正确的，有的，她下意识的却把缺的笔划给补齐了。把字条上缺的笔划给标出来，不过顺着念、倒着念、跳着念还是不对。
“其实这里的每个字都是错的。”小越是真正的读书人，他歪着头，拿着纸笔，重新按着正确的意思，重写了一张，然后对着原条，摇着头。
“每个字都是错的？为什么！”青青怔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傻了吗？细看看，“颏，所以我还是不是读书人。”
青青看看小越写的，这才觉得自己真的跟这些真正的读书人还是有点差距的。繁体字里好些都是通甲字，她觉得意思不错，就没在意，但是对着这些真正的读书人来说，还是不同的。这么写下来，倒真的每个字都是错的了。不过这样的话，她刚刚的算法又错了。
“可是这么看，好像又被堵死了。”青青想想看，轻叹了一声。
“要不要你拿书对着看，这条插哪的，我来看。”小越对她笑了一下。
青青忙把原书找出来，看着夹着字条的那页的翻出来。
“字条是夹在书里，还是插在书页里的。”小越又问了一句。
“夹着的。”青青有点明白了，不过，她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小越高兴拿笔挑着书里字。
果然，小越对着书页挑出十六个字来，递给了青青。
“你真是太聪明了，怎么会想到这是书页里的码？”青青笑盈盈的看着小越，她是真心的，若不是他，她若是要找出这个规律，还真的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呢。
“每张条都是十六个字，你看，正好十六行。每行里都有缺的笔画的，自然就是那你说的密码了。”小越也开心，之前其实他也觉得自己太没用。不说报仇的话，父母的案子，他都帮不上忙，还给她拖了后腿，这回终于能帮得上忙了，他真的挺开心的。
“这个我真的不行，正好，今儿，你帮我把这些都给记下来。”青青抿着嘴笑了，把书直接推到了小越的面前。
小越高高兴兴的自己拿着书对着那些字条，开始努力的摘录起书上的内容来。
老爷子瞟了小越一眼，自己低头也笑了一下，现在都替青青累了起来，这真是哄孩子吧？
第338章 我要去挖墓
“你怎么看越辉的话？”乔爷带着青青出了屋子，就坐在院子的中间轻轻的言道。
“人之将死，其言已善，大部分，我是相信的。”青青看看专心帮她找资料的小越，才回头说道。
“现在你心里有嫌疑人了吗？”乔爷也眯起了眼，他现在也觉得越来越复杂了。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西门直为什么劝先帝别查了，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前路的漫漫了。
“我想开棺验尸。”青青轻叹了一声。
“验谁的？”老爷子闭了一下眼，他其实知道青青要验谁的。
“先跟皇上说，我要看当初的皇家收的那些，应该有记录。”青青回头看看小越，迟疑了一下。
“我昨天派人去看了菲儿的墓地。”老爷子沉声说道。
“十年前呢？这十年，中间，谁来守的？”青青摇摇头。
“你真傻，你忘记了，我把菲儿葬在大相国寺后园了。那时葬的都是得道的高僧，那里是相国寺内的。”乔爷给了孙女一个白眼，他当初把菲儿放到那儿，也是想着那里比较隐蔽，还有就是那里每日有人守护。
“所以，想换尸首是不太可能的？”
“要验就快点验。”老爷子觉得孙女跟小越在一起都变磨叽了。
“要不要放风，然后把大相国寺给围了？”青青想想看，看着祖父。
“你啊，就像张家的事，你总是觉得要证据。你总在引人犯错，其实引人犯错本身就是错的。”乔爷摇摇头。
“我只是不想赌！”青青明白老爷子的意思，她这样不算是钓鱼执法，更多算是引君入瓮罢了，这在现代办案中也是常见的手段之一。
“我还是喜欢简单一点的事。”老爷子还是摇摇头。
“姹紫，派人跟唐大人说一声，围住大相国寺，我们马上去。”青青觉得这点事也用不着跟着老爷子急，回头吩咐道。
姹紫低头无声的出去了。
“要跟小越说一下吗？”
“是啊，要跟他说下。”青青也叹息了一下，起身默默的起来，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屋。小越还在忙着，就算老头的书不多，但每本里也有好几张字条的，这么算下来，也不是那容易的。青青看看那些字条，她能猜到差不多的。不过，现在她算是得到了确实的证据。
“怎么呐？”小越抬头了，看到青青的脸，他其实头脑并不差，只是有时懒得想。
“我要去大相国寺。”青青拉着他的手，有点抱歉。
“没事，我正好去跪四十九天经，有些事，我也得好好想想了。”小越又不傻，大相国寺，刚刚出了越辉之死，现在青青说要去，那么，目标自然是他的父母了。
“我就算没有你舅舅的事，我也得打开看看。我得知道他们的死因，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我想看到什么结果。”青青想想看，还是跟他实话实说好了。
“什么结果？”小越的脸有些不由自主的抽动。
“是啊，什么结果。最坏的结果是，你爹没死。”青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小越抿起了嘴，好一会，“那为什么要杀我？”
“换一个角度，若是为了杀胖子呢？我们一开始就以为是杀胖子的，每年让你进京扫墓，然后都是胖子送你。若是胖子无意中见到他了，于是要灭口。但是，为了安全，于是做成要杀你？这种可能性不是不可能。”青青迟疑了一下，“就是因为你的伤，我才会怀疑是你舅舅。若是刺杀我的人不是你舅舅，那么谁会保护你？”
“你这么说，几乎就是肯定了。”小越看着青青。
“我在排除。我上回跟你说了，我在排除，今天排除了你舅舅，然后，我们要排除你的父母，你的祖父……就这么一点点的排除下去。”青青轻轻的说道。
“我现在该哭还是该笑？”小越看着青青的脸。
“所以我说那是最坏的结果。”青青叹息了一声。
“我们这是什么命啊？你要不要顺便验一下，我也许不是他们的儿子！”小越瞪着青青。
“你只要想，没有人能选择父母!”青青笑了，她知道小越正在调侃自己才跪四十九天经后，就发现那不是亲妈。
“其实父母也选择不了孩子，知道你们都这样，我都不费那个事儿。”门口一个凉凉的声音。
青青也不抬头了，拉着小越起身，然后跪下。
“起！”少帝进来踢了小越一下，自己找个地方坐下，“让唐冷去围了大相国寺？”
“是，女儿想去查点事儿。”青青突然想起，乔家换了方家的尸首，这个让亲爹知道好吗？
“太招摇了。朕跟唐冷说了，是你要上香，所以封寺。”少帝摇了一下手。
“那不如说女儿为您和母后祈福吧？女儿要在寺里住几天。”青青一听也觉得可以，忙说道。
“大相国寺里有什么？”少帝回头看看院外的乔爷。
“怀疑那里有个坟里的尸骨有问题，所以得去把大相国寺后的大师墓挖开几个。”青青压低了声音。
“那个，你当朕是乔大勇？你说要挖，朕就由你去？”少帝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想把她退给乔大勇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青青不说话，就老实的看着少帝。
“你能不能学点别的？别跟安安似的，天天跟人说自己是仵作小学徒，然后今天把他师父说吐了。加今天的，翰林院已经有三个翰林不想教他了。”少帝跳着脚，现在来找他告状的师父们都无一不在夸各位皇子们的纯良，听话。让少帝都不知道该给这些人什么态度了。
“父皇，要不，请母后跟女儿一块去，然后把大师们全都迁出寺内。”青青想想，决定好像是不能太为难少帝。
少帝捂胸口了，让皇后跟她一块去挖那些高僧的墓，让人知道了……
“那个女儿保证还原。”青青忙保证着。
“七天够吗？”少帝跳着脚，却还是问了一声。
“够了！”青青笑了，现在觉得少帝的性子还挺可爱的，把小越刚写条陈递给了少帝，“您看，这是小越帮女儿找出来的，若不是他，女儿还找不出姑祖想说什么呢。”
第339章 开棺
大相国寺的住持及寺中的僧侣们都被请了出来。礼部和宫内府的官员们一块去的，没法子，皇后要带着未来的公主殿下来礼佛，你们是高僧，可你们也是男人啊！虽说这话没说出口，只是跟老住持说，您在里头可以，不过六十岁以下的大师们是不是就在寺外住呢？
其实就算人家不说，住持都不敢在里头留人。于是皇后和青青坐着各自的大轿被抬进了大相国寺的内院。
内院里也就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青青换上白衣，对着皇后还转了一个圈。她今天没带着安安出来，她决定把安安留在宫里，跟少帝好好扯扯吧！小越也留下了，他的事情还没做完。主要是，不能让少帝知道，挖出来的是他的父母。当然，青青想的也是任谁看到自己父母的棺材被打开都会觉得很难受吧。不过，眼不见心不烦。
而皇后坐上在上头，现在看青青在更衣，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这身衣服她还是第一次看青青穿。
“什么衣服，怪模怪样。”皇后看青青把自己的头发放下，用布包住，再戴上白色的连衣帽，“下回给她做身红的，白的也不嫌晦气。”
“白的让人知道这没法藏东西，我们是去搜证的，不是去裁脏的。”青青也不知道为什么是白的，不过，这也是防护服，有白的，有蓝的，还有绿的。基本上，她也不知道，是为了啥，她这么也是随口一说。
“我才不听你的，明儿主持要来主持典仪，你必须出席。”皇后忙提示道，看看青青的脸，忙指着青青露出来的脸，“给公主给拿个头纱。”
“还有口罩，保证外人看不到女儿的脸。”青青拿着口罩对皇后一笑。
“你就哄本宫吧！不过小心些，这不是闹着玩的。”皇后，皇后也知道青青是来有事的，不然也不会求她一块来，她跟少帝也不同，少帝是知道青青要做什么的，而她根本不想问。
“是！”青青笑了一下。
自己背着箱子出去了，后面的陵园里，唐冷和西门开已经到了，不过西门开是穿着禁军的衣服，他身边也有几个看上去气质不同的。
青青也看到了另一边的乔大勇、江师父他们，他们也穿着禁军小军士的衣服，不过他们看着更加松散一些。
青青默默的去看那些墓碑，她今天不可能只开方氏夫妇的墓，她今天要找一具有说服力的高僧墓打开。顺着一具具的看过去，终于她找到了四座十年前越国公府案时间相近的墓碑。除了方式夫妇的墓之外，还有三个时间相近的墓碑。她刚看了，大相国寺是座大庙，可寺中众僧不过百人，而此墓园，总不能是个和尚就能葬进来吧？这里之前也说了，是高僧大德的墓地。
“怎么啦？”西门开看看青青的样子，有点迟疑的过来了。
“同一时间，死的高僧多了点。”青青指着同一排的四个墓碑。她刚看过了，这里更多的是舍利塔，这里错落有致，但是就算不看上面调的时间，也是能看出各各不同的年代的。结果这里有四个同期的墓碑，这就有点意思了。
“挖！”唐冷才懒得跟他们废话呢，对着人一挥手。
“小心些，我们要还原的，别引来寺内的警觉。”青青小声的说道。
西门开没说话，自己带着自己的人过去了，唐冷的人移开了石雕，四个石雕下面挖出了两个棺材，三个骨灰罐子。
青青盯着那三个罐子，两具棺材不用说了，那是乔爷埋的，自然就是方家夫妇的棺椁了。那这三个骨灰罐子是什么？刚刚青青看过的高僧的舍利塔，人家的骨灰是和舍利塔为一体的，人家是想要成佛的，怎么会把骨灰的罐子压在巨石之下呢？而若非是佛门高僧，谁又敢把自己的肉身化为灰烬呢？
“青青。”乔大勇来了，眼看着天就不早了，要验尸体，就得快点。
“江师父，开棺。”青青头也没抬，顺口吩咐道。
江师父也不想说话，挥手让人开棺了。
青青在原地没动，小心在取着罐上的指纹，他们做事都是有一套程序的。现在她回到了自己的专业上，按着专业走程序。
最后，她准备打开罐子时，西门开按住她。
“别！对死者不敬。”西门开就算知道说这话有点傻，但这里是寺庙，还是放在高僧大德们舍利子的陵园，他多少还是心存敬意的。
青青对着罐子双手合拾拜拜，然后再打开，很好，不是骨灰。她就算不是法医，不过好歹骨灰也是认识的，随手倒在地上。
“青青！”西门开一惊。
“面粉！”乔大勇给了西门开一个白眼。
青青顺手打开其它两个，一样，倒出来，里面放着的是一些珠宝。当然，成放在这儿，还是这么小的罐子，定然是那价值连城的，不过青青对这个没兴趣，让乔大勇收了，去查这些东西原属于哪个府上。
乔大勇扒开了那些面粉，眉头也皱得紧紧的，但没说话。拿了个手帕出来，把东西包上，然后揣怀里，又把面粉装回了罐子里放回了原处。并让人把墓碑还原。
青青主要去看了男性的棺的那边。
“爹，你认识他吗？”青青刚已经看过了，棺木还不错，而开封地下十分的干燥，这会子，虽说开棺后，已经白骨化了，却也能看到点东西。
“这哪认得出来。”乔大勇看看那头骨，摇摇头。
“比如他曾经受过伤没，还有，他的牙齿有什么特别的。”青青看看江师父写的验尸的单子，上面正好画了齿印。
“我哪有机会见他。”乔大勇摇摇头，慢慢的走到女棺那边，江师父正在验，“这尸骨怎么样？”
“呛死的，这是你们要找的人吗？”江师父也是老仵作了，有些东西，他真的用不着用工具手段的。若不是这是乔家拜托的，他根本不会用他做大夫时的摸骨之法来看。
“您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青青也解开了寿衣，她没有江师父的手艺，只能打开，一点点的找线索，随便问道。
第340章 不是没可能
“不舒服？”江师父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青青白色的背影。
“就是……这个！”青青正想说啥的时候，顿住了，她用木夹子夹了一个东西出来，一条已经被腐蚀的金属链子。
“这是什么？”西门开他们其实一直在边上，他们并不知道青青为何要来大相国寺挖高僧墓。不过连皇后娘娘都被带出来了，显然不是小事了。现在挖出了不知道为什么藏的宝物假骨灰，然后又挖出两具完全不该出现在这儿的棺椁。这些高僧们知道自己和一位不知名的妇人葬一起十年了吗？正在震惊时，青青从尸骨中找到东西，这是什么。
“显而易见的。”青青拿了一个纸袋子，把链子放了进去，写上备注，顺手交给了父亲。自己拿了一块白色的胶泥，轻轻放进了枯骨的牙床里。她在取模，现在能辩明身份的就是这个了。
“开什么玩笑？”唐冷看到了什么，轻喝了一声。
大家一块抬起头，看着唐冷。
青青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男性棺椁里有一把短剑。青青伸手拿起了短剑，“这是什么？”
西门开要伸手拿，却被乔大勇挡开了，用戴着手套的手接过，放进了纸袋里。顺便跟青青言道，“这是越国公府的标志，一般是放在京城当家人的身上，跟名帖和印鉴一样，当时找到越国公的尸身时，短剑不在，当初是怀疑被凶手拿走了。”
“江师父，刚刚有说，这个是怎么死的？”青青回头看向了江师父。
“被人打破了头，头骨都碎了，应该是大锤之类的兵器。而且他烧得比较厉害，你看，头骨灼烧的痕迹。当时若是想确定身份，只怕会有点难。”江师父随意的说道，他指了女尸骨，“这个女子是呛死的，但是有死后伤。”
“死后伤！”青青对验尸没什么经验，低头看看，江师父也把寿衣打开了，胸骨有骨折的状态，“所以她只是晕倒了，然后大火烧坏了房子，砸到了她身上。为什么确定是死后伤。”
“死前还是死后有什么区别吗？”唐冷有点无奈，指了天一下，“现在天快黑了，这两具尸骨有什么用？是埋回去，还是送出去？”
“麻烦送回开封府，至于说，怎么不被寺里发现，请小心一点。爹，您带人跟他们回去。”青青摇摇头，这么大的两具棺椁要送出去，的确有点麻烦。
“早准备了，皇后娘娘的銮驾过会要送回宫去。七日之后，会回来接娘娘和殿下。”唐冷低头言道。
“小心一点。”青青点头，转向西门冷，“把墓碑还原吧！这几天小心一点，别七日后，让人看出我们动过这些地方。”
“我？”西门开瞪着青青。
“唐大人要去送棺椁，这里除了他谁能管事？”青青坦然的取下口罩，对西门开假笑了一下，“当然了，主要是，你好歹是学过现场的。”
“这两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西门开看着青青。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信息源！”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把人葬在这儿吧？”西门开不屑的说道，他觉得青青想隐藏线人，就是开玩笑。
“有点难。”乔大勇摇摇头，“开封大火时，死者还有寺中的主持。当时开封府，还有寺内众僧侣也是乱成一团。后来，朝廷派了现在的大师来接管，把前任大师的舍利放进了藏经阁。”
“为什么？”唐冷已经让人封好了棺椁，听到这儿，有点傻傻的问道。
“他不是自然坐化的，原则上，他不能葬在这儿。”西门开翻了一个白眼，看看唐冷，现在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青青和这位咋都擦不出火花了。这位有多么没有常识啊。
“你回去吧！”乔大勇对青青喊了一声。
“是！”青青取了手套，准备回到前头去了。
“那俩个人是谁？”
“不知道。”青青摇摇头，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老爷子换出的一定是方夫人的尸身，那么怎么能确定方大人的尸体呢？刚刚江师父也说了，男性的尸体是烧焦的，一个烧焦的尸体怎么确定他是方大人？就凭着身上的一把刀吗？
“青青！”
“头骨一个圆形的空洞，头骨内有碎骨，边上有裂纹，就跟江师父说的，这是用的锤，不过用锤的，一般都是军人。而这手劲，也不是一般人的。应该是当场死亡了，身上除了那条链子，就没有什么别的了。而链子上没有煤烟，只是锈蚀。所以当时，这条链子是在死者的体内的。想找出死者是谁，只能先查这条链子的主人是谁。”青青想想说道。
“你没说那把匕首。”
“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就像郭家的案子，谁都能在尸首上放些东西，让人错认身份。”
“你没想过，这是有心人把方大人夫妇送来此处安葬？”西门开压低了声音，看看一边已经在恢复墓碑的兵士，黑脸问道。
“不是没有可能！看墓碑的时间，还有大相国寺的漏洞来看，这两位能葬在这儿的时间只有可能是开封大火的那一段混乱的时刻。所以这儿的，不是没有可能是方家夫妇，不过呢，也不能肯定。这得去查越国公府死者墓，我会向皇上请求查验。”青青摇摇头，准备离开了。
匕首是身外之物，并且上面有炙烤的痕迹。所以，谁都可能把这东西放在不知名的尸骨上。应该也是当时收尸时，作为重要的依据吧？当时开封府可没有去清理现场的资格，他是在外头换的尸体。所以那时，是别人确定了，这是他们夫妇的遗骸，于是才被老爷子带回来的吧？
“也不对。”西门开又摇头了。
“什么？”青青准备回去了，听到西门开的话，又回过头来。
“你忘记了这石碑，这种石碑，不是一两天能刻好的，这么大的两个棺材怎么运进来的，又附上了这么好看的石雕。这完全不可能是刚刚乔大勇说的，趁着大相国寺混乱的时候，偷偷的埋进来的。
第341章 无题
“我会查的。”青青点点头，自己慢慢的向皇后所在的大殿踱去。
“有些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查的。”西门开在后面喊了一声。
“铁大人的案子查出来没？”青青回过身，看了西门开一眼，醉花荫案，没有结果；铁大人当街被杀案，也没有结果。西门开现在有什么资格置疑自己？
“已经放进悬案司了。”西门开想了一下，坦然的说道。
“所以，大人还是要努力啊！”青青对着他微微的一颔道，自己冷冷回身离开。
西门开站直了身子，好一会，才转身去看那雕成古琴样式的墓碑。当青青对越国公府的案子感兴趣之后，他也把所有的案卷资料看了一次，不同的是，他还问了准备回老家的祖父。当祖父听说青青准备调查这件事时，直接就对他说：“离这个案子远一点。一个大学士的孙女还承担不起这个案子。”
当时，他还想问时，祖父就不再开口了，他深深的怀疑，祖父是知道什么的。
后来，他也去调查了越国公府的生平，对方大人夫妇，能留传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们夫妇醉心音乐，两人个都是古琴的爱好者，生产收藏了好几把十分出名的古琴。而能查得到起居录里，先帝在方大人生日时，也赏过一把古琴给方大人。
刚在挖开这墓前，他看到这与后面灵骨塔完全不同的石碑制式，这里就在从僧环绕之中，这是上好的风水位。显然把他们葬在这儿的人，是真心的为他们好才会这么做的。那么只有亲人才会这样吧？
看到了匕首，他几乎就能确定了，这一定是方家夫妇。而能把人送进来的，除了乔爷也不会有别人了。不过，乔家已经想好了搪塞的说辞，相信主事的人也都会这么说吧。就算他拿着石碑作为突破口，相信青青他们也能找到理由。对青青来说，这个不算什么太困难的事吧？更何况，现在青青做公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况且现在，青青几乎是奉旨在查这个案子了。连皇后都为了掩盖调查，而出宫礼佛。他不信皇家是因为青青想查，也不会是因为唐冷的请求而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皇家有多么想查出这个案子。
青青也在思索，这几天在庙里，她也不可能做实验，那链子她就放在自己的箱子里，这个太容易丢了。也怕经了别人的手，把这个弄丢了。人为什么会把金属的链子吞进腹中？
“在想什么？”皇后难得出宫，自己晚餐之后，就庭院里自己慢慢的散着步，结果看看青青正在院子里发呆，也就过来跟她打招呼，“事情已经完成了。”
“是！”青青对着她笑着。
“那以后七天，就好好的跟我一块祈福。”
“母后，我不是佛教徒。”青青无奈了。
“我是！”皇后给她一个白眼，看看他的衣服，“你还不快点去沐浴更衣，我让人准备素斋。”
“是！”青青对她笑了一下。
“真好，这里真好对不对？”皇后看着院里的参天大树，轻松的微笑起来。
“是啊，这里很舒服。”青青也在这儿住过，不过那时前半段是小越在照顾她，后半段她在失去了小越的痛苦之中，那时的她也是整夜的睡不着，站在那边小院子里看着院子的大树发呆。
那时天气很冷，她却感觉不到，只是呆呆的看着大树，脑子里一片空白。那时的空白，她其实是有些绝望的。她才刚刚确定了自己的爱情，却因为一个记忆的错位，而失去了。她那时感受不到现在皇后的欣喜，她那时就是觉得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迷惘。她第一次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
“还不去换衣服。”皇后又看到青青的发呆。
“您这些年……”青青忍不住看着皇后，她对这位即将成为自己母亲的人，她总有些觉得怪怪的。
“问我好不好？”皇后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啥，给她了一个白眼。
“有时觉得皇上对您很不同，可是他把贵妃的尸骨也放进了陵寝之中。不觉得很生气吗？”青青看皇后面不改色，自己又觉得有点尴尬了，“对不起，我太直接了。”
“不是，很多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我明媒正娶，先帝先挑万选才把我选出来，为了不让大权旁落，还不许我生孩子。而皇上……皇上应该是觉得对我很抱歉吧！”皇后轻叹了一声自己慢慢的散起步来。
青青放下箱子，跟在了皇后的身后。
“不想说话？”皇后瞥了她一眼。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原本也觉得在皇家，相信爱情就是幼稚。不，应该说，无论什么时候相信这个，都有点幼稚。又不是小孩子，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鬼话。您看我爹，明明说了爱我娘的，结果娶了新妻，也没见他有什么。对不对？皇上说是对贵妃娘娘情深义重，还是生了四位皇子，贵妃若不是怀的公主，应该也不会让她生下来。所以呢，我现在想这个就是个傻瓜吧！”青青笑了一下，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是很傻，不过没关系，你是公主。跟你父皇说的，你就是规矩。既然你喜欢那个小越，那就是他吧！反正，若是不乐意了，弄死他也不是什么难事。”皇后浅笑了一下，她现在倒是很能调整心态。反正现在全天下都知道这是她的女儿，她也用不着再矫情了。依着皇上的想法，让她得到她该有的荣光就是了。
“对了，您见过方大人夫妇吗？”青青也觉得自己没事跟皇后谈什么感情问题，摇摇头，对她笑了一笑。
“当然见过，不过对方大人印象不太深，毕竟是外男。方夫人有时进宫看贵妃，一般是要先来跟我请安，然后再去贵妃宫里。看着是位很得体的夫人。很漂亮，也很智慧。”皇后想想，随意的说道。
“是啊，她一定很智慧。”这个青青倒不怀疑，那是乔爷承认的女儿，这是乔爷的宝贝，她和乔爷的性子其实是一脉相承的。
第342章 双向的算计
“那还问什么？”皇后回头瞥了青青一眼，她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可问的。
“既然调查他们的案子，总得要把要查的人弄清楚了。母后，您觉得方家真的在那一代会答应撤藩吗？”青青与皇后平行，挽住了皇后的手臂。这是青青习惯的动作，她散步时，喜欢挽一个人，把自己的重量分担一点出去。现在她真的有点累了，可是，她又想跟皇后再聊聊。皇后也刚说了，她是先帝千挑万选出来的，这位也不是自己最初想的那么傻。至少她是能影响少帝的。那么她也不介意听听她的看法，毕竟她也是当初的亲历者。
“越国公这个人我没见过，不过历代越国公府收养孤儿这件事，让朝廷都深感不安。”皇后对青青笑了一下，现在她真的有了一种养女儿的感受了，现在她就是带着女儿散步了。
“好像听说过，这些人以越为姓……不对，那方夫人好像也姓越？”青青怔了一下，每一个人听到小越的姓，都会联想起越国公的越。但是她却没想过，为什么方夫人会姓越。一个家臣的女儿，为什么可以成为越国公家的儿媳妇？
“还不傻嘛！”皇后笑了，“那当初太一公主的生母贵妃娘娘姓什么你知道吗？”
“不？”青青摇摇头，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本尊的亲妈是小越的表姑，从小养在方家。但是却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没有一个人告诉过她，贵妃姓什么。
“贵妃姓孙。”皇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侧头看女儿还是一脸呆滞了一下，摇摇头，轻敲了她一下，“你只知道你外祖姓柳，先皇太后也姓柳，但你知道先皇太后的生母姓什么吗？”
“不会是姓孙吧？”青青再傻也知道啥子意思了，先皇太后的娘家妈，就是柳大人的亲祖母。那么能嫁进柳家的孙家当初应该也非同小可。而前越国公的夫人也是姓孙的，于是孙家没人后，只有这么一位小姐放到了方家来养着，最后嫁入了皇家。所以，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皇后刚刚要说，皇上与贵妃是从小青梅竹马了。
“先太后没有女儿一直把孙家的孙秀当成宝贝，时常招进宫中伴驾。后来先皇太后自裁，三年后，是孙家帮着你皇祖为柳家平反，反将了先帝一军。然而事后你皇祖暴毙，孙家也跟着被贬，孙秀虽说没有受到牵连，不过家算是完了。因为也还小，就放到了方家。皇上幼年时，对孙秀一直有香火之情，于是常去探望，于是也与方大人成了朋友。”皇后慢慢的说着渊源。
“先帝真是雷霆手段。”青青感叹了一声，先帝连老婆、儿子都没放过，可见意志之强了。所以当初，已经是犯官之后的孙秀进宫为皇太孙侧妃，只怕也是少帝使了什么手段的。当然，自己本尊的亲妈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啊，所以我一直不想你插手，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帮着谁出气啊？”皇后顺便还拍了青青一下，一脸的不屑。
“所以，您说了半天最重要的是这个。”青青噗的笑了，觉得自己幸亏没带小越过来，让他听皇后说，方家与先帝一样不是好人，那么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方家上代可是娶的文宗孙家的女儿，怎么到了这代，却娶了家臣之女？”皇后冷笑了一下，她原本也不指着青青回话，继续说道，“虽说我不认识方家人，不过孙家人我是认识的。孙秀这个人高傲得很，对先帝真可以说是敬而远之，两看相厌；宫中的家宴，十次里她能到一次就是给皇上面子了。后来因为小公主得了先帝的喜欢，她为了看着小公主，才会出席。”
“有意思！”青青真没想到本尊亲妈是这样的，嫁了所谓的真爱，然后还要清高到不搭理仇人太公公，这个，是不是有点矫情？你要么不嫁，要么就认真事实，这么假模假事的，算是个啥子道理。
“由此可见，孙家没那么容易放下对皇家的心结的。方大人那时娶越家的女儿，先帝的解读是，觉得背景单纯，也是他们要自立门户的一种暗示。”皇后继续，教女儿总得教得透沏一些的。
“那皇上娶那位孙姑娘也没那么单纯吧？孙姑娘出身方家，说白了，这是皇家给了方家面子，我们其实是在跟方家联姻吧？”青青抬头看着皇后，刚还以为是真爱，现在想想中间的关系，她都觉得，不能深想了。
“皇上对孙秀还是有感情的，这个倒不用怀疑。”皇后顿了一下，还是轻轻的摇摇头。
“是啊，感情一定有，但是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考虑吧？不然，贵妃对先帝那样，以先帝的性子，贵妃别说生女儿了，只怕想活着都难吧？”青青是理性的人，她才不会因为那是自己本尊的父母而口下留情。
“你这孩子！”皇后轻拍她一下，自己想了一下，“越小姐真的很聪明，生了儿子就跟孙秀说，让她快点生个女儿，他们好结亲家。这让先帝大喜过望。那时，也是孙秀最受宠爱的一段时间。宫里一时风头无二。虽说这亲事没下明旨，不过，这婚肯定是订下了的。”
“方夫人应该是想用这个方式来保护独子，不，也是在暗示贵妃，她只能生女孩吧？”青青想想说道。
“是啊，所以先帝和皇上都觉得方家终于有个聪明人了。”皇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终于？”青青站住了，侧头看着皇后，“不是说，方大人也醉心音乐，一手古琴出神入化吗？”
“没错，不过，也不代表他聪明吧？”皇后一脸淡然，随手把手中把玩一块玉环给青青看，“这个玉佩是本宫的，本宫可以摔了、毁了、甚至送人，但凭什么被算计走？”
青青明白这种感觉，爵位是方家先祖流血流汗打下来的，这些年，方家也在镇守着，结果朝廷还要想方设法的算计回去，这对方家人来说，的确很难接受。
第343章 我又来了
“可是说起来，方家对应朝廷还是以卵击石！”青青实话实说，“事实也证明了，朝廷不是非方家不可，随时都能让方家完蛋。”
“可是那又如何呢？方家人可能会想，哪怕是战到最后一个人，至少，我抗争了。人活着，其实是为了一口气的。谁要算计了我，哪怕只是为了一枚小小的玉佩，我也是会战到最后的，那是面子的问题。人有时，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也就知道，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皇后摇摇头，轻轻的叹息着。
“您相信当初方家人死光了吗？”青青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初小越的话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管方家是不是皇家干的，方家被灭门后，朝廷操作的都不错，但最后一步，却有些让看人看不清楚了。不管如何，方家的追封去哪了？那时小越还没有恢复记忆，他问的就是正常思维的官场文化了。这种空头的表彰，人精的先帝不可能没有想到，但是为什么没有？而小越改名换了姓，越辉带着他的人离开了京城，那么有人在追杀他们吗？反正少帝看着好像没有打算追杀他们的样子。
“无所谓。”皇后淡然的摇摇头。
“什么意思？”青青呆了一下，不知道皇后在说啥。
“意思就是，先帝已经说了，方家死光了，那就是死光了。再冒出来的，就是假冒勋烈，是给英烈摸黑。那么就可以格杀勿论了。”皇后冷笑了一下，顺便恨铁不成钢的瞥了青青一眼，“所以，这有什么可查的，查完了，还能给方家一个公道不成？方家有人敢出来领旨吗？你查的，人家还不见得相信是真的，不过是让事情变得复杂，还不如由着方家黑先帝，然后这事平平静静的过去。”
青青张着嘴，她现在觉得重点在皇后是知道方家黑了先帝的。就像当初天下人都怀疑的，方家就是被先帝灭门的，跟倒霉的少帝是没关系的。所以连小越知道自己是少帝的女儿，也不耽误他想娶自己。事情似乎真的像皇后说的，被自己搞得复杂了。所谓的真相，也许是双方都不能接受的事实。
青青的傻样，大大的取悦了皇后，她不禁大笑了起来。果然养孩子的乐趣多了！明明显得挺聪明的孩子，现在一脸的呆滞的样子。颇有些，悔不当初的样子。
青青终于清醒，自己也笑了起来，但是还是对着皇后做了一个怪脸：“女儿还是要查下去，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这个真相本身就是意义。”
“想查就查，你现在是本宫的女儿了，既然皇上都许你恣意的活着，本宫还拦着，不是显得本宫不慈祥。”皇后摆了一下手，但还是掐了她一下，“回头别后悔，后悔了，本宫也不管，谁让你们都不听本宫的。”
青青也笑了，看着皇后明媚的笑容，好一会儿，“母后，你教我弹古筝吧！”
“什么？”皇后一怔。
“父皇跟我说，您婚前一手古筝可退敌。不过先帝不许，您就不再弹了。”青青看着皇后，其实少帝也不是真的对皇后无情吧，至少这些年，连皇后也说了，他对自己很尊重了。只不过，有时很多事，不是想当然的。
“你别听他的，他说是喜欢乐曲，其实五音不全。”皇后怔了一下，看看左右无人，才小声的说道，“还有写诗，他从小写诗就跟要命一样，先帝拍了他无数手板。他根上就是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大大俗人一个。”
青青抱着皇后大笑起来，现在她也看出来了，大家都不容易了。不过，皇后应该对少帝还是很有感情的吧，刚说这些的时候，眼睛里都直冒着光。
“姐！”一个声音在后头愤愤的吼着，当然，等着青青和皇后一块回头了。少帝和安安在后头，少帝抱着安安，一脸的无奈。安安的小胖脸还愤怒的抖着。看青青他们回头了，那小胖子就别过脸，对着抱着他的少帝说，“看到没，我姐笑成这样，一定是又忘记我了。”
“唉，我是来吃斋的，你不是不爱吃吗？”青青无奈的回道，这小子能不能别这样，每回就跟自己不要他一样，他到底有多么害怕被人扔下啊？
“那你要跟我说啊，还有你怎么穿着这个？有案子你不叫我？”安安更愤怒了，本来让他念书他就已经很愤怒了，结果回去，姐姐竟然跟娘娘出宫了，说都不跟他说一声，于是拉着少帝过来了，太可气了。
“走了，我还没吃晚餐，父皇，您吃了吗？”青青决定说点能转移安安注意力的话题。
“没！”少帝刚门口看到青青与皇后亲昵的相拥，他虽说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到他们俩这样，少帝还是很开心。他现在觉得让他们一块，也许是对的决定。
“青青！”皇后看到少帝当然只开心了一下子，但立刻拉住了青青，规矩的深蹲，“臣妾恭请圣安！”
“行了，出来了，那么讲究什么。”少帝摆了一下手，对盈盈下拜的青青做了一个鬼脸。
“嗯，女儿还要沐浴更衣，过会一块用膳吧？”青青对安安拍了一下手，安安倒也不敢让青青抱，自己下来了，跟着青青回去，当然，还在喋喋不休。
“姐，什么案子，都不等我？”
“你呢，今天学了什么？”青青拍着安安的小胖头，十分的无奈啊。
两人渐远，少帝摸了一下鼻子，看皇后，“刚跟青青说什么呢？”
“青青想知道方家夫妇的事儿，臣妾跟她略提了一下。”皇后脸微红，总不能说，她刚说了少帝的坏话吧。
“她挖到啥了？”少帝过来，其实也是有所疑惑的。莫名的要来大相国寺挖高僧的墓，他从唐冷那儿也知道，青青挖了一对棺椁出来，一男一女，从墓碑上看，是开封大火后安葬的。那么，青青应该是得到了确定的消息，于是急急的让自己允她动手的。那么，那对男女是谁？
第344章 谁来当我师傅
“臣妾没问，不过刚刚她倒是一个人在院里发呆。想是案子有点难。”皇后笑了一下，她能在先帝的边上小心伺奉了那么多年，自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就算现在青青暗示她皇上对她并不是全无情谊，不过，小心的她，自不敢太当回事。
“不难也不会放十年了。”这个少帝倒不疑有他，背着手，看着寺里的环境，“倒是清幽舒适，难得的佳境。”
“是啊，刚刚臣妾也觉得极舒服。”皇后一笑，看看四周，“这大相国寺也有数百年了吧？”
“差不多，不过前朝灭佛之时毁坏过，后来又修复了。后又各种事，总之是毁了建，建了又毁，不过也只这名儿留了数百年，其它的，谁知道才几天。”少帝轻踢了地上土疙瘩一下，一脸的不以为然。
“这才是伟大。若是真的一直存在，又有何可说的。不说天下，纵在开封本地，名寺云集，为何偏它毁了建，建了毁，毁了还要再建？”皇后摇头，倒是反驳了，“可见是我佛有灵。”
“你说错了吧？你佛有灵，就不该毁啊？还被毁了这么多次！”少帝给了皇后一个白眼。
“这才是我佛之苦心孤诣，不断的磨练的是人心。”皇后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少帝怔了一下，想想，摇摇头：“唉，信徒真可怕。”
“皇上，能不能少教孩子一点。青青不喜欢诗词歌赋，还在寺中跟臣妾说，她不信佛。”皇后有点无力了，现在真的觉得青青骨子里就像少帝，还说她是爱读书的，真是读书人都不肯认她的。
“哈哈，所以说，她像朕嘛！”少帝得意的一晃头，若现在皇后说青青爱读书，能干都不如说他教坏青青让他开心。他会觉得，这就是注定的。他的女儿，当然得像他。哪怕不学无术，那也是因为她和自己一样，术业有专攻！
“其实是像我爹，他连书都懒得看。”青青呵呵了，虽说这话有点伤少帝的心，不过听他说自己像他，她真的觉得这话有点亏心。主要是，她觉得少帝又错了。
之前她和皇后关系一般时，她也没多想。少帝告不告诉妻子自己的身份那是少帝的事儿，而现在，她和皇后越来越好了，她觉得，少帝不告诉皇后自己是谁，自己也没说，回头皇后知道了怎么办？
一般来说，正常的人都可以和配偶一起去收养别人的孩子，但是，无论男女，都很难接受帮着配偶养孩子？这个孩子是你和别人生的，你们才是一家人，我其实是被你们欺骗的受害者，这种感觉会很难受的。就算自己现在大了，也不用她养，但是皇后的内心深处，只怕也会不舒服的吧？
“嗯，我爹也不爱看书，所以我和我姐算是已经不错了。”安安点头，不过为什么他的手上一个大包子，还被咬了一半了。
“你又吃？”少帝决定不跟女儿找气了，低头盯着安安。出宫时，他虽说没吃饭，可是吃了点心，现在才多大一会，竟然又抱着个大包子啃，他都觉得有点刺目了。
“我中午就没吃好！”安安不乐意的说道。
“为什么？”青青也低头，这位在殓房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在宫里说没吃好？什么能挡住这位吃饭动力？
“中午小越哥一起吃的，不过他没心思给我做吃的，然后心情不好，我就没吃好。”安安忙说道，“对了，小越哥中午没吃两口饭，一直在看书，他不是说状元挺容易的吗？弄得我娘还让我跟他念书呢！”
“青青你怎么不吃？”皇后对自己这女儿越来越满意，自然会关切一些。时间已经有点晚了，青青中午也是吃的点心，自己出宫可没那么容易，于是她陪着自己走礼仪都弄了半天，到了寺内，她就急急的去干活了，想想，她的伤可还没好呢。
“她来叫大叔来吃饭了。”安安又抬头了，冲着皇后甜甜的笑着，“娘娘，你一天没见我了，想我不？”
“唉！是啊，一日不见，甚是想念。”皇后无语了，抿嘴笑眯眯的说道。
“安安也想娘娘，娘娘，要不，您来教安安念书吧？今天又有个老头子说安安孺子不可教了。对了，姐，今天的先生我也不喜欢。”安安决定给自己找个新师傅，他今天跟小越谈了一下，不过小越心思不在他身上，不怎么搭理他。他看娘娘人还不错，决定跟她套套近乎。
“你喜欢过谁？”少帝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一块进了大殿，有了少帝，桌上就是素席了。
“我喜欢大叔，喜欢娘娘，也喜欢姐姐。”安安边咬着大包子，一边说道。
皇后看着他一口一下去，一个包子的四分之一就没了，他还小心的抖了一下，生怕包子馅跑了出来，明显感觉上刚刚安安也随便的一说罢了。他现在心里，包子比较重要。
“我信你才怪。”少帝也看到了，啐了他一下，拧了他的耳朵。
安安也不介意，头也不抬，奋力的把嘴里的咽了，再把剩下的塞进嘴里，回头对晚樱拍拍手。晚樱无声的蹲下，给他擦了嘴和手，再抬头看看少帝和皇后已经落了座，她才小心的抱起了安安，坐在他的专座上。现在安安也鸟枪换炮了，出门除了晚樱，还有一堆人。不过那些人归晚樱管，安安出门，吃饭的那高椅子一定要带着，所以安安看不到的地方，他的高椅子永远都在，他就能跟着大人平齐着坐着。
少帝他们也习惯了被人伺候着，一点都没关注为什么安安的椅子已经就在这儿了，他自己坐好，擦了手，这才看桌上只有三付碗筷，就皇后面前只有一付帮着他们夹菜的银筷子，忙看看皇后，“你不吃？”
“臣妾吃过了！”皇后原本也是想要等着青青一块吃的，不过，边上人去后头看了一眼，就让皇后别等了。皇后最好的就是听话，万不会让自己劳心。坐在少帝的边上，拿着银筷给少帝他们夹菜。
第345章 对与错
晚餐还不错，主要是青青也累了，大相国寺的素斋原本就是出名的，当初小越就一直跟她说这里的素包子好吃。不过她后来一直没什么心情吃，今天再吃，倒是觉得小越介绍的不错，面皮松软，里面的青菜翠绿，满是鲜香。都不知道是怎么调的味道，看安安和晚樱配合的越来越好，她自然不会没话找话，专心的吃自己的。
“青青，查出什么没？”少帝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挖了点钱和两具尸骨，其中一具棺椁里有越国公的短剑。”青青抬头咽尽口中的食物后，才小心开口。
“很多钱吗？”安安目光一闪，又是一脸的痛苦了，这种时候，为什么自己不在？
“是珠宝，应该会有点值钱，回头让人看看，是哪家的。”青青轻敲了安安一下，这个小子，真的除了吃，就是贪财了。不过想想，有点疑惑，“时间上和那两具尸骨差不多，不过，为什么埋三罐珠宝进去？其实这样的珠宝，怎么藏也比压在巨型石碑之下容易拿吧？”
“天啊？”安安吃不下去了，捂着胸口一脸的痛苦，真比饿他饭还让他痛苦了。三罐子珠宝，他觉得有点活不下去了。
“他怎么啦？”皇后看安安这样，忙问道，她真的挺喜欢安安的。
“贪财，觉得自己错过机会。”青青给安安一个白眼，“没多少，一罐子就几件，回头若是没事，让你大伯分点给你。”
“嗯，你记得跟大伯说哦，他娶了后老婆，估计，没以前那么疼我了。”安安松了一口气，认真的点点头。
“谁教你的？”青青立刻看向了晚樱。
“奴婢不知！”晚樱呆了一下，忙跪下了。她每天拦着这位吃饭都用尽全力了，怎么会教他这些？主要是，这位有时用自己教？
“这还用人教？”安安鄙视的摇头，不过看青青的脸，立刻捂住了嘴，认真的摇摇头。
“那个是脏物吧，你们能拿？”皇后才不管后娘的问题，反正青青是她的女儿了，跟乔家有什么关系，她张着嘴，她的三观有点塌，挖到了珠宝，不是应该交到官府吗？为什么这俩都觉得可以是乔家的。
边上的太监和宫女们一块也瞪着公主和这位小少爷，眼睛里就满是羡慕了，虽说吧，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有时，能做的，一般他们都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能贪着这么浮于表面，她们都羡慕了。
“娘娘，那珠宝若跟我们在查的案子无关，就能归我们的。”安安忙强调了一下，脏物是要上交的，但有些是跟案情无关的，那怎么可以算脏物？
少帝和皇后瞪着青青，“你们家的规矩？”
“不是，不知道他跟谁学的。”青青瞪了安安一眼，她坚定摇头了。现在她也懒得问，后老婆这是谁教的了，反正安安这些坏毛病正在慢慢的感染自己，现在自己都默认他拿与案情无关的财宝了。
“嗯，我姐自己从来不拿，现在已经能对我睁一眼闭一眼了。”安安对姐姐这点最喜欢，若是逼他交出来，他还不是得交？得亏她没坚持啊！
“哈哈！”皇后大笑了起来，给安安夹了个素的鸡腿，“回头你大伯不给你，我给你。”
“不要，我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安安摇头，很坚定。安安说完了，还对青青讨好的一笑，表示自己是有操守的。
青青低下头，去盛素汤了。她当初说这句话时，是劝他别拿啊。不是告诉他，他自己拿的会比别人送的要有操守。她有时也想跟小何氏一样追着他打一顿，可是看他的眼睛，最后决定算了。拼命的劝自己，这算贪污吗？
少帝撑着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睁眼瞪着安安，“你觉得去拿那个脏物和拿娘娘的赏赐，哪个比较正当？”
“那不是脏物，我们只分证物和非证物。”安安摇头，意志坚定的说道，看看青青，压低了声音说道，“您要想，我们不拿，交上去了，也就被别人拿了。与其让别人拿了，不如给我拿了，对不？”
“倒也是这么个理。”皇后想想看，呆了一下，一脸的无言以对的样子，“那个，若是有个证物，我想要，我给你十倍的钱，让你把证物给我，你会给吗？”
“当然不能给，娘娘，我是仵作小学徒，我们为生者权，为死者言，我们不帮他们，还要为钱害他们，这是罪大恶极。”安安拍了自己的小勺子，脸涨红了。
“还不错，脑子挺清楚。”少帝长叹一声，他又拍拍自己的脑子，自己竟然还松了一口气，自己得对这位的要求有多低啊？
“真好，这很重要。人可以贪财，但不能没品。”皇后抱着安安的小脸，使劲的亲了一下。
“嗯，我姐也这么说！”安安点头，青青一直告诉他这个，做人是要有低限的，有些红线，青青怎么也不会允他碰的。他也知道，有些事，乔家人都不能碰。
“不过，贪财也不对，人不该有弱点！十倍的钱买不动，若是有人给你买了一个会做特别特别好吃东西的大厨给你，或者送你别的你万万舍不得给人的好东西，你怎么办？你还能拍着桌子说，我们为生者权，为死者言？”青青忍不住还是说道。
“听到没，这才是对的。”少帝对女儿一笑，一脸骄傲，不过想想他们刚刚说的，“你们办案子时，应该有很多钱物吧？难不成，衙门没有制度来管管？”
“您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吗？衙门的小吏儿，原本就没什么薪水，对于这些事儿，各地都有类似处置之法。虽不对，却也不太强行纠正。”青青笑了一下，对少帝小声说道。她没制止安安，其实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太过。小吏查案子真的一丝不苟，也就办不了案了。
“这不对！有时就是这般说什么抓大放小，没有小，何来大。”少帝想想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