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变化
高闯有些意外:“咱们认识?”
司机道:“我叫王栋,比你低一届,也是唐老师的学生。”他语速飞快:“你走丢的事全厂都知道了,唐老师一到寒暑假就去找你。北泰找不到就去周边县里、乡里……竟然叫我遇上了,我说闯哥,你这几年上哪去了?那时候到底是你离家出走,还是怎么个事?”
高闯脑中浮现出了母亲的形象。那是个斯文、安静、充满了艺术气息的知性女子。他记得母亲从不爱去人多的地方,就连商场都很少涉足,真难想象她风尘仆仆地满世界受挫。
“意外。”高闯说。
王栋斜眼打量着高闯:“闯哥,你如今混得怎么样?”他看了看高闯身上的一副,料子很差,做工更是粗糙。不过再看他穿着皮裤,腰里扎着手掌宽的皮带,尤其是那双棕色的长筒靴,似乎也算是一种风格。
这种风格有些像是搞艺术的,又有些像是道上混的,叫人捉摸不透。
高闯道:“还行。”
王栋咧嘴笑了:“闯哥,你也太酷了。唐老师见了你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他说完突然嘴一抿:“你回来了,唐老师总算有个依靠了。”
高闯听这话心中一颤,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王栋比高闯小三岁,就住在高闯斜对面的单元楼里。想当年高闯也是红星一中的学霸,从不在院子里玩,所以两人没有交集。他回来之后,人也从一米七长到了近两米高,胳膊比人家大腿还粗,就跟施瓦辛格似的,谁还能认得出?
不过两人终究有红星子弟的情谊在,王栋又是大咧咧的性格,很快就把天聊热了。
“如今厂里在搞拆迁,唐老师就是不肯走,说怕你回来找不到家。”王栋说到了高家的现状,唏嘘不已。
高闯看出王栋是个愤世嫉俗的人,现在这话显然是避重就轻,母亲的生活肯定比做钉子户要难多了。
王栋说完拆迁的事就停了,沉默着开车。此时天已经全黑了,车灯打在地上就跟雪地似的。
高闯说:“我爸呢?”
王栋偷偷吸了口气,道:“闯哥,实话实说,我跟你家的事知道的不多……就读书的时候跟唐老师上了一学期的英语课,逃课比上课还多……”
高闯干咳一声。
王栋吓得打了个哆嗦,硬着头皮道:“我听说唐老师跟高总离婚了。”
——爸妈离婚了!
高闯听了之后反倒有些轻松,他刚才还以为自己父亲发生了意外呢。相比阴阳永隔,离婚算多大点事啊!
王栋既然开了头,也就不遮掩了:“你失踪之后,高总就停薪留职满世界找你去了。找了几年没找到你,倒是找到别人了,回来就跟唐老师离了。”
高闯转了转脖子,道:“我妈最要面子,这事她肯定不会往外说。”
王栋道:“对,是给个杂碎捅出来的。他追求唐老师没成功,就到处跟人说唐老师的坏话,那两年闹得风风雨雨的。”
高闯看了王栋一眼。
王栋只好道:“这杂碎当初还是个副总工,去年当上了一把手,一上台就把红星厂给卖了。厂子里工资都开不出,他却拿了人家开发商好几套房子当包租公。”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扯多了,就拉回来道:“这回拆迁也是他搞出来的,一平米才补贴三千块。”
“这还少?”高闯很意外。
红星厂是大型机械厂,本来就在市郊,房价上不去。当初家里因为是否把厂子里分的房子买下来,还开过好几次家庭会议,最后咬牙拿了五万四千块买下了这套九十平米三室两厅。
算下来六百一平。
照高闯看来,六百一平买的房子,现在能三千一平卖出去,这就赚了五倍,实在不算少乐。
王栋更意外,道:“闯哥,三千还不少?现在北泰市区里二手房都破万了!就跟咱们大院隔了两条街,上周刚开的楼盘,你猜多少钱起价?”
“多少?”
高闯意识到世界真的不一样了,一点底都没有。市区里的房子贵他能理解,但是二手房都能卖到一万多一平,谁会去买啊?哪来那么多钱啊!
“九千八!”王栋道:“这还是起价,实际上那些便宜的房子压根买不到!”
王栋说起房价,更是一包气,骂**抬高地价吃土地红利,又骂开发商黑心黑肺牟取暴利,反正从总理到总经理,没一个好人。
高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在的九年里,老百姓的收入上去了,但是房价和物价跑得更快。尤其是房价,还有加速奔跑的迹象,若是三千一平拿了拆迁款,只能在偏远的县、镇买个蜗居了。
“厂子里的人当然不干啦,这不是要组建工人纠察队跟开发商闹么。”王栋说得唾沫四溅:“我前年下岗的,在省城做些小买卖,日子也还过得去。昨天老头子说开发商雇了一群地痞流氓来闹事,欺负厂里年轻人都在外面,跟老人们动手。这不,我今天就赶回家里。”
王栋说着看了高闯一眼,心想这回倒是赶巧了,有这么个门神坐镇,什么小痞子还敢闹?
高闯微微点了点头。
车已经进了市区,高闯脑中褪色的记忆又鲜明起来。整个城市变化极大,多了许多高楼大厦,还有宽敞的高架路。不过路上的车比九年前更多了,他还从未见过如此雄伟的堵车——红色的尾灯排了二里路。
王栋倒是习以为常了,降低车速随着车流缓缓往前淌。
等过了市中心堵车的一段,车速再次提了起来,两旁的房屋也越来越破旧。
北泰自打民国时候就有个说法:南富北穷,东贵西贱。因为当时有钱人都住在城南,城北是工厂,住的都是工人。城东是**所在地,住的都是官员。城西过去都是下九流,后来进城务工的外地人也都聚居在西面。
红星厂建于民国时代,厂址就在城北,属于穷地方,那时候叫利国铁厂。建国之后公私合营,利国铁厂改名红星机械厂,除了炼钢之外主营机械生产。
在工人吃香的年代,城北一度比城南还要富裕,有崭新的筒子楼,有设施完备的幼儿园、小学、中学、中专职校。不过现在红星厂的优良资产都剥离出来卖给了资本家老板,总厂承担着几万工人的吃喝拉撒,却买不起原材料,拉不到产品订单,产能落后,设备老化,垂垂等死。
曾经的辉煌和骄傲已经远去,现在的红星厂成了市里领导的眼中钉,肉中刺,就指望快些迁厂,把土地空出来造商品房,拉动gdp,刺激经济发展。
偏偏城北的工人们盐油不进,开出的条件远超出开发商的预期。
开发商的资金压力也很大,工期拖一天,财务成本就要上去老高。动用地方上的小痞子折腾,一向都是最廉价最效率的手段。
高闯听王栋说着拆迁里的各种阴暗面,近乡之情渐渐消散,反倒有些想念简单粗暴的异国拳笼了。
在那个世界,拳头大的说了算,要打劫根本不玩这些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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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母亲
越靠近红星厂,时光的影响就越小。
高闯看到了自己的小学、中学,看到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甚至还看到了守门的大爷,抓逃课学生的教导主任。脑海中的记忆鲜活起来,叫高闯的鼻根有些发酸,深吸了口气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白色富康在大院铁门前停下,王栋取了一张一块钱的纸币,递给了来开门的大爷。他正好憋见高闯眼中的疑惑,干笑一声:“大冬天,叫人家出来开门也不好意思。”
高闯依稀还记得门房大爷的脸,只是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真的疏远了。
从富康车里下来,高闯伸了个懒腰,身上的骨节发出啪啪弹响。王栋站在富康另一侧,听得肉颤。
“我住三栋六零一,空了来玩。”高闯说了最长的一句话,朝王栋挥了挥手就冲进了久违的单元门。
王栋看着声控灯一层层亮起,转眼之间就亮到了六楼,这才回过神来。他掏出一支烟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心说这么大个子跑这么快!得压压惊。
高闯一步跨上五格台阶,一口气上了六楼,面不改色气不长出。他看到铁门上贴的圣斗士粘纸,那还是小学时候调皮干的事,如今只留下一个印子,勉强能认出那是金牛座黄金圣斗士阿鲁迪巴。
高闯站了足足一分钟,方才敲响了门,心脏不自觉地越跳越快。
“谁啊!”母亲的声音里带着警惕和疲惫。
高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九年之中,无论是被打得血肉模糊,亦或是骨断筋连,高闯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然而此时,母亲的一声询问,就叫他哭得难以自禁。
唐静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巨大的人影,吓得瞬间就把门拉上。
关门声唤醒了高闯,他立刻明白过来,自己的体型恐怕吓到了母亲。无论是父系还是母系,高闯都缺乏身材巨大的基因。能够长到这个程度,纯粹是靠非人的锤炼和充沛的饮食,以及各种没有经历过严格测试,用于改造身体的违禁药物。
“妈,我回来了。”高闯如同放学晚归的孩子,怯生生道。
门里一片寂静,良久才传来把手转动的声响。
防盗门吱呀裂开一道缝,唐静侧头望了过来:“小闯?是小闯么?”
母亲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害怕这是又一场梦魇。
高闯抹去了泪痕:“妈妈,我饿了。”
唐静猛然推开了铁门,扑了出来,紧紧抱住高大得令人窒息的儿子,哭得稀里哗啦。一声“我饿了”,将她带回到了九年前。正在长身体的高闯好像怎么都吃不够,每天放学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饿了”。
唐静用上了最大的力气,感觉自己就像是抱着一根橡胶柱。她终于松开了手臂,一边抹着脸上泪水,一边让高闯进门:“妈给你煮饺子。你吃多少?”
高闯跟着母亲进了门。房子还是老样子,家具连位置都没换,只是墙皮有些暗淡,终究已经过去了九年。
“都行。”高闯说。
唐静边哭边笑,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她道:“都行算怎么个说法。”
高闯一咧嘴:“十个廿个不嫌少,一百两百不嫌多。”
唐静打量着小山一般的巨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怎么熬过来的?”
高闯故作轻松,笑道:“妈,你看我这身材,体格健壮,日子过得美滋滋呢!”
唐静走到儿子身边,手搭在外衣上,解开一个扣子,露出胸膛上的三道疤痕。她刚才抱住儿子的时候就发现了,绝不是一般人身上会带的。
这疤痕一看就知道是陈旧伤,即便唐静不懂医学,也能想象当初这伤口得有多深。
高闯毫不介意地摸了摸这道指环拳刺给他留下的老伤,系上了扣子,笑道:“看着吓人,其实没啥。妈,你不给我下饺子啊?”
唐静转身进了厨房,很快就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高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母亲。
在他性格行成最关键的几年里,他都生活得如同一头凶兽。每天就是锻炼技艺,每十天一次生死搏杀。赢了能有额外奖励,有时候是伤药,有时候是一顿加餐,也有时候是一个或者几个女人……如果输了,那就连命都没了。
所以高闯不知道该如何让母亲高兴起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坐在沙发上,随手捡起母亲正在看的小说——英文版的《基督山恩仇记》。然而这个书名还是他猜出来的,英语早就忘光了。
如果不是王栋那个话痨,高闯连汉语都有些生疏。在那个南方小国矿场老板经营的拳场,他只凭着不超过二十个单词,就成为了地下拳王,语言并不如拳头和武器有力量。
高闯放下书,静静坐着,直到母亲端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出来。
高闯是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穿回来的。那时候刚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餐,肚子并不饿。不过他不会拒绝食物,也不会拒绝母亲的心意。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全都在这盆饺子里。
唐静看着高闯一口两三个饺子往嘴里塞,嚼都不见嚼就咽下去了,心痛得眉头都皱起来了:“慢点,小心烫!”
高闯嘿嘿一笑,放慢了速度:“妈妈,你来两个?”
唐静摇着头:“你这些年去了哪儿?都做些什么?”
高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并不想对母亲隐瞒,更不愿意欺骗。
高闯尽量避重就轻道:“我被人绑架去了境外,打黑拳。”
然而高闯觉得的“轻”,已经不是唐静能够承受得了的了。
看到母亲再次失控地哭起来,高闯只好放下饭盆,轻轻摇着母亲的膝盖:“妈,我回来了,过去的事就不别去想了吧。”
唐静嘴里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是眼泪仍旧忍不住地流了出来。
高闯只好道:“妈,要不要跟爸说一声?”
唐静的哭泣立刻止住了,明显流露出怒气,道:“有什么好说的,他跟咱们这个家没有丁点关系。”
高闯正要劝老妈想开些,其实家庭巨变的***还是因为他的失踪,突然听到外面冒出一个高亢的声音:“早日搬迁新居,享受优惠政策……”
唐静有些头痛,抬手按了按额角:“这帮人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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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谁还能没点梦想呢
高音喇叭里放了一阵搬迁通告,估计是算到了警察该来了,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过了一会儿,喇叭又响了起来。这回不是录好的正常通告,而是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着下流不堪的脏话,辱骂不肯搬迁的大院居民。
高闯站在厨房窗口往下看,罪魁是一辆银白色的长安之星。那辆胖乎乎的面包车就跟肥蛆似的在大院里打转,留下恶毒、肮脏的辱骂和诅咒。
唐静站在儿子身边,拉住了儿子的皮带,生怕一眨眼儿子又不见了。她道:“这两天他们晚上就来折腾,还轮班骂通宵。”
高闯道:“警察不管,院子里那帮打架打得挺欢的青工也不管么?”
唐静苦笑:“他们就是那帮青工。”
那帮青工进厂的时候,厂子效益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没有福利房可分。他们又买不起房子,工资又被厂里拖着,所以被人拿钱一挑,就急吼吼地跳出来对自己人下手了。
因为他们的职工身份,警察也没法管——这里同样也是红星厂的宿舍区,闹事的人又是红星厂职工,属于红星厂内部矛盾。
“就算警察把他们带到派出所,人家还有人来接班呢,根本管不了。”唐静说着脸色有些发白。
高闯正要说回头想想办法,就听到喇叭里开始喊“陆天成和唐静之间的故事”,其中的内容自然是粗俗庸俗以及低俗。若是写成小说放在网上,都够判刑的了。
高闯诧异地望向母亲。在他印象里,母亲是个很注重名声的人,走到哪里都不给人留下任何话柄。既不会得罪人,也不会跟人特别亲近。为什么这样的性格会被人指名道姓地针对?
唐静又羞又恼:“你别听他们胡说八道。因为我是职代会代表,挡了他们的路,所以他们就这么污蔑妈妈。妈妈的为人你不知道么……”
高闯连忙解释道:“我就是奇怪,他们怎么能昧着良心往妈妈身上泼脏水。我得跟他们聊聊。”
唐静连忙拉住高闯:“你别去,他们都不是好人!”她虽然不愿意儿子惹上麻烦,但是想到儿子已经长大了,都要保护自己了,心里还是十分欣慰。
高闯哪里是母亲能够拉住的,大步往外走,边说道:“妈,我就是跟他们聊聊。”
“他们都是地痞流氓,你一个人再厉害也斗不过他们好几个人。”唐静虽然不懂街头干架,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还是知道的。
高闯笑道:“妈,我不跟他们打架,你就放心吧。我打架可是要收钱的。”
笼罩唐静了心头九年的乌云,就这么被吹开了。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心田,让这个坚强的女人变得更加坚强了。
“我跟你一起下去。”唐静说。
高闯连忙拦住母亲:“妈,你在窗口看着就行了,我怕到时候你控制不住情绪上去打他们。”
唐静板着脸道:“我什么时候控制不住情绪过?”
高闯低眉顺眼道:“刚才。”
唐静终于绷不住了,只好送高闯出门,道:“猛虎也难敌群狼,小心点。”
高闯嘿嘿一笑:“知道啦,保证在饺子冷掉之前就上来。”他说完就噔噔噔跑下楼去,就跟当初放风去玩的时候一样。
唐静看着儿子下了楼,这才返回厨房的窗边。
院子里那条“肥蛆”还在满口喷粪。
高闯出了楼道口,正好“肥蛆”从楼道口缓缓驶过。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抓住了长安之星的屁股,两肘一夹,就跟举杠铃一样就把后轮抬离了地面。
小面包车为了避免挠地不走的尴尬情况,采用的都是后轮驱动。高闯将后轮抬离了地面,车自然是不会往前走了。
喇叭里的声音在短暂的惊呼之后,又继续刚才的“喷粪”——他以为车只是压到了砖头之类的东西。
司机是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青年,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车怎么就不走了呢!而且发动机声音也不对啊。
“哥几个,下车看看,有情况。”
杂毛叫着熄了火。这面包车实在太久没洗,后车窗上厚厚一层土,连高闯巨大的人形都看不出来。
高闯见司机熄火,这才一松手,让车砸在地上。
面包车的门开了,四个青年手持撬棍、钢筋、扳手、自行车链条跳了下来。他们气势汹汹跑到车后,顿时就呆住了。
这辈子他们都没见过有这么高大的人,简直就是个巨人!
杂毛在三个兄弟惊诧的时候,第一个回过神来,恐惧已经将他彻底缠裹起来。作为街头干架的资深从业者,杂毛很清楚高闯不光光是个头高。
如果只是个空架子,哪怕身高两米五都能轻易干倒。
可是眼前这个巨人,胸膛极厚,侧面看起来就像是挂了五公分的钢板护甲。肩头厚实,就像是加了肩垫。再看自然张开的双臂,不难猜到这人的背阔肌就跟翅膀一样。而他的腰却被一条宽皮带紧紧扎起,就如马蜂一般。
杂毛又看了看高闯的麒麟臂、螳螂腿。他能明显感觉到四肢迸发出的强大力量,心说刚才这人恐怕是徒手抬起了面包车。
高闯拍了拍手上的灰:“几位,家母姓唐,单名一个静字。”
“我操你m……”
一个黄毛刚吐出三个半字,喉咙已经被高闯死死扼住了。
谁都没有看到高闯是如何通过彼此之间那五米距离的,直到高闯伸直了手臂,将出言不逊的黄毛举起来,他们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
高闯随手一甩,啪地一声将黄毛甩在地上,就像是甩开一块嚼过的口香糖。
只是口香糖不会惨叫而已。
高闯对三个站着的青年说:“想**没关系,谁还没点梦想呢。不过谁要是把第四个字吐实了,就不会这么轻松了。”他扫视了剩下的三个人:“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不想动粗,我妈看着呢。”
三人齐齐吞了口口水,心说何止你妈,大概全院都看着呢。
每一层对着院子的窗口都有一个人影,有些手里还拿着烂了的西红柿。不过此刻全院都静悄悄的,就连刚才偶尔飘过的怒斥声都停了。
谁都知道今天有人出头了,怕是不好善了。
高闯继续道:“车得留下,自己砸断两条腿。刚才播音那位额外留一口牙,然后大家各回各家,别的事等明天再说。”
杂毛见弟兄们都看着他,终于壮起胆子:“大哥……”
两个字刚出口,他就觉得一阵狂风扑面,一只蒲扇大的巴掌落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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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忘了还有法律
杂毛头一回知道被人打得眼冒金星竟然不是修辞手法,而是实实在在眼前发黑,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光乱窜,就跟金色的星星一样。然而人的生理极限容不得他想更多了,因为他已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没空跟你们讲条件,照我说的做。”高闯道。
两个还站着的青年对视一眼,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叫道:“大哥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高闯伸出食指,指向那个剃着板寸,戴着大金链子的青年:“哦,刚才是你在喷粪。”
板寸头当即就吓尿了,连站都站不起来。
粗大的食指直直就插进了板寸头的嘴里。
板寸头只觉得剧痛袭来,下意识地就咬了上去,却像是咬到了铁板,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咬断那根恐怖的手指。
很快板寸头就咬不下去了,因为剧痛再次袭来,让他忍不住放声惨叫。
因为高闯已经拔下了他的第二颗牙。
如果挨上一巴掌或者一拳,牙齿松动,或许痛感还能轻些。
或者直接晕过去,也算是不用受罪了。
可惜高闯直接就动手了。
食指、中指、大拇指,三根手指如同捏田螺一样,捏住了牙齿,轻轻一摇,发力一拔,牙齿就乖乖落了下来。
板寸头很快就痛得昏了过去,旋即又被拔牙的痛感唤醒,经历着无比痛苦的折磨。
高闯拔完了板寸头的门牙、犬牙,在轮到大牙的时候终于网开一面,用两个巴掌解决了问题,就连智齿都没给他留下。
板寸头大口大口地吐着血水,脸已经肿得跟塞了馒头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高闯拎起他的后颈,让他两腿朝前伸直,随意跺了两脚,踩碎了他的膝盖。
一个就料理完了。
“大哥,我自己来!”跪在旁边的青年伸着手在地上摸到了大号扳手,咬着牙要往自己小腿上砸。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眼前这个壮汉绝对是一尊杀神。别说弄残他们,恐怕就是碾死他们,这人都不会眨眨眼。
扳手落下,却砸在了高闯探出的脚背上。
青年吓呆了,连忙抱住高闯的脚:“大哥,没砸疼吧!”他哭得很伤心,真怕高闯借故再废他一只手。
高闯收回了脚,道:“你帮我把这几个的腿砸了。你就留一条腿,算是酬劳。”
腿是他自己的,但是青年已经感激得涕泪如注了。
“大哥,我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青年说着,开始用扳手对自己的同伴下手。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叛徒,而是在帮助他们。
因为他砸的是小腿骨,也就是胫骨和腓骨。
如果高闯下手,那就是直接往膝盖上招呼了。相比之下,胫腓骨骨折要比膝盖粉碎性骨折轻得多,而且不容易留下残疾。
这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也是壮士断腕。
高闯友善地点了点头:“小伙子有点魄力。”
扳手砸断了五条腿之后,事情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醒着的青年拖着没醒着的青年,边哭边往门口爬去。
楼道里陆陆续续走出人来,冷眼旁观这几个害虫的悲惨下场。如果高闯只是把他们吊起来打一顿,或许旁观者会大呼过瘾。然而亲眼看到如此悲惨的情形,众人反倒觉得有些压抑。
有两个中年妇女跑过去看儿子的伤口,哭着打电话给儿子叫救护车。
王栋走到高闯身边,仰视着这个巨人:“这两个泼妇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怕他们讹上你。要不闯哥你先出去避一下?”
高闯面无表情:“我会跟她们好好谈谈的。”
旁边又有人说道:“朋友,这个恐怕能入刑了,你最好还是避避风头。”
高闯这才想起来:对了,这是个法制社会啊。
他眉头微皱,道:“差点忘了,还有法律呢。还好刚才没弄死人。”
刚刚凑过来的人群,很自觉地退开两步。
唐静站在窗口看着儿子跟人“交涉”,又忍不住哭出来了。她实在难以想象,以前乖巧文静,喜欢看书的儿子竟然成了这个样子。这种凶戾的形象自然不是儿子天生带来的,肯定是因为成长环境极端恶劣造成的。
作为母亲,最受不得的就是看儿子吃苦。
或者看出儿子吃过苦……
唐静没等多长时间,高闯就已经回来了。她已经给儿子收拾好了一个背包,里面是全新的洗漱用品。至于里外衣服,家里恐怕没有高闯能穿的了。
唐静把包塞在高闯手里:“别被抓住。”
高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不愿意他离开的,恐怕就是妈妈了。不过为了让儿子不陷入牢狱之灾,唐静还是坚强地让高闯离开。
高闯不以为然,道:“他们不敢跟警察说什么的。”
唐静就盯着儿子,终于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高闯咧嘴笑了。他能理解母亲的期望,也知道这是许多生活在和平世界的人普遍会有的想法。然而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中学学霸了。
他早已经不普通了。
“我先洗澡。”高闯把最后几个饺子塞进嘴里,道:“果然还是热的。”
唐静却没被儿子逗笑,只是失落道:“家里热水器坏了……”
高闯知道这些事都是爸爸干的,母亲连换个灯泡都不会。他在异界这么多年,学的都是杀人术,对于机械也没什么信心,就笑道:“我本来就想去澡堂子里泡泡,解乏。”
唐静掏出一叠钱给儿子:“还是要小心那些地痞流氓寻仇,还有警察那边……可以找你爸帮忙。”她顿了顿,道:“他现在是市****,跟市里面头头脑脑的关系也都不错。”
高闯道:“好,我知道了。”
唐静说着就把前夫的电话翻了出来,又问高闯的手机号。
高闯哪里来的手机?只好先记在脑子里,先去澡堂泡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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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浴场
高闯下楼的时候,院子里人还没散,反倒有越来越多的迹象。
红星厂是个有三万多职工的大厂,家属院就分了八个院。高闯家在七号院,刚才发生的事早已经通过微信群散播到了整个厂子,住在其他院子里的人也都闻讯赶来。
王栋当然不会乖乖待在家里,他正站在院子里跟熟人胡侃呢,就好像他当时站在高闯身边一样。
“啧啧,那个血呦,我都怕溅到我裤子上!”王栋正说得绘声绘色,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就连心跳都快了一拍。他转头一看,果然是高闯站在他身后。
王栋干笑一声:“嘿,闯哥。这几个都是哥们,我也就随便那么一说。”
高闯才懒得追究别人背后聊天的事。他问道:“舒太池还开着不?哪里有超市,我买两件衣服。”
王栋精神一振:“闯哥要去泡一泡?我请!走,咱们哥几个一块儿去放松放松。”他转身就要上楼:“我去拿车钥匙,必须得去水云天啊!”
高闯一把按住王栋的肩膀:“你那车我坐得太累。开那辆长安吧。”
其他人一看高闯非但打了人,还要抢人家的车,纷纷告辞,不敢跟他交往过深,万一被黑社会盯上就麻烦了。
王栋已经搬到省城去了,对北泰当地那些混子没多大畏惧感。见这些熟人不愿意掺合,只好硬着头皮给高闯开车。
刚才杂毛下车的时候没有拔钥匙,就连车门都没关,就好像是故意留给高闯似的。
王栋坐进了驾驶室,熟悉了一下车况,那边高闯也上了车。
高闯身高摆在那里,就算长安之星已经做到了微面的极致,还是很难板直腰板。不过面包车终究比较长,高闯调整座椅之后,两条腿总算是解放了。
王栋开车出了大门,道:“闯哥,咱们先去莲花买衣服,然后我请你水云天!那地方比舒太池舒服多了,每个礼拜都有新来的技师。呵呵,闯哥,国外这些看得比较开吧?”
高闯道:“可以。”
王栋只有碰到高闯才知道聊天也是一件难事。无论他说什么,高闯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两个字打发他。那架势真像是主人和仆人一样,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莲花超市是北泰当地有名的连锁大卖场。它从一家小卖部发家,至今不过六年时间。因为货物齐全,很受北泰人的青睐。他们老板曾经号称除了军火和毒品在莲花买不到,其他要什么有什么。
高闯也没指望在大卖场里能买到自己需要的衣服裤子和鞋,只是拿了毛巾、浴巾,洗漱用品。他如今对钱没有概念,什么都挑舒服的拿。这让王栋十分羡慕,觉得这才是“财务自由”的成功人士。
作为车翻了整个矿场打手,再加上所有拳手的男人,高闯实在没心思去看那个小小的价格标签。
不过没有合适的内裤就叫人有些尴尬了,只能暂时用短裤代替。不过再不专业的内裤,总比南方那个三流国家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烂强。
采购之后,高闯跟王栋去了水云天。
水云天是北泰市数一数二的娱乐场所。有十几个汤池,大小不一,冷热皆有。另外还有桑拿房、淋浴室、按摩间、卡拉ok包厢。公共休息大厅就有三个,有歌舞杂技,有小品清口,还有放各种电影。
王栋在这里招待过客户,算是熟客了。他一眼就看出高闯没来过这种地方,优越感油然而生,道:“咱们先蒸后洗,接着泡池子。等泡舒坦了,先上去吃自助餐,然后可以叫个技师,松松骨。”他说着眼睛就眯成了缝,颇有些猥琐。
高闯自然也不反对。
两人进了桑拿房,蒸了个大汗淋漓,然后出来沐浴。高闯见有人搓背,就要了个全身。这些年他在异界的卫生环境实在谈不上好,洗澡就跟受刑似的,真正找人搓背还是起义之后的事。
搓澡师傅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手,轻重适当,成片的泥垢从高闯身上搓成了条,纷纷落下。老师傅什么人都见过,自然不会因为泥垢吃惊。不过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身上有这么多伤疤的男人,这些伤疤又各有不同,简直能够开个博览会了。
高闯趴在台子上,十分享受,等翻身的时候就顺便把老师傅的名字记住了。他决定自己站稳脚跟之后,直接来这里挖墙角。
“齐师傅,你跟这儿搓背,一个月能挣多少?”高闯问道。
老齐舀了一瓢热水,冲去泥垢,随口道:“好的时候能有五千,生意不好的时候就只有两三千了。”他给高闯搓完了背,又问道:“要敲一下不?”
“敲。”
老师傅手底下是真功夫,敲得颇有节奏感,高闯只觉得筋骨肌肉无不放松。
等一套敲完,高闯站起身,浑身一抖,整个人都十分松泛:“齐师傅手艺不错,有机会得天天来这么一套。”
老齐总算绽开了些笑容,道:“兄弟,我来水云天三年了,给小费大方的主没少见,像您这么客气还是头一个。”
高闯哈哈一笑,知道人家这是在提醒给小费呢,就问道:“我头回来,小费直接给你?”
老齐连忙道:“哪能呐,得记在前台。我跟店里五五分。”
高闯点了点头,见王栋洗完出来了,就招呼道:“你要不要来搓个澡敲个背?”
王栋摇了摇头,道:“我上去敲。”
上面的技师跟老齐不一样,人家的技术是另一个领域的。
高闯也不劝,道:“你说的池子在哪?”
王栋就带着高闯去了楼上。
此时只有八点过,出来娱乐的人还没吃完晚饭,浴场里客人不多。池子里大多都是空着的。
高闯裹着最大号的浴袍也跟紧身马甲似的,索性只用浴巾缠腰,遮住了凶器。他选了个温水池,水温在三十**度,最适合全身放松,消解疲惫。王栋却挑了个高温池,没一会就泡得通身发红,整个人都亢奋起来。
“闯哥,我先上去松松骨,您慢慢泡着。饿了有自助餐,今晚全算我的。”王栋客气道。
高闯说了声“好。”头枕在池边,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好景不长,高闯就听到有人冲他吆喝:“喂,你,换个池子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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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混的这么差
高闯连眼睛都懒得睁。
那人来劲了:“我操,听不懂人话咋地!”他故意加重了东北口音,好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知难而退,只要是道上混的,谁没听说过东北虎的赫赫威名!
尤其江东地界,手下要是没几头背着命案的东北虎,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大。
高闯没在道上混过。对他来说,东北人就是东北人,并没有特殊含义。
那人见高闯还是不理他,血气上涌,沿着池边往高闯走去,嘴里嘟囔着:“我草,还真有不怕死的!”等走近了,他抬脚就朝高闯头上踢去。
这人自诩练过三年散打,这一脚低鞭腿很是到位。垫步,翻胯,有模有样。如果被踢实了,脑震荡是逃不掉的。
然而这一脚终究没有踢到高闯头上。
一只大手从水面下窜了出来,稳稳地握住了来者的脚踝。
结实的小腿,精干的脚背,在高闯的手里,竟然显出纤细的感觉来了。
那人还来不及吃惊,只觉得重心已经被一股巨力破掉了,紧接着就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砸进了池子里。
高闯身子都没动,伸直的长腿一抬一放,准准地踩在了挑衅者的脑袋上。他有些奇怪,难道现在的人都是傻哔么?还是自己看上去太无害,以至于阿猫阿狗都跳出来找干。
被踩在水池里挣扎不已的某人很冤枉。池面上热气缭绕,高老大又把身子都浸泡在水里,谁能看到他将近两米的身高,谁能看到那些恐怖的伤疤和肌肉?
高闯感觉到脚下挣扎的力度渐渐消退,这才用脚勾了勾直接把那人踢上了池子。他还不打算换地方,要是真的让人淹死在这儿,刚才的澡可就白洗了。
“这不是虎哥么?”有人认出了喝了一肚子水的倒霉蛋,顿时大呼小叫起来。
很快池子边上就围过来一圈人,有人给虎哥掐人中,有人挤压心肺,还有人跃跃欲试要给虎哥做人工呼吸。
高闯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
应该直接淹死这货,免得一圈人围着聒噪。
“喂,别在这儿吵。”高闯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谁都没想到还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看到这么多纹龙刺虎的大汉,正常人早就该悄悄离开了吧。
平躺在地上的虎哥终于呕出一大口水,悠悠醒转过来。他发现自己脑子有些断片,挣扎着爬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众人都说不知道啊,看到你躺这儿才过来的。
虎哥拍了拍脑袋,转头看到了高闯那张脸,顿时想起来了:“就是你把我拉水里的!我跟你说,今天这事没个十万二十万下不来了!”虎哥跳起来指着高闯:“知道我是谁么?南关一只虎!你跟谁混的?叫你老大来!”
高闯面无表情:“不用十万二十万,拿个两万来先用着。”
虎哥呲着牙:“你小子有种!有种别走!”
周围一圈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嚷着要替虎哥出手。
虎哥是道上混的人,知道这些朋友多少嘴上仗义,真要动手还是得靠自家兄弟。他们一群人来水云天放松,此刻一声呼唤,还真的聚拢来十来个人。其他人见正主已经拉开了架势,纷纷退到外围,强势围观,时不时吼一声“干他”。
“你小子还嘴硬不?”虎哥又威风起来了,瞅着高闯比了个八字,好像手里是一把真枪,虽是能毙了他似的。
高闯搓了搓胸口,感觉上泡得也差不多了。他伸手取了浴巾在池子里浸透,哗啦从水里出来。水珠就像落在了油纸上,纷纷滚落,只有最顽固的水珠还凝在高闯的皮肤上。
虎哥顿时气势一窒。
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这身疤痕来自于一次次的生死相搏。
只要不是傻子,谁都看得出这身腱子肉绝不是健身房和蛋**出品的样子货。
虎哥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摔进水池的瞬间,那只满是硬茧的手,简直可以用疾风闪电来形容。
高闯一步跨出了池子,低头看着这些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壮汉,就像是中学生看小学生一样。他指了指旁边的高温池:“谁想从那里出来,就得拿两万。”
虎哥不自觉地就退了一步。
已经来不及了。
高闯手腕一抖,浴巾就拧成了一条棍子,重重抽在虎哥的肋骨上。这一下用的都是柔劲,看着不温不火,却蕴藏着不能抵抗的力量。
虎哥直接被抽进了高温池。
高闯的身高在这个世界算是高得吓人,在黑拳圈子里却是很一般,他真正的立身之本也不是身材和力量,而是技巧。作为拳笼公认的武器大师,只要是个东西在高闯手里就能成为武器。
浴巾打飞了虎哥,如同长蛇一般,更加不可收拾。这帮混混习惯了以多欺少,恃强凌弱,一旦碰到了硬茬就只有被人蹂躏的份了。
几个反应慢的已经被高闯打进了高温池,反应快的则跑出去叫人了。
南关虎子的名头在这一片还是有些人认的。
高闯对于逃走的那些人并不很在意。他数了数池子里的人头,有八个了。
一人两万,八个就是十六万了。高闯虽然没有数字概念,但是觉得这个数目应该不小,起码可以付个小房子的首付了。
高闯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池子里的人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
于是高闯踩在池边:“喂,你叫虎子?”
虎子刚想站起来,浴巾劈空打了过来,重重砸在他胸口,就跟铁锤似的。他一屁股坐在池子里,差点吐血。
“我就是混南关的黄虎。”黄虎虽然这么说着,气势已经弱了不少。他知道今天踢到铁板了,不怕这人道上地位有多高,怕就怕混不吝的过江龙。
高闯道:“十六万,拿来走人。”
黄虎咧了咧嘴:“老大,不是我叫板,你就算把我们这些都弄死,我们也拿不出十六万。”
高闯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混得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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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活着的核心型玩家
黄虎这回真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从十年来来到北泰,跟了大哥,拜了关二爷,一路打打杀杀走到今天,手下有五六个酒吧,怎么都不能说混得差了。
高闯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吐了出来,突然看到王栋在人群里张望,就招手道:“我有事问你。”
王栋看看这阵势,终于知道高闯不是个单纯的“格斗”运动员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点头哈腰:“闯哥,您怎么个吩咐。”
“咱们这儿的矿场买人么?”高闯问道。
王栋没有反应过来。
黄虎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把他们卖了凑钱啊!
黄虎就道:“嘿,卖黑煤窑能卖几个钱,有种你把兄弟们的肾卖了!”
高闯一抬眼:“你有渠道?”
他好歹也是生在红旗下的好青年,知道贩卖人体器官是犯罪。当然,把人卖到黑煤窑也是犯罪,不过高闯现在对于犯罪的敏感度实在有些异于常人。
说到底,他在一个可以随意拿人喂狮子的国家里呆了九年,多少有些不正常。
黄虎被高闯的这一眼看得心肝发颤。那种冷漠的眼神,完全可以相信,只要这人有渠道,真的不介意卖几个肾——反正又不是他自己的。
——北泰什么时候冒出来这种猛人了!
黄虎觉得有些头晕。
一方面是高闯的冲击力太大,另一方面也是高温池里泡得略久。
在这种四十七八度的池子里,泡个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再久人会虚脱。
高闯完全不介意,这些人要是弄不来钱,死活对他来说就没有意义。
“闯哥,”僵持之际,一位穿黑衬衫黑西装的人脚步飞快地走进了浴池:“朋友,我是水云天的经理,过来打个圆场。”
“哦?”高闯眼皮子都不转:“你打算怎么圆这个场?这十六万你们场子出了?”
这话分明是不打算给面子的节奏,不过众人并不觉得意外,这猛人进来之后,就根本没有守过任何规矩,更重要的是,到了现在,众人也承认,这等猛人确实有不守规矩的资格。
“小张人轻言微,没法做这个主,”张经理习惯性打个推脱,看到高闯眼睛一瞪,连忙加快了语速:“不过您说的费用,已经有人出了,而且是30万……”
高闯手一摊,张经理快步走过去,双手捧着一张便签纸,恭恭敬敬放到高闯手中:“这是对方的留言,我刚才写下来的。”
“高先生天生神力,勇决果敢,些许小事自然能轻易解决;然君多年远游,慈母挂心,现下似非龙腾九天之时,今少许现金奉上,愿君事事顺心,勿扰心绪。若君得暇,不妨请前来s市一叙,美职虚位以待,159****7275,沈霖。”
“嘿,”高闯右手一握,再次张开手时,便签纸已变成纸浆,顺着水珠滴下,众人看着眼皮又是一跳,只听高闯接着说道:“刚回国就盯上了我,也不知道是哪路人物。”
“王栋……”高闯回过头,王栋赶忙站出来几步,听到高闯说道:“我还没办手机,你帮我订张到s市的机票,钱的话……”
高闯再次回过头。
“沈先生留完言就给公司账上转了30万,我给您准备了十万现金,如果您还需要的话,我马上找其他几个场子。”
说着,张经理招招手,旁边一位捧着手提箱的小伙子立刻跑过来,将手提箱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百元现钞。
张经理一直认为自己最大的优点是识相。
不管高闯是什么底细,也不管这位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沈霖是什么身份,无论如何,一个单手吊打东北帮的凶人,另一个连面都没见过,就能直接往其他公司账上转30万的狠人,绝对都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对象。
“有劳了,”高闯随意点点头,随手接过手提箱,然后再指指还浸在热水池子里,头晕眼花的关南虎子一帮人,“既然有人帮你们出钱,那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好。”形势比人强,被泡得差不多了的黄虎连忙点头:“闯哥好身手,小弟认栽了。”
高闯不再说话,提着箱子,朝更衣室走去。
众人连忙从热水池子里爬出来。
黄虎搭住池边,双腿发软,却坚持着朝门口叫道:“闯哥留步。”
高闯回过头,冷冽的眼神牢牢地盯住了黄虎。
黄虎双手一软,打个趔趄,连忙表明心迹:“见到沈先生,请帮我问好。”
————————
望月山庄,沈霖看着手机新收到到银行提示短信一阵无语。
“大佬,这是什么神仙司机啊,”沈霖伸出手指,一个一个数过去:“个,十,百,千,万……30万一个月!这位大哥是f1赛车手吗?”
“你以为他不可以?”姚彬反问。
“啊?”沈霖愣了:“他真是赛车手?”
“现在还不是,”姚彬缓缓说道:“不过你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五年左右,就可以……”
“是f1赛车手了?”
“不。”姚彬先是否认,然后继续说道:“就可以是f1车队老板了。“
我草!
沈霖惊讶,他连忙翻开面前的笔记本。
上面是姚彬叙述,沈霖记录,有关高闯的一些基本资料。
“你好像说他高中都没读完?”沈霖翻开第一页。——也只有一页,所谓基本资料,本来就没有几行。
“是的。”姚彬回答。
“被弄到南边的国家打了几年黑拳。”沈霖手指滑到第二行。
“是的。”
“昨天才刚刚回国?”
“是的。”
“家庭条件……唔,这点还可以,他爸还有点地位,不过他父母离婚了啊!”
“是的。”
“就这条件,也可以白手起家,五年收购f1车队?”
“不,”姚彬再次否认,然后再次冲击沈霖的认知:“需要五年,是因为五年以后高闯才对f1感兴趣,如果你指的仅仅是收购的能力,其实只需要六个月。”
我草!沈霖不得不服:“这还真是神仙了!”
“不,”姚彬第三次否认,然后第三次冲击沈霖的认知:“这只是核心型玩家的基本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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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只要你敢收
核心型玩家!
“也……也就是说……”沈霖舌头仿佛被打了个结:“这……这……这是一位前辈?”
“很奇怪吗?”姚彬淡定地回答:“32767次重生,我肯定有很多老熟人。”
沈霖老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点神,他斟酌着词句:“您这位老熟人……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姚彬并不否认这一点:“循规蹈矩的人,本来就不可能成为核心型玩家。”
“呃……”沈霖张开嘴巴,但许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不太想和我的老熟人相处?”
“不是不是……”沈霖舔舔嘴唇:“那个……我……我只是有点意外……嗯,意外……有点突然……”
姚彬不说话。
沈霖也沉默了一小会。
“好吧,”沈霖长长地吐口气:“确实不太习惯。”
“如果你打算老老实实地享受一辈子吃喝玩乐,确实不需要和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姚彬表示:“但如果你想要追求永生,这些最知根知底,最志同道合的自己人就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说完这句话,姚彬沉默了,或者说表态了:要不要选,你自己看着办。
许久,沈霖又一次开口:“为什么选这位?”
“因为你选择了追求永生,”姚彬坦白地说道:“接下来的路就会很危险。”
“很危险……是因为烟草吧?”沈霖看看书房的方向:“要不,咱们换个领域?”
“首先,烟草和这个世界上至少百分之十的人相关,是永生这条路上绝对无法避开的领域;第二,其他方向也未必安全,任何一个的新的方向,都隐藏着利益受损者的反扑风险。”
“这位大哥,”沈霖指指手机:“就可以让我安全?”
“唔……”很显然,这个连姚彬都不能保证:“至少比你独自一人安全。”
“他会帮我吗?”沈霖怀疑。
“会。”姚彬回答。
“为什么?”
“因为你接下来必须做的事情,和他的利益紧密相关。”
“什么事?”沈霖连忙问道。
“不着急,”姚彬回答:“你还需要一个人。”
“还需要一个人……估计也是你的老熟人吧?”
“不错。”姚彬确认道。
“这位又是什么来头?”
“这位嘛……”姚彬也斟酌一次措辞:“如果说高闯可以帮你闯过风险的话,那这一位,就可以帮你尽可能地减少风险了。”
“那这一位……”沈霖沉吟一下:“也是30万的月工资?”
“30万?”姚彬轻笑一下。
“怎么了?”沈霖问道。
“这一位的月收入,目前大约一千万左右。”姚彬淡淡回答。
“我草……”沈霖将刚喝到嘴里的水吐了出来:“这种人也可以收买吗?”
“不,”姚彬否定道:“这种人不用花一毛钱,而且你要是愿意的话,他估计愿意给你倒贴钱……”
“……只要你敢收。”
————————
滴滴滴,滴滴滴。
“在么?”
“我有笔大买卖!”
“很大的买卖,你在么?”
“别装死啊,我知道你在的!”
“我没有恶意,否则警察早就来给你送快递了!”
……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脑屏幕漫射出蓝荧荧的光。电脑上跳出的聊天窗口,不断地翻滚着新消息,看来对方十分执着。
萧陌从浴室出来,身上还散发着白色的热气。他腰间裹着浴巾,露着近乎方形的胸肌和线条刚劲的腹肌。
走到电脑前,萧陌弓下腰,就着键盘敲下一行字:lol,黑色玫瑰,路人甲。
打完这行字,萧陌随手关了聊天软件,点开了lol。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个黑客高手,否则怎么可能闯进自己的电脑,下载聊天软件,还顺便帮他注册了一个账号。萧陌自从高中毕业就不用这种软件了。
在网络时代,黑客就跟猎狗一样。只要在网络上留下了脚步,那些顶着一头油腻头发的宅男就会顺着气味找过来。萧陌虽然从暗网买了专门工具来隐藏自己的足迹,但是网络技术是他的短板,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要找到他并不困难。
面对真正的高手,萧陌一向都是认真谨慎的。
萧陌登录了账号,很快就收到了加好友的通知。这个五级小号是萧陌专用的联络号,他知道自己在电脑技术上存在短板,所以但凡有重要的生意,都在游戏里跟人交谈。
“你还真聪明!”对方名叫天眼2179,一进游戏就惊叹道:“这样无论是电脑还是服务器,都不可能留下咱们的聊天记录了。”
萧陌在等待游戏开始的时候已经套上了睡衣,坐在电脑前:“说事。”
天眼2179:“柳河路二十八号,省财政厅宿舍,四号楼五零一室,有你想象不到的财富!”
——这是个外行。
萧陌给这个黑客打上了标签。他感觉黑客的年龄应该不大,可能还没出社会,或者刚出社会不久。话多,幼稚,这是跟人交流太少导致的,说不定在现实中这样的孩子压根不敢说话。
既然看穿对方不是行内人,萧陌反倒安心了许多。
警察要是垂钩钓鱼,肯定会派个内行,起码也会说些江湖唇点。
萧陌:“详细资料。”
天眼2179:“省财政厅宿舍建于七十年代末,属于老公房。现在里面的住户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房屋大多外租。咱们的目标就是一个租户,他的真实身份是南泰市公安局局长。”
萧陌用手机即时百度了一下南泰市交通局局长,跳出来一堆反腐倡廉、做好人民服务员的新闻稿,可见这位局长还是个很会维护形象的人物。
天眼2179:“他在南泰收受贿赂,存满一个旅行箱就叫秘书送到财厅宿舍。因为原房东已经在海外定居,他就用买来的身份证把房子买下来了,所以谁都查不到他头上。”
萧陌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扶手上轮流敲打。
天眼2179:“这个金库里的财富多得叫人不能想象,不过防卫措施也很厉害。所有窗户上了两层铁栏杆,三重防盗门,屋内情况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萧陌皱了皱眉头:“没装实时监控么?”
“没有,否则我肯定能够切进去。”天眼十分自信。
萧陌想想也是,这种隐秘的地方装监控,不是给自己留罪证么?而且身为单位一把手,他哪有时间盯着自己的小金库,要是找别人盯,岂不是全都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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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天网2179
萧陌:“他们入库周期是多久?”
天眼2179:“没有规律,每次都是一个旅行箱。上一次入库是昨天,咱们的时间很充裕。”
萧陌:“我去看看再说。”
说罢,萧陌退出了游戏,飞快地关闭了电脑。他虽然不知道黑客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是从ip地址找物理地址应该不是很困难,否则警察就不可能抓住黑客了。这么说来,自己的确是暴露了。
萧陌并没有慌张。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上一次做生意是一年半之前,事主没有报警,警察当然不可能有任何证据怀疑到他身上。退一万步说,即便现在冲进来人一群警察,他们也找不到任何一丝有关犯罪的蛛丝马迹。
萧陌只是不喜欢这种被人追踪到的感觉。当然,这种不适感并不会影响他的专业素养。
翌日一早,身穿电信工作服,戴着一顶脏兮兮工装帽的萧陌就出现在了省财厅宿舍小区。门卫室里坐了一帮老太太正在聊天,看到萧陌挎着工具包,身穿工作服,连问都没问一句就放他进去了。
萧陌到了四单元,径直上了五楼。
这栋七、八十年代的老楼质量过硬,一共六层楼。只是布局有些老套,是传统的一梯两户,东西对门。作为专业人士,萧陌对建筑自然颇有了解。不过他关注的对象都是别墅或者是高档住宅,这样的老公房很少有他的目标群。
偏偏有人剑走偏锋,把小金库安在这里。
萧陌扫了一眼五零一的防盗门,不经意地按了按,是纯铜涂漆的,看起来跟普通防盗门一样,但是价格过万,防御力极高。从锁孔来看,用的是美国medico经典机械锁,别说一般小蟊贼了,就是开锁大师要想暴力破解都需要很长时间。
这还是第一道门。
萧陌突然心生警觉:天眼是怎么知道里面还有两道门的?
他连忙从包里拿出一张****罩在脸上,扭头寻找摄像头。果然,他在楼梯扶手上找到了一个块凸起的黑斑,看起来就像是淘气的熊孩子黏上去的口香糖。老楼里没有尽心尽力地保洁人员,从五楼上去只有两户人家,看来也都没有发现。
萧陌凑近观察了一下这个摄像头,是从未见过的牌子,心中悚然:这应该算是间谍器械了吧。天眼还真有些手段。
从这个角度未必能看到门里的情况,但是敏锐的拾音能力可以判断门的数量。
萧陌提高了天眼在心目中的地位,又从工具袋里拿出听诊器,贴在五零二室的门上听着。屋里音乐,看来有人。于是他再上了一层楼,在六零一室门前故技重施。
六零一里静悄悄的。
早上十点,这个时候家里没人的概率更高,当然也不排除上了夜班的人正在休息。
萧陌从工具包里掏出带着长长弯钩的“挖耳勺”,捅进门锁,只是轻微的搅动,看似稳若磐石的防盗门就发出咿呀的声响,乖乖打开了。这位铁将军十几年如一日地镇守着大门,精神可嘉,可惜却已经落伍好几个世代了。
因为最早是省财政厅的宿舍楼,房子修得很方正。进门就是个小饭厅,左手边是厨房和卫生间,右手边说客厅和两个卧室。不用多想,五零一的布局应该与这里一模一样。
萧陌套上鞋套,在屋里转了一圈,将房型印在脑子里,同时也发现这套房子有两位租户,都是年轻女孩。
从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来看,这两位姑娘一个是粗犷的女汉子,一个是精致的小女人;一个有着傲人身材,另一个只能穿背心。
阳台朝南,是封闭式的,外面装了防盗栏。防盗栏上铺层木板就成了延伸出去的花台,摆着几盆长势茂盛的绿萝,以及一旁快要枯死的芦荟。
楼下是自行车棚,一墙之隔是个小学的操场。两者之间只有一条小路,勉强能够通过一辆车。
萧陌又去北面的厨房窗口往下看,那边倒是没装防盗栏,可以直接看到小区院子。
踩了点之后,萧陌随手打开了卧室门。朝北的小卧室干净整齐,还有粉红色的墙纸。衣柜里的衣服叠得就跟新衣服似的,挂起的裙子从长到短,次序井然。朝南的大卧室就有些邋遢了,就连电脑都没关,床上地上都扔着衣服,也分不出是干净的还是脏的。
萧陌在小卧室的书桌抽屉里发现了一叠现金,只有一千块,看来是放着备用的。他心说这姑娘倒真是贤妻良母型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生活上的事处理得很周全。
揣好了这一千块钱,萧陌给姑娘们锁好了门,关门退了出去。就像是他从未来过。
萧陌在回家之前就已经换了衣服,不过并没有特意避开摄像头。他知道自己的家已经不安全了,做完这笔生意就该换一个窝点了。
萧陌很清楚自己在哪里犯了错,肯定是深网上的那个论坛。深网看似十分神秘而庞杂,其实还是一个链接就能搞定的。萧陌从同行手里买到了一个小程序,可以方便快捷地登录各个深网网站和论坛,肯定是这上露出了马脚。
那个论坛注册人数有七十四个,总版主是个叫盖亚的人。以萧陌看来,另外七十三个基本都是掮客,真正干活得人极少。这让他有些动心,或许自己也该找个掮客,这样能增加安全系数。
萧陌很快就在论坛上发了帖子:江东省近江市小副本,有强力dps,来一t一奶。联络地址:剑网三区,稻香村副本门口。联系人:我不是路人甲。
这是随着时代进步而进步的江湖唇点。副本表示闯空门,强力dps是经验丰富的执行者,t作为坦克负责吸引视线,可能是整个行动中唯一会露面的人。奶很简单,就是负责后勤运输。
随时关注论坛的掮客们会找到这位“我不是路人甲”,讨论更具体的合作要求,然后去找来合适的人手。萧陌只需要在付给掮客报酬,其他的事就跟他无关了。
挑选掮客是整个任务环节里最困难的部分,因为谁都不知道来者是否靠谱。不过萧陌只关注结果,如果找来的t不靠谱,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反倒是奶很重要,而且还需要一定的信任。
萧陌进了游戏,还不到半小时,掮客就来了。
是那个天网2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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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设局
果然是深网那个论坛,看来以前的隐匿ip技术已经过时了。
天网2179建立了一个小萝莉形象的人物,打着“高兴”的表情邀请萧陌组队。
两个刚刚离开新手村的人物进了副本,当然是一个精英怪都打不过,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聊天。
天网2179:“帖子我帮你删掉了,那个论坛已经被网警盯上了,很不安全。”
萧陌吃惊于天网2179的强力,道:“我得找两个帮手。”
天网2179:“我没看懂t和奶是什么意思,你说说要求,我来帮你找人。”
萧陌知道这个黑客是外行,估计这回还是第一次跨界犯罪。他道:“t得是个女孩子,二十岁左右,性格开朗,很容易骗取他人的信任。她会在行动中露面,最容易成为警方的突破口,所以你接触时必须小心。”
天网2179:“这个看起来不难。”
萧陌继续道:“另一个就是司机了,也是我们的接货人。”
猎物每次都是用行李箱搬运,可见靠萧陌一个人是没法搬完的,必须要找辆车。
天网2179:“你胃口不小啊。”
萧陌没有理会:“车型车色车牌号,交通监控,这些都是破绽,而且司机还要带着咱们的红货走。既要防备警察,还要防备他黑吃黑,也是比较难找的。关键是两人都不能有案底。”
天网2179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你这两个要求可不低,真难想象会随便找个掮客,胆子真大。”
萧陌没有辩解。在那个论坛上出没的掮客,专业素养还是有保证的,反倒是第一次跨界的天网叫人有些不放心。他就道:“找到人之后,资料给我看一下。”
天网毫不在意道:“好的。”
萧陌暗叹一口气,这个菜鸟毫无经验,跟他合作很容易被坑被卖。
两人约定了联络方式之后推出了游戏。
面对显示器的两人不约而同靠在了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
“李科,比对结果出来了。”门猛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警服的年轻姑娘。
坐在显示器后面的“李科”抬了抬头,冷静得近乎冷漠:“那就给刑警队送过去。”
“是。”警装姑娘微微一点头就出去了。
“李科”点动着鼠标,朝后靠去。
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退出游戏……”
在稍远点的地方还挂着一套警服,肩章是两道银色横杠,缀钉二枚四角星花,那是二级警督的标志。
在这间办公室之外,是一个五百平米的办公大厅,紧密地摆放着一台台计算机。每台计算机前都坐着一位警官,即便在晚上八点,仍旧专心致志地工作着。他们早就忘了什么叫按时下班,因为手头永远有做不完的工作。
天网是个很有悟性人,他很快就学习了萧陌的思路,将两个候选人的资料放在了全国最大的婚恋网站上。就像一滴水汇进了大海,谁都不知道这一男一女有什么奇特之处。
萧陌知道当黑客的人都是高智商,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奇怪天网一个外行竟然能找到如此合适的人选。
mt是江东省外国语大学的大二学生,年轻貌美,青春无敌,专业是法语,二外是日语。同时也看得出她是个兼职狂,做过翻译,导游,代购,模特,主播,化妆师,网球陪练。任何一个人点开这样一份资料,只要有点社会阅历就会知道,这根本不是找男朋友,而是在找金主干爹。
萧陌点着下巴,都怀疑天网是不是找错了人。这姑娘跟黑色世界完全没有半点瓜葛,除非外围女都算犯罪。他照资料上的电话拨了过去,号码不存在,说明他没搞错。
另一位就更诡异了,竟然是个退伍军人。
从简历上看,这位黑黝黝的退伍军人当了五年的汽车兵,是部队上的技术能手,两次荣立个人三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不用看真人,连照片都散发出一股凛然正气。
这人退伍之后在战友开的搬家公司干过一段时间,后来贷款买了辆商务车,自己跑些散活,也就是机场接机,婚礼接客之类的。工作不忙,收入也不低。
萧陌轻轻点着下巴,开始思索另一个问题:这个天网不会是在下套让他钻吧。
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深网上的活动,只有两次留言。一次是跟人开玩笑,另一次是建议某位“高手”不要针对小老百姓作案,有本事找大鱼去呀。
是什么导致自己被天网盯上了呢。
萧陌很有种冲动,把那个天网抓出来,好好教育一顿:好好的技术宅不当,玩什么犯罪游戏啊!
……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姚蕾握着星巴克咖啡,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急促的噔噔声。她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一方面是工作上的事叫她很心烦,另一方面则是家里闹了贼。
虽然损失数目不大,但是就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姚蕾回想起自己以前还很热心地邀请那人一起吃饭,心中就抑制不住地恼怒和懊丧。
如果不是经济压力太大,姚蕾真不想跟人合租,只能希望这回的室友能够靠些谱。
姚蕾到家的时候,看到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女孩靠在门上玩手机。女孩一抬头,露出一副大大的黑边镜框,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的阿拉蕾。
姚蕾顿时就憋不住劲,差点笑出来。
女孩笑得更加灿烂,伸出手:“你好,姚姐姐,我就是宣晓楠,来看房子的。”
两人在电话上已经聊过了大致情况,姚蕾开了门进去,剩下的就不用多说了。
“公共区域轮流打扫,自己的房间自己打扫干净。不能带男朋友回来,最好不要养宠物。”姚蕾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又道:“房租是一千二一个月,没问题吧。”她看着宣晓楠,有些担心她的经济能力。
宣晓楠歪着头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道:“一千二是没问题啦,包不水电煤气费么?”
姚蕾想了想:“全包吧。”
宣晓楠猛地跳了起来,握住姚蕾的手:“太好啦!我太喜欢这里了!蕾蕾姐,以后咱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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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没有空门就变成空门
宣晓楠猛地跳了起来,握住姚蕾的手:“太好啦!我太喜欢这里了!蕾蕾姐,以后咱们就一起好好过日子吧!”
姚蕾觉得脸上的肌肉有些抽筋,干笑着把手抽了出来:“呵呵,好、好吧……”
宣晓楠住的是朝南的大卧室,在参观了姚蕾的房间之后,突然道:“蕾蕾姐,我也想贴你房间里的那种墙纸嗳。”
姚蕾警惕地摇头:“这个我可不管啊。”
宣晓楠好像没听出姚蕾的画外音,自顾自道:“而且我觉得这个房型虽然不错,就是有些暗了。客厅里也该重新粉刷一遍了呀。”
姚蕾有些皱眉,道:“那个,太影响生活了吧。”
宣晓楠已经走向厨房,嘴里发出惊叹似的啧啧声:“这都是十年前的抽油烟机了吧,蕾蕾姐你那么高,不会撞头么?”
姚蕾被戳中了心痛处,不说话了。
宣晓楠继续道:“现在都是侧吸式的了,效果好,还不撞头。”
姚蕾心说,我要是有钱早换了,还要你说?
宣晓楠从卫生间转出来,道:“卫浴设备也该换啦。还有几块地砖都裂了,完全应该重装一遍。”
姚蕾揉了揉脸:“晓楠啊,这房子我虽然签了十年合同吧,但也没必要给房东送装修呀。”
宣晓楠满脸天真道:“这又不花多少钱,我来出就好了呀。”
姚蕾深吸一口气,差点高喊“土豪我们做朋友”。她最终还是保留了一丝矜持:“晓楠,这个不是钱的问题。照你那么弄一遍,起码要折腾三五天吧。”
宣晓楠笑得纯真无比:“我有个朋友是开装修公司的,交给他就行啦。至于影响生活嘛,蕾蕾姐,要不咱们去韩国玩几天?我家爱豆下个礼拜要开演唱会,我票都买好了,咱们一起去啊!”
姚蕾想想自己苦逼得两年没休假了,不过面对邀请还是有些迟疑:“我不追星啊……”
宣晓楠已经挽起了姚蕾的胳膊,嘻嘻哈哈道:“我看演唱会就一个晚上,其他时间我们可以去首尔塔看夜景啦,广藏市场吃小吃啦,景福宫拍民族照啦,再去梨花女大感受一下异国的校园风情啦……”
姚蕾有些揪心:“给你这么一说……”
宣晓楠见姚蕾松动了,连忙道:“而且现在买机票有特价唷!往返1999,酒店嘛就不用操心了,你我可以同床共枕呀!”说着还露出个色眯眯的笑容。
姚蕾还是觉得跟一个刚认识的人出去旅行有些吊诡,好歹得先熟悉一下吧。不过她真的不反感宣晓楠这份自来熟的性格,就像是看到了邻家小妹似的。
宣晓楠加了姚蕾的微信,转过去四千八,押三付一。
真金白银入手,姚蕾再也兴不起跟宣晓楠之间的隔阂了。
叮!
“【飞猪旅游】您的机票订单333558566199已成功出票,……”
姚蕾又收到一条短信,诧异地望向宣晓楠。
宣晓楠哈哈大笑,仿佛恶作剧成功一样:“蕾蕾姐,你就从了我吧~”
姚蕾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证号码!”
宣晓楠笑得更夸张了:“合同上不是有么?”
姚蕾满脸无奈:“好吧,我去申请年假,如果申请不下来就没办法了。”
宣晓楠一撇嘴:“要是你们老板敢不给你假,我就找人套他麻袋!”
姚蕾噗嗤就笑了,轻快地回屋换了家居服,对外面喊道:“你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忌口的么?”
宣晓楠窝在沙发上发微信,随口应道:“只要是我亲爱的蕾蕾姐做的,我什么都可以!”
姚蕾挽着袖子往厨房走:“你有这本事撩汉子去,不要撩我啊。”话虽这么说,脸上还是止不住荡漾着笑容。
宣晓楠哈哈大笑,随手发出消息:“目标已经答应去申请年假,如无意外将于下周一搭乘大韩航空的飞机前往首尔”。
这条消息是发给那个神秘人的。那家伙就像是鬼一样,竟然知道她最隐秘的一面。
还好,这单任务看起来并不困难。让宣晓楠头痛的是,自己竟然被人盯上了,该如何脱身呢?
……
萧陌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为这个mt的高效感到意外。他昨晚敲定的人选,今天还不到晚餐时间就已经搞定了,这样的老手简直可遇不可得啊。如果mt这么给力,那么奶也不会掉链子吧。
剩下的就是做好准备工作了。
……
二月六号早上六点,宣晓楠兴高采烈地拖着行李箱,以及打着哈欠的姚蕾,登上了前往机场的网约车。在临行前,她给了门卫老太太五十块钱,拜托她给装修队指个路,安抚一下受到打扰的邻居。
姚蕾看在眼里暖在心里,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太会做人做事了,不由为自己找到个这么爽朗大方的室友感到高兴。
宣晓楠当然比她更高兴。只要登上了大韩航空的飞机,她就能到第一笔报酬了。按照约定,对方要支付给她三万元,一个包包已经到手啦。而且任务简单报酬高,这样的优质客户完全可以保持联络嘛。
当然,如果对方耍了她,那之前的房租和这回酒店机票可就亏大了。不过宣晓楠相信一个有能力挖出她老底的人,绝不会那么无聊地玩这种恶作剧。退一万步来说,她这几天过得十分惬意,姚蕾的厨艺实在没得说,所以哪怕对方不给钱,她也会继续住在这儿。
唯一让宣晓楠不解的是,为什么有人会对平凡到了极点的姚蕾感兴趣呢?难道是打算在境外绑架她?虽然姚蕾的身材的确很惊艳,但也不至于废这么大劲吧。从宣晓楠的角度看来,姚蕾并不是一个能够抵御诱惑的人。
这个世界真是充满了不解之谜啊!
……
宣晓楠和姚蕾走后两个小时,萧陌再次出现在了省财厅宿舍小区门口。这回他穿着满是漆点和石灰的迷彩服,头上歪歪戴着顶塌边的鸭舌帽,骑着一辆老旧的电动车。
别小看这顶帽子,足以叫安置在高处的摄像头失去作用,保护自己的容貌不被拍下来。
至于门卫老太太倒不用担心,她看到的也是一张化过妆的脸。通过眉毛长短可以影响人对脸型的记忆,更何况那抹假胡子十分醒目,足以叫人当做特征记在心里。
老太太给萧陌指了门,道:“过了九点才能开工啊!”
萧陌用浓郁的豫省口音回了个“中”,反正大豫省已经背惯了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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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进入副本
到了楼下,萧陌停好车,扛上工具箱,健步上楼。作为一个“强力dps”,他对自己的身体管理简直到了严苛的地步,始终保持着体能充沛,坚持不懈地进行力量和柔韧训练。
这回进门就方便多了,宣晓楠已经留了钥匙。
萧陌开门进去,套上鞋套,轻车熟路地到了阳台,从工具箱里取出工具。
这些工具之中,只有一把电锤看起来是装修工用的,其他就有些罕见了。
一根通体漆黑的收缩金属棍,一卷三米长的登山绳。
萧陌检查工具之后,再次回到楼下,取下电动车后面架着的纸箱子。这些纸箱都已经被拆平了,看上去就像是垫在地上,防止破坏地砖用的,任谁都不会怀疑这些纸箱的作用。
萧陌这回上楼之后洗了把脸,换了一套休闲装,摇身一变从农民工成了个带着金丝框眼镜的斯文人。如果不是额头上有一道疤破了相,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大学教授。
萧陌换好了衣服,在沙发上略坐了一会儿,就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很快就有人拍着门喊道:“老板,送来啦!”这是真正的豫省口音。
萧陌起身开门,门外站两个四五十岁的拾荒者。他们每人扛着一个麻袋,气喘吁吁地等着老板给钱。
萧陌付了三百块钱。两人拿过就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萧陌脱掉了休闲装,露出里面黑色的连体紧身衣。这套衣服防水防火防刺,透气干爽,表面光滑,因为是连体服,能够保证萧陌身上连皮屑都不会落在现场。
萧陌戴好帽子,直接连半张脸都被保护起来,就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忍者。他掏出手机,这是一款水果手机,众不同的是它有一个外接的机壳。这是商界成功人士才有的高配:微型投影仪。
点开图片,投影仪在地上映射出十二个红点,呈现出交叉的x型,如同一只抽象的蝴蝶。
这就是经过公式精准测算出来的楼面受力点。
萧陌翻腕看了看表,查三分钟九点。
可以开始了。
萧陌接通电锤,换上了yg8合金麻花钻头,毫不费力地打碎了阳台的瓷砖,一鼓作气垂直钻了下去。
电锤是对付混凝土的利器,萧陌又是这行的熟练工,没费多少力气就打出一个孔。从钻头的空转声就能听出来,这个孔直接打穿了六楼和五楼之间的楼板。
正是萧陌需要的效果。
十二个受力点一一打通,萧陌抡起大锤,几次重击之后,原本只能砸出白点的混泥土预制板上很快发生了龟裂。再次重击之后,预制板轰然露出一个大洞,直径接近一米,足够萧陌下去了。
此时正是上班时间,就算有人在家休息,也多半以为是邻居家装修施工,并没有引来特别关注。
萧陌拿了金属棍,扭动螺纹,原本只有九十公分的短棍就成了一米五的长棍。登山绳往长棍中央一绕,打上结,萧陌就可以安全上下了。他这也是担心对方的防范意识太强,万一走的时候反锁门,自己还得从这个洞口上来呢。
老式建筑的跳高只有两米七,有窗台可以借力,萧陌其实连绳索都不用就能轻松上下。不过有这根绳子在总是安全快捷,所以老人都说出门要带根绳。
萧陌是十分迷信老东西的,譬如他打洞用的胡克定律,那就是三百多年前的真老古董了。
萧陌落在五零一的地板上,微微屈膝卸去反震力,迅速地打量了客厅吊顶上的几个点。那都是最适合装监控的位置,不过这家人心中有鬼,显然没装。在他们想来,小偷是不可能进得来的,装监控只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这房子当初为了掩人耳目,的确也做过一番精装,不过显然没有人气,房间里充满了一股灰尘的霉味。所有窗户都装着密密的钢筋栅栏,就跟监狱似的,外面拉着窗帘,谁都不知道里面如此坚实。
他们甚至在墙壁上都加了钢筋网,防止五零二凿壁偷光。
可惜他们没想到萧陌会从天而降。
萧陌对此嗤之以鼻。
五零一和五零二之间的墙体是承重墙,就算五零二敢打野打不穿。按照七八十年代的建筑标准,楼板用的是十二公分厚的现浇板,卫生间要做到十四公分厚,阳台却是八公分厚的预制板,而且因为跨度小,所以钢筋也是能省则省。到底那时候国家还很穷困,尤其是江东这种经济不发达的内陆省。
从建筑的角度来说,从阳台空间可谓是必然之举,而他们则只是在阳台顶上加了一层桑拿板做装饰。
全是没文化的错啊!
萧陌没有耽误时间,直奔两间卧室。与客厅一样,家里没有家具。小卧室空空如也,一览无余。萧陌进了大卧室,饶是他见多识广,自诩本行业精英,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尼玛是什么啊!
是钱啊!
红彤彤的人民币就直接堆在卧室中间的地板上!
这是一个由人民币堆起来的台子,高达萧陌的腰间,足足有一米高!
萧陌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他甚至怀疑到底有多少人见过这么多钱。
短暂的震惊之后,萧陌立刻投入工作,开始清点金额。
这些人民币都是不连号的旧票,十万一摞用牛皮纸条扎紧,厚达三五寸,也就是十多厘米,跟薄砖也差不多了。
萧陌数了一下摞数,准确地数字已经出来了。如果中间没有别的东西,这堆人民币数额就高达五千万元!
萧陌从这屋里的防御程度上看,就知道里面藏了好东西,否则谁家会用上万的防盗门,上千的防盗锁?而且还设置了三重门。现在看到这五千万萧陌才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目标的分量。
他要是那位局长,恐怕连同主卧的门都会换上银行金库的防盗门,而且会把所有非承重墙拆掉,用钢筋混泥土重砌。就算有人进了这屋子,也打不开最后一道防线。
这么看起来,那位局长真是太不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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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分掉落
萧陌微微摇头,表示遗憾。为了教育那位失足干部,也为了拯救他,萧陌决定把这堆钱全部带走。否则万一哪天那位局长落马了,这堆钱足以把他送上刑场吃子弹了。
按照人民币的标准参数,一张全新的百元纸钞重1.15克。五千万就是五百七十五公斤,那还是全部新钞,旧钞还会略重一些。足足半吨的重量,实在让萧陌有种痛苦的幸福感!
工地上的小工每天要搬三千到五千块砖,按照一块红砖四斤七两计算,他们的劳动量是一天七吨到十一吨。零点五吨对他们而言简直就跟热身一样,一个小时就能搬完了。
萧陌不是搬土砖,而是搬钱砖,在心理上有别样的满足感。他取下纸板箱,将纸币装进去,然后封箱。
作为一个专业人士,也就是人们说的贼,萧陌的道德灵活性很强,压根没有准备给合作伙伴分润。他准备的那些报纸,就是用来当替代品的,不过现在看来准备得太少了。
万幸,那位备受重用的秘书没有反锁门,萧陌可以直接从里面打开门锁。他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最外层的防盗门并不算什么,里面两道门都是指纹、密码锁,还有被撬报警装置。只要指纹、密码、钥匙有一个对不上号,三次之后就会通过门锁自带的wifi发出警报。
萧陌再次为自己的明智而感到高兴。他从正门出来,路过天网暗设的监控时随手一抹,就将这个靠磁石吸附的高科技捏在了手里。因为这种级别的货色实在太罕见,要是能够废物利用就更好了,于是萧陌将它放进了腰带的暗袋里。
……
“小李啊,你们立了大功啊!”头发花白的老局长拍着年轻人的肩膀。
小李,也就是天网2179,腼腆地托了托眼镜,道:“一线的同志们辛苦奔波了三个月,除夕夜都没回家,他们的功劳更大。我们只是做了些繁琐的辅助工作。”
老局长哈哈大笑:“小李啊,不简单啊,能说这么长一串话不打结巴啦。有情商了啊!是不是你们办公室的小姑娘教你的?”周围都是省厅、市局的领导,纷纷跟着笑了起来。
小李垂下头,并不否认,显得更加腼腆了。
11.2专案说省厅督办的重大案件,一对年轻夫妇在家中被杀。公安局接到报案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之后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凶手很有可能外逃,侦破、追逃的难度十分大。
因为“命案必破”的铁律,省厅成立专案组,征调了二十余名一线刑警,展开侦缉。小李所在的技侦中心,作为后方主力,负责提调监控,对比照片,监听监视,终于找到了重大嫌疑人的行踪,为追捕成功立下大功。
在领导们的肯定之下,小李回到了办公室,脱下外套,坐在了电脑桌前。他点开屏保,用面部识别进入操作系统,弹出了剑网游戏画面。诚如那个路人甲忌惮他,他也很忌惮深不可测的路人甲,谁知道对方有没有来电追踪的能力呢。
如果让一个犯罪分子知道自己竟然是警察,恐怕会给以后的合作带来麻烦。
小李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比立下大功还有意思。而且,路人甲已经发来了一条私信:成功进入副本,只等掉落装备了。
等待掉落装备的人只有以“天网2179”为名的李复。
二月九号晚上,李复收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是萧陌从游戏里发给他的:掉落橙装一件,价值一千万金,照约定一人一半,等进了副本给你。
另一条消息是刘振东发来的微信:任务完成。货在北郊工业园物流总站七十四号仓库。
李复知道刘振东的身份,他是省厅特勤局的特勤。退伍之后直接进了公安部门,所有的工作都只是他的掩护身份。
李复利用特勤局管理系统的漏洞,直接以特勤局的名义下达了一份“任务”。刘振东在完成这项任务之后,基于保密纪律,谁都不会说的。而李复掌握着特勤局数据库的后门,自然不会让这个“任务”留下存档。
李复从微信上给尚在韩国的宣晓楠转了最后一笔五万元的报酬,附言:保持缄默。然后他就注销了这个微信号,就算是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追不到他头上。因为就连微信绑定的银行卡,用的也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个一辈子都没出过山村的孤老。
李复转走那五万元之后,那个账户就完成了历史使命,可以进入休眠了。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去提取属于他的那半“掉落”,伍佰万元人民币。
相当于中了一次彩票,还是不用交税的。
李复心里美滋滋的。
“李科,出去啊?”
李复刚出了技侦大楼,就碰到了刑警支队长刘星。他不太敢直视刘星的目光,那双抓捕了两位数重犯要犯的眼睛,简直能够射透他的皮肉,看遍心肝脾肺肾。不自觉地,李复就垂下了头,腼腆地笑了笑。
如果换个场合,刘星肯定会以为李复做了不可告人的坏事。不过作为同事,刘星知道李复是位神级学霸,十五岁从中科大毕业去了美国,不到二十岁就拿到了普林斯顿大学数学博士学位,再转战麻省理工,两年内就拿到了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
这人智商高得令人绝望,情商低得也令人绝望,据说至今都还没谈过女朋友。
刘星相信,别说女朋友,这样的人就连朋友都不会有。不过这回李复的确帮了大忙,他改进过的算法,将人脸比对的效率提高了四倍不止。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李复,11.2专案根本无法侦破。如今能够在江东省****之前结案,全靠这个腼腆羞涩的宅男。
“刘队,来这儿,有事么?”李复艰难地说道,就像是在被刑讯一样。
刘星扬了扬手里的卷宗:“大案是结了,还有小案子呐,这不,又来讨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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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没位置了
李复呵呵笑了一声,嘴角抽搐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星一看人家都尴尬得捏衣角了,连忙道:“您忙您的,我先去办事了。等忙过这阵子,咱们弟兄们一起喝一杯,都说要谢您呐。”
“不用,不用。”李复摇着手,埋头就走。直到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了,他方才放松下来,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说这五百万也不是好挣的,对心脏要求实在太大了。
不过紧张过后,兴奋再次涌上了李复的心头。他按下电子钥匙,不远处的沃尔沃发出一声鸣笛,闪烁着前车灯。李复上了车,一把就转出了技侦中心的大门,朝北郊疾驰而去。
江东省作为一个内陆省份,一直缺乏存在感。它没有储量惊人的矿产资源,也没有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供农耕,工业农业产值在全国处于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江东的酒桌上有个笑话,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长三角省市说:“打仗我给钱。”东三省京津唐说:“工业交给我。”河南湖广说:“粮食我包了。”江东正要说话,全国各省就说啦:“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江东人可不喜欢什么都处在中流的感觉,于是几代领导修公路,通铁路,造机场,完善长江港口码头,倒是在物流上有了起色。
北郊工业园区原本是为大工厂迁徙做准备的,结果电子商务强势崛起,这里就越来越像是物流中心了,仓库比厂房还要多。
李复开车到了七十四号仓库,谁知道门卫死活不让进。他无奈之下只能祭出工作证,带着警徽的证件说服力惊人,门卫乖乖连登记都不敢说,直接开门放行了。
李复在库房门口停了车,回头看门卫正在打偷偷摸摸电话,便直愣愣往里走。一进门才知道这仓库有多大,竟然堆放得都是巨大的集装箱。这种东西肯定不会是自己要收的“货”啊!
门卫很快追了上来,一边赔礼道歉,一边道:“我们经理马上过来。”
李复扫视着这些集装箱道:“今天有没有小件的货物送来?”
门卫一愣,道:“小件?没有啊警官,我们这儿都是集装箱。”
李复心中惊疑不定,眉头紧锁。他不怀疑门卫骗他,因为显然这里不是对方散货的地方。他转身朝外走去,边走边奇怪道:“集装箱为什么放在库房里?这些不都是放在堆场里的么?”
门卫听得心都提起来了,支吾道:“堆场便宜,当然好啦,但是,但是……没位置了!”他抹了把汗,道:“所以只能放库房了,贵也没办法。”
李复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神情态度有些奇怪,怎么看起来比他还不会与人沟通呢?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不过此刻他惦记着自己的五百万,也顾不上这些闲事,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是从集装箱里传来的。
李复站住脚步,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晃,就见门卫朝他扑了过来。
李复眼前一黑,连自己怎么昏倒的都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耳中嗡嗡作响,本来想假装昏迷,观察一下环境的,谁知道一股反胃感油然而生,不受控制地哇哇大吐了起来。
吐完胃里所有未消化的食物之后,李复总算舒服了许多,晃动着晕乎乎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捆了起来,一个穿着黑皮鞋,白西裤的***在他面前。
白西裤伸出脚,踢了踢李复,手里还拿着李复的工作证。
“醒了没?”白西裤冷声道:“醒了就跟爷说说,你一个技术类的二级警督,跑这儿干嘛来了?”
李复觉得脑袋空空的,自己也在问:我来这儿干嘛来着?他用力晃了晃,方才想起来:五百万!我是来拿我的五百万!
不过这事可不能跟人说,否则自己非但无法交代钱款的来历,貌似现在也找不到这五百万。
“说啊,你刚才看到了什么?”白西裤又踢了踢李复。
李复渐渐想起来了:是集装箱里动静!
正常情况下,活物是不可能放集装箱里运输的。如果走私国家保护动物,就算伪造单据也比放在集装箱里安全方便,何况很多人压根不认识保护动物。那么更大的可能性就是人了。
李复在技侦中心给许多刑事案件做支持,其中人口拐卖也是大头。他深知在国内拐卖人口的犯罪分子是多么丧尽天良和心黑手辣,为了保密,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
李复吞了口口水,艰难道:“好像是有个集装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白西装杀意更甚:“是什么砸的?”
李复摇着头:“我不知道。”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并不叫人满意,连忙又道:“好像是铲车,还是手推车?我还没来及回头看就晕倒了。”
白西装足足沉默了半分钟,方才蹲下身,用手抬起李复的下巴:“你小子挺聪明的嘛。你是搞什么技术的来着?”
“计算机……”李复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白西装以为李复不敢看他的脸,哈哈大笑一声:“有点意思。”他掏出手机,拨号,两次响铃之后,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回事?”
白西装道:“有个搞电脑的警察来仓库,正好有个手推车没停好,撞在集装箱上。把他吓得犯了病,现在他醒了。”
“搞电脑的?”
“对,他工作证上写的是技术类二级警督,人也长得瘦瘦弱弱的。”
那边停顿了足足有半分钟,方才道:“既然如此,找家宾馆让他休息两天再送回去。另外,仓库管理上也该抓抓紧,提高效率,进出的时间点卡得准点。你听懂了么?”
白西装连忙道:“明白明白,该提的货就叫他们赶快提走,堆在这儿耽误咱们赚钱。咱们的地皮要是空一天,那损失可大了。”
对面没有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李复耳鸣还没过去,只知道对方是在打电话,说什么却轰隆隆地听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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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护士”
白西装走到李复身边,这回没踢他,对左右手下道:“给他开间房休息一下,过两天送他回市里。”
李复感觉到自己被人架了起来,不过总算听清楚了白西装的话,看来自己不会被扔进长江里了。这口气一松懈,他又昏了过去。
……
刘振东没有搞错,只是被骗了。
当时萧陌坐在刘振东的车上,没有用导航,口头指路。
刘振东在工业园区里兜兜转转一大圈,终于到了地点,看到门口挂着“七十四号仓库”的牌子,再加上萧陌的故意误导,理所当然以为卸货点就是七十四号仓库。
萧陌当然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他带着****。这种****价值三千,跟三百块的淘宝货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两人同车一个半小时,难免会露出破绽,只是刘振东以为萧陌也正在办案的特勤,对此视而不见,不问不说罢了。
萧陌压根就没去过真正的七十四号仓库,他卸货之后守在这儿,是为了以五百万为饵,把天网2179引出来,然后看看这个神秘的黑客到底知道自己多少事。
谁知道天网2179完全没有消息。
萧陌抱着笔记本十分奇怪:难道那个司机没告诉他卸货地点?这怎么可能呢?那是他找的人呀。还是说,这个天网没找到钱,连问都不问就算了?这得多土豪,五百万都不放在心上。
笔记本屏幕上,“我不是路人甲”停在游戏副本门口,他对面就站着“天网2179”。那个“天网2179”一动不动,只是规律性地转个身,显然是在挂机。游戏公司论时间收钱,最喜欢这种挂着撑人气的玩家了。
萧陌早就打发了仓库看门人,眼看着天彻底黑了,从车子后备箱里取了一罐红牛和一个面包,身拥千万资产,只能吃着这些东西垫垫肚子。他这时候就恨不得有天网的手机号码了。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萧陌顿时警觉起来:莫非天网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直奔那五千万去了?
不可能!
箱子是刘振东一起帮着搬的,里面塞满了报纸,分量上跟人民币差不多。至于真的藏匿点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既没有找帮手,也不会有目击证人,就算“天网”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知道钱的下落。
萧陌轻吐一口气,决定不回家了,直接去下一个安全屋,那个住所还有两年才期满,只能浪费了。
好在现在自己有五千万!
萧陌正准备彻底潜伏的时候,“天网”突然动了。
看到“天网2179”绕着自己跑了一圈,萧陌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前几次接触,天网都是直接密聊自己,如果不是需要根本不会挪动人物。这人“目的——结果”导向十分明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理工男,而且极端理智。像现在这样绕着自己的人物飞奔却不说话,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发神经。
萧陌点了点鼠标,让“我不是路人甲”也动了动。
天网发来了组队请求。
萧陌确定这人不是天网2179了。
……
我不是路人甲:怎么才来?
天网2179:身体不舒服,耽误了。(悲伤脸)
我不是路人甲:那你还来么?
天网2179:过两天吧。
天网2179:哎,对了,我去了七十四号仓库,没找到你给我带的东西呀。
我不是路人甲:唔,应该不在那儿。
天网2179:什么意思?(吃惊脸)
我不是路人甲:因为你个傻瓜被骗了。钱我拿走了,黑锅留给你了。很快他们就会满世界找你,而我就要登机去国外过好日子啦,哈哈哈。(狂笑)(狂笑)(狂笑)
五星级宾馆的套房里,李复和一个姑娘同样吃惊地看着聊天栏里的信息。
“什么钱?”姑娘两眼放光地盯着李复。
她是白西装给李复找的“护士”。
李复当然不敢染指,一则是本性使然,光是摸摸小手就足以让他激动得心脏停跳了,何况做那种羞羞的事?再者也是他心有警惕,在这个针孔比毛孔多的时代,被人偷拍拿住了痛脚可不是好事。
李复由衷热爱那身警服。
白西装还算人道,同意李复上网,但条件就是不能碰鼠标键盘,所有的交流、操作都只能通过这位“护士”,以防李复暗中联络警察。
这位“护士”的忠诚度极高,不过智商就略低了些,浑然没想到自己的一些小习惯,已经彻底暴露在了“我不是路人甲”眼中。
李复本来只是请她转告“路人甲”,自己这几天去不了。谁知这位护士灵光一闪,主动诈了“路人甲”关于仓库的事,用来核实李复是否说了谎,谁知道这一诈竟然诈出了一笔钱。
看“路人甲”那个口气,似乎钱的数目还不小,足以让一个人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快活日子了。
李复知道“护士”的用意,并没有干涉。他知道这个惯偷很小心,不担心他会被人诈出来。
谁知道对方竟然真的被诈出来!
这难道就是利欲熏心导致智商下线?
李复避开了“护士”的目光,却让“护士”以为他真的被骗了钱,所以神情黯然。
“其实,我跟他是合作伙伴关系。”李复支吾道:“游戏下副本只是个掩护。”
“护士”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并且为自己的智商卓越而洋洋得意。
李复闭着眼睛瞎编道:“我用黑客技术偷了一笔钱,他负责取现。本来说一家一半,结果……你也看到了,他把我坑了。”
“护士”连忙追问:“多少钱?”
李复良久才咬咬牙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护士”差点惊呼起来。
李复摇了摇头:“一千万。”
这回“护士”是真的惊呼起来了。她猛然站起身,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简单单明了地说了当下的情况,她就开始幻想着自己能从老板手里拿到多少奖励。或许钱不会太多,但是一个包包总是有的……或者来一瓶眼热很久的香水?
在这位美女浮想翩翩的时候,白西装带着两个手下开门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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