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天书
我的名字叫做秦歌,是天书的第三百零五代守护者。
天书是什么呢?
仔细说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本书,至少,它不是我上学所用的那种纸质的书籍。
祂的外形跟书籍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因为你可以看到祂只是一根绳子,一根打了无数小绳结的绳子,所有的小绳结仿若上古某种遗失的符文一般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的排列在一起。
这让它的表面很是光滑的同时又带着一种神秘的色彩。
只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在这根叫天书的绳子上也并不是全都平整的,祂有着九个凸起的地方,也同样有着九个凹陷下去的地方,其中三个凹陷的地方已经被一种金黄色的东西填满了。
据我爷爷说,是的,我爷爷是第三百零四代天书守护者。
他说从亘古到现如今,三百零四代守护者也只是填满了三个凹陷的地方,但却并不能把与之对应的三个凸起抹平。
这没头没脑的话,他说到这儿便没了下文,因为说到这儿,他便驾鹤西去了。
他走得很安详,可是我却感到很不安。
因为,在他将这叫做天书的绳子套在我的脖子上之后,我根本就没办法将这根绳子给取下来。
我尝试了无数的方法——刀割割不断,火烧,估计就是把我自己烧死了,这绳子恐怕也不会有半点变化。
于是,在爷爷下葬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他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可却始终没有半点进展。
此刻,我茫然的伸手抓住了脖子上的绳子,感受着那种非金非木所传来的冰凉,心中却是更凉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做同一个梦,一个像连续剧一样准点播放的梦。
那个梦境也真的就如同一个连续剧一样的,却有着毕加索画作那样杂乱的无法形容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尽管我每晚都被这诡异的梦境困扰,可第二天苏醒过来却不会有半点疲惫。
依然像是美美的睡了一觉那样,可以神清气爽的迎接每一个朝阳。
我累了,倦了,困了,二十岁的我这样想到,心里还有着莫名的恐慌。
握住光滑绳子的手渐渐用力,指节都开始发白,我想,我该去查看一下爷爷的遗物,兴许,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能解除我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困境,尽管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些有用的东西是什么。
随着“吱呀”一声响,爷爷房间那破旧的木门被我推开了。
红通通的夕阳挂在天边,昏黄却显得柔和的阳光洒落进来,老旧的一切摆设仿若在这一瞬间全都活了过来。
我被吓到了。
这几天,我始终有点神经质,老是会有不好的联想,这种不好的联想就好像半夜看了鬼片之后,总觉得黑暗之中有幽灵鬼怪一样。
就像现在,我总觉得这破旧的老屋里面,很有可能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所以,为了安抚我这颗惴惴不安的心,我到正屋把家神位下面那柄用来镇邪的古剑取了下来。
古剑上锈迹斑驳,曾经,我想过把它擦拭干净,可爷爷却不允许,没有半点商量的不允许。
现在好啦,整个家我说了算,因为整个家也就我一个人。
拿着这长不过五六十公分的古剑,掂了掂,至少有十七八斤重,光是拿着都费劲,何况挥舞起来?
我下意识的认为这柄剑的职能只有一个——辟邪。
因此当我拿着这古剑时,心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再次走进那间笼罩着腐朽气味的老屋,我迫不及待的对着爷爷遗留下来的一切,翻箱倒柜、挖地三尺的搜。
环顾四周,木床上面除了没有烧给爷爷的被褥之外,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那么,也就只能去书架上看看了。
以前,我一直对爷爷的这些手抄线装的古书感到烦躁,上边全是繁体。
甚至有那么一两本是篆体字。
我不觉得以我的水准能够完全看明白那些书写了什么。
或许,我该抽时间把这些古书全部看一遍,毕竟,爷爷当年就是这么干的——而那个时候,他跟我现在一样,叫做天书守护者。
我伸手在书架上,手指按着书脊一点点的划过去,顺带着看一下写在书脊上的书名。
看不懂的书名,我暂时是没兴趣去翻看的,因为书名都不认识的话,内容估计也就没戏了。
本着先易后难的心思,我就这样仿佛在学校逛图书馆一样漫无目的的看着指尖滑过一本本书脊。
缓缓的翻录过去,咦,有这本书?
我惊讶,因为那本书的书脊上所写的两个字赫然便是《诗经》。
不学诗,无以言。
这可是孔子老人家说的。
这么想着,我便没忍住,顺手将《诗经》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洛阳白宣!
我一摸到它,便知道了纸的质地。
这的确就是洛阳白宣了,想不到老头子留的遗物还有这东西,以后过不下去了,只要把这玩意儿拿出去卖掉,大概我这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亏得老头子交代书不用烧给他,不然,指不定这些价值千金的古董文物早就化成了灰。
可是,谁愿意买这些东西呢?
穷乡僻壤的,我还真没接触过买得起这些东西的人。
拍卖会?那不是玄幻小说的情节么?
一边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事儿,我一边翻看了这本书。
略微发黄的纸页散发出一股腐朽的味道。
是该拿出去晒晒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却惊讶了。
眼前,整张书页上一个字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
我继续翻动书页,依然一个字都没有。
我的内心被一片恐慌弥漫,手上翻动书页的速度越来越快。
我急于从这上面找到一个字,因此,我虽然发现了被我放在书架脚斜靠着的那柄古剑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时,却并没有在意,只是以为那不过是夕阳的反光。
微风透过敞开的房门闯进了老屋,伴随着的,只有哗啦啦的书页翻动的响声。
终于,我看到了一行字,但书页却惯性的翻了过去,眼前又是连续的空白。
我急得满头大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总之,我就是急不可耐得将书页倒着翻了回去,一页一页慢慢的翻过去,生怕错过了那一行字。
甚至,翻过的书页,我都担心自己晃眼没看清楚,还要若有所失的再仔细查看一遍。
用我们的方言来说,那就是心欠欠的。
看到了,那行字就那么孤零零的摆放在书页的最中间,而这一张书页,似乎也是整本书的中间那一页。
这不重要了。
我紧紧的盯着那行字,然后我失望又放松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行字是简体,是爷爷写下的话语。
“倒数第四页,有你要找的东西!”
这就是这行字的内容了。
内容简单,意思也通俗易懂,可我依然仔仔细细的看了三遍才敢确认。
因为老头子有个坏习惯,他写东西从来不用标点符号,我担心断句断错,导致会错意,那样说不定会出事。
这就好像那个‘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的断句一样,可以断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也可以断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所以,小心无大错就是了。
再三确认,这的确是不可能出错之后,我快速的翻到了这本《诗经》的最后一页。
还没来得及往倒数第四页翻去,就看到最后一页上有着极为明显的字迹。
上面有四行字,记载的,是诗经中的一首诗,而这首诗,好像很多历史学家、考古专家都没搞明白它到底是在歌颂谁。
这首诗便是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这是赞美诸侯公子的诗,麟的脚趾呵,仁厚的公子呵。哎哟麟呵!麟的额头呵,仁厚的公姓呵。哎哟麟呵!麟的尖角呵,仁厚的公族呵。哎哟麟呵!
我的古文水准也就只能翻译到这种程度了。
可是好死不死的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跟着书页上的文字读了起来。
然后,一旁的古剑上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那幽蓝色的光芒充满了整间老屋。
我的心更是剧烈的跳动起来。
因为我知道,出事了。
然后,我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灼热,我便昏死了过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
却是日月换新天了!
白云远幕青天幽!
……
整出这么一句诗意盎然的句子,秦歌便愣住了,看来唐诗三百首没学好啊,不然在这个场景下,应该是要吟得一首好诗的!
而此刻,文思如尿崩,崩到这儿就没了……
内心的一切别人自然不可能知道,在外人看来,此刻的秦歌就只是痴痴的看着远方,一脸的沧桑。
入目的是秋雨绵绵之后的一片蓝天白云,还有烟雾缭绕如同仙境的崇山峻岭。
秦歌便抱着那柄辟邪的古剑坐在高山悬崖边的石头上。
整个一独行游侠苍白、颓废、孤芳自赏的范儿,如果不是旁边还坐着一个十一二岁浑身黑漆漆,脸颊上也是花猫样的难民的话。
不多久,天色便渐渐的暗淡下去,远方的山势也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那脏兮兮的女孩子直勾勾的看着秦歌,确认这种程度的目光是没法让君子感受到的,于是便用着与身形极度不和谐的清脆声音道:“君子,我们该回了。”
秦歌这时才从癔症幻想中回到现实,看了看身旁的脏兮兮,这种从梦想拉回现实的挫败感清晰的缭绕在心头,无奈点头:“回吧,回吧。”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在夜幕蔓延下朝着山下走去,一路的虫鸣鸟叫、冷风凄凄,却没有半点阴森恐怖的感觉。
这一切,只是因为姬姓先祖们的灵火还照耀着这一片故土,使得魑魅魍魉不得靠近西岐三百里内!
随着山脉褪去狰狞,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原出现在秦歌眼前,而在那平原之上坐落着一座雄伟的城市。
的确是一座相当雄伟的城市,就秦歌看来,这做被称之为西岐的城比满清的紫禁城都还要雄伟。
也不知道是哪个****专家说西周东周甚至春秋战国乃至汉魏两晋的城市普遍都只有一两千平米大小的。
洛阳,秦歌本人还没见过,但这座西岐,绝对不比一个小县城小,城内一万八千余户,近十万国人,城外,还有着无数的野人!(国人、野人是西周时期对百姓地位、等级的定义,并不是说野人就是神农架那种野人……)
而那高耸的城墙更是有着十八尺的高度,三丈厚,换算成现代的度量衡,那就是高二十米,厚十米!
城墙的厚度基本上可以容双车(特指西周驷马战车,并非奔驰宝马)并行。
走过西门,守卫在城门口的甲士一脸严肃,等到秦歌走过之后,城门甲士才轻声问道:“脏兮兮,君子今天又去岐山了?”
脏兮兮皱着小脸儿,一脸不忿:“脏兮兮是君子才可以称呼的!”
“是,是!”甲士似乎意识到刚才的话语触怒了君子身边的小丫头,赔笑着问道:“君子又去岐山了?”
脏兮兮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却看到前方十余步处,君子回过头在向自己招手。
“不跟你们说了,君子叫我呢!”带着一脸的傲然,脏兮兮快步朝着君子小跑过去。
秦歌看着脏兮兮,满脸因为哭泣用手背擦得到处都是的花纹,还有爬岐山摔得全身衣衫破烂,活像一个看见实物的难民。
“噗”的一声,秦歌忍不住笑了起来。
似乎,之前所遇到的一切的一切的郁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却不知,他这一笑,脏兮兮全身神经都骤然顿住了,她心里只想着,君子笑了,君子笑了,司空先生说过,君子乃是郁结之症,这么看来,君子的病情大概是好了吧,我得去通报,让司空先生,让大公子一起知晓,让他们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深沉如海,便是这么一点点导火索就能引发出无限的念头来。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司空
似乎,之前所遇到的一切的一切的郁结,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却不知,他这一笑,脏兮兮全身神经都骤然顿住了,她心里只想着,君子笑了,君子笑了,司空先生说过,君子乃是郁结之症,这么看来,君子的病情大概是好了吧,我得去通报,让司空先生,让大公子一起知晓,让他们放下心来……
不得不说女人的心思深沉如海,便是这么一点点导火索就能引发出无限的念头来。
接着,“砰”的一声,人体与地面撞击的独有声音响起,秦歌一脸愣然的看着摔倒在地的脏兮兮。
我魅力没这么大吧?以前在学校里面都没什么妹子关注我的啊?还是说时代不同,审美观不一样?
不可能啊,一个种族,审美观能有多大变化?
难道……难道是我笑得太猥琐,吓到小姑娘了?
!!!
“呜呜呜……”果然不出意料的,在小花猫摔倒之后的零点零三秒之后,从脑袋与地面连接处,传出了哽哽咽咽、伤心欲绝的哭声,脏兮兮撑着泥土,爬起来,一边哽咽着,一边却用手背不停的擦着眼泪,本就花猫的样子被擦的更加……更加花猫了!
秦歌愕然,直接转过身子不去看那副惨绝人寰的尊容,也懒得理这个少根筋的史前少女,低着脑袋朝祖殿的方向走去。
心底寻思着是不是真的笑得太猥琐了?或者该找潭水好好照照,这时代的镜子终究只能看到一个影子,对于观察笑容是否猥琐没有半点作用。
但终究,他只是想去祖殿解开心结,已经浑浑噩噩的过了三个月了,他不想在这样下去!
小姑娘在背后哭着,小君子在闷头朝前走,一路上穿着布衣的国人们都在投以同情的目光之后主动让开。
自从三个月的春祭,这位君子从洛阳宫回到西岐之后,这一幕早就为国人们熟悉,并见怪不怪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当天空都完全的暗淡,开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时。
秦歌才穿越了半个西岐,站在祖殿门前,花费半个时辰,有城池比较大的关系,更主要的却是心里有着事情,步子异常缓慢。
站在殿门口,隔着那个大大的门框,愣愣的看着殿内那一排一排的祖先灵位。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跟着爷爷从那五彩斑斓的奇怪地方走出来之后,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出现在这个时代。
这个名为春秋末年的时代!
他只是依稀记得,在他随着《诗经》念出了那段句子之后,他晕了过去。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四周,上下左右,全都弥漫着五彩斑斓的摸不着抓不到的东西。
就在他心底无限恐慌的时候,已经逝去的爷爷极为突兀的出现在那片五彩斑斓之中。
他看着他,只能看到爷爷在前方向着他不断的招手,似乎想要他跟过去。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爷爷也像是听不到声音一般,只是慈祥的笑着,招手!
在压过内心的恐惧之后,秦歌选择了跟着爷爷的步伐前行。
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有多久,他看见爷爷钻进了这个祖殿的地方,他也跟着钻了进去,随后,爷爷消失了,他摆脱了那无穷无尽的五色斑斓,醒了过来。
但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东西,让他懵了。
他醒来的时候,就是在祖殿里面。
守在他身旁的那些人,穿着纯白的长衫,披头散发,却带着同样白色的帽子,似乎是在举行祭祀。
也只有祭祀才会有这么古怪的仪式吧!
直到看到他醒来,那位被其他人称为司空先生的大人才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司空起身,面向那一排排的灵位,伸开双手,道:“君子归来,天佑我大周!”
大周?大周!
历史上总共也就这么几个大周,有司空这个职位的,那就只有武王伐纣建立的那一个大周了!
紧接着的,便是一众吵吵闹闹,一些他不认识的人,用着一种不是文言文的文言文慰问他的身体安好。
然后,秦歌就顶着这个君子的称呼,混混沌沌的过了三个月!
穿越了,穿越了,穿越了!
这就是困扰着秦歌内心三个月的郁结所在!
此时,脏兮兮已经没有跟在秦歌身后,或许是去找司空去了,至于那位大公子,似乎因为政事,已经赶回洛阳去了。
秦歌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脚向着祖殿的大门跨入,他的脸色苍白,手心满是汗珠。
他多么想,这一步踏进去就能看到爷爷那慈祥的笑脸,然后在紧跟着爷爷,走回到原来的世界。
然而,希望总是落空!
祖殿内,除了那一排排孤零零的灵位,便什么也没有了。
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伸手狠狠的抓住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像是要吐出所有的郁结一样。
然后,转身,走出祖殿。
跨出去的一刹那,仿若卸去了千斤包袱,整个人为之一清,就见祖殿外园的门,那儿转过来两个身影,定定的看着他。
是那只被自己强行改名脏兮兮的小花猫,以及那位被圣人孔丘评价为如龙的老子!
司空,老子!
察觉到小花猫见到自己的惊喜,秦歌微微一愣,看着漫天闪烁的星辰。
惊觉!
白云远幕青天幽!
惊觉!
“君子,安好!”司空微微一笑。
脏兮兮有些担忧,担忧君子又怪罪她去跟司空先生说这些事,以至于基本的见面问好的礼仪也忘了。
可是,这一次很重要啊,自从刘氏为乱洛阳,李氏近乎全军覆没以来,整整三个月,没见过君子笑了。
脏兮兮这样自我安慰着,看向君子的目光却依然躲躲闪闪的。
脏兮兮是个极为单纯的孩子,相处三个月,秦歌可以说对脏兮兮已经了解得入木三分了。
此时,看到脏兮兮躲躲闪闪的目光,自然知到脏兮兮在怕什么,微微一笑,随即想到可能是自己的笑容太猥琐,又猛地收摄住笑脸,一本正经到:“司空先生,安好。”
随后看向脏兮兮:“兮兮,备茶、酒、菜,今夜,余将与司空秉烛而谈!”
脏兮兮一愣,君子果然变好了,没有要怪罪的意思,心下一喜,便低声应道:“喏!”
司空缓缓走进:“看来君子真的是好了!”
秦歌点头,向着院子左边的石桌走去,回想着近段日子才学习的周礼,依照礼仪,请司空入座。
石桌旁自然有着相应的草垫,司空老子跟秦歌端正着跪坐,整个过程没有一点偏离周礼该有的礼数。
刚坐下,便见司空老子拱手行空手礼,一脸郑重。
“君子,洛阳有变,君子便恢复如初,果真是天佑大周,如今,隐界都盼着君子早日继承隐皇,以稳江山社稷!”
秦歌是真的愣住了,本来还在想着到底先问司空关于修大黄庭的注意事项,还是先问玉皇楼的印证内景,不管先问哪个,秦歌都打算今晚好好请教这位传说中《道德经》的作者一些关于修行的问题,最好能把司空所知道的一切都榨干!
结果,特么直接就正事了……
历史上的老子不是东周洛阳的图书馆管理员么?
现在为何成了个莫名其妙的司空大人?
先不管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目前,最重要的是,老子可是公认的道家鼻祖!
从小便跟着爷爷修习吐纳之术,之后又跟着外公学习经脉气血的中医医术,一路坎坷,秦歌至今也不过只是有了些微微博的真气而已。
道途漫漫,何等艰难,好不容易遇见道家鼻祖,不抓紧问个明白,岂不是浪费!
“司空先生,我(为方便阅读,我觉得还是不整这种文言文,以后一律白话文)在修行之中有些疑问想向你请教,大黄庭……”
不等秦歌继续说下去,司空一脸严肃,开口沉声道“|请君子继隐皇位,以稳江山社稷!”
……
微微一愣,看来不先答应这继承隐皇的事,是没办法继续愉快的交流了。
于是,秦歌努力摆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隐皇,乃是自上古时期,颛顼绝地天通之后,用于掌控异人的权力机构的老大?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颛顼绝地天通,致使人神分离天地,不得相勾结为祸,但绝得了地天通,却绝不了九窍皆可成仙的大道法则。
那些天赋异禀的人,随着自己的修行渐渐的掌握了不下于远古神魔的力量,没有任何一个人王愿意放任那些神通者,故而需要将其控制起来,至少,要规范其行为,于是当时的人王氏族,明者人王,掌管天下,暗者人皇,掣肘神通者。
而国之将亡,妖孽四起的说法,便源自于,隐界失去隐皇,无人掣肘那群掌握着神魔力量的奇人异士,于是乎,那些奇人异士们为了各自的利益,擅自卷入天下争端,各种平时以为是不可能的迹象出现在人间,于是,万民恐慌,以为妖孽四起,于是,祸起,人间乱!
就好像商末的时候,隐皇,人皇祖癸意外失踪,天下隐界骚动,以至于商纣王帝辛被妖狐所媚,天怒人怨,终究武王伐纣,自此之后,天下诸侯都明白,帝已经不是上古能够同时掌管人神的帝,而是需要靠着人皇暗中协助,才有着帝的几分风采,于是,自此之后,天下人王再无能称帝者。
所以,虞(虞代涉及本书情节发展,所以默认虞代的存在,就不去考虑夏朝之前究竟有没有虞代的考古界说辞了,反正考古界同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三代人王谥号为帝,而自周始,谥号王,人王自称天子,而非代表着天的帝!
又如同西周末年,铭宗乱政,铭、气、剑。术中土四宗设计围杀当时的隐皇李氏非鱼,随后褒姒入朝,诸侯失心,烽火三月,终成儿戏!
归根到底,隐皇,便是人间管理奇人异士的天子氏族成员。
在成汤由癸氏掌管,在成周,由李氏掌管!
这是类似于火影忍者中独立于人类官府的隐村火影风影啥的各种影,其实追根溯源,日本人的祖宗还是从中土坐船去日本岛的,说来,那各种影的制度,大概就是继承了中华的隐皇制度吧,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毕竟动漫,无稽之谈。
司空老子得到了秦歌的答复,似乎放下了心中的包袱,面容散去严肃之色,轻声道:“如此,便可避免重蹈幽王之祸了!”
幽王,便是西周末年那位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了,按照秦歌脑海中莫名其妙的记忆来看,幽王之祸,最初的时候,是当时隐皇身死,导致诸侯以为商末的时代再次来临,所有异姓诸侯都在等着姬姓灭亡,然后取而代之。
于是,诸侯蛊惑幽王攻打褒国,褒国接机献上褒姒,魅惑幽王干出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蠢事,而日后犬戎入侵时,诸侯便以烽火戏诸侯为由,不予派兵。
而现如今,上一任隐皇,即秦歌名义上的父亲李烈李子阳,便是在三个月前身死,随后,晋国执政上卿范鞅参与洛阳单氏某乱,齐国坐拥东海,宣称可自足,吴越征战,以中夏的蛮夷论为由,不管中土之事,至于秦国,现在还是个宋曹之类的小国,甚至宋曹之类的小国都嫌弃秦国是土鳖……
天下诸侯,人心惶惶,差一点,便要上演幽王之祸!
此时,想来,幽王时期,便是犬戎出兵的时机,或许也有诸侯密谋的成分在。
秦歌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暂时还无关紧要的念头,直视司空,一脸郑重,随后双手平拱,隆重的一礼拜下。
“洛,于修行之中尚有几处不明,还请先生指教!”
洛,没错,秦歌那莫名其妙的记忆中,他的名字是李洛,字秦歌!
而在这个时代,晚辈向长辈自称得用名,长辈叫子辈才用字,秦歌身份特殊,一般不会有人叫他的名,而是称呼君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此时,想来,幽王时期,便是犬戎出兵的时机,或许也有诸侯密谋的成分在。
秦歌摇了摇头,甩开这些暂时还无关紧要的念头,直视司空,一脸郑重,随后双手平拱,隆重的一礼拜下。
“洛,于修行之中尚有几处不明,还请先生指教!”
洛,没错,秦歌那莫名其妙的记忆中,他的名字是李洛,字秦歌!
而在这个时代,晚辈向长辈自称得用名,长辈叫子辈才用字,秦歌身份特殊,一般不会有人叫他的名,而是称呼君子!
司空微微一笑,没有半点惊愕之处,似乎,对于秦歌请教修行之事,早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君子不必如此,君子乃隐皇继承者,隐皇者,除了以太虚剑治下,同样需要一些术道神通,身为司空,辅助隐皇掌管隐界,本就是吾之职责!”
隐皇还有这好处?
秦歌始终还是有着现代人的跳脱心理,很难如同对面的司空,或者其他本就这个时代的人,那样严肃认真的对待某件事。
司空老子微笑着,道:“吾观君子,不过初能以气强身,似连经脉也未曾完全开辟,在这般境界,并不会有太多疑问,吾便送君子一言。”
秦歌愣了一下,虽然司空的回答与他想象中不同,但,话还是要说下去的。
“司空,请讲!”
“天地,人心,家国天下,细细感受,自然有所不同!”
天地?人心?家国天下?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秦歌被这句话雷到了,以前一直以为只有那些秃顶才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就好像以前村子后山寺庙里那个自号独上兰舟的达摩大师,整天的禅语。
可他万万没想到,咱道家鼻祖竟然一点不比秃驴们差!
随后,一阵迷迷糊糊的感觉传来,小时候被爷爷用同样的神通整过的秦歌,立马便明白,这是司空老子用神通“催眠”他!
操,这老混蛋!
罪过罪过!道祖见谅!
看着秦歌愣愣的样子,再看看微笑饮茶的司空先生,脏兮兮一时间不明白,她不在的这一小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君子脑袋又坏了?
不对,从司空先生的表情来看,一点也不像是君子有事的样子。
想不明白,脏兮兮便只好站在一旁侍候着。
一樽清茶入腹,司空长吸一气,抬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这命星,似乎不大一样了。”
随后,带着某种深意深深的看了秦歌一眼,微笑着开口:“看来君子明白了,如此,吾不便久留,蓝姬!”
猛地听到蓝姬这个词,被君子叫惯了脏兮兮的脏兮兮竟然差点没反应过来,这是司空先生在叫她呢!
“喏!”慌忙之间,也不管什么情况,脏兮兮直接低头应诺。
司空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君子醒来后。告知他,一年内,修行,皆以玉佩铭文为主。”
“喏!”脏兮兮再次低头应诺。
司空摇了摇头,迈步向前,一步之间,已不见他的踪影。
竖日,天未明,鸡未鸣。
秦歌便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晨风清冷,他独自盘坐在院子中,按照随身玉佩上的铭文开始修行。
玉佩之上的铭文不过聊聊三四十字。
秦歌被脏兮兮告知,司空让他按照玉佩铭文修行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佩戴的玉佩竟然是一个十二面的柱体,仔细一看,特么这不就跟前几年网上炒得热热闹闹的行气玉佩铭一个样子么?
再仔细一看,丫的,连上面的文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十二面的棱柱状体,中空,顶端未透,每面刻有篆书三字,加上重文九字,共四十五字。
那四十五个字,赫然便是:行气,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定则固,固则萌,萌则长,长则退,退则天。天几舂在上;地几舂在下。顺则生;逆则死。
这特么是拿到古董了啊!
可惜,这个年代没人识货……
搞明白这就是司空要求的修行之后,秦歌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不就是最简单的行气功夫么?
这位司空先生是觉得我基础不扎实?
不管怎样,这都是道祖的建议,秦歌经过最初的纠结之后,便开始老老实实的修行了。
深深的吐出三口气,这是要将一夜的陈气吐出,随后,便开始他已经持续了十年左右的行气。
吸气缓慢均匀而绵长,呼气同样如此,吸气到极致才开始呼气,呼气同样要到极致之后,才能开始下一轮吸气。
慢慢的,慢慢的,气感出现,前胸,黄庭的位置开始鼓胀发热,这或许是因为他以前修炼过大黄庭的原因,不然的话,应该是下丹田鼓胀发热才对。
这时候,他猛地想起,司空老子是要求他完完全全的按照玉佩铭文修行,而玉佩铭文中:深则蓄,蓄则伸,伸则下,下则定。
说的赫然就是下丹田!
或许,他以前错了,否则,怎么可能十年修行都没有打通小周天呢?
想到这里,秦歌才觉得,以前突兀的去修炼大黄庭实在是好高骛远了,同时,也觉得,道祖果然不愧是道祖,一阵见血啊!
知道了错误所在,自然就开始了纠正。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黄庭处的鼓胀消失,下丹田则开始微微发热发胀。
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没过多久阳光洒落下来,清晨最佳修行时间已经过去,这个时候再继续的话,就会吸收到太阳真火,而不是太阳紫气。
一旦太阳真火过多,人体自燃是真的真的会发生的!
停了下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却看到脏兮兮就在自己前方,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猛地吓了一跳。
“脏兮兮?!”
脏兮兮同样慌了,赶忙低头:“喏!”
秦歌摇了摇头:“何事?”
以前,脏兮兮有事的时候,就会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形,对于这种情况,秦歌也算是不陌生了。
“君子,张涛求见!”脏兮兮急忙回答。
张涛?那个张邑的少年?以前的李洛收下的家臣?
这么算来,李氏也不算全族皆没嘛,至少,还有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家臣!
“哦?”拖长了音调,秦歌转动着眼珠子:“带他进来!”
“喏!”应诺之后,脏兮兮快步走出院子,对着院子外守卫的甲士吩咐了一声,甲士快速奔出西岐宫!
西岐宫,独属于秦歌的舍里之中,于正厅之处,案几上尽是瓜果器皿,金樽之中更是盛满美酒。
此时,秦歌就跪坐在案几之后的坐垫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却果真有着几分属于君子,属于未来隐皇的风仪!
也就是这个时候,张涛被脏兮兮带入了正厅。
张涛抬头之间,入目所见便是秦歌这堂堂正正的一幕。
君子与张邑相遇时对比,似乎更有威仪了!
心下端正下来,想到先隐皇李烈大人的嘱托,张涛苦涩一笑,本打算回到张邑,跟情宝厮守终生,男耕女织,再不管这凡俗之事的。
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吧,好歹,君子的威仪并不见得就比不得李烈大人。
甩开思绪,张涛微微拱手,执空手礼,向着位于主座的君子一拜:“君子!”
秦歌这时才装模作样的从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中抬起头来,沉稳的目光缓缓扫过肃穆站立的张涛。
入目,那张清秀冷峻的脸庞上有着无法述说的沧桑,似乎是饱经世事。
可怎么看,也不过只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啊,放在公卿之家,不过及冠的年纪,为何却是不世出的剑术高手,同时还是享负盛名的天下第一剑客——邵氏良的弟子呢?
这些纷杂念头褪去,秦歌才伸手遥指左边案首,道:“张子,请入座!”
张涛收回看向君子的目光,走向左侧案首,一本正经的跪坐下去,这才开口道:“数月不见,君子风采更甚往昔了!正如诗言: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受福无疆,四方之纲。之纲之纪,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于天子。不解于位,民之攸塈。”
正如孔子所说,不学诗,无以言。三代以降一直到战国初年,人们说话都喜欢从诗经中摘抄句子,借以讽刺或隐晦传达某种意思。这就是闻玄音而知雅意的由来了,同样也是秦歌最为烦躁的情况了。
张涛此时整出这几句《假乐》的句子,除了夸赞他的威仪风度之外,更深的却是在劝导他要无怨无恨,要各种真善美、高大上。
虽然勉强能整明白别人用《诗经》要表达的意思,可让他用《诗经》来与人对话,秦歌自认没那水准。
于是,秦歌烦躁的挥了挥手:“张子何故如此?整个李氏只剩张子与我,张子便是我如今最亲近之人,有什么话,皆可直言!”
明明就是整不来,还特么解释的这么煽情,这么高大上,21世纪的教育果然没白搭……
张子再行空手礼:“涛,惶恐!”
“张子不必如此,亲者直言,天地之理!”绞尽脑汁,终于弄出这么一句对白来。
毕竟,以前可没人对着他说我很惶恐这种话的,而且,就算有,那个时候的秦歌大概会回一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可是,可是,哎……
为了打断这种近乎无休止的客套,秦歌骤然抬头,目光直视张涛:“张子此来?”
虽然觉得君子言语行为皆显得怪异,不过日前听说君子曾大病一场,张涛也不想在这些细枝末节浪费时间,将他曾经允诺李烈大人的话语,掷地有声的说出:“涛此来,愿追随君子,安隐界,安天下!”
秦歌点了点头,却有些为难,只好做出沉思状。
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张子远来,先去歇歇吧。”
张涛欲言又止,最终行礼退下。
于是,脏兮兮带着张涛去安排给他的屋舍。
这个时候,秦歌才缓了过来,他还是不适应跟古代人交流,所以才会为难,才会三言两语之间把张涛打发下去了,否则,面对自家最亲近的唯一家臣,少不得痛饮一番。
至于张涛所说的安隐界?安天下?
小爷我心都还没安下来,安个毛的天下?
端着酒樽,猛地惯了一口,用酒来刺激一下神经,秦歌转身朝着院子走去。
不管怎么着,无所事事了三个月,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见四下无人,秦歌便把从小练的十三式太极耍了出来,说实在的,导引术,他也只会这个了。
就这还是爷爷逼着他学的,要不然,在那花花世界,谁能真的沉下心来,去静心,去炼精化炁?
不到十分钟,一套太极拳耍完,又是一套接着来,一套接一套,似乎想让自己筋疲力尽之下,再没有精力去苦恼当下的状况。
虽然,昨天在祖殿下定了决心,可到今天,闲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坚毅。
他依然对这个时代,没有归属感,甚至一点不把莫名其妙就压在他肩上的天下安危放在心上。
他还是那个整天读书学习泡妹子,偶尔练练真气的所谓的天书守护者。
想到天书,秦歌停下了动作,伸手,死死的握住脖子上的绳子。
这时,一个圆润浑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君子这导引术,似乎别有一番韵味。”
循声看去,却是刚被脏兮兮带下去的张涛。
秦歌微微一笑,用着现代人的谦虚,本能的回道:“没有的事,只是无事,练着玩玩。”
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最本能的情况下,他的语言逻辑依然还是现代话语的逻辑,他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张涛微微一愣,虽然觉得君子话语奇异,却仍然明白君子所说的意思,只是明白了意思之后,张涛心下却是一阵憋气。
难道,君子先前的威仪不过是假装出来的?
心下不顺,自然话语剧烈,所谓物有不平,则鸣!
“君子岂可如此儿戏?庠序之教,尚为刀兵预,技击之术,自当为沙场备!怎可以嬉戏一言概之?”
第三百二十三章 寒冬岁松
秦歌微微一笑,用着现代人的谦虚,本能的回道:“没有的事,只是无事,练着玩玩。”了时间
他自己都没发现,在最本能的情况下,他的语言逻辑依然还是现代话语的逻辑,他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张涛微微一愣,虽然觉得君子话语奇异,却仍然明白君子所说的意思,只是明白了意思之后,张涛心下却是一阵憋气。
难道,君子先前的威仪不过是假装出来的?
心下不顺,自然话语剧烈,所谓物有不平,则鸣!
“君子岂可如此儿戏?庠序之教,尚为刀兵预,技击之术,自当为沙场备!怎可以嬉戏一言概之?”
呵,心里冷笑一声?辩论赛么?劳资会让你明白什么是辩论霸!
这样想着,秦歌淡然开口,却也盛气凌人:“嬉戏本来就是为了刀兵预,技击最初不过孩童角力,也未尝不是嬉戏,再者,君请观山林野兽,其幼兽所谓沙场备,又有哪一种不是从嬉戏开始的?”
张涛眉头紧皱,随后便慢慢的舒缓开来,什么也不说,只是拔出了腰间三尺青峰。
森冷的光芒反射在秦歌眼中,他全身一个寒颤,汗毛倒竖,心底凉飕飕的,一滴不可查的细小汗珠从额头沁出。
操,说不过就准备动手了?
看着张涛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秦歌觉得脚软,丫的,不会来真的吧?
“诶,诶,你要干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张涛却并不理会,只是紧紧的握住剑柄,直直的朝着秦歌走去,眼角煞气显现,随后一剑批下。
张涛离秦歌越来越近了,这也使得秦歌内心越加紧张。
“你,你……“
“叮”的一声。
那是金石交击之音,随后,张涛收剑,淡然看向君子,却发现君子竟然一动不动,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风采,心中略微惊讶。
不是说君子从未接触刀兵么?怎么却能在我一剑之威下淡然不动,这等风度威仪,果真有着李烈大人的本色!
心中赞叹着,张涛却愕然的发现君子双脚开始颤抖,清秀的小脸儿比冬夜的雪还要白上几分。
呵呵,还道你不怕,原来,竟是吓呆了。
内心好笑之余,张涛缓缓向前走去,与秦歌擦肩而过的时候,方才淡然开口:“这,便是嬉戏与沙场的区别!望,君子自重!”
随后,张涛便轻巧的越过君子的身影,头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他还有其他重要的事,例如,拜见司空先生,拜见西岐姬姓的家主,姬伯牙。
张涛走了许久之后,直到一阵冷风袭来,秦歌才颤颤的回过神来,看着远门处毕恭毕敬的脏兮兮,满脸都是后怕与尴尬,伸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向着旁边一看。
身后石柱竟然没有丝毫变化?
这什么情况?
难道那小子只是在装比?
不对啊,那种威势,一刀,不,一剑下去,怎么着也得把石柱崩开个口子吧?
不信那么势大力沉的一剑会做无用功,秦歌直接趴在石柱上仔仔细细的看起来。
不多时,秦歌脸色一阵剧烈变化,却是内心惊骇莫名。
脑海中只是回响这一句话:那真的,真的是一把剑能做到的?
怕是电锯也做不到那个程度吧?
原来,完完整整的石柱上,有那么一丝微不可查的丝线,那丝线形成了一个圆圈,圈住了整根石柱。用手掌按上去,还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上半截石柱有轻微的晃动。
这说明,这石柱,断了……
这分明,分明就是,一剑斩断了石柱,而因为出剑速度太快,导致石柱在断裂的时候,上半截石柱纹丝不动的垂直落下,几乎没有半点差错的,与下半截石柱完完整整的连接在一起!
这比那些一剑斩过飞蛾翅膀,飞蛾继续扑腾几下之后,翅膀才掉落的情形,也是不遑多让了。
一阵惊骇莫名之后,秦歌满脸崇拜。
真不愧是不世出的剑道天才,真不愧是,邵氏良的得意弟子……
事实告诉秦歌,事实胜于雄辩的道理。
看着眼前纹丝不动的石柱,心中惊叹着,羡慕着,秦歌蓦然转身,看着打扮得清秀素朴的蓝姬。
“脏兮兮,带我去见张子!”
脏兮兮看着容光焕发的秦歌,有些不可置信,也没见张子做了什么,君子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不,不是多了,是找回来了一些东西。
好像就在那短短不足小半个沙漏的交锋之中,君子消失的魄力就这么被张子找了回来……
“喏,君子,随我来!”脏兮兮在前边引路。
安排家臣屋舍,身为君子,秦歌是没有过问哪怕半点的,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张子屋舍何在。
那一剑……
若是我能学会……
想象着自己学会那样高端的剑术之后,再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隐皇,那日子,好像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倍啊!
心情澎湃,精力旺盛,心花怒放的赶到张子屋舍,却发现屋门紧闭,张子根本不在屋舍之中。
难道张子觉得我不堪入目,不愿意辅佐我了?
怅然若失的感觉袭来,随后,收敛住这些情绪,淡然道:“你去寻张子,找到后,告诉他,我就在此地等着!”
“喏!”
而此时的张涛张子先生,正在西岐南宫中,与司空老子对坐厅内。
张涛脸色沉重:“司空大人,想必您也察觉到了吧。”
司空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宁静:“张子勿忧,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塞翁失马虽是郑人嘲笑宋人的故事,其间道理却未必失真。现如今的君子,才梳志短,若就让其安稳一世,反倒不如令其经历风霜雨雪,成为寒冬岁松。”
“您是说……”
司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自武王分封子弟以来,姬姓异性共五百诸侯国,到如今,所余不过二十余国,其余四百八十国何在?”
“被大国吞并,大国越大,小国越小。”张涛若有所思的回道。
“初分封时,候国封地方圆千里,伯国封底方圆五百里,子爵之国不过百里,而如今,晋伯拥地方五千里,南方楚国不过一子爵之国,同样用地方五千里!曾经的公国,郑,鲁,却不过方五百里之地?何故?”(丫的,就半白话半文言文吧,这翻译成白话文,字数太多,青轴打字特别辛苦……)
张涛眼中露出迷惑之色,想不明白,同样的初始封底,怎么会出现完全不一样的发展呢?
“气运?”张涛不确定的问道。
“非也,乃居安思危而已,不思危,则患于安乐之中,足食不足兵,则不能保境,缘道而行,道为主,术为辅。治国乃道之旁枝,亦可通也。吾曾于梦中遇异人,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司空缓缓开口,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鸡毛蒜皮般的小事。
张涛猛然惊醒,仔细想想那些灭亡的诸侯国,例如许国,蒋国等,何尝不是以自身姬姓宗族为荣,沉迷于天子氏族的荣耀之中,一心安享荣乐,最后身死国灭……
想到这些,张涛突然明白了,司空为何说,天下四宗的阻碍于谋划,对于君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了,毕竟,院中歪柳弱不禁风,远比不得经历了风霜雨雪的寒冬岁松!
随后猛地想起,方才,司空所用自称为吾,而不是我!
这之中的差别,在寻常人看来无关紧要,在修行者看来,那代表着一种超脱!
“恭喜司空,入众生境!”张涛内心惊骇莫名,若是司空真的已经到了众生境,凭他自己,天下四宗攻打西岐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不,那是必定发生的。
在修行路上,入众生境者,堪比上古祖神,或许没有祖神那些神奇的能力,但,那同样是无数人追寻的至高境界。便是百年前中心大周的邵伯都怅然长叹,众生不可期!
司空面上无喜无忧:“只是略窥门径,还未深入。尚无(这个无啊,据说通亡,两种意思,一,丢失,二,超越,自己感受一下什么意思)丧我!”
也是,如若真入了众生境,到达吾丧我的地步之后,司空恐怕不会留在这凡尘之中了,更不会去关心君子,大公子以及这个天下,如司空那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值一提。
张涛心思百转,想要劝司空等天下安定再入众生,却在这时,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赫然便是蓝姬,秦歌口中的脏兮兮。
她紧张的看着屋内,恭声道:“司空先生,张子!”
司空老子淡然一笑,眸中似是有着看穿一切的光芒:“张子,却是来寻你的,吾便不留张子了。”
张涛起身行礼拜别。
出了门,才问道:“蓝姬前来寻在下,是有何要事么?”
得知缘由,张涛微微一笑,却是加快了速度,朝着自己的屋舍赶去。
不出意外的话,君子寻自己,怕是想要修习剑术。
呵呵,呵呵……
想到曾经追随师尊修炼剑术所遭受的折磨,张涛忍不住想看看君子在遭受这样的折磨时,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呵呵……
秦歌百无聊奈之下,便坐在草地上开始吐纳练气,见识过张涛一剑的威力之后,他对于真气这种东西,已经不再是像以往一般,认为最多强身健体,其实没什么实用的东西了。
以前有这样的想法,纯粹是练了十年没半点效果,再加上从未见爷爷展现过特殊能力的原因。
现在不同了,先不说司空老子给他的那种深沉如渊的感受,也不说传闻中邵氏良一剑断大河(大河指黄河,当时黄河是大河,长江是大江)的传奇,光是张涛那一剑,就足以征服他了。
所以,他要开始刻苦修炼,想要去拥有那种所向披靡的力量!
追寻力量,是每一个男人内心最深沉的渴望,秦歌同样不例外。
隔着很远的距离,张涛便看见君子一脸认真的吐纳修习,看到这一幕,他的内心有了那么些欣慰。
虽说,他不过是君子的家臣,可对于允诺了李烈大人的他来说,君子,就像他的弟弟一样。
弟弟的每一丝进步,哥哥都会感到欣慰的。
缓缓走进,张涛通蓝姬同时执拱手礼:“君子!”
秦歌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张涛,心中犹疑尽去:“张子!”
“不知君子寻我何事?”虽然大致猜到了君子的想法,但他依然得问一下,如若直接说出来自己已经知晓的话来,以君子大病后有些问题的脑袋,大概会直接恼羞成怒,这不好容易激起的魄力热血,搞不好就这么冷却消失。
秦歌仔细想了想,确定脑海中的彩排没问题之后,才按照这个时代拜师的庄重肃穆,满脸庄重肃穆,眼神真诚谦虚的看着张涛,空手致礼,深深一拜:“请张子教我剑术!”
“这……”
秦歌再次深深一拜:“请张子教我!”
“请张子教我!”
秦歌第三次开口,满脸的郑重其事,这一次,并非是先前在脑海中彩排过的画面,而是他真心如此去想的,不知道为何他就突然觉得必须要学剑,要跟着张涛学剑。
若是他有所察觉的话,便会发现,在他念头发生变化之前,他戴在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微微的晃动了一下,在他没有动,也没有风的情况下,绳子晃动了一下!
感受到秦歌那种由肺腑散发而出的决心,张涛收起之前轻松戏谑的心情,伸出双手,慢慢的将秦歌执礼的双手抬起来。
紧接着便是洒脱一笑:“师尊说过,心坚者,方可学剑,君子方才确有这份坚毅之心,可惜,师尊曾言,我在成为宗师之前,不可传道。”
“这……”秦歌一下急了,没成为宗师前不可传道?那样的一剑,难道还不是宗师么?
“不过你别急,我可以代师尊收你为徒,记名弟子,要想成为正式弟子,须日后等你通过师尊的考验方可!”张涛心中却想着:师尊,您可别怪我,君子如今处境十分危险,铭、法、剑、术四宗虎视眈眈啊,若君子有一技伴身,或许能够安稳些,就当,就当是为了天下社稷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慎言
“这……”秦歌一下急了,没成为宗师前不可传道?那样的一剑,难道还不是宗师么?
“不过你别急,我可以代师尊收你为徒,记名弟子,要想成为正式弟子,须日后等你通过师尊的考验方可!”张涛心中却想着:师尊,您可别怪我,君子如今处境十分危险,铭、法、剑、术四宗虎视眈眈啊,若君子有一技伴身,或许能够安稳些,就当,就当是为了天下社稷吧!
张涛遥望西北,坦然道:“如此,你可愿意?”
“洛,愿随师兄学剑!”秦歌郑重开口。
张涛面无表情的点头,随后轻声道:“如此,取一碗酒水,面向西北,洒出三尺,拜礼三次即可。”
“拜礼?不需要叩礼么?”秦歌觉得奇怪,这个时代,类似于正式拜师,都会三百九叩,郑重其事。
张涛轻笑:“一个记名弟子,也需叩礼?我听说,鲁国孔丘收授弟子,最低一等,纯属交易,拿了束囿来,便可直接听课,连拜礼都可有可无!”
嘴角轻轻一扯,秦歌满脸尴尬:“是这样么?”
感情这记名弟子,地位有点低啊!
这样看来,中国这教育制度,是由来已久的,连孔圣人都不怎么在意资质不好的学生……
“脏兮兮,取酒来。”在张涛那儿受了脸色,顿时就发泄到脏兮兮身上,不难从秦歌身上看出二十一世纪新一代的素质问题。
“喏!”蓝姬轻声应诺,飞快跑进张涛的屋舍,她记得,分配屋舍的时候,她有带过来几樽清酒。
看着脏兮兮从自己屋舍抱出一樽清酒,张涛满脸不可思议:“这不可,万万不可!这是我的酒,你拜师,得用你的酒!”
秦歌皱眉,直直盯着张涛:“这整个院子都是我的,你说这酒是谁的?”
一把从脏兮兮手中把酒夺过:”给了我的屋舍,屋舍里所有物件,便都是我的!你如果非要说这不是我的,今日便不代师收徒了!”
昊天啊,此酒乃此竖子之命根子乎?
秦歌黑着脸:“算你租借于我,回头还你三樽黄酒,黄酒!”
此时,清酒产自鲁宋,其味香甜,黄酒产自晋,浑厚辛辣,世间之人,除了齐鲁两国,多爱黄酒超过清酒!
“当真?”张涛眼中光芒四射,声调都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个分贝。
“当真!”秦歌咬牙切齿的回答,然后一把抢过张涛手中清酒,向着西北泼洒出去。
随后,闭目,凝神,执空手礼,一拜。
再拜,
三拜!
张涛眸中闪过莫名色彩:“师弟,记得为兄三樽黄酒,明日之前拿来!”
仪式勉强顺畅,张子也正式称呼他师弟了,秦歌便不去计较三樽黄酒的事。
火热的看着张涛:“张子,修习,何时开始?”
张涛接过脏兮兮手中的空酒樽,伸出舌头舔了舔:“天子贡酒,似乎是有些不同……”
“张子?”秦歌黑着脸。
张涛淡然看着君子师弟:“明日寅时起,先吐纳修行一个沙漏时间,卯时来这院子。”
“今日尚有半日,何不趁早?”对于张涛的回答,秦歌显然不是很满意。
呵,还有忙着赶着去受苦的么?
张涛不以为然的一笑,等明日此子经受过练剑的痛苦后,想法必然有所变化。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一本正经:“今日我还要去拜见西岐公,姬伯牙。”
姬伯牙?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秦歌依稀想起一个模糊的人影,那是一个垂垂老矣的慈祥老头,据说当今天子幼时,洛阳曾发生宫变,那时便是西岐公姬伯牙护住了天子,随后更是联合刘氏辅助天子登位,是以受封西岐公!
可以说,当今天子与西岐公,就如同当年平王与邵公一般!
想着想着,秦歌便萌生了去见一见那个西岐公的念头。
“后半日我也无事,与你同去可好?”秦歌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同去?张涛心里一愣,这次去拜见西岐公姬伯牙,与拜见司空老子的目的基本相同,西岐公可不像司空先生那般早已洞察一切。若是想得到西岐公的全力协助,那必然要把实情说出。
而这实情,关乎这位君子的生死,一个十七八岁尚未及冠,且从未接触过刀兵的少年,能接受自己某一日便极有可能死于非命的实情么?
正在犹豫间,突然想起司空所说那句,寒冬岁松!
“可,用过飨食,你便随我同去,或可在西岐公家里,享用一顿燕食!呵呵。”张涛这样说着,内心似乎也轻松起来。
听到蹭饭的文言文版本,秦歌不由得瞠目结舌,便是脏兮兮在看向张涛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鄙视。
堂堂隐皇氏族的家臣,居然为了一顿燕食如此如此,简直……简直斯文败类!
张涛却浑然不顾,道:“君子,看看时辰,差不多便是飨食时分了,去你院子飨食?”
秦歌微微一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张子且与我同行!”
到了院子,飨食却是早已备好,只待君子归来,便可享用。
院中隶人,纷纷杂杂的进进出出,不一会儿,变将飨食准备完毕。
正厅内,只见秦歌与张涛的桌子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器皿,期间一个青铜小鼎,鼎内所装,赫然便是一坨一坨的肉块,纯用水煮的。
当然不是直接这么吃,而是有专门的酱料,装在案几上一个小碟子之中,以手抓肉,沾点特制酱料,真不比麻辣烫差!
其余青铜器中,所盛不过杂食,黍,椒,稻,麦(这个椒是整个煮熟的黄豆,大豆,不是辣椒,那个时代没有辣椒这玩意儿)
就着杂食,大块吃肉,大块喝酒,两人全无半点贵族风仪。
至于脏兮兮,则在秦歌一旁站立着,曾经,秦歌还要求脏兮兮同食,可那却把小姑娘吓哭了。
至于原因,据说隶人胆敢食用主君的食物,是要牺牲的(这个牺牲指活人祭祀,也就是祭祀的时候,宰杀活人!)
身为隶人,她所能做的,就是在主君用食的时候,将离主君远的菜肴食物盛到主君面前。
就好像现在站在张涛身边的隶人一般,只是,脏兮兮是秦歌指定的专人丫环。
此时,侍奉张涛的隶人和脏兮兮一般,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风卷残云的两位贵人。
简直不可思议!
飨食过后,天色正好。
张涛恢复了君子风范,高声道:“走吧,师弟,去往属于你我的第一步!”
“恩?”秦歌吃饱喝足,正在享受午后阳光:“什么第一步?不是明日才学剑么?”
“呵呵……”张涛神秘一笑:“我指的是拜见西岐公!”
“西岐公?”秦歌满脸问号:“:西岐公跟第一步有何关系?”
张涛淡淡一笑:“你只管跟着我来,到时你便清楚了。”
听到这话,便知道张涛是不会说个清楚明白的,秦歌也懒得费力去问,二话不说,朝着门外走去。
出门,脏兮兮已经带来了秦歌的专用车架,这辆轻车由六匹六马拖拉,六匹马全是黑棕马,产于西秦马场,专贡天子氏族,当然,专贡这个词是在幽王之前的时代。
自从幽王失天下,平王在郑伯扶持下另建东周后,天子权威一落千丈,礼乐征伐不再由天子出,而是礼乐征伐由诸侯出,更别说这幽王之后百余年的时代了。
所以,秦歌这六匹马乃是与秦国换来的,而不是秦国贡献。
在这个时代,车辆分为攻车(即战车)、轻车、守车,兵车,武车、长毂几大类,夏朝出现的车战,到如今已发展至巅峰,要是再过上百年,战车的时代便会慢慢逝去,继而迎来持续了两千年的骑兵时代!
大国三千乘,小国五百乘,天子六千乘,便是兵车发展至巅峰的明证!(当然,如今式微的周室,兵车不过五百乘,堪堪一小国尔!)
此时,车架上一披甲执锐的甲士,取下青铜铸就的面罩,露出一张苍劲的脸庞,抱拳向秦歌行礼,腮间胡子抖动:“拜见君子!”
秦歌微微点头,一步跨上车间,端坐正中,轻声对着随后上车的张涛道:“今日,师兄便为我车左吧。”
“君子居中为御者,吾执车右,为君子排除阻碍,却也合理,但不知这位甲士是否能够胜任主攻主射来犯之敌的车左呢?”张涛淡然问道,把君子拿他与寻常甲士相提并论的不满,阴阳怪气的发泄出来。
秦歌听出了张涛语气中的不满,轻声笑道:“苍龙尚且伏渊不出,张子却是受不得半点委屈啊?何况,我这车左同样非是常人,乃是我父亲生前车左,如今为我车左,又有何不可?”
张涛依然不服:“若论资排辈,当今天子是否该让位于西岐公?”
秦歌猛然一惊:“张子慎言!”
“慎言?为何慎言?”张涛疑惑的问道。
秦歌才猛然惊醒,如今的天子可不是后世宫廷剧中的皇帝,一言出,氏族灭。
相反,如今的天子执政还必须与三公九卿相商,这种情况甚至一直持续到了宋代。直到蒙古人屠戮中原,才真正开始树立皇权的绝对权威,其后,明朝稍有修正,奈何女真又入关。
见为尊者而跪,这般奴性才被外族植入夏族骨子之中。
也就是说,哪怕,站在大街上指名道姓的辱骂天子,只要你骂得有理,便是天经地义!
再加上国人议事,可以说,这才是真正的民主!
摇头沉思,秦歌在想到这些的时候,突然为整个华夏感到可惜,若非满族入侵,中原会延续着宋朝的节奏,领先全世界千年之久,若非女真入关,华夏男儿皆是堂堂伟丈夫,何来低三下四,奴颜卑膝的三百年亡祖之清国?
昊天,为何不让我穿越于宋末呢?那样,或可以力挽狂澜,拯救华夏啊!
当然,以上都是感慨至极,生出的豪迈之心,真要处在宋末,估计没这本事……
越想越觉得心头不顺畅,秦歌低下头,颓丧道:“象,驱车!”
身为车左的甲士,应诺之后,重新戴上面罩,策马前行。
直奔西岐公所在的东城去。
正直午后,国人多半在享用飨食之后,呆在自家院子享受昊天赐予的美妙阳光,因此,道途之上并没有多少人影。
车马疾行,道路之间,并不像后世专家所说那般污浊不堪,反而整洁至极,之所以如此清洁,便是一条天下通用的律令:道途遗灰者,堕臂!
翻译过来就是,在道路上随处丢垃圾的,斩手!
此时的路面,虽没有沥青路那般凭证,但这青石铺就的道路,却更有几分韵味。
一刻钟左右,西岐公的伯牙居便近在眼前。
三人下车,车左象于门外守候兼照顾车马,秦歌便与张涛步行而入。
这时代可没有通报这个东西,也没有所谓的守卫。只有一些暗卫躲藏在寻常人找寻不到的地方,暗暗的监视着一切。
当然,这是西岐城,是姬姓大本营,更因为这是和平时期,若是战时,那高达三丈的寨门便会严丝合缝的紧闭起来,并有国人穿戴盔甲,于寨门守卫、巡视!
步入西岐公的大本营,周遭绿荫遍地,远处还有方形良田,其间满是黄橙橙的稻麦。
张涛轻松的开着玩笑:“君子之封地,与西岐公相差远矣!”
秦歌黑着脸:“下住之院,非是洛之封地,乃是司空署之公产!”
张涛呵然一笑:“余所说,乃是洛阳外李邑,国人凋敝,田地干涸,难道不是相差甚远?”
“你!……”
还未等秦歌发怒,张涛便接着说:“想当年,李烈大人执掌李邑时,国人相望于野,野人尚能足衣足食,可如今,望君子早日重振李氏!”
说完便是一拜,搞得秦歌半点发作不得!
“君子今日竟有闲情来见我将丧之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秦歌回头一看,却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内院之中。
西岐公白发苍苍,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正端坐在合抱槐树之下,静静的看着秦歌!
第三百二十五章 绳子
“你!……”
还未等秦歌发怒,张涛便接着说:“想当年,李烈大人执掌李邑时,国人相望于野,野人尚能足衣足食,可如今,望君子早日重振李氏!”
说完便是一拜,搞得秦歌半点发作不得!
“君子今日竟有闲情来见我将丧之人?”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传来。
秦歌回头一看,却是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内院之中。
西岐公白发苍苍,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正端坐在合抱槐树之下,静静的看着秦歌!
秦歌拱手行礼:“见过西岐公!”
收了礼,秦歌却是轻声道:“今日非是洛主张前来,而是另有其人,洛不过一导客而已。”
早就知晓这位西岐公对自己三个月的无所事事不满,所以,也不打算客套寒暄了。
反正,不是老子提出要来的……
他也不想想,人家张涛一开始可没打算带着他的,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主动的……
“哦?”西岐公拖长了声调,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却不停的打量着张涛,片刻之间,西岐公便微微一笑:“阁下这身真气有着凌厉杀意,这般真气我曾见过,如若不错,便是邵氏良弟子了?”
张涛执手行礼:“西岐公高见!”
西岐公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余与邵氏良一面之缘,并非旧友,你的事,我帮不了你!”
也就是在西岐公话音落下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凭空钻出两个穿着黑衣的人。
两个黑衣人向着院门伸出手,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歌不可思议的看着凭空出现的两个黑衣人,轻声道:“张子,别人不欢迎,我们就走了吧?”
欢迎?张涛纳闷的想着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却是手握剑柄,向前踏出一步。
闭眼假寐的西岐公此时又开口了:“怎么?要在我院子中表演邵氏良的绝技么?三尺寒冬?亦或是拔剑术?”
张涛猛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这位西岐公只怕也不简单啊,怎么可能是外界传说的凡夫俗子,分明就是一个修行中人!
想到这里,张涛收回握剑的手,再次行礼:“若非事关生死,涛不会来叨扰西岐公!”
老头睁开眼,依然在审视:“所为何事?”
“江山社稷!”张涛郑重开口。
“这江山,这社稷太平着呢,洛阳有大公子在,王子朝,王子猛便不敢轻动,西岐有孤在,有司空在,天下诸侯,都会安分守己!”西岐公一脸淡然。
张涛摇了摇头:“隐皇李烈身死的消息,西岐公不知么?”
“李烈身死?”端坐地面的西岐公,仿若爆发一般,瞬间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张涛声音低沉:“看来西岐公身边有四宗之人,在乱阁下视听,余乃隐皇李烈家臣,隐皇身死,托付我守护君子平安,若君子能顺利继承隐皇,则天下,社稷安稳,若君子不测,江山社稷,还是江山社稷么?”
秦歌呆呆的看着张涛:“我有不测?有人要杀我???”
张涛点头:“李烈大人身死,与天下四宗脱不了干系,如今四宗皆注视着西岐变化,涛,此来,便是希望得到西岐公的帮助,想尽办法护送君子到十万大山,取回隐皇信令,顺利继承隐皇!”
西岐公眼中闪烁着精光:李烈真的死了?难道,真有四宗之人混入?
“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一切?”西岐公问道。
“此事,司空大人同样知晓,只需于司空对证,西岐公自然便知真假!”
司空?
西岐公内心震颤:几乎半年没有与司空有所联系了,果然有问题,是谁呢?
西岐公猛地看向了身前其中一个黑衣人,还来不及询问,便见那人拔出了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秦歌。
老人心肝俱裂,嘶声:“秦歌,逃!”
没有再称呼君子,而是以一种长辈称呼子辈,直接叫他的字,可见,老人心中或许还惦念着当年种种事情。
秦歌只觉的一股剧烈的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点寒芒印入他的眼眸之中。
眨眼之间,那寒芒便近在咫尺!
这……这就要死了么?
人们说人在临死之前,会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将生前所经历的所有事情过一遍,仿佛看快进电影那样。
此时,秦歌却什么情况都没看见,没有看见一幕幕的过往,没有看见已经逝去的人向自己招手,更没有鬼差前来。
他的心中、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张涛神色焦灼,却已经急忙拔出了腰间剑刃,西岐公一脸悲痛,嘴唇都在颤抖着,另外一位在场的黑衣人,则是一脸错愕,他没想到自己的同伴,竟会是一名细作……
身在司空署的司空老子遥遥的看向东城方向,抬起得手又缓缓放下,凝聚在他身前的黑色光点也随着双手放下而缓缓消散。
“那根绳子……到底是何物?”司空看着东方,自言自语。
西岐公院落,张涛心底惊颤着,手中的剑已经超越了他平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可是,却依然不够。
不够快,还不够快!
心里怒吼着,真气更是剧烈的向着手臂的经脉传输过去,刺痛感从手臂经脉传来,他依然不管不顾的加强着真气的强度。
可惜,人力有时穷,速度达到超越平时的时候,便恒定在了那个阶段,不管再如何增加真气的强度,挥剑的速度也再不会有半点提升。
心中莫名的浮现一丝挫败,张涛只能苦涩的笑着:君子,便是你死了,我也会将这人碎尸万段,自此之后,我张涛与四宗之人,势不两立!
秦歌依然处在一片空白之中,没有知觉,没有反应,呆呆的站在那儿。
带着寒芒的剑尖随着赫赫风势,触及他的脖子。
只要,用力刺进他的咽喉,我,便可完成这最神圣的任务,甚至,可与专诸、要离,相提并论!
黑衣人这样向着,催动着真气,用尽了**的力量,将手中青峰狠狠的刺向秦歌!
“叮!”的一声脆响!
这是类似于金铁交击的声音,却比金铁交击声更为沉闷一些。
一律梦幻般的血红色光芒,从秦歌脖子上扩散出来,先是一缕,随后成为一片!若秦歌清醒着,或者有着宗师境的高人在,必然可以透过那飘渺的红芒,看清红芒的起源,不过是根绳子而已!
而那一点穷尽黑衣人毕生杀意的寒芒,就在快触及秦歌的脖子时,就那样被红芒以一种极为粗暴的方式弹射开去,弹射力道之大,甚至将黑衣人的身躯都震退三步之远!
西岐公脸庞上那满脸悲痛的神色,在这一瞬间定格,但在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中,却爆发出一种混杂着惊喜与希望的光芒!
张涛同样面色一变,惊骇于那红色光芒所带来的嗜血、飘渺的气息,但,他依然心中灵光一闪,甩去那纷杂的念头,专注于手中的剑刃。
一剑划过,再收剑。
出剑收剑,所有动作加起来不过一瞬间,就仿佛张涛并没有出剑,只是以极快的速度收剑而已。
被他一剑斩过的黑衣刺客,除了现在才开始缓缓浮现的一条血丝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衣刺客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被诡异红光包围的秦歌,眸中有着疯狂之色,他心中对于秦歌的杀意再度提升一截。
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黑衣刺客反手拖剑,一步迈出,不等他将满腔杀意发泄到秦歌身上。
他便愕然的看着整个天地都开始倾斜,随后倒转。
只听见扑通一声,他的上半身整个栽倒在地,鲜血、内脏从断裂的腰间哗啦啦的滚落地面!
这时,黑衣刺客才惊慌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然后艰难转头,定定的看着持剑而立的张涛。
“你……”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他便气绝身亡,只是,那双充满疯狂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
“秦歌,汝安好否?”西岐公没了那股公卿贵胄的架子,只剩下一个长辈对子孙的担忧。
张涛也连忙快步醒来,一把扶着秦歌,沉声道:“君子?”
正在这时,西岐公又猛地回头,对着另外一位黑衣人沉声低喝:“速去请秦越人过来,为君子诊治!”
“喏!”经历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幕,黑衣人心中惊惧着,应诺之后,飞速离开。
这时,秦歌才回过神来,却是猛然一声尖叫,整个身子往后倒下去。
张涛眼疾手快,迅速托住秦歌,这才免得摔出个好歹。
张涛幽幽一叹:君子果然有待历练啊!
“君子,贼人已死,当可心安!”
秦歌深深的吸着气,想要通过深呼吸来缓解心中的压抑和紧张,却猛然透过西岐公与张涛之间的间隙。
看见了,那两截尸体,以及那一地的鲜血内脏,甚至还有着一股恶臭……
心中一阵翻涌,禁不住呕吐起来。
没来得及转身,却是一口直接喷到西岐公华服之上,秦歌惊恐的想要道歉,却感受道胸腹翻滚,实在无能为力。
却不想西岐公只是淡淡一笑:“吐了便可舒畅了,吐吧,吐吧!”
一边呕吐,一边疑惑着,按照往常的记忆,出了这种事,西岐公多半会以无礼为名,治自己一个酸爽才对,今日怎么回事?
这样想着想着,才猛的想起来,方才,似乎被人一剑刺了过来……
背后发凉,冷汗一滴一滴的沁出,他这才发现,原来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在这种特殊时刻,西岐公肯定没有怪罪自己的原由。
秦歌却不知,这却是他想错了,西岐公态度转变,并非因为此时特殊,而是另有原因。
院门处,方才那名黑衣守卫飞速跑来,低声道:“主君!秦越人今早便离开西岐了,留信说,晋阳瘟疫!”
晋阳瘟疫?想到秦越人那倔脾气,以及自己都为之敬佩的志向,西岐公便知道秦越人失去救苦救难了。
反正秦歌看起来也没啥大毛病,西岐公便点了点头,沉声道:“召集三位家宰,十六位大夫,以及暗部罗刹,议事!”
“喏!”黑衣人再次应诺,飞快离开院门,不敢有半点耽搁,心里却想着2,主君这是要清洗细作了!
秦歌微微站直,脸色苍白,正欲正式像西岐公告辞,却不想西岐公摆了摆手:“秦歌身体抱恙,便在我这修养着吧,此时,可不宜随意乱走。刺客兴许还有后手!”
秦歌看向张涛,却见张涛微微点头,只好行礼道:“谢过西岐公!”
当下,秦歌便在隶人的带领下来到客舍,安然躺下,实则内心一片惊慌,在这种惊慌之下,便越发想念曾经淡如白开水,却也算安安稳稳的生活了。
更是想起了那些同学,想起了所有值得他留恋的人……
晚风习习,一阵接一阵。
呼呼风声之中,一缕若有若无的琴音传来,琴音凄清婉转,似有说不尽的愁肠。
这凄婉琴音正合了秦歌心中淡淡的思乡与愁绪,一时脑热,竟忍着身体传来的虚弱感,随着这琴音走出客舍……
秦歌神魂皆迷醉于琴音之中,只觉得如此天籁,只应天上有!
在这琴音缭绕于耳畔之际,秦歌心中别无其他心思,甚至都没去记忆所走之路,只是沿着琴音传来的方向,慢慢的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在穿过一片小树林之后,前方陡然出现一座深潭,月华倒映,水汽升腾,再加上深潭边的树木、芳草、怪石,竟有一种飘渺仙境之感。
仔细一看,就见那飘渺雾气之中,在深潭的边缘,一个人影端坐在那儿。
那人影背着秦歌,面向潭水,双臂在缓缓的按照着一种奇特旋律在晃动着,似乎是随琴音而舞动。
想来,琴音便是由此处而来,而潭边那人便是操琴之人!
走进些许,终于能看得更加清晰一些,却见那操琴之人头上挽着少女发髻,一身雪白狐裘配上那柔顺青丝,更显得灵动。
第三百二十六章 铿锵
那人影背着秦歌,面向潭水,双臂在缓缓的按照着一种奇特旋律在晃动着,似乎是随琴音而舞动。
想来,琴音便是由此处而来,而潭边那人便是操琴之人!
走进些许,终于能看得更加清晰一些,却见那操琴之人头上挽着少女发髻,一身雪白狐裘配上那柔顺青丝,更显得灵动。
静若处子!
这便是秦歌在看见这背影的第一印象,这样想着,心中思绪弥漫开去。
有着这样背影的女子,其面貌怕是有着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能!
却又转念一想,总不会是这个历史长河中第一个背影杀手吧?!
一边期待着这女子的闭月羞花之貌,一边在担忧着万一是个背影杀手,自己该如何脱身。
秦歌便带着这般矛盾的心情继续靠近过去。
本想走到进出闲聊一番,却实在担心背影杀手的出现,他便决定隔远一点先打个招呼试试。
只要对方回过头来,若是闭月羞花,就前去攀谈,若是背影杀手,这个距离足够的话,是可以轻松脱身的。
于是,在隔着三四丈距离的时候,秦歌高声道:“|如此琴音,堪当天籁,不知操琴者何许人也?”
“锃”美妙琴音突然中断,似乎是操琴者猝不及防之下,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尤其是个男人的声音,而心中慌乱,进而指间错落,碰乱了琴弦,这略微尖刺的声音便响彻而出。
那灵动背影却是在这一顿之后,并未如同秦歌想象中回头答话,反而是收起琴具,身子灵动的向前奔出。
如蜻蜓点水一般,从潭水之上,轻巧离去。
那婉转腾挪的灵动之姿,在那飘渺月华之中,仿若仙子起舞,若花开千树,美不胜收!
秦歌痴痴的看着,竟沉迷其中,直到那灵动身影从潭水另一面飘然落地,秦歌才醒转过来。
却见水潭那边那操琴女子骤然回头,向着秦歌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转身了,可惜,隔了十余丈的距离,中间还有这飘渺不定的月华烟气,再加上这又是夜幕之中,除了看见一个轮廓,便什么也没看清。
心中不由懊悔,方才怎么就不走近了再说话呢?那样好歹能把现在这一回眸看得更加清晰一点。
这时候,他也才突然想起,春秋战国,乃至直到唐宋,男女大防还没有明清那么严重,尤其春秋以前,女子寻觅意中人,甚至可以于林中私奔(这个私奔大概是看上了,就可以到小树林里****……)
但这私奔的条件限制却极多,其一,须得宗族长辈与之及姘,及姘大致与男子加冠一个意思。其二,需在三月三,上巳,方可如此行为,说白了上巳才是华夏正统情人节,七夕大概宋朝才出现。
而在私奔之外,虽然没有后世明清那样严苛,但女子同样应居于部族,处处守礼才是。
尤其这大晚上的,难怪会惊得那女子直接跳水……
好吧,这似乎算不上跳水。
想来都是自己太过突兀了,看来还是不太融入这个时代,以后抽个时间好好研究一下周礼才是!
回想着那操琴女子类似于水上漂,类似于火影查克拉踏水而行的能耐,秦歌心中就是一阵羡慕。
心动不如行动,赶紧撒丫子跑到潭水边,伸出一只脚缓缓的放在水面上,他还不敢双脚一起放上去,毕竟,这只是试验……
待到左脚脚底接触到水面之后,他便用尽力气将体内那点微博的真气催动到脚底,然后轻轻的踏在水面上。
他喵的完全没有增加浮力啊!
又折腾半天,不管怎么弄,都发现水面只有固定的物理浮力,而那点浮力绝对不能浮起一个人,就算真的能浮起来,人体的平衡也不好掌握,想明白之后,秦歌终于回归现实,就自己这小周天都不到的真气,以及根本没学过相应的真气控制方法,怎么可能踏水而行。
搞明白了这些,心底难免一阵颓丧,连一个只会弹弹琴的女子都比自己厉害这么多……
倏然之间,甩开心底杂念,感觉着这水潭旁边那种飘渺仙境的奇特,秦歌想起前世修习吐纳的时候,爷爷讲的法财侣地,下意识觉得,这水潭就是一块风水宝地,肯定灵气更为浓厚。
当下,便端身坐在潭边,闭目吐纳。
司空以及张涛并没有教他这个时代的吐纳法,那玉佩铭文的死十五字实在算不上什么独特法门。
于是,他便依然按照以前的入定方法,调心凝神,凝神调息,再配以铭文四十六字的行气法,缓缓的开始了他的修行。
真气自下丹田萌生,微微的热感与鼓胀感传来,这是气机开始凝聚,只待气机凝聚完成,便可断去所有杂念,进入那类似于恍恍惚惚的入定之中。
为何修行一定要入定呢?
在修行者看来,人在平时由识神主导身体的一切行为,而本我元神则潜伏在意志之海的最深处,潜移默化的驱动着体内的一切活动。故而识神在位时,人是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确切变化的。
只有入定之后,识神退位,元神出现,此时,元神便开始主导身体,从而使人能够感受到身体最细微的变化。
同时,元神主自然,没了识神干扰,体内那些脏器,经脉便能够更加顺畅的流通起来,以更快的速度变强。
当然,入定也有至少四个等级,想要到达最细微,也就是入境的层次,必须在入定时做到极静的地步。
然而一般初修之人,不过堪堪浅静,更进一步者,不过中静,再有更高体会者,方才能够进入深静的层次,至于极静,那至少不是秦歌现在可以揣摩的东西。
秦歌已经感觉到下丹田气机完全汇聚了,此时,他的脑海中虽然没有往常那般一念接着一念的杂念纷呈,却遇到了入定的另一难题,一个两个比较严重的念头浮现出来,消散不去。
此时,他的脑海中就始终浮现着铭文四十五字,以及偶尔转化城那个灵动的身姿,一直跳啊跳啊跳啊。
跳得秦歌心烦。
或许因为他本质是二十一世纪人的缘故,每次修行总是杂念纷呈,并不像张涛他们只需随意端坐,不消片刻便能入定。
可想而知,二十一世纪的花花世界,到底毒害了多少人的精神世界!
正当秦歌烦不胜烦,想要退出修行的时候,却耳边一栋,一阵清新脱俗的琴音从潭水对面传了过来。
好似仙音洗涤,整个脑海一阵轻松,随后便再也听不到那清新脱俗的琴音,再也听不到夜间虫鸣,再也听不到呼呼风声。
耳边清净,眼前归为恍恍惚惚的一片雾白,只觉得整个身体柔软暖和,无比惬意。
他,入定了。
而在潭水另一边的操琴之人,似乎也发现对面那个人已经入定。
操琴者嘴角微微一笑,旋即消逝,琴音也由那清新脱俗改为一开始的凄婉难言……
待到入定醒来,秦歌睁开眼,猛然间发觉东方竟然泛起一抹纯净的白色。
如若没记错的话,昨晚他是戌时出门,到达水潭约莫用去一刻钟,折腾水上漂也至多一刻钟。
也就是说,他最晚也是亥时就开始修行入定,而此时,赫然便是卯时!
五个时辰,便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而逝,怪不得道经多有洞中无岁月的说法。
缓缓起身,这才发觉整个世界在他的眼中都仿佛亮敞了许多,眼中所见更加清晰。
这是以往修行十年都很少出现的情况,果然,唯有入定,方才能够让修行更为快捷轻松,更为符合自然无为之道。
看向烟雾缭绕的潭面,心中有着丝丝惆怅,那操琴女子,怕是早就离去了。
轻叹一声,就着潭水,洗了一把脸,待到冷风吹来,精神为之一震,便摇头晃脑的朝着后方走去。
得赶快回去才行,否则张涛前去问安,找不到他,那可指不定会出事的。
想到张涛,秦歌才骤然惊醒。
昨日张涛可是说过,若要学剑,今日寅时晨起,吐纳修行一个沙漏,卯时前往张涛院子的!
此刻,天明,卯时已到!
本来还摇头晃脑的身子,突然一顿,随后飞奔起来,就仿佛曾经读书上学的时候,因发现时间不足,快要迟到的时候,那般心急火燎……
西方西岐山巅已经有着阳光照射,再过半个时辰,昊天的光辉便会彻底的恩泽大地。
说来也奇怪,最早有阳光映射的是西岐山巅,待到日落时分,天地都褪去昊天色泽的时候,依然是西岐山巅保留着昊天恩泽。
也难怪姬姓之人自从先祖“生民”开始,便祭祀着西岐山。(生民是姬姓祖宗的名字!)
此时,在西岐公院子的客舍小院中,张涛一脸严肃的看着端正站立的秦歌。
轻声问道:“君子身体可还有不适?若君子依然抱恙,习剑可往后再推几日!”
听到可以推几日,就好像听到可以延长假期一样,秦歌的心思开始转动起来,随后又想到昨晚那操琴之人,不过一女子,却也比自己厉害很多,再联系上昨日被刺杀的那一幕,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出现了红光,他指不定已经死了。
生死之间的逼迫,最能让人成长起来。
缓缓咬牙,目光直视着张涛:“余已无碍,张子,开始吧!”
张涛嘴角微微一笑:“剑并没有任何招式,在战场之上,求的只是一举杀敌,至于剑法,那只是因礼乐所需而诞生的一种形式,一种表演,称之为舞,并非是武!”
“劈、斩、截、撩、挑、刺、钩,穿、抹、扫、点、崩、挂、云。这便是由剑而生的十四种基础剑势,放在东山剑宗,自然是要将这十四式基础剑势一一修习至大成,方可继续修行高深剑道。然而,在师尊看来,剑道最重要便在于剑,其余一切不过细枝末节。”
“恩,有道理!”秦歌点头答应一声,实则不过拍马屁。
“师尊说的话能没道理?”张涛表面佯怒,内心却是莞尔一笑,接着道:“所以,师尊的习剑之法,由剑入手,其分两步,其一,剑不离身!自习剑起,不管身在何地,不管做何事,剑必须随身携带,哪怕你如厕,也得带上这三尺青峰!”
几道黑线沿着额头落下,秦歌不有纳闷的想到:难道做那事儿的时候,也得把剑带着?那人家不不知情的岂不是以为是强迫的?
心底乱想,嘴上依然一本正经:“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自然是挥剑。此挥剑并非随意,而是要用出所有的精气神,将全身精气神凝聚为一,方可挥出一剑。”
张涛猛然拔剑,冷声道:“你且看着!”
只见张涛整个人变得专注无比,随后一剑对着秦歌劈下。
虽离着张涛一丈之远,这一剑无论如何也劈不到秦歌身上,然而那一往无前,你死我亡的气势,却惊得秦歌倒退三步。
即便张涛收剑,秦歌依然脸色苍白,双腿甚至在隐隐的颤抖着。
张涛揶揄一笑:“师弟,可看清了?若是没看清楚,师兄可以再来一剑!”
秦歌微微一愣:“这个,应该是看清了,师兄可以接着讲了!”
“什么叫做是应该看清了?看清了便是看清了,没看清便是没看清!”
“唰!”的一声,又是一剑劈下,秦歌再次被那有死无生的气势震慑得倒退一步。
“看清了吗?”张涛淡然问道。
“看清了!”这次秦歌的回答便是变得铿锵有力了!
不铿锵有力不行啊,要是张涛再演示即便,秦歌担心会被吓出毛病来。
“既然看清了,那便开始修习吧!”话音落下,张涛便将一开始准备好的三尺青峰扔向秦歌。
手忙脚乱之中接住剑,问道:“怎么修行?”
“恩,我学剑时,师尊告诉我,假想站在我前方的就是我的生死大敌,我若不一剑杀了他,便会被他所杀,带着这样的想法,去挥出你手中的剑!”
第三百二十七章 唯一静字而已
“看清了吗?”张涛淡然问道。
“看清了!”这次秦歌的回答便是变得铿锵有力了!
不铿锵有力不行啊,要是张涛再演示即便,秦歌担心会被吓出毛病来。
“既然看清了,那便开始修习吧!”话音落下,张涛便将一开始准备好的三尺青峰扔向秦歌。
手忙脚乱之中接住剑,问道:“怎么修行?”
“恩,我学剑时,师尊告诉我,假想站在我前方的就是我的生死大敌,我若不一剑杀了他,便会被他所杀,带着这样的想法,去挥出你手中的剑!”
张涛顿了顿,道:“你先挥出一剑,我看看。”
秦歌微微点头,脑海里想象着在自己的前方就是自己的仇敌,而自己的仇敌正拿着剑,狰狞的扑向自己。
随后,秦歌一剑劈下,用尽全力的狠狠的一剑,带着破风之声,急速滑落。
随后手掌传来剧痛,是被金属剑柄磨伤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从来没觉得挥出一剑居然如此劳累。
张涛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师弟悟性不错,就这样,接下来三个时辰,挥剑三百次,不得使用真气恢复体力!”
秦歌一言不发,只是一遍一遍的开始挥剑,不多久,汗珠密集的浮现出来,每一次挥剑,都会有数滴汗水随之一同挥洒出去。
看着晨光之下苦苦修行的秦歌,张涛悠然一笑。
却是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据我所知,邵氏良的剑法传承,并没有无限挥剑这一步吧?”
张涛点了点头:“孔丘我没见过,但他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有教无类,因材施教!”
“君子性浮躁、懦弱,此法可助长其心志、自我,待半月之后,西岐公再见君子,必是判若两人!”
西岐公微微点头:“或许有效,但终究不如生死杀伐来得更加容易蜕变。”
张涛微微笑了:“接下来,君子将遭遇的,可不是简单的生死杀伐,而是四宗谋划的绝杀,先用这方法助长其心志、毅力,到时,也不至于那么突然。”
似乎想到什么,张涛又问道:“不知西岐公部下,清洗得如何了?”
西岐公淡淡摇头:“那刺客,于十三年前被纳入我门下,六年前进入暗部,隐藏太深,纵有其余细作,也隐藏得差不多,查不到。所以,君子北行之路,我不能派出任何一人相助,否则……”
否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正午火辣的阳光照耀下,秦歌汗流浃背,却依然在院子正中挥舞着手中三尺青峰。
直到连续挥出十余剑之后,秦歌方才直到连续三百剑的难度到底有多大。
因为直接体现出难度,所以,秦歌反而认定这就是练成剑术的方法。
这恐怕是张涛完全没有想到的,本来张涛已经准备了一堆的说辞,用来应对秦歌发现这三百挥剑是额外加餐的状况。
结果,在持续了两个时辰,挥出了约莫一百剑的时候,张涛愕然的发现,秦歌似乎更加认真了。
心下愕然,张涛便不由自主的走过去问了几句:“君子,可曾觉得此修炼之法,有何不妥?”
此时,坐在树荫下闭目养神的张涛,想起当时秦歌的回答,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微微翘起。
当时秦歌在听到张涛的问话之后,苍白的小脸儿上全是淋漓的汗水,仿佛脱力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然后不耐烦的道:“有何不妥?不,余以为,此等修行之法,天下,再无出其右者!”
然后,秦歌便接着凝聚精气神,用出所有力气,一剑挥出。
那一剑,居然隐隐有了几分势不可挡的意味!
君子,果真天才绝艳!
带着这样的感叹,张涛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着树荫下难得的微风。
“第,一百八十二,剑!”内心吼出这个数字,随后,便是一阵凌厉剑风,呼啸而出。
“咣当!”一声想起,仔细看去,却是剑刃飞出,重重的撞击在地面。
秦歌只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开始模糊起来,不止那脱手飞出的剑刃在模糊,便是整个院子,整个天地,都开始模糊起来!
随后,他的身子晃晃悠悠的在原地打转,几息之间,他便整个人向后倒去。
几乎在秦歌开始倒下的时候,张涛才猛然起身,却在秦歌倒到一半时,稳稳的托住了秦歌的身子。
一息之间,三丈距离!
若是,秦歌没有昏迷,而是仔仔细细的看到了这一幕,指不定还要求着学这一手。
张涛眉目紧皱,伸手按在秦歌手腕处,凝聚真气一查,却不由愕然:“累昏了?!”
第一次用这种滴水穿石的修行方式,就把自己炼到昏迷,有这样毅力的人,怎么会在性格上显得那么懦弱浮躁呢?
当下也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张涛甩去脑海中的念头,将秦歌带回客舍休息。
凉风从纱窗透进,秦歌缓缓的醒了,透过西窗,却看见一丝曙光落下,心下不由一惊,慌忙起床,朝着院子跑去。
只见,张涛无所事事的站在院子右侧的槐树下,淡淡的看着远方。
秦歌心下无语,只得行礼道:“张子,我来晚了!”
张涛猛然一惊,回过头来,疑惑的问道:“什么来晚了?”
秦歌更为尴尬:“这怕是已经辰时了,昨日昏迷后,未想竟睡了半日一夜,抱歉!”
张涛突地笑了起来,开始只是微笑,然后慢慢的肆无忌惮的大声笑了起来。
秦歌愕然:“何故?”
恰巧,脏兮兮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张涛收敛了笑意,轻声道:“蓝姬,你且告诉你家君子,此刻是什么时辰!”
脏兮兮一脸莫名其妙,却依然轻声道:“此时,夕阳初下,当是酉时!”
“酉时?夕阳初下?”秦歌愣愣的看着脏兮兮,道:“莫非,我只睡了三五个时辰?”
“是啊,君子午时昏迷,张子担忧君子,又信不过西岐公家的隶人,所以到司空署把我接过来照看君子!”脏兮兮仔细的解释着君子昏迷后发生的一切。
秦歌整个人都不好了,感情是自己睡昏了头,没弄清上午下午,就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
再看看张涛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秦歌黑着脸问道:“那,今日可还继续修行?”
张涛内心莞尔,道:“君子当知晓松弛有道,以后,每日训练半日即可,司空曾言:欲速则不达。每日晌午修行,午后时辰,你自行安排。月后,双月之时,出发,前往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
此时的十万大山,可不是隋唐年间所指的南疆十万大山,而是指秦岭,只不过秦朝都还没出现,那个地方自然不是叫做秦岭,而是被称之为十万大山!
李氏封地,便在十万大山,隐皇殿,同样在十万大山!
至于双月之时,传说三代之前,即虞代之时,还是天帝主管三界的时候,这片大陆,每日都可见两轮月亮,自从虞代灭亡后,双月合和,只每月十五才会出现,自后羿乱夏,少康斩鬼方之后,双月和合便只在每年八月十五出现一次。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世的中秋传说,才有了后羿与嫦娥的故事,实际上,八月十五只与有穷国后羿有关,与嫦娥,关系不大!
而一月之后,差不多便是八月十五了,毕竟今日,按照周历计算是七月十九,按照夏历计算,则是八月初二。
话说,秦歌从祖殿苏醒那日,刚好是周历的七月十五……后世中元节……
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秦歌便走出客舍的院子,朝着记忆中那个小水潭走去。
想着那些莫名其妙就背负道自己身上的事,想着那些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和物,不知怎的,他就是想去听一听那凄婉的琴音。
天色暗淡下来。
秦歌静静的站在水潭边,或许是来早了,或许是那女子,昨夜被自己惊吓,以至于潭边只有袅袅青烟,而没有那一袭雪白狐裘,没有那一曲凄婉琴音。
正当秦歌心情低落,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在潭水的那一边,
一个雪白的影子,托着三尺长的琴具,悠然落在潭边。
仔细看去,除了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便只余下一袭白色面纱,秦歌微微一愣,却是心跳猛地加速,最后痴痴的笑着,向着对面那女子点头致意。
对面女子,眸子中突然散发出一种跳跃的光辉,仿佛是欢喜的意思。
秦歌醒过神来,不再痴痴的看着对面,而是空手执礼,轻轻一拜:“请女士操琴!”
对面女子眸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旋即垂首,只听清脆若泉水叮咚的声音传来:“余操琴,须得天、地、人。三者相宜。今,公子于潭侧,与天地不锲,琴声不能起!”
秦歌微微一愣,执礼再拜,轻声道:“如何能与天地契合?”
女子眼波流转:“唯一静字而已!”
静,这不是道家修行吐纳一只以来所推崇的最为接近无为的状态么?无为则自然?
想到这些,秦歌微微一笑:“静,不过无为之末,无为则自然,女士,请便!”
话音落下,秦歌便端坐潭边,仿若身周什么也没有一般,缓缓的呼吸吐纳起来。
下丹田,气机涌起,却又遇到那无论如何也无法入定的局面,脑海中一念去,又生一念,念念不息。
正是此时,潭水对面,琴音缓缓想起,并非秦歌一开始想要听的凄婉琴音,而是那清新脱俗的琴音。
琴音袅袅,越过袅袅青烟,入得耳中,仿若全身为之一清,缓缓的,耳根断绝,眼、口、鼻、触、感。六根清净。
恍恍惚惚之中,秦歌再次入定!
看见潭水对面那人悄然入定,琴音为之一停。女子眼波流转间,轻轻收了琴具,褪去狐裘,一步一步走向潭水。
任由那冰冷彻骨的潭水,将那羊脂玉般的肌肤一点一点淹没……
竖日清晨,秦歌悠悠醒转,放眼望去,只觉得天高地广,内心一片开阔。
如同昨日一般,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未曾多想,只是细细感受了一下体内更加活跃也更加浓厚的真气。
心中尽是欢喜,于是乎,就着潭水洗上一把脸,然后优哉游哉朝着客舍走去。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潭水似乎变得不同了,有了一丝清香?
莫名其妙之下,也不去多想,只是觉得若是遇到西岐公,或许可以问问这个水潭,以及那个女子的身份……
时光如梭,岁月难留,晃眼之间,便是半月时间过去。
秦歌在张涛那特制的剑术修行之后,整个人一扫之前新世纪人类的颓丧、浮躁,略微有了那么些庄重、可靠的感觉。
至于那水潭以及那女子,秦歌倒是在偶遇西岐公的时候问起过,西岐公直说了那潭乃是雪龙潭,传闻潭水之中,锁着上古舜帝所养的一条雪龙。
至于那女子,西岐公却只是略有深意的笑了笑,只说不太清楚。
也是,偌大一个府邸,身为主君的西岐公不可能记得清府邸之中所有的人,不清楚便是不清楚了。
只是那古怪的微笑,让秦歌隐隐觉得西岐公怕是知晓那女子的来历才是。
可惜,人家不愿说,那他也不好继续去问,若继续缠着问别人不愿说的事,那便是无礼。
是要交由司寇处之以刑罚的!
今日,八月初七,落卦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别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这是近几日秦歌随西岐公学习《周易》,每日必做的事,西岐公说:行,可鉴知,而曾之。翻译过来便是,行动,可以鉴别知识,通过鉴别知识,还能增长知识。
这不就是马哲的实践真知么?
就算不提洋鬼子,拿后世诗词来说,那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这是真理,所以,秦歌每日晨起都会卜上一卦,今日正卦六三,别卦上六。
等今日过去,便可结合今日所发生的事,来印证这卦辞,对自己以后解卦有莫大的帮助。
第三百二十八章 剑、法、术、铭
今日,八月初七,落卦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别卦。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这是近几日秦歌随西岐公学习《周易》,每日必做的事,西岐公说:行,可鉴知,而曾之。翻译过来便是,行动,可以鉴别知识,通过鉴别知识,还能增长知识。
这不就是马哲的实践真知么?
就算不提洋鬼子,拿后世诗词来说,那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啊!
这是真理,所以,秦歌每日晨起都会卜上一卦,今日正卦六三,别卦上六。
等今日过去,便可结合今日所发生的事,来印证这卦辞,对自己以后解卦有莫大的帮助。
毕竟,卜卦之术,尚不如数科艰难,但能被称之为巫的,全天下就那么寥寥几人,原因便在于解卦!
解卦除了需要消耗自身精神灵力,还需要同样的阅历,才能够做到最高的准确度!
至于灵力,在秦歌看来,真气若是**力量的话,那么灵力,便是由精神灵魂所诞生的另一种力量。
经过这几日的练习,冥冥之中,他已经能够在入定的时候,看到祖窍深处有着一点皎洁圆润的光点,那便是灵力的种子,被称之为黍珠的东西了。
此刻,秦歌有些疑惑的向着正卦六三,以及别卦上六的卦辞,却是缓缓的走出了院门,今日的挥剑即将开始。
昨日晌午,他已经能够在脱力之前挥出一百八十剑,今日,或许能冲破两百剑的程度。
而,昨日张涛便说了,只要他能冲破连挥两百剑的程度,张涛便会教授他一门剑术,被许多人称之为一剑必杀,属于邵氏良独创的——拔剑术!
带着对拔剑术的期盼,秦歌快步走出客舍,却见张涛已经在院中等候着了。
秦歌遥遥执手行礼:“师兄!”
张涛回礼,却是一脸忧愁,沉声道:“我先将拔剑术要义告知你,随后,我便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且听好!”
怎么提前教授?难道真出了什么急事?
心下思绪电转,却是抱拳行礼:“喏!”
张涛或许是心中有着什么事,嘴上不由加快了速度,直入正题道:“练剑极为枯燥,其基础在于打熬气力,其根本在于剑不离身,半月来,你未尝有一刻与剑相离,而半月挥剑苦修,气力打熬想必也是差之不多。再者,挥剑修行,我也曾要求你,每剑必凝聚精气神,你也未曾怠慢,自然有了修习拔剑术的基础!”
秦歌抬头,略一惊讶,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师兄是说,拔剑术也需要精气神聚合?”
“善!”满脸愁绪的张涛会心一笑,接着道:“如你所言,拔剑术同样是将精气神聚合,但其中依然有着些许差别。”
“其一,精气神必须全部集中到一点,不可留有退路,此拔剑术,取的便是你死我亡之意,一剑出,要么杀敌,要么,功败身死!”
“其二,因人对自身精气神的控制,很难做到完全掌控,故而,需要蓄力,此间之理,言语不可传,且看好,我为你展示一遍!”
话音落下,张涛骤然转身,不再面对秦歌,而是面对着院门,院门之下,有着两根一人合抱的石柱。
此时,张涛便淡然看着其中一根石柱,一言不发。
右手缓缓伸出,一把握住腰间剑柄,就在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气息从张涛身上升腾而起,那是仿若毒蛇进攻前的蓄力。
这气息中,便隐隐有着一种跗骨之蛆的感觉!
随后,张涛身子微微低沉,一步踏出,其身体上所蕴含的的气势竟然随着这一步的踏出,为之一涨。
精气神更加凝聚!
张涛猛然屏住呼吸,一连向前踏出。
两步!
三步!
……
七步,八步!
微微一顿之间,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踏出第九步,与之同时,“呼!”的一声传来,那是张涛呼出气息的声音。
也就是在这一刻,张涛紧握剑柄的右手动了。
“锃!”的一声,那是剑刃出鞘摩擦剑鞘所发出的的清鸣!
只见一道白线闪过,剑已经回鞘。
张涛收身停步,淡然看着秦歌:“就是这样,只不过威力被我压下三成,若是能做到师尊那般九步蓄力一气呵成,其一剑,可断大河三息!事情紧急,便先如此。”
话音落下,张涛便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君子,切记突破两百挥剑后,方可修习拔剑术!”
秦歌定定的看着石柱上那道线圈,心中惊讶着,期待着。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直接修习拔剑术。
然而,先秦之人重视承诺,答应了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去完成,哪怕完成这个承诺会倾家荡产,哪怕违背这个承诺立马可以富甲天下,依然不会有人违背承诺。
这,便是夏族风姿,这,便是君子风范!
何况,晨起所卜之卦中,正卦为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呢?
或许,卦辞跟修炼拔剑术没有关系,但卦辞的意思就是遵从事物发展无为而行,即便不能成功也会有善果。
自己所卜之卦,自己都不去相信,就不担心好不容易孕育的黍珠就这样消散?
虽然疑惑着张涛所言事态紧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张涛既然没打算告诉他,就说明,他在这件事上,没有半点助益。
秦歌也不去颓丧,只是老老实实的挥着手中之剑。
一,二,三……
默默地数着,只待数到两百,便可停下,修行他早就梦寐以求的拔剑术!
却不知,此时,司空应孔丘藏书之约赶去了洛阳,西岐公听闻张涛所言,立马带着暗部随张涛前往西岐山……
西岐城中,正是最为空虚薄弱的时候……
搞不清这时代的天气,虽是秋后,却依然有着烈阳当空,就仿若后世的春城一般。
知了早已不再鸣叫,却有阵阵灰雁展翅南去。
梧桐树下,脏兮兮很吃惊的看着那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看着少年脚下,所留下的努力的痕迹——汗液滴落淋湿地面的痕迹。
在这样的烈日之下,都未能将那汗水尽数蒸干,可见到底是怎样的汗如雨下,才能够造就出这样的徽章。
那是属于一个少年并证明他的确在拼命前进的徽章!
就仿若征鬼方时,夏帝少康所铸造的“繁花之夏”一般,每一枚“繁花之夏”都代表着赫赫功勋!
“一百八十六!”
秦歌用尽全力挥出手中的剑,然后声嘶力竭的吼出一声,仿佛是在用这种吼叫为自己补充动力,朝着两百大关冲过去的动力!
手脚疲软起来,似乎连握剑都有些握不紧了。
站着喘喘气,略略的停上一两息,借此来恢复一点气力,随后又是开始了精气神的集中。
说来也是奇怪,一开始修行的时候,挥剑并不累,但精气神的凝聚速度却是异常缓慢。
而修行到现在这个地步之后,挥剑时,手脚仿若灌铅般沉重,但精气神的凝聚速度却加快了一倍不止!
以至于,表现出来的情况,就仿佛秦歌一直都保持着同样的一个频率在挥剑一般。
诡异之极!
“一百八十九……一百九十……一百九十一……”
…………
“嗬嗬!”粗重的喘气声传来。
脏兮兮站在梧桐树下,眉眼中尽是担忧:“君子,不若到此为止?”
“胡闹!”头也不回的低喝一句,秦歌又是晃晃悠悠的挥出一剑。
“一百九十九!”
就差最后一剑了!
心底无数的期待,却也更是增添了许多疲累,尤其接近目标,不只是**在疲惫,便是内心也放松起来,竟然觉得这最后一剑的难度,仿若高过了之前的一百九十九剑之和!
知晓这是内心放松之后,带来的困顿。
秦歌咬着牙,退后一步,精气神又开始凝聚起来,一种森然凛冽的气息从秦歌身体上散逸出来。
这种境况,就仿若张涛演示拔剑术时,凝聚精气神所产生的那种气息!
这是,秦歌之前半个月,甚至之前一百九十九剑凝聚精气神时,都未曾有过的气机涌动!
感受着体内越来越清晰的不可言说的状况,同时,在这气机涌动之时,秦歌发现外界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变慢了。
本来看不太清的蝴蝶展翅,此刻,在他的眼中,却能清清楚楚的看见,而这,并不是重点。
真正令秦歌都惊奇的重点是,那蝴蝶的翅膀仿若从美妙一百二十帧,放慢到了每秒一帧一般。
每一个纹理都是那么清晰可见!
或许,这就是挥剑破两百之后的一种突破?所以,张子才嘱咐自己必须等到突破两百剑后才能修习拔剑术?
看来,早上的正卦六三是对了,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只是,为何会觉得有那么点不对劲呢?
感觉,似乎正被人窥视着?
回头向着梧桐树下看去,脏兮兮正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显然,脏兮兮的那种视线并不能归为窥视!
那是怎么回事呢?
心下疑惑,本来是不太在意的,但在想到正卦六三的时候,未免不会联想到别卦上六。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龙在野外战斗,流出玄黄色的血。
后世龙指称皇帝,自己身为隐皇继承人,多半也是龙……
却是在这个时候,脏兮兮满脸的担忧突然如春日冰雪,陡然融化,变成了满脸的惊喜。
“君子,蝴蝶!好美的蝴蝶!”脏兮兮惊叫着,却又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话来:“这深秋之时,怎还会有蝴蝶呢?”
蝴蝶?
秦歌眼中那只仿佛被慢放的蝴蝶,依然在翩翩起舞,或者,那种速度的展翅,根本就算不上翩翩二字……
脑海中,精气神越加凝聚起来,而且,凝聚的速度,似乎比之前更快了。
眼睛猛然一胀,秦歌忍不住微微闭眼,这时候,他算是明白张涛在演示拔剑术的时候,踏出第一步之后,为何会闭眼一瞬了。
待到异样发胀消去之后,秦歌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去了五成左右。
至少,挥剑不再那么费劲,不再那般连剑都握不稳的样子。
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直觉浮现在心间,却是感觉出那股窥视感的来源,便就在那只蝴蝶身上!
心中念头百转,似乎,有一次听西岐公与张涛谈论的时候,西岐公提到天下四宗:剑,法,术,铭。
其中,铭宗有着当世儒、法、道、墨、兵五家一般的超然地位,因而铭宗也被称之为铭家,当然此铭家,非彼名家。
剑宗执着与剑法剑术,自三百年前建立开始,直至今日,也未曾有过大宗师,不值一提。
法宗据说有着法家的影子存在,或许是最为复杂的一宗。
而其中最为诡异的便是术宗!
据说术宗有着虞代的灵,又有着先夏的巫,甚至中夏的鬼方余孽也混杂其中,甚至,传闻此宗早已被道家两百年前分裂而出的阴阳家所掌控。
而此术宗,所精研的竟是天下禁术。
其间诡秘法术之多,若非见到,恐怕真不会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术法。
类似于五行分身,变化之术,若在其他宗家,皆是大周天之后才能领悟的神通,但在术宗,却只需要能够轻微控制真气,便可施展而出,简直匪夷所思。
至于被天下列为八大禁术的,其一“罗生罗睺”,竟是以秘法召唤当年天帝诛杀的灭世之魔罗睺意念,再皆杀伐培养,若能培养到极致,甚至能将当年罗睺复生!
心思百转之间,秦歌内心微微一顿,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只深秋蝴蝶,大概就是术宗弟子变化而出!
再结合,清晨张子所说事态紧急,又迫不及待的传授拔剑术来看,可以肯定的是,四宗之人已经来到西岐了。
内心突兀的泛起一阵恐慌。
他当然知道四宗来西岐,就是为了杀他,为了斩断隐皇传承,然后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这么懦弱下去?
转身跑掉?
能跑到哪儿去?
心中一发狠,既然,你们想杀我,那为什么,我,不能先杀了你们呢?!
第三百二十九章 差别
心思百转之间,秦歌内心微微一顿,已经可以肯定,眼前这只深秋蝴蝶,大概就是术宗弟子变化而出!
再结合,清晨张子所说事态紧急,又迫不及待的传授拔剑术来看,可以肯定的是,四宗之人已经来到西岐了。
内心突兀的泛起一阵恐慌。
他当然知道四宗来西岐,就是为了杀他,为了斩断隐皇传承,然后达成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就这么懦弱下去?
转身跑掉?
能跑到哪儿去?
心中一发狠,既然,你们想杀我,那为什么,我,不能先杀了你们呢?!
心下已定,接着此刻的奇异状态,秦歌继续凝聚着精气神。
在身上气机开始剧烈涌动的时候,他猛然向前踏出了一步!
随着这一步的踏出,身体之上的气机再次增长一截。
那蝴蝶似乎发现了什么,猛然向后飞去,边后退,便升高!
秦歌内心一惊,却是心中发狠屏住呼吸,蹬蹬蹬。连续七步踏出,半点不去管顾因第一次施展拔剑术,而造成的身体隐伤。
嘴角流出一丝丝鲜血,体内精气神的凝聚却依然不够,依然没有达到可以拔剑的那种圆润无暇。
可是,蝴蝶已经离地五尺了,若再花费时间去等待精气神圆润无暇,岂不是要眼睁睁的开着蝴蝶高飞远走?
怎么可能?!
如何,能够让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心下一狠,最后一步轰然迈出,体内经脉传来一阵刺痛,那是精气神高度凝聚,却未能圆满的情况下继续抽取精气神时,拉上了四肢还未锻炼开通的经脉。
一步落地,猛然呼出一口气。
那森然凌冽的气机,仿佛被点燃的空气炸弹一般,轰然炸开。
与之同时,秦歌握住剑柄的右手动了。
“锃~~”并非是张涛那种短而急的出鞘声,反而是一种拖长了的剑鸣。
一剑由下而上,倒提上去。
“噗!”的一声轻响,蝴蝶爆出一团烟气。
一个人影出现在空中,只是腿脚受伤而已。
秦歌愣愣的看着受伤的人影,内心有些失望,好像,这拔剑术,并没有张子那般厉害……
却是此时,那人影嘴角泛起嘲弄之色,之间他反手便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匕。
似乎,他知道,秦歌此时正是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时,这一匕刺下去,几乎必中!
除非,除非,眼前这持剑之人已经突破小周天,能够依靠真气,避免这新力旧力连接不上的尴尬!
可若是,持剑之人有着小周天修为,方才那气机涌动的一剑,就足以杀了他,又哪来的机会,给了他这反手一击呢?
心中自信着,匕首更是加快了速度。
然而,秦歌在微微一惊之间,在精气神高度凝聚的那种,将被人速度慢放的诡异能力还在。
几乎没有犹豫,几乎就是本能,倒提上去的剑刃,顺着便往下重重的劈下来。
这可没有什么新力旧力这么复杂的武学问题存在。
这是重力,这是物理!这是牛顿先生悟的道!
如果,有人明白重力是什么,秦歌一定不会满足于内心嗣后,而是会,发泄一般的吼出来!
术宗弟子,满脸嘲弄就此僵住,他感受到了头顶的那一阵凛冽的风势,他也猜到了那是什么。
但他却躲不开了。
此时的他,才是真真正正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
绝望还未来得及浮现在他的脸庞之上,一把剑便直直的斩断了他的脑袋,却因为力量不足,剑刃卡在了他的脖子上。
若是力量足够,这一剑,定然可以将其斩断为两截!
看到君子杀了敌人,脏兮兮满脸的恐惧褪去,正要冲过去看看君子是否受伤。
却猛然发现,院子中开始起雾了。
这烈日当空,怎么能够平白无故的起雾呢?
浓浓秋日,雾气袅袅而起,像极了秋雨绵绵之后的山林之间,四下所见,皆是混混沌沌、雾茫茫的一片。
可见距离不超过两丈!
这么短的可见距离,若是突然遇到刺杀偷袭的情况,两丈,根本就不够做出完美反应的,若真在这雾气之中遇到刺杀,只能依靠本能。
一种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传来,秦歌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甚至,汗毛都一根根的倒竖起来。
此间大恐怖,不足为外人道也!
一脚踹开那头颅被一分为二的尸身,秦歌紧紧的握着剑柄,一脸担忧的回头看去,却看不到脏兮兮的身影。
心下不由更加恐慌。
同时,他内心也庆幸着,还好是在这住了有半月余的院子中,那怕烟雾缭绕,他也能依稀记得院子内一切事物的大概方位。
如果,这片雾气,是术宗弟子的术法的话,想来笼罩的范围大不到什么地步去。
如此说来,只需离开这院子,视线就不会继续被这雾气笼罩干扰。
想到这儿,秦歌按照着记忆中的路线,缓缓的向着梧桐树的方向走去,他要去看一看,脏兮兮是否还在那儿。
西岐山山巅。
张涛满脸思索之色,不解的问道:“据影卫探知,铭宗的确汇聚西岐山,似乎想要将鬼方先尊的遗骨取出……”
西岐公摇了摇头:“暗部已经搜遍了葬谷,并没有半点人迹,或许……”
“不,影卫乃是李烈大人留下辅佐君子的最后力量,其间绝不可能有细作!”张涛一口否决了西岐公没来得及说出的话语。
“那……等等!”西岐公正欲说什么,却是一脸惊骇的吼道:“东城,看东城方向,烟雾缭绕,约莫方圆一里!”
闻言,张涛向着山下西岐城东城看去,果真烟雾缭绕而起。
“糟了,那是术宗术法,雾隐之术!”张涛惊呼一声,随后取出一个短笛,急忙吹出三短一急促之声。
随后往山下飞奔而去:“速度回援君子!”
西岐公怅然一叹,内心一片死灰,却也是不言不语,朝着山下而去。
很快,六名影卫聚拢在张涛身旁,与张涛、西岐公二人在山脚树林中奔行。
猛然间,一名影卫突然顿住,轻声道:“张子,血!”
顺着那影卫目光看去,却是一颗百年老树的树根上,沾染了一团血迹。
抬头看去,一具纯黑色的尸体躺倒在离地十丈左右的树梢上。
张涛拉着那影卫猛然后退,也就在二人退去之时,一柄剑直直的差在了方才二人站立的地方。
尘土飞扬,一个讥讽的声音传来:“这便是邵氏良的弟子么?剑术如何不曾知晓,这脑袋却是山猪一般!呵呵~”
邵氏良皱眉,淡淡看着站立在百年老树下,一声白色长衣,其衣袖间绣有七星小剑。
“剑宗?”张涛愕然,若出现的是铭宗之人,或许他能放心一些,但出现的却是剑宗之人!
这便是说明,四宗都赶来西岐了,至于所谓的铭宗意图取出鬼方先尊遗骨,恐怕只是调虎离山的诱饵罢了。
“仅凭你一人,便想拦住去路?”西岐公冷冷的开口。
那剑宗之人却是淡然一笑:“本来,我是觉得,即便不拦住你们,等尔等回到东城,那位未来的隐皇陛下,恐怕早就驾崩了!”
“可惜,铭宗非要说,隐皇有着龙气护体,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所以呢,既然是万无一失,怎会只有我一人?!”
随着这剑宗弟子的话音,一阵一阵的破风声想起,四下看去,却是周围每一棵百年老树上都站立了至少三人,总共不下三十人!
其间,有铭宗弟子,也有剑宗弟子,甚至有着一个法宗,不,是法家弟子!
法宗之人黑衣绣斧刃,法家之人黑衣绣刑鼎。眼前之人,其腰间所绣,正是刑鼎!
“法家,也参和四宗这卑劣行径?”西岐公高声喝道。
那法家之人满面严肃的低头行礼:“郑国邓析,拜见西岐公。天下纷乱皆起于分封,分封之乱在于宗法,欲除宗法,当定刑法,法家此举,只是促成革故鼎新之局面!”
说到这里,邓析缓缓抬头:“况且,法宗乃是我法家附属,法宗之事,便是法家之事!”
张涛在听到邓析之名时,便是微微一愣,当今法家,宗主乃是郑国执政子产,邓析、邓飞,皆是子产弟子,由此看来,法家是铁了心了。
西岐公暗中做出手势,森林中猛然一阵骚动,随后,邓析微微一笑,却是抬手一挥间,一团堂堂正正的明黄色光团浮现在他的手中。
光团之中,赫然可见几个黑色小影。
那却是暗中潜伏的暗部之人,在看到西岐公的手势之后,意图急速赶回东城,却不料被困在法家术法——画地为牢之中!
西岐公皱着眉头,默然不语。
张涛缓缓的拔出了腰间长剑,六影卫四散出去,却被四宗弟子两两拦住。
战斗,一触即发!
客舍小院,雾气更浓,此时,在这雾气之中,可见度已经不足一丈。
秦歌背靠着梧桐树,不停的打量着四方。
脏兮兮也不知去了何处,总之,在这院子之内,似乎,所有有生气的东西,都没了。
心下焦急之余,秦歌越发明白,若再不离开这片雾气,怕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模拟着拔剑术那精气神高度集中的状态,眼前一切陡然变慢下来,就连雾气的流动,都能够将那一丝一缕的烟气看个清清楚楚。
紧紧的握着剑柄。
握着这危机之中,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武器,缓缓的朝着记忆中的院门挪动。
那毒蛇一般的窥视感,仿若跗骨之蛆,一直缭绕在他身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仿若经历了数个世纪一般,高度紧张的他,才慢慢的走到了院门处。
心下微微一松,正迈出一步,一股惊人的杀意在右侧爆发。
秦歌猛然拔剑,横挡在右肩。
“叮!”的一声,两剑交击。
一股巨力传来,右手的力量竟抵挡不住,匆忙之间,秦歌未迈出的右脚轻轻一蹬,接着那股巨力,翻身跳出院门。
心下惊悸,慌忙之间,也不管前方是何处,倒提着剑,飞速跑去。
院门处,一个提剑人影显现出来,淡淡的看着朝着西侧跑去的秦歌,有些惊讶的自言自语:“心灵之光?邵氏良收了这位做弟子?”
目中带着疑惑之色,身子缓缓隐没在雾气中,随后便见,向着西侧而去的雾气,一阵急速涌动……
秦歌并未发现,他无意识中的奔逃,竟然是向着每晚都会前去修行的水潭而去。
直到看到离水潭不远的亭子时,他才倏然发现。
心下惊讶治愈,却同样是惊骇,因为,那雾气居然笼罩到了亭子,这般距离,得有方圆一里往上了。
这也可以从侧面说明,施术者的境界修为之高。
但同样的,此处亭子,便是那雾气笼罩的极限,只要出了亭子,便可脱离雾气的笼罩……
就在他踏出亭子的时候,异变突生……
秦歌向着亭子外一步踏出,在踏出亭子的一瞬间,只觉得一种云开见月明的心绪浮上心头。
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重见天日的喜悦,便猛然间感受到身后一阵凉意,透骨的凉意。
那是被利器指着的时候会自然出现的身体反应,就仿佛将手指指着眉心,会逐渐感觉到发胀一般,同理之事而已。
在后背传来凉意的时候,秦歌猛然翻身,近乎本能的一个原地打滚,翻到了另一边。
这才看见身后的雾气中,先是浮现出一把剑,剑尖透着刺骨寒芒。
随后,剑刃之后的雾气一阵涌动,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的浮现出来。
慢慢的,那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高瘦男子,身高约莫八尺(八尺换算过来,约莫一米八六),眉间尽是阴郁之色。
其持剑的右手手腕处系着一截黑色的豹尾,尽管那豹尾与此人的衣衫乃是同一个颜色,却依然无比醒目。
系豹尾者,铭家之人!
那铭家之人,嘴角微微翘起,淡然道:“君子与先隐皇大人,差别可是真大啊。”
那铭家之人顿了顿,接着道。
“先隐皇大人余李邑死战不退,可君子却是退了里许了,再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呢?不若乖乖引颈就戮,为四宗开启新时代,做出贡献?”
第三百三十章 八门
慢慢的,那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高瘦男子,身高约莫八尺(八尺换算过来,约莫一米八六),眉间尽是阴郁之色。
其持剑的右手手腕处系着一截黑色的豹尾,尽管那豹尾与此人的衣衫乃是同一个颜色,却依然无比醒目。
系豹尾者,铭家之人!
那铭家之人,嘴角微微翘起,淡然道:“君子与先隐皇大人,差别可是真大啊。”
那铭家之人顿了顿,接着道。
“先隐皇大人余李邑死战不退,可君子却是退了里许了,再退又能退到哪儿去呢?不若乖乖引颈就戮,为四宗开启新时代,做出贡献?”
秦歌内心悸动着,就仿佛甲亢患者那般,不由自主的内心悸动,继而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铭家之人冷冷一笑:“也不过如此,不就一尚未及冠的小儿么?为何儒道墨三家都认定你能正江山社稷呢?”
“锃!”铭家之人抖动着手中剑刃,直直的指着秦歌的脖子,淡然道:“看来那三家太过迂腐,今日,边让我铭涧,来开启那拥有者无限可能的新时代!”
“记住,杀你者——铭涧!”话音落下,一剑猛然刺出。
眼见着寒芒以光电不及的速度接近,秦歌仿佛看见了地狱,仿佛看见了死者的世界!
“小子,这可不是发呆的时候啊!”一声久违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话语从脑海之中响起。
秦歌惊恐的发现,自己的手,再没有自己意念的情况下,挥剑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刺响,同之前在院门时一样,秦歌被那铭家之人的巨力震得倒飞出去。
险之又险的挡住了这一剑,他才急忙看向自己握剑的手,想着先前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言语。
秦歌轻声喃喃:“是你么?爷爷……”
恍惚之中,秦歌似乎看见,在亭子那边的雾气之中,爷爷慈祥和蔼的笑着,眼中竟是鼓励之色。
又恍惚之间,亭子那边依然只是一片雾气,别说是爷爷的身影,便是什么都没有……
紧紧的握着剑,秦歌警惕的看着铭涧,缓缓的向后退着。
从那恍惚混沌之中清醒过来,他便开始思考起自己的处境来。
脏兮兮从雾气升腾而起的时候便不见了,也听见她的声音,更没剑这铭家之人的剑刃染血,那么脏兮兮应当是无碍了,或许,她去求援了也说不定。
其次,张涛早晨出去,必然与四宗有关,而现如今,四宗入城,张子与西岐公却不见了身影,想来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张子、西岐公已经身死,其二,四宗之人故意调虎离山引走了张子与西岐公。
若张子与西岐公是被调虎离山,想来已经发觉不对,极有可能正在赶回来的途中,自己只需坚持下去,坚持到他们赶回来为止。
若是张子与西岐公都死了……
秦歌没敢继续想下去,他现在需要给自己找一个支撑下去的借口,哪怕张子他们真的死了,他也要去坚信,张子与西岐公正在赶回的途中,以此来坚定他本就微弱的求生意志……
至于反抗,他不是没想过,只是,在连续挥剑两百次之后,又施展了以此拔剑术,以他此时的状况,根本就不可能再施展出有效的攻击了,更遑论需要精气神圆满凝聚的拔剑术呢?
拔剑术,终究,有你无我!
“锃!”又是以此双剑交击,秦歌再次被震飞出去。
握剑的手开始有着鲜血渗出,那是在巨力拉扯之下,虎口撕裂的结果。
只要再接上一剑,他的手或许会在极端麻木之下,连握剑的力气都不会再有。
铭涧倒提着剑,一步一步靠近,他嘴角冷冷的笑着:“当真是如南疆之南那群和尚所说,因果报应!”
“李烈将我那般羞辱,若非铭宗大人出手,我恐怕陪着他李烈去了,可他李烈何曾想到,他的儿子会被我虐杀呢?哈哈哈……”
西岐山,山脚森林之中。
邓析把玩着手中黄光,面无表情的看着黄光之中那些痛苦之极的暗部身影,一言不发。
张涛握着剑,内心一片焦急,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完完全全的失了分寸。
西岐公一只手搭上张涛右肩,从容一笑:“张子何须如此,须知关心则乱。若是这一关都闯不过,那只能说秦歌没有继承隐皇的能耐,现下,我们只需处理好眼前的便可,至于君子,自有君子的能耐。”
张涛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轻声道:“受教了!”
缓缓的将手中的剑刃举起,一丝丝寒意开始蔓延起来。
六影卫似乎从张涛举剑的动作中明白了什么,六个人同时纵身一跃。
六个身影在空中交叉转换着位置,速度越来越快,直至六人之间拖出一堆一堆的残影。
西岐公微微一笑,猛地抬起手,在用力挥下。
森林之中的骚乱猛然扩大。
邓析站在树梢之上,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西岐公,难以置信的低喝道:“你是如何在我眼下埋伏了这么多人手的?!”
周围三十多个四宗之人低声喧哗起来,这一切,只因邓析的掌中一界的术法显示,在这森林之中,在他们的四周,起码有着三百人出现。
那三百人全是西岐公手下的暗部精英!
眼见事态就要失控,邓析高声喝道:“诸位休慌!我施法可挡住那三百人一个沙漏的时间,趁此机会,拿下这十二人!”
西岐公身边有着四名暗部跟随,加上张涛与六影卫,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人!
四宗之人脸上的惊色稍退,却又心思活跃的想到邓析乃是子产大弟子,便是邓飞也是邓析亲弟,日后法家宗主之位,九成是属于邓析的。
对于他们这些在自家混得不好的人来说,若能得邓析青睐,日后改弦易张,是绝对能够混得更好的。
因此便有人借机讨好起来。
“不愧是法家数一数二的能手,邓析先生竟能一人独挡三百人,传出去,必是堪比邵氏良一剑断大河的佳话!”
有机灵的就有愚钝的,可人的平均水平在那儿,愚钝的也愚钝不到哪儿去。
有了第一个人奉承拍马,其他回过味来的人自然是接踵而至。
“不愧子产高徒!”
“不愧是不到三十岁,便能铸就刑鼎的存在……”
邓析却是眉头一皱,低声喝道:“诸位,正事要紧,拿下此十二人!”
马屁终究只能锦上添花,真要让对方赏识,必然要有真本事,以及足够的衷心!
三十余四宗之人,此刻竟仿佛军队精锐一般,齐声低喝:“喏!”
随后,三十余道各种各样的气机涌现出来,一时间,林中狂风呼啸,却是气机涌动,搅乱了林中天韵。
在这三十余种气机涌动的时候,林中却是骤然降温了,寒意开始正式的弥漫起来。
张涛起身,纵身一跃,一剑直刺出去,直直的插入地面。
之后,便只听得“咔擦咔擦”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层层寒冰自张涛脚下蔓延出去。
一个铭宗之人骤然惊呼:“三尺寒冬!是三尺寒冬!”
三尺寒冬乃是邵氏良的成名之技,据说,邵氏良曾道度朔山一游,偷了度朔山神桃一枚,被那黄神越章派出三千鬼将追杀,直到归墟之地,邵氏良悟出三尺寒冬,一剑诛杀千余鬼将,剩余鬼将无不仓皇逃窜!
被杀的可是鬼将啊,要知道鬼将的修为几乎等同于人族宗师,甚至接近大宗师的地步了。
三十余人无不胆寒。
六影卫趁此机会,幻影重重间,影子闪动,边有六人被切割城六块,鲜血沿着树干滑落。
这,就是征伐!
东城,西岐院落。
秦歌再次重重的摔了出去,就连手中的剑刃都脱手甩出。
铭涧冷冷的笑着,仿佛达成所愿一般的满足。
倒提这手中剑刃,一步一步的接近秦歌……
当铭涧站在秦歌身边的时候,将手中剑刃搞搞举起,对准了秦歌的脖子,轻声呢喃:“新时代的篇章,由我来开启!哈哈!”
嘶声笑着,一剑落下。
却骤然间,一枚石子从潭水那边极速飞来。
“叮!”的一声,铭涧手中剑刃被打偏。
他豁然抬头,与此同时,处于绝望之中的秦歌也转头看去。
却是一个蒙面女子,背着一架琴,静静的站立在水面之上……
秦歌讶异的看了过去,近半个月的接触,秦歌的确知道这女子的修为之高深莫测,但同样清楚的明白,这女子身上泛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怎么会出来帮自己呢?
另外,这女子,难道一直就居住在这潭水附近的不成?
心中惊讶、同时也带着获救的喜悦,秦歌直勾勾的看着背琴女子,想要张口说些什么。
却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铭涧的声音。
“拜见雅音少主!”
秦歌不可思议的看着那背琴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在一片惊骇之中,恍然间看到了那女子左手手腕上,系着一截白色豹尾。
那白色豹尾与那一身雪白狐裘近乎一模一样,且又都是皮毛,并不像铭涧那般,豹尾与衣衫虽然同样是黑色,却因衣衫乃是蚕丝,与兽皮截然不同,因此才能够一眼看出。
这是……这女子也是潜入西岐公府院的细作么?
冷汗沿着脊椎滑落下去,背心一片冰凉。
心下惊恐之余,秦歌不由懊恼,之前半月,竟没有哪怕一次去好好打量过那女子……
若是早先便发现了这女子铭家的身份,或许……
那女子眸中冰冷,却并没有看向秦歌,反而是若有意无意的看着铭涧。
轻声问道:“右宗之人,来此为何?”
铭涧缓缓靠近秦歌,阴冷的道:“自然是断绝隐皇传承,开启新时代!如我没记错的话,雅音少主不就是因为与烟微少主在开启新时代的方式上闹出了小情绪,怕是不会离家出走吧?”
顿了顿,铭涧倒提这剑,一步一步的靠近秦歌:“不知,这半岁时光,雅音少主可是想通了?”
被称之为雅音少主的女子,依然静静的站立在水面之上,眼睑低垂。
铭涧似乎瞅准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一剑挥出,以极快的速度,拖出一片残影。
一剑便向着秦歌的脖子斩过去……
“叮!”琴弦拨动起来,一阵阵急促的琴音传出,铭涧的剑,僵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谁都没有发现,秦歌脖子上的绳子,其间红芒一闪即逝。
却见从那琴弦之上,有着淡蓝色的真气绳索延展而出,总共七根琴弦,故而有着七根真气丝线。
这七根丝线的末端,此时,便紧紧的缠住了铭涧手中的剑刃……
铭涧微微摇头,嘴上仿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缓缓说道:“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雅音少主依然死不悔改,若是烟微少主知晓,不知会是何等心痛……”
嘴上虽然那样说着,左手却在快速结印,三息不到,印决一程,只见铭涧手指并拢合成剑指,一指点在剑刃之上。
嘴中低喝:“八门,开!”
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乃是奇门遁甲中八门称谓,传闻八门之术,由九天玄女传授于轩辕黄帝,轩辕黄帝借以封印蚩尤八十一尊青铜神兵,由此才有了逐鹿之战,才能在最终斩杀蚩尤!
当然,铭涧所施展的只是八门之一不说,就算完全施展出来,也不可能有着轩辕黄帝那般威势。
毕竟,轩辕黄帝的境界修为加上人皇气运才能展现的八门封绝,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做到的。
只是,即便铭涧施展出来只有轩辕黄帝那般威能的千分之一,一样不可小视。
随着铭涧低喝传来,只见他手中的剑刃,由剑柄而起,直到尖叫,一层泛着诡异银白色泽的光芒缓缓的覆盖上去。
在银白色光芒完全覆盖剑身,兵开始吞吐不定的时候,那七根蓝色丝线,骤然之间就仿佛被烈火烧过一般,化作虚无。
琴声转变,小潭之上,烟雾飘动。
雾气开始从小潭之上扩散开来,一点一点的浓郁起来。
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朦胧之中,完全没有可见度可言,眼前尽是一片白茫茫。
第三百三十一章 天机
只是,即便铭涧施展出来只有轩辕黄帝那般威能的千分之一,一样不可小视。
随着铭涧低喝传来,只见他手中的剑刃,由剑柄而起,直到尖叫,一层泛着诡异银白色泽的光芒缓缓的覆盖上去。
在银白色光芒完全覆盖剑身,兵开始吞吐不定的时候,那七根蓝色丝线,骤然之间就仿佛被烈火烧过一般,化作虚无。
琴声转变,小潭之上,烟雾飘动。
雾气开始从小潭之上扩散开来,一点一点的浓郁起来。
周围的一切,再次陷入朦胧之中,完全没有可见度可言,眼前尽是一片白茫茫。
恍然之间,一只手抓住了秦歌的手腕。
近乎本能的一惊,秦歌便要一拳挥过去。
却是一双灵动的眸子出现在秦歌眼前。
微微愣神之间,只听得这位雅音少主轻声道:“跟我走!”
没有思考太多,只是直觉上认为这女子不会害他,秦歌便放弃了所有可有可无的防备,跟着这背琴的背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逃亡……
西岐山,森林之中。
被邓析摆放出来计时的沙漏已经逝去了大半沙子,只余下不到五分之下的沙,还在缓缓的向着下方流动着。
只是,眼前的状况,却不利于四宗了。
只见眼前,方圆百丈之内,尽数被三尺厚的冰层覆盖,树枝之上也凝聚了为数不少的冰晶。
站在树梢、或背靠树干大口喘气的四宗之人,眉毛之上,尽数覆盖了冰霜。
六影卫在残影之中交叉转换着,时不时六影卫便合拢形成**之阵,绞杀四宗之人。
邓析看了看场上稀稀拉拉、且各自拼命抵抗着三尺寒冬的侵袭,还要疲于应对六影卫绞杀的十六人之后,内心微微一叹。
在仔仔细细的看了那邵氏良弟子一眼,可以说,若没有这一剑三尺寒冬,没有这三尺寒冬冻结四宗之人的经脉,眼前十二人早已伏诛。
本来,此来最重要的便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既然没办法抓抓对方或者杀掉对方,那何苦耗下去呢?
回头看了一眼,邓析猛地将没有流逝干净的沙漏收了起来。
高声道:“不愧邵氏良弟子,不愧一剑斩杀千余鬼将的三尺寒冬,诸位,功尽于此,撤!”
周围十六名四宗之人皆是一脸解脱,哄然应诺之后,向着森林四散开去。
六影卫回头看向张涛,似乎是在请示是否追击。
张涛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收了插入地面的剑刃,一屁股坐倒在冰层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维持三尺寒冬近一个沙漏的时间,这对他来说,同样是不小的负担。
缓了一下,张涛顾不上休息,猛然抬头盯着西岐公:“西岐公!暗部可谓丝毫未伤,请速回援君子!”
西岐公郑重点头,挥手之间,森林四方才从邓析掌中世界解脱出来的暗部,齐齐汇聚,随后三百余道人影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张涛看向六影卫:“你们也去吧!”
六影卫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人站出,沉声道:“张子损耗颇大,不如让壬、癸二人留下守护,我与己、庚、辛三人驰援君子!”
张涛微微点头:“去吧!”
六影卫中四人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张涛淡然一笑:“下部六影卫已经这般强,不知道上部四影卫又是怎样的修为呢?”
代号壬的那名影卫摇了摇头:“上部四人,行踪不定!”
知晓影卫皆是这般认真执拗的脾性,张涛也懒得再与两人交谈,只是心中忧虑着秦歌的安危。
茫茫雾气之中,秦歌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也是铭家的人,为何要救我?”
女子回头,灵动的双眼直直的看着秦歌,似乎也在思考为什么要救这个人一般……
飘渺雾气之中,少女静静的看着秦歌。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铭家内部也并非一团和睦,就仿佛这大周初建,便有了管叔蔡叔不服周公执政,进而联合子姓(商代贵族多是子姓)贵胄叛乱一般,皆是势力安稳之后,内部必然出现的情况,这一点倒是与司空老子所言生、成、空、衰相似。”
秦歌也是有着足够悟性的人,只听她这么一说,再联想到她之前质问那铭涧为右宗,便开口道:“莫不是,你是左宗之人?”
“右宗,左宗的区分在何处呢?”秦歌接着问道。
铭雅音微微一愣,轻声道:“左宗持正统定天下,右宗探未生,开启……新时代!”
似乎,她并不愿意说出新时代这三个字……
秦歌恍然,左宗持正统定天下,如今虽然征伐礼乐自诸侯出,可天下正统依然是周室姬姓!
铭雅音眸子轻轻转动,随后轻声道:“如今看来,右宗之人真的打算开启新时代了,而在开启新时代之前,势必要将所有障碍扫除,所以,为了诛杀身为最大障碍的阁下,想必是谋划已久。”
秦歌轻轻点头:“这我知道,便连张子也被四宗引诱出城,对方必然是准备已久,而且,正好司空先生也在前几日离开西岐……”
“所以说,来杀你的可不止铭涧一人,此时的西岐恐怕已经被他们包围得水泄不通了,你打算怎么做?”铭雅音眸子灵动的看着秦歌,轻声问道。
怎么做?
秦歌内心苦笑,他一个才学会一点点剑术的堪称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面对这种局面,还能怎么做?
“固守待援,等到张子回来,对方既然故意引走张子,就证明张子的实力对他们有威胁,如今,只能等张子回援!”先是语气不足的说出了固守待援四个字,随后仿佛给自己增加信心一般,补充出一堆看似合理的理由。
这足以证明秦歌的心,早就慌了!
铭雅音眼波流转,似是一种鄙视的目光,轻轻摇头:“我曾听西岐公言及你,西岐公说,君子性懦弱浮躁,可谓不堪大任,但,如今局面,也只能慢慢的将你培养为一名合格的隐皇,本来我曾觉得,西岐公所言不过谦虚,如今看来,实至名归!”
秦歌愕然的看着眼前的明眸,明明可以从那眸子中看出一些轻视、瞧不起的意味,但其话语却是平和淡然,竟似乎,不是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这是从骨子里不屑与自己说话?
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己有所倾慕的女子如此看不起,秦歌微微有些颓废。
他缓缓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有了想倒回去与铭涧死战一场,来改变眼前女子对自身的印象……
铭雅音微微皱眉,转身往前走去,清冷的声音传来:“西岐公临走前托我看顾你,否则,我不会拦下铭涧。”
“另外,西岐公带了三百暗部精锐随行,却三个时辰未归,你认为,敌人既然觉得他们有威胁,难道还不会准备得更加充分么?连对付你这么个废物都出动了如此弘大的阵势,对付邵氏良的弟子,难道不会安排更多人手?”
似乎发现秦歌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铭雅音轻喝一声:“不想死的话,就跟上!”
秦歌满面通红,却不知该如何发作,闷着脑袋颓然的跟在铭雅音身后。
半晌才开口问道:“既然固守待援不可,那阁下觉得应当如何?”
秦歌那话语之中的生硬与不满,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来,铭雅音却不以为意,只是轻轻浅浅的回答道:“既然固守待援不可,你难道就不能想想与固守待援完全背道而驰的方法么?”
“血战一场?”秦歌吃惊的问道,难道说,这铭雅音其实是个宗师或者大宗师一般的存在,所以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铭雅音愕然回头,那眼神满是惊骇,仿佛在看一个白痴,淡然说道:“你脑子里只有进攻与防守?怪不得西岐公对你的评价是性懦弱浮躁,只知固守为懦弱,只知进攻为浮躁,西岐公识人之术,堪比伯乐识马,未有不中者!”
秦歌满脸黑线,这是把自己比作马了啊!
心中有气,秦歌满脸愤然的看着铭雅音:“阁下不说,我便不走了!”
哪知铭雅音却是微微点头:“也好,带着你一起会更麻烦,你若不走,我便乐得清闲!”
“你……”秦歌几乎忍不住了。
这么漂亮安静的妹子,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呢?
铭雅音背着琴,缓步向前走着,似乎真的不打算理会秦歌了。
秦歌有心要脱离这女子,却无力面对四宗之人,耸拉着脑袋,跟在了铭雅音身后。
缓缓的跟在铭雅音身后,秦歌既然没办法用心中所想的方式去向铭雅音证明自己,那就换个方法,例如,想出当下到底该怎么做,来证明自己……实际上没那么蠢?
可惜,一路行来,到处都是烟雾袅袅,整个世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周围的地形地貌都看不清楚,自然不知道,现在他们到底在往哪儿去。
也就对想到该怎么做毫无助益……
于是,想破头都想不出来的秦歌,终于觉悟了,三年的撸啊撸生涯的确让他的脑子生锈了……
西岐山脚,西岐公与暗部精锐齐齐冲出森林,眼前景物豁然开朗,之间东城方向已经完完全全的弥漫在雾气之中了。
也不知道铭家那丫头会不会照顾君子,也不知道就铭家丫头大周天的修为又能撑得住几时?
心下焦虑至极,脚步未免就快了起来。
“罗生网!”一个陌生的声音响彻在耳旁,恍然一惊之下,西岐公才反应过来,那罗生网是个什么东西!
罗生网,同样是阴阳家的术法,同样与罗睺有关,却并不是如同禁术“罗生罗睺”那般修炼到最高境界能够召唤出罗睺意志。
这罗生网只是模仿罗睺那极为邪恶的真气的一种法术,据传闻,罗睺的真气造就的伤势,便是九天玄女也不能令其愈合!
罗生网便有着与罗睺真气相似的力量,若是被罗生网所伤,便是有着神药在手,也不能愈合伤口!
身边一名暗部成员猛地将西岐公撞开,却是自身就被那罗生网缠住。
只见那罗生网一绞,那名暗部成员便化作一团碎肉……
西岐公满脸骇然,看向那施术者,不可置信的问道:“阴阳家,也要掺合此事?”
阴阳家那人笑了笑,连带着他眉间的紫红二色的阴阳鱼印记跟着起伏起来。
“宗主推算天机,算出大势如此,周室气数已尽,新的时代由九国争霸,并在三百年积累后,其中一国可傲视天下!”说到这里,那人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呆呆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天机不可泄露么?”
与此同时,空气中慢慢的波动起来,随后,一个一个的人影从那空气波动之处缓缓的浮现出来。
总共十三人,每个人的眉间都有着一个极为醒目的紫红二色的阴阳鱼……
阴阳家,当世之人只要听到这个字眼,脑海中浮现的必然是阴森而又冷血的,将整个身子都紧紧的笼罩在黑色长袍中的索命使者,这些索命使者更是施展着诡异而又威力绝伦的术法。
几乎没有谁,会在第一时间便想起阴阳家原来不过是,三百年前从道家分裂而出的所谓离经叛道的一支。
由此来看,不得不说,阴阳家在脱离道家之后,的确走出了他们自己的路,他们自己的辉煌!
西岐公看向那十三名阴阳家弟子其中一人时,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那是左数第一人,春秋时,尊左,能位于左侧第一的人,必然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只是,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西岐公依然在发信对方是一名宗师境的修行者时,内心微微一颤。
当今修行界,对于境界的划分,大多还是依据着虞代时的分划,只是略有些地方不同,例如,因为绝地天通,人不可再上天界,故而,在境界分化中,再也没有了所谓天仙,金仙,大罗神仙的说法。
而是将对应这天仙、金仙的境界更名为了恍惚、洞尘、众生等等。
第三百三十二章 碎片
西岐公看向那十三名阴阳家弟子其中一人时,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
那是左数第一人,春秋时,尊左,能位于左侧第一的人,必然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只是,尽管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西岐公依然在发信对方是一名宗师境的修行者时,内心微微一颤。
当今修行界,对于境界的划分,大多还是依据着虞代时的分划,只是略有些地方不同,例如,因为绝地天通,人不可再上天界,故而,在境界分化中,再也没有了所谓天仙,金仙,大罗神仙的说法。
而是将对应这天仙、金仙的境界更名为了恍惚、洞尘、众生等等。
至于天下之下,则依然按照三代时的规矩,将其划分为:炼己筑基、小周天、炼精化炁、大周天、炼炁化神、宗师、炼神反虚、大宗师。
如今的秦歌,其实也就不过炼己筑基的层次而已!
而宗师之下,都未曾有着自身的道,突破至小周天,乃至炼精化炁都只不过是水磨工夫。
但炼精化炁突破之大周天,则须参悟生死,过了生死关,方才能到达大周天,才能在人族固有的寿限上有所突破。
至于从炼炁化神突破至宗师境,所需要的就是无处属于自身的道,以自身的道,承载自身,从而飞天遁地——是真正的能够去遨游天空与深入幽冥归墟之地!
可以说,宗师之前,每一个境界的差别就只是一与十的差别,但炼炁化神与宗师的差别却是一与百的差距!
那不是可以用数量能够抵消的伟力!
三百暗部成员也在同一时刻发现了左首的那位阴阳家宗师,几乎所有人都是心下一沉。
与之同时,暗部所有成员都向着西岐公靠近过去,以防阴阳家宗师突然暴起,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主君之前,为主君争取哪怕一丝生机!
这是身为家臣的必备素质,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其实,不是儒家造就了忠孝,而是忠孝造就了儒家!
西岐公微微摇头:“却是不曾想,四宗谋划之局,四宗之人也不过就是一群大周天而已,倒是法家来了位炼炁化神境界的邓析,阴阳家又来了以为宗师……既然阁下乃是宗师,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阴阳家十三人皆是沉默,最后左手那位宗师往前踏出一步,直直的看着西岐公:“在下,阴阳家——黎木堂!”
黎木堂!
原来是他!
西岐公微微一愣:“黎木堂,人称血手修罗,当年许国之灭,其公族便是由你杀得片甲不留。不知此番阴阳家出动你,是何意?想要血洗姬姓?!”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黎木堂微微一笑:“若现今就是我等畅想的新时代,血洗姬姓,又有何不可?”
西岐公摇了摇头,轻声道:“既然不敢血洗我姬姓,便请让开!”
老而不衰,不愧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姬伯牙!
黎木堂内心称赞着,嘴上却是冷声道:“不敢血洗姬姓,缺不代表,不敢杀几个姬姓之人吧,我这一辈子杀过最尊贵的人,也不过公族家长,此番,倒是有机会,试试王族!”
话音落下,黎木堂手腕一抖,一枚漆黑的不知名的种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随后,他便轻轻巧巧的将那枚黑色种子扔了出去。
与此同时,黎木堂右手结印,一股诡异的气机出现,便见那黑色的种子,在接触到土壤的一瞬间,迎风便长。
翠绿泛黄的新芽不停的抽吐出来,一根洁白若雪的藤蔓迅速的升腾起来。
嫩黄的叶片瞬息之间变得青葱一片,眨眼之后,哪还有什么种子,哪还有什么嫩芽!
之间一株一人合抱的巨大藤蔓在两拨人中间晃荡着望天空钻去,并且,那还在继续变大……
眼见这一幕,西岐公心下一慌,虽然并不知道这藤蔓最后会变成什么,但他总明白,当与阴阳家为当面之敌时,切记不能给对方施展术法的机会!
因为,阴阳家的术法,施展到极致之后,都会有着沟通邪神的能力!
就仿佛那禁术“罗生罗睺”一般!
那罗生罗睺在第一次由阴阳家宗主邹衍施展出来的时候,剑宗前任宗主曾不屑一顾,但却在最后,罗生罗睺彻底成为罗睺意志的时候,毁了剑宗小昆仑旧址,使得剑宗不得不将门庭改换到天山山域。
甚至,那一人剑宗宗主,就是因为被罗睺意志所伤,之后苟延残喘十余年后,凄然去世。
脑海中想着这些,西岐公低声传令道:“不起一切代价!阻止此术!”
三百暗部精锐齐齐点头,没有应诺,只有庄严肃穆的一片沉默,但却使得在场所有人都似乎听到了那无声的应诺!
拔剑而出,三百道黑色身影仿若奔雷一般朝着黎木堂扑去!
阴阳家剩余十二人淡淡一笑:“亏得长老早有预料,诸位,合阵!”
十二人猛然张开手中罗生网,身影快速一动,一闪之间,竟已分站十二个方向,将暗部三百人围在正中!
若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那十二个方向便是地支十二向!
西岐公猛地倒抽一口气,还没来得及下令,就见阴阳家十二人的眉心阴阳鱼处,一缕缕紫色的真气流溢出来。
一股绝大的生死危机遍布每个暗部精锐的心底。
阴阳家十二人嘴角微微翘起,最先说话那人,低声喝道:“十二都天杀!”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十二团紫色气息,尽皆化为一个个三丈余高的神魔之影。
只见十二神魔同时手持罗生网,向着前方抛去。
十二道罗生网陡然散开,只见一根一根的黑色网线形成半圆,覆盖了整个天空一般。
齐刷刷的向下划去。
之后的一幕,就仿若炼狱一般,四野无声,只有一块一块的断臂残肢随同着漫天血雨飘洒起来……
这便是,四影卫赶到时,所看见的场景!
四影卫没有多说,只是如临大敌的戒备着阴阳家众人,随后便拖着仿佛失了魂的西岐公向后撤去。
黎木堂招了招手,那巨大藤蔓再次化为一颗种子出现在他的手中。
旁边施展十二都天杀的十二人尽皆气喘吁吁,其中一人笑道:“这西岐公,似乎也不是传说中那般英明神武啊,竟然被黎长老不完全的望月藤吓得失了方寸,否则,这十二都天杀,我等可不敢轻易施展!”
黎木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向后转身:“走吧,宗主算到铭家根本就拿不下那黄发小儿,且到东门等着他吧!我倒是要看看未来的隐皇与已故的隐皇到底有几分相似啊!”
十二人齐刷刷的结印,只见空气中一阵波动,阴阳家众人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满地,只剩下那鲜血淋淋的炼狱模样……
白茫茫的雾气之中,秦歌突然一愣,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
记得,前段日子,经常去西岐山,回望西岐城的时候,似乎就能看见东城远处,那一座仿若一柄利剑一般的绝峰——天柱峰!
而此刻,他便透过雾气,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天柱峰的轮廓!
如此说来,这是出城了?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兴奋地说道:“铭雅音!我知晓在那种情况下该如何了,既然对方认定我在城中,且布置了我们完全不可抵挡的力量,那么,我们既不需要守,也不需要朝着敌人进攻,只需,逃出他们的布置便可!是这样么?”
秦歌说完之后,就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铭雅音,想要从对方那眸子之中看到一丝赞赏,一丝认同。
结果,铭雅音回头,静静的看着秦歌,又转回头去,轻声道:“现在才想到?”
轻飘飘的一句现在才想到,让秦歌瞬间如坠深渊,寒冷刺骨……
自己,好像,的确是有点蠢?
秦歌在铭雅音轻飘飘的话语下,已经快自我怀疑了。
正在此时,铭雅音猛然一顿,秦歌却是惯性的扑到了铭雅音的背上去。
只见铭雅音背后的琴弦微微一颤,一股蓝色的真气化作匕首,定定的顶在了秦歌眉心。
铭雅音皱着眉头,随后轻声道:“已经出城了,随我上天柱峰,待明日,便启程前往十万大山!”
看到那蓝色匕首缓缓的散去,秦歌才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微微点头应答。
却是可惜,秦歌在铭雅音的身后,并未看见那泛起红潮的脸颊……
天柱峰下,抬眼望去,便是高耸入云,险峻如剑的一座独自矗立的险峰。
其间怪石嶙峋,几株弯曲苍劲似虬龙般的古松盘旋在那陡峭绝壁之上。
一股凌厉锋锐的气息,仿若剑气一般铺面而来。
不知是否错觉,在感受到那凌厉锋锐的气息时,秦歌总觉得面颊都被割得生疼……
“感受到了么?这就是隐皇的手笔啊!初代隐皇的手笔!”铭雅音似是一脸崇拜的看着眼前雄伟险峻的天柱峰!
“初代隐皇的手笔?先祖姬伯岭?还是成汤祖癸?”秦歌不解的问道,实在是这个初代的定义有点复杂。
铭雅音缓步沿着崎岖小路向着天柱峰爬去,一边轻声道:“你说的这两位,是次世代的初代,并非最初的初代!最初的初代隐皇,那是与帝尧一个时代的存在,是同时存在于三代以前的‘大荒之内’那片土地上的人!”
回头看了看秦歌,铭雅音摇了摇头,道:“虽说,你是天子氏族,可是,三代天子变换,你们这些恭候王孙所遗留的传承,恐怕早就流失了许多,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那么,你说的那位与帝尧同时代的隐皇,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秦歌纳闷的问道,他发现,眼前这女人老是喜欢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俯瞰自己……
“怕是你也不知道吧?”秦歌心里有些憋屈,嘴上忍不住带刺儿。
铭雅音继续走着,一边浑不在意的说道:“初代隐皇,名玄!他是那个世代最接近三皇的人物,却又超出了五帝许多,故而封隐皇,寓意为,一旦有所突破,将会是“大荒之内”第四皇!”
“铭家右宗致力于开启新时代,左宗表面上是扶正统,但其实,左宗与鲁国孔丘是一样的心思——重启大荒世代!”这句话是铭雅音在内心的自言自语。
她回头看着秦歌,重启大荒,关键就在于隐皇一脉,只有隐皇重新掌握“山海经”才能做到。
看了看秦歌脖子上的绳子,似乎,每一任隐皇都能得到一个“山海经”的碎片,上代隐皇李烈所拥有的,似乎是一张破碎的兽皮样的东西。
那么,这根绳子,或许,就是连接那无数兽皮的——书绳?
若真如此……
铭雅音摇了摇头,她在想,秋姨之所以不来,大概就是因为想到了对一个人透露的东西,很难仔细把握,一旦说多了,效果便不一样了……
铭雅音轻叹一口气,满脸无奈,眼神不复清冷,反而有些古灵精怪的模样。
可惜,这个表情依然背对着秦歌,同时,还有一层面纱挡住了……
否则,秦歌便会发现,这个铭家少主,此时的表情竟与他高中时某个可爱的女孩非常相似呢!
“据说,这天柱峰,乃是初代隐皇,遍览大荒四海,以山海经封印的一柄剑,总之,这是与你们隐皇一脉,一脉相承的东西。想来四宗的人会对你锲而不舍,所以呢,需要借助这天柱峰的剑气,阻拦一下才行!”
好吧,暂时只能说这些了,其余的,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铭雅音眉头紧蹙,随后绽放开来,不去想那些头疼的事情。
“哦,原来这座山峰还封印了一柄剑么?”秦歌暗自嘀咕,怎么老是觉得这不现实呢?
但仔仔细细的感受的话,又确实能够感知到那种凌厉至极的剑气!
半个时辰后,天柱峰绝顶,铭雅音一脸闲适的站在峭壁边缘看着万千风光,欣赏着那渐渐沉沦下去的夕阳。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道之痕
好吧,暂时只能说这些了,其余的,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啊,铭雅音眉头紧蹙,随后绽放开来,不去想那些头疼的事情。
“哦,原来这座山峰还封印了一柄剑么?”秦歌暗自嘀咕,怎么老是觉得这不现实呢?
但仔仔细细的感受的话,又确实能够感知到那种凌厉至极的剑气!
半个时辰后,天柱峰绝顶,铭雅音一脸闲适的站在峭壁边缘看着万千风光,欣赏着那渐渐沉沦下去的夕阳。
今夜,似乎就是双月之日了?
微微恍惚间,铭雅音微微一笑,这一笑,仿若千树花开,光是那一双灵动的眸子,便能将美不胜收四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
一边死狗一样的秦歌满脸呆滞的看着那张如花笑脸,心跳一点一点的加速起来,一种近似于窒息的快感传来,全身似乎被电流窜过,千百万个毛孔一起舒张开来。
一眼倾心!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他就这么痴痴的看着那双灵动眸子,痴痴的念叨出了这首李延年的传世名作!
铭雅音眉开眼笑,眸子中笑意浓浓,却是有着红潮浮现面颊!
嫣然回首,清冷的声音多了些女儿家的娇态:“不曾知,李氏君子竟有这般才华,此间句子,诗经似乎未有收录!”
“呵……”秦歌回过神来,便是尴尬一笑:“勉强,算是见景生情,呵……”
西边,悬崖边上的青葱翠竹轻轻摇晃,那斑驳竹影稀稀落落的洒在秦歌面颊之上,一脸痴笑,一脸认真。
不知为何,铭雅音内心一顿,窒息般的感觉,随后她的目光闪躲开去,轻声道:“不曾想,此地,竟有青竹存活!”
口是心非的转移话题,内心对于那窒息般的感觉,即期待又害怕,既想再看一看那张痴呆认真的脸庞,却又内心犹豫着,始终低着头,竟不知所措……
“对啊,竟有青竹!”秦歌发挥了男人的本质,那便是在喜欢的女孩儿面前极尽所能的去表现自己。
“我随大公子非鱼行走十万大山的时候,学过一个部族的奇妙乐器,那乐器由青竹制成,名之笛,且待我做出来,为你吹一曲!”
很是巧妙的将后世的笛子让某个未知部族背了黑锅,秦歌拔出腰间剑刃,一剑斩下一截青竹。
认认真真的开始按照记忆中的笛子凿洞,磨音……
铭雅音呆呆的看着,脑海却飘忽到了远处,飘忽到了,俩个人,一者操琴,一者合以那未知的笛,仿若伯牙子期一般,高山流水……
这是怎么了呢?
看着秦歌认真的模样,铭雅音慢慢的思考着,似乎,从第一夜相见,就觉得李氏君子那认真的模样很好看……
否则,之后半月,自己怎么会每夜都前往小潭呢?
白龙每十二日方才需要自己去推送真气啊,怎么会每日都去呢?怎么会每日都想去呢?是想去看看那张认真的脸么?
神思暇远,便是司空也只能止念,而不敢让心灵随着念头去飘荡,这种东西,自然说不清楚……
下意识向秦歌看去,秦歌一手拿着一截青竹,同时回首望过来。
四目相对,竟是无言!
窒息般的感觉,仿佛毒瘾一样,让得再次尝试到那般感觉的两人,都没舍得将眼眸移开。
静静的对视着,秦歌内心空寂,却又安详喜乐,一种说不出的忧患得失弥漫心头,总是担心,总是期盼……
良久,铭雅音才声音略微颤抖的问道:“可是做好了?”
秦歌愣了一下,然后高高的将手中青竹举起来:“恩,做好了!我要开始吹奏咯!”
十根手指搭上凿磨出来的洞口,将青竹横置在嘴前,轻轻吹气,十指跳动间,一阵阵笛音婉转而起!
那是后世一首比较出名的歌曲,叫做——因缘劫!
那也是秦歌这种略微孤独的人最喜欢的调调,所以,他能一直记着每一段的曲子,也能记得每一处的歌词。
想着想着,他似乎觉得那首歌的歌词似乎很适合用来隐晦的表白!
于是,平时生锈的脑袋,竟仿佛加了机油一般,开始高速转动起来。
骤然停下了吹奏,秦歌直勾勾的看着铭雅音,轻声问道:“如何?”
“音质不错啊,只是,不知道五音十二律是怎样通过那些洞口来调整的!”铭雅音目光闪躲着。
“此笛,我用过了,再送你,不符礼法,你若喜欢,我再做一支送你!”秦歌一步一步的展开了脑海中的谋划。
铭雅音早已收起了那种冷漠高傲,合手行礼:“谢过君子!”
佳人相求,秦歌骤然干劲十足,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再做起笛子来,也会更快些。
但,实际上,他的速度下降了,为了把更好的东西送给眼前佳人,他在这一支笛子上,更加认真起来,似乎,是想要做出十全十美的东西来。
整整一个时辰,方才做好了一切,只待最后封口,便可盛酒十全十美。
一种认真到极致的气息从秦歌身上升腾起来。
满脸红潮的铭雅音又有一怔,愕然的看着秦歌。
那股气息,是“道”?不对,似乎也有“极”的气息在其中?
她猛然间想到,天下间自大荒破灭之后,似乎极、道、始、玄(这里向耳根致敬,借用了仙逆极道始的说法,虽然有点不同)这四种玄妙的境界便再没有人进入过了。
而现在,居然在秦歌身上出现了道与极的气息!
传闻,道境,乃是所为之事暗合天地大道,从而可以进入其中,有所领悟,对其修行有着意想不到的好处。
至于极,则是执。传闻,上古成就圣人,需要斩却善、恶、执三尸。然而初代隐皇玄却只斩了善恶,放不下执念,最终化执为极,成就一身无所不破的术法!
至于始和玄。便是传承自大荒之内的铭家,也流失了对其的记述!
总之,出现了道与极的气息,那就说明秦歌所做的笛,符合了道,同时也体现出,秦歌在做这笛的时候,心中执念之胜!
想到这支笛,是他将要送给自己的!再想到那极的气息,铭雅音内心一阵说不出的喜悦,那种喜悦,非是寻常可言!
秦歌一脸郑重的将最后的封口贴上。
不知是否错觉,这支笛子竟然闪过一阵璀璨光华,随后那光华便在眨眼之间消失,给人一种似乎只是错觉的感觉。
也就在这时,手中传来“刺啦”一声。
定睛看去,却是青竹下端出现了一条形状奇特的裂纹。
秦歌猛然一惊,小脸儿快要垮下来,努力了半天,怎么,怎么就这么破了?
却见铭雅音一声惊呼:“居然,居然是大道之痕!”
“大道之痕?”秦歌停住了将弟笛扔掉的动作,不解的问道。
铭雅音心神都被大道之痕吸引过去,仔细解释道:“大道之痕,一般只出现在合道之物上,据说,是在一件物品达到完美至极的地步后,因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的缘故,故而会被烙印上大道之痕,破去那完满的一,只留四九!”
“呵……”秦歌尴尬的笑着,他发现自己似乎听不明白……
铭雅音似乎也看出了秦歌听不明白,不由有些无语,进而眸子中绽放出笑意:“总之,这支笛,比得上天地神物了,现在,你还要送给我么?”
秦歌一脸当然的说道:“自然,本来就是送给你的!”说着便将笛子向着铭雅音递过去。
别说只是天地神物,对于此刻的秦歌来说,便是他自己的命,也可以拱手送出,丝毫不带眨眼。
铭雅音微微一愣,眸子中泛起别样的色彩,有悲,有喜。若非有着大周天真气运转,若非有着突破大周天参悟生死的经验在,恐怕也会如同二十一世纪的少女一般,感动的哭出声来……
“谢谢!”铭雅音轻声道。
“不客气,呵……”傻笑着,秦歌觉得很满足,没有什么比自己送出的东西,而自己喜欢的人很喜欢那东西的情况更值得满足的了。
“那,请君子叫我吹奏?”铭雅音握着笛子,细细的抚摸着那一条大道之痕。
“恩!”秦歌点头。
待到秦歌讲完一遍之后,铭雅音就吹奏起来,竟与之前秦歌吹奏的因缘劫分毫不差!
果然,自己还是太笨了么?
想到曾经学笛子,还特意报了一个暑假班,整整学了三个暑假班,整整一百天才入门。
呵呵……
呆呆的看着那月下独奏的雪白身影,秦歌一脸笑容,痴痴的看着,只觉得,时光若就此停止,也许就是自己的意义所在了。
天空上,双月齐齐从东方天际出现,月色下,一片清冷,美人如玉。
秦歌悠然笑道:“我为这曲子配了词,不若你从头吹奏,我来和唱?”
铭雅音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那首北方有佳人,微微一笑,悠然点头。
笛音从头吹奏,寂静夜空下,美得出人意料。
秦歌满是投入的将这首因缘劫唱了出来。
唱完之后,才蓦然发现这首歌的意境似乎不太对劲,总觉得有点生离死别的感觉。
铭雅音放下的横在唇边的笛子,眉眼间满是疑惑,轻声问道:“从未听过这般句子,总觉得不符合言律,但细细一想,似乎也别有味道……”
“呵,一时遐思,纯属胡乱涂鸦……”刚说完,秦歌就纠结起来。
果然,铭雅音接着问道:“涂鸦?”
秦歌脑筋高速转动起来,说道:“你不觉得,此曲国语悲戚么?”
“是有一些,想必是君子这几日被设局追杀,心中疲乏了?”铭雅音这样猜测到。
“善,知我者,铭雅音是也!”秦歌一幅得见知音的模样。
铭雅音听闻此句,眉眼低垂,面纱下的容颜开始泛红。
天空上,两轮近乎一模一样的月亮开始向着中天汇聚,据说,只要月到中天,也就是子时的时候,两轮月亮便会重合为一,绽放出堪比太阳的光芒!
铭雅音抬头朝着秦歌偷偷看去,看见秦歌在仰望着天空,便轻声问道:“君子会占星?”
秦歌微微一愣,摇头道:“占星不会。只是略有些分野的经历,想要看看那些奇异的星座,在不同的地方是否一样。”
“哦,分野?据说分野乃是占星的基础,君子是想成为一名祭司么?”铭雅音轻声问道。
“倒不是想成为祭司,只是,对于星空很是好奇,很是期待……”顿了顿,秦歌抬手指着北方星空,轻声道:“你看,那七颗星连接起来是不是像一柄勺子?那就是北斗星!沿着北斗星下去,最亮的那颗,叫做北极星,是正北方所在!”
“这“禹皇曰”之中有所提及,说是,禹皇定水的禹步便是有着北斗天罡的影子呢!”这一刻的铭雅音仿佛一个小女孩一样,为自己知道这北斗的事,而沾沾自喜。
“原来那颗最亮的星辰指向北方么?”铭雅音好奇的问道。
这不怪铭雅音不知晓,当今野外分辨方向,多数依靠的是真气感应,至于星辰定位,那是祭司的专利!
秦歌微微一笑,虽然那首歌似乎没有达到隐晦表白的作用,但是,关于星空,不是还有个故事可以用么?
牛郎织女星啊!我真是天才!
秦歌内心沾沾自喜,一种胸有成竹的气息浮现出来。
他指着遥远星空中,一闪一闪的星辰,轻声道:“看见了么,那里边。对,在太岁右上方,那儿有着一片星星,其中有两颗相对应的最亮的星星,那是被称之为牛郎织女星的双星!”
“牛郎织女?”铭雅音顺着那秦歌的手指看过去,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在十万大山中的一个部族听说的,据说,关于这两颗星星,还有着一个极为凄美的故事呢!”秦歌悠然自得,浑然不管又有某个部族背了黑锅。
“什么故事?是穆天子西游的故事么?”铭雅音一脸好奇。
“呵……是个很凄美的故事……”
第三百三十四章 明月几时有
他指着遥远星空中,一闪一闪的星辰,轻声道:“看见了么,那里边。对,在太岁右上方,那儿有着一片星星,其中有两颗相对应的最亮的星星,那是被称之为牛郎织女星的双星!”
“牛郎织女?”铭雅音顺着那秦歌的手指看过去,疑惑的问道。
“这是我在十万大山中的一个部族听说的,据说,关于这两颗星星,还有着一个极为凄美的故事呢!”秦歌悠然自得,浑然不管又有某个部族背了黑锅。
“什么故事?是穆天子西游的故事么?”铭雅音一脸好奇。
“呵……是个很凄美的故事……”
跟着,秦歌便将牛郎织女的故事缓缓道来。
说到牛郎的嫂子哥哥霸占了牛郎家产的时候,铭雅音一脸愤怒,说到牛郎偷走侄女衣服的时候。铭雅音脸色微红,咬牙切齿的说着那头宗师老牛不是好人。
说到牛郎织女男耕女织美满生活的时候,铭雅音又一脸羡慕,一脸痴迷。
最后,牛郎织女被王母分开的时候,铭雅音眼眶泛红,却又有些不理解的问道:“牛郎为何不告知天子?天子可是能够敕令西王母的!如果天子知道的话,再有当时的隐皇辅佐,西王母怕是不能将牛郎织女分开的!”
听到这个问题,秦歌一脸尴尬,讲着讲着,就忘了时代的问题了。
这个时代,自从穆天子西游之后,昆仑西王母至少在明面上,是臣服于周室统治的!
为此,秦歌只能继续忽悠道:“都说了,是十万大山还未开化的部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天子的权威,又怎么会向天子求助呢?”
这样,才算勉强忽悠过去了。
可这样说的结果,就是铭雅音念念不忘的记住了这件事,并在内心发誓一定要让整个天下生灵都开化,避免牛郎织女的悲剧再度发生。
直到最后,看着铭雅音那悲戚入戏的模样,秦歌才忍不住,将那最后鹊桥会的结尾讲了出来。
这才使得铭雅音情绪好转了一些。
本来,是不打算遵从孔子的乐而不淫的说法,让悲剧就是悲剧,何苦再来个虚假的圆满呢。
“七月七,鹊桥会呢,在那之后,就成了那个部族的情人节,相互爱恋的人们,就会在那一天,告诉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喜欢她,然后,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秦歌说出这最后的话语,似乎,应该有些隐晦表白的作用了。
可惜,今天不是七月七,否则,效果应该更好才对!
铭雅音却是愣了一下,看着天空深处那两颗一闪一闪的星辰,轻声:“七月初七鹊桥会,似乎比三月三上巳要更有意思呢。”
秦歌微微一笑,眼眸子定格在了眼前女子身影之上,痴痴的看着,突然内心一笑:“何必那么急呢,待明年七月七……”
“还有一个故事呢?要听么?”秦歌再次问道,他心里捉摸着,是先讲白蛇传呢,还是先讲梁祝呢,或者鸳鸯蝴蝶梦也不错啊!
铭雅音却是看了看天色,却是接近子时了,一个故事便花去三个多时辰。轻声道:“明夜在讲给我听吧,现在,布置一下,在子时的时候,激发天柱峰的剑气,阻拦四宗!”
怎么刚才还一副小女儿姿态,怎么现在突然又英姿飒爽了?
秦歌纳闷的看着铭雅音,轻轻点了点头。
铭雅音眼眸中含着笑意,将那只大道之痕的笛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抽个时间,修行一下笛子的音律术法!
甩去心中杂念,铭雅音蹲下身子,捡起地面的石子,不多不少,刚好五十五颗如同豌豆大小的小石子。
随后划出一个四方格。
以河图排序之法,上排三列者,各放置四、九、二颗石子,中排三列则是,三、五、七颗石子,下排三列则是八、一、六。
五十五颗石子全部放上去,随后铭雅音轻轻结印,只听一声极为轻微的响声传来,铭雅音脚下的河图九宫似乎便被赋予了生气。
接着,铭雅音拔出腰间匕首,直刺河图正中,随后站起身来,道:“好了,只待子时,引入双月之华,天柱峰剑气便可启动了,到时候,休息三个时辰,卯时,由后山下山,直奔洛阳!”
时间回朔到一个时辰前,西岐山山脚,树林之中。
虫鸣鸟叫,星夜微风,却是带着丝丝凉意。
张涛一脸震惊,呢喃道:“阴阳家也出动了么?”
西岐公依然有些心有余悸:“十二都天杀啊,三百暗部精锐,全军覆没……”
“这般看来,只怕东城守备也早就全军覆没了,不知道君子……”张涛喃喃道。
西岐公同样一脸忧色:“或许,君子还有一线生机。临走之前,我曾委托了铭家铭雅音照看君子,想来,是可以护住君子周全的……”
说着说着,便连西岐公自己也没了信心。
毕竟,铭雅音也不过才大周天的修为,而此次,敌方超越大周天修为的人,光是他们就遇见了一个炼炁化神的邓析以及已经身为宗师的黎木堂。
这样的敌我差距,似乎已经不能对秦歌的境况抱有幻想了啊!
却不料张涛却是猛然间来了精神,惊声问道:“可是,铭家左宗的执掌铭雅音,天女铭烟微的亲妹?”
西岐公点了点头,无精打采:“正是左宗执掌,可惜她也不过豆蔻年华,纵然再是天才绝艳,也不过方才大周天的修为……”
“不,不……”张涛似乎看见了曙光一般,激动道:“若是左宗执掌铭雅音,那么,她必定了解隐皇一脉的始末,甚至因为左宗扶正统而定天下的宗旨,她指不定……对了,东城之外天柱峰!”
张涛满脸苍白颓丧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希望的容光焕发!
“影卫何在?”
六道影子从森林的黑暗之中跃出,抱拳站立在张涛身前:“下臣在!”
六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响彻。
张涛胸有成竹的一笑:“二人一组,分为三组,一者前往天柱峰西面,阻截四宗之人,一者,只上天柱峰,寻君子。最后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找寻上部四人,找到上部四影卫,则令其前往十万大山之南山第三系之丹穴山!”
“至于我与西岐公,则前往天柱峰西侧小径,看看有无君子踪迹!”张涛淡然看向东方。
意气风发的挥手道:“执令速去!”
“喏!”六声整齐的应诺声还在半空回响,六影卫却失去了踪迹!
张涛淡然一笑:“西岐公,以防有变,我等星夜赶路!”
“这是自然!”西岐公淡淡回应一声,道。
二人运起真气,加快了速度,朝着东城天柱峰赶去。
西岐公虽然还不太明白张涛为何有着这等信心,但在听到天柱峰的时候,自然也想起了关于天柱峰藏剑的事情,隐隐的,他似乎捉摸到了一些边缘所在,心中同样有了一丝希望。
两个人影速度飞快的奔向东方。
天柱峰绝顶。
秦歌悠然的看着天上两轮越发靠近的月亮。
他很好奇这两轮月亮的重合到底是怎样重合的,毕竟,从天文学来说,重合了好像也只有一轮月亮反射太阳光,也就不会出现什么仿若白昼的光芒才对。
可事实上,按照典籍记载以及脑海中关于往年的记忆来看,两轮月亮重合之后,似乎真的能让天下大白……
所以,在无事之余,除了看看那张隐藏在面纱之下的姣好面容外,他唯一专注的,便是头顶的两轮月亮了。
心中有感之余,看着月亮,那中华五千年的魂在他的内心发酵,那种名为赏月思乡的情绪在他的心头荡漾起来。
不知不觉便想到了谪仙李白的那首《静夜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吟诵出来。
反而倒是苏东坡的《明月几时有》让他心头产生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倒不如顺心而为,得自在安宁!
这般想着,那不吐不快的诗句被他一句一句的念诵出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听得秦歌骤然而出的诗句,铭雅音一脸讶然,先是带着欣赏的目光,想要得知这有趣的君子又有何等佳作了。
却听着听着,就骤然诞生出一种感同身受来。
高处不胜寒,既说此时身处天柱峰绝顶,又隐言身居隐皇继承者的高位,苦于这高位所引来的大风大浪大危机!
自己身为左宗执掌,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当听到起舞弄清影,铭雅音微微一愣,似乎回忆起了曾经那些孤独的日子,自己在夜下独奏,姐姐闻听琴声,在一旁独自起舞……
神思婉转之间,却是到了诗句的后半段: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相传,上古每夜都是双月的时候,大荒之内的人们就为两月各自取了一个名字,左月名婵,右月名娟!
双月之象,岂不是正正象征着自己和姐姐么?
以往种种在内心泛起波纹……
铭雅音倏而回眸,紧紧的盯着秦歌,心中弥漫着说不出的情绪来。
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君子有着‘把酒问青天’的这般惆怅与洒脱呢?如何又有着‘我欲乘风归去’的这般隐遁的想法呢?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真的只是如西岐公所说,性懦弱浮躁,不堪大任之人么?
她怀疑着,好奇着,冷不防瞧见秦歌回头看来。
四目相对,心悸至魂,目光倏然躲闪开去。
秦歌微微一愣,那一瞬间被电的感觉,让他回味不已。
却是此时,一道华光落下。
抬头看去,却并非是双月完全重合。
铭雅音冷冷的向着西面山脚看去,果然,入目处,尽是黑压压的身影,其间有一紫袍之人,淡淡的看着山顶。
那人的左眼一片猩红!
秦歌也看见了山下那一幕,心头没来由一跳,却是浑然不顾的走上前,挡在了铭雅音身前,同样淡淡的看着山下。
铭雅音微微一笑,眸子中尽是欢喜,却是轻启朱唇:“不用担心,天柱峰剑气之威一直都在,想来他们也明白,此时若是上山,半刻之后,双月完全重合之时,他们便是生死两难,所以,他们,不敢上山!”
秦歌愣了愣,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感觉应该相当厉害。所以,秦歌轻声道:“不若,我两再合奏一曲,就是方才的明月几时有,我先告诉你音律,然后,气死下边那群……人”本来想说傻叉,想了想,佳人面前,怎可唐突,遂而改口。
“那也可以成曲么?”铭雅音一脸惊喜,那般美好的诗句,本就完美到无以复加,只是她不善于阿谀赞美之词,故而内心虽喜,却也没有夸出口来。
如今,听秦歌说,那般绝美的句子,居然也能成曲,内心自然是一片欢喜。
不过半刻钟时间,铭雅音的绝世天资,便让她彻底明白了《明月几时有》的音律,甚至还在某些不如意的地方做出了修改。
铭雅音将琴具摆放在身前,缓缓跪坐下去,看到秦歌将笛子横置唇前,二人才相视一笑。
清雅的琴声以及悠远的低声响彻起来。
缓缓的弹奏着,五息过后,秦歌放下了笛子,将那诗句一句一句的唱出来。
明月几时有……
…………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山下黑漆漆的一片人影尽皆是抬头,瞩目这山巅那仿若仙人般的一男一女。
邓析幽幽一叹:“左宗执掌也就罢了,竟不知那位李氏君子,竟也有这般才情!这些诗句,可入诗经!死了却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