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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春天全文阅读

作者:路黎子     走过那春天txt下载     走过那春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你把你的钱拿回去

    陶晓杰认真地说:

    “我是银行工作人员,我就按章办事。银行放贷有规定,也有指标,只要梅老板的借贷手续符合规定,我一定会尽力帮他办理,给他放款。可是,我不能要他给的什么辛苦费。”

    宋祥仁满不在乎地2说:

    “晓杰,你为梅老板办理了借贷,这是他的一点心意。他是五舅的拜把兄弟,你不能冷了他的心。再说,他历来让别人给他办事,都是要给辛苦费的。梅鑫讲义气,不管找什么人办事,辛苦费是少不了的。人家替他办好了事情,会毫不客气地收下辛苦钱。你不要,倒显得小心眼,小气,冷落了他的心。人家会看你是另类,不合众。”

    陶晓杰听了,觉得五舅思想有问题,他严肃地教育起自己的舅舅来:

    “五舅,你们这种陋习要不得。银行是国家企业单位,国家把工作交给我们负责,我们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行业部门的规定,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牢记为人民服务的思想。银行是这样,各行各业也是这样。给客户服务,为客户提供便利条件是我们员工工作职责,怎么能要客户给的辛苦费呢?”

    宋祥仁继续劝他:“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替人办事,就拿辛苦费。你不拿辛苦费就不合群了,跟不上形势。”

    “五舅,那是旧社会的思想,是旧社会剥削阶级中饱私囊的陋习,是没有民主没有法制的社会通病。我们现在实行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进入民主法制社会,怎么还能跟老旧时代的思想一样收客户的辛苦费呢?这不是违反制度的受贿行为吗?这个陋习,在我们这代人就要改变过来。五舅,你是我亲人,你和梅老板是好朋友,你们不能让我犯错误。我是万万不能收梅老板的辛苦费。要不是因为梅老板是五舅你的朋友,我就直接把这两条阿诗玛里面的纸币上交到国库去了。”

    宋祥仁原来信心满满要说服外甥收下梅老板的辛苦费,尽心尽力为他办理借贷的事,没想到却被晓杰批评得哑口无言。

    “你……我……嗨……”

    他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陶晓杰见他心里矛盾,劝说道:

    “舅舅,你放心,梅老板借贷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理。即使是他资料手续有问题,我也会指导他按银行规定写好材料,帮助他借到钱,现实他的心愿,拿下电影院旁边那块地皮。阿诗玛的钱我不能收,必须退还给他。”

    宋祥仁摇摇头,苦笑着说:

    “梅老板为人豪爽,做事不会让朋友吃亏。你这么去要他收回阿诗玛,就怕他面子上过不去,把你臭骂一顿。”

    “五舅,我要趁早去南华街找他,晚了怕耽误下午上班。”

    两人都说服不了对方,他们悻悻坐上各自的车,匆匆道别。

    梅老板正在书桌前核对账册。午后时分,天气闷热,他把电风扇开到最高档,风扇呼呼直响。梅老板正在核准其他款项,算着算着,他犯困了,上眼皮耷拉下来,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笃笃。笃笃。”

    这个时候谁来敲门?恍恍惚惚中,他醒过来,抹一把脸,没好气地问道:

    “谁?谁中午来找我干什么?”

    门外的陶晓杰听得清楚,那是梅老板的声音,他连忙大声应道:

    “梅老板,是我,陶晓杰,是我有事找你。”

    梅鑫精神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疑惑地拉开门,果然看到陶晓杰手拿两条阿诗玛站在门外。他明白过来了,有些不满地说:

    “陶老弟,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中午不休息吗?下午你要上班呢。”

    陶晓杰认真地说:“梅老板,你听我说,我今天中午回到宿舍才把香烟盒打开,你送给我的阿诗玛我不能收。打扰你了,我中午要是不赶过来还给你,我也睡不着觉。你把香烟拿回去,我不能要。”说着,把阿诗玛递给他。

    梅老板没有接烟盒,呵呵一笑,说:

    “陶老弟,你别急,既然来了,就先坐下喝茶。”一边说,一边把陶晓杰让到屋里坐下。他把电风扇正对着陶晓杰猛吹,自己往一边去上水沏茶。

    呼呼的风吹在脸上,真凉快!陶晓杰擦一把满脸的汗,舒服多了。他站起来,把香烟放桌上,说:

    “梅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阿诗玛我不能收,我搁桌面上。我下午还要上班。你忙,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梅鑫应声,转身就要出门。

    “你不能走!”梅老板生气,大声地说。

    陶晓杰回头看他,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梅鑫发现自己动怒,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得罪了这个小财神爷。于是,他换了一副笑脸,声音轻松地说:

    “你别急着走。我马上烧好茶了,离上班时间还早,陪梅哥喝一杯茶再走。”

    陶晓杰看他没有提阿诗玛的事,放心地坐下。

    梅鑫斟好茶,把热乎乎的一杯热茶移到陶晓杰面前,动情地说:

    “陶老弟,梅哥长年在江湖上跑,什么人都见过,就没见过像老弟你这么淳朴的人。梅哥混到今天,跑业务,拉项目,找面店,抢货源……哪样不是求人?这全靠我知恩图报,性格大方,才结交这么一帮朋友,包括你五舅,我们大家朋友都是互惠互利的命运共同体。我求朋友帮忙办事,人家为我把事情办得圆满,我能不给人家一点辛苦费吗?要是朋友们为我赢得了好处,我不给朋友分享,自己独食,我还是梅鑫吗?不,我梅鑫不能做这种不讲情义的人。”

    陶晓杰见他说得激动,也真诚地说:

    “我知道梅老板的好意。但是这是另一码事。我是银行工作人员,就要遵守行业制度,按章办事,替客户着想,为顾客服务,把客户的事情办好,不能拿客户的一分钱,不能收取客户辛苦费。请梅老板理解,把你的钱拿回去。”

    梅鑫不满地说:

    “我不是一般客户,我是你五舅的把兄弟,你应该叫我舅。陶老弟,不,我也要改改称呼,该叫你外甥。外甥,舅跟你说实话,舅出门办事,辛苦人家了,人家帮我把事情办得满意,我都要给人家准备一笔辛苦费,这是人之常情。你是我外甥,你替我辛苦办理借贷,我更加要感谢你,拿一点辛苦费给自己外甥,理所当然。”

    陶晓杰不同意他的说法,正色道:

    “梅老板,你这种风气很不对。机关单位是为社会服务的,为了保证公正平等,每个行业都制度,不能利用职位收取辛苦费。请你把你的钱拿回去。其实,你不用花这笔钱,我们银行工作人员会根据你提供的材料替你办好借贷,把你的事情办圆满。”

    梅鑫怀疑地说:

    “我们不花点辛苦费,银行职员会真心替我们把事情办圆满?”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客户是上帝

    陶晓杰真诚地看他的眼睛,点点头,说: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们银行职工一定会根据你提供的借贷材料,替你办好手续,给你放款。”

    梅鑫怀疑地看他,口里不说,心里却在问——我们客户跟你们工作人员非亲非故,工作人员怎么会乐意为我们客户把事情办圆满呢?

    陶晓杰知道他心里怀疑,向他解释道:

    “银行银行,为国家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农业银行是国家五大商业银行之一,制度健全,管理严格,信誉很高。每个客户都是我们银行的上帝。我们银行的生存全靠客户信任,客户把钱存进来,再有客户把钱借贷出去,这样,银行才有出路。我们把上帝服务好了,银行才有发展。所以,你尽管一百个放心,我们银行工作人员像对上帝一样为你服务,把你借贷的事办好,让你满意。你完全不用再花费什么辛苦钱。你这种行为,只能助长社会上的歪风邪气。只有你们客户这个源头清清白白做人,我们单位的职工才能干干净净干事。这样,社会就会风清气正,大家公平竞争,共同发财。”

    梅鑫不相信地说:

    “你们职工会把我们客户当作上帝?不嫌我们给你们添麻烦?”

    陶晓杰心里想:看来,银行对社会的宣传工作做得不够,民众不理解银行的政策。他们以为银行是国家银库,里面的工作人员个个是财神爷,高高在上,给他们提供资金扶持,所以,他们对银行职员很敬畏。他笑了笑,说:

    “客户是上帝,把钱拿来存入银行,是银行生财的源泉。我们银行以为客户服务为宗旨,以客户满意为最高标准,全心全意为客户办事。银行的大门时刻为客户敞开,随时欢迎客户来银行开展存款、借贷和其他业务。客户来到银行就是贵宾,是上帝,我们怎么会怕麻烦呢?”

    梅鑫一听,很入理,没有再说什么。

    陶晓杰抬腕看看手表,离下午上班没有多少时间了。他站起身,跟梅鑫告别,认真地说:

    “梅老板,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办理借贷的事。这个辛苦费,你收好,我不能要。”

    这回,梅鑫尊重陶晓杰的决定,没有再为难他。

    下午上班,陶晓杰处理了三宗客户借款的业务,指导客户填写申请表格,一个下午忙忙碌碌。

    他手持一份表格,大声喊道:

    “刘永新,你这个数据不对,过来核实一下。”连叫三遍没有一个人回应。

    他看看大厅里坐着等候的四个人,提高音量又叫两遍:

    “刘永新!”

    “刘永新!”

    长椅上的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仍然没有人应。

    陶晓杰生气了,再大声喊一遍。奇怪,就是没有人应答。他无奈地一个一个询问等候在大厅里的四个人,只有一个人姓刘。

    陶晓杰不满地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刘四哥。”

    “刘永新是你吗?”刘四哥茫然地看他,没有反应。

    陶晓杰不解地问:

    “你要贷款买肥料?”

    刘四哥点点头:“我把所有的荒地开垦出来,全种上庄稼,农家肥不够用。没有肥料,庄稼就不听话,长得不好。我要借四百块钱买肥料。”

    陶晓杰奇怪地看他,是他申请贷款购买肥料,可是为什么叫他名字他不应声呢?

    “这个表格是你填写的吗?”

    “是我阿发填写的。”

    “啊发是谁?”

    “我儿子。”

    “你带身份证来了吗?”

    刘四哥把身份证递过来。陶晓杰一看,生气地问他:

    “刘永新不就是你吗?为什么叫到你不回答?”

    他委屈地说:

    “我没听到你叫刘四哥……”

    陶晓杰挥挥手中的身份证,不满地说:

    “你名字不是叫刘永新吗?难道我叫错了吗?”

    刘四哥想起什么东西似的,恍然大悟,连连道歉说:

    “哦,平时大家都叫我刘四哥,刘永新是我吗……我自己把名字给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在叫别人,我哪里敢吭声呀。”

    “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这样不行,以后多看点书,学点东西。不然就跟不上形势了。”陶晓杰批评他,帮他更改了一个数字,耐心对他说:

    “借贷申请的材料必须细心填写,你的材料前后数据不一致,这不合要求,是不能借钱的。我现在帮你改好了。你签字按手印就行了。”

    刘四哥感激地说:

    “小伙子,你态度真好,还帮助我们弄好手续,真是太谢谢你了。”

    看他憨厚地样子,陶晓杰哭笑不得。农村庄稼人读书少,文化低,这是一个普遍的现实。好在随着社会和经济发展,他们的生活观念正在改变,不再像以前因为手上没有本钱,手脚被捆住一样,眼睁睁瞅着发家致富的机会在眼前晃过,啥事都做不了。如今,不少人懂得寻找银行帮助解决资金上的困难,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经济是基础,老百姓的本钱问题解决了,他们就可以释放出磅礴的活力,敢于创新自己的生产劳动,敢于开拓自己发家致富的门路,这是乡村走向繁荣的保证。

    陶晓杰虽然很疲惫,但是想到自己为家乡的父老乡亲做点有意义的事,感觉很欣慰,很满足。

    还有二十分钟就要下班了。这时,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推门进来,张口就嚷:

    “我的资料弄好了,可以给我放贷了吗?”

    陶晓杰一看,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黒瘦农民,脸色黝黑,密布皱纹。

    钱穆主任见了他,不悦地说:

    “叫你早上来,你怎么拖到下午快下班才来呢?你看,我们准备下班了。”

    来人走得急,喘着气说:

    “玉米熟了,他们说,天气预报发警报,明天下暴雨。我赶了大半天的工,收完玉米才赶来。”

    钱穆见陶晓杰手上刚忙完活,对来人说:

    “他叫陶晓杰,你的借贷手续交给他办理。”一边说,一边把他的资料递给陶晓杰,“巫向东,贷款买手扶拖拉机,运农用物资。”

    陶晓杰迅速看一遍他的材料,问他:

    “你为什么要贷款买拖拉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你们是农民兄弟的财神爷

    巫向东着急地说:

    “不买拖拉机行吗?孩子她妈丢下了我们,大茂大学还没有毕业,小茂今年又考上录取分数线。家中田里地里的活全靠我一个人弄,没有拖拉机,我做得过来吗?”

    一个瘦弱的庄稼汉竟然培养出两个大学生儿子,陶晓杰不由得夸赞他说:

    “你两个儿子都上了大学?你真了不起,是乡村里的模范家庭。”

    巫向东憨厚地笑笑,说:

    “我能懂啥?孩子们自己懂得学习,靠勤奋才考上大学的。”话语里藏不住内心地喜悦。

    钱穆主任羡慕地说:

    “向东,你儿子真行,不用你教就考上大学。我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从小我就盯着他们学习,晚上还教他们写作业。结果怎么样?没有一个考上大学。你啥都不用教,儿子一个接着一个进大学。哎,世界不公平,孩子不是读书的料,教也不行。孩子是读书的料,不教也行……”

    巫向东不解地说:

    “是不是你盯得太紧,他们没办法长……就像庄稼,你天天拿锄铲松它的根,没让它好好生长,这样折腾,庄稼怎么长得好?”

    陶晓杰一听,竖起大拇指,赞叹地说:

    “咦,农民兄弟,你这话说得在哩,朴素。管孩子就像管庄稼,只要保证好水分和养分,其他不能盯得太紧,盯太紧会妨碍它成长,结果适得其反。这个比喻很贴切。”

    钱穆听了,摸着脑袋想了想,说:

    “嗯,对。我还纳闷,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们单位职工多数是有文化的人,孩子读书应该不输人。可是就是奇怪,咱们县城不少干部子女读书就不如农村的孩子。难道真的是我们职工对孩子管得太严,乡下孩子自然放养?”

    陶晓杰说:

    “教育孩子是一门学问,要讲究方法。”

    巫向东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叫我看小孩的作业,我看得懂吗?我们很多家长没读过几天书,那一点贴肚子的字早就丢光了。我们乡下没有几个家长会天天盯紧自己的孩子,对小孩的学习,全是自由放养,不懂怎样去教育……”

    陶晓杰接过他的话,说:

    “这就对了。自由放养,就是给孩子充分的自由,让孩子在宽松民主的氛围中自由成长。这样有利于培养学生自主学习的意识和科学探索的精神,孩子学习反而更加有效。”

    钱穆问巫向东:

    “向东,你不是有一个女儿吗?要是没有出嫁那么早,说不定也要考上大学。这样,你一门三个孩子,个个都考上大学,那就更有轰动效果了。”

    陶晓杰来了兴趣:

    “你还有一个女儿?她小时候读书怎么样?”

    巫向东骄傲地说:

    “我女儿小丽读书没得说,小学一路读下来没人能跟她比。她六岁就闹着跟村里的哥哥姐姐们上学,一年级开始,每学期段考期考,语文算术两科都拿100分。读完小学下来,我家墙壁贴满她的奖状。”

    钱穆不满地说:

    “他女儿小丽在小学读书顶呱呱,成绩最好。可是巫向东不让她上中学,这么一个聪明的孩子就被家庭给耽误了。”

    巫向东无奈地说:

    “这能怪我吗?那时候,读书要到两公里外的邻村小学,村里的其他女孩子不喜欢读书,全村只有她己天天跟着男孩子在上学路上跑,就她一个女孩读完小学。上中学就得到镇里,要住宿。我问她,小丽,你就要离开家里到中学读书了,爸帮你扯一块布,做两套新衣服。她说,不想上学了,村里没有一个女孩跟她上中学,没有伴。我劝她,她也不听,说妈身体不好,要在家帮我干活……”

    钱穆可惜地说:

    “要是你家小丽继续读完中学,可能比你两个儿子还出息。”

    巫向东叹息道:

    “哎,都是命。孩子他妈怎么偏偏在那时候病了呢?小丽小学毕业前,我老婆开始患病,胃疼,有时几天吃不进东西。我带她跑了几家医院,就是治不好她的病。那段时间,她天天熬中药吃。小丽懂事,每天起得比我早,帮她妈妈煮好中药才上学。可能是孩子担心家里穷,我老婆治病又花了不少钱,她不愿意让我们大人受苦,就不去读书了。现在想想,真对不起孩子……”

    陶晓杰不解地问:

    “这么一个有天赋的孩子,你怎么就让她放弃学习呢。那时候读书不贵,花不了多少钱,一般家庭都承担得起。”

    巫向东悲苦地说:

    “哎,孩子他妈患病,前前后后治了好几年。小丽可惜父母亲辛苦,不愿上学。我老婆命苦,最后还是治不好,给我丢下三个孩子……小丽替我做了十多年的工,一直到大茂上大学,她才答应出嫁。她出嫁以后,大茂小茂要读书,我一个人要侍弄完所有田地,哪有闲功夫去过问孩子的学习呢?如今两个孩子都上了大学,虽然读书不用自己掏钱,但是他们也得要花点零花费。我一个人既要供两个孩子读书,又要买肥料下庄稼,不贷款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买上拖拉机,没有拖拉机,靠我一个人,肥料挑不下地,庄稼收不上来……难。钱主任,你尽快帮助我办理借贷手续,让我早日借到钱买拖拉机。不然,我真是没有办法了。”

    陶晓杰看完他的贷款资料,疑虑地说:

    “你的贷款理由很充足,但是你的抵押没有达到要求。你在这里提供的抵押项目合计起来不有超过三千块,而你要借贷五千,这怎么行?”

    巫向东小声地说:

    “小伙子,我贷款要买拖拉机,没有五千块怎么行?家里农活多,我得收割颗粒回仓,还要赶紧平整土地,准备抢种。我遇到的困难很大,希望银行尽快给我放贷。只有买上拖拉机,我才能开展生产。”

    陶晓杰一边解释,一边问道:

    “你已经把饲养的三头大肥猪全抵上了,两条耕牛也抵押了。你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抵押的东西吗?”

    巫向东想了想,说:

    “母牛昨天刚好产下一天小公牛……”

    陶晓杰高兴地说:

    “小牛仔也可以作为贷款抵押,一条仔牛至少值一千块钱。”

    于是,陶晓杰替他完善贷款资料,办理借贷手续。

    巫向东拿到了钱,高兴地说:

    “我终于可以买拖拉机了。有了拖拉机,两个儿子上学我不用愁,田里地里的活我可以应付过来。小伙子,你真是我们农民兄弟的财神爷。”

第二百一十六章 新婚

    陶军保指挥人把新娘从家里带来的嫁妆扛进来,整整齐齐地摆在堂屋。

    刘江把新电风扇的插头插上,哒啦一声摁下按键,扇叶呼呼旋转起来,带动屋里的风,大家感到特别凉爽。

    陶军保高兴地对他说:

    “刘江,还是你和许婧来得干脆,要娶人家就直接一点,哪里像陶晓伟这样?一场婚事就是一场马拉松,让我这个叔叔等了五年才喝上这杯喜酒。”

    李家祥因为搬东西,满头大汗,他对着风口吹凉,惬意地说:

    “陶晓伟参谋长的恋爱像读一本书,翻了一遍又一遍,每读一遍都有新的发现,等把书读透了,他才娶人家。刘江队长的婚事像砍树,看上哪一棵,一阵猛力砍伐,很快就把树给放倒了。”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莲花村谷王终于举行婚礼了,晓伟的婚事俨然是全村人的大事,村民老老小小脸上含笑,兴高采烈。这天很多人不出工,聚在陶家忙上忙下。因为亲友宾客众多,陶军红让人把租来的餐桌从院子摆到屋后的树根下,列成两排,一字摆开,现场非常热闹,像歌圩一样。

    张学问习惯手持拐棍,拐棍实际不起作用,他身体硬朗,虽然脸上皱纹密布,但是双目明亮,精神矍铄。他坐在树下一张桌子前,周围聚着一帮宾客,大家津津有味地听他唱山歌。

    甘蔗再甜不如糖,白菜不如芹菜香;

    妹是园边菜籽鸟,哥是山中金凤凰。

    星星爱把月亮追,金鸡想把凤凰陪;

    心想织个金笼子,又怕得笼鸟又飞。

    偶尔也有嘴巧的妇女俏皮地跟他唱和。张学问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眼前看到什么景物,信手拈来就入歌词。在他前面,年轻人不敢轻易张嘴。大伙只是兴致勃勃地欣赏他吟唱。

    妹你长得像枝花,心灵手巧会当家;

    凤凰含珠飞过岭,金鸡急得满地爬。

    当家还是哥内行,玉珠算盘肚里藏;

    田头打算到田尾,谷子满囤银满箱。

    ……

    陶晓杰从单位借来一对音箱,立在堂屋门前,优美嘹亮的歌声在陶家大院上空飘荡。

    莲花村的孩子们全来了,他们在屋前屋后追逐嬉戏,叫声,笑声,和着歌声在飞扬。

    下午两点,喜宴正式开席。

    莲花村沸腾了,成了欢乐的海洋。不久,划拳酒令成了喜宴的主旋律。

    啪啦啪啦……突然,村头传来欢快的鞭炮声。

    “迎亲队伍凯旋归来!”有人在院门外大声喊道。

    总管王福富连忙叫院里就餐的宾客让开一条进屋通道,人们正在忙乱挪动桌椅,迎亲队伍的开路先锋已经来到院子门前。

    先锋官刘江大声下令:

    “鞭炮开路!”

    秦飞鹏点起一封挂炮,往院子通道甩。啪啦啪啦!炮竹欢快地跳跃起来,把喜庆的气氛推向**。挪不及时的宾客慌忙躲避蹦跳的鞭炮,激起众人一阵大笑。

    二嫂今天穿一套新的蓝布衣裤,显得很有精神。她早已在堂屋备好茶酒。等新娘进了新房,她就招呼陶家长辈来到堂屋,准备领喝新娘孝敬的喜茶。

    这是新人第一次拜见本家长辈,场面很庄重。长辈端坐在太师椅上,喜滋滋地接过面前新娘递上的茶杯,郑重地喝下新人孝敬的热茶,接受新娘的祝福,同时回赠一个大红包。

    院子里,划拳猜码声此起彼伏。莲花村人为了显示热情好客的村风民俗,酒王码王全出动,把龙源村送亲队伍的领头羊廖彪夹在中间,整支队伍被莲花村人团团围住,招呼得热情周到。

    廖文海见领头羊被莲花村两大喝酒金刚左右夹击,喝得满面通红,想了想,出一个主意,说:

    “二叔,听说姐夫的乡村书屋很特别,我们要不要去参观一下?”

    廖彪看侄儿眨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对码王李家祥说:

    “今天是新郎官大喜日子,感谢你们热情招待。我们饭吃饱,酒喝足了。你们莲花村的希望书屋是咱们北山镇的招牌,我们大家渴望已久,今天大伙想过去看看……”

    李家祥疑惑地问:

    “喜宴就是喝喜酒,祝福新郎新娘幸福美满,百年合好,让主人家热热闹闹。你们不在主人家喝酒,跑去希望书屋干什么?”

    廖彪指指围坐桌前的年轻人,说:

    “这帮年轻人出门前就说,莲花村书屋远近闻名,趁上莲花村喝喜酒,好好体验希望书屋的读书活动。”

    李家祥转头,看到几桌龙源村的青年人热切地望他,他感动地说:

    “你们真吃饱了?如果大家想上书屋,这倒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让新郎带你们去书屋读读书,这个婚礼更有风味。”

    他站起身,四下寻找新郎,大声叫唤:

    “陶晓伟!陶晓伟……新郎呢,陶晓伟!”

    陶晓伟听到有人叫喊,从院子快步走进来。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微笑着问道:

    “码王,你是不是遇上对手了?叫我干什么?”

    李家祥神气地说:

    “我是码王,谁还敢跟我来一句?”见大家摇头,他说:“新郎,今天是你的婚礼,龙源村兄弟想上希望书屋体验读书。我看,你干脆带他们到书屋转转,让他们看看书,给大家留下一段不一样的送亲经历。”

    陶晓伟犹豫地看向酒王陶军保:

    “三叔,龙源村的亲友是来咱们莲花村喝喜酒的,大家喝得正高兴。我把他们带到希望书屋合适吗?”

    酒王把手一挥,痛快地说:

    “如今的社会新事新办,大家的思想解放了,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大伙开心,那就听大家的。”

    陪同宾客喝酒的本村人也附和着赞成。

    陶晓伟见大家赞同,高兴地说:“希望书屋在村寨中央,就在村长的代销店后面。想上书屋的人跟我来,我们去看书。”

    进了书屋,宾客惊讶地叫起来:

    “哦,想不到书屋竟然摆上这么多书籍,够我们看个的了。”

    “书屋环境整洁,还种有不少热带名贵物种!让我们大开眼界了。”

    廖彪羡慕地说:

    “新郎官,你这莲花村书王果然名不虚传,书屋建设非同一般。你告诉我,希望书屋收藏有多少图书?”

第二百一十七章 极昼

    大家不等陶晓伟回答,迫不及待地散开在一排排书架前,饶有兴趣地翻看各种书刊。

    廖文海发现一本《农村新型种养技术》,他如获至宝,忙不迭坐下,如饥似渴地翻看。一旁的朱翔宇见了,逗他说:

    “文海,书屋是你姐夫管的,你还担心读不到书?我们随意走走看看,参观一遍,就回去喝酒,以后有的是看书学习的时间。”

    廖文海爱不释手,羡慕地说:

    “这个书屋什么好书都有,在这里可以学到很多先进的种植技术。难怪他们莲花村人这么能干,样样都要拿第一。我们龙源村是大队部,可是缺少像莲花村这样的希望书屋。要是我们也办起乡村书屋,我们大家就可以学到新的生产技术,跟莲花村比个高低了。”

    朱翔宇不赞同他的话:

    “文海,你敢说,有了书屋和好书,我们龙源村人就会认真阅读吗?庄稼人田地里的工作多,每天忙田里地里的活儿忙不完,谁有这么多闲工夫来看书学习?”

    旁边的龙源村人听了他们的话,纷纷发表不同的意见:

    “对,对!咱们农民生产劳动忙得很,哪里有时间来书屋看书学习?”

    “农民文化水平低,没有多少人高中毕业,有些人连小学都读不完,他们看得懂书屋里的这些书本吗?”

    “要是大家不爱看书,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座乡村书屋?”

    “农民不学习,就没有出路。你们想,咱们农民整天跟庄稼打交道,如果不学习,就像拉磨的驴一样,永远走不出自己的小圈圈,不会有进步。”

    “咱们农民想进步,想提高生产技术,只有向书本学习,学习先进地方的科学种植知识。”

    “你们说,农民生产为什么发展那么慢呢?两千年前,我们的先民就开始用牲口拉犁拉耙,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现,在我们还在使用古人的方法,没有牲口,我们就没有办法耕作。你们说,我们是不是太落后了。”

    “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农村人家不爱学习,只能照着老办法干活。”

    ……

    听到大伙的议论,廖彪疑惑地问陶晓伟:“新郎官,你的希望书屋收藏这么多图书,村民喜欢来读书吗?”

    陶晓伟告诉他:

    “刚开始,真正读书的人不多,大家只来看看热闹。后来,他们就慢慢喜欢上这里,一有时间就来书屋读书学习。”

    接下来,他给龙源村的客人介绍书屋的藏书情况和读书体会,他说:

    “乡亲们,书屋是乡村发展的动力。我们莲花村人一边劳动,一边学习,农业生产和自我提高两不误。我们在书屋学到丰富的科学知识,先进的生产技术,同时,提高各人的文化素养。希望书屋,就像她的名称一样,她给我们莲花村带来了希望。有了这间小小书屋,莲花村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大家的生活有了奔头,劳动有干劲了,谈吐有文化了……”

    这时,张向荣走到陶晓伟身边,问道:

    “叔叔,晚读班的人到齐了,开始朗读了吗?”

    陶晓伟为了婚事奔波了几天,差点把少年晚读班的事给忘了。他看到孩子们在书屋大门列成队伍,大声说:

    “小朋友们,书屋今天来了很多客人,屋里拥挤,你们就在门外列队朗读。今天读《一个人上路》,张向荣领读。”

    孩子们很听话,听到陶晓伟发令,齐声朗读海狼写的散文《一个人上路》,声音整齐嘹亮,在书屋上空飞扬。

    “没有任何的借口,从现在起,我就开始想你。

    在五月的黄昏里,我总是想象自己走在想你的路上,想象着一个人的远行,默默无闻。

    我相信我肯定能嗅到一朵花的芳香,甚至我在想,这种芳香一定能唤醒我那潮湿的记忆和沉睡已久的词语。”

    廖彪听到孩子们动人的读书声,惊讶地说:

    “书屋竟然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连村里的小孩子也爱上读书了?不得了了,莲花村的大人读出了水平,孩子们读出了希望。你们莲花村步伐太快,让人追赶不上了。”

    陶晓伟笑得很甜蜜,说:

    “孩子是家庭的未来。孩子们热爱读书,大人不能拖孩子的后腿,被倒逼着认真学习。大人和孩子相互促进,这样,家里面,村子里,大家读书学习的氛围很浓厚,谁都不敢落后。”

    孩子们朗读了半个钟头,队列散开,他们像一只只蜜蜂,埋头进了书堆里,津津有味地翻阅图书。

    张向荣手拿一本《神奇的自然现象》,和三个孩子来到陶晓伟跟前,向他请教地球南极北极的极昼和极夜现象。

    陶晓伟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地问他们:

    “你们说,地球是什么形状的?”

    “圆形。”

    “椭圆形。”

    陶晓伟说:“对。正是因为地球是椭圆形的,它在围绕太阳公i转时,还绕着自身的倾斜地轴做旋转,这样就造成地球南北两极的极昼和极夜现象。”

    一个孩子不解问道:

    “我们这里一年有365天,地球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一年都是365天。可是在地球的南极和北极,为什么只有一天?”

    陶晓伟鼓励他们说:

    “你们善于思考,有疑问就要问明白。极昼和极夜现象很神奇,到了极昼的时候,太阳永远悬挂在天空,一挂就是半年六个月,不会下山。这时,整个极地长长半年时间都是白昼,没有夜晚。这时,在地球另一端,太阳好像害羞似的,躲在地平线下面,迟迟不愿升起来,这一躲也是半年时间。极夜的极地,黑夜笼罩一切,没有光亮,这个夜晚最长,足足有半年时间。”

    孩子们听得出神,周围的人们听了,也被陶晓伟的话吸引,放下手中的书,津津有味听他解释。

    有一个孩子惊奇地问:

    “叔叔,我还是不明白,极昼是怎么形成的呢?夏天,要是我们到地球的南极旅游,就可以体验这种漫长的白天。一个白天那么长,足足半年的时间,太阳白花花挂在天上,六个月不下山,没有黑夜。那是怎么的一种情景呀?我真想去南极玩,亲眼看看极昼现象。”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是爷爷的小老师

    张向荣捧着脑袋天真地说:

    “南极洲极昼的日子,那里的动物怎么谁觉?它们最可怜。半年的时间全是白天,太阳总是挂在天上,不下山,没有黑夜,动物没办法睡觉,还要提防天敌侵害……”

    陶晓伟拿出一张纸,一边在纸上画,一边解释说:

    “地球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它环绕太阳公转的轨道是一个椭圆。你们来看,太阳位于这个椭圆的焦点上。因为地球是扁圆形的,它环绕太阳旋转总是侧着身子,这样,地球自转轴与公转平面之间有一个夹角,这个夹角在地球运行过程中不变,结果造成地球上的阳光直射点并不是固定在这条赤道上,而是往南北方向移动。

    在一年中的春分和秋分,太阳光直射在赤道上,这时,地球上各地昼夜长短都相等。春分以后,阳光直射点逐渐向北移动,这时,极昼和极夜现象分别在北极和南极同时出现。到了夏至那天,太阳直射点在北回归线上。这时,整个北极圈内都能看到极昼现象。”

    陶晓伟停下来,看着眼前的孩子们,鼓励地问道:

    “你们想想,北极出现极昼的时候,南极是怎么一种情景呢?”

    张向荣立刻回答:

    “太阳往北边来了,南边就看不到它。叔叔,我知道了,北极是极昼的时候,南极刚相反,是极夜。我说得对吗?”

    陶晓伟摸摸他的脑袋,夸奖地说:

    “向荣真聪明。太阳直射点转移到北半球,南半球就进入冬季,南极就看不到太阳。这时,整个南极圈内都处在一种黑夜状态,看到的全是极夜现象。那里没有白天,整个夜晚足足持续六个月的时间,半年没有太阳,一片黑暗。南半球到了冬至那天,太阳光直射在北回归线上,这是南极极夜的顶点,此时,整个南极圈内都能看到极夜现象。相反,此时的北半球进入夏季,整个北极圈内看到的是极昼现象。”

    送亲队伍的人听得出神,她们听完陶晓伟的话惊奇地说:

    “我们只知道一年有365天,哪里懂得地球上还有这么神奇的地方,一年只有一天,半年是白天,半年是黑夜,太不可思议了。我们没有书屋,不读书,真是孤陋寡闻,啥也不知道。”

    “新郎,地球是圆形的,有人说,美国就在我们的脚底下。要是我们在地球身上打穿一个洞,不是可以直接通到美国了吗?这样就近多了。”

    旁边不少人好奇地围聚过来,兴致盎然地等着陶晓伟回答。

    陶晓伟见大家感兴趣,从书架顶端取下一个篮球,用它当作地球仪,给众人讲解地球的常识。

    宾客听完陶晓伟的解释,对书屋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他们沿着一排排书架,兴致勃勃地翻看花花绿绿的图书。想不到这么一本本小方形的书,里面竟然有这么吸引人的东西。

    陶晓伟拉开书屋所有的灯,屋里一片亮堂。

    人们静静地陶醉在自己那一方世界,书屋里飘散着浓浓的油墨气味,诱惑着所有的人。几个好奇的小青年凑在一起,小声地谈论着,惊喜地分享他们的阅读收获。

    时间过得很快,天完全暗下来了。屋外,进入一个另外的世界,夜虫在欢快地尽情晚唱,好像比屋里的人们更兴奋。

    廖彪看看手腕上的表,狠下心催促自己的队员:

    “天太晚了,九点钟了,不能再看下去了,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书屋读书。现在听要求,把书本放回原处,准备撤退。”

    廖文海恋恋不舍地说:

    “植物嫁接可以改良品种,提高产量,还能够改变作物的挂果时期,增强植株抵抗病虫害的能力。我们原来只懂怎样嫁接,就是不知道它有这些好处。”

    陶晓伟对他说:

    “文海,学无止境,科学种植的技术可多了。只要用心学习,可以随时学到先进的知识和技术。天太晚了,山路不好走,你们大家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你们是贵宾,没看完的书可以带回家里看,做个登记就行。”

    一伙年轻人各自捧一本自己喜欢的书,兴高采烈地给陶晓伟记录,然后开心地跟上送亲队伍,一边热烈地谈论着看书的收获,一边高高兴兴地踏上回家的山路。

    书屋一下子寂静下来,本村的人还不舍得回家,他们手捧各自感兴趣的图书,津津有味地翻看。时间对他们来说,仿佛已经凝固了。

    秦老四手持一本甘蔗管理技术的书本,他把书页凑到眼前,一个字一个字小声地读,读得很慢,声音苍老晦涩。

    “晓伟叔叔,爷爷读错字了。”十岁的孙子秦新华急忙向陶晓伟报告。

    陶晓伟走过来,好奇地问:

    “新华聪明,你听到你爷爷读错哪里了?”

    秦新华指着秦老四的书页得意地说:“这里这里,这个蓟字不是读鱼吧,爷爷读成鱼了。”

    陶晓伟考他:

    “你告诉叔叔,这个字读什么?”

    “我听爸爸说过,这种虫叫蓟马,读ji mǎ,专吃甘蔗的嫩芽,是害虫。”

    陶晓伟表扬他说:“秦新华真棒,比爷爷厉害。”

    秦新华骄傲地说:

    “我看书比爷爷快。我一本书看完了,爷爷还看不到一小半。”

    秦老四不满地对孙子说:

    “爷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没有上学,到了十一岁时才读一年级,刚读两年就不读了。新华上了三年小学,比爷爷读的书多。”

    陶晓伟也夸赞新华说:

    “新华,你比爷爷识字多,以后爷爷看不懂的地方,你来做爷爷的小老师,教爷爷认字。好不好?”

    秦新华高兴地跳起来,叫道:

    “哦,我当老师咯,我要当爷爷的小老师咯。”

    众人听到他开心叫喊,奇怪地看过来。陶晓伟立刻在嘴边竖起食指,嘘一声,提醒他别打扰大家看书。

    秦新华趋近秦老四,小声地说,模样很神气:

    “爷爷,以后你看书的时候,不会读的地方,我来教你。晓伟叔叔让我做你的小老师。”

    秦老四看他开心的样子,佯装生气道:

    “你就服晓伟叔叔,把他的话当圣旨。好好,我不懂的地方,你就来教我,我的小老师。”

    秦新华认真地应道:“欸!”

    一旁的覃力坚听了惊讶地叫道:

    “新华,你敢做你爷爷的老师?”

第二百一十九章 窃书不算偷

    他的话引来了旁边人的关注。大青和张兴正在一起研究一篇冬瓜人工授粉的文章,她听了覃力坚地话,眼珠一转,说:

    “新社会就出新奇事,乡村里冒出小书屋;六十岁的爷爷当学子,十岁的孙子当老师。”

    众人一听,乐了,轰一声笑起来。

    秦飞鸿听了,生气地说:

    “新华,你要讲礼貌!爷爷就是爷爷,怎么能让爷爷做你的学生呢?”

    秦新华委屈地说:

    “爷爷很多字不会读,晓伟叔叔让我当爷爷的老师,教他认字。爷爷你做证,是不是?”

    秦老四点头说:

    “对,新华聪明,认的字比爷爷多,晓伟叔叔就让他教我识字。谁认字多,谁就是老师。”

    秦飞鸿不满地说:

    “爸,新华只是一个孩子,你不能惯着他。不就是多识几个字,怎么能让他做你的老师呢?他做了你老师,以后你怎么管他?他还听你的话吗?”

    秦老四想了想,说:

    “陶晓伟是我们莲花村的谷王书王,他的话就像皇帝的圣旨。新华,在书屋,我读错字的时候,你就教我识字。回到家,我还是你的爷爷,你得听爷爷的话。”

    张兴不赞成他的话,说:

    “秦老四,学无止境,学习是不分时间,不分地点的。新华真要当了你的老师,不只是在书屋教你认字,就是在家里,他也要教你学字。”

    陶晓伟听到秦老四的话,谦虚地说:

    “秦四叔说笑话了,我看到新华好学,认的字比你多,就让他帮你识字,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圣旨了呢?我可是担当不起呀。”

    说完,他转头对秦新华说:

    “新华,在读书上,你是爷爷的小老师,教爷爷学字。在生活中,爷爷就是爷爷,你要听爷爷的话,孝敬爷爷。”

    秦新华信服地点头,像公鸡捣米似的,说:

    “嗯,我听晓伟叔叔的。”

    覃力坚放下手中的书,不赞同他们的话:

    “新华,爷爷是长辈,你怎么能给长辈当老师呢?这不合礼数,不孝顺。”

    陶晓伟严肃地说:

    “学高为师,自古就是这个道理。孔子是古代大教育家,他勤奋刻苦,不耻下问。他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看到对方有可以学习的地方,孔子毫不犹豫向人家学习。因为好学,他才成为伟大的人物。明朝神医李时珍为了写《本草纲目》,走遍大江南北,问遍山民野夫,才有了这么突出的成就。学习不看身份,不看年龄,只要学识比你高,都可以当你的老师。”

    覃力坚不服气,自言自语地说:

    “可是,让孙子给爷爷当老师,教爷爷识字,总感觉不对劲……我看的书呢?”他只顾跟陶晓伟辩论,自己没看完的书放桌上,不知是谁拿走了。

    他生气地大声问:

    “我看的《特种养殖技术》呢?我还没有看完,谁把它拿走了?”他正在看水蛭的养殖方法,心里刚有一点眉目,想好好研究一番,可书找不见了。

    他再生气地问一遍,还是没有人理睬他。他气愤愤地坐回桌前,胡乱地翻看杂志,等人家把《特种养殖技术》放回原处再看。

    夜深了,书屋还有不少人在静静地看书。

    陶晓伟不忍心催他们回去,自己强撑着精神看书。连续几天操办婚事,他困倦难耐,眼皮打起架来,伏在桌面上,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乡亲们把书放回书架,陆陆续续离开了书屋。

    覃力坚心不在焉地翻一本杂志,终于等到一个年轻人把《特种养殖技术》插回书架。

    覃力坚不高兴地问:

    “这本书我没看完,放桌上,我问是谁拿去了,你为什么不吱声?”

    年轻人说:“我在看书,没有听见你问。”

    覃力坚生气地说道:

    “我看你就是见书好看,故意装作不知道我找书。你这种人,自私!”

    年轻人不乐意了,赌气地说:

    “你覃力坚才自私。在莲花村,谁不知道你的本性?贪婪自私出了名。”

    覃力坚听了,愤怒地责问:

    “你说我自私?你敢再说一遍。”

    年轻人知道他难缠,不想跟他斗,停下嘴,默不作声溜出书屋。

    屋里的读者走光了,只剩覃力坚一个人。他看看伏在桌面上沉睡过去的书屋主人,想起被年轻人责骂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

    “抢我的好书看,还敢说我的是非。我今天就把这本书藏起来,看你还怎么跟我抢?”他心里想着,找一张凳子爬上去,把《特种养殖技术》插入书架顶格的里面,从外面怎么也看不到这本书。

    他跳下来,身体把凳子带歪,哐啷一声,在夜里非常刺耳。

    覃力坚紧张地四下张望,屋里没有人,不会有人知道他藏书。陶晓伟还伏在桌面上,呼吸悠长,睡得很熟。

    覃力坚想了想,爬上凳子,紧张地把《特种养殖技术》抽下来,又走到儿童书画的书架前,抽出几本印刷精美的画册。他转头看陶晓伟,确认他还在熟睡,就用报纸迅速把这几本书包起来,抱在怀里,准备离开书屋。

    “陶晓伟,你怎么还不回家?陶晓伟……陶晓伟……”

    有人在焦急地喊陶晓伟名字。覃力坚慌忙闪身躲到书架的侧面,仔细聆听。

    “陶晓伟?陶晓伟?你怎么还不回家?”

    来人走进书屋门口。覃力坚听出来了,是新娘廖佳艳的声音。

    原来,宾客散完以后,新娘疲惫地回到婚房,她坐在书桌前,心里喜滋滋地翻看他们的相册,带着甜蜜的回忆回到往事……翻完相册,陶晓伟还没有回来。她焦急地看时间,深夜十一点半钟了。这么晚了,书屋还有人看书吗?新郎怎么还不回家?

    廖佳艳坐不住了,她找出一支电筒,拉上门上书屋找新郎。

    陶晓伟迷迷糊糊中听到叫喊声,感觉有人推他。他睁眼一看,是新娘。

    廖佳艳担心地问:“你怎么在书屋睡着了?”

    他搓搓眼睛,不好意思笑笑,说:

    “现在几点了“”我在这里睡多久了?”

    新娘羞赧地说:“准备十二点了。我在家等了半天,不见你回家,就找上这里来了。夜里凉,我们回去吧。”

    两人退出门口,陶晓伟拉上门,准备上锁。

    突然,屋里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撞在凳子上。

    新娘紧张地抓住陶晓伟手臂,害怕地说:

    “屋里怎么有声音?难道还有人?”

    陶晓伟也觉得奇怪,他重新推开门,拉开电灯。书屋一下子亮起来。两人看清楚了,覃力坚猫腰弓步,狼狈地站在书桌前,撞倒了一张凳子。

    陶晓伟看到到他手上的一纸包,不解地问:

    “覃力坚,人家全走光了,你在书屋干什么?”

    说着,快步走过去,从他手上夺过纸包,打开看,全是书。

    “你偷书屋的书?”陶晓伟气愤地问。

    覃力坚紧张地说:“窃书……窃书不算偷。”

第二百二十章 伤痕

    陶晓伟很生气:

    “你知道这间书屋是怎么建起来了吗?这是全村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咱们莲花村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希望建起这间书屋,让全村人一起读书学习,学习文化知识,摆脱文盲愚昧,共同发家致富。书屋里的所有图书都是莲花村集体的,是公众财产。你怎么能只顾自己,敢来偷书呢?你说,你偷了多少书?”

    覃力坚慌张地说:

    “我看《特种养殖技术》没看完,就被人家拿走了。我怕下次很难找到这本书,想带回家里看……”

    陶晓伟气愤地说:

    “你借书登记了吗?不登记怎么能把书带出书屋?”他指着报纸里包着的四五本精美的儿童画册,“还有这几本书呢?你也想借吗……你不来给我登记,就想悄悄拿走,这分明是偷书。”

    覃力坚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神情狼狈,半晌,他才嗫嚅着:

    “窃书不能算偷。我只想着拿几本书回去看,看完送回来,能算偷吗?”

    不听还好,听完他的话,陶晓伟很气恼:

    “窃书不能偷?你是孔乙己吗?别自欺欺人了。你想趁我睡着了就偷书,还说不是偷。要不是被我们发现,你神不知鬼不觉把书偷回家,你说,你还会拿回来吗?这些书是全村人的集体财富,摆在书屋给全村人看。你不能把书偷走,霸占回家。”

    覃力坚脸上很难堪,甩手走出大门,愤愤不平地丢下一句话:

    “几本破书拿回家看看都不给……有什么稀罕?我不看了。”

    陶晓伟望着他的背影,摇头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都是赌惹出的祸,赌是万恶之源,谁迷上赌,谁就变懒变贪婪,这个脾气很难改变。”

    回到家,陶晓伟让新娘端坐在床前,仔细地瞧。

    廖佳艳羞赧地说:

    “你怎么啦?我给你看了五年还看不够吗?”

    陶晓伟骄傲地说:

    “今天我才发现,我老婆最俊,我娶了一个莲花村最漂亮的女人。佳艳,你这么一打扮,全村没有一个人比我老婆好看。”

    廖佳艳嗔笑道:

    “今天你才发现我好看吗?要是不打扮,我是不是就难看了?”

    陶晓伟连忙说:

    “不,我老婆天生丽质,不用打扮就靓丽,装扮起来更迷人。要不,我怎么追了五年都不愿放手?”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首民歌歌词,狡黠地看着新娘说:“我的新娘,你知道吗?为了追到你,我真的好辛苦,我这双腿都跑成罗圈腿了。”这话他发自内心,说得很深情。

    噗嗤!廖佳艳忍不住笑出声来,嗔怒地说:“贫嘴……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油嘴滑舌?要是发现得早,鬼才嫁给你呢?”

    廖佳艳说着,起身到厨房为陶晓伟打来一盘热水,帮他把袜子脱掉,抓住他的双脚泡进盆中的热水里。

    一股热流从脚底慢慢升腾,很快暖遍了全身。陶晓伟幸福地闭上眼睛,任新娘轻轻给自己搓揉脚板。

    突然,一阵痛感袭来,“哎呦!”他连忙把脚趾一抽,痛得叫出声。

    廖佳艳正在替他按摩脚趾,慌忙住手,连忙问:

    “怎么啦?哪里疼?”

    “右脚小趾头,去年冬天砍甘蔗的时候,不小心踩中镰刀,被拉来一道口子。”

    “哪里?我看看。”廖佳艳捧起丈夫的右脚,小脚趾外侧有一道很深的沟壑,暗红色,因为经常泡田水,没有彻底长好。她轻轻地抚摸伤疤,心疼地说:

    “还痛吗?”

    暖流沉入心底,陶晓伟感动地说:

    “不疼!有心爱的新娘在身旁,所有的苦痛都消失了。”说着,他伸出双手抓住新娘的手掌。

    新娘摩挲着新郎地手,感觉有些异样,她仔细查看丈夫的手腕,惊讶地问:

    “你左腕上也有伤疤?怎么到处都有伤痕?”

    陶晓伟点头,浅浅一笑,说:

    “那是我刚刚学会用牛耕地的时候留下的,有纪念意义。”

    新娘激动起来,心疼地说:

    “他们说,你小时候就很聪明,读书勤奋,成绩非常好。你不是干重活的命。你看,他们没说错吧,你全身到处有伤疤……”

    陶晓伟笑了笑,骄傲地说:

    “你别听他们乱说。我不就是个子矮点吗?怎么不应该干苦力活?我做起农活来不比其他人差……”

    廖佳艳抢过他的话:

    “我知道,你给乡亲们引进高产水稻,种植丰产试验田,成为名副其实的水稻王。这是你聪明,勤奋。为了今天这个成就,你付出比别人多得多……”说道这里,她眼睛湿润了,在灯光下闪出无数星光,显得熠熠生辉。

    陶晓伟见新娘如此理解自己,也激动了,两眼注视新娘,两双目光撞在一起,那是世界最热烈的闪电……

    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廖佳艳就推醒陶晓伟。

    这么多年来,这是陶晓伟睡得最甜的一个晚上。他揉揉眼睛,看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翻身过来,搂住心爱的妻子,恳求地说:

    “天还没有亮,起那么早干什么?太困了,再睡一会儿。”

    廖佳艳掐一把他的肩膀,催促他:

    “你忘了?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第一天咱俩人起早点,把家里的水缸放满水,打扫干净院子。弄好咱们家还要上三叔家。不起早点行吗?”

    陶晓伟嘟嘴道:“嗯,再睡一会吧。”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

    廖佳艳用力再掐。

    “哎呦,痛!”陶晓伟翻身躲开。

    廖佳艳严肃地说:“快点起,鸡叫第三遍了,再不起天就开始亮了。”说着,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拉他坐起身。

    洗漱完毕,两人把水灌满水缸后,就着灯光,拿扫把从屋檐一路打扫,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他们到三叔陶军保家,悄悄地把水缸注满,又把屋前屋后扫干净。

    这时,天还没有亮,有些早起的庄户人家吆喝牲口下地。

    陶晓伟精神来了,对妻子说:

    “佳艳,趁天还早,我们帮李广兴和王卫财家做点事吧,他们的孩子不在身边。成了村里的留守老人。”

    廖佳艳高兴地说:“好。”

    两人悄悄拉开李广兴的厨房门,帮他把水缸灌满水,把门口扫得干干净净。

    两个人怕吵醒老人,默不作声,做完这一切,转移到王卫财家。

    这时,东面天边泛出鱼肚白,天开始麻麻亮。陶晓伟轻轻拉开王家厨房的木门,一个人影冷不丁出现在面前。

    他连忙紧张地问:

    “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百二十一章 雷击(一)

    对方也忙乱问道:

    “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双方都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发问。陶晓伟反应快,听出是王卫财老婆的声音,他怕吓着老人,连忙说:

    “王大婶,是我,晓伟。我们过来帮你打扫院子,顺便放水进缸。”

    王卫财老婆拍着胸口说:

    “吓死人了,黑灯瞎火的,我以为是贼,原来是晓伟。”

    廖佳艳看到她身后点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不解地问:

    “王大婶,天没亮,你在屋里怎么不开电灯?”

    王卫财老婆舒一口气,才说:

    “就我一个人起来,开什么灯呦?一开灯,屋里亮堂堂,光亮透到门外窗外,多浪费电。我点一盏油灯就行了。”

    陶晓伟替她解释道:

    “王大婶担心糟蹋电费,一个人不愿开灯。王大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电灯比煤油灯省钱,电灯的光很亮,但是不费多少电费,你就放心开灯吧。”

    王大婶不相信地摇摇头:

    “屋子全亮了,怎么可能不费电?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让我开灯多亮点……”

    陶晓伟见难以说服她,只好帮她拉亮电灯,屋里一下子亮起来。

    王卫财老婆眯着眼睛,说:

    “太刺眼了……水缸我已经放满水。你们是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

    陶晓伟关心地问道:

    “王大婶,你家的水电使用正常吗?有没有什么情况?”

    王卫财老婆连声感谢:“水电都用得好好的,很正常。谢谢你们年轻人,要不是你们照顾我们王家,我们还得到井里挑水呢。”

    陶晓伟检查一遍王家的水龙头,又仔细看了她家的几个电灯开关,没有什么问题。他放心地走到大门外,和新娘一起替王家打扫卫生。

    “哎呀呀,我自己能扫地。你们刚成婚,怎么敢麻烦你们一对新人替我老婆子扫地呢?把扫把给我,我来扫。”

    说完,冲里屋大声喊道:

    “老头子,还不快点起来,晓伟带着新娘上咱家帮我们扫地来了。你快点起来呀。”

    王卫财其实已经醒了,头晚在陶家多喝了几盅喜酒,身体软,想赖床上躺久点。这下,他听到老婆子叫唤,连忙爬起身,披衣出门,拦住陶晓伟说:

    “晓伟,你是新郎官,家里活儿多着。快把扫把给我,我来扫。你就回家吧,你爸你妈说不定到处找你们呢。”

    陶晓伟大力打扫落叶,逗趣地说:

    “快了,快扫完了,扫完就回家,不蹭你和大婶的早饭吃。”

    王卫财侧身过来夺扫把,说:

    “我来扫。你再不听话,扫完地我不放你走,在大叔家吃完早饭再让你回家。”

    年轻人动作快,三下五除二,两人很快就把王家的门前扫干净。扫完地,陶晓伟才发现,先前东边泛出的太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被大块乌云遮住了,天色暗沉下来。

    王大婶往东看看天边,对他俩说:

    “变天了,恐怕要下雨。你们快回家收捡柴火。谢谢新郎新娘,祝福你们早生贵子,百年合好。”

    “王大婶,别客气,你们老人家行动没有我们青年人便利。”

    起风了,呼呼风声掠过树梢,带来混杂各种芳香的空气,吹在脸上非常清凉。

    两人匆匆回到家,刚进门,霹雳!一声炸响,雷声像撵在他们身后,从天空滚落下来。东面天边,乌云越积越多,厚厚地堆在那里,看来,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天色越发昏暗下来。风变得猛烈了,村边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

    “晓伟,把门开大点。”二嫂抱一捆柴火快步跑到门前,大声叫唤。

    廖佳艳见了,对她说:

    “妈,你歇歇,我和晓伟来搬。”说完,用力把屋门开到最大,拉住晓伟的手,一起跑向院外的柴垛。

    两人快马加鞭,来回搬运干燥的柴火。不一会,厨房的一端就堆满了干柴。

    陶晓伟高兴地说:

    “佳艳,有你帮助,干起活来真快,也不感到苦累。”

    二嫂开心地看着媳妇,对儿子说:

    “傻孩子,你没有听村里的人说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两个人干活,心情好,效率高,自然不感到疲倦了。”

    突然,霹雳!一声巨响,一个雷声好像在头顶上炸响,雷电闪动,天空好像摇晃起来。

    二嫂担心地说:

    “雷声怎么这么近?你们快进屋,看来这场雨不小。你爸下田巡看田水,怎么还不快点回来?不然就被雨淋了。”

    刚才还是东边堆积乌云,现在黑压压的云朵封住了整个天空。蜻蜓在屋前急急掠过,它们在赶紧捕捉飞虫。几只麻雀紧张地叫着,叽叽喳喳,在屋檐下查看动静。

    雷声越来越密集,这边的雷声刚落,那边的雷声又起,像约好了似的,轮番进行。渐渐的,雷声好像得到什么指令,朝村头外面的山岗汇集。霹雳!轰隆隆!密集的雷电在那里不停地轰炸。闪电紧随雷声,把天空一次次劈开,整个天空摇撼不止,显得很诡秘,让人感到不安。

    陶晓伟心里顿感不妙,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今天的雷声怎么了?一声紧似一声,越来越近,就像非要炸出什么东西才罢休。

    廖佳艳害怕地躲在丈夫身后,担心地说:

    “今天的雷声怎么这样奇怪?就像在头顶上爆炸?晓伟,我怕。”

    “怕什么?有我在。夏天的雷雨就是猛烈,不然高尔基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呐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说着,他走出大门,在屋檐前踮起脚跟,朝雷声密集的村外张望。廖佳艳抓住他衣角,紧紧跟在他后面。

    “糟了,那里不是张兴大哥的新房吗?闪电和雷声怎么聚在那里不停地轰炸呢?”

    “哪里?雷声落在哪里?”廖佳艳个子矮,看不到闪电炸响的地方。

    陶晓伟用手一指,焦急地说:

    “你看呀,就是学校对面的那道山岗。你看,又一道闪电在那里炸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一个湿漉漉的人影闯进门来,慌忙地叫道:

    “不好了,陶晓华被雷电劈中了。”

    陶晓伟听到有人遭到雷击,紧张地问:

    “人呢?怎么会被雷电击中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雷击(二)

    来人是秦飞鹏,他焦急地喊道:

    “救人啊,陶晓华被雷电击倒了。”

    陶晓伟一听,奋不顾身冲出大门,急忙往张兴新房跑去。

    廖佳艳连忙叫他:

    “晓伟等等,马上下雨了,快带上雨具。”

    陶晓伟跑得飞快,头也不回地说:

    “来不及了,你在后面再拿雨伞。”

    奔出门口,他才发现情况可怕。天已经被乌云盖住,张兴的新房上空,黑云意外地裂开一个豁口,像一个巨大的嘴巴,随时可以把半个莲花村吞噬。巨口周围,闪电不停地开辟,雷声在巨口下炸响。

    秦飞鹏追在他身后,大口喘气。陶晓伟连忙问他:

    “闪电劈中了什么东西吗?晓华是怎么被雷电击中的?”

    秦飞鹏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和他一起出门巡看田水,到了水坝口,阵阵雷声就追上来,还带着可怕地闪电。我们害怕极了,附近只有张兴的房子。我们拼命朝他家新房跑去。到了新屋前面树下,雷声追上来了,在我们的耳畔炸响,吓得我们趴在树下,哪里还敢跑?”

    陶晓伟紧张地看他。他大口吸气,声音带着恐怖,说:

    “趴下也不行,同样危险。一个响雷在头上炸响,闪电打下来,眼前尽是白光。陶晓华惨叫一声,雷电好像劈在他的左肩上,一边脸也被烧焦了。”

    “我吓坏了,探探他还有气息,我就没命地跑向张兴村长的新房。可是打了半天门,没有一个人回应。我只好跑来找你了。快,晓伟被雷电劈得不轻。”

    陶晓伟加快脚步,两人跑上一道陡坡,就到了树林下。

    陶晓华侧卧在地上,左脸被烧得焦黑。陶晓伟紧张地伸手探堂弟的鼻孔,气息很微弱。他手忙脚乱松开堂弟的衣服,将他的身体板正,让他平卧地上。

    “晓华,你听到吗?晓华,你听到我的叫声吗?”陶晓伟伏在他耳边,焦急地喊道。

    晓华没有反应。

    晓伟继续解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不住地叫喊。过一会,陶晓华干咳一声,接着连续咳起来。

    晓伟连忙问他:

    “晓华,你听到我声音吗?你慢点呼吸……你能不能说话?哪里疼?”

    晓华转向呻吟起来,不说话,眉头紧蹙,看样子忍住疼痛。

    陶晓伟小心地抚摸他被灼伤的脸颊,皮肤已经烧焦。

    “晓华,痛吗?”晓伟心疼地问。

    陶晓华艰难地点点头,只呻吟,不说话。

    陶晓伟抬头看看雷电仍然肆虐地天空,着急地说:

    “快,我们把他抬到村长的屋里,这里太危险,要是下起暴雨就更不得了了。”

    说着,他抱起堂弟的脖子,秦飞鹏见状,赶紧抱住晓华的两腿,两人踉踉跄跄往张兴的新房跑去。刚跑一阵,晓华的一条腿滑落下来。秦飞鹏连忙拉起来,另一条腿抓不牢,又掉到地上。

    陶晓伟焦急地说:

    “这样怎么上坡?抓牢点。”他的声音掩盖在轰隆隆雷声里。

    霹雳!一道闪电就在身旁炸开。两人吓一跳。

    秦飞鹏干脆把陶晓华放下,蹲下身,说:

    “抬着不好上坡。来,把晓华靠在我背上,我来背。”

    陶晓伟咬紧牙关,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堂弟拦腰抱起来,靠在秦飞鹏身上。秦飞鹏反手抱紧他,起身,拼命往山岗上爬。陶晓伟手扶堂弟,推着秦飞鹏艰难攀爬。

    好不容易登上门前陡坡。陶晓伟抬眼一看,呆住了。张兴新房上空乌云翻滚,雷电交加,一道道闪电在新房上盘旋。

    秦飞鹏满脸恐惧,惊骇地说:

    “这里更危险,到底出什么事?……”震耳的雷电声把他的话音淹没了。

    陶晓伟惊慌往大门看,门是风撞开了,在强烈的呼呼风声中,一扇门被吹得前后摆动,发出吱呀吱呀地怪叫,在雷鸣中显得非常诡异。

    陶晓伟壮着胆说:

    “门开了,快,我们先进去避雷雨。”

    他半扶半推秦飞鹏,很快冲到门前。他起脚踹开另一边门板,大声喊道:

    “张兴大哥,你在吗?这里怎么到处是雷电?”

    除了轰隆隆的电闪雷鸣声,屋里没有人响应。

    秦飞鹏背着晓华,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他急忙说:

    “先进屋里再说。这里的雷电太可怕了。”话音没落,霹雳!一声雷鸣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

    陶晓伟推着他说:

    “快,进屋里躲一躲。”

    秦飞鹏迈进门槛,突然脚底被什么东西拌一下,一个趔趄,身上的晓华重心一歪,整个人把持不住,倒在地上。

    “这是什么?”狂风呼啸,雷电阵阵,天昏地暗,他看不清脚下踩中什么。

    抓他衣服帮助扶人的陶晓伟差点被他带倒,晓伟慌忙立住脚,仔细看地下,惊呼起来:

    “是大青嫂子。嫂子,出什么事了?你躺在地上干什么?大哥呢?”

    被踩痛的大青哼了一声,又昏迷过去。

    秦飞鹏瞪大眼睛看晓伟,惊恐地说:

    “这里到底怎么了?连大青嫂子也被雷电击中了。”

    陶晓伟连忙检查大青的伤势。还好,她呼吸缓慢,身上没有被烧伤的痕迹,估计是雷电把她震晕的。

    晓伟捏她的人中,一会,大青睁开眼,异常惊恐地说:

    “快……跑……快跑……,雷电追上来了。”

    陶晓伟镇定地看她,问道:

    “这里出什么事了?张兴大哥呢?屋子怎么招来那么多的雷电?”

    大青见问起张兴,连忙大声叫唤道:

    “张兴,你在哪里?你听到我在喊吗”

    此时,暴雨铺天盖地而来,到处是哗啦啦的雨声。

    陶晓伟紧张地问:

    “大哥也在屋里?”

    大青挣扎着坐起身,着急地说:

    “早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乌云滚滚朝新房上空涌来。我慌忙出来想把鸡群赶回屋,免得被暴雨淋成落汤鸡。张兴在院子里收拾家什,把东西搬回堂屋。我刚拉开大门,轰隆隆,一道闪电在门口炸响,我被一股可怕的力量砸倒在地上,失去知觉。”

    这时,她才留意秦飞鹏身边倒着一个人,紧张地说:

    “这不是晓华吗?他也被雷电击中了吗?”

    说完,她不安地喊叫起来:

    “张兴?你在哪里?你千万不要被雷电击中了。”

    她焦急的声音被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地暴雨声吞噬。

第二百二十三章 雷击(三)

    陶晓伟抬头看看满天恐怖的乌云雷电,焦急地喊道:

    “张兴大哥,你在哪里?莫不是你也被雷电击中了?张兴大哥,你出来呀!”

    没等他的话音活下,一道电光在头顶一闪,强光刺得所有人赶紧把眼睛迷上,紧接着,霹雳一声巨响,被他的叫喊声感应似的,雷电击在新房屋脊的飞顶上,哗啦,大片碎瓦滚落下院子里。

    大青吓得捂住头,大声叫道:“老天,为什么?为什么雷电集中到我家来了?”

    陶晓伟看张兴的卧房,门紧闭着。他小跑着来到门前,大声喊道:

    “大哥,张兴大哥,你听到吗?”

    他用力推门,门被锁上,推不动。他转到一边的窗外,天啊!窗棂不是什么时候被雷电击中,有两根窗棂的表皮烧焦了。

    他一边焦急地喊,一边紧张地往窗里看。屋里光线昏暗,闪电摇曳下,他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

    “张兴大哥,你怎么啦?嫂子,大哥倒在地上,他是不是被雷电击中了?”陶晓伟慌忙叫喊道。

    “什么?张兴也被雷电打中了?”大青惊慌失措地挣扎起来,趔趔趄趄冲到房门前,不顾一切地撞门,一边嘣嘣地撞门,一边拼命地叫道:

    “张兴,开门……张兴,你醒醒,快点给我开门!”

    秦飞鹏看到这边情景,惊恐地喊叫:

    “到底出什么事了,雷电聚在你家劈个不停?”

    陶晓伟顾不上多想,折回门口,与大青两人一起撞门。他气急败坏地喊着节奏:

    “一、二、三……撞!”

    连续撞了几番,门终于被撞开了。

    大青扑进去,瘫坐地上,一手抱住张兴地头,哭着喊道:

    “张兴,你睁睁眼,你快点睁开眼睛呀!”

    陶晓伟连忙试探他的鼻息,焦急地说:

    “气息很弱,快,快点送上医院……”

    雷电在屋顶上不停地空盘旋,轰隆隆地雷声在低空炸响。大青拼命捂住耳朵,惊恐万分地叫道:

    “雷电缠在屋顶,怎么送他们上医院?”

    陶晓伟看看房屋右边有一片梯田,急急地说:

    “飞鹏,快,把他们转移到梯田旁边的空旷地方。大嫂,帮我把大哥架在我背后,快。”

    然后,他背着张兴,奋力往梯田边跑去。大青一边哭,一边追在后面。

    秦飞鹏见他们跑向田边,急忙抱起陶晓华,吃力地跑起来。

    到了梯田边,两人把伤者平放地上,松开他们的衣服,让他们尽可能张口呼吸。

    陶晓伟回头朝新屋方向望去,大惊失色。整个天空被乌云遮住,天色昏暗,像夜幕即将降临的样子。张兴新房上空,一条条闪电仿佛火蛇在飞窜,雷声轰鸣。

    他惊慌地说:

    “大嫂,你新房里面有什么?怎么会引来那么多雷电?”

    秦飞鹏喘着粗气,惊讶地问:

    “现在不是早上吗?怎么变成夜晚了?”

    大青惊恐地抬头看天空。头顶乌云滚滚,暗红色的云团里不知藏有什么东西,非常诡秘。雷电更加疯狂了,电闪雷鸣,轰轰作响。她失声叫道:

    “我房子怎么啦?为什么有那么多雷电?这是怎么回事?”

    风,呼呼地刮着,身边的灌木丛被吹得左右摇摆,发出凄厉的悲鸣。轰隆隆!眼前光亮闪烁不停,整个天宇晃动,快要塌下来一样。霹雳!又一道闪电在头顶直击下来,连续的雷声要把身体震个粉碎。三人面如土色,吓得扑倒在地上,抱头闭眼,等待着承受雷电的袭击……

    轰隆隆的雷声只在头顶盘旋,头皮被震得发麻,耳朵嗡嗡直响。

    陶晓伟甩了甩头,没发现身上疼痛。他偷偷睁开眼看。一道道闪电从头顶斜斜劈下来,砸向张兴的房屋,瓦片炸得纷飞,哗啦啦滚落地面。屋里闹出黑烟。屋旁的树梢也被雷电击中,腾出一团团火花,很快的,火焰向四下扩散,一股股青烟升上天空。

    “嫂子,你看,房屋被雷电劈中了。幸好我们转移地快,不要就危险了。”秦飞鹏坐起身,脸上写满惊恐,“房屋起火了,连旁边地树也烧起来。”

    大青不敢睁眼,摇着头,声音哆哆嗦嗦地问:

    “雷电击中哪里……我们……我们还活着吗?”

    “我们没有击中,但是你房屋就惨了,一道道闪电不依不饶地疯狂袭击……咦,下雨了。快,那边鱼塘有一个草棚,我们先过去躲躲雨……”

    话音未落,风追赶着雨,啪啦啪啦地落下来。两人弓腰抱着被雷电击伤的人,跑向草棚。大青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风呼呼地吹着,雨越下越大。

    五个人挤在狭小的草棚里,不知所措。雷声渐渐隐去,闪电好像也被风雨驱散了。天空中,只剩下一道道雨帘,没头没脸地往下扯。

    大青被眼前的事吓蒙了,嘴巴张开,两眼呆滞,一言不发。

    秦飞鹏见她的这副样子,疑惑地问道,问得很小心:

    “大嫂,你屋里装着什么?为什么雷电一个劲在你房屋猛劈?”

    她没有反应。

    陶晓伟焦急看草棚外面没完没了的暴雨,心里很担心张兴和晓华的伤势。他反复松开他们的衣领和裤头,好让他们呼吸顺畅。

    半晌,大青出声了,重复着一句话:

    “雷电为什么袭击我家……”

    陶晓伟奇怪地说:

    “真是邪门了。咱们莲花村从来没有发生这么离奇的事。雷电为什么集中在张兴大哥的新房那里轰炸,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想来想去,也讲不清楚什么原因。

    暴雨下了一个多钟头。雨停了,三个人急忙爬出草棚。

    天空放晴了,太阳从云朵后面钻出来,它被雨水浇洗过,白亮亮的,不带一点杂质,洒下的阳光烫人皮肤,很疼。

    “飞鹏,你跑得快,你马上回村,让人把拖拉机开来,送张兴和晓华上医院。他们很虚弱,不能再耽误了。”

    张宏把拖拉机开到最高档,车子嘟嘟嘟一路焦急地赶往镇卫生院。剩下的人帮助张兴清理房屋。

    经过检查,张兴伤得比较重,人被雷电击得晕过去,一边脸被灼伤,从发迹到脖子皮肤焦裂。医生给他注射一支强力针,替他清洗脖脸上的伤痕,挂上输液瓶。

    过了很久,他才缓过神来,疑虑地问老婆家里的情况。

    大青抓着他手,伤心地说:

    “人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们的房屋被雷电团团围住……雷电把家击破了……”

    张兴听了,挣扎要坐起来,惊异地问:

    “什么?我们的房屋被雷电劈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石矿

    张兴焦急地问:

    “雷电劈中哪里?房屋怎么样了?”

    陶晓伟安慰他说:

    “大哥,你家里没事,就是屋顶劈碎了一些瓦片。乡亲们正在帮你清理,你就放心疗伤,尽快恢复健康。”

    张兴这才放下心,回忆道:

    “我发现乌云翻滚,快要下起暴雨,就把院子的东西收进屋里。突然眼前一道强光,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还好,向荣向军说新房子距离村子远,没有小孩一起玩,他们不愿住新房,跟爷爷奶奶住旧屋。不然……想想真害怕。”

    秦飞鹏把晓华扶起坐好,转头对张兴说:

    “大哥,你被雷电击中了,一边脸烧焦,吓死人了。”

    陶晓华不解地看张兴,奇怪地说:

    “早上,原本好好的天空突然变天,乌云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很快把天空盖住。天上的雷电像被你家的新房吸引似的,雷鸣电闪全奔你家来了。一阵阵雷声在你家上空轰鸣,一道道闪电直接劈在你的房屋上,把我们吓得半死。我问你,你家里藏有什么东西,让雷电盯上了?”

    张兴思考着说:

    “房屋建好后,我们只从旧房子搬来一些家俱和生活用品,怎么会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不是房子地势高,容易招雷电?”

    陶晓伟摇摇头,不赞同他的话:

    “要说地势高,也不对。山岗那边的学校不是比家地势高吗?可是学校没有遭受过雷电击中。”

    大青听他们议论,冲口而出:

    “是不是新房风水不好?张兴,你还记得吗?我们当初选在那里建新房,爷爷就反对过,说那里风水有问题。”

    张兴不高兴地说:

    “爷爷老古董,他的话怎么能听?他那些话全是迷信思想,我是**员,我不相信他的话。”

    大青不服气地说:

    “那你说,我们刚建好的新房子,怎么招来那么多雷电轰炸?这不奇怪吗?不是风水是什么?”

    陶晓华也奇怪地说:

    “今早的情景很诡秘,雷电拥在张兴大哥的新房上空,一个劲地轰炸,太可怕了。新房是传统砖瓦结构,建得不高,怎么会引来雷电呢?”

    大青坚持说:

    “我就说,房屋位置不对,风水不好……”

    “我说了,不要迷信。你怎么还信那一套?”张兴不满地说道。

    陶晓伟替张兴夫妇调解:

    “这个事情太蹊跷,好端端的新房就引来雷电,我们一下子也说不清楚,需要调查才能下结论。张学问爷爷说什么风水不好,他说的是旧社会封建迷信,不能信。”

    大青见没人相信她,不说话,撅着嘴巴。

    覃芳听说陶晓华被雷电击伤,急急忙忙感到医院。一推开病房的门,她满头大汗,焦急地问:

    “晓华,你怎么被雷电击中了呢?”

    陶晓华见覃芳来了,精神一振,眼睛有了亮光。

    大青看在眼里,捂着笑说:

    “晓华,你们不是高中同学吗?你看,覃芳多心疼你呀。”

    覃芳不解地问她:

    “大嫂,你新房子好好的,怎么会招来那么多雷电?”

    大青见问起她新房,伤心地说:

    “房子全被雷电毁了。”

    陶晓伟想起一个人,他对张兴说:

    “大哥,你还记得杨泽民老师吗?他是县农业局技术人员,兴许能帮助我们找出雷电袭击的原因。”

    杨老师在电话听完陶晓伟的介绍,沉吟地说:

    “农村地区容易发生雷电,因为农民兄弟缺乏防雷防电的思想意识,建在山坡上的房屋没有装上避雷针。家里使用电器基本上不接地线,厨房灶台烟囱建得很高,成为雷电袭击的目标。在农村,尤其是雨天,房屋就是一个导体,容易招引雷电。”

    陶晓伟迟疑地说:

    “可是,今天早上,雨还没下,天空上雷电交加,所有的雷电像被张兴的新屋吸引似的,纷纷集中在他的家里轰炸,那情景太可怕了。我们莲花村那么多人家,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神奇可怕的事。老师,是不是房屋的建筑材料有问题,招引雷电?”

    杨老师在电话那头说:

    “农村建房,基本使用砖瓦横条和椽子,铁钉用量不多,不会引来雷电,肯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晓伟,过几天我有空,我带几个人到你们村探测探测。”

    几天以后,张兴和陶晓华出院了。这回是陶晓伟开着拖拉机带刘江来接他回家。

    张宏已经和一帮乡亲们连日清理了张兴的房屋,换上了新瓦。

    张兴怀着满腹疑问,在屋前屋后仔细检查,想找到一点雷击的线索。房屋建在山岗上,背靠一道高坡,左边开阔,可以看到莲花村密密麻麻的人家。右边就是一道山梁,像一弯手臂,静静地护着这个远离村寨的新房。

    爷爷张学问听说孙子出院了,拄着拐棍,带着两个重孙赶上来。他气喘吁吁地问:

    “怎么这么邪门?雷电只袭击你们家,你伤得严重吗?”

    陶晓伟告诉他,两个遭雷击的人全好了,让他放心。

    张学问听说人已经没有事,脸一沉,责怪张兴说:

    “我当初就不让你在这里盖房子,这个位置不好。你看你看,左青龙,右白虎。青龙离得远,怎么护佑主家?白虎那么近,你怎么躲避灾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大家知道他古董,没有人反驳他,让他唠唠叨叨说个够。

    这时,新屋前方的山路上传来汽车的笛声。刘江走出门外看情况,他在门前眺望一会,高兴地冲屋里喊道:

    “张兴大哥,可能是镇政府领导来了,他们知道村长家里遭遇强雷电袭击,领导要来调查情况,慰问家属,提供救济。我们刚从医院回来,前脚刚到家,他们就赶来了。政府办事效率就是高。”

    张兴听了,对媳妇说:

    “大青,领导要来慰问我们,快出门外去迎接,整火烧茶,”

    陶晓伟搀着他走出门外。汽车一溜烟开过张兴门前的山路,一直开往村头。山道腾起一路飞尘,几只好奇的鸟雀追在汽车后面,叽叽喳喳叫得欢。

    陶晓伟看激起滚滚烟尘的汽车,兴奋地说:

    “是农业局的汽车,杨老师他们来了。他们进村里了,快,追上他们。他们要检查张兴大哥被雷电击中的房屋……”

    刘江和陶晓伟急忙沿小路跑下山道,大声地叫喊:

    “喂,你们快停下。被雷电击中的人家不在村里,是在这里……”

    杨老师打开车窗正在欣赏两边原生态风景,突然发现有人在车后拼命追赶汽车,连忙让司机停下。

    刘江小跑着上前:

    “杨老师,您好!你们是来调查雷击的吗?遭雷击的是村长家,就在这边的山岗上。”

    汽车停在张兴新屋前方的路旁。杨老师带着三个助手登上张兴门前,看到张兴新屋开挖出来的一堆泥土,惊讶地问:

    “这里怎么有这么多稀罕的矿石?”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房屋底下的东西不归我?

    陶晓伟高兴地上前迎接老师。杨老师刚打完招呼,眼睛就被房屋一旁的灰色泥土吸引,他出奇地打量这堆张兴建房挖出的新泥,抓一把仔细碾摩,惊讶地问:

    “咦,这里怎么会出现这种罕见的矿石?”

    陶晓伟跟在他身后,奇怪地看他,好奇地问道:

    “杨老师,这些泥土是村长挖地基时候铲出来的,有什么特别吗?”

    杨老师兴奋地说:

    “这是一种罕见的稀土矿石,叫磷钇矿,非常珍贵。我国地质工作人员在云南高原才找到它们的矿床,没想到这里也有它们的踪影。晓伟,如果你们这里有富含铒和铈的磷钇矿,那莲花村就是一座藏金库了。”

    刘江在一旁听了,激动地问:

    “老师,您是说,我们莲花村是一座大金库?”

    杨老师精神焕发地对他们说:

    “你们听说过稀土矿石吗?那是比黄金珍贵得多的稀有金属,用在高科技产品上,是一种战略物质。”

    刘江兴奋地说:

    “什么?磷钇矿比黄金矿石还贵重?这么说,我们莲花村地下藏着无尽宝藏,我们要发财了。”

    陶晓伟恍然大悟:

    “杨老师,我知道了,原来是这些矿石搞得鬼,是它们把雷电引下来了。”

    杨泽民点点头,赞许地说:

    “晓伟善于思考,很好。的确是这堆矿石在作祟,雷电就是它们招来的。你们看,这种磷钇矿含有微量金属,导电性能很强。平时磷钇矿躲在地下,地表又有厚厚的植被保护,雷电没有发现它们。村长在这里建房子,正好挖到磷钇矿矿脉,把磷钇矿挖出来。磷钇矿暴露在地面上,它那良好的导电性能就像磁铁一样,把雷电引来了。”

    张兴从房里拄着棍子走出来,他只听了杨老师说的后面半截话,生气地说:

    “雷电就是这堆灰土引来的?我就说嘛,这些灰不溜秋的泥巴怎么这么特别,又干又硬,挖起来特别沉,很难做工。我足足花了三个星期才把宅基挖好。没想到这泥土还这么邪门,竟然引来雷电,把新房的屋顶给毁坏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拐杖狠力地敲打磷钇矿。

    刘江制止他说:

    “村长,你别埋怨这堆泥土了,它们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矿石。你房屋地下尽是磷钇矿,你要发大财,成大富豪了。”

    张兴不悦地说:

    “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开玩笑。就是这堆渣土引来雷电,差点把我们夫妇两人和晓华给报销了,你还说它们是宝贝,比黄金贵重,这怎么可能呢?”他征询地看向陶晓伟。

    陶晓伟点头,语气很肯定:

    “杨老师说了,这是一种珍稀矿物,很值钱。你家就在磷钇矿床上面,就是建在金库上。”

    张兴还是听不明白,疑惑地看向杨老师,不解地问:

    “杨老师,他们两人今天怎么了?一唱一和跟我开这种天方夜谭的玩笑。老师,你说这种渣土引来雷电,我相信你的话。刘江和晓伟说它们比黄金贵重,这话也是你说的?”

    杨老师张开手掌,让搓碎的灰土从指间徐徐往下撒,高兴地说:

    “对,就是这种磷钇矿从天空中把雷电引下来,劈坏了你的房屋。但是磷钇矿是一种珍贵的稀土矿产,全世界没有多少个地方发现它。它很稀少,但是在高科技产品中作用很大,所以它很珍贵。国家很重视探测和开采磷钇矿稀土矿产,可是,地质工作者踏遍了全国各地,勘探到的磷钇矿床不多,远远满足不了科技发展的需要。如果你们莲花村发现磷钇矿矿床,那就是一个奇迹。要是开采起来,你们莲花村就成了比金矿还有价值的矿区。”

    张兴听完,态度转了一百八十度,他把拐棍一丢,抓起一把灰色的磷钇矿土,兴奋地说:

    “这矿土硬得很,我拼着命足足刨了它三个多星期,以为它是没有用的渣土,想不到我刨出的是比黄金还贵重的稀土矿石。杨老师,这堆矿石值多少钱?我们用拖拉机拉去卖给国家……”

    刘江打断他的话:

    “村长,这堆矿石算什么?房屋下面全是矿床,全是无价之宝。把房屋拆了,掏出所有的磷钇矿石,那才更值钱。”

    张兴惊讶地问:

    “什么?要拆掉我的新房子?”

    大青听了半天,也听出一点门道来了,她激动地说:

    “磷钇矿这么值钱,比黄金还贵重。我们还心疼这套房子干什么?房子是我们的,房屋下面的矿石也是我们的,谁也抢不了。我们拆掉房屋,挖出地下的矿物,还不发大财了?”

    杨老师见他们不懂政策,解释道:

    “你们误会了,搞错了。房屋是你们个人的,但是房屋底下的黄金也好,矿产也好,不是属于房屋主人的……”

    大青没有等他说完,紧张地问:

    “我i的房子刨出黄金挖出矿石不是我的?难道还要拿来跟全村人平分吗?”

    杨老师耐心地说:

    “你们先别急。国家有政策,地下的宝藏不属于个人,归国家所有。房子当然是你们的,但是,地下的矿石、古董、黄金归国家。如果谁擅自开采、买卖,那就构成了犯罪。公安机关就要抓人了。”

    大青听了,吃了一惊,她不解地问:

    “犯罪?我家房子的东西还不归我?我一点都不明白。”

    杨老师放缓语速地说道:

    “你们没有学习法律知识,自然就不理解了。我国是社会主义制度,土地实行国家公有制,城市土地属于国家所有,农村土地属于集体所有。你们的房屋只有七十年土地使用权,时限一到就收归国家所有了……”

    “再说,你这间房屋的地下发现矿产,说明莲花村一带可能有磷钇矿脉,那不是你一家人的事。地质工作者经过勘探评估,认为有开采价值,国家就会来开采。到那时,这里就是磷钇矿稀土矿开采矿区,不但是你家,就连整个莲花村都得搬迁。”

    刘江惊讶地问:

    “整个村庄要搬迁?我们莲花村人祖祖辈辈住在这里,让我们搬到哪里去生活?我们的水坝,我们的实验稻田,我们的发电机房……所有这些怎么办?”

第二百二十六章 美梦落空 [落空]

    大青抢过刘江的话,紧张地说:

    “我们莲花村人自古就在这里生活,我们有龙溪,我们有田野……这里山清水秀,我们爱这里,哪里都不愿意去。”

    杨老师忍不住笑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这种磷钇稀土矿床很难找,它们的矿石分撒,含量不均衡。这需要地质工作者认真探测。如果不适合开采,那只能是废矿,没有用。你们不用紧张。”

    大青还是担心地说:

    “如果我们这里的稀土含量高,值得开采。我们大家怎么办?”

    杨老师含笑地看晓伟。陶晓伟知道老师想考考他,他看过这方面的资料,心里不紧张,从容地说:

    “嫂子,你不必惊慌。要是我们这里的磷钇矿品质好,值得开采,我们村庄就成了矿区。国家为了安全开采矿床,会选一个环境好的地方,统一给我们建起新房屋,把我们集中搬迁到新的村寨,还给我们每家发一定的补偿。国家征用我们的房屋和农田,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大家放心好了。”

    杨老师满意地点点头。

    刘江听了,高兴地说:

    “那太好了,搬迁还有新房子住,而且还是整个莲花村集体搬迁,简直跟做梦一样。我媳妇嫌我们家房子旧,嚷着要盖新房屋。建新房,有那么容易吗?现在起房的材料贵,需要积攒上千元,我上哪里找呀?如果我们村庄要搬迁,政府就帮助我们建好新房,不用我们自己动手了,这是多好的事呀!”

    张兴笑着批评他道:

    “刘江,你别做梦了。我们村里的磷钇矿还不懂达不达标呢?真要搬迁还不是猴年马月的事?你老婆许婧已经开始到处借钱了,说要起房。你难道就坐着等政府帮你建新房吗?”

    刘江认真地对杨老师说:

    “杨老师,你说,磷钇矿这么珍贵,政府能不开采吗?你帮我们算算,要是政府采矿,我们莲花村什么时候可以搬迁?”

    杨老师沉吟一阵,说:

    “这个事说不准。我们现在只发现这里有磷钇矿,但是矿山含量怎么样?这需要技术人员勘探。值不值得开采?需要专家论证评估。这个过程快不得。今天我们能够确定的是莲花山地下发现磷钇矿,张兴的房屋就是这种导电性能好的矿石引来雷电击中的。”

    莲花山地下有稀土矿石,比黄金还贵重。这个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莲花村。村里的男女老少听说这个事以后,个个都非常惊奇。自己祖祖辈辈守候在莲花山这座黄金宝库上,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老年人忧戚地说:

    “我们就喜欢莲花村,这里的山,这里的水,哪里都没有这么好。龙溪的水从公婆山一路下来,清凉甘醇,去哪里找呀?你们青年人喜欢搬就自己搬,我们不搬。”

    年轻人兴高采烈地说:

    “我们就要搬去新的地方了。听说政府给我们集中修建整齐漂亮的新房子,我们不用花钱就可以住上新房屋。”

    孩子们新奇地问:

    “我们要搬去城里住吗?那里有学校,有街市,有电影院,好极了。”

    年轻人相约着等搬迁到新地方,住进新房以后再结婚。

    张兴看到大家人心浮动,心里很担忧。这天晚饭以后,他叫上王福富,两人来到书屋找陶晓伟一起商量。

    张兴担心地说:

    “你们注意到了吗?自从那天杨泽民老师发现我家旁边的磷钇矿,村民就兴奋不已,他们整天都在议论莲花村搬迁的事。这样影响大家的生产劳动积极性。磷钇矿真那么贵重吗?咱村的这种稀土矿物到底能不能开采?晓伟,你问问杨老师?看他有什么答复,好让大家的心思平静下来。”

    王福富带着不满的语气说:

    “说到搬迁,覃力坚最积极了,他家屋后的泥土塌方,烂泥堵住排水沟。他老婆叫他清理,他只挖开一条水道,任泥土堆积在墙根。他老婆气不过,跟他大吵大闹。你听他怎么说?他对大家讲,莲花村发现珍稀矿物,我们家地底下说不定就是矿脉,很值钱。磷钇矿很稀缺,政府很快就来开采。我们就要搬迁了,搬到新房屋住,还理这些塌方泥土干什么?”

    “因为不及时清理了塌下来的泥土,雨水倒灌进了屋后的牛圈,他家的耕牛只能泡在污水里。晓伟,问杨老师有什么结果,我们好向大伙解释。不然,这样下去,全村的生活生产节奏被打乱了。”

    “杨老师说,磷钇矿这种稀土矿产很珍贵,目前国内外市场真的很稀缺。如果探明我们莲花村地下就有矿床,我们就得搬迁了。”陶晓伟叹息道,“可惜我们村庄刚有一个好起步,作物生产进入一个稳定的高产期。还有很多农业新技术正在开发,要是莲花村变成矿区,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张兴乐观地说:

    “杨老师还没有结论,我们不要杞人忧天了。说不定这里的磷钇矿含量小,没有开采价值。在结论没有出来之前,我们向村民解释清楚,稳住村民的情绪,让大家抓紧做好自己的田间管理。不要坐等搬迁的事,耽误了农时。”

    第二天,陶晓伟专程坐上自行车,赶往北山镇,打电话找杨老师问情况。

    杨老师在电话那头高兴地说:

    “陵川县地质队把莲花村的磷钇矿情况向上级汇报后,专家很感兴趣。他们说,磷钇矿零散分布在临省云南山区,我们全省范围内第一次发现这种矿物。后天,专家组就到你们莲花山进行探测。”

    两天后,省市县三级地质工作者来到莲花村,他们扛着沉重的机器在莲花山各处转孔勘探,一直忙忙碌碌好几天。

    莲花村的青年人兴高采烈,义务为技术人员扛运工具。

    忙活几天,地质工作组带着钻探出来的样石,在村民的期待中离开了莲花村。

    一个星期后,龙川大队部接到陵川县地质队打来的电话,值班文书踩上自行车赶到莲花村宣布地质队勘探结果:

    “莲花山磷钇矿石分散,没有形成稳定的矿床,矿石品位不达标,稀有金属含量过低,没有开采价值,不宜开采。”

    就像在一团燃烧正旺的火堆上冷不防泼进一盘冷水,村里的人听了这个消息,年轻人个个摇头叹气,非常沮丧。特别是那些寄希望于搬迁住新房的人,他们无法相信这个结果,失望到了极点。只有陶晓伟听到这个消息,眼里闪烁着光亮。

第二百二十七章 沃土

    就像一场梦,莲花村的磷钇矿开采不了,大家很难接受这个结论。只有陶晓伟一听,心里的担忧消除了。

    莲花村是他造梦的地方。在这里,他的黄金梦破灭。也是在这里,他点燃了创业梦。这个梦想越来越切近,就像在面前出现的彩虹,触手可及。莲花村的一山一水,已经深深融入他的难以抹去的感情。

    覃力坚正在气头上,他看到陶晓伟咧着嘴角笑,恼怒地说:

    “陶晓伟,你还得意地笑呢,我们的希望落空了,住不上新房子,也没有整齐漂亮的村寨让我们住了。大家都很失望,你还在笑什么?”

    陶晓伟敛起笑意,认真地环视众人,慷慨地说:

    “莲花村搬迁是一件好事,说明我们村地下都是宝藏,可以给国家更大的贡献。不搬迁也不见得是什么难过的事情。我们莲花村人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大家已经和这里的山山水水融为一体,要搬迁,我们感情上也是很难接受的。特别是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我们莲花村从默默无闻的小山村闯出来,实现了粮食生产、经济作物生产和家庭副业的巨大飞跃,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小香港。这说明我们莲花村人勤劳智慧,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未来……”

    “对,说得好!”

    陶晓伟话音未落,张兴队长踏上一张条凳,大声说:

    “以前,我们大家从无到有,创造了很多奇迹。未来,我们莲花村继续努力,争取创造更大的辉煌。”

    啪啪啪!中老年人兴奋地站起来,使劲地鼓掌,激动地说:

    “好!太好了!”

    一批青年人在他们的掌声下,相互看了看,不情愿地拍起手来。

    莲花村久久恢复不了往日的平静,雷击事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磷钇矿引出的搬迁事件就像人们眼前闪烁的昙花一现,给人们更加热切的向往。

    张学问在人们盼望搬迁的时候忧虑地闭上了眼睛,不再醒来。他见证了莲花村不同时期的发展阶段,特别是目睹莲花村腾飞的过程,欣慰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张广德自然世袭了莲花村舆论长老的地位,他属于不情愿搬迁的老人一列。特别是小儿子张旺入赘县城李家以后,儿子当起药店小掌柜,让他短暂风光了一阵。但好景不长,药店很快就衰败了。因为李楠又赌博又染上毒品,反反复复戒不断根,后来把李长万活活气死。张旺和李爽为了医治这个不争气的李楠,老宅卖了,店铺也卖了,李楠还是救不了,不久,他身染怪病,随他爸去了。

    张广德一直以为,莲花村是他们张家风水宝地,离开了莲花村,没有公婆山的护佑,失去了神龟的庇护,什么好运都轮不上。所以,他反对莲花村搬迁。现在好了,什么磷钇矿?莲花村能有什么竟然比黄金贵重的宝藏?这些都是不可靠的。他看准了,莲花村年轻人里面,陶晓伟最有希望。要是莲花村有什么宝贝的话,陶晓伟就是莲花村的一宝。

    张广德是新继任的莲花村长老,他和父亲不一样,他不迷信,他相信科学,热爱知识,也像年轻人一样孜孜不倦地学习科学种养技术。

    覃大凤听孙女覃芳介绍说,莲花村不搬迁了,她放心地说:

    “我在莲花村生活六十多年了,我离不开莲花村。你们年轻人喜欢追逐新鲜事物,以为搬出了莲花村,就有新房屋住。其实,你们看到没有?莲花村变化很快,几年就要翻一番。只要陶晓伟做莲花村当家人,我敢说,未来的发展更快,日子越美好。”

    覃芳不快地说:

    “奶奶,你们老年人就喜欢守旧。咱们村寨是好,景色优美,气候凉爽。但是,如果莲花村搬出山外,住在平坦的地方,住上整齐的民房,离集镇近,做买卖便利,赚钱快。那不是更好吗?”

    覃大凤不以为然:

    “我们莲花村环境好,拥有自己的书屋,试验田,水利供水很方便。你看陶晓伟,不知他大脑装着什么宝贝东西呢?一下一下就给我们带来那么多好点子。莲花村的前程,就靠陶晓伟这个小伙子了。孙女,你们要多向人家陶晓伟学习,为自己的家乡多做出一分力量。”

    覃芳嗔怪地说:

    “我知道,我们莲花村好,陶晓伟好。但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你们老辈人祖祖辈辈就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山还是那座个公婆山,水还是那条龙溪泉。它们再怎么好也变不成城里热闹的游乐场。要是磷钇矿开采成功,我们集体搬迁到镇上,有新房屋住,还有搬迁补贴,我们大家就可以用这个做本钱,做买卖赚大钱了。”

    覃大凤不满地说:

    “你们年轻人就爱热闹。谁不知道?镇上人多,好赚钱。可是,我们莲花村有山有水,山青水秀,去哪里找这么好的环境?你们年轻人读书多,脑子灵,有点子。如果把我们莲花村的好资源利用起来,一样可以赚大钱。为什么一定要丢弃自己的好东西,到外面去从头开始呢?”

    覃丽在一旁写作业,她见姐姐和奶奶说个不停,不耐烦地说:

    “奶奶,他们说,姐姐跟晓华哥哥好,姐姐想跟他到外面跑大地方。”

    覃芳不怏地说:

    “覃丽,你知道什么?不要在大人前面乱说。”

    覃丽不服气:

    “哼,谁乱说?村里人哪个不知道你跟晓华哥哥好?张旺哥哥去浙江打工,晓华哥不是说也要去浙江吗?他们说,你就是想跟他去。奶奶不知道,我知道。”

    覃芳佯装举手要打妹妹的样子:

    “好好写你的作业,不要听人家说风就是雨。”

    覃丽调皮地给姐姐吐一个舌头,还扮了一个鬼脸,继续写她的作业。

    陶晓伟收到一封大队部转来的信,他疑惑地看寄信人地址,陵川县农业局。

    谁给自己写来的信呢?他疑惑地拆开信封,先看落款,原来是杨泽民老师。杨老师告诉他,在化验莲花村送检的磷钇矿的时候发现,莲花村的周边砂质土壤,湿润肥沃,透气良好,土质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硒,很少见。公母山虽然地属北回归线以南,但是公婆山地下暗河众多,植被隐蔽,气温常年阴凉,适合种植珍贵蔬菜山葵。山葵生长条件苛刻,莲花山就像特意为这种蔬菜准备的。种植山葵大有前途,县农业局可以提供技术扶持。

    山葵?这是什么蔬菜?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陶晓伟心里纳闷。他问村里的老人,没有人知道山葵是什么。李广兴看了看大家疑惑的神情,突然想起什么,高兴地对众人说:

    “我听我家姑娘玉莲说过,她男朋友老家那里种植山葵。那是一种稀罕的蔬菜,也是药材,可值钱了,一斤山葵值三斤大米的价格。”

    “有这么贵?一斤山葵就值三斤大米的价格?”

    “磷钇矿开采不了,我们就种植山葵,一样发财。”

    开采石矿的梦幻被蔬菜种植的梦想取代,莲花村又迎来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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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那春天介绍:
春天,令人神往;青春,让人留恋。祖国南疆边陲公婆山地区青山绿水,原生植被,域外风情,四季如春,自然造化令人敬畏。年轻人用勤劳和智慧,探索农村多元发展的生产模式,不负韶华,走过春天,共同致富。走过那春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走过那春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走过那春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