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姑与白大师,谁更不靠谱?
第一章
左小山跟着老姑来到西四道街,七拐八转走到一家纸活店,却见门上挂着锁,门上的玻璃和锁满是灰尘,一看就有些日子没人开过,
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看了看头发稀少又随风飘扬,满脸横肉又故做慈祥地向他一笑的老姑微微竖起圆滚滚的食指放在嘴边。
“嘘,大侄子,我打个电话!”说罢,只见她掏出手机熟练拨出去。
“我在遥望,月亮之上.........谁啊?”显然老姑的手机开着公放,接电话的一边带着明显的青岛口音。
“白大师,是我,你莉莉妹......”
“小崽子,那两瓶子是我先看到的,你撒愣给我”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怒吼声,“哎呀我擦,你还敢动手,你白爷爷混的时候你还
在骑门坎子磨裤裆!”
老姑举着电话,“喂,白大师.......”
“哎呀我草,你小子下手挺狠啊!”
“哎呀!”
“哎呀哥几个,你们以多欺少不讲江湖规矩!”
“哎呀,服了行不!”
“哎呀大哥!”
“大哥别打了,都给你,你把我捡的这袋子也都拿走吧,我兜里还有七块多钱儿,都拿走打半天你们歇歇手买瓶水喝......辛苦了辛苦了......”
老姑举着手机看了看小山,小山也一脸懵圈看着老姑。
“老姑,你找这白大师靠谱么?”小山有些不托底的问。
“你就信老姑的,人家纸活手艺那是国宝级别,国宝级别懂不?前段那个谁谁谁知道不,都上ccmv世界频道大人物就是他给扎的纸活,四十四头牛,四十四只马,四十四对童男童女,拉了八十八辆车,那场面那家伙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白旗招展人山人海......”老姑一边说
一边比划,手舞足蹈说得像自己亲眼所见一样。
小山擦了擦额头的汗,多少有些无奈的说。
“ccmv有世界频道么?”
老姑一愣,看着一脸稚嫩,马上
要参加工作还梳着学生头,脸还闪耀着青春痘的侄子摆摆手满是鄙夷的说
“你一刚参加工作小孩懂什么!”
“马是论匹的,不论只!”
老姑两眼一瞪刚要说话,这时电话那头传来白大师声音。
“谁找我?”
“白大师,我是你莉莉妹!”老姑声音马上变嗲,听得左小山胃里直反酸。
“哎呀大妹子,欠你那二百来块钱这月底肯定还你,你老崔什嘛?”
左小山咬牙看着老姑,心里一万头神兽奔腾,自己这个远房表姑果然不靠谱,感觉要被坑啊。
“白大师,你看你说的,咱两者关系二百块钱还叫事,你啥时候有啥时候还,实在没有就写个欠条,今天我是找你有正事!”老姑心里也是无比尴尬,她看了一眼小山,不等白大师说话就继续
说道:“我侄子,前段时间去南山遇到了些奇怪的事,比较偶然的许了四个愿,你说奇怪不,四个愿望一周实现三,接着就总是梦到有人让他去南山一个破墙边还愿,还要四排眼的黄纸,烧一只扎阴阳口的牛!这满城也就您会这手艺,所以......”
老姑说完,电话那头沉默了。
许久,白大师操着山东口音回了一句,“晚上亥时去店找我!”
老姑又问:“行,那个......亥时是啥时候?”
“晚上九点多!”白大师咬牙切齿的回道。
白大师放下手机,紧锁眉头,想了好久,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拨通的号码。
市中心医院icu的门前。
“二哥,大哥已经在里面躺了四天,李主任说情况不乐观,还得在里面继续观察,兄弟们刚才又送进去一袋子尿不湿。”一个光头大汉
对满头染着白发,骨瘦如柴的青年说。
白发二哥歪着头,闭着本就细小狭长的眼睛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
“二哥......”光头眼神不经意间看着二哥脖子处的纹身,想了想,“三哥回信了么?”
二哥瞬间睁开眼,阴狠地
看了一眼光头,刚要开口,就在这时,同样是陪护的女家属摆着手声音很大的抱怨。
“真没素质,医院里禁止吸烟不知道吗?”说完远远的向这边瞟了一眼,显然是在针对二哥。
icu门前最少十个大汉瞬间步伐整齐向前迈了一步,凶神恶煞的盯着女家属。
二哥本来歪向另一边的脖子一个平移,转向这边看了一眼这彪悍的妇女,突然呲牙一笑,向她竖起了大拇指。
可就是这一笑,把刚才还满腹怨气的妇女吓得一哆嗦,瞬间没了脾气,双拳紧握小鸟依人的靠向瘦小枯干的丈夫。
瘦小枯干的丈夫冷汗都下来了,“别说话,他们是海皇娱乐的,那个白头发我见到过照片
!”
二哥没在继续理她,大哥意外被车撞后第四天,护士匆匆递出来一张纸条,说是一直昏迷的大哥从昨晚就开始断断续续重复这几个字,老三看到后带着几个人就急匆匆走了,不过,老三这几天很是反常啊,与公司财务部走动频繁,而且有人跟自己说过,支出好几笔数额巨大的现金,自己还没来得跟大哥说,大哥就出了车祸,这事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很蹊跷。
他看了看站在icu监护室门口的几个公司老人,又看了看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像大姑娘一样的大哥儿子小伟若有所思。想起护士他字条上面的字,琢磨起来。
“晚九点,四道街,白大师,四排眼黄纸,阴阳口牛!”
市郊某小区,一家双层带个小院子饭店里。
厨师杨天福戴着墨镜,拿着角膜机火星四溅,手臂隆起的肌肉上青筋盘错,低音炮里放着柯受良的《大哥》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我不爱冰冷的床沿......纵然时光不能倒退,人生不能后悔......”
铁皮在砂轮下应声而破,饭店的地上到处都是杂物,烟道改了几天,每天都在冒着浓浓的黑烟,小区物业找,楼上邻居找,旁边的饭店老板娘气势汹汹也找,不过当看到他一米九的高大身材与凶恶眼神时,老板娘转身又走了,没一会,隔壁老板站在店门口伸头看了看也走了,再也没来找过。
第二章 左小山
杨天福不由得笑笑。
抬起头看看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下午四点,他摸了摸肚子,
走进厨房。
葱成段,姜成片,蒜成瓣,起锅烧油放入调料爆香后,再用笊篱将调料捞出,转调小火,让油一直保持在恰当温度。
拿出保鲜膜里腌好的鱼,打开保鲜膜,用手兜一点橄榄油轻轻在鱼身上摩挲,三分钟后,拿去了皮的姜,打成结的葱,剥了皮的蒜拍碎塞进
鱼肚子,盘子底放薄薄一层黄酒,架两根筷子,将鱼放在上面,锅里倒入凉水,水上飘着几根把蒿,水底沉着几粒玉米,点着火蒸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他巨大的身躯靠在厨房角落里一个狭小沙发上,抽着烟用遥控器换了一首歌。
这时有人从正门走进来,杨天福扭头一看笑了起来。
“三哥!”
边说边迎了上去,三哥看着天福皱了皱眉,天福坡着脚,拖着小山一样的身子缓缓移动。
司机小博熟练的关掉饭店里的监控,跟天福打招呼后就懂事的去了一边,三哥坐在靠门的位置,天福坐在他对面。
“人到没?”三哥喝口茶轻声问。
“晚上一定到。”天福点点头,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三哥。
“有话就说!”
“三哥,消息准么?动了他大哥那边怎么交代?”天福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想法。
“别瞎操心,把事办好!”三哥接着说,“晚上你不露面,让小博领个生面孔去接,你跟我去趟四道街!”
天福点了点头,脑海里不由得又想起二哥那一头白发和阴狠的眼神。
晚上八点整,四道街的白大师纸活店里内间。
白大师梳着披肩发,喝着莉莉妹上次给的绿茶,喝一口茶,吧唧吧唧嘴,再抠一下牙。
“这韭菜饺子真鲜亮!”白大师操着浓重的青岛口音,说完满足的吞了吞口水,茶杯边上一条一厘米多长的韭菜叶子一半挂在杯沿,一半泡在茶汤里,一晃一晃,异常明亮。
一只巨胖无比的银渐层趴在杯子旁懒洋洋眯着眼,尾巴不
时摇几下,要不是毛长乍一看背影像只猪,从后面看别说脖子,耳朵都看不到,宽大的身板几乎铺满半张桌子,这猫胖的平时喘气就跟小孩打呼噜一样响,白大师伸手在
猫身上抓了抓。
“猪蹄,你真能造,一盘饺子三十六个,你吃二十七个,我才吃九个,还有两破皮没馅的!”白大师叹口气继续由上而下的抓着猪蹄,猪蹄似乎很享受,眯着眼哼唧一声。
“你还得蘸着醋,还得放点辣椒油,还得吃热乎的,还得给你夹两半儿......我都想我爹了!”
叫猪蹄的胖猫依旧眯着眼,摇着尾巴,耳朵不停的一前一后摆动,显然是在听白大师说话,又似乎听懂了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
白大师瞥了瞥墙角。
“小五,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墙角根本没有人,略显昏暗的灯光下这场景显得有些诡异。
猪蹄扭着肥胖的脑袋也看向墙角。
一阵沉默后......
“不知道他能不能赶上!”白大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猪蹄,又像对那个或有或无的小五说。
他起身关上里间门,走到店的前厅。
关门的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小五幽幽叹了口气。
那一刻,白大师的手一顿,紧紧握了下门把手,将门关严。
杨天福开车拉着三哥,刚到白记纸活店门口,三哥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三哥,人接到了,不过领头的要亲自跟你谈!”小博那头刻意压着声音说。
“大鬼又抽什么风?”三哥皱着眉,连着几日没有休息,三哥明显很憔悴,眼里布满血丝,白色衬衫已经有了污渍,九分袖的浅蓝色西服也已布满褶皱,他还是心里装着很多不得不办得事。
“大鬼说别着脑袋干活,不见到你......心里不托底不干!”
三哥拿着手机看向亮着灯的白记纸活店,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扭着粗腰,身后跟着一个青年走进白记。
“让他们去店里等我!”
说完三哥抬起手看了看时间,九点整!
“先去饭店!”
“好!”杨天福重新启动车子,一路无话。
老姑带着左小山走进白记,一进门笑得脸就跟天津十八褶大包子一样,从白大师角度看那叫一恐怖,
借用用东北某笑星话:来人哪,谁家的包子成精啦,自己跑出来啦!
老姑带着左小山坐在白大师对面的凳子上,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白大师看着略显拘谨的左小山也是充满疑惑,平常人许一个愿都要持续好几年,你许四个愿望还实现三,他想了想
开口问道。
“小伙子,跟我说说整件事情经过,详细些。”
左小山看了看包子,包子难得的收起褶子变回亲切无比的老姑一脸认真的向他点了点头。
左小山舔了舔嘴唇,盯着桌子上白大师的衣角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道。
“我今年刚大学毕业,签一家光机所上班,大学的时候英语四级考试作弊被抓了,所以学校一直没给我毕业证,新签的
单位又要得急,我就通过关系找找人,结果这人礼收了却一直没给我回信,这几天搞得我心烦意乱,前些日子女朋友父母来看她,我
们也找机会见了一面,本来一切很顺利的,结果她妈有个外甥是富二代,也就是我女朋友表哥,看我各种不顺眼,最后弄得有些
不欢而散,这期间我还是保持理智的,所以并没有造成很严重后果,分开后女朋友也因为我毕业证和见面的事抱怨几句,结果我一生气一个人跑到南山,那天,
挺晚了,我也是喝了些酒,上山的路上并没感觉什么,到了山顶庙都已经关门,我绕着路走了两圈心里闷气也消的差不多,不就是个富二代有个有钱的老子吗?”
左小山说道这停了一下,眼光突然变得有些暗淡,似乎又想起让他难过的事情。
白大师看了看老姑,老姑正在那专心致志的玩着手机,胖乎乎的手指频率极快的按着屏幕。
白大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嘴里有东西,一歪头,吐出一条长长的韭菜叶子,然后对着左小山说,你继续。
第三章 四个愿望
“上山的时候出了些汗,加上酒有些上头没感觉天凉,下山的时候就感觉风有些大,我就靠近路边走,路边都是树林,风一吹沙沙响,好在
那天月亮特别亮,我甚至感觉照得地上有些发白,记得揉了好几次眼睛,脑子里也全是夜空中的月亮,就这样恍惚走到半山腰,南山我也去了好多次,半山的位置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市几个石凳子供爬山累了的人休息,可那天,我看见石凳子上放着四个黑乎乎的东西,还以为是爬山的人落下。”
说道这,小山停顿下,咽了咽口水接着说。
“我有些记不清当时怎么想得,现在想可能还是好奇心多些,但一定掺杂着一些别的,总之我走了过去,石凳上有四个小人,四个雕刻得惟妙惟俏的小人,虽然小,但脸上的表情都非常逼真,他们似乎都看着我,两个站着,一个坐着,还有一个躺在那!我以为是景区新增加的,并没多想,可能是走得累了,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休息。月光太亮了,好像在那四个小人身上流动一般,我不知不觉就和他们倾诉起来,
我说了很多,最多的就是与女朋友的快乐,为了守护现在这份幸福我想尽快拿到毕业证,为了给她幸福我想得到单位重用,又想起了她
表哥,我太讨厌这样一个富二代,就是有个有钱的老子,如果他没了这样一个有钱的老子哪里比得上我,如果他......”
白大师听到四个小石人时神情有了变化,立刻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东北,所以没有打断小山。
里屋传来猪蹄的叫声,紧接着里屋门开始有节奏的响起来。
这把老姑吓了一跳,也转移了小山的注意力。
白大师起身打开门,猪蹄迈着方步走出来,抬起大脑袋看了看老姑,又看了看小山。
老姑来过很多次,似乎见过猪蹄。
小山却被这只猪,啊不对是这只猫震惊了,这特喵是猪猫混血么?
白大师关上门,又搬了个凳子放在最里面墙的角落里,才重新坐下对小山说。
“你继
续说!”
小山将目光收回,又慢慢回忆起来。”
“其实我说了很多,有些细节已经想不起,只把那四个小人当做倾诉对象,可是......可是........”小山情绪有些激动。
,深吸一口气,双拳紧握,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一样。
“就这样晚上回到家,洗洗睡了,晚上睡得很踏实。第二天早上突然接到学校教务处电话,通知我去取毕业证,接到第一个电话的时候,我兴奋得从床上跳起来,直接蹦到地上,就那样光着脚在地上走了很多圈,
因为我拿到毕业证,就意味着这家单位一定会接收我。我想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女朋友,让她跟我一起高兴,结果没等我打,电话又响起来,竟然
是单位人事部,他们的经理助理问我个人资料是否准备齐了,要马上办理入职手续,有一批合作培训,因为我的专业对口,单位破格给了我一个名额,好消息一个接一个,我完全沉浸在喜悦里,马上给女朋友打电话,可是却响了一遍没人接,响了一遍没人接......我却天真的以为她还在生我气,其实现在想想,她是个好女孩,很少生气的。”
老姑在这时打完游戏也抬起头看着小山,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大师想起了什么眉头紧锁。
角落的凳子也似乎轻微动了一下。
一阵沉默过后。
小山又缓缓说“办好久没消息的毕业证突然告诉我可以去取,接着工作单位因为我拿到毕业证给了我一次只有中层才有资格参加到的培训机会,而......
而......当我终于打通女朋友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哭着说姨夫,也就是她表哥的父亲出了车祸......”
说到这,左小山双手捂着头万分懊悔,不只有悔恨,内心更有不敢面对现实的恐惧,毕竟这一切太匪夷所思,所发生的一切都都是他所期望的,也就是那天夜里他与四个小木人接触后实现的,那么这一切与他有着未知的联系,让他从实现梦想的喜悦中清醒,开始害怕起来。
白大师等了一会,突然问道:“你的第四个愿望是什么?”
天福开着车回到店,三哥两人从后门直接进去,店里漆黑一片,小博跟三哥很多年,办事严谨又认真,此刻他和大鬼小鬼,还有三个男人在二层的一个包房里摸黑喝着水,谁也没说话,听到一楼后门响了,小博站起来走到二楼楼梯口,两个精壮的汉子同时手伸进里怀退后几步站在包房靠窗的位置,小鬼带着一个汉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小博身后,大鬼喝着水没动。
三哥缓缓走上二楼。
天福在一楼没有上来,将后门锁死后就坐了一楼大厅里抽着烟。
“三哥。”小博轻声说,然后将三哥引到大鬼的房间。
“三哥,好久不见!”大鬼高高大大,略有些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走在大街上很像进城务工的,此刻他起身迎了上来,张开双手。
三哥有些敷衍的的拍了拍大鬼。
“大鬼,大哥出事现在昏迷不醒,原本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三哥坐下点根烟深吸一口说道。
“三哥,不是我大鬼矫情,我能信得着您,可跟我办事的兄弟怎么办?顺利怎么都好,一旦出点差头就是人命关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大鬼望着三哥真诚的说。
“办什么事你知道么?”三哥想了一会继续问。
“知道!”
“那就去办吧,见到我了,一切都按老规矩!”三哥说完掐灭烟,“西北的兄弟们辛苦了,一会我让人送你们过去,办完你们立刻就走,事办得漂亮,钱我照正常价多出一倍。”
“谢三哥!”大鬼嘿嘿一笑。
“小博,接他们的生面孔是谁?”三哥向小博问。
“是大马路的小迪。”
三哥点点头,“告诉他机灵点,尽量走小路。”
转过头又和大鬼压低声音谈起来,小博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又不是很远。
谈了一会,三哥带着天福和小博离开,大鬼带着小鬼和三个壮汉上了一辆假p子白色面包车。
第四章 嚣张的白头二哥
白大师带着左小山开着自己的红色小车一路狂飙直奔医院,红色小车跑在大街上,在路灯下异常显眼,焊上的反光镜又用胶带粘了一圈,车速只要提上去,随时都可能掉,方向盘打两圈车轮才稍稍有些转向,只听见唯一的前轮“咯噔咯噔咯噔......”响个不停,后面仅有的一点空隙里几个空矿泉水瓶子来回碰撞,外面两个车灯已经掉了一个,从外面能看到里面,从里面能看到很远,车顶四个大字“残几人专用!”
左小山坐在所谓副驾驶,胃里翻江倒海,他刚一闭眼,眼前就出现了那四个小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惟妙惟俏,栩栩如生。
白大师神情自若的开着三崩子,车里放着我是一只小小鸟,一边想着什么。
前面再转个十个路口就到了医院,希望还来得及。
有些事情按部就班,一点点接近目标,希望越来越大,越来越触手可及,而就在指尖马上碰触到希望的前一秒,甚至无限接近,总有一些偶然又必然的因素突然出现,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戏剧性。
白大师看对面没有车,三崩子直接闯了红灯,转过弯,对面漆黑黑的胡同里却突然快速驶出一辆没开车大灯的白色面包车,像猛兽一样瞬间撞向三崩子,小迪急忙打了下方向盘,面包车带着惯性侧面砸在路面上,车顶顶着三崩子翻得四脚朝天,滑行出十几米。
由于时间紧白大师走得是最近的一条小路,小迪走得也是阴暗的小路,所以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白色面包车是从右面撞过来的,三崩子直接翻了个,副驾驶的左小山直接从车里被甩到对面马路压子上,白大师主驾驶已经无法打开,他从副驾爬出来,就看到小山脸向里的趴着,左胳膊从后背转了个弯已不可思议的角度搭在后脑上,他刚要上前去看,突然被一个年轻人从后面拉住,就见这个年轻从头顶开始流血,顺着耳边分叉又从两边脸颊滴到肩膀上,一只手拉着自己,另一只手扬起巴掌高高举起,眼看就要打下来。
白大师伸手捅了一下小迪,小
迪突然觉得头一沉,眼前瞬间黑下来,接下来只说了一句“哎我......!”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倒在地上。
白大师再回头想要去看小山,却发现刚才小山趴着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心里一沉。
忙回到三崩子旁,发现只是自己这边车门受损严重,粘的倒车镜有一只掉在车里。
他转头看看除了倒在地上昏过去的小迪,再无他人,这个小路口也没有摄像,于是走到车旁,双手扣住车窗位置,低喝一声“起!”
只见红色的三崩子一个漂亮的一百八十度,直接翻转过来。
白大师上了三崩子,突然向路口的报停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启动车子,“咯噔咯噔咯噔.......”消失在夜色里。
十字路口一个报停后面,五个人影凭着呼吸。
梳着莫西干发型的小鬼眨巴着小眼睛,看着三蹦子消失终于松口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哥,今晚我们是不是撞鬼了!”
“这tm的......”大鬼同样咽了下口水,“走!”
“大鬼哥,我缓缓!”一个壮汉搓着胡子拉碴的脸旦子说,“要不今晚别办了,我有点蒙!”
“缓个屁,我大鬼答应的事就是真遇到鬼也拦不住!”大鬼擦了擦冷汗。
“那个人怎么办?”壮汉指了指小迪。
“不管他,正事要紧!”大鬼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五个人的身影奔着不远处的一栋高楼飞奔而去,高楼的顶端几个红色大字在夜里格外显眼。
市中心医院!
报停的里面,一个黑影在大鬼等人离去后,合上打开的体坛周报,也推开门奔向市中心医院大楼的方向。
白头发的二哥拿着电话拨通老三电话,语气略显不满,“老三,你见到人没?怎么这么长时间没信!”
此时的三哥已经见完大鬼,回到四道街白大师纸货店,而白大师带着小山去市中心医院,只有老姑在家反锁了
门在睡觉,也没听到门铃声。
三哥望着上了锁的白大师纸活店,“门锁上了,我按了门铃,里面没反应!”
“那你就赶紧回来,大哥还在icu,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你还在那墨迹个p!”二哥说完挂了电话,异常愤怒的踢向旁边的凳子。
凳子上一个正在睡觉的中年人睁开眼看了一眼二哥,赶紧挪挪身子又闭上眼。
二哥歪着头看向小伟,却见他已经抱着未婚妻在租来的地铺上睡着了,身边还放着两罐啤酒,一袋吃了一半的牛肉干,鱼片,开心果。
二哥挠了挠头,恨铁不成钢骂了一句:“废物!”
“老二,你在说谁?”一个五十多岁,梳着大背头,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的男子站在他身后笑吟吟的问。
二哥回头看了一眼,撇撇嘴,这个胖子是公司元老之一,也是自己侄子小伟的未来岳父,更是大哥最好的朋友,
在公司里老好人一个,
谁都不得罪,每次公司开会其它人都因意见不合吵得不可开交,只有他林胖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是是,好好好,对对对。
因为自己女儿的原因,几次重要的决策都站在自己一边,可以说是自己人一点不过。
“我说谁要你林胖子管?”彭老二伸手掐着林胖子脸说。
林胖子比二哥大了很多,即是公司元老,又是自家大哥的未来亲家,无论从哪方面,都应该更礼貌些,但他嚣张惯了,
整个公司除了大哥他谁也不放在眼里,即使自己三弟也说翻脸就翻脸。
“老二,你哥情况怎么样?我打你电话总是占线。”林胖子毫不在意,眼睛眯成一条线问道。
“不太稳定!”
“怎么不见老三?”林胖子四处张望着问。
“我让他去办事。”二哥阴着脸说。
林胖子看着他的表情,也没有继续再问,看到自己女儿跟小伟抱在一起睡在地上,无奈的摇摇头。
第五章 心狠手辣大鬼与小鬼
大鬼小鬼带着三个人走到医院门口,他们分三批进入医院,门诊大楼已经关门,急诊和住院区是连着的,icu一般都在住院区,大鬼压了压帽子,在导诊牌
找到icu位置,带着一个壮汉走楼梯,小鬼带着另一个坐电梯,还有一个留在电梯和楼梯之间一楼的休息长椅上并没有跟上去,常年在一起让他们配合起来非常娴熟。
而此时此刻的icu门前,两个护士一个医生拉着一个病床从icu里面走出来,
“彭广军家属!”一个护士高声喊。
呼啦啦,没睡的都围过来,二哥和林胖子,甚至小伟和媳妇都醒了,几十人围在彭家老大身边。
“大家都保持点距离,不用这么多人,谁是家属。”年轻的值班医生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这帮人小声说。
二哥也就是彭家老二和小伟都走到医生前,“我是。”
“患者意识突然昏迷,血氧已经降到30,心率始终在45左右,血压非常不稳定,需要马上进行二次手术,家属来两个人跟着我推病床到前面乘电梯去手术室,留两个人在icu门口。”值班医生熟练的说。
小伟和彭二哥马上一前一后走到病床前伸出手,彭二哥在后面推着看到病床上包得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大哥,心里异常焦躁,林胖子想了想也带着女儿快步跟上。
众人七手八脚走到电梯前,早有人按了电梯,因为电梯内空间比较小,所以只留下医生两个护士和小伟,彭家二哥,林胖子带着女儿,以及前面和二哥说话的光头壮汉,其他人走了楼梯。
医院一般在白天安排手术,有专用的直通电梯,到了晚上由于乘坐的人少都会锁上大部分,只留一两部备用,不同的科室通往不同的手术室,所以这个icu的门前也只有两部电梯。
电梯门缓缓打开。
电梯里面,小鬼和一个壮汉右手都放在背后的衣服里,听着电梯叮咚一声,到了icu所在楼层,只是外面似乎有些嘈杂。
小伟在前面牵着病床头控制方向,所以是背对着电梯门,这几天脑子始终处在一团乱状态,根本没看电梯里有没有人,只是下意识的拉着车就往电
梯里走。
护士喊了一声,“电梯里有人!”
小鬼和壮汉在听到外面有声音,就同时后退,与电梯门保持一定距离,加上小伟根本没看他们,直接就将病床拉进来,这就将两人挤到最里面位置,而接着其他人一股脑的冲进来,直接按了电梯门关闭去手术室所在的楼层。
小鬼和壮汉两人在最里面看着眼前众人冷汗刷就下来了,小鬼咽了咽口水,纵横西北多年磨炼出强大的心里素质让他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而壮汉就不一样了,小鬼感觉他挨着自己的身子明显有些发抖。
“不好意思,要马上去手术室,委屈你们一下!”林胖子冲二人微微点头说。
“啊......没.......没事!”小鬼也向林胖子点了下头。
林胖子看着小鬼身边的壮汉表情有些异常,也没有在意,毕竟来医院大部分都是病人,彭老二和小伟的注意力完全都在病床上。
另一边大鬼这边带人走楼梯到了后,在暗中观察icu门前没有发现目标,这跟上面给的消息不对趁,本身就很异常,也没有小鬼出现在约定位置,他掏出老式电话
就拨通了小鬼电话。
电梯里本来异常安静,瞬间响起电话声,所有人都看向小鬼。
小鬼一愣,手心都是汗的拿出电话直接按了拒接,而靠着他的壮汉手已经开始发抖,手里的东西不经意间碰向电梯扶手,发出清脆金属的碰撞声。
彭老二直起身看了看小鬼和壮汉,一直跟着白老二的秃头也绷起身子。
“叮咚!”电梯恰好这时到了手术室楼层。
“快将病人推到手术室,你们在门口等叫家属签字。”值班医生先下了电梯。
原本推着床位的彭老二此时先下电梯,他马上将病床拉出来,这就变成了他在前,小伟在后,光头壮汉下去在外面伸手扶着电梯门防止关上,林胖子
在里面按着电梯开门按钮。
最里面来自西北的壮汉眼睛通红,看向小鬼。
小鬼咬着牙看着走出电梯的众人。
病床推出电梯,林胖子向二人
点头表示谢意,转身就要走出。
小鬼突然暴起,一个大踏步后伸手从后面勒住林胖子脖子,向前一顶,将林胖子笨重的身体顶出电梯,另一个西北壮汉两步跟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小鬼拿着刀向林胖子要害位置瞬速捅了五六刀,而跟上来的西北汉子在前面也向林胖子猛捅,血溅得到处都是,林胖子被嘞着脖子嘶哑着喊了一声,前面的人注意力根本没在这边,听到林胖子的喊声走在最后的小伟回头一看,马上转身冲向西北汉子,小鬼一推林胖子,冲着西北汉子喊了一声,“走!”
两人转身跑向楼梯通道。
此刻所有人都乱了,彭老二拉着床喊了一声小伟回来,小伟的身影却冲进了楼道。
彭老二拉着大哥的病床冲跟着自己的秃头壮汉喊道:“你跟上去把小伟拉回来!”
此刻护士已经躲进手术室,医生站在哪有些不知所措。
“看什么,先把我大哥推进去抢救!再叫人出来救地上的。”说完,彭老二看了一眼地上的林胖子和趴在他身边的女儿,拿起电话打给小伟,
电话却在林胖子女儿手里响起。
彭老二一愣,“它玛的!!”
他又拿起电话打给老三。
而此时的林胖子,已经双眼上翻,开始吐血沫子。
刚刚进去的护士又带着几个人出来救地上的林胖子。
彭老二上去一步拽起刚趴在地上听林胖子心跳的医生,咬牙切齿的冲他喊道:“先他么救我大哥!”
当小鬼和西北壮汉转头跑到楼梯间时,上一层楼的转弯处跑下来十几个大汉,就是刚才电梯坐不下走楼梯的那帮人,小鬼只扫了一眼就向着楼下跑去。
这些人看到小鬼两人脸上身上都是血也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就向楼下跑了,紧接着小伟冲了出来,跟着小伟的是光头壮汉,他看到众人喊了一声跟着我也快步冲了出去。
三哥接着电话,听到那边非常吵。
“你怎么还没到医院?大哥抢救,林胖子出事了!”二哥说完挂断电话。
“快点开!”三哥心里异常烦躁,皱着眉头冲小博说。
第六章 混战
大鬼被小鬼挂了电话,心里就预感不好,因为楼梯是分别在电梯两侧,也就是说左右都有通道,不像电梯都要在电梯口等,所以他马上带着壮汉从另一侧的电梯向楼下走,刚进楼道就听到里面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有喊叫声。两人对看一眼马上垫起脚尽量不发出声音向楼下快步走去。
小鬼两人跑到楼梯出口,一眼就看到坐在那的另一个西北汉子,小鬼两人根本没理他转身就向急诊大厅门外跑,那人愣了一下迅速重新坐下,紧接着彭小伟带着人呼呼啦啦叫骂着冲出来追向小鬼。
而就在急诊门口,白大师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导诊牌,跟一个陌生人打听着什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转头就看见小鬼二人从身边跑过,接着又是一帮人,他连忙急走几步跟了出去。
最后的大鬼看到白大师一愣,显然他认出了白大师,但远处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小鬼,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咬着牙就跟出去。
市中心医院急诊门前是一大片开阔的停车场,白天车辆密密麻麻根本没有地方,晚上却清净不少,此刻进出口只有两个保安各看一边,时间已经很晚,虽然有几个患者看到这个阵势也躲得很远。
跟着小鬼的兄弟一直高度紧张,此刻跑了几步节奏明显跟不上,刚到大门附近就被小伟一向前一冲,一把抓在肩上,随后小伟顺着他身体惯性向旁边一带,整个人就被掀了出去砸在大门的钢架上,头和脖子连接处咔嚓一声脆响。
“xxx,老韩!”小鬼吼的声音都变了。
接着跟着彭二哥的光头壮汉也到了身前,向前一越膝盖正好顶到老韩的腰上,只见老韩原本弓着的身子又塌了下去,硬生生砸在地上,再没声音。
小鬼转过身一刀就刺向小伟,小伟向后闪了几步躲过,这时后面的十几人都涌向小鬼,小鬼拿刀胡乱的刺了几下,眼看就要被扑倒。
就在这关键时刻,大鬼也赶到了,他看着小鬼的处境瞬间急了,只要被扑倒在地上根本就没法走。
“跑!”大鬼喊了一声后,回手推了跟着自己的两个西北壮汉,两人一顿,随即领会大鬼意思,左右绕着冲向小伟,而大鬼自己掏出一把锯短了的土枪,对着扑向小鬼的人群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吭.....吭......”沉闷的枪声响起。
最后的几个人后背爆起血雾,惨叫着倒在一遍,土枪的威力并不大,喷射出的弹珠也只是镶到皮肤里,伤不到内脏,但几声枪响后很多人就蒙了,原本奔着一个目标的人群瞬间四散,刚才还神勇无比的小伟更是傻站在原地,大鬼也许听说过小伟,但绝对没见过他,想起就是他
刚才扑倒老韩,举起枪就对准了小伟。
“吭......吭......”大鬼开枪的角度明显是奔着干死对方,就在这关键时刻白大师刚好赶到小伟身边,向旁边一拉,小伟身子只轻微的一晃,却还是稳稳的站在原地,白大师一愣。
彭老二挂了电话看到值班医生推着大哥已经进了抢救室,心里惦记着小伟,也跑到楼下,正巧看到大鬼开枪后又将枪口对准了小伟,彭老二猛向前一个鱼跃,从后面将大鬼扑倒,也正是彭老二这一扑,将大鬼的枪口稍稍带歪。
“啊........”小伟双手捂着脸,撕心裂肺的喊声瞬间响彻夜空,只有白大师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影子在小伟受伤后离开小伟的身体,向停车场方向飘去,白大师看了一眼受伤的小伟,血顺着小伟苍白的手指流出来滴在地上满是血点子,脸虽毁了,万幸命却保住,他转身跟着影子方向追去。
大鬼被压在地上,看到小鬼被跟着自己的两个西北汉子拽着跑远,一咬牙,用胳膊肘转身就撞在彭老二脖子上,彭老二原本一手抓着大鬼拿枪手腕,一手压着大鬼脖子,被大鬼这一撞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好在他也是经验丰富,原地一滚,顺着这股劲将大鬼持枪的手腕带得嘎嘣一声。
大鬼疼得一呲牙,脸上浮起密密麻麻的汗珠,枪落在地上被跟着二哥的光头壮汉一脚踢
到急诊大厅的自动售货机下面。
光头壮汉带着没受伤的人将大鬼围在中间。
彭老二扒开小伟捂着脸的手,心里咯噔一下,侄子小伟这张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有的钢珠镶在脸上,有的包再肉里,打在鼻子上的已经看不见,细小的血窟窿呲呲冒着血,一只眼睛翻开,向外流着浑浊的液体,看样子是保不住了,本就不高的身材此刻已经缩成一团。
自己和老三都没孩子,只有大哥这一只独苗,现在大哥生死不明,侄子又弄成这样,彭老二气的脸都变了形,手也在不停的抖,小伟
握着他的手,睁着一直眼大叫:“二叔........”
“钧座,给我干死他!”小伟的这一声二叔让彭老二彻底失去理智,冲着光头壮汉怒吼。
光头壮汉钧座听到二哥发话,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摆出进攻姿势。
大鬼一看到钧座精干的身材摆出来的姿势,心就沉到谷底,擦了擦汗硬着头皮也掏出匕首,左手握住放在胸前,刀把向内刀身外翻,右手刚才被彭老二扭断此刻已经肿了起来,却也咬着牙微微抬起。
而钧座看到大鬼的动作也是面色一沉,这是军人搏击训练最常见的姿势。
钧座手一抬,助跑两步一个起跳膝盖顶向大鬼,大鬼向右一侧身,紧跟着拿刀的左手向上撩起,钧座像早有预料一样上身向下一探,腿部向上翻起,一个前滚翻就躲了过去,脚刚一沾地就用力一蹬,一个漂亮的转身左手的刀刺向大鬼肋下空当......两人招招致命,又旗鼓相当,
虽没分出胜负,也都受了伤,尤其大鬼的右手又被踢中两次,已经肿成紫黑色。
这时候小伟已经被医生拉走,手下的人从自动售货机下面抠出土枪递给彭老二,彭老二白色的头发上斑斑点点都是小伟的血,他举起枪咬牙切齿的对准背向自己的大鬼。
“我xxx,吭.......”土枪的枪管爆出带着火星的白烟。
第七章 死前最想家
大鬼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钧座身上,听到枪响再想躲已经晚了,先是后脖梗像被什么叮了一下,紧接着耳朵后脑有什么东西洒在上面,
然后他就感觉脑袋像失去支撑,突然向下一沉,重重的摔到地上。
他努力抬起眼皮,眼前一切开始变得渐渐模糊,脚步声喊叫声,大鬼喘着粗气,不断有血水从嘴里涌出来,门外的远方路灯明亮,不时有车辆一闪而过,再远的地方稍微有些昏暗,正是小鬼他们跑去的方向.“我草,那真黑啊......弟啊......快......快回家吧......妈.....妈........叫你呢........弟......别再出来了。”
大鬼吐着血泡喃喃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纵横西北多年的悍匪大鬼,就这样死在东北某个城市,也许有很多被逼无奈的原因让他选了这条不归路,而此时,在生命最后的一刻,他想到得只有回家,或者他后悔过,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更加憧憬一个完美的谢幕,能够带着弟弟回到母亲身边,可他再也回不去了。
浓浓夜色,沉沉如幕。
小博开车一路狂飙到市医院,离的很远就开始闪灯,进口处的管理员以为来了急症患者,马上放行,车根本没有减速直接扎进停车场,刚刚停下,三哥就迫不及待推开车门,一路上他给二哥打了无数次电话,都无人接听,他又让天福联系大鬼,大鬼的电话同样没人接,这让他的预感非常不好,心里更加不安。
推开车门脚还没踩在地上,迎面撞来一道黑影,黑影反应非常快,踩着他打开的车门边框瞬间就越过车顶,车身微微一晃,三哥一愣,下车就看向车顶,只见那道黑影这一跃后竟然直接落到马路对面,接着毫无停顿转入对面街角消失不见。
天福从副驾驶下来也目瞪口呆,“刚才
......是不是有什么飞过去?”
“三哥后面!”跟着下车的小博此刻还没正过身子,练过散打的他一个侧腿踹向三哥身后,只见一个四十左右岁,梳着披肩发,小眼吧唧咧着大嘴穿着一身中式大褂的男人也是速度极快的冲过来,小博一脚踹出后这人一跃而起越过小博,直接跳向车子另一侧,而另一侧的天福见状双腿向下一蹲,右手握拳蓄力向上就挥了出去,只见人影在空中一滞双腿弓起向下猛的一踩,角度刁钻正好迎上天福的拳头,天福在店里的时候实木六人桌都是一个人抬,店里换大煤气罐一百五十多斤一个他能同时抱起两个从前厅到厨房,而此刻,他这一拳仿佛打在一只向他从天而降俯冲的公牛身上,强大的推力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哎我c”人影和天福几乎同时发声。
只不过一个是东北口音,一个带着浓浓的青岛口音,东北口音的是天福,青岛口音正是追出来的白大师。
天福跟了三哥很多年,三哥非常清楚知道天福的实力,也许在对战技巧上没有学散打出身的小博那么精湛,但是单论力量和爆发力在他所见的人里天福几乎没有对手,几年前市里最大安保公司搞了一次争霸赛,三哥跟安保公司的老总是朋友,又是关系单位,所以受到邀请后,号称公司四大战将里去了两个,一个是跟着彭家二哥的光头壮汉钧座,另一个就是天福,那时的天福腿还没有受伤,战斗力爆表,稳住公司第一把交椅。两人所向披靡,从三十二强对抗赛一直打到四强,钧座也是军人出身,动作简单干净利落,天福则完全靠力量和爆发力,还有就是真抗揍啊,二分之一决赛钧座直接退赛,理由是打不过天福,知道不是对手主动退出了。
接下来决赛是天福对安保公司第一高手段海,段海那时三十刚出头,身材虽然没有天福那么高,但至少也有一米八二,体重一百七往上
,浓眉大眼,小平头,平时喜欢带着一副金丝平镜,第一眼看上去像个富商,之所以说他是安保公司第一高手,是因为他以前是职业摔跤手,并取得过某年龄段全国冠军,虽然传闻改了年龄,但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更何况这种情况基本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这可不是电视上那种表演性质的摔跤比赛,而是正规省队出来的。拿了冠军后,段海就退役去某企业给老总做保镖,这也是跟他一样大多数人的选择,直到这家企业出了震惊全国的大案,即便老总被抓他也没有离开,像亲人一样继续照顾老总的孩子两年,直到孩子考上大学。
老总最后死在狱里,死前见了段海一面,风光的时候身边人很多,落魄时老婆都跑去国外不见他,没想到最后一面见的除了自己儿子,只有平时沉默少言的段海,快六十的人泪流满面,像个孩子一样嘤嘤哭个不停,此时此刻的他,懂了更多曾经未曾明白的事,只是生命这条路,只能走一次。
那场决赛天福和段海打得异常激烈,天福的被段海打倒很多次,每次观众包括裁判都以为天福起不来败了,只有三哥知道,胜负不敢判断,但他一定会起来,因为这小子太抗揍了,抗击打能力能给泰森当陪练,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慢慢段海都心里都没底了,让人打成这熊样,他的斗志却越来高,精力丝毫不见减弱,每次爬起来都填了新伤,鼻青脸肿眼睛都快肿没了还会向你一笑,最后几次起来还非常有礼貌上前抱一下段海,要不是天福开场时势大力沉的一拳打在围栏柱子上崩开两条绳子,段海甚至以为他是个受虐狂,这他娘的是让自己打舒服了。想了想他决定改变策略,拖,以现在的击倒率,只要自己不被这金刚一样的家伙打到要害,就能拖赢他,想要击倒取胜,不可能。
最后的结果也是段海赢了,天福虽然输了但敬重段海的人品,比赛后两人接触很多,慢慢成了很好的朋友。
第八章 影帝白色狼
所以天福刚刚这一拳的威力三哥非常清楚,虽然对方借着下坠,能接住这一拳不说,对方竟然能借力将天福震得跌坐在地上,别说三哥从未见过,天福自己心里都无比惊讶,他两脚蹬地腿一用力就站了起来,而对方此时借着一拳之力又腾空而起,一个完美滞空直接也落到马路对面,只不过有些不太完美,因为天福这一拳的力量实在太大,对方力道没掌握好,只听“咣”一声,直接踩在垃圾箱上,箱盖四分五裂,一股浓烈的酸臭扑鼻而来,红黄白绿溅得满身都是,此刻的白大师心里是崩溃的。
“这拳真tm邪门!”说完动了动麻酥酥的脚掌,双手一撑垃圾桶的边缘跳出来,一瘸一拐,鞋里带着各种汤汁吧唧吧唧向影子跑的方向追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
“这他妈都什么玩意!”天福有些蒙的问道,从这到马路对面就是给他个百米助跑起跳也过不去,先是不知道什么飞了过去,接着又一个四十来岁大叔,天福彻底乱了。
“先办正事!”三哥也是一脑子问号,但他想起二哥电话里说的大哥又在抢救,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至于林胖子......
三人顺着停车场人行道一路小跑,马上就要到急诊大厅甚至看到大厅里的人影晃动,远处却传来警笛声,听声音还不是一辆,接着就从急诊大厅方向传来一声枪响。
“c!”三哥心里一沉,跑到大厅门口却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
另一边白大师被小博和天福两人耽误一段时间后,转过弯再也找不到影子,路灯下有几个年轻人走过,看到白大师这副尊容都掩着鼻子绕行,有个爱心女青年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他,还向他微微一笑。
白大师甩甩头发有些无语的看着女青年,女青年又将钱向前递递,轻声说:“给你的!”
接着白大师就笑了,搓搓手上黏糊糊嘎巴一样的垃圾,伸手接过,“长得好看心眼也好,将来一定大富大贵,嫁个好人家!”
女青年一愣,“流氓!
”转身就走。
白大师也不计较,将五块钱揣进唯一干着的上衣兜里,正要回走,却无意间看了女青年映在地上的影子一眼。
白大师背着手,慢慢踱步跟在青年女子身后,边走边看着女子背影若有所思。
走了几步,女孩子警惕性比较高,似乎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突然站住转身,当她看道跟着自己人竟然是一身酸臭,本就有些吓人的
白大师时,姑娘真的有些害怕了,而街上此刻人非常少,身后还跟着个蓬头垢面,长相猥琐的中年大叔,换个男人都得哆嗦。
白大师看到她转过头看向自己,咧嘴一笑,这一笑,笑得姑娘心都堵到嗓子眼了,这t么是个智障吧?单看长相真像啊!凌乱的大波浪披肩发,一缕一缕散在脑门前,小眼睛在夜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姑娘甚至怀疑这是某卫视在录《极限挑斗》,这人分明就是黄影帝,人的思想往往都有先入为主,当你觉得一个是坏人时,怎么看都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坏。
“你跟着我干嘛?”姑娘抓着背包,鼓起勇气,问完又后退两步,保持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
白大师不知道姑娘的心理活动,他还装模作样的将头发甩到脑后,非常自然向前走了两步,不知有意无意,脚刚刚要踩到姑娘的影子上。
“呵呵.....姑娘.......”
姑娘看他上前两步,忙捂着鼻子向后退两步,而白大师见她向后,自己又向前两步步,姑娘又后退一步。
所以白大师始终离姑娘的影子差那么一点。
“哎你先别动,真的真的,相信我!”白大师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相信你我先别动?这真是一浓度相当高的傻子。
“好,你不动我就不动!”姑娘反应很快,傻子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分析,就要用非常规手段。此时此刻她也不希望傻子能听懂,只希望能拖延时间,出现个路人对方也会有所收敛或者知难而退。
不料对方的回答又让她凌乱了!
“好,其实你动我动或者我们一起动,动与不动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先相信我别动,然后我动那么一小下,这么说你明不明白?”
本来皮肤细腻白皙的姑娘,听完白大师这句话脸都绿了,她此刻非常想转身就跑,可此刻四下无人,跑几步被追上,后果不敢想象,她脑子飞速运转,想着怎样安抚眼前的傻子。
“哈哈,不行,实在憋不住笑死我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在白大师与姑娘只见突兀的响起,在这空旷的夜里,这几乎没有行人的街上显得格外刺耳与惊骇。
姑娘瞪大眼睛,向四周望望,又看向对面的傻子。
白大师向她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
她刚想开口,却见地上的影子像自己招了招收手,她有些懵的举起自己手臂摇了摇,而自己地上的影子并没有做跟随自己动作,然后影子说话了。
“你好,美女!”
姑娘两眼向上一翻倒在地上,彻底晕了。
影子呵呵一笑,从地上直挺挺拔起,漆黑一片的身体开始变得立体起来,原本有直面的影子逐渐充盈,慢慢和普通人一样,只是依旧黑漆漆一片,看不到面部表情。
白大师看到他紧锁眉头,似乎已经猜到此人身份。
“你怎么知道我再这丫头身上?”影子感觉到非常不可思议的问道。
“我不知道”白大师摸了摸鼻子狡猾的说,“单纯觉得这姑娘漂亮!”
“呵呵......想不到你这副尊容还有心做个色狼!”影子一笑,“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看我多有礼貌,所以,你能不能也礼貌些别跟着我?”
“其实我挺倒霉的,刚刚撞了车,车里的同伴转眼就不见了,那小家伙遇到点麻烦,他老姑是我一熟人,就来找我,我这人乐于助人,做事有始有终,最重要的我还非常要面子......”白大师一边说,一边走到倒在地上的姑娘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
第九章 老家伙们之隐门八将
影子轻轻挪了挪身子,继续说:“可我并不知道你的同伴去哪了?你跟着我有什么用呢?”
“嘿嘿......你都说我是色魔,所以我跟的是姑娘。”白大师极其无耻的回道,顿了顿,他又接着说:“相传明太祖当年遁入空门,深得师傅高彬和尚喜爱,后参加义军,高彬和尚厚着脸皮求了八个隐世高人,这八个人个个身怀绝技,智勇双全,只是隐匿在太祖身边,招揽江湖奇人异士,号称“隐军”,为明太祖夺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太祖登基后,这八人带着数百手下开宗立派,太祖钦赐八人为“隐门八将”!”
白大师说道这一停,看着影子笑了笑。
影子双手抱着肩,点了点头,向他竖起大拇指。
“继续!”
白大师双手背向身后,走了两步继续说。
“隐门八将个个身怀绝技,其中一个,就像你一样精通影术。”
说道这,白大师用手撩起头发,小眼睛冒着精光看了影子一眼。
影子崇了崇肩。
“很精彩,要不是你小动作多,我还想继续听。”
白大师一愣,收住脚站在原地。
“呵呵,脸皮真厚!”影子笑着有些无语的说,“你刚刚假装说话擦鼻子,顺便咬破了中指,走到躺在地上姑娘那又假装查看伤势,却又趁机在姑娘包里放了点东西,接着绕到我背后给我讲并不精彩的故事分散我的注意力,一边讲一遍挪动你的......呃......小短腿,想给我画个圈是么?”
白大师眨眨眼,嬉皮笑脸的问。
“你刚才还说故事很精彩,却又不用心去听。”
影子一乐,“都说你脸皮厚”接着一叹气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从他人嘴里听到的,怎会有自己亲身经历的精彩!”
白大师赞同的点点头,
“这么说,我失败了?”
“嗯,演技太差!”影子点点头。
“平时没时间看剧
本,以前只看到演员的自我修养,挺怀念那段当群演的日子,现在看来只能强留了!”白大师有些无奈的说。
“强留这话我听了多少年,不过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人成功过!”说完,原本立体黑漆漆的影子身材突然又变成纸片一样飘在地上,向着街角滑去。
影子一动,白大师瞬间也动了,他左手一横,同时左脚向下一跺。
“我试试,起!”一声轻喝,人行街道的地转突兀的立起三块,成品字型拦在影子前方,影子一弓,就要从砖的一侧遁过,白大师一个大踏步,一脚踩向它,影子非常聪明,以不可意思的角度在地上卷成一个圆,中间空洞,正好圈在白大师脚上,白大师感觉脚一沉,想拔却拔不起来,而影子圈了一下后,以白大师脚掌为中轴,调整角度向着相反方面冲去,影子一脱离,白大师脚也能动了,他马上也调整方向,两根手指并拢,指着影子冲去的方向暴喝一声,“起!”
一面小镜子从倒在地上姑娘包里像活了一样蹦出来掉在人行路中央,正好迎向影子。
影子“咦”了一声,“有意思!”却并有减速,反而加速冲了过去。
白大师看到影子没有减速,心里一沉“不好!”
影术能依附在任何有影子或影子折射的地方,无论白天黑夜,同时也增加了绝对速度,但弊端也同样明显,比如大大削弱了战斗力,怕反光体等等。
而此刻影子非但没有避开前面的镜子,还加速冲了过去,白大师就知道事情不妙要糟。
果然,就在影距离镜子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只听见“沙”一声风响,镜子突然裂开倒在地上,连带着附近地砖,马路牙子都被整齐的一分为二,影将“哈哈”一笑,毫无停顿直接滑行到路对面,并以极快的速度瞬间冲到一栋楼顶,白大师向楼顶望去,影将与对面楼顶一人汇合后,向自己挥挥手,转身离去。
“擦,隐门八将竟然来了两个!”白大师舔了舔嘴唇,“风刀啊!”
左小山慢慢睁开眼,打量
了一下四周环境,知道自己是在谁家的卧室里,此刻头痛欲裂,手上很多伤,身上大伤小伤不计其数,根本不敢用力,他试着动了一下脚趾,却传来钻心疼痛,还好,有知觉,他转动眼球,看到老姑躺在沙发睡觉,头上唯一的一缕长发斜搭在额前,脸上似乎抹着厚厚粉底,惨白惨白的有些吓人,嘴唇涂了紫红色口红,被脸压得高高鼓起,远远望去像一颗熟透了的大里子,小山睁开眼就看到老姑,心里原本是感动与温暖的,可看到眼前一幕,竟然莫名有些心烦意乱。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后,他开始慢慢回忆起来。
“你说嘴巴嘟嘟......嘟嘟嘟嘟嘟.......”老姑的手机此时刚好响起,小山听到手机铃声,刚调整好的呼吸又变得不顺畅起来。
“白大师,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老姑伸手擦了擦口水接起电话。
“先别问了,小山醒没?”电话那边语气急迫的问。
“没醒,但是呼吸平稳,今天再不醒我可不听你的,高低送医院去,受伤就这么躺着啥也不吃饿也饿完犊子了。”老姑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小心翼翼捋了捋头发后,看向床上的左小山,“哎呀妈亲......他睁眼看着我哪,这......这应该是醒了吧?”
“......”白大师拿着电话有些无语,想了想又嘱咐,“醒了就好,你们两个这几天就在家等我,千万别出去,吃饭就叫外卖,只要你们不出去就会很安全,尤其是小山!一定看住他!”
老姑眨眨眼,眯得细小狭长一笑,“行,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人家听你的,那你要快点回来哦,人家......!”
“滴.....滴......”没等老姑说完,白大师果断挂了电话。
“死样,还不好意思了!”老姑拿着电话一脸笑意,又抬头看了看小山,“呀,大侄子,怎么了?脸比纸还白,之前还没这样,哪又不舒服了?有暗伤?”
左小山咬着牙向老姑艰难挤出个笑容,将胃里反上来的酸水一咬牙,又咽下去。
第十章 苦要自己扛
彭家三哥此时靠在大哥墓旁,头发凌乱,两眼通红,木然看着前方,很久之后,拿起酒杯跟摆在墓碑前供给大哥的酒杯碰一下,一口干了,
酒像一道火线烧进胃里,三哥干呕了几声,放下酒杯,又倒满。掏出烟点了两根,一根放在墓前,一根自己抽了起来。
那天,三哥带着天福与小博跑到医院急诊大厅,眼前一幕让他目瞪口呆,所有一切彻底偏离事情原计划,完全脱离了三哥的预料与掌控,有那么一瞬间,即便是经历过很多大风大浪的他,也有些恍然与害怕。
大哥经过抢救还是没能救过来,医生说大哥最后一刻是清醒的,他让医生找自己的家人进来,结果二弟不在,三弟不在,自己的儿子也不在,此时此刻的他并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一切,可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觉得像极了风烛残年被亲人遗弃在深山老林里的老人,不,更像一只狗,苟延残喘着......想到这,他喘了一口粗气,伸手擦去从眼角滑下的泪,眼中仅有的光泽渐渐消失,陷入无边黑暗。
二哥开枪打死大鬼,现场有很多目击者,医院监控二十四小时开着,枪上指纹等等。所以他近距离一枪打断大鬼脖子和后脑连接处后,大鬼在地上抽搐几下就断了气,二哥手上都是侄子小伟的血,他用手理了理头发,白发配上鲜血,格外触目惊心。
他歪着脖子向大鬼吐了口痰,“曹尼玛,等我抓到你弟弟让他去陪你!”
说完,被军座拉着从后门跑了。
三哥进到大厅时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林胖子要害部位刀刀致命,一会就没了呼吸,杀死他的小鬼跑了,一起动手的西北汉子老韩重伤躺在医院,由于伤了头部与脊椎,现在基本成了植物人,苏醒的几率微乎其微。
侄子小伟短时间内已经做了四次手术,满脸都是血洞,最重的伤在左眼和鼻子,左眼是废了,鼻内粘膜由于感染也已经溃烂,一直带着呼吸机插管子,面部神经大部分坏死,几次会诊后,专家拿出的治疗方案是左眼植入合成多肽类晶体,虽然没有视觉效果,但可以保住左眼内神经系统。面部神经注入重组再生基因,鼻子下半部整体切除,再做个假的,可以说整张脸面
目全非。而这一切,需要患者本人配合治疗,也就说这一切都要事先告诉小伟,现在做为小伟唯一的亲人,只有自己去做,也只能自己去做,对一个从小骄纵没遇到挫折的二十岁孩子,这打击无疑是致命的,又不得不对面的。告诉小伟的当天夜里,他就拔了几次呼吸机,幸好三哥与小博及时发现才没出事。
小伟瞪着一只眼睛,拉着彭家老三,发出丝丝哈哈的声音。
“三叔,我疼.......三叔,我是不是好不了,让我死吧,我想我爸,我想死去找我妈.......”
彭家老三,泪流满面!
三哥想到这,咬着牙又将倒满的酒一饮而尽。
“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三哥声音沙哑的哽咽道。
“那天,你告诉我林胖子碰了d,不能再留,我就找人暗中调查他,发现他跟越南大风帮的人有勾结,大风帮不仅贩毒,还拐卖人口,搞地下运输线,我发现问题太严重,已经不是赶走他就能解的,也就没告诉你,找了大鬼他们,大哥,我想告诉你的,可林胖子是小伟岳父,又是你多年好友,我知道你一定狠不下心,不快刀斩乱麻,就一定会连累到你啊,我们已经很上线,这事一定要快要狠,”说道这,三哥扔了烟头,用手揉揉眼睛,“大鬼到那天,内线说林胖子去了医院,我怕他趁你入院这几天再有动作,虽然我以各种理由抽出不少资金没分红,可林胖子背后打着我们旗号,还是能弄到现金流,所以我让大鬼尽快动手.......大哥,我没想到......我后悔了......不仅仅是现在,也包括很久以前......现在这一切我只能拦在肚子里......”
不远处,天福和小博站在车边抽着烟。
“福哥,要不你过去看看?”小博看着三哥那边有些担心的说。
“你咋不去呢?”天福眼睛一瞪,歪头看向小博。
“你在三哥心里位置我能比么?”小博看着天福讪讪的回道。
“c,我发现你这两年可皮了!”天福有些无奈的掐了烟,还是向三哥走去。
小博嘿嘿一乐,掏出手机发着信息。
天福缓缓走到三哥身边,挠了挠头刚要说话。
三哥突然开口问道“四道街白记纸活店里姓白的找到了么?”
“找到了,姓白的不在,里面住着一个胖女的,好像还带着孩子,那孩子好像有病,送餐的都是送两人份,其中一份清粥小菜比较多,他们也不出门。”
白大师坐地铁四号线倒二号线,下车又走出一千多米才坐上了一辆三蹦子。
“老湖,你这车车况保持挺好啊!这减震坐着就是平稳!”白大师坐在副驾驶,看着着,看看那,一只手惬意的搭在车窗外。
开上去五十多岁,瘦了吧唧的老湖一遍开着车,一遍翻翻白眼:“大白,你坐那是我收来破沙发座改的,大牌子蒙娜丽莎的微笑,你这一屁股坐蒙娜丽莎上了知道吗?”
“那她也高兴,要不怎么还微笑呢?”白大师厚着脸皮说。
“你别扯犊子,要再不把以前欠账结了以后别坐我车,爱找谁找谁去!”老湖瞪着眼说。
白大师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最近手头有点紧,等过了这段的,那个欠你多钱了?我一次性付款!”
“就这点钱你还要分期咋地?”老湖一愣有些哭笑不得,“你要这么说,今天你要结账就十七,不结就二十二!”
“以前你拉我不都三块钱一趟,今天怎么收五块?”白大师有些不满的问。
“你都要分期了,这十七块钱欠两个多月,我收点利息行不?”老湖冲着白大师吼道。
“你喊什么玩意?什么服务态度?我现在是顾客,小学生都知道顾客是上帝,你真得好好学习学习!改天我抽空给你们上上课!”
“狗日的,你还有理了!嫌我服务态度不好别坐,就你这上帝谁稀罕,再说哪家上帝欠钱不给?你想上课时吧,中,我把老王老李老赵你还有你买两块钱瓜子没给的老陈太太都叫来听你上课!”
“你可快拉倒吧,那老陈太太耳朵聋的只能看到闪电都听不到打雷,你让她来上课我还怎么桃李满天下?”
两人一路斗着嘴,三蹦子冒着黑烟“突突......”很快到了一家大院门前。
第十一章 三奶奶
白大师与老湖挥手再见,两人撕吧一会还是没给车费,转过身理了理头发,整整衣服,笑容满面的按响大门右上角的门铃。
“叮咚!”
大门右侧是个仓房,里面装着乱七八糟很多杂物,仓房与大门之间是雨搭,雨搭架子支起门廊,门廊过后就是主屋前的大院,院子很大,一侧是个小花园,另一侧是个蓄水池子,池子里随意摆放着几块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趴着一直乌龟,懒洋洋的嗮着太阳。池子前方有口东北压水井,这种井在北方很常见,它里面有个活塞,活塞下面连着一个单项阀,通过把手上下拉动,就将水从地下抽出来,而此刻,一个身材瘦小枯干,满头白发扎成一个发鬏的老太太正在井边上下压着井把,套一件白背心,灰色唐装裤,穿着老北京黑色布鞋,看着动作劲还挺大,水正从井头源源不断流进池子。
看到白大师走进来一乐,向他招招手。
“小白子来啦!”
“哎呀三奶奶,你怎这么不听话,又干这重活,我来我来!”白大师说完挽起袖子迈步走过去。
老太太也没客气,顺势将手里井把让给他,自己拿起毛巾擦擦手,又拎起一个小瓶子将里面食物倒出来喂给乌龟。
白大师看着三奶奶手里的小瓶子直流口水,眼睛冒着贪婪小光芒,能让自己垂涎三尺的东西并不多,眼前这就是其中一个,天青色的青花瓷啊!罕见的极品!
古人是无法改变天气湿度,青花瓷最上等的天青色只有在烟雨天才能烧制,并且成功率非常低,所以显得极为珍贵,不是有个小天王歌里唱到:“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再等你”说的就是这个,只不过他唱的是爱情,而三奶奶手里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天青色青花瓷。
“小白啊,我听说有些老妖怪出现了,你还遇到一个??”三奶奶一遍喂着乌龟一边问道。
“不是一个,遇到两个,还都是最顶尖一那批!”白大师回过神,压着井
说,“我遇到隐门八将中影将和风将!”
“隐门八将已经很久没出现,最近一次还是清朝风将出现过,再就是四九年建国,有人请过他们!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很少有事能惊动.....”三奶奶站着想了想又摇摇头,“苏联大祭司巴拉弟那件事朝廷里人都没能请动他们......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三奶奶放下手里的青花瓷,拿起烟袋锅子点着砸吧两口,吐口烟圈。
白大师听着三奶奶的话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也是充满疑惑,他不由得想起左小山,难道是为了这件事?他隐隐感觉有些头绪,又非常不确定。
“三奶奶,我觉得风将和影将的出现和这件事有些关系”说完,将左小山的整件事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了起来,而三奶越听越是惊讶。
“你是说那个叫左小山的孩子全部愿望都实现了?”三奶奶瞪着眼睛满脸焦急的问。
“实现了,只不过这孩子四个愿望有些复杂,有好有坏,坏的我试图阻止过,只不过没有成功,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影将”白大师慢慢描述,“我与影将交过手,却没能留住他,因为风将在关键时刻出现了,嗯.....其实没有风将出现我可能也留不住他!”
三奶奶听到这看了一眼白大师,然后眯眼乐了,一脸慈祥的摸摸乌龟。
“留住影将?你真敢说,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说完,三奶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道。
“这鲁班木仆竟然现世,这下可乱套了,多少年的第一禁物,历代朝廷都在想方设法得到它,没想到机缘巧合,十五月圆夜竟然让一个孩子许了四个愿,哎.......!”三奶奶无奈的叹口气,“这个时候鲁班木仆恐怕已经认主了,天大的造化啊,这个左小山现在在哪?”
“小五将他带回我家了。”白大师忙应道。
“小五还在你那?你不说她要出去走走?”三奶奶满脸
诧异。
“对,小五的伤一直没好,当年那道禁制一直在,她这几年暂时住我那一直没离开,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白大师讪笑着看了看三奶奶,因为他同样没告诉眼前这个老人,见三奶奶并没在意,又继续说。
“我让左小山暂时住我那,这件事起源是左小山,千丝万缕,按您的分析影将的目标应该就是左小山,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去医院定住那个被枪击的孩子,这等于间接帮左小山实现了最后一个愿望.......我操!”说到这白大师突然发现了什么。
“哈哈,小白,你还不算笨,现在想到了?”三奶奶看着白大师笑起来,“他们要的是鲁班木仆认主后的左小山!”
白大师放下手里的井把子,“这么说隐门八将志在必得,左小山现在很危险,一旦消息露出去,那他就是全世界都会疯抢的宝贝嘎达,而那宝贝嘎达竟然还在我家,哎,那孩子我接触过,心地也不坏,这次真是事出有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帮他?”
三奶奶摇摇头,“即使有办法,我也不知道!一个局布了这么久,环环相扣,隐门八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不好对付,还有那么多手下,小白,我看你这左小山不是宝贝,是个天大的麻烦!”
白大师厚着脸皮献媚说“有您老在,什么事不是云烟?”
“所以你就来了,还空着手?”三奶奶抓起一把豆角放在地上,又继续说:“咱们这些年什么没经历过,我怕的不是对方,而是怕.......!“说完用手向上指了指。
白大师皱着眉,心事重重,此刻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想了想,还是走到三奶奶身边,捡起地上的豆角摘起来。
“别急,有小五在,左小山暂时是安全的!”三奶奶安慰着白大师,“一会整个红烧肉炖豆角,再蒸个辣椒焖子,你陪我喝两盅!”
“我......我痔疮犯了!”白大师知道三奶奶酒量,心有余悸的说。
第十二章 她的生日
小博开车拉着三哥与天福来到四道街白记纸活店,此刻天已经黑了,白记从里面锁着门,门厅关着灯,有灯光从里间门缝透出来照在地上,应该是里面有人,于是三哥走上前按响门铃,
几声过后,里面门一开,猪蹄先探出脑袋,歪着头看了看,但并没有出来只看了一眼就又转回去懒洋洋趴在地上。
老姑穿着粉色的紧身睡衣,脸上贴着黄瓜片,一缕头发搭在一侧,扭着没腰连接的屁股一步三摇走到门前,将脸突兀地靠在窗前向外张望。
三哥被吓了一跳,咬牙看着那张嘟起嘴巴,几乎看不到眼睛贴满黄瓜片的大脸,此刻他异常烦躁,强压着踹开门的冲动,勉强挤出个笑容又咬牙切齿的问道:“白大师在吗?”
老姑此时看清了三哥,中等身材,浓眉大眼,打扮的很儒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尤其一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有些发红,但看向自己又似乎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她感觉自己心跳突然加快了些,这人好像她的梦中情人梁c伟啊!
想到这,老姑冲三哥有些羞涩的一笑,伸出手就要打开门,可这时她也看到了跟过来的小博和天福,尤其天福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三个男人?她有些犹豫不决,此刻突然想起了白大师电话里的嘱咐,便又缩回了手,故作镇静的回道。
“白大师不在!”
天福站在三哥身后一段距离,看到胖女人伸出手就要打开门,却又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缩了回去,他刚想上前几步去问下,突然感觉灯光下有什么一动,他看过去,除了一些杂物只剩他和小博的影子,什么都没有,天福皱皱眉,看了小博一眼,小博却专注的看着三哥那边,似乎并没发现什么,难道是自己错觉?天福揉了揉眼睛。
“他有事还没回来呢,你有啥事找他?我可以帮你转告!哎呦呵......贴时间长粘上了.......”老姑隔着门一边龇牙咧嘴往下抠黄瓜片一边问。
三哥想了想,“你有他电话吗?”
老姑噗呲
弯腰一笑,这一笑让本来偏在一侧的头发一下荡到额头前,还没来得及抠的黄瓜片噼里啪啦掉了好几片,画面及其罕见且唯美,三哥看得目瞪口呆,不光三哥,连后面有一段距离的天福和小博都有些蒙了。
“她是在勾引三哥?”天福有些凌乱的问小博,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小博咽了咽口水,“我小时看赵爷爷动物世界,从那里面我掌握了大量生物学知识,从而判断出这应该是动物**的一种表现形式!”
老姑看着三哥直勾勾看着自己,忙用胖乎乎小手掩着脸,嘟起嘴唇。
“白大师电话怎么能随便给你呢!”说完又瞅了一眼三哥,“我电话,你要吗?”
不等三哥回答,掏出手机将自己电话按出来贴在窗上给三哥看。
三哥站在那,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汗都已经流下来,牙都快咬碎了,腮帮子一阵抽动,双拳紧握,一阵沉默。
“走!”说完转身就走。
天福和小博忙转身跟在后面,边走边回头看着还站在门前的胖女人,眼里闪着小星星全是崇拜!
“也不知记住没!”老姑看着三人背影,收起手机回到里屋。
谁也没注意,一道黑影脱离小博地上的影子遁去,而门厅里白大师平时坐的椅子,以不可察觉的角度动了一下。
“小博,通知公司股东明早八点半开会!”三哥一边走一边吩咐。
“天福,有二哥和小鬼消息么?”天福一愣,然后看了一眼小博,小声回到:“暂时没有!”
三哥坐进车里搓了搓脸,有些疲惫的闭起眼。小博将音乐关了,天福看着前面的路若有所思。
一路无话,小博和天福将三哥送回住处,自从家里出事后,三哥一直住在一个女人家里,这个叫柳月的女人是一名老师,三哥以前不经常来,可小博知道,这么多年,每当三哥遇到心烦的事总会来这,三哥认可的,小博就认可,所以在小博心里,柳月就是嫂子。像往常一样
,小博将车停在楼下,三哥下车站在车边抽会烟,然后上楼。
“福哥......”小博看着三哥进入了门洞,转头进了车子启动,瞟了一眼天福欲言又止。
“.......”天福坐在副驾驶抬手揉揉太阳穴,将鞋子脱掉,用手搓了搓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是我们操心的事,对公司你是司机我是饭店厨师,对三哥我两就是弟弟一样!”想想又坚定的说,“我信三哥!”
“谁也没说不信......”小博翻了翻白眼,“你赶紧把鞋穿上,这味儿都辣眼睛,给我眼泪都熏出来了!”
“哪有味?你闻闻是我脚丫子吗?明明是你车里埋汰......”天福边说边一把脱下袜子,举向小博。
三哥走上楼,从里掏出钥匙轻手轻脚打开门,却见客厅灯亮着。
灯光柔和,地上铺着瑜伽垫,柳月正在跟电视里教练坐着瑜伽,看到三哥打开门进来一笑,忙站起来迎上去。
“回来了!”柳月走上前接过三哥包放在一边,又帮他拿来拖鞋。
“嗯,我以为你在备课,就没按门铃!”
三哥看着柳月将长发盘起,大大的眼睛望向自己充满温情,白皙的皮肤因为练瑜伽略微出了些汗,此刻修长的手指正在帮自己解着衬衫上的纽扣,他心中瞬间充满柔情,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低头将下巴抵在她耳旁,鼻子嗅着她头发的幽香,心里莫名踏实起来,自己怀里明明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女人,却让自己内心无比的踏实与充盈,仿佛有一种坚定的力量,隔绝了另一个血雨腥风的世界......
三哥换好衣服系上围裙,下厨房做了两个菜,一个是柳月爱吃的虾仁西蓝花,一个是自己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两道菜摆上桌子,盛好粥,柳月坐在桌边一脸笑意。
三哥关了吸油烟机,又从冰箱里拿出小咸菜,递给柳月筷子,“笑什么?”
柳月摆摆手,看着三哥:“没什么很开心,今天是我生日!”
第十三章 风刀上门
三哥一愣,最近太多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没想到竟然忘了柳月的生日,不由一阵愧疚。
“我们出去吃吧?”三哥说着站起来,“去你最喜欢的那家火锅怎么样?”
“不不,就在家吃,我喜欢你做的菜!”柳月忙拉住三哥,仰起脸认真的说,“我喜欢看你扎着围裙在厨房里做菜,然后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的样子。”
三哥听到柳月的话,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女人,灯光很温柔的照在柳月身上,从头发,到脸颊,到身上,到心里......他知道自己亏欠她太多,一时间想起很多过往与曾经,五味杂陈,不由得有些发呆,愣在原地。
柳月低头喝了一口粥,饭菜冒着热气,衬托着这夜晚如此温暖。
“我们喝一杯吧!”说完三哥转身走向酒柜,他背身擦了擦眼睛,装模左洋的打了个哈欠。
另一边。
小博和天福开着车又回到四道街白记纸活店门前,找了个僻静地将车挺好,两人掏出烟抽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回家,彭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跟着三哥,所以知道找到白大师的重要性,三哥已经身心疲惫,失去亲人的痛苦更需要自己慢慢抚平走出来,无论从哪方面讲,他们能做的只有陪伴,做好自己的事,减轻三哥身上的担子,仅此而已。
“你先睡会,我守前半夜,后半夜我叫你!”天福边说边打开车窗。
“好!”小博没有废话,放倒座椅,刚刚躺下又抽了抽鼻子,睁开眼看了看天福没穿袜子的大脚丫子,有些无奈的说:“我去后面能躺着睡!”说完打开车门去了后排。
天福笑笑没说话,一只手揉着受过伤的腿,一直继续抠着脚丫,自言自语的说:“这几天没做菜啊,手上怎么还有股葱花味呢?”
小博在后排刚躺下,听到天福的话默默的翻了个身,打开后排车窗。
白记纸活店内,左小山喝了一碗粥,疼痛感已经减轻不少,但还是不敢用力,只能轻微挪动身体,也只能继续躺在床上,看到老姑靠在沙发上发着信
息,他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打电话给家人和女友。家人?左小山第一个想起了去世多年的母亲,也只有母亲活着的时候才有家,家里才有人,才有温暖,才有眷恋......至于母亲去世后那个终日酗酒,后来消失不见,被当地挂为失踪人口的父亲,还是算了吧。他又想起女友,不由得内心一阵愧疚,又想起女友的父母,女友的表哥,女友的姨夫......
都怪自己喝了点酒一时冲动,这一切的起因与所有责任如果真的都是因为自己那几个愿望,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以后该如何面对她,面对她的家人?
此刻的左小山还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无法想象,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心乱如麻,头又开始一阵阵疼,出了一层又一层细密的汗珠。
“老姑.....老姑.....”左小山微微扭过头,连叫了两遍老姑才听到。
“啥事?”老姑抬头看了看。
“你看到我手机了么?”左小山此刻非常迫切。
老姑摇摇头,看到小山一脸失望又说:“别着急,我帮你找找!”
说完扶着腰起身满屋子找起来。
“老姑,谁送我来这的?”
“不知道,白大师打电话让我来的,看到你满身是伤把老姑都吓迷糊了,只想送你去医院,可白大师不让,让我只管看着你就行,还不让我两出屋!你这几天可把老姑折累坏了......啥也不说了,谁让我是你老姑呢......”
左小山看着老姑心里很感动,还得亲人啊,他知道老姑一直在照顾自己,有时候晚上自己疼醒几次,睁开眼都看到老姑坐在小凳上靠在自己床前,这种被长辈关爱照顾的感觉让左小山许久未曾拥有的亲情仿佛又回到身边,他甚至开始思念起母亲,和那个自己恨了很多年的父亲......
老姑找了一圈满头大汗坐在沙发上,一扭头看到左小山眼神发呆,直愣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
“小山,你咋啦?”说着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摸向小山额头。
“手机找不到老姑给你买个
新的,你可别吓老姑,白大师说你这下完犊子了,老姑这小心脏可经不起你吓!”
小山望着老姑忍着疼痛挤出一个笑容,刚要解释,门铃声却响起。
“白大师回来啦?”老姑眼神一亮,用手将头发捋到脑后,起身又整整衣服,推开门走出去。
老姑一路小碎步跑到前厅,趴在门窗上一看,不是白大师,一个驼背老头站在门外,花白头发像打了发蜡都倒立起来,大胡子把脖子都盖住,鹰钩鼻子厚嘴唇,嘴边还有道疤,脸上都是褶子,看到老姑出来,一双眼睛像刀子一样盯在老姑身上。
“这老流氓,岁数这么大头发还弄个年轻人造型,眼神像刀子瞅着有点吓人啊!”老姑被看的心里有些害怕,想了想直接下逐客令。
“白大师不在,有事明天来!”说完也不再理会,转身就要回里屋。
“我找左小山!”门外驼背老人开口说道,这声音听着让人起鸡皮嘎达,就像风吹起无数沙粒,又摩擦在玻璃上,“.......沙沙沙......”老姑瞬间打了个寒战,双手抱着肩膀停下脚步。
“桀.......”驼背老人突然怪笑起来,门上的玻璃声音越来越大,老姑再也受不了,冷汗瞬间打透衣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这时门里的插锁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咔!”。紧着着门毫无征兆的打开了,而就是这平淡无奇的一声脆响,仿佛天籁之音荡在老姑脑海里,老姑觉得那无形压力一轻,呼出一口气,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门开后,驼背老人一愣,紧接着他感觉有人推了自己肩膀一下,驼背老人反应很快,以掌为刀,想要劈向前方,可自己的手臂刚刚抬起,还没来得及劈出去,就再难落下,空气中似乎有什么驾住了自己,他一惊,刚要蓄力,肚子肉眼可见一瘪,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滑行出数米。他彻底蒙了,自己还没看到人,风刀都没劈出去,就被.....就被像狗一样踹了出来,别说在国家北部这样一个城市,就是这么多年也从未发生过,就算遇到那几个隐世上千年的老怪物也从未有过。
第十四章 一招退风刀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无比震惊,满脸惊愕的望着空荡荡的门前,脑海迅速思考着一个个名字,到底是谁?
原本脱离了小博,一直躲在屋檐下的影将也是目瞪口呆,风将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如果说自己化身为影增加了速度,让人无法击中而降低了战斗力,那么这些年一直与他配合的风将战力毋庸置疑,一手风刀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几乎能将任何风转为为无形风刀,只要有风的地方都能为他所用,无形无踪,威力无穷。清朝年间出了个铁甲红尸,一路从北方单尸单马杀到江南现在的扬州江都市,当时的茅山双杰,龙虎山清冠道人,以及朝廷的玄天军都被打得七零八落,死的死伤的伤,玄天军里多年招揽的江湖奇人异士死伤超过半数,甚至死了一个老供奉,最后铁甲红尸在江都遇到了风将,风将应老友之约和自己一起去江苏金湖看荷花,看完荷花影将有事先离开,风将一时兴起,想去扬州运河边走走,路过江都刚好遇到铁甲红尸,一番大战后将其制服,那个红衣大炮,龙虎山雷符都炸不动的铁甲红尸被风刀劈得残缺不全,最后只剩一个肉粽子,风将将其交给一路追杀的玄天军,自己飘然离去。所以风将的实力可以说是最顶尖的一批人,而没有现身就能让风将退出数十米,这世上能做的恐怕屈指可数,难道鲁班仆认主的事已经泄露出去?那事情可就糟了,这消息要尽快告诉上面。
想到这,影将没动,继续伏在屋檐。
此刻驼背老人也就是风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莫名不安起来,这感觉已经好久未曾有过,有些记忆藏在心里,越是久远,越是熟悉,尤其那些刻骨铭心不愿碰触的,而一旦在某一瞬间被唤醒,便会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就如眼前这一幕,越是空荡荡没有一丝波澜,就越是不安,这不安随着时间开始翻倍,开始叠加,不知不觉的,风将额头开始冒汗,他知道影将就在自己眼前的屋檐下,但并不希望影将在这个时刻出现,因为,他没有把握,一层都没有。
影将在
屋檐上也没有动,确切的说在没有弄清敌人前,他也不敢动,虽然和风将有一段距离,但两个人非常默契,并且影将已经看到,有人过来了。
“啪!”一只大手搭在风将肩上,“你在这瞅啥呢?”接着天福的大脑袋伸出来看向风将。
风将微微侧了一下头,满头是汗的看了看浓眉大眼的天福,突然长舒一口气。
天福看不到刚刚发生的一切,只见到这驼背老人站在门前,老姑出现,两人说了些什么,接着门就开了,所以他下意识以为是老姑给开的门,于是他没有叫醒熟睡的小博,自己下车赶紧走过来。
风将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带不走左小山,而对方并没有难为自己,只是警告,给了台阶再不走,万一惹怒了对方,未免得不偿失,权衡利弊后他向正门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屋檐上的影将看到这,也转身准备离去,可刚一转身,却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放了几张黄纸,黄纸还叠得方方正正,压得整整齐齐。
“这......”影将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竟然可以让自己毫无察觉做到这一切,这人不是自己和风将可以抗衡的存在,可这世上到底谁能做到?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于是影将也向门厅方向抱了抱拳,绕过黄纸,遁去消失不见。
天福看着眼前挺酷的驼背老头向自己抱了抱拳一愣,忙抱拳回礼,老人却没再理自己,转身走了,他有些蒙的挠挠头,
“不是应该说些相见恨晚江湖再见之类的话么,呵呵这老头!”
说完天福也转过身,大步走向白记纸活店。
三奶奶与白大师站在白记另一侧不远处的胡同里,目睹了刚刚发生的整件事。
“小五的实力恢复几层了?”三奶奶回头问。
白大师想了想,“我也不清楚,小五最近心情不好,不大爱说话,大概能有三四层吧!”
“哎
,小五这身份怕是要瞒不住了,鲁班木仆现世,那些装模作样不理世事的老家伙怕是又要坐不住了!今天一个照面逼退风将吓走影将,小五的身份也要漏了......”三奶奶叹着气摇头说。
“就不能消停一段时间......小五实力没恢复前,漏了太危险。”白大师闻言也有些无奈的道。
“对我们这些人,没有什么分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几天我叫他们过来帮你答对些牛鬼蛇神吧!”说完,摆摆手故意弯着腰,步履蹒跚的走了,如果不认识的人看到,谁都不会在意这样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白大师愣愣的看着天福走进白记纸活店正门,良久,伸手捋了捋头大波浪披肩发,也走了过去。
就在白大师走出胡同出现在街角的时候,白记门厅里的空气波动了一下,同时,躺在地上的老姑觉得有人推推自己,她迷迷糊糊有些头晕的睁开眼,四处看看。
“谁推我?”
脚刚刚迈进门槛还没粘地的天福听到坐在地上的老姑说话一愣,“这胖女人碰瓷啊?”
老姑哼哼唧唧的爬起来,甩了甩头,看到身材高大的天福有些发梀,又觉得有些眼熟,右手揉着太阳穴突然记起来,
“啊,你不是刚才跟着梁朝w一起来的那个大个儿吗?”说完不等天福回答,伸长脖子看了看他身后。
“刚才那个驼背老流氓子哪去了?”
天福看着老姑也很眼熟,除了今晚似乎还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记不起,听到老姑语气不太好问他驼背老头,连忙回答。
“那老头我可不认识,看着挺酷其实非常没礼貌,已经走一会了”天福先撇清关系,怕老姑误会,接着又问:“白大师啥时候能回来?”
老姑见他跟驼背老头不是一伙的,态度顿时好了不少,“你找我家老白干啥?”
“你家老白?你是他的......”天福一脸诧异。
第十五章 我额死你
白大师这时刚好走进屋子,听到老姑说我家老白四个字脑袋嗡嗡直响,此刻他有些后悔没跟三奶奶再多喝点,喝多人事不省回来就睡,眼不见心不烦,这娘们自己眼一见心就烦哪!
他尴尬的在天福背后咳嗽一声,双手背在身后。
“你找我有事?”
天福闻言转身,看到白大师时顿时傻眼了。
“是你?”
白大师看到转过身的天福,也愣住了。
“你......你竟然找这来了?”
由于天福从车里下来,直到进屋白大师都没看到天福正脸,所以并没有认出来,但很显然,此刻的天福认出了白大师,那一头醒目的大波浪,那神光内敛细小狭长的小眼睛,那露着门牙似乎永远闭不上的大嘴.......
“原来你就是白大师.......”这他嘛绝对是与众不同,高人风范啊,天福内心非常震惊。
白大师此时也很吃惊,望着天福小山一样的身躯有些发呆,自己那一脚虽然是借力为主,可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一般人怎么也得躺上十天半月,而站在他面前的天福生龙活虎,呼吸节奏均匀有力,气色如常,分明什么事都没有,并且他那一拳实在惊艳到了自己,动作舒展,行云流水,打得自己脚底麻了好长一段时间,而这一拳单纯的靠自己力量和瞬间爆发力,实在太恐怖了,自己八几年带着小五在嵩山遇到外
寺主持黄觉大和尚也不过如此,或许比眼前这小子稍微强点,可黄觉和尚是上一代,上上一代......包含国家力量,包含了几代人的精血与培养才出了一个堪堪达到金刚境的黄觉和尚,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未免太恐怖了。
“白大师,终于找到你了!”天福说完掏出手机打给三哥。
三哥拿着酒杯对柳月说:“忙完这段,我们出去走走。”
柳月举杯跟三哥撞了一下,喝了一小口,“不行,我今年想当班主任,已经跟校长申请完了!”
“哦......”三哥点点头,夹着菜说:“那以后有机会再说。”
“就带一年,为了进职称........我还有个好消息告诉
你......”柳月望着三哥眼里满是柔情,“我......”
柳月还没说完,三哥的电话响了起来,三哥一笑,指了指电话,柳月也一笑,示意三哥先接。
“三哥,我和小博找到白大师了!”电话那边天福异常兴奋的说,“就在白记纸活店!”
“你们在那等我!”三哥说完挂了电话,起身去了客厅换上衣服,这时突然想起什么,“你刚刚说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柳月站起来拍拍三哥,“先去办正事,等你回来再说。”
三哥抱抱柳月,“忙完我就回来,太晚就不要等我了!”
“我等你!”柳月挥挥手,无限温情。
三哥赶到四道街,天福早叫醒了小博两人等在门口,见到三哥忙迎上去。
天福趴在三哥耳边说了几句,小博向前几步刻意离开些,三哥听完一愣。
“是他?”
天福看着三哥点点头,三哥低头想了想。
“走进去!”
说完带着天福小博一起走进白记纸活店。
三哥见到白大师本人后和天福小博一样,内心震惊,毕竟那一跃根本超出正常物理范畴,太过骇人,而当三哥把自己这边整件事前因后果讲给白大师,以及将自己大哥从病房里传出的纸条内容说出后,白大师沉默许久才说
:“你们跟我进来见个人!”
就这样,一系列的前因后果,阴差阳错,白大师,三哥,左小山几人终于坐到一起。
而几个人都是一脸迷茫,不明白白大师将他们聚在一起是什么意思,白大师喝了一口不知放了几天的茶水,整理下思路,慢慢开口说
“让我来讲讲整件事情的经过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大师从左小山遇到鲁班木仆一直讲到他追击影将,将事情毫无隐瞒完完整整告诉在座每个人,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当事者,都是参与者,包括三哥,包括老姑,甚至包括他白某人自己。
除了白大师,所有人内心都无比震惊,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虚构的,那么左小山确确实实实现了四个非常有难度的愿望
,好坏参半,而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三哥,当他听到做左小山的愿望时,面目狰狞,恨不得立刻杀了左小山,而随着事情的推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参与者之一,甚至是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重要组成部分,他开始变得有些迷乱与无助,他想杀了左小山,也想杀了自己......
老姑和天福,小博听得也是一愣一愣,三人大眼瞪小眼一会对视一眼,一会对视一眼,似乎需要随时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而躺在床上的左小山,当他听到女朋友的表哥小伟已经毁容,小伟的父亲也已经去世的时候,他变得心如死灰,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不由自主的留下来,他紧紧的握着拳,想用拳狠狠打自己,却根本使不上力,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女友,原来那些幸福,即使梦想实现,也一样遥不可及,无法守护......
三哥满眼通红的站起来,望向左小山,此刻他咬着牙,血已经溢出嘴角,大哥没了,二哥在逃,侄子现在还没出院,即使出院后半生也已经废了,他们哥三辛苦半辈子,打下偌大的彭家江山,到头来死的死,逃的逃,残的残。而一切的始作俑者仅仅是因为左小山的小小的冲动,此时此刻的三哥,压力与痛苦像一座大山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他太需要一个宣泄出口了,左小山出现的很适合,这一个点引爆三哥所有情绪,他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xxx,原来就是你!”他愤怒的咆哮着冲向左小山。
白大师一伸手,拉住三哥,三哥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甩不开白大师,这时才想起白大师的实力不是自己能对抗的。可左小山就在自己眼前一步距离,他不甘心,也不会罢休,三哥一咬牙,身子强行一侧,只听肩膀处“咔嚓”一声就脱了臼,三哥峁足力气抬脚就踹向左小山。
“碰......”
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张开双臂挡在左小山身前。
“嗷!”的一声。
左小山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到老姑头一缕头已经散开,凌乱的搭在额前,左手捂着胯骨,右手撑在地上,老姑半躺着,豆大的汗珠正不断从脸上滑落,“哎呀我c,踹死老娘了,报警啊......我要额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