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玉疯了1
苏蕙和周雪薇的话让薛明旭听出了些别的意思。
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薛明旭笑了声，他很懂分寸，就不再提苏绵这个人。
反倒是薛朗对上苏蕙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急忙道：“什么娃娃亲，那都多久的事情了，我没承认！”
“薛朗。”薛明旭声调温润的提醒了他一声，对着周雪薇道歉，“孩子岁数小，被惯坏了，和绵绵的亲事是他母亲跟你定下来的，容不得他胡闹！”
周雪薇挺想薛朗胡闹的，苏绵那边的态度不好，要是能给定亲的换成苏蕙那自然更好些。
周雪薇点头，没再说话。
周家只来了周老爷子，老太太身体就没好过，吃了饭，几个人要往下走，周老爷子柱着拐棍，周清玉要去扶人，老爷子摆了摆手，对着走在薛朗身边的苏蕙招手道：“蕙蕙，你来，扶一下爷爷。”
近些年，还是周老爷子再一次对苏蕙这么好的态度，大概是看清了，铁老爷子那边不会帮衬周家，而且铁老爷子这种人，只忠于战旗，忠于国家，过去是，以后也会是守着底线。
与其扒拉着铁老爷子，还不如对着大房好些，他瞧着薛家有意和周雪薇往来。
一行人从包间的楼梯下来，周清玉又退回到了薛朗身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薛朗的目光放在苏蕙身上。
他的角度可以看见少女瓷白的侧脸，五官立体，像朵柔弱的白花。
吴美兰都察觉到薛朗对周清玉的敷衍了，她走过去扯了扯周清玉的胳膊，赶着薛明旭叫薛朗过去和周雪薇说话，吴美兰的步子缓了缓，娘俩离着人群有段距离，她压低了嗓音道：“你和薛朗挨这么近，你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周清玉拧眉：“我哪里缺弦？就许苏蕙和他走得近，我和薛朗走近点就不行了？”
周清玉的声音不低，吴美兰急忙拍了她一巴掌，“你小点声！”好在周老爷子那边有话说，也没人注意到娘俩，吴美兰教周清玉：“薛朗是谁啊？和苏绵定亲的，你和他走这么近，苏绵是啥？泥腿子！你也不怕降低了你的格调！”
吴美兰拢了拢披肩，周清玉的视线里，吴美兰穿着昂贵的旗袍，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她说着从周清玉很小的时候就教她的话。
吴美兰往前看了眼，苏洵望跟在周雪薇身边，扯着嘴角的笑，僵硬又卑微的，对上一身西装的薛明旭，一点脾气都没有。
她嗤笑：“穷人都是没有自尊的。薛朗家境也就一般吧，还和苏绵有过娃娃亲，苏绵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你要点强，别往薛家人身上凑。”
沉默了片刻。
周清玉撕了块糖含到嘴里，水果糖是周长青给的，铁老爷子的冷脸多少影响了旁人对周家的态度，周长青没能升职，空闲的时间多了，大可在家管教周清玉。
“苏绵怎么了？比我漂亮，比我学习好，哦，对了，她还比我有礼数。”
周清玉疯了2
周清玉给嘴里的水果糖咬的咯吱响，吴美兰还维持着拢披风的动作，像是没反应过来，就僵硬在那里。
周清玉依旧是不讲道理的刁蛮：“你再别老和我说苏绵，人家那么好。我比不上她，我就眼红，我心里堵得慌。”
吴美兰：“？？？”
吴美兰惊呆了的小表情：“你说什么呢？！”
吴美兰甚至上手去摸周清玉的脑袋，想看看是不是发烧了，毕竟，吴美兰和周雪薇一直不对付，同辈人，甚至周雪薇还是吴美兰的大嫂，吴美兰不好去挑周雪薇的不好，不占理，显得没品又少教。
可苏绵不一样，是小辈，从小就木讷，到现在也是，不通人情世故。
通过打击苏绵惹周雪薇不痛快成了吴美兰的习惯。
周清玉往后躲了一下，不耐烦了：“我说，你别老提苏绵，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因为薛朗是苏绵的未婚夫，我高攀不上薛朗。”
她嘟囔，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的传到吴美兰的耳朵里：“本来嘛，苏蕙凑到薛朗面前，我还觉得我挺优秀的。都说了柿子要挑软的捏，好好的说什么苏绵说苏绵！”
这下子吴美兰确定了，她倒退两步，痛心疾首：“周清玉，你真是疯了你！”
周清玉也觉得吴美兰疯了，“我哪句说的不对吗？”
“苏绵也配和你比？”吴美兰的感知里，对苏绵的印象似乎还是停留在过去，就算知道苏绵现在成绩不错，就算知道苏绵作文写得好。
然后呢？
学习好是苏绵刻苦，和天赋无关，作文写得好，那以后也未必就是个编剧。
高考这件事情，谁又说得准，苏绵性格轴，以后入了社会，肯定是个四处碰壁的。
铁老爷子能耐，可半截身子入土了，对苏绵再好，能护苏绵到什么时候，吴美兰是个富家太太，闲的没事了就和小姐妹搓麻将，她不懂太多，只知道，周家放低身段讨好苏绵很傻很犯贱。
“她中考的成绩接近满分了，初中三年，但凡省里，国家举办的作文比赛，只要她参加，别人都比不上她，我初中的语文老师总夸她，从来没夸过我。”
大房和周家断了联系的这些年，吴美兰再就没关注过苏家的闺女。
这会儿周清玉这么夸苏绵，她脖子一梗：“那是你老师有眼无珠！”
“我老师和苏绵惹你了吗？”周清玉不赞同的看向吴美兰：“你今天太暴躁了，真的，是搓麻将输了钱吗？我都和你说了，你的智商只能赢赢我的钱。”
吴美兰：“……”
吴美兰看她不光是输了钱，还输了和她一个阵营的闺女。
吴美兰小心翼翼的：“你怎么能错觉到你比不过苏绵却比得过苏蕙？”
周清玉抬头看了眼因为薛明旭随便一句话就九十度鞠躬对着薛明旭道谢的苏洵望，以及端着架子笑的同样讨好的周雪薇，不咸不淡的语调：“因为我爸是周长青，苏绵的爸爸却不是苏洵望啊！”
苏楠楠有小空间了
周清玉的话倒也不是没有由头的。
她记事起，陪在她身边的就是吴美兰，吴美兰说什么，她就学什么。
为什么讨厌苏绵，一则是苏绵和她喜欢的小哥哥有了娃娃亲，二则就是，吴美兰不喜欢苏绵。
吴美兰刻意挑苏绵的不好，周清玉有样学样。
但周长青不一样，他作为父亲，有耐心陪着周清玉改掉不好。
他惯着周清玉，同样会限制周清玉，周家的能力，是用来保护周家的子弟，而非借由强大肆意妄为。
吴美兰这波翻车猝不及防。
周清玉还挺后悔，之前她很排斥苏绵，觉得苏绵连喘个气都不配，而苏绵从来没说过什么，是个很文静的小姑娘，也不和苏蕙争什么。
更重要的是，苏绵之前只考倒第几，还能衬托一下她不是那么惨不忍睹的成绩。
曾经的苏绵多好啊，周清玉想着，也不知道苏绵下次再衬托她的时候是猴年马月。
薛明旭送周老爷子上了车，苏蕙还有段时间才开学，周老爷子干脆留苏蕙去周家住着。
薛明旭再一次谈到了苏绵，跟周雪薇笑：“年轻人嘛，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等以后碰壁吃苦了就知道谁才是没有私心只对她好的了，到时候你挑个时间，我还等着看我未来儿媳妇呢！”
周雪薇应好。
苏蕙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恭喜，薛朗心里挺慌的，没等再说什么就被薛明旭拉上了车。
一行人刚分开，薛朗就来了脾气：“那个苏绵，太丑了，带不出手，我不要！”他还记得苏绵的小黄毛和长年累月惨白的肤色，跟个将死之人一样，相比之下，苏蕙就像朵艳丽的花，比他上一任女朋友还要好看。
薛明旭没理会他，入了夜，巷口昏暗，他开了前照灯，打火，开车。
薛朗喋喋不休：“我要娶就娶配得上我的！”
“你最好给我把这些话烂死在肚子里。”薛明旭的手握死了方向盘，声调逐渐转冷：“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没有脑子的玩意儿，你以为我让你娶得是苏绵？苏家五房的生意开这么大，县城里谁不知道，国宴大厨和洪涛两个人登门帮着苏家五房宣传，你爹我给这俩送了多少礼多少钱，你看谁搭理你爹我了？”
“你以为换个地方开饭店这么容易的？不借着苏绵和五房打理好关系，你怎么能摸清楚人家店里的门道？”
薛朗还有火气，但想着他爹的脾气，抿了抿唇，不敢再说了。
****
苏绵是几天后开的学，提前一天，苏洵白让人给她送了个笔袋，说是恭喜她考上重点高中给苏家光宗耀祖的。
苏明贤在一大早就得去店里干活，只能苏洵辙骑着自行车送苏绵上学。
苏楠楠开学早，他这段时间有点奇怪，也不和家里人一起走，每天四点半就起床，饭一吃临着小书包就跑。
苏绵觉得这可太让人难过了，弟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空间了，都不和她一起上学了。
不要背着我单飞
早上七点半，苏绵到了学校，她被分在了一班，默认的尖子班。
苏绵和苏洵辙到的还是早的，县城高中不比初中，不是抢座位，而是由老师安排好座位学生们坐进去的。
很巧的是，除了学习好的李彤彤和贾小小，梅雪似乎是踩踏着幸运女神给的光环，作为一个班级里必须要拖一下平均分的小后腿挤了进来。
所以，在看见苏绵的瞬间，梅雪热泪盈眶地咬着小手帕：“嘤嘤嘤，我以为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我太委屈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你别背着我单飞呀！”
她哭到打嗝，苏绵给她递了杯热水，两个人是同桌，梅雪巨婴一样抱着苏绵的胳膊不撒手。
身后，周清玉很高调的嗤笑一声。
周清玉的成绩，照理是来不了尖子班的，但这并不耽误有人讨好周家，帮忙给她塞进来。
梅雪忙着委屈，苏绵忙着给人擦眼泪，周清玉摆出来类似高傲的表情没人看。
周清玉莫名又来了脾气，怼了怼苏绵的后背，待人回头，漆黑的杏眼毫无波澜的看向她，周清玉一时语塞，下意识的扬了扬下巴道：“和我分到一个班级，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
苏绵看傻子一样看她，也不懂周清玉到底想骂谁。
周清玉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很傻逼，上扬的嘴角绷住，表情不太好看，脸颊慢慢爬上一层红晕，苏绵转了头，没看见。
周清玉的同桌却不合时宜的凑到周清玉身边，为了加深友情，小声诋毁苏绵：“她是咱们年纪第一，看着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你别介意。”
“我家人好不好相与和你个背地里说人的有什么关系？管好你自己吧先。”周清玉给书一收，抬头又看见给苏绵分水果糖的梅雪。
周清玉嘴毒，什么贬低人的话都能说出来，周长青也没让她彻底改了这毛病，长这么大，身边还真没啥朋友。
看见苏绵和梅雪俩人凑到一起喳喳，周清玉想了想，别开头。
她才不羡慕！
这么挺到了八点，一班的班主任进班，还是老何，巧的是，他跟着霍胥都被调到了高中。
苏绵和梅雪很亲他，老何是个有魅力的老男人，换了个套路继续哄着鸡崽子们爱国。
老何讲到了十一点，下课后，等着班里的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梅雪把苏绵留在最后，悄悄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红扑扑的大苹果递到苏绵手里：“你吃。”
红苹果散着淡淡的果香味，就一眼苏绵就认出来这是她卖到黑市的果子，挑眉：“这个，你舅舅买的吗？”
“我爸的朋友给的，”梅雪对着苏绵没什么不能说的，“那个朋友还给我送了手表。”
苏绵垂眸看了眼梅雪手腕上的表。
嗯，得是五百起步了。
苏绵也没多想，夸了句好看就跟着苏洵辙去了新房那边了。
苏洵辙选的新房离学校不远，没几步路，是个大院，环境优雅，院里还种着木棉花。
苏楠楠小英雄1
现在已经不是木棉花开花的季节了，院子里的花枝却被打理的极好。
苏洵辙选的大院里是个二层的小楼房，刚一进门，就能看见坐在秋千上的老太太，还有一个正在给梨树浇水的老爷子。
原本苏家也有棵梨树，长得极好，每年都会结梨子，不多，各房为了挣那一口梨子，今个发烧明天感冒后天嗓子疼，花样百出。
后来苏绵一家搬走，那棵靠近苏家大房位置的梨树衰败的很快，像是生了病，周雪薇觉得晦气，干脆就背着苏老太太把梨树砍了。
苏洵辙选的这个大院，很符合苏绵的审美，空间不算大，剩在干净，精致，还有大片的木棉花，苏绵知道，等到了木棉花的花季，院子一定会很漂亮。
苏绵还没说话，老爷子转身看见了这俩人，他把舀子放到水桶里，走到苏洵辙身边，压低了嗓音：“你想说房子的事情吧？我们进屋谈。”
苏洵辙点头，顺着老爷子的目光看了眼在秋千上小憩的老太太，刻意放轻了脚步。
老爷子指挥着俩人坐到了沙发上：“这就是你说的你那个学习挺好的闺女吧？你可以让她再去四处看看，要是喜欢，咱给钱结一下。最近来我这给孩子看房的也有不少，我是答应了你先留着，不然都给房卖出去了！”
这话不是作假，前两天还来家姓薛的要买宅子，但老爷子答应过苏洵辙，再加上苏洵辙后来又来了一次交了定金，他这才抵挡住了诱.惑。
二层小楼里就是普通的装修，椅子和茶几都是红木样式的，可见老爷子的品味。
苏绵对着苏洵辙点了点头，苏洵辙看见她藏不住的喜欢，点头道谢：“我挑房子那天就知道师傅是个地道人，也是麻烦您帮我们留房子了，我先让闺女上楼看看房，咱们再谈谈价钱。”
二层的楼房房间很多，院子向阳，采光很好，和苏明贤住，照理是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但身为过来人，苏绵很清楚，以后的房价可是会飙升的。
买吧，买完了她说不准以后没出息了还能当个收租的，多么卑微的愿望啊！
苏洵辙去取了钱，按照定好的价格，往下压了一百，付了两千五。
老爷子跟苏洵辙说，他和他太太提前就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了，他们随时可以搬进来。
二老的孩子都在国外，现在是儿媳妇要生孩子坐月子，女方那边父母都有事情没有办法去照顾，老爷子想着，儿媳妇生出来的孩子都姓他们的姓了，这还有啥推脱的，给房子一卖，多的钱给儿媳妇和孩子打个金手镯，以后就安居在国外。
房产转移这个事情需要慎重处理，苏洵辙亲自跟着老爷子去了趟办事处盖章。
留下苏绵和老太太坐在一处，老太太给苏绵沏了茶，苏绵起身接茶，道了句谢。
老太太应当是挺喜欢苏绵的，跟苏绵说：“要是我儿媳妇能生个和你一样好看的孙女就好啦！”
苏楠楠小英雄2
这个时代，老人家似乎都更宝贝孙子，像老太太这种希望儿媳妇儿生个孙女的倒是罕见，她没忍住好奇，问了句：“您不喜欢孙子吗？”
“都喜欢，但孙女好点啊，是贴心小棉袄呢！”
老太太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是柔和的光。
可真好啊，苏绵想着，这应该是个一出生就会被温柔以待的小天使。
****
苏绵和苏洵辙定好房子之后就去了店里找苏明贤。
苏家如今自己开了店，就不用隔三差五往国营饭店跑了。
自家做的饭菜卫生的，还知根知底。
下午四点，给饭做好，苏洵辙找了辆三轮车，带着苏绵去接苏楠楠。
小学放学的时间早，苏洵辙和苏绵来的时候，各个班的班主任带着自己班里的一群小萝卜头往校外走。
因为苏绵之前总送着苏楠楠的上学的原因，连带着认识了苏楠楠班级里好多萝卜头。
俩人到的时候算是学校放学的高峰期，门口堵了一群人，苏绵打眼一瞧，领着苏楠楠一个班同学出门的换了个老师。
是年级组的数学老师，田老师的未婚夫，苏绵认识他，正要去问怎么没看见楠楠，数学老师先一步走了过来：“苏楠楠的姐姐是吧？你弟弟现在正在校长办公室，你可以去办公室找他。”
别人都放学了，怎么苏楠楠就去了办公室？！
苏绵脸色一变，苏洵辙脸色更黑了。
苏洵辙是记得苏楠楠写的体温表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日记。
苏洵辙知道，他又要因为苏楠楠丢人了。
长得帅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怎么了？还不是要因为儿子挨训！
苏洵辙摸了摸自己的脸脸，做出一副‘我也知道错了’的表情。
苏绵和苏洵辙去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因为门是开着的缘故，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里面苏楠楠被一群人围住，还有几个扛着摄像机的男人，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苏楠楠的面前，低着头似乎在询问一些事情，苏绵听的不是很真切。
苏楠楠第一时间感应到了俩人，赶忙招手，越过苏洵辙，跑到苏绵身边，小脸红扑扑的，“姐，你来接我回家啊？”
苏洵辙想着，你姐接你不假，但蹬了一路的自行车的可是你爹我呢！
苏绵摸了摸苏楠楠的脑袋，很欣慰弟弟和她一样是个矮子。
办公室的气氛凝结了一瞬间。
紧接着坐在办公椅上的校长亲自起身去迎人，他脸上含笑，对着苏绵道：“赶巧你和你爸也来了，这样可以让刘记者给你们一起拍个照放到报纸上！”
苏绵和苏洵辙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诧异。
没等问话，那个原先站在苏楠楠面前的女人就走了过来。
这是省城落日报社的刘记者，三十出头的年纪，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干练又精明，此刻也是一脸的笑意：“这就是小英雄的家人了吧？是这样的，小英雄班里有个得了小儿麻痹的同学，近半个月，都是小英雄背着这个同学上的学。”
苏楠楠小英雄3
刘记者的一番话，算是彻底解开了苏绵的疑惑。
为啥苏楠楠这段时间不让她送他上学了，原来是跑出去做好事了。
可苏楠楠这个小身板，他能背动谁啊？
苏绵和苏洵辙第一反应都不是苏楠楠可真优秀啊，而是很心疼，村子和镇上的距离可不算近。
被一口一个小英雄叫着，苏楠楠脸都红了，躲在苏绵身后，瓮声瓮气的：“你别这么叫我，我不是英雄啊！而且，是我们学校举办了一个学.***小组，我是组长，得起带头作用的！”
“小同志你别谦虚啊！”刘记者看出苏楠楠的害羞，语气更加的温柔：“我们都打听清楚了，那个得了小儿麻痹的同学，因为身体上的原因，上学不方便，家里人本不想让他继续念书，还是小同志跑到那学生家里，跟人家父母保证说，他会一直背着郭小柏上学，学生的家长才松口的。”
“而且，在班级里好多同学乱说小儿麻痹这种病会传染不和郭小柏玩的时候，苏楠楠小同志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纠正大家，让大家爱护同学的！”
苏绵是真没想到，苏楠楠会这么孤勇，而且苏楠楠不是个什么事情都爱炫耀的性格，记者来这里采访，挺出乎意料的。
苏楠楠紧了紧小手，摇头道：“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又说了实话啊！”
看看，多么大无畏的小英雄啊！一看就是个舍己为人视身外之物如浮云的！
要不是刘记者巧遇苏楠楠背着郭小柏上学，又深入做了调查，哪里知道苏楠楠这孩子这么好，细扒族谱，那更不得了，他哥苏明贤也是个解救水稻的英雄。
果然现在优秀的人只和优秀的人做亲兄弟，念及此，刘记者拿出笔和本继续采访道：“那最后，苏楠楠同学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你的梦想吗？”
“我想当首富！”苏楠楠挥了挥拳头。
刘记者：“？？？”
苏洵辙：“！！！”
苏洵辙都要给苏楠楠跪了，想一巴掌抽到苏楠楠的头上，问问他，为什么不说他的梦想是维护世界和平？！
刘记者觉得她最后的专栏还是不要写苏楠楠的梦想了。
正想着呢，就听见苏楠楠继续道：“我有钱了，我一定要盖好多好多医院，让所有生病的孩子和我一样有健康的身体！”
苏洵辙看了眼苏楠楠的身高，觉得他儿子可能也不是那么健康。
苏楠楠根本不知道苏洵辙的腹诽，他一腔热血：“每个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我想让孩子们和我一样，吃饱穿暖，可以有学上，用知识改变命运，不一辈子住在山沟里！”
还有，苏楠楠没说的是——
他希望，他可以做好多好事，然后，老天念及他的善良，对他姐姐好一点。
他希望，苏绵年年有今朝，长命百岁，最好是死在他后头。
但这样的话，苏楠楠不想说给任何人听。
这是他的小秘密。
苏绵才不是天定的小仙女儿，老天对她才不好，但是他会努力对她很好。
苏楠楠小英雄4
苏楠楠的话让刘记者很激动，她一只手在本子上记录，又问了两个问题，采访结束之后给五房拍了个合照。
刘记者本身想跟着苏家五房一起再去甜水乡考察一下的，但看着人家说要给苏楠楠办宴席吃饭，想了想，就没提这件事情。
这样拍好照片之后五房的人走了，刘记者才回头跟校长感慨：“您学校里的学生，可是这个！”她比了个大拇指。
校长心里一阵舒畅，接话：“苏楠楠的姐姐苏绵也是，学习好，人好，给学校争了不少光！”
刘记者点头，心想，苏洵辙可太会教育孩子了。
她就没见过哪个孩子会有这样的心性，背着另一个孩子走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让郭小柏有同样受教育的机会。
刘记者给文件整理好，想起苏绵最后说的那句，能不能帮忙跟上面反应一下，尽快把顾前辈发明出来的糖丸给孩子们吃。
其他人可能认为糖丸是糖，但刘记者却是知道的，糖丸实际上是一种“疫苗”为防治脊髓灰质炎被发明出来，国家免费发放给孩子们的药，跟糖一样甜。
是得抓紧给孩子们发糖丸了。
刘记者想，或许学校里某些孩子，被照看的不该是身体健康，而是心理健康。
这个时候，还没有校园暴力这个名词的出现，但因为郭小柏先天缺陷而一味排挤他，说话难听，何尝不是把孩子往死路上逼。
少年啊，可是祖国的未来。
刘记者紧了紧她放在手心的笔。
****
因为苏楠楠做了好事的缘故，苏洵辙这次来学校的心情就轻松多了，头一次不是被田老师意味深长的教育，苏洵辙没忍住，对着苏楠楠的侧脸啵唧了一大口。
苏楠楠摸了摸脸上的口水印子，任命般的放弃了对苏洵辙的治疗。
五房是开着三轮车来的，走到了校外，还没来得及上车，就看见了一道奇怪的身影。
说是奇怪，是因为从苏家的角度，可以很清晰的看见，面前的这个男孩，他的左腿和手，都是以一个不正常的弧度弯曲，走起路来也和别人不一样，像是被在腿上敲了一棍子，踉踉跄跄，脚印也是一深一浅。
“楠楠。”温吞的声音在苏绵身边响起，少年从兜里掏出一块颜色发暗的水果糖，落了灰，很软，糖应当是已经化了，“给你的。”
不用问，苏绵已经知道了，这是郭小柏。
苏楠楠好像有秘密一样，回头看了眼苏绵，苏绵就跟着苏洵辙先一步离开。
等人走了，苏楠楠才合住了郭小柏手里的糖：“我不要你的糖，你自己留着吃吧。”
苏楠楠兜里还有好多水果糖，可郭小柏从来不收他的东西。
在这件事情上，郭小柏尤其的执拗，他抖着手，把糖塞到了苏楠楠的衣兜里：“糖是李婶子给我的。”
他笑得腼腆：“我帮李婶子看了一晚上的瓜地，她给我糖，她人很好。”
才不好呢。
苏楠楠想着，她这是骗你傻嘞。
苏楠楠小英雄5
但郭小柏不这么认为，他笑得很干净：“你喜吃水果糖吗？我以后也给你带吧，还有，李婶子说，她有空会帮我拜一拜菩.萨，我的病就好了，到时候可以背你上学。”
顿了顿，他又自责又感慨道：“你们都是很好的人。”
“你别拿我和她比。”苏楠楠鼓着腮帮子，不太乐意，那个李婶子哦，老让郭小柏帮她儿子补课，还让郭小柏帮她看瓜地。
然后就一个多礼拜一块糖就打发了郭小柏。
还逢人就说她对郭小柏有多好，水果糖都给郭小柏分。
什么人呀！
还有小儿麻痹症，怎么能是拜一拜菩.萨就会好的病呢？
可郭小柏眼里的希望太浓厚了，苏楠楠卡在嗓子里的话就又说不出来了。
他闷声闷气的，“我是说，我不喜欢吃糖，你别给我赚糖吃了，我牙疼。”
“一个礼拜一颗也不行吗？”郭小柏问的小心翼翼。
苏楠楠摇头：“不行，我牙疼我爸会给我把牙敲碎换金牙。”
苏楠楠推出苏洵辙背锅，一点自责感都没有。
郭小柏似乎是很失落的哦了一声。
苏楠楠有点烦，他抓了抓头发，这个时候的苏楠楠，还不明白，越是在泥潭挣扎的人，越想要他身上最后的体面和自尊。
像是陷入了僵局，两个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赶在友谊的小船被大浪拍打前，苏绵从不远处走过来，拍了拍苏楠楠的肩膀，声音清浅的问郭小柏：“你就是楠楠的同学啊？天色不早了，你要不和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让我爸爸送你回家吧？”
“不，不了。”郭小柏往后退了一步，他看了眼苏绵，涨得一张脸红扑扑的，觉得，苏楠楠的姐姐可真好看呀。
反倒是苏楠楠，拉着苏绵的手：“带他回咱们家吃饭吧！郭小柏的爸妈都不怎么管他的，他每次回家，饭菜都是凉的！”
苏绵看着郭小柏不安的搓着褶皱的衣角，声音不高却很有力的拒绝。
有一瞬间，苏绵甚至觉得似曾相识，有人在她耳边调侃说“妹妹这么饿啊？带你回家会不会把我吃穷啊？”
很恍惚的一句话，苏绵甚至想不起是谁说的。
她摇了摇脑袋，继而半蹲在郭小柏身边，两个人处在平齐的位置上，苏绵替郭小柏拂去了肩膀上的落叶，“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楠楠的姐姐，苏绵。我听楠楠说你学习很好，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我们家楠楠学习成绩不是很稳定，你以后可以帮姐姐监督楠楠学习吗？”
郭小柏点头，握住衣角的手心逐渐减缓了力度。
像是被揉得稀巴烂的自尊心，重新被人粘好。
十一岁这年，郭小柏初识苏绵，心里的自卑怯懦对自我的厌弃，因为苏绵的一句，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拨开云雾。
刻在骨子里的自尊第一次被人呵护，即便时过境迁，郭小柏成了最出名的画师，面对聚光灯，他始终还是那句‘因为有人曾经说，我会成为优秀的人，她安抚了我的自尊，我想实现她的梦想’。
牵手1
郭小柏被接到五房吃了饭，苏洵辙亲自骑得三轮车送孩子回的家。
苏楠楠还在啃饼，苏绵给他递了一杯水问他：“你周六日，姐姐教你骑自行车吧？你以后可以骑车带着小柏上学。”
苏楠楠点头，他还有些低落：“可我看郭小柏的父母，不是很想让他读书，他以后，是不是也要刨地啊？”
顿了顿，他对着捡桌子的苏明贤道：“留盘鸡丁吧，我一会儿还要吃，这边没擦干净，再擦一下。”
苏绵还没回话，苏明贤不咸不淡的盯着苏楠楠，苏楠楠怂到缩了缩脖子，苏明贤拿了块抹布，嗤笑一声：“行，英雄，这就给您擦干净。”
苏楠楠顿感浑身舒畅。
下一秒，苏明贤的手遏制了苏楠楠命运的后脖颈，手里的擦桌子的抹布对着苏楠楠的一张脸乱搓，苏楠楠蹬腿，伸手去扣苏明贤的胳膊，苏明贤不为所动。
沾着菜味地抹布擦到苏楠楠的脸上，皮肤被搓的通红。
苏楠楠委屈到要掉眼泪。
咬什么野猪啊，还是先给苏明贤咬死吧。
苏明贤把饭菜全部端走，苏楠楠回头要和苏绵抱怨，苏绵嫌弃他一脸的菜味，指了指厨房：“你要不要跟进去再吃两口饭？”
苏楠楠想了想苏明贤的翻脸不认人，但小英雄是不畏强权的！
苏楠楠挥了挥拳头：“……我饿一顿没事的。”
“……”
趁着苏明贤出去扔垃圾，苏楠楠才敢进厨房用水洗脸。
这是高中的第一天，晚上七点，天色还算亮堂，饭店里开了白炽灯。苏绵把高中的课本翻出来，还没等看，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哪位？”念着今天是苏绵开学的日子，饭店关门早，还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
背对着门，苏绵下意识地询问，她从木凳上起身，手上还拿了根钢笔。
她说话的声音一贯温软，转身，看见从门外进来的男人，一身正装，对上苏绵，他轻笑一声，慢条斯理道：“你霍胥哥哥啊。”
“……”
男人的语气调侃，压制不住的笑意。苏绵哪里不知道他又说了她上次认错人的事情，稳住，不能脸红，上次已经丢过人了，不能再继续丢人！
苏绵轻咳一声，“有事吗？”
“有，来看看妹妹。”
“……”
苏绵抑制不住的红了脸，眼尾都泛着水光，想说什么，一时间的语塞，莫名想到她喊的一句——哥哥。
苏绵不知道当时她为什么这么冲动，但她以为这件事情翻篇了，实际是霍胥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翻翻。
苏楠楠还在厨房洗脸，苏绵速战速决，刻意走到霍胥身边，瞪着双杏眼，痛心疾首：“小叔叔，您入戏太深了！”
那语气，活脱的指责一个神经病。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霍胥直觉，他再说一句关于哥哥的玩笑话逗她，苏绵是得对着他的胳膊咬上一口。
“行，小侄女，能不能看在你小叔叔职业病的份上，给你小叔叔做顿饭吃。”
牵手2
霍胥确实是一没吃饭，苏绵觉得他每都在忙，连学校都没时间去。
但苏绵还惦记着哥哥的事情，想讨价还价趁着做饭让霍胥同意彻底把这件事情翻篇，正要开口，霍胥率先抬眸，眼里清晰可见的血丝。
苏绵嘴里的话一噎，怜惜感遍布心尖。
十六岁的姑娘，还没懂得隐藏情绪。
霍胥看的分明，抬手，放在嘴边，克制不住的咳了两声，像是染了风寒，一声一声，都要把肺给咳出来了。
“是不方便做饭吗？”他声音浅淡，细听下有几分脆弱，要起身去不远的国营饭店凑合一顿。
苏绵：“……”
“等着。”苏绵转身去了厨房，前脚刚走，后脚，霍胥不疾不徐地拿着桌上的茶壶，倒水，烫了烫杯子，跟着倒了杯水喝，姿态优雅。
“霍老师。”苏楠楠洗完脸跑出来，还没等关心霍胥，就看见男人一双腿自然交叠，靠在椅背上，懒散舒心的，哪还有半分的羸弱，他挠了挠脑袋：“您不咳啦？我还给您拿梨膏吗？”
霍胥总是苏绵的数学老师，苏楠楠就总想对霍胥好。
“等会儿拿吧。”霍胥往厨房看了眼，他的角度，能瞧见苏绵的动作，零星的火光衬着姑娘一张脸越发的瓷白。
短短几年，那个只比苏楠楠高些的孩，一夕长大，五官也长开了。
还怪好看的。
苏绵做了盘炒饭，给家里剩的米和菜都炒了进去。
饭盘上有一朵花，橙色的，是用胡萝卜雕出来的。
她从光影里走来，那双眼格外的漂亮。霍胥几年前还不觉得，只道姑娘皮肤白，腰也挺细的，论好看，景世，苏绵不如苏蕙，但此刻，霍胥也不得不一句，造物主是偏爱苏绵的，巴掌大的脸，鸦羽般的睫毛，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笑的时候，有点勾人。
霍胥不动声色，心脏却跳快了一拍。
景世只知道，他对苏绵忽然变了态度，在外人看来毫无缘由的，但是霍胥却记得在他梦里，一张坐在秋千上笑的姑娘的照片，眉眼里，同苏绵像了七分。
霍胥不着痕迹的直了直身子，指着盘子里的花，啧了声，“侄女，这是哄你叔叔我呢？”
苏绵把盘子放在桌面上，拿着筷子夹走了萝卜花，回了趟厨房，再出来，萝卜花被放在了苏楠楠的炒饭里。
苏楠楠敲开心：“好漂亮呀！”
苏绵摸了摸苏楠楠的脑袋，“快吃饭。”
霍胥毕竟不是苏楠楠这个岁数的孩了，也不用人哄着吃饭，没必要为了一朵萝卜花饿到自己，于是他撕心裂肺地又咳了几声。
苏楠楠慌慌张张地起身，炮仗一样往屋里冲，喊着：“我去给您拿梨膏！您要坚持住！”
苏绵熬给自家饶梨膏，止咳的效果是得到五房一致好评的。
看不见苏楠楠的人影了，霍胥收了声，他慢条斯理的伸出筷子，放到苏楠楠的盘子里，夹走了萝卜花：“侄女的心意，我收到了。”
牵手3
苏绵：“……”
苏绵对霍胥收放自如的咳疾万般佩服。
她张了张嘴，半晌，憋出四个字：“为老不尊！”
骂人都这么有文化，霍胥没忍住，笑出声，“嗯，侄女的都对。”
苏绵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被他今晚三翻四次类似调侃的态度气到自闭，偏偏，霍胥还是摆出任人欺负的模样。
苏绵没理他，拿起笔和本换了张桌子预习课本。
她上有题库下有作业，犯不着陪着霍胥犯病。
苏楠楠还不知道霍胥偷走了他的萝卜花，整颗心都扑在霍胥身上，鞍前马后的给人端茶倒水，只差拿着勺子亲自喂霍胥吃饭。
苏绵的眉心跳了跳。
算了，她还能指望体温21度的苏楠楠做点什么呢？
苏楠楠把英雄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他大人做派，跟在霍胥身边，瞧见霍胥吃饭的时候赏心悦目和个画卷一样，他也下意识地斯文的细嚼慢咽，数着咬邻24下再吃下一勺饭。
苏绵还在看书，这个岁数段的孩子很有倾诉欲，他不能打扰苏绵，就跟霍胥叭叭，“您知道我一个弟弟吗？苏福？”
霍胥点头。
苏楠楠把嘴里的饭都咽下去，又开始第二句：“他比我两岁，但是他肯定是比我宽的，或许也要比我高了。但这我可以忍，因为我还没张开，但我同学，苏福他跳级了，和我一个年级。”
苏楠楠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
苏福都可以跳级，而他还处在每找家长的阶段。
冷静过后，苏楠楠又对苏洵辙的智商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苏洵辙没有给遗传好基因。
苏楠楠眼巴巴的看着霍胥。
苏绵也在看着霍胥，冲着苏楠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了，哄吧，谁让你吃了人家的萝卜花。
霍胥很少给人解决情感问题，教学都是第一次，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发挥，他很官方：“听过拔苗助长的故事吗？”
苏楠楠摇头。
霍胥给他阐述了一遍，最后没有任何负担的看不起苏福：“胖子瞧着就是个傻的，不长智商长身高，怎么，你想学他一步登？”
苏楠楠赶紧又摇摇头。
苏楠楠还不知道，苏福具体发生了啥。
但苏绵听，苏洵江被放出来之后踏踏实实的找了些生意做，全都赔了个底朝，前几求到了饭店里，苏洵辙没答应，态度挺强硬的，给苏洵江刺激到了。
苏洵江大抵是觉得，苏洵辙都行，他有啥不行的？就连苏洵北现在都成功了，抢了他村支书的位置在村子里带着大家伙儿种茶采茶的，越发的来劲。
甚至给苏福连跳两级，让苏福和苏楠楠争年纪第一。
苏福哪会学习啊，苏绵想着，还好年纪第一总被郭柏霸占着，要成了苏楠楠，苏洵江不准又是几口老血。
霍胥陪着苏楠楠聊了二十多分钟，苏绵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应该送霍胥走了，没等她开口，就听见苏楠楠惊呼：“红，红疹！”
牵手4
苏绵顺着苏楠楠手指的方向去看，似乎看见霍胥脸颊边隐约有一片淡红，蔓延到了脖子根。
他的皮肤很白皙，甚至比起苏绵也分毫不差，片的红印在他脸上越显触目惊心。
苏绵手上的笔尖一顿，顺着苏楠楠指的方向去看：“你怎么了？”
霍胥的呼吸有些许的困难，这次是真的咳了一声，连手背上都蔓延着红晕，他下意识的解开了衣领上的扣子，用手揉了揉。
“你是不是食物过敏了？”
不用等霍胥再，苏绵直接从凳子上起身朝着他走过去，伸手往霍胥的脖颈处摸
青葱的指尖还在半空就被霍胥伸出来的手握住。
“侄女，你这是想往哪摸呢？”霍胥戏谑的看向苏绵。
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一碗炒饭，苏绵不好判断霍胥是对什么过敏了，可过敏源大的话，是会引起过霍胥敏性休磕。
苏绵板着脸，来了脾气：“叔叔，您这个岁数了，懂什么叫讳疾忌医不可取吗？”
“懂。”霍胥又咳了声，他笑道：“怎么这么大的脾气。”
苏绵不话，霍胥偏头对苏楠楠道：“杯子里没水了。”
苏楠楠立马就跑到厨房里烧水。
人走了，霍胥温吞地抬手，往下又解了颗扣子，哄她：“好了，给你摸。”
“……”
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也不动，眸色幽深，垂眸就能看见靠在他身边的苏绵，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苏绵拧着眉，一直到锁骨，霍胥的肌肤就是红的，再往下苏绵没看，大致也猜出来了。
“我先去给你拿药，然后等我哥哥回来了再送你去医院。”饭店里没有药材，苏绵学医之后用的药材都被放在了新房。
霍胥的衬衫被扯得凌乱，他也不整理，只靠在椅子上等着苏绵嘘寒问暖。
他脸上起了几个痘痘，脖颈处的肌肤略微泛肿，这可给烧了热水端出来的苏楠楠心疼坏了。
霍胥安抚了苏楠楠一声。
苏绵拿着药，连同滴了灵液的水一起给了霍胥。
瓷杯里的开水还冒着热气，霍胥扯了扯衣领子，又露出了一片泛红的皮肤，正对苏绵，他轻咳一声道：“水太烫了。”
苏楠楠第一时间钻到两个人中间，举手：“我来吹我来吹！”
霍胥：“……”
苏楠楠呼呼的力度贼大，眼睛总往霍胥身上瞟。
好心疼他的霍老师呦！
霍胥自始至终都很平静，直到吃了药，喝了水，苏绵问他：“痒吗？”
男人这才心翼翼的点头，惨白着脸色，补充了一句：“很疼。”
过敏很疼吗？
苏绵好像是看过，袁老爷子书里记载的，过敏严重的话，舌头里眼皮那都会长痘。
疼，倒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苏绵瞧着霍胥的反应应当是本人都不知道他对这碗饭里的什么东西过敏了，越发自责她这顿饭，干脆伸手：“你要是疼的厉害，要不抓着我吧？”
顿了顿，补充道：“只许抓，不许咬。”
牵手5 两更
苏绵的表情很严肃，像是慷慨就义。
灯光下，晃得白皙青葱的指尖越发的娇小，霍胥垂眸，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洒下一片阴影，他伸了伸手，没碰上去，苏绵的指尖便抖了下。
两个人触碰的刹那，一双手被霍胥握住，炽热的温度在霍胥手心散开。
苏绵的视线下移，氤氲着雾气的一双杏眼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迟疑。
“大侄子，你这是做什么？”霍胥慢条斯理的看着他手里，苏明贤的右手，眉心一跳。
正是盛夏，苏明贤在外跑了一圈，流的汗也多，手背湿润。
他缓缓抽出被霍胥握在掌心的手，面无表情。
如果不是看见霍胥裸露在外的皮肤泛了红点，这只手，就不只抢在苏绵的动作前率先一步塞在霍胥手里了。
苏明贤指了指门外：“天色不早了，你该去看病了。”
他表情很冷，眉眼里藏不住的警惕，把苏绵藏在了他身后。
霍胥没说话，抬手，将衬衫上的扣子一直扣到最后一颗，除了蔓延到耳后的一抹红，不像生了病，反倒像是醉了酒。苏明贤在的时候，他跟没事人一样，没什么表情，也不说疼。要不是唇色上的一抹惨白，苏绵都要以为他之前的难受是装的。
到底是吃了她做的饭出的事，苏绵不放心，刻意避开了苏明贤的视线，跟在霍胥身后，她行得正坐得正，语气坚定：“大哥，我去送他。”
苏绵的角度，只能看见霍胥的背影，也就没看见男人眸光里细碎的笑意。
****
大晚上，苏明贤开车把霍胥送到了医院。
苏绵在陪着霍胥挂点滴，苏明贤去交的钱又去抓了药。
这会儿医院的人不算多，坐诊的医生是王大夫，苏绵见过，他也认识霍胥，检查的结果也是过敏，只是化验单子还没有下来，就不好说霍胥具体是对什么过敏了。
王大夫在斟酌，要不要把景世医生叫来照顾霍先生。
霍胥先一步跟苏绵说他想喝水。
他的过敏挺严重了，喝了药和灵液也不耽误他皮肤开始红肿，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
苏绵立刻就动身去水房打了热水回来。
王大夫就是这个时候跟苏绵交代道：“病人的身体状况你也瞧见了，需要人照顾，这几天只能吃流食，还有这个药膏，早中晚三次擦在皮肤的红疹上。”
那就擦啊。
苏绵点头，她找了个空床坐着。
王大夫看了眼霍胥，硬着头皮继续道：“病人的身体不宜乱动，药膏得你们做家属帮忙擦一下。”
空气很安静，再抬头，霍胥和王大夫两个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她身上。
苏绵：“……”
被托付到苏绵手上的药膏千斤重，她声线不稳：“他的过敏，真的不能乱动的？”
“对。”王大夫一脸严肃。
苏绵：“……”
苏绵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听说过敏不能乱动的。
但霍胥确实是娇贵了些，就那一身的好皮，比她拿灵液养的皮肤都要精致。
苏绵还没说话，王大夫就痛心疾首：“你不愿意？”
那语气，活脱的苏绵不愿意，他就能去跳楼一样。
反正也是一楼，苏绵还真的，不太愿意。
霍胥咳了一声，声音低沉。
苏绵：“……”
苏绵迟疑，“那，我给他擦擦脸？”
王大夫见霍胥点头，这才笑的慈祥，跟霍胥道：“霍先生照顾好自己，我还有别的事情，就先不打扰了。”
霍胥这副小可怜模样王大夫都心疼了，刚到门外，就听见男人道：“麻烦，把门关好。”
“……”
****
一间病房，此刻也就霍胥和苏绵两个人，王大夫一走，偌大的空间平添了一抹尴尬。
苏绵拿着药膏的手在小心的摩擦，她也没动，霍胥也就没说话。
气氛安静到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楚。
直到他率先解了领口的扣子，抬起头，视线看向苏绵。
“麻烦妹妹了。”
一句话，不言而喻。
苏绵能怎么说，不麻烦？我就是看你好看，不想糟蹋你这张脸？苏绵缓缓吐了口气，“你靠过来点。”
霍胥照做，看上去温润无害，头上的白炽灯晃得亮，苏绵倾着身子，两个人的影子映射在白洁的墙面上。
霍胥能闻到苏绵身上的淡香，灯火阑珊，两个人的影子重叠，朦胧的画面下，更像是苏绵扑到了他怀里。
男人唇角上扬，紧接着感觉到冰凉的温度划过他的下颚，意识到苏绵在他身前，敛了敛神色。
苏明贤在买药，房门是关着的。
霍胥想着，等苏明贤看见了，约么他还得在打个石膏，毕竟，在勾搭苏明贤他妹妹这点上，他确实理亏。
“好了。”
苏绵起身，往后退了两步，给药膏放好。
霍胥想伸手摸摸脸，苏绵眼疾手快地拍了他一巴掌。
很响的一声。
打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绵磕磕巴巴道：“医生说，不能摸。”
“嗯，不摸。”霍胥笑了声，舒展了眉眼道：“只给妹妹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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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胥过敏严重，需要住院，医院的手续复杂，苏明贤忙了一个多小时，等到晚上九点多，苏明贤这才回了病房。
彼时的苏绵乖巧的坐在病床上喝水，霍胥闭着眼小憩。
苏明贤一脸的公事公办：“绵绵明天还需要上学，霍先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只是轻微的过敏，不需要人陪了吧？”
意料之中的态度，霍胥偏要问：“大侄子能陪我一晚上吗？”
“霍先生想让我怎么陪？”苏明贤冷笑，把苏绵拉起来，“我没这方面的癖好，再者说，咱两个大男人，睡一个房间，成何体统，穿出去了败坏了霍先生的声誉。”
“霍先生好好照顾自己，我和绵绵就先告辞，不打扰霍先生休息了。”
苏明贤利索的走人，顺带关上了门。
霍胥直觉他被嫌弃了，还被拉个黑名单。
或许他该自信点，他是肯定进了苏明贤的黑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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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明贤来的时候开的是霍胥的车，等离开，就得和苏绵走着回去。
小胖子的喜欢1 两更
苏明贤带着苏绵直接去的新家，苏洵望送走了郭小柏，理所应当的回了甜水乡休息。
饭店的门没关，苏楠楠莫名其妙的等了一晚上，小孩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苏家五房，苏洵辙管得严，九点钟都得睡觉，苏楠楠起先以为苏洵辙会来的，最后又气又困的睡在了饭桌上。
还是第二天，给苏绵送到学校的苏明贤看见了趴在饭店里的苏楠楠。
苏楠楠枕着胳膊睡了一晚上，也没回屋，不知道和谁较劲，一张脸压出了印子不说，整个胳膊都是麻的，看见苏明贤的第一眼，眼眶瞬间蓄满泪水，没等抱怨，就听见苏明贤不紧不慢道：“六点半了，快点跑吧，上学迟到该罚站了。”
苏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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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苏绵迎来了高中的第一堂课，是老何的语文课。
漫长的岁月如同白驹过隙，苏绵离高考又进了一步。不光是她和五房，就连甜水乡也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年，梅雪疯狂迷恋乡村爱情故事，她拿着报刊，一遍遍的熬夜去读，甚至亲自拿胶水把故事贴到了课本里，每每红了眼眶哭的像个两百斤的胖子。
这一年，周清玉被周长青教育要谨言慎行。
这一年，小胖子时长从高一八班跑到一班，扒拉着教室的门口去看梅雪。
这年十六岁，有人情窦初开，苏绵和梅雪的课桌里被塞进了情书，年少的感情炽热而敏感。
梅雪不喜欢学校里的少年，她喜欢故事里，那个说要给翠花承包一片苞米地的铁柱
这一年，苏绵实在没办法理解梅雪的少女怀春。
偏梅雪每天上学都顶着一双红肿的眼，咬着帕子和苏绵抱怨：“翠花喜欢铁柱，铁柱也爱翠花，但铁柱娘承诺给翠花一袋大米，胁迫翠花离开铁柱，翠花娘病重……”
苏绵：“……”
梅雪每天都是为翠花铁柱爱情流泪的一天，上课哭下课哭，苏绵忍不住，问她：“你还高考吗？你这样不行的！学习成绩会下降的！”
“考。”学业上的事情，梅雪不含糊，她哽咽道：“我要考京大电影学院的，不过在此之前我觉得我还想当个作家。”
梅雪把苏绵的脑袋按在课桌上，拿起校服的外套，盖住两个人的脑袋，她凑过去喳喳：“你知道青年报刊吗？给他们投稿了，我觉得十有八九我能成为个伟大的作家！”
那就是同行了，苏绵很感兴趣：“是什么题材的书呀？”
梅雪很骄傲：“爱情方面，书名就叫做霸道少爷和他的小娇妻。”
苏绵：“……”
十六岁的梅雪，没谈过一场恋爱，偏是自信她懂那些个成人世界的风花雪月。
“要是书出版全国发行了，我一定给你个签名！”
少女怀春谁都有过，梅雪下意识的用文笔去勾勒她理想的少年。
反倒是苏绵，抱着一堆课本和题库，对着跟她表白的少年道歉，摆明了只爱学习，只爱高考资料。
月考来的很快，苏绵的成绩一直都很好，稳坐第一。
梅雪因为她的爱情故事跌了三十多名，晴天霹雳，因为没法和梅太太交代吓到脸色惨白。
公布成绩的那天，周清玉劣性难改，狠狠地嘲笑了梅雪一番。
一班是尖子班，梅雪班级排名倒第二，周清玉倒第一。
一个英语59分，一个英语57分，俩人都和及格分打了个擦边球。
梅雪脾气暴躁，反讽周清玉：“您多厉害呢，月亮睡了您不睡，通宵学习倒第一！”
“你厉害你天天爱铁柱！”
梅雪和周清玉不对付，俩人都是大小姐脾气，打起来谁都拦不住。
还是老何笑眯眯地进班，安抚道：“没事，不就是没及格吗？不就是一个黑天白夜看小说一个上课睡觉回家猛学吗？”
“你俩多缘分呢？说是姐妹俩都有人信！来，你俩，就你俩，手牵手给我站走廊去！”
“……”
老何脾气好，但管教学生也是有一套的。
靠近窗户，教室里的人看的清清楚楚，老何站在两个小姑娘面前，逼着梅雪周清玉手牵手不说，还让梅雪看着周清玉喊“好朋友”，让周清玉接话“嗯，一辈子”。
梅雪和周清玉因为这一件事，从对彼此的生厌，到无法直视彼此一张脸，再往后似乎还就真没打过架。
罚站的事情闹得挺大的，毕竟是尖子班的事情，其他班都还盯着呢，没咋滴，小胖子就跑来了一班。
他没问梅雪难不难受，反倒给苏绵约了出来。
随着年龄的增长，苏绵越长越好看，一张脸出落的精致，身高也要赶上梅雪。
小胖子在小卖店给苏绵买了一杯冰汽水，学校的小卖店说是校长的一个亲戚开的。
苏绵没要，轻声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小胖子支支吾吾：“那个，铁柱是谁啊？梅雪，很喜欢他吗？”
“……”
苏绵一言难尽的看着小胖子，小胖子耷拉着脑袋，像是失去了压岁钱一样的表情。
苏绵想了想，委婉的表达铁柱是个虚拟人物。
小胖子松口气，心跳扑通扑通的，点头，欢快道：“那梅雪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长得好看的硬汉那种的吧。”
小胖子眼里的光芒，忽然就淡了，他低头，瞧见自己肚子上的赘肉，还有黝黑的皮肤。
小的时候不觉得，大人说能吃是福，越胖越可爱。
等到长大了，小胖子明白，胖并不是那么好，这不光意味着不健康，还有别人的调侃。
同学眼里的轻视，包括藏在心里的喜欢，一封写好还没来得及写上梅雪名字的情书被人发现，拿出来，贴到墙上，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透漏着“你这么胖，还配喜欢别人啊？”。
十六岁的小胖子有170多斤，大饼脸，和梅雪的喜欢大相径庭。
他紧了紧手里的冰汽水，眼里发酸。
小时候的喜欢很纯粹。
长大了，喜欢不再是两个人的事情，要被旁观者打上配与不配的标签，待价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