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风起云涌(二)
第九十一章风起云涌(二)
作风纪律教育整顿大会一结束,参会的官员们一个个迅速离开,好像这儿就是刑场,不敢做半刻停留。
书记县长陪市里来的领导吃饭,饭后安排他们休息。吕沙洲悄悄来到高知的房间,兄弟俩紧紧握手。
高知对吕沙洲开展的这个活动大加赞赏,认为时机选择的好。省委、市委新班子正想找个突破口,在全国露露脸儿,你在这个时候出招,正中下怀。建议吕沙洲去省城一趟,让省委办公厅以信息专报形式,向中办、国办上报这次整顿的消息,必能产生奇效。
吕沙洲不这样认为,他感到时机还未成熟。他有两点考虑,首先,整顿不能停留在单纯的整顿上,要和经济社会发展相联系,朱言已经将资金注入,等待开发出成效,而这个成效是因为有一个勤勉廉洁的干部队伍,这个队伍的产生就是这个整顿的结果。加上米力到发改委后,正在为咱们无色项目,这个项目上马后,加上朱言的开发,全县经济有一个新的起色,收入总量、人均生产总值要有一个大的数字。这样才能显示出整顿的效果。上头如今开会必讲赚钱,榜样必树大户,眼睛都盯在经济发展上,只有经济能说明问题。这个事情要等半年后再操作。
高知对吕沙洲的分析很赞成,认为时机把握很重要,很想听听他的第二个考虑。
其次,吕沙洲认为,常开全不可能一直兼任市长,这是为老兄高知留下的位置,现在把这个东西捅上去就让他捡了便宜。要等到高知老兄当市长的时候才能宣扬,这样,成绩就是县长和市长的了。
高知神秘的一笑,老弟真神人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市长位置是为我留下的?
吕沙洲调侃的说,分析呗,分析来分析去,人代会不重新选择市长,让常开全兼着,就是因为你老兄刚当上常委,不可能一步当上市长,这也符合咱们那位老爷子对省委的嘱托,稳妥提拔嘛,呵呵,老爷子是怕你坐直升飞机栽跟头啊。
两人紧紧握手,相约将来各霸一方,相互助推,共创大业。
从高知房间出来,吕沙洲按响薛崖房间的门铃。
薛崖还是穿着那件半透明的睡衣,半躺在床上看会议文件。这个会议怎样报道,她还要仔细思量。作为报社副总,她必须为吕沙洲把握每一个宣传机遇,角度、分寸、规格都要反复权衡。她的一腔情怀,都在吕沙洲身上,只要吕沙洲需要,她可以献出生命。薛崖这样的爱情,在当今物欲横流的时代,已经不多见了。
吕沙洲走进房间的一瞬间,薛崖一跃而起,一下子就抱住吕沙洲,嘴里梦靥搬的絮语,小弟!
吕沙洲拍拍她的背,大姐,最近还好吧?
我各方面都好,就是想你,见不到你,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只要见到你,我就满足了。
两人都感到了那种欲望的冲动,但是两人都在极力压制这种冲动,这种欲望与理智的较量,也是很折磨人的,但是两人都控制的很好。
短暂地拥抱后,他们商量了宣传方面的一些细节。然后,薛崖拿出了大信封,把里面的银行卡倒在床上,一堆银行卡,足有十几张。
薛崖妩媚地说,小弟,如今的人都是人精,这些人怎么知道我们关系不一般?送礼送到我那儿去了,让我给你做工作,请你手下留情。我的大县长,这些钱都是你的,敬请笑纳。
吕沙洲斜视了一下那堆卡片,耸耸肩说,既然人家是送给大姐的,你就留着用吧。这帮人如此慌乱,说明他们问题不少,逮住一个一查到底,肯定是个贪污犯。
薛崖担心地说,你真要动真的?
吕沙洲按住薛崖的双肩,让她坐到床上,反问说,我干嘛要动真的?叫起真来,说不定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推到一大片,说不定还会带出市里、省里哪位大员,到那时候我如何收场?那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什么也捞不到。
我就是要把声势弄大点,吓吓这帮钻进钱眼儿的家伙,让他们注意点方式方法,在我没有离开这个县以前不要出事。雷声大、雨点小,这帮人会感激我。我为什么不用党风廉政建设的名义搞活动,那样就不好操控了,弄不好还会出大事。我只说要整顿作风纪律,这样收放自如。这帮混蛋吓得屁滚尿流,没一个动脑子的,呵呵。
薛崖长出了一口气,我就是怕你一旦手中有权,不知节制地使用,会给自己掘下陷阱。毕竟你从艰难中走来,心中压抑的东西太多,一旦有一个爆发的基点,我怕你一发不可收拾。
吕沙洲概叹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大姐啊。我也有过这样的冲动,但是,我压抑住了这种冲动。我不可能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做赌注来发泄自己的积郁。如今反腐,那是老虎作报告,豹子拍手笑,只有猴子吓得吱吱叫。我有一个原则,对小猫屁股上的灰,那是要大挥齐藤而拍的,对老虎屁股上的尿迹,那你得当做巴黎香水来称赞。虽然这不符合我的性格,但这是官场的潜规则,不遵守者,死!
薛崖深深感受到吕沙洲的灵魂在挣扎,以他的人生阅历和正直善良,许多事他是不可能做的,但是,他既然已经进入官场这个染缸,想保持自己的清白,那是太难了。在这里不要人格,没有道德规范,只有潜规则。人格可以不要,道德可以不遵守,但是官场潜规则,你不遵守就会万劫不复!
薛崖在心里为吕沙洲深深担忧,因为吕沙洲的两面人生,绝对损害他的健康。可是,他的心灵是一座堡垒,他把自己的另一面藏在堡垒里,永远不对外开放,包括他的妻子赵循,也包括深爱他的薛崖。但是,赵循没有体会到吕沙洲的灵魂痛苦,而薛崖体会到了。还有一个人许多年前也体会到了,那个人就是云霓。赵循在探访云霓的时候,云霓说过这句话,可是,云霓体会的太晚了,而赵循直到成为他的妻子也没体会到。这大概就是爱的质量吧?
第九十二章 风起云涌(三)
吕沙洲刮起的整肃教育的官场风暴,在这个农业大县的官场,海潮般咆哮。而他自己却平静如水,带着朱言不停地在全县踏访,他要把这个县每一个有特色的农业产业挖掘出来,在朱言强大资金支持下,很快取得成效,为这个整肃的宣传提供基础和依据。
吕沙洲和朱言来到了空寺,他希望朱言在这里投入一部分资金,建成一个旅游景点,可以带动一些三产服务业发展。
这个了空寺吕沙洲只是很多年前来过,就是那次云霓做导游,在山顶上发生争执的那次。
这个古老的寺院是本县八大景之一,苏轼在徐州做知府的时候,曾经数次来此畅游,并留下《祈雪赋》传世。吕沙洲一共来过两次,两次都给他留下难忘的记忆。第二次就不说了,在本书第一卷里有详细的记载。第一次来了空寺,他还是一个翩翩少年,在县城高中读书。家庭贫寒,出身卑微的吕沙洲,那是满怀着对前途的忧郁。
那时的了空寺断垣残壁,门窗歪斜,瓦棱上的枯草在初春的风里瑟瑟抖动。只有一个山下叫王文生的农民自动在这里看管寺院。此人放羊种菜,还钻研诸葛神书,可以用人名笔画,用书里的字凑成语句,引导人生未来。吕沙洲把自己的名字报给他,果然得到四句话:锦麟入手,还得防走。若论周旋,谨言缄口。并用宣纸挥毫泼墨,书赠吕沙洲。
吕沙洲见这人虽深藏山野,书法却很奇妙,尤其他那木质镇纸,古色古香,温润如玉,就口授一首诗让他写下送给自己:镇纸原为木削成,每于低处立功名。他年若得台端用,要向人间治不平。
那人写完,用奇异的目光凝视吕沙洲好久,直到他走出寺院很远,这位深山农人还站在寺院门口入神地目送。
如今的吕沙洲已经不在低处了,他已经登上台端,可是他在这个复杂的官场,还会记得自己少年的志向,“要向人间治不平”吗?
那个年轻人左慈,殷勤地伴随在吕沙洲和朱言左右,一言不发。
论能力,这个年轻人并不出众,比起那些研究生、硕士生等等绝对属于末流。若不是吕沙洲,这个一般大学出来的青年,肯定会和其他大学生一样,背着装满简历等材料的小包,不断地出入于人才市场,寻求每月2000元左右工资的工作。吕沙洲用他一是为了报答左大爷当年的知遇之恩,二是在营造自己的小人格,他以后还会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启用很多桃花庄的后生小子。这是吕沙洲总结历史经验做出的选择,他在极力塑造自己的小人格。
别的不说,你就看那个《三国演义》吧。中国的人们通常认为刘备重情厚义,而曹操忘情薄义。但是实际上,刘备所重的不过是哥们儿义气,结义兄弟的地位至高无上。华容道放走曹操,如此大罪,关羽竟然轻易过关,免于处罚;张飞屡犯军机,醉酒生事,鞭打士卒,他也熟视无睹。而曹操呢,他所不在意的正是亲朋情谊,他对夏后氏从不以个人感情丧失原则。夏后氏兄弟与于禁发生冲突,曹操惩治夏后氏而奖励于禁;官渡之战,他将部下与袁绍的大量通信全部烧掉。后人贬低曹操而赞扬刘备,就是因为刘备具有完美的“小人格”,曹操的“大人格”完美,但他缺乏“小人格”的齐全。在中国人的道德价值评判中,“小人格”完美,常常被认为有人情味,从而产生号召力、凝聚力,被人们夸赞为英雄豪杰;“大人格”完美“小人格”缺失,就会被人们斥之为没有信义,缺乏感情,甚至被当成窃国之贼。中国何故缺少盖世英雄?并不是中国没有盖世英雄,只是“小人格”死死地拖着大英雄的后腿。这就是中国特色。
所以,老耕奉劝正在官场和职场拼搏的青年朋友,注意营造自己的“小人格”,不然你就会被埋没。
生长在这片具有特殊道德评判传统中的吕沙洲,敏锐地发现了这个忍无可忍又必须遵守法则。这是他的聪明处,也是高明处。在物质享乐主义快速取代理想主义的今天,“大人格”、大道德可能会暂时受到轻视。所以,吕沙洲在表面上极力展示自己的“小人格”,而把“大人格”藏在自己心里。那种经天纬地,建功立业的豪情,千万不能表露出来,要尽量融入。不然,就像鲁迅说的,中国人是极爱平等的,稍有突出,就有人拿刀去削平它。
走出了空寺,吕沙洲和朱言商定,除去重修了空寺,还要在山下征地100亩,建设宾馆酒楼洗浴中心等娱乐场所,打造了空寺旅游景区。
朱言提醒吕沙洲,大量征地手续很难办,连省政府都没有权力审批。
吕沙洲微微一笑,老兄,你只管投资,我来落实项目。只要发改委有项目,征地手续不在话下。
其实,吕沙洲内心是不愿圈占大量土地的,但是这个农业大县工业薄弱,要想尽快见效,只有靠土地,待成效出来后,再实施工业强县战略。
朱言不管这些事,有吕沙洲在,只要有钱赚,风险不是很大,在商言商,一切都是假的,钱才是真的。他知道吕沙洲这个选择也是出于无奈。整个中国都在疯狂开发土地,一个小小县长,也阻挡不住这个狂潮。这与国人的观念有关。
据说一次性筷子是日本人发明的。日本虽然拥有65%的森林覆盖率,但日本却不舍得砍掉一棵树制造一次性筷子,而是每年向中国进口几百万箱一次性筷子。中国人均森林面积只有世界人均水平的15%,我们却充满激情地在做着一次性筷子的生意。这和当前的土地开发何其相似乃尔。
吕沙洲指点这个县的江山,心里是无奈的,但是要执掌三州六县,不得不放下一些心理负担。
山上的春风很冷,正要下山。县政府办公室电话找吕沙洲,请他尽快下山,发改委的领导到了。
第九十三章 风起云涌(四)
这位发改委领导不是别人,正是处长米力。
这位曾经做过现在的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纪连天秘书的小官,如今手握全省建设项目的生杀予夺之权,各市的书记、市长见了他如见天神。他一般情况下不到下面来,这座尊神轻易请不动。今天他大驾光临这个偏远的小县,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市委书记兼市长常开全一直殷勤的全程陪同,吉惠淑和吕沙洲当然不敢怠慢。令常开全不解的是,这个手中我有大权的小小处长怎么会一下子就跑到这个贫困县城,他与吕沙洲到底是什么关系,竟然破例屈尊?
吉惠淑不管这些,只要是吕沙洲提出的建议,她一概赞成。县委常委会开会,他都委托吕沙洲主持。因为是吕沙洲把她顶到这个位置,又是吕沙洲把他的亲戚朋友都做了妥善安排,让她不但任何风险。西言公司成立了,他又让自己的丈夫杜清河进入公司。任何利益吕沙洲都没忘记她吉惠淑,这让她难以反对吕沙洲的所欲决定。今天米力来,她知道这是吕沙洲的功劳,她也不深究,乐得逍遥自在。她打算干上一届,不出纰漏,顺利退休,让位给吕沙洲。他当书记,即使自己退休了,也不会亏待自己。
在县政府小会议室召开的座谈会上,米力并没有表态给县里多少项目,他矜持地坐在会议桌前,不太说话。只是一再强调,项目很少,而且要求严格,基本没有符合条件的县市。
常开全心里着急,他像趁着米力这次来的机会,为大市争取几个大项目。可是,米力口风很紧,就是不表态。
午饭没有在宾馆吃。米力执意要在吕沙洲家吃饭,而且点名要赵循亲自下厨,不许在酒店叫菜。
来到吕沙洲的小院,一行人鱼贯而入,老白没像平常那样在门口叫唤,因为在前面带路的是吕沙洲,他对主人摇头摆尾,很信任他后面跟着的这帮人。
常开全和米力的随员们不可能有幸来到这个小院,因为小院太小,人多了真的拥挤,他们都被安排在宾馆就餐,由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相陪。
除去米力、常开全、吉惠淑、吕沙洲,县委常委里还来了桃蕊和谈锋。
桃蕊自不必说,吹风得意的样子。
谈锋则不然,他表情淡然,不阴不阳的样子。最近他的情绪一直不好。前几年和别人争县长,争来争去,最后只弄了个宣传部长干,现在想争县委书记,又被吉惠淑乘虚而入,只当上个副书记。他心里一百个不服气,一直觉得怀才不遇。加上吉惠淑和他都是玄部长这条线上的人,又不好公开和吉惠淑叫阵,弄得他整天怨声载道。
他后悔当年和高知、薛崖去桃花庄看望吕沙洲的时候,没有及时把他抓在手里,让凯奇捡了便宜,让这个小子由一个小小土管局局长,一跃而成为县委常委、纪委书记。这个战略性失误让他仕途上一蹶不振,升迁渺茫。
他对吕沙洲由瞧不起,到冷眼旁观,到现在的满腹怨恨。因为,如果不是吕沙洲,这个县委书记的位置一定是他的。现在,屈尊人下,不能伸展,很是郁闷。
谈锋是官场老油条了,明显看到吉惠淑不过是一个过度,县委书记很快就是吕沙洲的。他又盯上了县长的位置。吕沙洲升任县委书记,县长应该顺理成章地归他所有。可是,他因为对吕沙洲心生不满,对这位县长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这让他又一次犯了战略性错误,致使他直到退休也没能走出县委副书记这个圈子。
实际上,他应该做的是紧跟吕沙洲,为他鞍前马后,尽心效力。如果是这样,他就会顺利成为县长,然后成为县委书记,然后体面退休,功成名就。然而,他一口怨气憋在心里,忘了官场的规则。在官场上混的人,都是两面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永远不统一,喜怒不形于色,城府莫深。谈锋犯了官场大忌,使他后来一夜之间与县长宝座擦肩而过,让吕沙洲成功地把县长宝座送给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赵循和周姐在厨房一阵忙绿,丰盛的宴席摆在客厅里。
直到多次催请,那位米大处长才从吕母的房间出来。也不知道这位手握权柄的米力采取了什么招数,把个神智不太清楚的老太太逗得一直笑个不停,客厅里的人互相对视,心生神秘。
常开全对吕沙洲这个居住环境不太满意,在三杯酒下肚后,让他买一套自己的房子。一个县长,老是租房居住,总不是个办法。
吕沙洲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整个宴席一直是桃蕊在斟酒,她有意不让吕沙洲沾酒瓶,那样吕沙洲肯定要喝多,她在心里一直爱着这个她永远得不到的人,不放弃任何一个能够为吕沙洲分担的机会。
赵循也在护着丈夫,一杯接一杯的和客人们碰酒。在两位美女的凌厉攻势下,大家很快就开始进入醉醺醺的状态,大着舌头互相敬酒,宴席气氛高潮迭起。
常开全对作风纪律教育整顿特别感兴趣,坚决彻底地要求吉惠淑和吕沙洲把这个活动朝前推,最后要处理几个人,不然不会有成效,还会有人顶风违纪。
吉惠淑不住地点头,表示照办。
吕沙洲不表态,只是一个劲儿地找常开全敬酒。
其实,县政府办公室很快就会在《政务通讯》中发表吕沙洲的一篇文章《反对兵僚主义》,他这文章对官员们敲山震虎,实际上是说给老百姓听的。
第九十四章 风花雪月(一)
第九十四章风花雪月(一)
米力在吕沙洲家的宴席上基本不说与项目有关的话,他对项目口风很严,一般人别想在他那里捞到半根稻草。
当大家酒足饭饱纷纷离去的时候,米力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地搂着吕沙洲脖子说,二哥,把咱大哥叫上,今天咱哥仨潇洒走一回。
吕沙洲拍拍他的背,大处长,大哥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就等着我开车送你去了。
吕沙洲对赵循说带米力去见高部长,驾车驶离县城,朝与本县交界的那个外省城市驶去。这个城市就是王哲和水灵经常幽会的首选城市,大家可能还记得,在人代会召开的前夜,王哲和水灵曾在这个城市一个豪华宾馆里销魂。
车子驶进宾馆,两人走进大堂,高知早已坐在沙发上恭候。
米力到来,三兄弟肯定会欢聚一堂。高知不愿在县里露面,于是安排吕沙洲把米力带到这个外省的城市。
这个宾馆行当齐全,住宿、餐饮、洗浴、桑拿一条龙服务。看着两位醉醺醺的小弟,高知说咱们先去泡个澡,让你们先醒醒酒,然后哥哥给你们安排节目。
哥仨洗浴按摩,搓背修脚完后,来到休闲大厅。躺在舒适的沙发床上,刚刚点燃一支烟,小姐们便花蝴蝶一样扑面而来。袒胸露背,超短小裙,在灰暗朦胧充满暧昧的灯光下,小姐们的大腿像白玉一样闪着温润的光泽。
高知和米力显然是轻车熟路,很快搂着如花似玉的姑娘嘀嘀咕咕,双手放肆的到处抚摸。小姐们善解人意,吐气如兰,芊芊素手透过宽松的浴装,抓住了他们跃跃欲试的物件。
吕沙洲这个潇洒儒雅,风流倜傥的一方首脑,还真的是第一次涉足这样的场所。尽管他在酒桌上经常听到别人炫耀风月场的美妙感受,尽管曾经有朋友带他进入不少豪华洗浴中心,可他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所以,他显得极不适应,心脏狂跳不止。
高知和米力见他不适应这个环境,就把各自怀中的女人放在腿上,苦口婆心地开导他。
高知说,老弟,你要在官场混,必须适应这个地方。这个地方也是可以成就功名的地方,给你举个例子。你是文人,经常妙笔生花,这个例子相信你也是知道的。
吕沙洲洗耳恭听,身旁的女子不失时机地在他胸膛上抚摸。
大词人柳永你知道吧?这小子就是因为混迹于歌馆妓楼才成就了他的千古文名。在平常人看来,歌馆妓楼是什么地方啊?那是提供享乐,制造消沉,拉你堕落,教你挥霍,引人轻浮,教人浪荡的地方。任你有四海之心,摩天之志,在这里也要销魂烁骨,化作一团烂泥。但是柳永没有被化掉,他的才华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吕沙洲知道柳永这个家伙,他的词全部都是怀抱歌伎,在打情骂俏中为歌伎们创作的,然后再由歌伎们唱出来,名垂千古。
柳永这小子不是因为想当作家才到市井中去的,他是因为考场落第万般无奈才走向瓦肆勾栏。但是,他身上的文学才华与艺术天赋立即与这里喧闹的生活气息、优美的丝竹管弦和多情婀娜的女子发生共鸣。他在这里没有堕落。他跳进了一个消费的陷阱,却成了一个创造的巨人。这里面隐含着成事成才的辩证道理,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愧为名牌大学出来的高材生,可以在瞬间用充足的理由,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而且信誓旦旦,理由充分。
这还不算完,高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笔账。柳永是经历了真宗、仁宗两朝四次大考才中了进士。这四次共取士916人,其中绝多大多数都顺利当了官,有的还很显赫,但他们早已被历史忘得干干净净,唯独混迹于歌伎中的柳永至今享有殊荣。
米力一手揉搓着怀中女子的双乳,一手拍着她肥白的屁股,大笑着赞扬高知,大哥俊才,言谈间就是一篇绝妙的论文,题目就叫《亲伎有益论》。
两人的话把三个女子逗得花枝乱颤,浪笑不止,不停地在他们脸上狂吻,让人心猿意马,心旷神怡。
吕沙洲感叹,他何尝不知柳永的身世,但把这个身世与宿妓**并论,并得出这样的理论结果,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功夫,他真的自愧不如。他在心里感叹,自己自以为经天纬地,这个功夫还是没学到啊。
是啊,我们可以指责柳永,他不像李白、陶渊明那样求政不得而求山水;不像苏轼、白居易那样政心不顺而求文心;不像王维那样躲在终南山里而窥京城;不像诸葛亮那样虽说不求闻达、布衣躬耕,却暗暗积聚内力,一遇明主就出来建功立业;更不像辛弃疾那样“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也不像陆游那样“自许封侯在万里。有谁知,鬓虽残,心未死”。可是,他是一个仅有的典型,一个特殊的代表。
吕沙洲心神开始错乱,两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女子性感的圆臀,那女子娇叫一声亲哥哥,伸手抓住了他的下部,并把红红的嘴唇压在吕沙洲嘴上,舌头像一只小手在他嘴里不停地抓挠。
米力站起来,趴在吕沙洲耳边说,二哥,人家说官场中有四种最铁的关系:扛过枪的,同过窗的,嫖过娼的,分过赃的,你若不过这一关,咱们这关系就不是最铁,呵呵。
高知说,今天咱们哥仨就此打住,大家金屋藏娇,一夜风流,各干各的好事去。
二人分别放下怀中的女子,告诉她们自己的房间号,然后准备离去。
吕沙洲问高知,这一夜需要多少钱啊,高知无所谓地说,北京最美的大美女包夜四千块,这儿只要八百块,你偷着乐去吧。
吕沙洲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第一次做这事,心甚忐忑。这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第九十五章 风花雪月(二)
吕沙洲拉开房门,那个妩媚的女子甜甜地笑着站在门前,房门刚开了一条缝,她就像蛇一样悄无声息地游进来。
女子想来到自己家一样,殷勤地为吕沙洲杯子里续水,抱着他的胳膊坐在床上,轻柔地问,你洗澡了吗?我去给你放水!
她站起来,脱掉鞋子,光脚站在地毯上,超短裙无声地滑落,只剩乳罩和内裤,像走在T型台上一样,在吕沙洲面前走了一个来回,娇羞地问,我身材你满意吗?
这女子身材绝对的标准,盆骨宽大,屁股柔圆,小腹平滑,一副招蜂惹蝶的浪劲。
吕沙洲男人的热血一下子就涌上脑门儿,忍不住就把她揽进怀里。
女子乖巧地除去身上剩下的物件,一具完美地酮体展现在眼前。吕沙洲感觉她身上的皮肤很紧,双乳坚挺,弹性地硬度较强,倔强地挺立,有一种野性的不驯,像一匹等待征服的野豹。
女子轻柔地替吕沙洲宽衣解带,在他面前做一个优美的旋转舞步,嬉笑着说,待会儿我给你跳一曲。
这个夜晚,世界不存在了,只有远离现实的无限挑逗,那种狂狼是吕沙洲没有体验过的,这又是一番不曾涉足的景致。怪不得那些高官巨贾都喜欢烟花柳巷,风月场所,这种毫无节制地潇洒,不是每一个现实中循规蹈矩的女人都能做到的。
女子在吕沙洲身下像水一样柔,她可以调剂吕沙洲的情绪,让他最大限度地发挥潜能,每到关键时刻她都能适时把握,让他稍稍恢复平静,坚持更长时间。在不停地絮语中,她告诉吕沙洲,她知道他是当官的。曾经有一个高官让她识破了身份,但他矢口否认。不久,她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个人,果然身居高位,在电视里威风无比。
吕沙洲不说话,用威猛的动作制止她的胡言乱语,她夸张地大声呻吟,但是含糊地说,你比他官还大,因为你比他更坏。
早餐的时候,哥仨在自助餐厅见面,一个精神抖擞,满面春风。
米力把项目计划书,批准文件等等所有手续交给吕沙洲。一下子交过来三个大项目,加在一起投资几个亿,有这几个项目,吕沙洲的资本充足了。
那个躺在医院里的警察小子,在伤愈出院的时候被贬到一个小单位做了门卫。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了,若不是花了很多银子,他这个公务员身份就被开销了。
全县官场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冒犯县里的任何规定。大家心里不住地猜测,不知下一个倒霉蛋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吕沙洲和吉惠淑的办公桌上出现了一封状告云霓的人们来信。吉惠淑坐不住了,搞来搞去搞到自己头上了。她打电话请吕沙洲赶快出面制止,云霓的副局长屁股还没坐热,惹上了这事就难以脱身。
吕沙洲一个电话,就把冷剑良叫到自己办公室。他告诉老冷,云霓这个人是不可以涉及的。你最近收入也不少了,就此打住,以后还有你发财的机会。
老冷乖乖地收回那两封信,回到自己那个小镇,他吹嘘自己受到了县长的接待,县里的任何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在吕沙洲看来,冷剑良这人绝对是现行制度衍生的怪胎,然而,他产生的制约作用比纪检监察、公检法司还要厉害。手中掌握这把利刃,那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万事俱备了,吕沙洲又开始操纵舆论,他把这次整顿的成果和上次纪连天主持召开的“农村经济起飞、社会发展研讨会”结合在一起,大肆宣传。专门到省委、省政府向纪连天汇报,纪连天向省委主要领导推荐吕沙洲,得到接见,当面询问情况,很是满意。于是,很快出现了以下结果:
市人代会召开第三次常务委员会全体会议,免去常开全兼任的市长职务,任命高知任代市长,任命吉惠淑为市人大副主任。
市委宣布,任命吕沙洲兼任县委书记。
第九十六章 风花雪月(三)
吕沙洲兼任县委书记,最兴奋的不是吕沙洲本人,而是县委副书记谈锋。
在谈峰看来,吕沙洲升任县委书记,县长一职不可能一直兼着,总是要辞去的,肯定要选一个县长。凭自己的资历,在这个县官场的基础,这个县长非自己莫属。而且,石达现在是省委常委,对市里施加点影响,想来常开全和高知不会不给面子,只要书记市长点了头,这个事就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县委书记吕沙洲了。
按照组织程序,县长人选是需要县委推荐的,市委肯定要征求县委的意见。这样看来,身居县委书记的吕沙洲是一个关键人物。
如何拿下吕沙洲呢?谈锋需要深长思之。因为,这个吕沙洲对自己一直不即不离,不温不火,从来没和自己交过心。虽然在县委这个大锅里一起搅马勺,可自己能感觉到不是吕沙洲的心腹。谈锋心里明白,在吕沙洲处在艰难中的时候,自己手握权柄,没有向他伸出援手,他心里肯定对自己不满。谈锋对自己在关键时候的失招追悔莫及。可是,时过境迁,机会难再,只有使尽浑身解数加以弥补。
他想利用几个人对吕沙洲施加影响。
首选目标是赵得光,凭玄部长和老赵的关系,让老头子出面找老赵,让吕沙洲的这位岳父施加影响,想来会有效果。
其次是石达,应该说,在吕沙洲升迁的过程中,石达功不可没,吕沙洲应该是买账的。
再次是吉惠淑,这位县委的老书记痛快地离职去做市人大副主任,为吕沙洲的升迁让开了大道,她的话吕沙洲还是要听的。
还有就是云霓。谈锋听吉惠淑介绍过他们的关系,据说他们感情很深,至今云霓嫁作他人妇,生了孩子竟然是当年吕沙洲在他们恋爱时候给孩子起的名字。足见其情未了,似可利用。
谈锋还有一个撒手锏,那就是桃花溪。
那年他和赵循一起去教师进修学校,参加他们举行的“党员争先,支部创优”座谈会,一下子就看上了那个叫桃花溪的女教师。这女人咋一看不起眼,仔细审视很有韵味,那种潜在的美无与伦比。
谈锋也是情场老手了,做宣传部长多年,那些喜欢文字,喜欢舞文弄墨,希望用文字走出去的年轻女子,他拥有过不少,拿下桃花溪不在话下。
但是,这个桃花溪却让他费尽心力,虽然最终桃花溪投入了他的怀抱,但是也把谈锋折腾的筋疲力尽。所以,每当谈锋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就报仇一样狠狠下力,把个桃花溪弄得心花怒放。
多年的交往中,谈锋从桃花溪的口中知道,她是吕沙洲的初恋情人,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作为官场油条的谈锋立即就有一种拾到金元宝的兴奋,他知道如今这个搂在自己怀里的美丽女人,将来说不定是征服吕沙洲的一件法宝。
现在,谈锋准备拿出这个法宝了。如果他考虑的那些人都不能让吕沙洲让步,那么,他就得忍痛将桃花溪送进吕沙洲的怀抱,以换取自己的光明前途。
了空宾馆彩旗飞扬,谈锋在618房间焦急地等待桃花溪。
这个了空宾馆就是吕沙洲和朱言在游览了空寺的时候,计划建造的了空寺风景区的一部分,刚刚开业,客人不多,而且远离县区,可以掩人耳目。所以,谈锋选在这里与桃花溪幽会。
桃花溪走进房间的时候怒气冲冲,埋怨谈锋色胆包天,竟然在县里的宾馆幽会。
谈锋嬉皮笑脸,一手揉着她的乳房,一手捏着她的屁股,不停地赔礼道歉。
桃花溪在谈锋额头戳了一指头,你个色鬼,刚吃过一星期,咋把你饿的,这样心急火燎的猴急。
谈锋说上次没吃饱,一直饿着,实在受不了啦。
一边说着,一边把桃花溪剥得一丝不挂。
桃花溪春心摇荡,麻利的爬上床,摆开姿势,狐媚地说那就快上来,今天让你吃饱喝足,管叫你一个月不饿。
谈锋甩掉衣服,饿虎扑食一样压上去,桃花溪大叫我的乖,你还是这样勇猛啊!
激战过后,两人都大汗淋漓地瘫在床上。
谈锋点上烟,深深地吸一口,半天,他幽幽地说,花溪,和你商量一件事。
桃花溪抓着谈锋已经疲软的下部,满足地说,有话就说,商量什么,我答应就是。
谈锋把县里最近的形式一一道来,最后说到县长人选,希望桃花溪在关键的时候对吕沙洲施以美人计,让他网开一面,顺利实现自己的设想。
桃花溪猛地抛下握在手中的谈锋的物件,怒问,你是要把我当做礼物送给吕沙洲?
她腾地一下立起来,光着屁股站在床前,双手掐腰,怒目质问,你把我当什么了?当做妓院的婊子?可以随意送人?你口口声声爱我,你就是这样爱我的?你怎么不把你老婆送给吕沙洲?你不是还有女儿吗?你女儿像莲花藕一样又嫩又美,更能让吕沙洲心满意足。你他妈的真无耻!
谈锋被桃花溪一顿臭骂,可是并不恼怒,他抱着桃花溪坐在腿上,轻言细语地开导他。
花溪啊,我老婆那个又老又丑的样子吕沙洲会喜欢吗?我女儿才15岁,还没成人,我怎么送啊?她要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绝对让她上,我还真舍不得把你送给吕沙洲。况且你和吕沙洲曾经有过恋情,这是顺理成章的事,吕沙洲也好接受。我要是做了县长,你要什么我就给你弄什么,我这不是为了咱俩的前程吗?
桃花溪余怒未消,沉默半响,忽然坚决地说,那好,去会我的老情人我愿意,还求之不得呢,到时候你可别说我翻脸无情。我只要和吕沙洲勾搭上,你以后就别想沾我。
谈锋亲了一下她的乳房,一本正经地说别说气话,我这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桃花溪说我有两个条件。
谈锋低三下四地说,我答应,你说!
我男人当教师屈才了,你把他弄到公安系统去,最好当个派出所长。他什么时候当上所长我什么时候去向吕沙洲献身,不然,别想!
谈锋信誓旦旦,行,我保证把他安排好。
还有,桃花溪不依不饶,我要做教师进修学校的校长。
谈锋有点为难,一下子安排你们夫妻俩有点难度,你看……
桃花溪杏眼圆睁,不答应是吧?那你另请高明!
说完,挣脱谈锋的搂抱,准备穿衣服。
谈锋连忙说,别生气,别生气,你做校长行了吧,那得等我当上县长后,别说校长,就是教育局长,我也给你弄到手!
桃花溪阴沉着脸,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那好,你要是当上县长后不守诺言,我就把你的丑事张扬出去,别说县长,你连股长也别想当了。
谈锋千恩万谢地说,我哪敢啊,我就是你手里的面团,你想咋捏就咋捏。然后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心里骂道,他妈的,这个娘们儿不寻常!
第九十七章 风花雪月(四)
第九十七章风花雪月(四)
市长办公室宽大豪华,常开全和高知坐在沙发上品茗密谈。
吕沙洲升任县委书记,要尽快物色一个县长。最近他俩都接到了有关人士的电话,空下一把县长的椅子,四面八方都盯着,各路诸侯粉墨登场,送钱送物送美女,各种招数五花八门,令常开全和高知应接不暇。
高知私下里征求吕沙洲的意见,让他到市委来一趟,他的意见要在正式场合说出来,只要高知心中有数就行。
吕沙洲自从和那个女子良宵一渡之后,自愧对不住赵循,自己怀里搂着一个大美女,还在外面摘花惹草,心里总是惭愧的。所以,最近对赵循特别卖力,就像新婚那样比较贪婪。赵循白天忙西言公司的事,晚上很早就回家,他不想让吕沙洲怀中空空。
朱言安排好这里一切后,已经回去,这儿的一切都交给赵循打理。赵循做的滴水不漏,自己不出面,所有的业务都由左慈出面,她只是躲在背后操纵一切。
吕沙洲因为要到市里过两天,处理县长人选的问题,所以晚上和赵循大战一场,很是卖力。
这几天吕沙洲也不得安宁,赵得光、石达、吉惠淑纷纷打电话替谈锋疏通,就连已经不问政事的玄部长也亲自登门,放下架子,替谈锋做说客。他也想离开几天,躲避这些纷至沓来的游说。
谈锋从各方面反馈的信息中得知,吕沙洲口风很紧,几路人马的说情都被婉言拒绝,看来他心中的县长人选肯定不是自己。
他的资源已经用尽,眼下就只有云霓和桃花溪两个个女人可用了。他焦急地请吉惠淑搬请云霓出面,再做一轮进攻。
在吕沙洲驾车快要离开县城城区的时候,云霓的电话打来。吕沙洲说我在去市里的路上,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吕沙洲感觉到了云霓找他的目的,肯定是为谈锋游说。因为吉惠淑和谈锋是一条线上的人,动用云霓的肯定是谈锋。而且,云霓做了教育局副局长也不曾打电话说一句感谢的话,现在电话找他,肯定是受人之托。
他不愿见云霓,心灵的伤痛已经结疤,他不想在碰那个伤口。那个说不清谁对谁错的结局,他不想再面对。
云霓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那好我等你回来。
还是那样的语气,还是那样的性格,这让吕沙洲太熟悉了,包括电话里那轻微的喘息。
谈锋很快从云霓那里得知吕沙洲前往市委,他感到关键的时候来临了,吕沙洲肯定是去市里交换县长人选的看法,今天他见了书记市长那就尘埃落定。他焦急地打电话请桃花溪出山,他派的车迅速地停在桃花溪家门前。
刚刚被县教育局任命为教师进修学校校长的桃花溪,这个时候不能拒绝,况且,能够将吕沙洲重新拿下她是有信心的。只要吕沙洲上了身,以后什么事不好办啊,这一举两得的事情,她乐此不疲。
司机按照谈锋的安排,行车速度极高,她要追上吕沙洲并超过他。
吕沙洲接到云霓的电话,心里有些乱,难以集中精力驾驶,所以车速很慢。
赶上吕沙洲的时候,司机对桃花溪说,桃校长,你看吕老板的车。
桃花溪说不管他,超过去,我们在市里等他。
这个司机是谈锋的侄子,原来在县里一个小厂上班,那个厂子不景气,连工资都发不上,是谈锋把他安排在县委小车班,所以他对谈锋忠心耿耿。但是,自己这辆车的车号吕沙洲肯定熟悉,从他身边超车,他一定会看到车号,这有点不妥。
他紧急刹车,麻利地下车卸掉后面的车牌,然后加大油门,再次追上吕沙洲,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吕沙洲见一辆小车没命地超过他绝尘而去,而且还没有牌照,心里嘲讽地想,这小子家里种了二亩地了,这样没命的跑。然后集中极力,加油提速,稳稳地行车。
车子刚进大市,手机再次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按下断开键没有接听。但是,这个号码很顽强,不停地拨打,没完没了。
吕沙洲心里很烦,谁这样没规矩,不知天高地厚。他按下接听键,怒问,你谁啊?
我,桃花溪!
听到这个名字,吕沙洲有一种清理记忆仓库的感觉。自己在这个县里风起云涌,桃花溪从来没有和自己联系过,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他知道桃花溪在进修学校上班,但他不愿意招惹他。这个女人在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中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开,在他心灵深处捅了深深地一刀。而且从此以后泥牛入海无消息,现在突然找上门来,必是有事相求,如果自己还在桃花庄面朝黄土背朝天,她恐怕永远不会理睬自己。
他很冷淡地问,哦,桃花溪啊,有事吗?
哈,吕大书记,这样冷淡啊,拒人于千里之外啊,你做了大官了,不认识老家的人了!
桃花溪用老家人这个身份,一下子让吕沙洲不好拒绝她的通话。
哪儿啊,我在开车,去市里的路上,有事等我回来再说吧。
耳机里立即传来桃花溪惊喜的声音,你也来市里啊,我正好在市里,我这里有几个咱们桃花庄的亲邻,他们有事要和你说,正要回县里找你呢,你来了更好了。说罢,把宾馆和房间号告诉他,我们等着你啊。手机挂断了。
吕沙洲心里说,这女人如此精明,不等我回话就挂机,这是逼迫他不得不去。况且,有桃花庄的人在,那就只有先去了。
推开宾馆房门的时候,整个房间空空荡荡,哪有什么桃花庄的相亲啊,只有身穿紧身衬衣的桃花溪。见吕沙洲进来,她上去就搂住他的脖子,满含泪水地喊,沙洲,我想你……
第九十八章 风花雪月(五)
吕沙洲脑子一片空白,对桃花溪这样的方式见面没有思想准备。待他回过神来,他知道上当了。这个房间只有桃花溪一人,而且她穿的很暴露。
吕沙洲轻轻推开桃花溪,做到沙发上,平静地询问那些乡亲的下落。
桃花溪抿嘴一笑,傻瓜,我要不说有乡亲在,你肯来吗?我知道你心里对我一定存着许多不满,可是我也没办法。对于自己的初恋,我一直藏在心里。你是我这辈子永远忘不掉的人。
吕沙洲沉默了,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心情沉重的样子,深深吸一口,眯着眼睛看青烟冉冉升起。
桃花溪紧挨吕沙洲坐下,关切地夺下吕沙洲手中的烟,熄灭在烟缸里,柔情地说吸烟太多对身体不好,你以后少吸点。
吕沙洲迅速在心里做出来准确判断,桃花溪今天见面肯定有事相求,不然不会这么殷勤体贴。他平静地问,花溪,你有事吧,有事就说吧,不要兜圈子了,我们之间好像不需要铺垫。
桃花溪把头靠在吕沙洲肩膀上,抱住他的胳膊,深情地说,你还是那样决绝果断,这一切我都是那样熟悉,可是,这一切都不是我的了,本来应该是我的。桃花溪说着,流下泪来,顺着面颊,那泪水流过腮边,滴滴答答落在吕沙洲腿上。
吕沙洲不能无动于衷了,他抽出纸巾,替桃花溪擦去泪水,长叹一声,沉静地说,往事如烟,一切都过去了,不说也罢。
桃花溪执拗地摇动身子,有点撒娇的意味,不,我要说,我爱你!虽然我不能做你的妻子,但我可以爱你,在心里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吕沙洲捧起桃花溪的脸蛋儿,神情严肃,一言不发地审视。
桃花溪心里哆嗦了一下,吕沙洲这样的表情,几乎让她频临崩溃,为了终止这种审视,她一下子吻住吕沙洲的嘴唇,用力地吮吸,终于把他的舌头吸进嘴里,然后用牙轻轻咬住,不放它缩回去。
吕沙洲身上的血液开始凝聚升腾,在桃花溪猛烈地亲吻中深受抓住了她的乳房。
桃花溪就在这种热吻中褪去自己的长裤连同内裤,就这样光着下身和吕沙洲纠结在一起。
吕沙洲抱起她,放到床上,这时候桃花溪才松开他的舌头,脱去上衣,把身体很大的打开。
进入桃花溪的身体,吕沙洲很麻木,几乎没有快感。他一直神情严肃地看着面若桃花的身下女人,好像和谁报仇一般猛烈地挺进、挺进。
桃花溪不停地呻吟,不停地絮语。记得吗沙洲,在我去上学的头天晚上,我就想把我给你,就想这样满足地躺在你身下,没想到,竟然经过了将近20年的时光才实现。别停下,我要这样直到永远。
经过半小时的折腾,吕沙洲始终没说话,只是按照桃花溪的要求,连续地快速地动作,让桃花溪享受到了从未体验过的迅猛。
正在此时,高知催促的电话猛然响起。桃花溪正在神仙状态,非常不满这个不识时务的电话,谁呀?这么讨厌,你咋不关机呀?
吕沙洲趴在桃花溪身上按下接听键,高知的声音清晰传进两人的耳朵。吕大书记呀,这么难请啊,我和常书记可是等你半上午了,你在哪儿?
吕沙洲说请等我20分钟,我在路上,马上到。
放下手机,吕沙洲继续猛烈进攻,希望尽快结束战斗。
在吕沙洲不断撞击下,桃花溪气喘吁吁地问,谁?高市长?
吕沙洲说了唯一一句话,高市长!
在吕沙洲穿衣的时候,桃花溪光着身子坐在床上,羞怯地说,沙洲,你今天是去向市里汇报县长人选吗?
吕沙洲肯定地点头。
谈锋有希望吗?
吕沙洲终于清楚桃花溪的目的了,他说,花溪,我也不知道市里的想法,你如果是为谈锋而来,我答应你替他努力。
桃花溪一下子抱住吕沙洲,亲了又亲,好沙洲,你以后啥时候需要我都行,我永远给你准备着。
你放心,吕沙洲说,我尽力争取就是了。
走出宾馆,阳光照在脸上,吕沙洲眯了一下眼,心里觉得自己很卑鄙。明明不能帮谈锋,却还是接受了谈锋送来的这个礼物,他呸了一声,在心里说,你很卑鄙!
桃花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的累,身体的累还好说,因为那是一种享受。可是,她心里累,好像走过了漫长的心灵黑夜。在整个做爱的过程中,她明显感到吕沙洲并没有接受她,他只是一种发泄,像对待风月场上的娼妓一样。一种耻辱感在她心里升腾,她暗暗发誓,吕沙洲,我一定缠着你不放,直到把你的心交给我,就像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一样。
她不想起床,裸睡在床上,她拨通谈锋的电话,把吕沙洲的许诺告诉谈锋。
谈锋酸酸的声音幽幽地传来,怎么样啊,老情人相会,够缠绵够刺激吧?
桃花溪很生气,你有良心没有?人家为了你脸面都不顾了,你他妈的还说风凉话。啪的一下,她挂断了手机。
高知的办公室里,三位巨头握手寒暄,落座后进入正题……
第九十九章 风花雪月(六)
第九十九章风花雪月(六)
常开全对这个县长的人选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身边也有不少人在盯着这把椅子。可是,为谈锋吹风的电话他也接到好几个,各种钱物收到不少,他谁也没有许诺。要想富,动干部,这话真是经典。
面对吕沙洲,常开全首先开口,吕书记啊,你们县这个县长人选现在弄得像开锅的水,翻腾不已。我看要尽快确定,免得你争我抢,不得安宁,很是烦人。
高知也说,空出一把椅子,一帮人在争,不利于大局的稳定,确定了人选,大家就都死心了。先谈谈你的看法,你们县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其实高知心里明白吕沙洲心中的人选,因为他们已经交换过意见。只有常开全还蒙在鼓里。
吕沙洲把最近接到的电话、字条一一说出,特别强调了谈锋的运作。可是,他话锋一转,不认为在本县物色县长人选是最佳选择。
吕沙洲深刻分析了全县的政治现实。原来县里就有两股政治势力,改选以后,这两个政治势力开始模糊,正在分化重组,这对全县的政治安定和社会发展是有益的。如果在本县选定县长,势必会让两个政治势力再次凝聚,不利于稳定。
特别是谈锋,他现在所处的地位很快就会成为一股势力的首领,如果他做县长,另一股势力必然要反弹,到那时县委里面就不会再平静,发展就会受影响。
高知赞成吕沙洲的分析,常开全也表示理解。
那你有没有本县以外的合适人选,不妨向市委提个建议。高知催促吕沙洲摊牌,因为他不想让常开全提出自己的意见。
吕沙洲沉默良久,显得很慎重。我看,就让范凯来做这把交椅吧。他现在虽然在外县是挂职副县长,任实职应该没问题,这样,本县的两股政治势力就会更加模糊,最后消失,对县委的工作比较有利。
高知点头,赞成吕沙洲的意见。
常开全沉吟良久,不置可否,那就晚上开个常委会研究一下。
范凯这人从来没有表示要竞争这个县长,而且也没有人出面打招呼,忽然提出这个人选,常开全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高知点头同意,他不得不考虑。毕竟,自己这个搭档市长不同于一般人,上面很有基础。
虽然,常开全不知道高知的真正身份,但他听说此人很有来头,省里对他忌惮三分,自己这个小小市委书记还是不要冒犯他。所以,他提出把这个问题拿到常委会上定夺。
吕沙洲说,两位领导有大事要研究,我就不打扰了。我要在市里呆两天,市委有事找我的话,我会随时听候招呼。
一一握手后,吕沙洲退出高知办公室,驾车离开。
车子稳稳地停在薛崖家门前。
拉开门,薛崖看到吕沙洲,欢天喜地。
泡上吕沙洲喜欢的六安瓜片,薛崖坐在他身边,打量他的脸,心疼地说,沙洲,你瘦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吕沙洲没接他话,问她,大姐,我饿了,有什么好吃的啊?
薛崖赶忙起身,拉他到厨房,你看看,都是你喜欢吃的,等一会儿范凯就回来,他正在路上,你们喝两杯,但不许喝多。
吕沙洲有一种到家的感觉,忽然冲动地在薛崖脸上亲了一口,大姐,你真好!
薛崖激动地抱住他,沙洲,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啦?
吕沙洲说没忘,但我不想遵守了。
薛崖心里一阵激动,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她觉得对不住赵循。
吕沙洲拍拍她的屁股,大姐,我不想让你受煎熬了,我反悔了,不想再遵守那个约定了。
薛崖点点头,激动地脸上红彤彤的,我听你的!
门前有汽车喇叭响了一下,范凯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饭菜端到桌上,三个人边吃边商量范凯的任职问题。
在范凯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原本想自己挂职结束,老老实实回到市委组织部,还当自己那个小科长,没想到洪福天降。这个吕沙洲的能量不可小看。
薛崖一直很安静,不停地为他俩夹菜,有一种无法言传的感情在心里涌动,把她的心装得满满的。
吕沙洲要范凯晚上到常书记和高市长那里走动一下,不然人家会说你不按规矩出牌,官场的潜规则那是必须遵守的。
薛崖一直不说话,她的心不在饭桌上,她渴盼着早一点回到吕沙洲的怀抱。
第一百章 突飞猛进
范凯顺利荣升代县长,等着人大常委会履行法律手续后,就是县长了。
吕沙洲这时开始启动宣传程序,一时间,市报、省报,市电视台、省电视台连篇累牍报道这个县的经济腾飞,社会发展,干部勤政廉政的事迹。高潮迭起,舆论汹汹。
吕沙洲在省城自己那个新婚的别墅里,一住就是半个月,他和高知、米力不停地在省城操作,很快,这种操作出现了他们希望的结果。
米力到一个经济大市出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吕沙洲以县委书记身份兼任自己这个市的市委常委。他经常在市里县里两面跑。
高知戏谑地称他是跑腿书记。
吕沙洲笑着和高知开玩笑,大哥,我这个跑腿书记很快就不要跑了。
高知感慨地说,是啊兄弟,你到市里来了,我却要走了,心里很是惆怅。
吕沙洲也有些伤怀,但是他从大局看问题,老大,以后你我和米力小弟各霸一方,最终我们还会走到一起。现在我们已经实现了初步的设想,就看我们兄弟以后的操作了。
很快,高知被任命为一个经济发达市的市委书记,吕沙洲接任这个市的市委副书记、市长,和常开全做了搭档。
姚蓬和李惯之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欣喜若狂。
因为吕沙洲家不在市里,市委办公室为他在宾馆里包了一个房间,他下班后基本都在这里度过。
姚蓬和李惯之在夕阳西下的傍晚来到了吕沙洲的房间。
吕沙洲伸出双手,和他们紧紧相握,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来了,欢迎欢迎啊。
姚蓬出人意料地拿出两瓶五粮液,李惯之拎出了四个塑料袋,四样精致的小菜摊在茶几上。
吕沙洲哈哈大笑,两位老兄奇思妙想,咱们今天一醉方休。
三个茶杯满上酒,吕沙洲端起来,豪放地说干了它,一仰脖子,咕咚咕咚灌下去。
那二人一见,也不示弱,纷纷如法炮制。
姚蓬说,吕市长啊,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呵呵。
吕沙洲又满上酒,感慨的说,两位老兄,我心里有数,你们都是难得好干部,等我站稳脚跟,咱们从长计议。
姚蓬做那个市委巡视员很久了,知道自己没有出头之日,但他记着吕沙洲曾经许诺的话,天天盼着吕沙洲升到市里来。今天,他心情特别好,他对吕沙洲的为人一百个相信,知道只要吕沙洲手中掌了权,会分一杯羹给他。
李惯之和姚蓬一样,心情舒畅,三个人频频举杯。
李惯之知道自己不可能进入市委常委行列,因为他在省里没有根基,光靠吕沙洲不可能把自己推上常委行列,他只想到哪个县做两届县委书记,那就功德圆满了。两届县委书记,说什么也够自己养老的了。
吕沙洲像猜透他的心思一样,神情平静地告诉他,李老兄是不是像做一方诸侯呀?我都为你想好了,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得到市长的明确许诺,李惯之激动不已,连连举杯,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吕市长,我不会说话。李惯之也是官场老人了,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表表忠心,所以信誓旦旦。往后,只要你吕市长发话,我李惯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绝不撵鸡,唯市长您的马首是瞻。
吕沙洲满意地哈哈大笑,李老兄差矣,不是唯我的马首是瞻,我们大家都要听市委的,党领导一切嘛。
姚蓬毕竟做过市委常委,说话有高度,他说,吕市长说得对,什么叫在政治上与党中央保持一致啊,落实到我们市就是要与市委保持一致,具体到个人就是要与吕市长保持一致,这是一个人的党性问题。
吕沙洲在两人的奉承拍马中没有往心里去,他陶醉的是这种方式。弄几个塑料袋小菜,两瓶小酒,三两个人围在一起推杯换盏,这个情景在吕沙洲蜗居桃花庄的时候,经常出现。只是那个时候,没有这两个高官相陪,只有左大爷和村民,也没有拍马逢迎的话响在耳边,喝的也不是这样的高档酒,而是三块钱一斤的老白干。
如今,在这豪华的包间,上演这样一种喝酒的场景,这是吕沙洲很陶醉的。
他端起酒杯,说了一句相当流行通俗的话,祝大家心想事成!
第一0一章 老常失踪
吕沙洲来到办公室,用内线电话联系常开全。可是他的办公室一直无人接听,按照他的工作习惯,他应该早到了。
今天有几个会,城建的、环保的、还有城市改造工程招标的,吕沙洲需要和常开全通气,研究一下口径。
可是,直到上午九点,常开全毫无声息。手机关机,家里说他一夜未归,也没有告诉家里他的去向。
吕沙洲第一个感觉是,老常出事了。会出什么事呢?吕沙洲分析,第一是车祸,可是他的司机在家里,他不可能自己驾车出去,这个概率似乎不太高。第二是绑架,可是在这个市里要绑架市委书记的人还没生出来。虽然,黑道势力也很猖獗,但都在市委、市政府的控制之下,和那些人也经常有交流,他们还是买账的。那就只有第三种可能,被纪委带走了。
吕沙洲意识到第三种可能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心里说,这个姚蓬,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作为曾经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姚蓬手里肯定还有更致命的东西,吕沙洲上次只是暗示了他一下,说等自己站稳脚跟会考虑一切。这个姚蓬就急不可耐了。
没奈何,吕沙洲不得不在市里的几个会场轮流坐庄,并撒下谎言:常书记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今天不参加会了,会后我会向他汇报。
吕沙洲知道官场中人个个信息灵通,若是知道书记失踪了,那还不乱了套。哪怕有一点蛛丝马迹,他们都会分析得入骨三分。所以,在弄清常开全去向之前,稳定压倒一切。因此,他必须保持市委、市政府日常工作的正常运转,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吕沙洲内紧外松,极力维持局面的同时,紧急向省委报告常开全失踪的情况。
省委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常开全的踪迹。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纪连天一上午连续三次打来电话,告诉他书记省长正在通过渠道了解情况,省委决定,由吕沙洲主持市委工作,要绝对保证稳定,保证不出事端,要严密封锁消息,在没有搞清情况之前,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常开全失踪的消息,这要以党性担保。
一个中等城市的市委书记突然失踪,这要是被捅出去,这个市的工作就会瘫痪。这点常识吕沙洲还是懂的。
很快,省委书记亲自给吕沙洲打来电话,告诉他中纪委正式通知省委,常开全被双规了。他命令吕沙洲按照省委纪副书记上午的指示办,不许出现任何不良事端,要他立即召开市委常委会议,公布这个事件的真实情况,防止小道消息的流传。省委已经研究让纪副书记赶往你们市,一切工作听纪副书记安排。
正在这时,吕沙洲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纸条,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只有六个字:有难,速伸援手!
凭这字迹,吕沙洲知道是常开全写的。他心里想,老常不简单,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还能送出字条来。
可是,吕沙洲怎么救他呢?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狗咬刺猬难下口。
吕沙洲没有经过市委办公室下达通知,而是亲自打电话给所有常委,要他们迅速赶来参加一个重要会议。
常委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像这样的常委会应该是市委办公室通知,或者是常开全通知,因为常开全是市委主要领导。但是,今天却是市委副书记、市长吕沙洲亲自通知,这个反常的现象让常委们本能地感觉到,一定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
吕沙洲提前坐在市委常委会议室里,对所有进来的常委点一下头,并不打招呼,脸上神色凝重,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按照往常的惯例,自打吕沙洲来到市里,常委会都是轻松的,他和所有常委打招呼,握手寒暄,语言幽默诙谐,让大家心情舒畅。可是,今天他一改往日风格,不苟言笑,眉头紧锁。
大家心里打鼓,会发生什么事呢?和自己有关系吗?
常委大都到齐了,只有纪委书记王哲迟迟没露面。大家看得出吕沙洲十分焦躁,相当不满。但是他隐忍着,克制着自己不发火。
王哲悄悄走进会议室,小心翼翼地坐在门边。
吕沙洲看了他几眼,他低着头不敢正视。
现在开会,吕沙洲明显的不耐烦。
市委发生了一件重大事件,我受省委委托主持今天的常委会。
常委们鸦雀无声,紧紧盯着吕沙洲,连大家的喘息都能清楚地听到。
刚才省委主要领导和我通了简短的电话,要我召集大家开这个会。等一会儿,省委纪副书记要亲自来参加会议,我奉省委指示,先把事情的真相向大家做简单介绍。
吕沙洲环顾会场,停顿了一下,然后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柔缓慢。常开全,哦,现在我们还可以称他同志,常开全同志因事暂时协助中纪委调查澄清一些事情,暂时离开工作岗位,市委的工作现在暂时由我主持。
简短的几句话,引起会议室小小的骚动,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大家互相交换眼色,情绪都比较波动。
吕沙洲清楚这个事对他们的冲击,一个市委书记,说消失就神秘消失了,这个冲击波会让他们胆颤心惊。须知,谁身上没有一点毛病啊。
吕沙洲连续用了三个“暂时”是想尽量减轻这个事的重量,毕竟常委的稳定是关键,如果这些人先思想震动较大,全市的稳定就不好掌握了。
省委要求我们。吕沙洲必须用省委来稳定大家的情绪。他重复了一遍,省委要求我们要珍惜团结和谐的政治局面,不能因为常开全同志的事情,影响我市改革开放的大局,影响经济和社会发展。大家作为常委,这一点政治高度和政治敏锐性应该是有的。
吕沙洲说到这里,对市委办公室主任说,我要去迎接一下纪副书记,按照省委主要领导的指示,在纪副书记到达之前,请大家不要离开会议室,大家的手机请关机,暂时交给市委办公室保存。
吕沙洲示意办公室主任收缴手机。然后,他起身走出会议室,临出门之前,他又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地说,请各位常委遵守我刚才宣布的纪律……
第一0二章 得失共存
第一0二章得失共存
高速路口。
纪连天的车疾驰而来,急速地停在吕沙洲身边。他下了车,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手。
吕沙洲朝自己的司机摆摆手,示意他开车先走,吕沙洲转身和纪连天一起钻进纪连天的车子里,司机开车紧紧跟在吕沙洲的车子后面。
小吕,说一下情况。车里的纪连天没有任何寒暄,他急切地了解情况。
吕沙洲把常委会的情况和全市的动态全面加以介绍,纪连天满意地点点头。
纪连天告诉吕沙洲,省委决定由吕沙洲兼任市委书记,近期不再考虑市长人选,都由他一人承担。这就是官场上人们向往的所谓“一肩挑”。党政一把手都让一个人干,减少了很多无谓的掣肘,更能够放手干一些事情。
两人快速地走进市委常委会议室,分别落座后,吕沙洲发话,现在继续开会,请省委纪书记讲话。
没有以往那些热烈的掌声,纪连天也没给大家鼓掌的空间。他就是咬住吕沙洲的话尾开了腔。同志们,首先我宣布一项省委的人事安排。
常委们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是对人事安排比较敏感,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省委研究决定,吕沙洲同志兼任市委书记、市长,全面主持你们市的各项工作,王哲同志任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协助吕沙洲同志工作,主要精力要放在政府那一块,免去王哲同志担任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职务,文件随后就到。
在宣布完上述任命之后,纪连天着重强调两点,第一,省委近期不考虑这个市的市长人选问题,由吕沙洲同志一直兼任这两个职务,直到下次人代会召开为止。党政一把手都由吕沙洲同志兼任,这是全市政治稳定的需要,也是省委对吕沙洲同志的信任,希望常委的同志和省委保持一致,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吕沙洲同志的工作。
常委们心里清楚,这就是说吕沙洲这个“一肩挑”的担子,要干上好几年,他以后就是这个市皇上,市委、政府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
纪连天强调的第二点是市委其他人事安排暂且不动,省委另有考虑。
所谓的其他人事安排就是指王哲空出来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职务。
纪连天接着以超乎寻常的严厉语气说到常开全的问题,他不像吕沙洲那样称常开全同志,他直呼其名,痛心疾首,讲了一个多小时。
吕沙洲心里明白,这是纪连天在敲山震虎,为自己扫清障碍。
在常委会紧张进行的时候,吕沙洲让办公室发出紧急通知,召开各县县委书记、县长、市直机关中层干部会议,他不能等谣言四起再出面辟谣,他要把这个大事立即明白无误地告诉全市的干部。
纪连天参加完所有的会议才离开,他觉得有吕沙洲在,这里不会有问题了。
但是,吕沙洲觉得自己周围危机四伏。
常开全的事情对吕沙洲来说有得有失。毫不费力地当上市委书记这是得,但这个市因为常开全的事情变得激流滚滚,漩涡四伏,自己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行船,这相当危险。这便是失。
他分析常开全的事情有三个结局:其一,常开全扛不住,把所有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那样本市还将会有常委级的人物落马,甚至省里也会有领导牵连,会出现窝案,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的倒霉蛋儿会结束自己的政治生命。
其二,常开全牙关紧咬,拒不交代,大不了判个几年徒刑,不仅保住老命,还能保住许多高官。这些被保住的人不会忘了他,他出狱后仍然会照顾他,确保他有一个衣食无忧的晚年。
其三,常开全背后有重量级的高官操作,大事化小,最后撤销党内外一切职务,开除党籍,保留公职,安排到一个不起眼的单位颐养天年。
这三个可能,吕沙洲认为第一个可能概率最高,第三个可能最不现实。因为从常开全给他送纸条这个情况来看,此人已经穷途末路,背后没有能够救他的高官,不然不会给吕沙洲送条子。
须知,常开全和吕沙洲没有深交,也没有金钱物质上牵连,他们做搭档时间不长,没有任何牵扯。况且,在吕沙洲起步、越级提拔、升迁的过程中,常开全一直像影子一样不曾走出前台,没有起到关键性作用。这个时候求吕沙洲伸手相助,只能是下下策。
吕沙洲不可能去救他,因为他需要首先把自己周围打扫干净。这个市出了常开全,所有目光立即聚焦在这里,稍有不慎,自己也会掉进泥沼,难以自拔。
其实,吕沙洲的感觉非常正确,他还会升迁,但他会遇到人生中最为严峻的考验,险些让他身败名裂,这也就是官场的险恶吧。
第一0三章 打扫院落
在纷纭复杂的形势下,吕沙洲考虑要搬离自己从小生活的那个县了。作为市委书记,自己的家在那个县城里,影响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也不能把家安在市里,家在这里有些东西操作起来很不方便。而他不愿意把家搬到省城赵得光为他们安排的那个曾经的新房里。
他在省城郊区一个小区里买下一套房子,让母亲和赵循搬到那里去。
周姐因为这几年在吕沙洲家做保姆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愿意随他们一起去省城的新家。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早晨,吕沙洲结算了房租,请搬家公司悄悄地搬离了这个县城。一家人加上保姆总共四口人,还有一条懂事的狗,在清晨的薄雾中渐行渐远。等县委、县政府知道吕沙洲搬家的时候,几辆车已经飞驰在去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站在人去屋空的小院里,县委书记李惯之、县长范凯百感交集。
吕沙洲是他们的恩人和导师,没有他,这二人恐怕一辈子也甭想成为一方诸侯。如今,人家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作为一方父母官,他们竟然连一个送行的机会都没抓到。
吕沙洲行事从来这样出人意料。
他要赵循不要在县里露面,那个西言公司只能以左慈为法人代表,赵循只在幕后策划,让左慈成为赵循的影子。他要打扫院落,清扫屋子,不留下任何污浊的痕迹。
在这个县里,吕沙洲留下的都是恩情,基本没有留下矛盾。除去那个县委副书记谈锋,这里基本上是他的天下,所有常委都是他的人。那个谈锋在这样的环境中,只要没有大的政治波动,他是不敢掀起什么波浪的。
谈锋对吕沙洲既怕又恨,那次桃花溪的大市之行让他感到深深的耻辱,不仅没有达到目的,还把自己的情人搭了进去,实在是失招。他经常在家里窥视着官场的风云变幻,期待着新的机会。
在常开全这个问题上,不用说姚蓬有重大嫌疑,很有可能就是他把常开全送进去的。因为,这个曾经做过市长的市委书记不走,吕沙洲就不可能成为一把手,他姚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吕沙洲从这件事上引起了对姚蓬的警惕,此人只可用作外围,不可用作心腹,他若抓住什么把柄,不论是谁,他都敢出手下狠招。
吕沙洲排除重重阻力,把市委组织部长挪到纪委书记的位置上,把姚蓬搬上组织部长的交椅上。
姚蓬感激涕零,发誓要做吕沙洲的马前卒,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他心明白,吕沙洲作为市委书记,是没有权利调动市委常委这些省管干部,他必须求得省委的认同和任命,这个工作相当艰巨,但他完成了。而且,姚蓬送给他的20万元,他一个大子儿没要,全部给他退回来,这让姚蓬没法表达自己感激的心情。
吕沙洲紧急要求和高知、米力见面,商量要事。
三个市委书记聚首,对常开全的事做了深刻分析。最后,他们赞同吕沙洲的观点。
常开全能扛得住多久,这是个未知数,一旦常开全开口,那就是官场地震。高知曾和常开全做过搭档,难说没有什么金钱物质利益上的瓜葛,兔子急了也咬人,一旦常开全精神防线和心理防线崩溃,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说不定高知难逃牵连。
而吕沙洲呢,与常开全搭档时间太短,基本没有工作以外的交往,加上在常开全这个事件的过程中,省委对他是信任的,他也为省委排忧解难,立了功,应该没问题。
吕沙洲建议高知尽快进京找老爷子,请老爷子安排他到沿海省份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知赞同吕沙洲的分析,感到有危险悄悄逼近。他向省委请假,说是去上海治病,一溜烟地跑进来京城。
不久,上头有文件下来,调高知担任一个沿海省份的副省长。
三剑客少了一人,吕沙洲和米力开始谨慎行事,稳扎稳打,观察着省内官场的风吹草动。
吕沙洲感觉,有什么担心的事情要发生,但他弄不清这个事情是什么。而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是自己草木皆兵,自己吓唬自己?还是真的有什么祸事临头?
吕沙洲回顾自己的一切,屁股擦得很干净,院落房屋打扫得清洁卫生,这个危险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呢?
常开全进去已经半年,但官场风平浪静,吕沙洲佩服常开全的坚毅,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他的确不简单。
正在此时,他接到了纪连天和石达一前一后打来的电话,两个人都要求他去省城,吕沙洲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对不起各位,今天因为陪客人,上传晚了一点,敬请原谅!)
第一0四章 高层异动
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吕沙洲来到了省城,先见见自己的老母亲,虽然老母亲不能和他说一些心里话,但是,吕沙洲看到母亲就像添加了动力一样。
这个小楼,不同于桃花庄的农家小院,因为桃花庄那个农家小院不是吕沙洲的祖业,而是外祖父的东西,吕沙洲只是一个寄居者,要受到那些笨本乡本土族人的欺压。
也不同于县城那个自己租住的院落,那是花钱买来的安静。
现在这个地方是吕沙洲自己出钱买来的,他希望用自己的努力给老母亲一个安稳的处所。
老白见到吕沙洲一直用头不停地顶撞他的腿,表现出从来没有过的烦躁,可以看出,它对这个环境相当的不适应。
吕沙洲对这个自己心灵的朋友有一种深深的愧疚。
老白绝对怀念桃花庄的沟沟坎坎,绝对怀念桃花庄的狗兄弟和狗情人,但是它必须跟随自己的主人,迁徙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如果不是还有一个神志不清的老太太,也许老白早就忧郁而死。
吕沙洲捧起老白的头,无限深情地说,老白,我知道你现在举目无亲,可是我们不能再回到桃花庄去,虽然那里是你的乐园,但是那里是我的坟墓。对不起老白,咱们永远不会再回到桃花庄去了,我们将永远埋在这个我们陌生的城市。
赵循站在门前,看着吕沙洲和老白说着无限动情的话,感慨万千。自己是吕沙洲的妻子,可是,何曾得到吕沙洲对老白的推心置腹,对老白的无限怜爱?
赵循无数次的问自己,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能走近你吕沙洲的心灵?
吕沙洲回到家,最关心的是自己的母亲,嘘寒问暖,心细如发。可是,你吕沙洲关心过我这个妻子吗?
赵循一肚子委屈!
可是,吕沙洲没有注意到赵循感情的变化,也可能注意到了,但有意回避。
吕沙洲回到省城的是奉召而来,好像行色匆匆,心事重重,只是和赵循抱了一下,用的时间还不如和老白说话时间的三分之一。
还是那个省委六号楼,还是纪连天的办公室,可是这次吕沙洲来,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吕沙洲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
纪连天没有任何寒暄,甚至连让座都没有说,只是用手示意一下,让吕沙洲坐下。
吕沙洲急于知道奉召而来的情况。
纪连天说自己很快就退休了,找吕沙洲来是想征求一下意见,趁着还没退休,能帮你们年轻人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吕沙洲敏锐的感觉到,纪连天是在回避。
按照纪连天的年龄,绝对不到退休的年限,之所以要从高位上退休,说明有一种威胁在向他靠拢,他在寻找后路。
这让吕沙洲心里一颤,那种恐惧感又一次袭来。
纪连天说,小吕啊,我老了,很快就退休了,在我退休之前,我肯定要把你和米力安排好。
吕沙洲知道了纪连天的心理状态,他肯定感觉到了某种威胁,要以退休阻挡更大的危险。
纪连天充分分析了当前省内干部的状况,告诫吕沙洲,我纪连天肯定要下台的,石达也可能离开,这样,省委省政府就空下了几个位子,这几个位子都很重要,你和米力一定要努力,争取都进入决策层。
吕沙洲看到了这个机遇,但是吕沙洲感觉很疲劳,他不想再争什么上位。他只想过平民的生活,有工资,老了不愁,剩下的就是打牌遛鸟。
可是,现实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
纪连天的意思,自己是提前退休,照顾后来人,但是他提出一个条件,自己可以提前退休,但要把自己的人安排一下。高知走了,也算是副省部级,以后还会高升,不可限量。我关心的是你和米力。
初步设想,你做副省长,米力做外省的副书记,但是那要等我退休以后%……
(向各位朋友致歉,因事昨天没更新,耽误了朋友们的阅读,老耕深表歉意!)
第一0五章 高层异动(续)
吕沙洲知道,纪连天用自己和米力,也是对自己后路的一个安排。若果他退休后,一旦对他不利的事情发生,吕沙洲和米力是可以帮他度过难关的。
纪连天想很快退休的想法,也不一定能够马上实现。一个省部级高官,不是想退休就退休的。
吕沙洲感觉自己也不可能很快按照纪连天的想法,不费吹灰之力升任副省长。因为,他在市委书记位置上还没做出特别瞩目的成绩。
目前,他在市里推行的四街三场计划还在建设中,并没有显示出效果,这个效果最快也要在半年之后才能显示出来,还有那个连接省城和附近四省的高速路,也在紧锣密鼓地施工中,也需要时间等待。
可是,看得出,纪连天已经亟不可待地准备退休。是什么威胁让这位一贯稳重,久经历练的高官如此慌张?难道是常开全交代了什么?
纪连天语重心长地要求吕沙洲尽快把市里的工作朝前推,尽快做出成效。
吕沙洲很感动他的真诚和相助,尽管这种相助有个人利益的成分,但仍然很难得。
面对真诚的纪连天,吕沙洲立下军令状,保证在半年里有巨大的新的成效。
纪连天满意地称赞吕沙洲政治上靠得住,不糊涂。
正在这时,纪连天办公桌上那部红色保密电话突然响起。纪连天冲吕沙洲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因为这部电话轻易是不回响的,这是中央高层的直通电话,吕沙洲在这里显然不合适。
吕沙洲默默地退出这个威严的房间,快步走出省委大院。他要赶到石达家里去,石达正在等他。
石达发福了,比在市里做书记的时候胖了许多。
见到吕沙洲,石达快步迎上来,抓住他的双手不停地摇晃,好像几十年没见一样。
坐下来,两人分别点燃一支烟。吕沙洲等待石达发话。
可是,石达不停地吸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吕沙洲不得不开口,石书记,您找我来有什么指示,请您吩咐。
石达长叹一声,小吕啊,省里最近不太平静,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那个常开全最近口风有些松动,虽然不曾交代什么,但是他的情绪已经不太稳定,照我看来,他挺不过多长时间了。一个市委书记,他掌握的东西不会太少,一旦开口,后果难以预料。最近大家都有点风声鹤唳的感觉,所以有些事,我要请你帮忙。
石达的话证明了吕沙洲在纪连天办公室的猜测,果真是常开全挺不住了。
吕沙洲说,石书记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到,肯定不遗余力。
石达说,我与常开全曾经搭档一段时间,有些事情肯定要牵扯到我。咱们市里原来的一些工程项目,是我和常开全共同拍板兴建的。现在,那些工程有的做了半截,有的已经荒芜。我请你回去后想想办法,能拍卖的,就找一些有资质的公司拍卖,能重新上马的,请你动用一下市委的权利,尽量上马完工,把损失减少到最小。
吕沙洲知道那些工程的内幕,现在要他来处理确实很难,这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可是,此刻他不能不答应。
还有一件事,石达求助的目光注视吕沙洲。你们那个县的县委常委、组织部长桃蕊,最近连续找我,要我帮他更进一步,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不能再出现什么事情了。你们那个县的位子也都满满的,真的不好安排她。请你在你们市其他县里给她安排一个副书记的位子,我也好摆脱他的纠缠。
石达说到这里,忽然很气愤地说,对于女人,你他妈的就不能图一时痛快去沾染,否则绝无好下场。
石达的话让吕沙洲一下子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当口,让吕沙洲破例安排桃蕊,这要是很危险的。吕沙洲答应下来了,但他不准备去办。
明哲保身,这一点在官场那是必须遵守的。
出了石达的家,吕沙洲开车慢慢地行驶在省城的街道上,两位领导的不同寻常地召见,让他心里有一种深深地恐惧感。那种恐惧感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找不到来自何处的威胁。虽然自己和他们没有什么更深的瓜葛,但他还是觉得有一种威胁正悄悄地朝他逼近,是什么呢?他弄不明白。
回到家里,他有一种要见见赵得光的冲动,他拉起赵循,急匆匆地开车赶往那个他很少去的豪宅。
赵循有点莫名其妙,干什么啊,这样急三火四,这绝不是吕沙洲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