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鹿鸣宴
“匡……莫兄，恢复得如何了？”此时，唐钰突然从门外闪了进来。
“还可以，基本无碍了。”莫轻狂站起身来，自己穿上衣服。
“你是真的利害，居然能想到这种方法取胜！你脑子咋这么好使呢？”唐钰闻言高兴不已，快步来到莫轻狂身旁，在他肩头轻轻锤了一拳。
莫轻狂有些尴尬地笑了：“额，那个就是临时想到了。哈哈哈。”
办法是老祖宗想的，莫轻狂自己，换一百种方式也是等着输的结果。
“莫兄，既然恢复好了，就收拾一下去参加今晚的鹿鸣宴吧！你是武状元，可少不得你。”唐钰笑道。
“还有，明天还有御赐跨马游街，你领头哦。啧啧啧，真不知道那时候，你会收到多少绣球。”唐钰聩然一叹。
匡青本就天赋异禀，力挽狂澜。
唯一让唐钰感到一点欣慰的，是匡青长得一般。
现在匡青恢复真面目，他最后一丁点信心也被打击没了。
又帅又能打，脑子还聪明，这让别人怎么活嘛？
“等等，什么鹿鸣宴？什么跨马游街？绣球又是什么鬼？”莫轻狂被唐钰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有些迷糊。
唐钰笑了笑，解释道：“你是南州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每一届科举，结束后当晚朝廷都会设置鹿鸣宴为举子们庆贺。第二天，文试和武举的前三甲会得到宫中御赐骏马跨马游街的机会。”
“这个时候，也是每一届科举最热闹的时候，本届文武的最顶尖人才，会得到这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那些待字香闺的小姐们，也会准备好绣球，扔向她们看上的举子。绣球内会有那位小姐的家世闺名。你如果也看上了她，就可以去她家里提亲。”
唐钰对莫轻狂娓娓道来，深深地震撼了这个天南城土财主的傻儿子。
原来城里人这么会玩儿？
看着莫轻狂一脸惊愕的样子，唐钰嘿嘿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有意思啊，我跟你说，当初啊，我爹就是被我娘用绣球砸回家的！还有你未来的老师，郑院长。”
“额，话说，郑院长那一届文武两科是不是一共只有三个人啊，那么多女孩子，怎么够选呢？”莫轻狂脑洞清奇，突然问道。
“那又怎么？越是顶尖的人才，越是不容易动情。傅校长他们那一届，号称黄金一代，至今也就只有郑院长成了亲，还无子。”唐钰煞有介事地说道。
“他们都是引领一个时代的天骄，一般不会被感情影响自己前进的道路。”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这届，除了我这个武状元是男人，榜眼和探花可都是女子啊，难道男人也准备绣球扔给她们？”莫轻狂点点头，突然眼珠一转又问道。
“额，这个，我不清楚，历届也很少有女子进入前三甲的。”唐钰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同时内心对于九公主和顾红衣跨马游街，显得有些期待。一定会是有趣的事情。
“走了，你俩贼兮兮商量什么呢！”顾红衣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莫轻狂与唐钰两人勾肩搭背，有些嫌弃的说道。
莫轻狂的真容她是随着寒烟儿一块儿看到的。说实话，心中也不由有些动心。
可是寒烟儿的心思昭然若揭，都将莫轻狂接到自己闺房了，自己再抢可就不合适了。
后来更是得知道莫轻狂此前的一些光辉事迹，顾红衣是个性子直爽的女子。
在知道莫轻狂以往的劣迹斑斑之后，对莫轻狂突然从崇拜变成了鄙夷，不再有那种少女的悸动了。
顾红衣嫉恶如仇，莫轻狂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做派，即便是天赋再好，也得不到她的青睐。
更何况，她与寒烟儿私交甚密，寒烟儿的心思，她岂能不明白。
除却莫轻狂以往劣迹不谈，近段时间的表现，倒也不失为一个良配。
就看寒烟儿能不能从这样的内心矛盾中走出来，亦或者是莫轻狂经历大变，能不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没，没什么。”唐钰听得顾红衣的问话，讪讪摇头。正在调侃她呢，这个母老虎就来了，要是被她听到了，说不得要闹起来。
“哼，离他远一点。别让他带坏了。”顾红衣冷哼一声。
如果是之前，她或许觉得唐钰会带坏莫轻狂。现在她觉得，唐钰跟天南城第一害莫大少比起来，简直纯洁得像一张白纸一样。
“额？怎么了？”顾红衣的话让唐钰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莫轻狂会带坏我？
“九公主殿下呢？”莫轻狂没有反驳，他知道，自己以前那些劣迹已经让她们调查清楚了，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是啊，方才还看到九公主从房里出去。”唐钰也跟着问起来。
“九公主自己先去了，你们跟我走吧。”顾红衣白了莫轻狂一眼，她方才看到出来的九公主神色有些激动，显然是又被莫轻狂刺激到了。
“好吧。”
…………
三人收拾完毕，来到一处酒楼。
这处酒楼名叫举子楼，是整个京都最好的酒楼，甚至可以说，除了皇宫，就属他最高。
举子楼旁有一片美丽的湖泊，名叫举子湖，每到科举举行的时候，湖中莲花茂盛，形成一大美景。
楼高水美，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
因此长期以来，朝廷择选举办鹿鸣宴的地点，就都选在这举子楼了。
举子楼和举子湖，也是因此得名。
今天的举子楼，迎来了三年一度的盛世，鹿鸣宴，再一次在这里展开了。
举子楼灯火通明，上下十余层高朋满座，本届的武举百人，文试百人都将聚集于此。
往年常有武人舞剑，文人助兴的雅事。
历届不乏有脍炙人口的诗歌传扬天下，也有令人惊艳的剑舞风靡一时。
而这一届，又与往常不同，它有一位最为核心，最当仁不让的主角。
那就是力挽狂澜，智斗元剑宗林阳，维护帝国颜面的武状元莫轻狂。
因为他的存在，这次的鹿鸣宴其受关注的程度，直追百年前黄金一代的傅卿等三杰。
第六十二章 拜见老师
莫轻狂随着唐钰和顾红衣上楼，举子楼上已经有不少今科进士到场了。
而作为参与殿试的十六强，都被安排在举子楼的最高层聚会。
余者的坐席都按照名次安排在下。
文武两科都是如此，因此，最高层事实上只有武举十六强，与文试前十六名。
“那是顾红衣吗？这届武举的探花？长得真是漂亮啊。”
“漂亮归漂亮，那可是带刺的玫瑰，你敢带回家，就敢打死你。”
“那个高个子是唐钰吧，他们中间那位是谁？怎么没听说过啊。”
“这你都不知道？莫轻狂！匡青你知道不？本届武状元啊，就那个智斗元剑宗走狗林阳的那位，我辈楷模啊！”
“哦——原来他就是匡青，我听说，莫轻狂才是他的真名吧，匡青只是化名。”
“嗯，听说莫轻狂是南州人，收徒大比时被元剑宗放弃，隐姓埋名来到中州，一举挫败元剑宗最优秀的弟子。我现在就想看，元剑宗那帮趾高气昂的家伙都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我也想看。”
…………
莫轻狂三人一进举子楼，就陷入指指点点的议论之中。
毕竟他卸去伪装，恢复本来面目之后，容貌有了极大的变化，别说是路人，即便是经常与他相处的寒烟儿等人，也很难从他现在的面貌上看出与之前的样子有多少相似之处。
“听听，都在议论你呢。”唐钰领着莫轻狂向上走着，嘴里有些调侃道。
“现在还是崇拜，等他们了解清楚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心目中的英雄是一个那样的人。”顾红衣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了一句。
唐钰心中纳闷儿，顾红衣本来对莫轻狂客气有加，怎么突然间意见如此之大了？
“红衣，莫兄是哪样的人啊？”唐钰疑惑道。
唐钰的父亲并没有查阅朝廷密报的权力，寒烟儿和郑韬他们也不会特意拿来给唐钰看莫轻狂的履历。
因此唐钰对于莫轻狂这个人一直毫无了解，印象都停留在匡青的形象上。
偶尔心中还会嫉妒：“你都已经这么强了，脑子还这么好使。本来长得丑了点我心中还有些平衡，谁知道你原本还这么帅的啊！”
莫轻狂满头黑线，也没接茬，只顾继续向前走。
在一路“见过莫兄”“见过莫公子”的招呼声中，踏入了最高层的门槛。
举子楼的最高层与其楼层不一样，这里只有两张圆桌，分列大厅左右。
每张圆桌布置十六个坐席，分别供文武试的十六强各自入座。
在大厅的正上方，有两座端庄的案席，那是专门为国子监文武两院的院长设置的。
只有两科中的前十六名，才拥有与两位院长同桌就餐的机会。
两位院长，也是每次鹿鸣宴的主持者，今天过后，就算得上是这届考生的座师，出门可以二位院长的学生自居。
莫轻狂抬眼看去，众人基本已经入座，文试方面，十六人齐全，入座左侧圆桌，那一方的院长案席上，坐着一个头发精神爽利，乌黑简短的少年。
那少年模样极为俊逸，身着书生儒衫，却敞胸露怀，手拂一柄羽扇，看起来如书中走出来的风流郎君一般。
令人有些惊讶的是他没有行正常的跪坐姿势，反而拉了一张胡椅，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其上，仿佛浑身没有骨头似的。
似乎是看到了莫轻狂惊异的目光，唐钰悄悄在莫轻狂耳边道：“别乱看，那位，是文院的花院长，别看一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实际上，跟郑院长也差不多年岁了。”
“啊？”莫轻狂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如此轻浮放浪的年轻人，居然会是国子监文院的院长。
天玄黄金一代的代表人物之一，文试状元和武举探花！
“花院长为人亲和，在乎外表。他现在的模样，就是当年他参考时的样子，随着修为的精进，花院长有意地将自己的容貌维持在年轻的样子。”
唐钰又悄悄地道：“我告诉你啊，花院长非常随和，不是正式场合，更喜欢别人叫他花哥，他说这样显得年轻。”
“当然，他也很喜欢文采飞扬的年轻人，如果你有什么诗词，可以让他满意的话，他就会送你一样礼物，文武都行。花院长也是一位王级强者哦。”
还没等莫轻狂说话，顾红衣就低声嘲讽道：“可算了吧，让我们莫大少去吟诗作赋，还不如让他再去打一次林阳来的痛快。你说是吧，莫少？”
莫轻狂翻了个白眼儿：“是是是。”
这个顾红衣是说得没错，自己从小飞扬跋扈，调皮捣蛋，教书先生都不知道被气跑了多少个。
虽说大部分字都能认得全，但要让他莫大少吟诗作赋，属实是难为了他。
再朝武院一方看去，圆桌上还留着五个席位，其中面朝堂上院长坐席的方向，留着两席。
位置最好的那一席是就下来给武状元就坐的，也就是莫轻狂的位置。
在那个位置右手边，正是已经抵达一段时间的九公主寒烟儿，现在正被许多人谄媚着搭讪。
寒烟儿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莫轻狂的到来，强自克制自己不转头去看他，眼神却经不住的开始恍惚起来。
位置左手边，是探花席，等待着顾红衣的入座。
剩余的三个空位，一个是唐钰的位置，一个是重伤未前来参与的李昂的位置。
还有一个，就是被剑皇秦无锋带走的林阳的位置了。
今夜的鹿鸣宴，他自然不可能出席。
堂上的院长席，赫然端坐着武院郑韬郑院长。
令人奇怪的是，身为武院院长，穿着一身严谨的武士服，一头夹杂着银丝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坐姿也是非常端庄的跪坐，腰间挂着一块面相上乘的玉佩，显得很是正式。
对比隔壁仪态不羁的文院花院长，让人心下不由有些反差感。
郑韬此刻也正看着莫轻狂，眼神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赞赏。
莫轻狂心念一动，快步越过两张圆桌之间的通道，来到郑韬面前双膝跪拜，恭敬叩首：“学生莫轻狂，拜见老师。”
第六十三章 开席
“学生莫轻狂，拜见老师。”
莫轻狂进入大厅后，就已经引起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随着他这郑重地跪拜，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片刻后又议论纷纷。
“这人是莫轻狂？匡青？怎么跟擂台上长得不一样啊！”
“莫轻狂是郑院长的弟子？难怪这么强！”
“居然是郑院长的弟子？听说郑院长不是还没有收过弟子的吗？”
“你们傻啊，这样的天才，郑院长怎么会不心动？当初郑院长有意收陈空为徒，却被傅校长抢了去，这位可不比陈空差得分毫。”
“那可不一定，你们没看到，郑院长现在还没有表示？郑院长一生谨慎守礼，这个莫轻狂藏头露尾，恐怕也不是很受郑院长的喜欢吧。”
…………
正如众新晋举子所说，郑韬此刻面带一丝惊讶，仔细地打量着五体投地的莫轻狂。
他没有想到，不知是急不可耐，还是有意为之，莫轻狂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向他拜师。
对于莫轻狂这个人，他还是非常满意的，有头脑，有天赋，不管是力挽天玄的狂澜，还是拿下武举的实力，都配得上做他的弟子。
更何况，自己也曾答应过他，只要他成了武举状元，便收他为亲传弟子。
另一位得到他承诺的陈实已经被林阳废了，对于莫轻狂这样的大才，也有爱惜之心。
即便是莫轻狂心机深沉，做事目的性极强，也不失为一个好苗子。
性格嘛，他还年轻，可以好好打磨，郑韬自身还是有信心指引莫轻狂不要误入歧途的。
想到此处，郑韬心念通达不少，手掌轻拍面前桌案。
案上一杯茶水缓缓飘起，悬浮在莫轻狂面前。
莫轻狂见状，大喜过望，从古至今，敬拜师茶是拜师必不可少的一项工序。
郑韬将茶杯放到自己面前，其用意不言而喻。
他连忙接过茶杯，双膝向前再挪动几步，来到了郑韬身上。
双手捧茶，恭敬道：“老师，请喝茶。”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郑韬面带微笑，接过茶杯，缓缓抿了一口。
“唔，你今日入我门下，当谨守礼仪，为国为民，潜心正道。否则，为师必不饶你！”
莫轻狂连连点头：“谨遵恩师教诲。”
众人没有想到，一场欢快的鹿鸣宴，居然一开场就上演了一处拜师好戏。
莫轻狂，居然是方才才拜得郑韬为师。
这不禁让诸多武举考生有些嫉妒和羡慕。
郑韬是国子监武院院长，严格说起来，整个武院的监生都算得上是郑韬的学生。
但是事实上，普遍是各导师在教导，郑院长一般不常露面。
更何况亲传弟子能和挂名的弟子一样吗？
郑院长虽有家室，但是一生无子，莫轻狂这唯一一位亲传弟子，岂不是像亲儿子一样好生带着？
有着郑韬这位在天玄帝国权势滔天的老师，莫轻狂也算是可以在天玄横着走的角色了。
“韬哥，恭喜恭喜啊，喜得佳徒。”隔壁花格斜倚着身子，举起手中酒杯遥遥示意。
对于郑韬承诺收取莫轻狂为徒的事，他是知道的。
对于莫轻狂这个人，他也已经了解清楚。
天赋，战斗智慧，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令他都不由有些动心。
只是从莫轻狂的生平卷宗上看出，莫轻狂从小欺男霸女，飞鹰遛狗，鱼肉乡里。
品性不端，性格乖戾嚣张。
与林阳的仇怨也是因一个女子而起，那女子也参与了这次科举，又被莫轻狂当众羞辱。
由此可见此子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当然，这些在花格看来，都无所谓，他平日里性格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样子。
最让他不满的就是，这个莫轻狂从小气跑轰走的教书先生，居然不下二十位。
除了认识几个字以外，腹中几乎没有任何文采。
花格放荡不羁不假，可他也是文试的状元，是一位胸有锦绣的大才。
对于莫轻狂这样不敬圣贤书的，他也难以提起想去跟老兄弟抢徒弟的兴趣了。
尽管他收的弟子一向被老傅膝下的陈空压制得死死的。
不过他是真没想到，郑韬这样一个一丝不苟的人，居然真的收下莫轻狂这个自小放荡不羁，劣迹斑斑的混小子为徒。
郑韬岂能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不过自己心中也有盘算，随意地向花格点点头：“不客气。”
随后又转向莫轻狂问道：“你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回老师，弟子已经全部恢复了。”莫轻狂恭敬点头。
“那就好，回你的坐席去吧，今天你们这些小家伙是主角。”郑韬摆摆手。
莫轻狂依言退回武状元的席位坐下。
左边顾红衣，右边寒烟儿，看起来好不痛快。
“恭喜啦，终于得偿所愿。”坐席不远的唐钰笑呵呵地恭贺道。
“恭什么喜，不就是趁势要挟，让郑院长没有拒绝的理由。”顾红衣翻了个白眼，不知为什么，对于莫轻狂现在的这些做派，她都情不自禁地往坏处想。
莫轻狂拜得名师，心中正是畅快之时，也不与顾红衣计较。
只是摇头道：“老师赛前便承诺于我，若能夺取魁首，变收我为徒。我既已完成条件，拜师理所当然！”
“那当时他不知道你是那种人。”顾红衣还没说话，一旁的寒烟儿小声嘀咕起来。
在她心中有着不同寻常地位的莫轻狂拜得郑韬为师，本来南州外来户的身份将会被抹去，正式成为京都力量。
她也知道郑韬已经派人去迁徙莫氏族人，相信不日就要抵达京都。
届时，以武状元和郑院长弟子的身份，莫轻狂在京都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将来与她也整好匹配。
可是想着莫轻狂当初那些斑斑劣迹，她的心中就是义愤难平。
看着一旁眼神飘忽古怪的寒烟儿，莫轻狂心中不由有些失笑。
她依旧蒙着面纱，宛若下凡的仙子。
如果不是自己状元光环或许强大，人们的目光恐怕不会从寒烟儿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半点。
此刻，台上的郑韬轻声开口，声音传遍整个大堂每一人的耳里：“首先欢迎诸位加入国子监，其次，也是庆祝诸位寒窗十年，功成名就。多得老夫便不多说了！”
他端起酒杯，环扫一周：“本届鹿鸣宴，开席！”
第六十四章 我的宰相爷爷
看到郑韬宣布开席，花格也随意地挥了挥手：“开席！”
众监生纷纷站起身来：“谢座师！”
随后，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尤其是莫轻狂这边，他以弱胜强，维护天玄颜面的事迹就在武举众考生的眼前发生。
再加上方才又拜郑韬为师，一时间众武院新生敬酒，套近乎的络绎不绝。
更有甚者，就连文试那边的一些监生，也特意跑过来巴结这位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让莫轻狂心中很是受用。
当初在天南城的时候，在外喝酒玩乐，虽然也都是被多方巴结。
可他知道，那时候巴结他的人不是敬他，而是怕他。
那些人的身份地位，自身质量也远不如眼前这些天玄帝国最杰出的人才们。
尤其是他们还是敬重自己，将自己当做英雄对待。
一应恭维，莫轻狂自然是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正当得意间，身旁一个儒生打扮的年轻人对莫轻狂道：“莫公子，王公子请你过去共饮一杯。”
莫轻狂闻言，有些疑惑：“王公子是谁？那位王公子？”
“文试状元，当朝王相嫡孙，王宇王公子啊！”那儒生打扮的青年向北拱手以示对宰相王华的尊重。
随后，他又指引莫轻狂看向文院坐席方向。
同样占据莫轻狂一般位置的一位年轻人，唇红齿白，模样也相当不错。
一身华贵长衫，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看起来相当贵气。
只是原本满满当当的文院坐席，此刻就剩下两三个人还在这王宇公子身旁陪着。
余者都围到了莫轻狂身边，两边形成的鲜明对比令那王公子脸色好不掩饰地透露出不满。
莫轻狂是状元不假，他王宇也是状元。
即便是莫轻狂刚拜了郑韬为师，有了后台，难道还能大得过我那当朝宰相的祖父王华？
一帮舍本逐末，不知好歹的肤浅竖子！
风头被全部掩盖，王宇的内心十分嫉妒，当即派人去请莫轻狂来他这里饮酒。
他的盘算打得很好，莫轻狂若是不来，那就是年少轻狂，不懂礼数，风评自然会有下降。
若是莫轻狂依言前来喝酒，旁人自然可以理解为，莫轻狂先来向他王宇敬酒。
隐隐间就让人觉得，他这个文试状元的地位，在莫轻狂这个武举状元之上。
你看，你们追捧的英雄，还不是要老老实实来我这儿敬酒？
如此一来，方才被盖过的风头就将尽数夺回。
看到王宇这般做派，莫轻狂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唐钰一眼看透。
凑到莫轻狂耳边悄声道：“王宇是王相的嫡孙，这次的文试状元。”
如果说别的举子靠的是真才实学，王宇这个状元，就是看着他文官之首的家世了。
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京都的权贵子弟都清楚，王宇此次夺魁的文章，名曰：《我的宰相爷爷》。
全篇白话连篇，通俗易懂，将自己的爷爷王华好好地恭维了一顿，遍数王相历来政绩，歌颂王相如何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地为帝国发现做出贡献。
这篇文章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偏偏就此获得状元之名，也是让圈内权贵啼笑皆非。
王相为人天下敬佩，有这么个孙子恐怕也是晚节不保。
文试的阅卷都是当朝文官，文院院长花格不爱管事，这一届科举甚至连监考都没去。
王宇的这篇文章，几乎就是明晃晃地泄露了身份：“我爷爷是王华，你们看着办！”
因此，已经步入腐朽的天玄帝国，将这篇文章点为今科文试第一。美其名曰：“仁孝可嘉。”
莫轻狂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眼睛一亮！
知己啊！王宇的行为方式，他的不学无术，趁势而起，简直就是莫轻狂最好的知己人选。
他并不觉得王宇让他去敬酒是折辱他，这样的京都顶级纨绔，在脑洞清奇的莫轻狂眼中，值得一交！
莫轻狂端起酒杯，拨开人群，面带微笑地来到王宇这边。
众人见状都是心中叹息：“原来这位武状元，也是攀炎附势之辈。”
原本按道理，莫轻狂的功绩，王宇亲自来给他敬酒都不为过。
明眼人都看得出王宇是想通过敲打莫轻狂搏回面子。
却不想莫轻狂真的兴高采烈地去王宇那儿拜山头去了。
你可是武院院长的弟子，天玄的英雄啊，你的地位不比他低的。
看着莫轻狂端着酒杯含笑而来，王宇心中一阵快意。
这小子还挺上道，将来有机会，多多照顾他一下。
他环视四周，那些面色复杂的举子们，心中冷笑：“去巴结他吧，你们巴结的对象，正要来巴结本公子呢！一帮有眼不识泰山的蠢物！”
王宇好整以暇地坐在位置上，嘴角噙着得意的微笑，也不起身迎接，大有高人一等的态势。
就等着莫轻狂前来敬酒表忠心。
可哪知莫轻狂一开口，差点让他整个人炸开！
莫轻狂一脸笑容，面色诚恳地双手举起酒杯：“王兄！在下莫轻狂，听闻王兄那篇高中大作，只觉是惊天神作，文采斐然！真是日不能寐，心生敬仰，特意前来拜会！”
全场鸦雀无声，王宇正随意地举杯动作僵在当场，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收敛。
怎么个意思？当众来打脸呢？我那篇文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但凡我有足够的文采，也不会写出这样的东西吧！
不过文试试卷都不被公布，许多人都不知道王宇究竟写了什么。只当是诗书传家，被王相调教得极好。
听得莫轻狂的话，不知情的部分举子立刻改变立场，开始随着莫轻狂恭维起王宇来。
“王公子文采斐然，那篇高中大作在下也曾有幸一睹，确实是惊天神作，当世经典。”这位就是典型的信口胡驺。
“那是，我托了家中的关系，誊抄了一份，就裱在书房墙上，日夜拜读不辍！”
而那些知情的举子们，脸颊都已经憋的通红，心中纷纷为王宇感到悲哀。
这些人哪是见风使舵随着莫轻狂追捧他啊，分明就是嫌莫轻狂这一刀捅得不狠，来补上几刀。
尤其是一向深知莫轻狂毒舌的寒烟儿，更是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第六十五章 讨教一番
王宇的脸上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莫轻狂说的话简直就是将他隐藏最深处的羞耻秘密剖析出来给众人观赏。
京都权贵子弟谁不知道自己这个状元是怎么来的？除了忽悠这些外来户之外，王宇也从不敢在熟人面前显摆，那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此刻他内心竟有些后悔去找莫轻狂的麻烦，哪知道这小子如此不上道，居然一口道破自己的破绽。
若是都让人知道了内情，我王宇这张脸还怎么在京都混？就是爷爷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啊。
王宇黑着脸，阴沉沉地看着莫轻狂：“莫轻狂，你是找事儿？”
莫轻狂有些不解，旋即神色真挚地说道：“王兄，我是真心与你相交！你看我这不敬酒来了么？赏个脸，交个朋友嘛！”
可惜他的真挚并没有打动王宇，在王宇看来，莫轻狂这就是端着架子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
交朋友？交朋友是你这么交的吗？
王宇咬着牙，小心打量着四周围观的众人，低声道：“莫轻狂，你少说话，若是真心相交，你此刻退去，一会儿我来敬你！”
他还是怕了，若是莫轻狂张口将他的文章诵读出来，保证明天京都最大的新闻便是他这个文状元的来历。
远处台上自饮自酌的两位高人却是将众人的议论和莫轻狂王宇之间的对话尽收耳里。
“花格，你真就啥也不管？任由他们胡来？”郑韬传音入密，有些气愤的询问道。
他性格严谨，对于公然舞弊，捧低黜高的行为深恶痛绝。
花格悠闲地在饮一杯，随手用袖子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轻笑道：“我知道，还王老头人情了。”
“还人情你用这个还？这可是整个天玄文人的晋身之阶啊！你也是从这条路上杀出来的！”郑韬语气中含着怒意。
“老傅知不知道？”
“知道！就你不知道，你个武院的院长，管到我文院来了？”花格不以为然。
“你——你这是公然舞弊，带头作案，国子监的名声就会被你败光的！老傅也是，知道轻重还随着你！不行，我得去禀明陛下，裁撤这个状元！”
见郑韬起身欲走，花格身形忽然一闪，拦在郑韬面前，嬉笑着劝道：“老兄弟，别冲动，你听我说。”
“哼，你好好给我说。”
“其实吧，就是前几年，不是管王老头借了一副画，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上去了，画就给糊了不是。这事儿你知道的。”花格面色有些郝然，低声道。
郑韬瞪了他一眼：“知道喝酒误事还暴饮！”
花格笑着打了个哈哈：“嘿嘿，你是不知道，王老头那货贼精，送我的时候说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拿去看看不打紧。等我弄坏了，他又说什么那幅画是传家之宝，传承了他十八辈儿祖宗，给我唬得啊，平白欠了他一个人情。”
“我这人你也知道，事儿是我做的不对，理亏啊。就认赔一个人情呗，当场就问他要我办什么事儿。”
“嘿，这老小子倒好，一直拖着，说想到了再通知我。我这左等右等等了好几年了，就一直没个回信儿。”
“我寻思着，再拖下去，这可就不好还了。于是我就……”
郑韬闻言一脸无语：于是你就伙同手下舞弊，给他孙子整个状元当当，算是还了个人情？
花格点点头：“嗯，就是这样。他老小子再拿那什么人情拿捏我，我就把他孙子这些佳作给整出来，他要是就此作罢，他家三世同朝的佳话我也给他备好了。”
见郑韬闻言又有些激动。花格连忙将他按在坐席上，赔笑着满上一杯酒：“哥们儿，咱们上百年的交情，你可不能乱来。”
“我不说，我那徒儿说不定要说出来了，他可不知道这是你花院长的人情。”郑韬撇了撇嘴，口气还是稍稍松了下来。
花格再朝那边看去。
只见莫轻狂手中酒杯依旧端着，王宇及身边数人尽皆怒目而视，要看场面已有剑拔弩张之势。
“莫轻狂，你别给脸不要脸！识相的，赶紧给王少滚回去！”王宇身边一个青年没好气道。
身为一个资深纨绔，什么最重要？脸面！
莫轻狂此刻也是有些不高兴了。你叫我来给你敬酒，我来了，敬你是纨绔界的知己，敬你是敢在科举舞动风云的高人！
可我这手臂都举酸了，你不仅不站起来与我碰杯，居然还恶语相向！
我天南城莫大少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王少，你看我这手也举酸了，你这杯酒，是真不给面子了？”莫轻狂眯着眼睛，语气不善道。
谁给脸不要脸？
“还有，在我家乡，没有我的同意，没有哪家的狗敢在我面前乱吠的。”
王宇闻言火冒三丈，你要面子？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在你家乡，一个偏远边陲的小地方，当个土皇帝，自然无人敢惹。你耍威风耍到我王少身上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别人不清楚，我爷爷是当朝宰相，要查一查你的底细还不简单。
王宇偷偷翻看过莫轻狂的卷宗，像莫轻狂这样的纨绔子弟，他都有些看不起。
他王宇好歹诗书传家，没有什么大才学，但文房四宝好歹是用的熟练。
这个莫轻狂，光是教书先生就气病了好几位，赶跑的更是不计其数。
“莫轻狂，你到底想怎么样？”王宇深深吸了口气，强自平复一下胸中的愤怒。
没办法，谁让自己有些小辫子捏在人家手里呢？
看到王宇左右为难，花格眼珠一转，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老郑，想不想看场热闹？”
“什么热闹？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郑韬顿时警惕起来。
自己身边这个老兄弟，武学天赋，文采诗词，容貌身材，无一不是出类拔萃。
唯独这个性子，过于跳脱了些，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愈发夸张。
花格神秘一笑，嘴唇轻轻嗡动一下，显然是在使用传音入密的法门。
不远处的王宇神色突然一怔，随后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端起酒杯，笑道：“听说莫少乃是天南城第一公子，想必文采也是不凡，今日相会有缘，不如王某讨教一番？”
第六十六章 穿越众岂能不抄书？
王宇的话不仅让莫轻狂惊讶，更是让周围的人一愣。
方才不还剑拔弩张，大有当场大打出手的架势，怎么着，改文斗了？
要知道，王家不仅诗书传家，更有武学传承，王相更是拥有着武王级别的修为。
王宇的武学天赋虽然不甚出众，也修炼过的。
其实不仅是王家，整个天玄帝国，即便是文试的考生，多多少少也都有修炼。
说句不好听的，在以武为尊的天寒大陆，只有天赋是在低下的人，才会选择主攻文韬。
莫轻狂闻言，有些愕然：“王少，我大字不识几个，你堂堂文试状元，跟我讨教文采可是为难了我。”
王宇心中冷笑，为难你？方才你不是就一直在为难我吗？
表面上依旧笑语吟吟：“莫少不要谦虚，你们莫家当年也是名震天玄的大家族，相信家学比我王家应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人都觉得王宇所言有些过分。
莫轻狂是武举状元，文采从未听说过有何过人之处，你堂堂一个文试状元去找武举状元讨教文采，你咋不撸起袖子跟他打一架呢？
唐钰是第一个站出来给莫轻狂说话的：“王宇，你未免有些过分了，莫兄可是武人！”
“是啊，莫轻狂是潜心习武的，那里会什么吟诗作对嘛！”武举众举子跟着符合起来。
这个时候，文武二者的先天矛盾成为了同仇敌忾的先决条件。
另一边的文试举子们突然间也团结起来，不管是对王宇的真实水平知不知情，既然武举的人合起伙来怼咱们文试状元，咱们要是不帮腔，岂不是被人戳脊梁骨？
“这你们说的可就不对了，我们只是没听说过莫公子的文采，并不代表莫公子真就不会诗赋。莫公子乃是维护我天玄颜面的大英雄，文韬武略自然不在话下！”
高高帽子先给你戴起来，文人的嘴皮子永远犀利得狠。
王宇笑呵呵的，对于众举子对他的支持很是受用。摆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专修文试的，与莫少讨教诗赋确实不大妥当。”
他缓步来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这样吧，窗外是举子湖，这个季节，正是莲花盛开的好时候，这是我们京都一大美景，往届多有歌颂莲花的诗词从鹿鸣宴中传扬出去。今天咱们也就着这莲花，来做上一赋，如何？”
“善！”众文试举子纷纷点头，推开窗户，各个摇头晃脑仿佛沉浸在这遍地荷花盛开的美景之中。
莫轻狂一脸懵逼，怎么着？这就把事情定下来了？我还没答应呢！
“王少，我真不会啊！”莫轻狂沉着脸，心中极其愤懑。
武举众人见状暗道不妙，开始向院长郑韬求助：“郑院长，您看……”
郑韬也是有些无奈，他百分之百可以肯定，王宇突然反被动为主动，一定是花格的手笔。
正要开口阻止，却被花格悄声打断：“这小子心性张狂，图谋甚大，而且最近风头正盛，须得好好打磨，你别拦着，兄弟我这是在帮你。”
郑韬闻言，心头也是若有所思。
莫轻狂天赋惊人不假，战斗智商极高也不假，就是待人不够真诚。
今天的当众拜师，前些日子就着武举要挟向九公主提条件等等，都说明了此子心性自私，确实有打磨的必要。
就让他吃点苦头，将来也好调教。
于是，郑韬清清嗓子，不去看自己亲传弟子莫轻狂一脸求救的表情。
一本正经地说道：“当年老夫也是文试的探花，花院长亦是武举的探花。须知文武双全才是正道，一心向武不过是一介武夫，同理，一心修文也不过是一介腐儒罢了。”
郑韬的话让武举举子们如坠冰窟，就连自己学院的院长都不帮着自己了吗？
就算您说的不错，可真不是人人都能像黄金一代您三位那样文武双全的啊！
普通人，能够在一门上出类拔萃已是不易，文武兼修，那得是多大的天才啊？
王宇闻言大喜，看样子，是花院长已经跟郑院长通过气了。
笑着说道：“郑院长都说了，文武兼修！再说，莫少是郑院长的弟子，郑院长一定是了解的，连郑院长都对莫少有信心，诸位同年难道对莫少没有信心吗？”
王宇的话表里都有根据，武举众人根本找不到反驳的话。
一旁的寒烟儿神色突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本来看着莫轻狂吃瘪，她心中还暗暗有些畅快，现在真的赶鸭子上架，逼得莫轻狂不得不与王宇文斗，她却莫名担心起来。
莫轻狂的底细她是清楚的，哪里有什么文采可言？
莫轻狂此刻也是一脸无奈，心中对郑韬这个刚认下的便宜师傅老大的怨念。
“老祖宗，咋办？”思来想去还是老祖宗莫凡靠得住，赶忙问道。
莫凡此刻正在研究完成这次武举夺魁获得的新奖励，其中一项就是他复活的线索。
一门专修魂力用于做夺舍准备的秘法，名曰《养魂经》。
听得莫轻狂的呼唤，不由冷笑道：“来，斗诗还是斗赋？老祖宗别的没有，就是会背……啊不，会写书！”
身为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社会青年，又有长时间撰写网文的经验。
莫凡有些相当多的知识储备，网文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穿越众不抄诗，都对不起这个光荣的身份！
等了多久终于等到今天？
莫轻狂闻言，心中大定，还是老祖宗靠谱。
接下来，就是飙演技的时候了。
他涨红着脸，佯装强自嘴硬地道：“既然如此，就请王少先起个头，为我等做个表率吧。”
王宇见饵已上钩，嘴角已经不自觉的上扬。
他能选择楼下举子湖中的莲花为题，自然是有所准备。
如果让他自己当场来作，他也是作不出来。可耐不住，他家中有一位货真价实的文状元爷爷啊。
他在王华的书案上，最近正好就看到一篇赞颂莲花的好赋，也是新写成的，应当没有人知道。
自己正好拿出来用一用，回去跟爷爷撒个娇，以爷爷对自己的溺爱，想必也不会过于苛责。
凭借这篇《咏莲赋》，自己的名声一定会广为传播。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将来人们将他在鹿鸣宴所做的《咏莲赋》传颂天下的美誉了。
莫轻狂，大英雄，你注定要成为我的踏脚石啊！
第六十七章 《采莲》
王宇拧着眉头，眺望窗外，故作沉思之色。
莫轻狂此刻已经得到了莫凡喂下的定心丸，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一些想笑。
只是静静地等待王宇装x。
文试众人皆是一脸期待地看着王宇，等待着他即将酝酿出来的佳作。
而武举众举子也是面带忧愁，这样不公平的比试，实在难以对莫轻狂保持信心。
突然，王宇猛然转身，将袖袍狠狠一甩，大喝道：“酒来！”
当即就有懂事的人奉上美酒，恭维道：“王公子已经有了腹稿，古人都以酒来诱发灵感，王公子今日，想必是要相当古人杯酒作诗了！”
一唱一和迅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看向王宇。
只见他举起酒壶，也不斟酒，径直往嘴里倒了起来。
透明的酒液连绵不绝地灌入他的口中，些许洒露至衣襟之上也不做理会。
狂饮好几口，王宇一把将手中酒壶远远摔开，大呼一声：“痛快！”
趁着酒精上脸的酡红，和浸湿的衣襟，倒是多了几分狂放之态。
“锦带杂花钿！”王宇摇晃着脑袋，姿态满满地一边迈步一边吟道。
“罗衣垂绿川，问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莲。天西三千里，欲寄无因缘.愿君早旋返，及此荷花鲜。”在众人越来越惊异的目光中，王宇声情并茂地将《咏莲赋》吟诵完毕。
“好！”文人集团总是第一个呼应的存在。
花花轿子人抬人，在文士圈子里总是如此。
莫说王宇这首《咏莲赋》本就做得极好，就是做得一般，也会得到大片的称赞。
郑韬听完，眼睛亮了起来，正要开口夸赞，却听花格悄声道：“王老头这首诗写得确实不错。”
“嗯？这是王相写的？”郑韬闻言一愣。
“当然，你以为王宇有本事写出这样的诗来？这首诗中所表达出来的情绪，根本不是王宇这样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可以理解的，他凭什么写出来？”花格不屑道。
“另外，这首诗原本不是这样的，王相写出原稿之后，请我去品鉴，我帮他再修改了一番，最终才定稿成现在这样。”
“不过这首诗乃是近日所做，并未外传，王宇能拿出这首诗来，也不算太蠢。”
郑韬肺都要气炸了，合着这还真是王相的诗？
王宇，你这么搞，你爷爷知道吗？
莫轻狂别说是不学无术，他就是有学有术，他也拿不出一篇比得上王相与花格两位文试状元合力所作的诗赋来啊！
郑韬无语地叹了口气，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试，徒儿啊，谁让你风头太盛呢。
花格此刻还笑着添油加醋：“不错，好诗！”
听得花院长的赞美，王宇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这可是文院院长的称赞，黄金一代的文曲星的认可啊！
他谦虚地笑道：“院长谬赞了，晚生不过是随口胡诌，今后还要请院长多多教导。”
“嗯。”见王宇蹬鼻子上脸，花格也没有戳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王公子果然文采斐然，文状元实至名归！”众文试举子纷纷跟风夸赞，一时间溢美之词层出不穷。
而不同于文试一方的欢快，武举众人的心几乎沉到谷底。
这首诗确实是一首极好的诗，其质量足以流传世间。
武人中也有许多人有研究诗词的爱好，他们看得出好坏。
“这诗是王宇做出来的，我名字倒过来写！”唐钰最为气愤，哼道。
他是知道王宇文状元来路内幕的人，如果王宇真有如此文采，杯酒成诗，何必写一篇那样的文章去谋取状元之位？
当即就要出言拆穿，却被顾红衣拉住：“别冲动，这首诗没有听说过，不管是不是王宇所作，你都没有证据证明它不是王宇作的。”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用剽窃来的诗词欺负莫兄啊！”唐钰一脸不忿。
“等等，这首诗！”顾红衣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出言“这是一首诗！但是名字叫《咏莲赋》，王公子，你这有些不符合规矩吧。”
唐钰闻言大喜，悄悄给顾红衣竖起一个大拇指：“还是你有本事。”
王宇也是眼皮一跳，这的确是一首诗，名曰《采莲》，只是他临时换了个名字，更加贴切他自己设定的主题而已。
没想到被顾红衣揪了出来。
正当武举一方以为王宇即将语塞之时。
王宇眼珠转了转，旋即笑道：“顾小姐太过较真了，诗赋诗赋，本就是一体的，行文格式不同罢了。既然顾小姐认为《咏莲赋》为题不妥，那在下便改一下，叫《采莲》如何？”
“《采莲》好，采莲更贴合这首诗的主旨，王公子高才！”有逗哏就有捧哏，王宇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起来，丝毫不给顾红衣插嘴的机会，只将这是一首好诗的事实落实下来。
顾红衣见状心中也不由地一叹，一唱一和间，这个好不容易抓出来的问题又被掩盖了过去。
王宇暗暗记住捧哏之人，心想将来有机会许他一个前程。
随后，他看向莫轻狂：“莫少，你觉得如何？”
莫轻狂不懂诗词，却也从众人的脸色上看出了这首诗相当不错。
不过表面上还是不能称赞，只是矜持地点头：“不错。”
“哦？就只是不错，看样子，在下的这首诗不大让莫兄看得起啊。想必莫兄腹中已有更好的腹稿，何不拿出来让我等欣赏欣赏？”王宇眉头一挑，只当莫轻狂死鸭子嘴硬，继续步步紧逼。
“是啊，相信莫公子一定是文武全才，何不念出腹稿，让我等学习一番？”捧哏的朋友再一次发挥了他的作用。
众人纷纷看向莫轻狂，《采莲》一出，他们几乎可以肯定，莫轻狂根本没有任何胜算，现在只看莫轻狂能不能作出一篇质量不错的诗赋，不让面子掉得那么凄惨。
尤其是文试的举子们，看向莫轻狂的眼神充满了戏谑和同情。
对于莫轻狂，他们有尊敬，也有嫉妒。
往年天玄积弱，武举的质量也不高。
天玄大陆虽然以武为尊，实际上，在天玄帝国，文试的科举往往还要比武举更为风光。
今天莫轻狂的横空出世，成了那颗最璀璨的明星，文试的重视程度大不如前，他们心中也憋着小小的嫉妒。
能看着这位新星出糗，他们也会有别样的爽快。
第六十八章 《爱莲说》
见众人都已经将莫轻狂当做失败者看待，王宇心中大快。
接着又道：“莫少难道也要美酒助兴？来来来，在下亲自为莫少斟酒，还请莫少不要藏私才好。”
说着，王宇当真亲自斟了一杯酒，送到莫轻狂面前。
莫轻狂看着咄咄逼人的王宇，一时间有些无奈。
无冤无仇的，何必做得这么绝？我可是真心相交啊。
“你用这首诗吧，是我做的，应该不算太差。”此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从莫轻狂耳边低低传来。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首品质不错，韵律考究的咏莲诗。
莫轻狂转头一看，却是寒烟儿不知何时悄悄来到她的身边。
刚才念出的那首诗，想必就是她刚才自己作的。
虽然对于莫轻狂有不少怨念，但还是不愿意莫轻狂这样挽回帝国颜面的英雄被王宇那样的人羞辱。
更何况，还有那一丝异样的情绪在作祟。
寒烟儿趁着王宇大肆显摆的期间，悄悄地为莫轻狂做了一首咏莲诗，助他交差。
虽说跟王相与花格合力所做的《采莲》有不小的差距，可也当得上一首上档次的好诗。
莫轻狂心中一暖，还是公主殿下心疼自己啊！
不过有老祖宗在此，肯定不会让自己给他丢脸。
“老祖宗？”莫轻狂心中呼唤。
“嗯，你跟着我念……”
莫轻狂接过王宇递过来的酒杯，随手放到一旁：“我可不需要这个。”
也不知是说给王宇听，还是说给寒烟儿听的。
王宇一听，人都乐了，都这时候了，还要硬撑下去吗？
“莫少，这是已经准备好了？”王宇皮笑肉不笑，戏谑地看着莫轻狂。
莫轻狂点点头：“我真不会作诗，不过啊，王少既然能赏脸指教，在下只好献丑了。”
“洗耳恭听！”
“开始吧。”莫凡道，“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莫轻狂只管做一个复读机，毫无感情地朗诵着。
“彼蓝焰国独爱菊，自天玄以来，世人甚爱牡丹……”
莫凡念一句，莫轻狂便跟着复读一句。
他没有喝酒助兴，也没有迈步沉思，甚至，连开窗观赏都没有。
莫轻狂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念了出来。
可就从他的第一句出口，众人惊觉有些不对了。
单从莫轻狂现在念的，真不是一般文士可以随意作出来的。
随着莫轻狂吟诵得越来越多，众人的脸色也越变越快，尤其是原本胸有成竹的王宇，脸上猫戏老鼠的笑容逐渐僵硬起来。
“嗯？这小子还会作赋？”花格与郑韬面面相觑。
莫轻狂的生平履历，他们调查得一清二楚，别说做出这样用词考究有理有据的赋来，就算是做出门外一头鹅，都算是没白读书了。
随着“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出来后。
所有人的脸色的怪异起来，即便是对诗赋造诣不高的人，也知道，这句定会成为千古名句！
再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到最后“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全场已是鸦雀无声，仿佛都被使了定身法一般。
莫轻狂可以清楚地观察到每一个人的表情。
那都是之前对他的态度。
王宇的胸有成竹，文试众人的戏谑，武举众人的叹息。
此刻全都定格于此。
“《爱莲说》，请指教。”莫轻狂谦恭地笑了笑，朝四周拱了拱手，将众人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他们看向莫轻狂的眼神充满了震惊，这篇《爱莲说》，才是真正的咏莲赋！
比起王宇那首虽然也很好的《采莲》，这篇《爱莲说》更贴合赞颂的主题。
《采莲》更多的是以莲花这种事物寄托别样的感情。
毫无疑问，此情此景此要求下，《爱莲说》更甚不止一筹。
即便是文试的众举子们，此刻也说不出任何一个不字！莫轻狂在《爱莲说》的最后虽然疑似贬低了天玄的国花牡丹“宜乎众矣”。
可他们怎么也恨不起来。作为国花，天玄民众都热爱的艳丽牡丹，美则美矣，却不够独特。
这些天之骄子们，那个不是自认不凡的存在？
莫轻狂的一句宜乎众矣，恰好搔到他们的痒处。我们也要独特，我们本事天才，为何要去爱那些凡人喜欢的东西？
此刻他们心中有喜有忧。
忧的是，从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出来之后，他们就知道，已经输了！
是他们自取其辱，是他们咄咄逼人要求莫轻狂答应这样不公平的比斗。
结果莫轻狂居然还真就拿出了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咏莲赋出来。
喜的就是，如果不是他们的逼迫，恐怕也无缘见证这一神作诞生的瞬间！
喜忧参半，羞耻与自豪，也各自参半。
“好！莫兄文武全才！”唐钰第一个带头鼓掌。
武举的监生们也都跟着鼓起掌来，经久不息。
随后，文试的举子们也情不自禁地一起鼓起掌来。
最后，就连台上的花院长，郑院长也鼓起掌来。
由此可见，他们对这篇《爱莲说》的认可。
“老祖宗，真这么好？”莫轻狂有些惊讶，他知道老祖宗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儿，可没想到，老祖宗这篇《爱莲说》效果这么好啊！
“你不都看见了吗？他们什么反应？”开玩笑？这可是《爱莲说》！在前世的文坛什么地位？歌颂莲花一类的诗词中，毫无疑问的第一！
“不！我不信！你不可能做出这样的文章！你一定是抄的，对不对，一定是剽窃的！莫轻狂，你说，你是剽窃的！”王宇突然大吼一声，形色癫狂地指着莫轻狂。
本来胜券在握的自己，突然被巨大的反转碾压，一向被引为偶像的当朝宰相爷爷的得意之作，居然被莫轻狂这个不学无术之辈随口胡诌压制，这让王宇怎能接受？
“比你的好就是剽窃的？你在哪儿看过这篇《爱莲说》吗？”唐钰不屑地嗤笑道。
环顾众人，发现大家眼神中野都透露着没有听说过的意思。
王宇心中大急，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脸希冀地看向花格：“花院长，花院长，您见多识广，您一定听说过这篇文章是吧！莫轻狂是抄的，他写不出来对吧。”
第六十九章 二老争徒
听到王宇状若癫狂的话语。
文院院长花格，此次比斗的始作俑者，此刻才回过神来。
他没有去理王宇，看向莫轻狂的眼神中透露着极致的热切。
“老郑，我们打个商量？”
“滚！不可能，老子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徒弟！你想都别想！”一向儒雅随和的郑韬竟然暴起了粗口。
“老郑，兄弟这么多年，我收的那些破烂你也知道，最近被老傅压的也喘不过气来。”花格觍着脸，一脸谄媚的笑容。
“这么多年的老兄弟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兄弟我绝对不与你抢！”
郑韬冷着脸，丝毫不为所动：“别说是一百年的兄弟，就是一千年的兄弟，咱也不能让！多少年了，我头一回收徒弟，你也好意思抢？”
“老郑！我家里的东西，你看上啥了，随便拿，这个徒弟，让给我！”花格还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家那些破烂我可看不上，再说了我这徒弟是武举状元，轮得到你文院院长去教？”郑韬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本以为莫轻狂就是一个心思深沉，天赋强悍，战斗聪慧的天才。
没想到，居然在诗赋上的造诣也这么高。
他们二人都是文武双全的老一辈天骄，在这篇《爱莲说》之中，还看出了诸多与众不同的东西。
有独一无二的特性，有唯我所爱的坚持，有不为世人所动的强大韧性。
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篇回味悠长的诗赋，就争得不顾多年兄弟情谊了。
看着二老这副模样，众人哪还不知道他们的态度。
莫轻狂的《爱莲说》二老并未听闻过，同时，他们对这一篇文章的喜爱更是到了相当的高度。
文院院长与武院院长同时争夺一名弟子，这是天玄千年国祚以来从未出现过的事儿。
即便是上一届，武院院长郑韬与国子监校长傅卿两人争夺陈空，也不过是看中了武学天赋。
能得到文武两院院长共同认可的莫轻狂，毫无疑问，是无可挑剔的文武全才！
还是在文采上力压今科文试状元的武状元！
就算是百年前黄金一代之首，现如今的国子监校长傅卿，也未能达到这个程度。
听着花格与郑韬二人的争吵，王宇的脸色逐渐颓败下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一败涂地。
即便使用了曾经的文试状元，当朝宰相王华的诗作，依旧被莫轻狂压制。
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为什么会去招惹莫轻狂，后悔为什么要听信花格的挑拨与莫轻狂文斗，后悔为什么选择咏莲的题材。
此刻这些悔悟都在他心中百味杂成。
莫轻狂从今天起，无论是成为谁的弟子，都已经有了文武两院院长的绝对认可。
别说是将来报复他找回颜面，只要是莫轻狂不叛国，他将国子监拆了都不甚打紧。
他无力地跌坐在位置上，眼神空洞，不再说话。
众人看着先是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王宇此刻如此颓败。
再回想莫轻狂那风轻云淡，毫无感情地吟诵。
仿佛一篇足以流传千古的《爱莲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佳作，只是信手拈来的句子罢了。
高下立判！王宇这回，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寒烟儿抬起头望向身边高出自己一截的莫轻狂，眼神复杂至极。
原来，他真的是有文采的，而且，随手拈来便是这样高明的句子。
她美眸流转，此刻在她眼中，正处在入戏阶段的莫轻狂仿佛与她理想中的情郎渐渐重合。
天赋高绝，相貌堂堂，文采出众！这是任何一个少女心中的梦想啊。
原来情报中的不学无术是假的，他并不是不学无术，而是胸有锦绣，才不外露。
既然不学无术是假的，那么，欺男霸女等等的信息，会不会也是假的？
或者说，只是莫轻狂想要表现出来给世人看的外壳呢？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希望情郎是十全十美的存在，即便是有些许缺点，还是愿意在万一中为他寻找借口掩盖。
特别是那句“同予者何人”，仿佛诉说着他不被外人理解的内心。
如何不是在诉说他潜藏已久的孤独？
此刻的莫轻狂，更像是一个黑洞，深深地吸引着她一探究竟。
到底是什么，让他故意戴着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面具，是为求自保的自黑，还是竞争对手的刻意造谣，亦或是别的什么？
寒烟儿已经将心中那几页莫轻狂的生平情报统统推翻。
在莫轻狂是纨绔人渣与文武全才的两种可能之中，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了后者。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重新派人去打探，莫轻狂事实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在众人正打算前去向新的国子监宠儿莫轻狂攀关系套近乎时。
却发现眼前一花，莫轻狂与还在争执中的两位院长突然之间失去了踪迹。
……
“小子，你自己选。”懒洋洋的声音惊醒了莫轻狂的恍惚。
莫轻狂抬眼四顾，发现他正处在一处密闭的空间之中。
郑韬和花格二人正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自己。方才说话的人，正是花格。
“老师，花院长，我选什么？”莫轻狂疑惑的问道。
“还选什么？我，和郑韬，你想拜谁为师？”花格没好气道。
原来他们二人争执不下，郑韬寸土不让，花格誓不罢休。
最后只好让莫轻狂自己来做选择。
到底是做文院院长的学生，还是武院院长的徒弟。
经过一刹那的愣神。
莫轻狂秉承着老祖宗“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的教诲。
一本正经地道：“承蒙两位前辈看得起，如果可以，晚辈愿意同时拜两位前辈为师。”
莫家正在迁徙来京都的路上，莫轻狂虽是新晋状元，却是外来人口，无依无靠。
莫家的实力也不够强大，修为最高者，还是在外云游未归的爷爷，也不过大宗师修为。
自己的父亲，现任家主莫山，卡在宗师境已经多年，在这京都城内简直连一般的小官都比不上。
莫家迫切需要一些强力的靠山，帮助莫家在京都立足发展，越多越强越好！
第七十章 令人震惊的名字
听到莫轻狂的话，郑韬瞬间就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我早就说了，这小子一定会说想同时拜我两为师。你看，一点儿没错吧。”
花格翻了翻白眼，他哪里看不出莫轻狂心里的小九九？
鄙夷地对莫轻狂道：“你这是拜师还是拜山头呢？越多越好？”
“这……晚辈是真心求教。”莫轻狂神色诚恳，这个时候，一定要体现出自己的真心来。
“我说，你小子就别装了！就你活那点儿岁数，还不够我两老头的零头。”花格哼了一声，明显对莫轻狂的回答不满意。
莫轻狂腹诽不已，我是年纪小，可你俩活那点儿岁数，加一块儿也不够我老祖宗的零头呢！
面上还是毕恭毕敬：“既然如此，晚辈就直说了。”
“我莫家承蒙老师照顾，即将入驻京都，家族破败已久，没有什么能力能够在京都立足。”
“两位也知道，晚辈屡屡破坏元剑宗的好事，相信元剑宗恨不得将我杀之而后快。”
“晚辈有国子监保护，可家族难免遭受池鱼之殃，还请两位明鉴！”
说罢，莫轻狂一鞠到地。
郑韬不屑地冷笑：“元剑宗虽然强悍跋扈，他还敢打到京都来？”
莫轻狂摇摇头：“女帝陛下神威盖世，国子监三位前辈威震天下，元剑宗自然不好造次。不过，私下里指使人搞点小动作，也不是不能做到。”
花格意味深长地看了莫轻狂一眼：“你的意思是说，朝中有人与元剑宗关系暧昧，暗中接触？”
“晚辈不敢说。”莫轻狂又低了低头。
“没想到，你小子脑子还挺好使。能想得到朝中有人与元剑宗暗通款曲？”花格赞赏地点点头，随后话锋突然一转，“不过你能想到的事，我就想不到？”
“不仅有人与元剑宗私自联系，其他三宗，在我朝中也有不少耳目。更有甚者，与蓝焰帝国也有所勾结！”
莫轻狂心中一惊，这些都是莫凡告诉他说的措辞。
可不论是他还是莫凡，都低估了花格或者说是国子监的智慧。
原来他们都知道，看样子，已经确定了一部分详细名单。
只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还未清除，想必是留作后手。
想到此处，莫轻狂只好叹息一声：“既如此，晚辈便不多做奢求，能有郑师教导，足矣。”
“哈哈哈，你这小子。”花格伸出修长的手指虚点一下莫轻狂，“这样吧，你试着说出几个名字来，若是与我名单上的一致，我不妨给你一个做我弟子的机会。”
莫轻狂面露为难之色，心中默问：“老祖宗，名单。”
莫凡有些为难，天玄朝廷中的官员有不少与四大宗门勾结确实是他设计的情节。
也是天玄灭国的重要原因，可是，莫凡自己哪里知道是那些人与敌方哪一门派有所勾结？
他着重描写的，只有一条大鱼，而那条大鱼，如果挖出来，必定震惊朝野，乃至震惊天下！
“怎么？你没有猜测的对象吗？”看到莫轻狂继续沉默，花格戏谑地问道。
莫轻狂面露难色：“老祖宗，怎么办？”
莫凡心下一横，那个人是天玄灭国的罪魁祸首！如果提前清楚这个人，或许天玄灭国的惨剧可能不会再次出现。
虽说会改变他这本书既定的故事主线，但既然他来到这个世界，做出一些改变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处，莫凡终于开口吐出一个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莫轻狂脸上不可控制地流露出惊恐之色！
居然是他！若他真是奸细，天玄危矣！
不过老祖宗无所不知，既然老祖宗说是，那就是吧。
“花院长，晚辈心中已确定人选，不过此人干系重大，不敢说！”莫轻狂拱手道。
“多大的干系？我那名单上，六部尚书都有人在册，你且说来。”花格无所谓地摇摇头，示意莫轻狂尽管说。
莫轻狂依旧有些担忧，谨慎地朝四周观察一番。
发现这处密闭的空间没有光源，却看得清事物，没有装饰，甚至连门窗都没有。
郑韬看着莫轻狂的样子，点点头：“此地乃是为师秘宝中的空间，你且放心说，只有我三人知晓。”
原来是一处秘宝内的空间，莫轻狂心中惊讶不已，那该是多么高端的宝物，才有如此神奇的功用啊。
“那，弟子就斗胆说了。”
“你说吧。”两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莫轻狂，期待这个屡屡带来惊喜的小子会说出谁的名字。
“老师，学生认为，当朝丞相王华，有通敌之嫌！”莫轻狂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一句令郑韬与花格都异常震惊的话来。
“你说谁？王相？”郑韬一听，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哦。”花格也在一旁阴恻恻地说道。
王华与他是多年老友，不论是文采还是品性，都是上上之选。
否则，也不会有宰辅天下的机会。
莫轻狂信口说王华可能是奸细，脾气一向很好的花格都有些动了真怒。
莫轻狂只觉面前没有正形的花格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背后的汗毛瞬间尽皆竖起，从心底泛起的凉意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
“花格，别激动。”郑韬轻咳一声。
花格这才收回气势，莫轻狂无力地瘫坐在地，后背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苏醒的窒息者。
“莫轻狂，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王相是国之栋梁，天玄帝国的擎天玉柱！不要因为今日你与王宇结怨，就害怕王相报复你，急着给王相泼一盆污水。”郑韬一脸郑重。
“王相品性端正，一生为了天玄鞠躬尽瘁，不会为了孙子行这种下作之事。”
“我也不怕告诉你，能够成为天玄的宰相，王相的生平也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家世清白，祖上十八代都是天玄人士，寒门出身，严于律己，最终考取文状元。”
“为官多年，两袖清风，从不贪污受贿，一路官拜宰相，依旧节衣缩食接济平民。如果你要说王相是奸细，老夫第一个不信，也当没你这个弟子！”
第七十一章 我猜的
郑韬的话，平静，却又坚定。
莫轻狂是一个好苗子不假，能文能武，心性聪慧。甚至刚才他还为莫轻狂教导权，与多年的兄弟知己花格发生争执。
可莫轻狂的话，深深地让他感到失望。
他品性正直，不爱蝇营狗苟，没想到唯一收下的这名弟子，却是一个如此心胸狭隘之辈。
在他看来，莫轻狂之所以攀咬王相，算是因为方才的文斗与王宇结怨，害怕王宇利用背后的势力反击。
因此给王相身上泼一盆脏水，以此来为自己披上一层保护伞。
为了保护自己，却去侮辱一个品德高尚一心为国的人。这样的做派，实在令人不耻。
郑韬心中，对莫轻狂的感官已经降到极点，甚至有立刻逐出师门的想法。
莫轻狂却是不亢不卑，镇静自若。
并没有因为可能被刚认下的师傅转眼间逐出师门而慌张。
他摇摇头：“晚辈知道，王相在天玄，在所有人心中的地位。但事实上，他真的就是蓝焰的奸细。”
“你还要嘴硬吗？小子，王相的为人，全天下人都清楚！我国子监和宫内的暗卫也切切实实地调查过王相生平的所有事情，包括他什么时候吃了什么饭，说了什么话，都有笔录！”花格咬着牙，冷声道。
“这些，国子监中都有卷宗记录，是不是要将王相那份完美无瑕的履历放在你面前，你才愿意承认你是信口攀咬？”
迎着花格冷冽的目光，莫轻狂却是笑了：“花院长，您也是活了上百岁的人物，敢问这世上，哪有什么完美无瑕的人？”
“花院长！人无完人！当一个人，没有任何破绽，那就是最大的破绽！”莫轻狂毫不畏惧地盯着花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你……”花格被莫轻狂的大胆惊了一下，他不怕死么？
不过，莫轻狂的话，却如同春天的炸雷，在他心中震动起来。
是啊，天底下，哪有什么完美无瑕的人？
他花格，文武双全，却性格狂放不羁，爱惜容颜，竭尽全力维持着年轻时英俊的相貌。
身旁的郑韬此人，品性正直，却不懂变通，一味愚忠，往往事与愿违。
还有朝中许多人，或多或少都有关于财，权，色等等各种各样的缺点。
唯有王相，不贪财，一生清贫，不贪不腐，俸禄虽高，却不铺张奢靡。
家中无甚仆人，还经常接济穷苦百姓，更是严禁家中经商。
虽然宠爱孙子王宇，却不过分溺爱。
别看今日王宇一身华服赴宴，事实上，花格知道，那是王宇最好的一套衣服，还是去年王相一百二十岁寿辰宫中赐下的布匹裁制的。
王相身居高位，也不弄权，对待贪腐绝不姑息，对于清廉后辈多有提携。
此外，王相一生只有发妻一人，乃是当初高中前便在乡下许诺的发妻，多年前去世后王相便再无续弦。
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蓝焰帝国的奸细吧！
尽管有莫轻狂提出来的人无完人确实让王华整个人蒙上一层阴影，但花格还是不愿意相信。
“除了人无完人这样牵强的借口，你可还有什么确凿的证据？”郑韬也不是笨蛋，眨眼间也如同花格一般想到了许多，语气也悄悄缓和了一些。不过眉眼间依旧透露出浓浓的怀疑之色。
莫轻狂见状，心中也是安定下来，照着莫凡的指示继续道：“不仅是人无完人这样的理由，还有，听闻王相也有王级修为，不是吗？”
“是。”
“一个家境贫寒的普通武者，想要修炼至王级，需要多少资源，两位应当比我清楚吧。”
“据我所知，王相出身寒门，散尽家财也不够读书，哪有余钱来练武？”
“所以，王相在高中状元之前，应该是没有武学修为的，对吧。”
“那么，十六岁以后，已经远远超过的练武的最佳时机，根骨已经定型，王相又是如何在两袖清风，又一心为国为民处理政事的情况下，在短短百年时间，修炼到武王级别的呢？难道他是传说中超越天级根骨的灵体吗？”
莫轻狂款款道来，却说得花格与郑韬心惊肉跳。
原来他们多年相交，居然选择性地遗忘了，王相原来是以一个不会武学的普通人身份考取的文状元。
他并没有在六至十六岁这样最佳的时机筑基。
可他的修为却是一赶再赶，一路甚至追上了黄金一代的郑韬他们三人。
花格与郑韬的心开始动摇，他们知道，王相并不是什么灵体，也不是什么天级根骨，不过就是个地级罢了。
往日里还要扑在政事之上，理论上，用于修炼的时间甚至还不如他们几个。
为什么王相还能屡屡突破，甚至迫近郑韬等人？
这是一个即将被发现的疑点。
在莫凡原本设置的剧情中，第一个发现的人就是花格。
不过已经晚了，那时候的王华，修为已经不下于他们三人，灭国之战的时机也已经成熟。
最终王华成为最大的功臣，被迎回蓝焰，接受封赏。
现在莫凡只是借莫轻狂之口，提前说了出来而已。
即便现在不说，两年后，花格自己也会发现不对劲的。
“因此，我可以断言，王相的背后，必定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为其提供资源！并且，他在年少时就已经筑基，只是一直不曾显露出来罢了！”莫轻狂信誓旦旦地道。
现在，他已经成功动摇了花格与郑韬二人对于王华的信任。
“除此之外，可还有更确切的证据？比如，他和背后提供资源的组织接触的证据，地点，或者接头的人员？”沉默良久，花格开口问道。
不可否认，他真的动摇了，就连往日尊称的“王相”，都改用“他”来代替。
“没有，这些东西我怎么会知道？就凭我这样的低微修为，能知道些什么东西？”莫轻狂翻了个白眼。
“我怕我还没有摸到风，就被人灭口了。这些都是我猜的，两位前辈如果不信，就当晚辈没说过。”
第七十二章 活不到见你的岁数
莫轻狂的话惊醒了二人。
是啊，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虽说多智近妖，但毕竟不过武师修为。
他能够从一些传闻的歌功颂德中分析出这样有用的信息，还能奢求他做什么呢？
不管王华是不是真有问题，却是真的要好好再查上一番。
莫轻狂所说，并非没有道理，几乎可以说都有迹可循，却被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忽略掉了。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对莫轻狂的赞赏和对莫轻狂所说的话的震撼。
花格与郑韬是多年老友，眼神一个交流便知道对方的想法，。
当即点点头：“轻狂，你说的不无道理。我这就重新去查验一番，若是真与你所说无异，你可是为天玄又立一大功！届时别说是拜我为师，就是我拜你为师又如何！”
“谢花院长信任。”莫轻狂恭敬点头。
花格也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身形便忽的消失不见。
空间中终于留下了莫轻狂与郑韬师徒二人。
“轻狂，你真不是为了打击报复王宇？”郑韬皱着眉头。
对于莫轻狂的感官，他始终觉得这是一个凡事以自我为中心的孩子。
如果说是为了天玄，他殚精竭虑绞尽脑汁地去为帝国揪出奸细，郑韬可以确认莫轻狂还没有这样的归属感。
莫轻狂摇摇头：“打击报复他？他还不配。老师如果不信，相信不久后花院长那边就会有答案。您……”
郑韬知道莫轻狂最后那句“你会后悔的”没有说出口。
上次关于他一意孤行安排田升对付林阳时，莫轻狂就说了这句话。
事实证明，莫轻狂说得没有错，他确实后悔了。
如果不是对田升信心满满，何至于让林阳在爆冷越级击败了田升以后，便再无后手准备。
林阳在殿试擂台上大显神威，如果不是莫轻狂智取林阳，天玄的颜面，此刻早已丢尽，那就悔之晚矣。
看莫轻狂这意思，郑韬没来由地对莫轻狂多了一些信心。
点点头道：“好吧，那就姑且等等花格的结果。”
“不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能予他人知道，此事利害，你心中有数。”郑韬面色郑重地提醒道。
“弟子省得。”
“唔，那便出去吧。你的族人相信明日便能到京都，正好让他们看看你跨马游街的样子。”郑韬挥挥手，莫轻狂便重新出现在举子楼的顶层酒席之中。
他抬头看去，众人大多数还在，仅有王宇不知所踪。
台上郑院长和花院长的坐席也空无一人。
莫轻狂心中不由悄悄松了一口气，这短短不过一盏茶功夫，心情却犹如坐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先是两位院长都对自己青睐有加，动了收徒之念。
其后因为自己说出的那个名字差点惹来杀身之怒。
最后通过层层剖析挽回自己的小命，甚至重新在二位大佬心中树立好感。
“我太难了……”莫轻狂心中叹息着。
其实关于王华通敌地证据，背后的联络人等，莫凡心里也清楚。
不安排莫轻狂说出来，就是为了不让郑韬和花格起疑。
塑造一个聪慧的孩子简单，但头脑的聪慧并不能掩盖实力的缺陷。
力不能及的事情若是也能做到，那边不是神童可以解释的存在了。
因此放任花格他们自己去查，只提供新的思路，反而会有更好的效果。
“莫兄，你回来啦！方才是被两位院长带走了么？”一见莫轻狂回来，唐钰便兴奋地过来问道。
“嗯，两位院长找我谈了一会儿话。”莫轻狂点点头。
“哈哈，我就知道，怎么样，你跟了那位院长做老师？”唐钰端着酒杯，“我跟你说啊，你是武状元，怎么想也应该是跟随郑院长才对。”
莫轻狂摇头：“不是问这个。”
事情还没定下来，他不能多说，免得节外生枝。
“哦？那就是还有其他的交代吧。对了。你方才不在没看到，王宇走的时候那张猪肝脸，简直了。王相一世英名，怎么摊上这么个孙子。”唐钰是不怎么聪明，却是一个懂规矩的人。知道不方便透露，也不多纠缠，迅速转移话题。
“那可真是可惜了。”莫轻狂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王相的一世英名，恐怕很快也要毁于一旦了吧。
若是花格与郑韬将王华的真实情况调查出来，恐怕京都王氏一门都要遭受灭顶之灾，王相的一世英名，只怕也将被骂名掩盖了。
此刻的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的围住了莫轻狂，由寒烟儿带头，开始向莫轻狂敬酒。
“恭喜武状元，力压文状元！勇夺鹿鸣宴文魁！”
虽说只是戏称，事实上，莫轻狂今夜的事迹。
包括以武状元身份作出《爱莲说》力压文状元王宇的《采莲》，包括引得两位院长为争夺教导权争执不下。
这些故事都会在一夜之间传遍整个天玄帝国！
莫轻狂也将成为天玄有史以来第一个文采压过文状元的武状元。
“莫……莫兄。”待众人纷纷敬酒完毕，套了好长时间的近乎，逐渐散开后。寒烟儿来到莫轻狂身旁，明亮的眼眸有些羞涩地看着他。
“嗯，公主殿下有何吩咐？”莫轻狂挑了挑眉，笑着说道。
寒烟儿深深看着他，有些期盼地问道：“原来你是有文采的，那你之前传出的那些……那些……”
莫轻狂闻言当即明了，原来是因为这篇《爱莲说》让她开始怀疑起情报的真实性。
机会来了！
莫轻狂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那些情报都是真的。”
“什么？”寒烟儿惊呼一声，莫轻狂怎么还承认了？
“是的！欺男霸女，气跑老师，不学无术这些传闻都是真的。”莫轻狂语气逐渐低沉下来。
正当寒烟儿越来越失望之时，莫轻狂再以一声复杂的叹息燃起了她新的希望。
“唉——可是我也不想的啊。我莫家传承千年，破败至此，家中内乱不停，外有仇家虎视眈眈，我若是过早地展露天赋，可能……活不过到你的岁数啊。”莫轻狂语气中带着无奈，仿佛夹杂着十余年背负骂名的心酸。
第七十三章 我摊牌了
听了莫轻狂的话，寒烟儿的脸颊迅速红到了耳朵根。
“你……你，那你怎么突然又显露出来了。”寒烟儿声若蚊吟，仿佛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莫轻狂耳力惊人，迅速收入耳中。
他怅然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在家乡被人咄咄相逼，比斗失败，又遭逢家族内乱，走投无路，只好诈死投奔中州。”
“为求强大的后援，只能竭力体现自身的价值。”
“我本以为，我拼命拿下武举的状元，能够成为郑院长的弟子，就能为家族寻一条新的出路。”
“可谁知……”莫轻狂的话语声情并茂，唬得寒烟儿泪眼朦胧。
自小天赋异禀，文武双全的绝世天才，为了苟安于世，不得不做尽自己讨厌的恶事，背负十余年的骂名。
最终依旧未能躲过仇敌的谋算，诈死，隐姓埋名投奔中州，拼命博得武举状元，为家族的延续和自己的生命博得一线生机。
一个英俊，英武，睿智，无奈的人影逐渐在寒烟儿脑中成形。
“可是，那你为什么还要展露你的文采呢？方才九公主偷偷给你的那首诗，应该也不错才对，足以让你体面地下台了吧。”一个突兀的女声传来。竟不知什么时候，顾红衣也来到了莫轻狂的身边。
刚才莫轻狂声情并茂地一段话，估计被她也听了绝大部分过去。
此时她脸上带着鄙夷，心中暗暗想道：就算你故意藏拙，也不用说得这么凄凉。
你被打得重伤濒死，分明是与那林阳争夺楚嫣然的欢心，什么仇家谋算，你骗九公主这样的小女孩儿还行，骗我，没门儿！
如果莫轻狂知道顾红衣此刻在想什么，肯定会十分无奈地大喊冤枉：姑奶奶，我真没骗你啊，是你自己偷偷过来听的。小爷我从始至终就在骗寒烟儿哇！
顾红衣的声音不小，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句“方才九公主偷偷给你的诗”，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原来害怕莫轻狂太过丢脸，九公主居然还偷偷给他准备了一首诗来应付王宇。
早就听说九公主与那时还未表露身份的“匡青”关系斐然。
殿试上更是高呼“我答应你”疑似回应求爱来为莫轻狂鼓劲。
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呢！
众人看向两人的目光更是不同了。
莫轻狂恢复原貌之后，本就相当出众，再配上力挽狂澜的武状元头衔，方才力压文状元的《爱莲说》文采，怎么看都是一位近乎完美的情郎人选。
即便这些男子心中再怎么不情愿，莫轻狂也是目前最配得上寒烟儿的男人。
感受着众人目光，寒烟儿羞得将头都埋进了领子里，仿佛那欲盖弥彰的鸵鸟一般。
殊不知她戴着面具，旁人很难看出她羞红了脸的端倪。
如此一来仿佛更加令人遐想她与莫轻狂的关系。
众人不由的发出一阵意味深长地哄笑，羞得寒烟儿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中暗暗将顾红衣骂个半死，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这么坑的闺蜜，不打死留着过年吗？
莫轻狂脸皮极厚，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还带着一丝憨笑。
他轻咳两声：“咳咳。”使众人安静下来。
随后隐晦地瞪了顾红衣一眼。仰天发出一声长叹：“唉——本来想以一个文盲莽夫的形象与你们相处。”
“奈何你们咄咄相逼！非要拿我立威，我一退再退也不肯放过。”
莫轻狂双手一摊，“好了，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的真实水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我就是隐藏着的带文学家！”
众人一脸黑线，就连羞不可遏得寒烟儿也不由震惊地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你们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什么忍无可忍，还什么隐才不显！
这分明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很牛批，不止很能打，吟诗作对我也会，文状元也比不过我。
不过莫轻狂的插科打诨有效地缓解了寒烟儿害羞的尴尬，鹿鸣宴再次进入欢快的节奏之中。
莫轻狂只记得好多人都来找自己喝酒，一杯又一杯，最后醉倒在地上。
而在莫轻狂宿醉的夜里，莫凡却处在勤练不辍的修炼中。
莫轻狂右手戒指中的空间里，莫凡虚幻的灵魂体正漂浮成一个盘坐的姿势，身前不远处，一本黑灰色的书籍静静漂浮在身前，时不时地翻上一页。
书籍的封面上，依稀可见三个大字——养魂经。
这是指引莫轻狂战胜林阳获得武举状元后系统发放的奖励。
《养魂经》，顾名思义，是帮人修养灵魂，壮大灵魂的一门奇异的灵魂功法。
对于莫凡来说，这门功法就是他要复活的关键法门。
这门功法，如果练到高深处，莫凡的灵魂体甚至可以脱离寄生，独立战斗。
那样的话，自由行动力几乎与活人无异了。
同时，当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还能够强行夺舍。
这部《养魂经》，对于现在的莫凡来说，可以说是最好的东西了？
还有五百点逆天值，为莫凡开启了一个新的光环——所有莫氏族人当前修为品级没有瓶颈，只要修炼立刻突破至更高一品（每年最多能触发一次，修为到达武尊级别后无效）。
莫凡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光环非常强大，武尊以下，当前修为品级突破至更高一品。
意思就是九品大宗师只要修炼，就能立刻突破至武尊级别。
更通俗来说，即便有一位族人每年只修炼一天，四十年后，他也必然会是一位武尊级别的强者。
在这个神级绝迹，圣级归隐，帝级就是顶级战力，皇级王级便是高端战力的时候。
武尊境界的强者已经是很强大的存在了。
有了这个光环，莫氏家族不久的将来，每过一年，都会出现相当数量的武尊高手。
长远来看对于莫家的发展和增强，有着异常关键的作用。
对于这个光环，莫凡算是比较满意，以莫轻狂的修炼速度，可能不久的将来修为境界还会被天资有不少领先的林阳拉开距离。
有了这个光环，相信在修为境界上不会有较大的差距了。
第七十四章 王宇道歉
次日，莫轻狂被唐钰从宿醉中摇醒，迷迷糊糊地看着床边众多侍者手里捧着的各色各样的服饰。
“咦？这是什么？”莫轻狂疑惑着问道。
“你是武状元，今天陛下御赐跨马游街，完事之后你得进宫面圣谢恩的！当然得穿得正式一点，赶紧的换衣服！”唐钰没好气道。
换成别人的，就算是头一晚喝了再多的酒，也不敢忘记今天面圣的日子。
莫轻狂倒好，仿佛真的就忘了这件事，就连跨马游街这样荣耀的时刻，似乎也不置可否。
莫轻狂一脸为难的看了看这些稀奇古怪的衣物，里里外外加起来有十余件，颜色艳丽，穿着起来极其繁琐。
“别磨叽了，误了吉时可是要治你的罪的！红衣和九公主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唐钰好一阵无奈，如果是他有这样的机会，昨晚都会兴奋得睡不着。
“好吧好吧。”莫轻狂只得点头，任由一群侍者将其围在中间摆弄。
等到唐钰领着他与寒烟儿二女汇合时候，不由引得二女眼睛一亮。
莫轻狂乃是武举状元，服饰装束不需像文试一般庄重，相对更加轻快一些。
塑身的设计较多，相比于往常，其实就是多了御赐的一些玉簪，玉带，玉佩来装饰己身。
内里一层丝绸紧身短打，外披一件金丝麒麟刺绣大氅，配合上莫轻狂本就比较英俊的面容，看起来相当英武不凡。
“没想到，好好打扮起来你也还不错，以前黑不隆冬的，看起来好没气质。”顾红衣见状笑呵呵地道。
寒烟儿与她分列武举榜眼和探花，二者的装束也是宫中御赐的，在画上一些妆容，二者美丽的不可方物。
尤其是寒烟儿，天横贵胄，即便是轻纱遮面，也丝毫不能掩盖她高贵不凡的气质。
此刻她的眼睛也是泛着神采看向莫轻狂，莫轻狂的打扮让她非常满意。
其实众人不知道的是，莫轻狂这一身打扮，都是寒烟儿一件一件亲手挑选搭配出来的。
每一届科举前三甲的装束，都由尚衣局进行设计制作，通常会制作十余款以供尚衣局主管挑选。
而寒烟儿自己的，与莫轻狂二者的，都是寒烟儿通过公主的身份自己亲手挑选的。
现在看来，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这一套衣服配上莫轻狂，果然合身。
三人来到宫城门口，只见文试前三甲已经等在此处，个个打扮也都相当端庄。
还有许多好事的民众，已经等在此处，提前一睹文武前三甲的风采。
令人惊讶的是，昨夜遭受奇耻大辱，愤然离席的今科文试状元王宇，赫然在列。
见莫轻狂到来，王宇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即将整张俊脸上堆上诚恳的笑容。
快步来到莫轻狂面前，深深地一鞠到地：“莫兄，王宇特来赔罪！”
莫轻狂几乎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却被王宇惊得愣住了。
他居然是来赔礼道歉的？昨夜王宇和莫轻狂的比斗，一一个时辰之内传遍了整个京都。
随后一夜之间，传遍了中州。
今天能够吸引这么多人这么早前来守着观看，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昨夜的轶事。
看着王宇的做派，众人也纷纷吓了一跳，王宇可是宰相之孙。
昨夜之事大家也都知道，他恐怕要陪着《爱莲说》传颂天下，脸也丢遍天下。
很多人都在心中对王宇大肆唾骂：“王相英明一世，怎么养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孙子。”
事实上，王宇拿出来的那首《采莲》也是极好的，只是当时不甚应景，又有《爱莲说》光芒太盛，越读越有意境。
逐渐传下来的版本就是王宇不学无术了。
“莫兄，昨夜是小弟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挑战莫兄，小弟在此诚恳想你致歉！”但王宇丝毫不在意周围围观群众的指指点点，态度愈发诚恳。
“不过小弟也不后悔，若不是小弟步步相逼，《爱莲说》这样脍炙人口的文章，还不知道要被莫兄你藏到什么时候呢。算起来，将来传唱天下，我还是一大功臣。”
众人闻言心念再转，纷纷发出善意的微笑，王宇的话态度诚恳，姿态极低，完美地凸显了王家的家风。
说实话，在这一刻，反而让莫轻狂更加高看王宇一眼。
根据老祖宗莫凡的提示，王宇的祖父，当朝宰相王华乃是蓝焰帝国的奸细。
王宇与莫轻狂的争执，一定程度上会为王家抹上一些黑点，这一次的认错道歉，却是能够改变众人的看法。
王家果然家教甚严，不过是年轻人气盛比斗，结果愿赌服输，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错误，也当的起豁达二字。
从这一刻开始，王宇和莫轻狂的争斗只是少年间的争锋，并非王氏的家教问题。
这也是民众对于逐渐完美话的王相最想要接受的答案。
只是这样一来，王相的家风品格更加稳固，花格等人的调查，可能还要多费一些手脚。
“王兄这是哪里话，王兄的诗，也相当不错。”莫轻狂伸手扶起王宇。
心中不由一叹，本来是诚心与你交朋友，你不愿意，现在只好虚情假意与你称兄道弟了。
“莫兄谬赞了，与莫兄的《爱莲说》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王宇面色谦恭，让人很难想象，一代王相子弟，竟然会将姿态放的如此之低。
寒烟儿看着如此谦恭的王宇，第一感觉就有些不对劲。
王宇也是贵勋子弟，她与王宇自小都有过交集，在她的印象中，王宇几乎不可能咽下这口恶气。
可现在王宇却是在跨马游街之时，大庭广众之下不顾颜面向莫轻狂道歉，真是令人震惊。
寒烟儿缓缓凑到莫轻狂身边，轻轻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莫轻狂看向寒烟儿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你小心点儿，他没这么豁达。”
他心中一暖，回了一个心里有数的眼神。
转身对王宇道：“王兄，你我昨夜一场，也算是朋友了。”
“既然王兄诚心相交，此事到此为止，就此作罢。如何？”
第七十五章 跨马游街
听着莫轻狂的话，王宇脸上笑意更浓：“好好好，莫兄大人大量，小弟佩服。”
“时辰差不多了，我扶莫兄上马！”
说着，王宇拉着莫轻狂，来到最为神骏的那匹御马旁边，伸手揽住马缰，便要扶着莫轻狂上马。
众人见状更是大跌眼镜，堂堂文试状元，居然甘愿为武举状元牵马，还是在御马游街这样的场合。
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莫轻狂心中一片清明，对于王宇的怪异举动，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王华是通敌奸细，莫轻狂是帝国的英雄。
因此王宇永远不可能与莫轻狂成为朋友，行为怪异，必有图谋。
不过莫轻狂也没有现场撕破脸皮，仔细检查了马匹与鞍蹬，发现并无异样，便在王宇的搀扶下上了马。
“吉时已到，新科一甲，赐御马游街！”门外侍立的内监尖细着嗓音高唱一声。
文武试的前三甲纷纷上马，人群欢呼着散开一条道路，以供几人出行。
“莫兄，你是英雄，又文采出众，应行前头。”王宇翻身上马，对着莫轻狂恭敬拱手。
他的话又让众人疑惑起来。
按照往常御马游街的规矩，文武一甲分列两行，两位状元都是齐头并进的。
王宇这个意思，是甘愿落后莫轻狂一头？
莫轻狂笑了笑，也不拒绝，催马便又在最前方。
跨马游街的习俗由来已久，其用意就是让京都的百姓们也见见今科的青年才俊，也是给这些为青年才俊扬名的机会，这也算是朝廷对新晋人才的一些恩典。
因此，跨马游街的路线，其实就是围绕宫城外游行一圈。
在任何城市都是一样，越靠近政治中心的房屋，越是金贵。
在京都宫城外的住户，一般非富即贵，都是大户人家。
天玄没有榜下捉婿的习俗，却又游街选婿的传统。
历代许多高中的才子天才，在跨马游街时被朝中高官或者京都巨富家中小姐相中。
抛下绣球约定良缘，从此平步青云走上人生巅峰。
这不，一行人来到住宅区的街道后，早已准备妥当的各门各户门窗大开，一个个打扮靓丽的大家闺秀趁着这个机会挑选整个天玄最出色的夫婿。
若是能够成就良缘，将来一个官夫人的名头是跑不了了。
“呀，那起头一位便是武状元匡青吗？据说匡青不是肤色黝黑，面相憨直吗？怎么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当即阁楼上，就有不知情的女子发问道。
“妹妹呀，你真是孤陋寡闻。匡青只是他的化名，之前的容貌也是伪装的！这才是他的真面貌，真名莫轻狂，人可是天南城最大家族的少家主哦。”那女子身旁立刻又不少女子为她解释起来。
“确实好看！听说，昨夜还做出《爱莲说》，力压王相嫡孙，文状元王宇。这样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夫婿，谁不喜欢吗？”
“姐妹们，小妹我先下手为强了！”那女子娇喝一声，手中绣球缓缓抛下，径直朝着莫轻狂而去。
“小姐，您疯了？”突然，那女子身边的丫鬟惊呼道。
“绿儿，你什么意思？”那女子不满地瞪了丫鬟一眼，再看莫轻狂已经接下了绣球，好奇地打量着来处，连忙露出一个生平最为甜美的微笑。
“小姐，莫公子优秀不假，可是，您没有听说过莫公子与九公主……”那丫鬟顾不得小主子的气氛，急声道。
那女子闻言心中莫名一惊，突然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眼神正狠狠割在自己身上。
她凝眸望去，就在莫轻狂身后不过半个马头，那位英姿飒爽，轻纱蒙面的少女正冷冷地看着她。
霎那间那小姐一身冷汗便冒了出来，一时忘形，竟忘了武举榜眼是九公主寒烟儿！
旁的一些看到此情此景的几家小姐，心中纷纷涌起一丝幸灾乐祸，还有更多的无奈。
莫轻狂的大名，在这群贵女圈中流传已久，几乎是她们所有人的理想目标。
可贵圈中的少女们，又有几个不认得九公主的？所说让她们去与九公主争男人，哪里有什么胜券？
就九公主见到莫轻狂接人绣球的反应，她们哪里不知道外界九公主与莫轻狂的传言并非虚言？
女孩子心思细腻，再看街道中的那一行人中，除却文试三人因王宇带头退让走在最后。
武举前三中，顾红衣百无聊赖地按马在后，榜眼寒烟儿与状元莫轻狂的马头几乎齐头并进。
再看两人身上的服饰，颜色相近，风格相似，隐隐间还有些纹理暗自联系。
分明就是出自一人之手的情侣装好吗！
这哪是什么跨马游街？这分明就是大型秀恩爱现场嘛！
在寒烟儿冷冷目光的扫视下，许多家世背景不太高的小姐只能无奈放弃对莫轻狂的念想，转头去寻找别文试之中是否有合心意的夫婿。
没办法，武举三甲除了莫轻狂，其他二位都是女子。
当然也有家世深厚，或是性情火爆，并不虚寒烟儿的存在。
一个个绣球还是在寒烟儿如欲喷火的目光中抛向莫轻狂。
“九公主，可惜呀，今天你是马上的，可不是楼上的。否则，谁能拒绝你的绣球呢？”看着愤怒不已的寒烟儿，顾红衣轻轻夹了马肚子，有些揶揄地对寒烟儿道。
寒烟儿被她噎得差点没当场发作起来，再看看莫轻狂，一丝自知之明都没有。
甚至都没有转头去看寒烟儿的眼色，只是眼神迷离的四处看阁楼上的姑娘。
手中的绣球也不扔掉，反而是接的太多了，害怕落下，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一根绸带，将十余个绣球统统串起来，背在身上。
莫轻狂这般做法，差点没将寒烟儿气的爆炸！
更气的，还有路边的观众们。
跨马游街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没被马上的某位结下的绣球掉落在地上，百姓照着绣球上的生辰八字门牌地址找上门去。
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美其名曰“封口费”。
毕竟权贵家族，闺中小姐的闺名，生辰八字都是秘密，不能为外人所知。
因此这些流露在外的信息，就会有“封口费”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