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扫平天下
回去之后，闻人升就召集众人，宣布道：“整军备战，兵分三路，一路征南，一路征西，一路征北。”
他已经看清楚对手的牌。
不需要，也不能再拖延下去。
至于之前和朝廷约定三年互不侵扰，战争上的事，能叫骗吗？
那叫计谋。
再说，是郭瞎子骗的，和他闻人升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到这个剧本，就没有承认过这是自己。
“兵分三路，这不是兵家大忌吗？”四殿主质疑道。
人老就寻求稳妥，在他看来应该先打下一块地盘，而不是上来就分兵。
“兵家有我们的优势吗？”闻人升笑问道。
“这……的确没有。”四殿主摇头。
“嗯，每路八千人，先建立三司架构，带足候选人员，至于打到什么地方，就打到候选人员安排干净为止。”闻人升接着道。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样一看，圣师头脑清醒得很，没有因为打败最强的东寒人，就肆意扩张。
现在的候选人员，充其量够十县之地，覆盖五百万人。
然而他们怎么可能猜到闻人升到底在想什么？
三路齐出。
第一路向东，碰到的县城位于六十里外，军队刚刚抵达，县令就开城投降。
“罪臣吴子昂，迎接天军。”
“罪臣迎接来迟，还望宽赦则个。”
领军的将军，有些好奇，便问：“你们如此明智，甚好。不过为何如此干脆？”
那县令连忙诚惶诚恐地道：“朝廷面对东寒人屡战屡败，天军两战则轻易胜之，我等岂能相抗？”
“很好，很好。”那将军大喜，顿时明白圣师为什么突然命令大家出征了。
这是因为周围果子都熟透了，再不摘，就会烂掉。
不过即便如此，将军还是严格按照入城流程。
进入侠网，查看是否有所埋伏，探查民情。
一切做好后，入城，立三司，算人口，清理积弊……
县令配合得很。
完全就是喜迎王师的作派。
其他两路也是如此。
直到西路进攻到第三座县城时，才遇到坚决抵抗。
然而这种抵抗太过可笑。
一位殿主犹如封神榜上的雷震子，直接飞上城头，士兵就溃散了。
只有县令一人拿着宝剑抵抗。
“乱臣贼子，大炎养士三百年，陈某效死就在今日！”
乱剑挥舞，那殿主就站在三丈之外，看他耍宝。
半刻之后，那县令气喘吁吁，拄剑质问：“你们为什么要造反？百姓造反，是因为活不下去，本县能够理解，可你们，个个吃得好住的好，又无人敢欺压你们，如何还要反？”
殿主心想，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特么也不想反，这不都是被逼的吗？
不过，标准答案还是有的。
“你问他们去……”殿主指着城墙远处，正在看热闹的闲汉们。
当然更多的人，是在网中看热闹。
“天军是我们请来的！人家那里一天给80文工钱，我们这里找不到活干，找到活还要被克扣！”一个闲汉大着胆子道。
“活不下去了！一天到晚，只能当乞丐，还要被你们官老爷欺压，从来不管我们的死活，只知道催税收租！”
“人家吴关县里多好？事事都给想着，没活干的人，也组织起来，去工地上抗活，天天给钱，从不克扣！”
“你，你们，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你们自己不努力，怎么能怪到朝廷？朝廷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四处平叛，只好苦一苦百姓。你们为什么不体谅体谅朝廷？”陈县令苦口婆心道。
“体谅朝廷，谁来体谅我们？朝廷明天怎么样我们不知道，我们明天就要熬不下去了！”
说实话，相比北方和西北，南边和西南之地，有炎一代，还不至于饿死。
但那是靠着气候温暖，雨水充足，可以在野外采取野菜嫩芽补充。
日子并不好过。
陈县令还在劝说：“你们再坚持坚持，等到朝廷缓过气来，自然会轻傜薄赋，与民休息。”
“哈哈哈，拿这话糊弄我们？怎么可能降低摊派？你们衙门里养着三十多衙役，二百多白身，还有书办，师爷……一大堆人，他们都要吃饭，都要关饷，这些钱从哪儿来，还不是从我们手里来？”那闲汉又道。
“你们请了反贼来，这些人就不要请吗？”
“用不了这么多人，人家将钱粮委托给钱庄去收，从不多收，人数也少，只有三司几十人。”
“你们被骗了，现在少，将来必然多！”陈县令狠狠说道。
“至少现在能过得好就行，谁还有心管将来！”
陈县令无话可说。
他当然知道这些年，上面追比日紧，直接拿县官问话，听说有些穷县的县令都因为税收不上来，被上官逼得上吊。
穷县真的是地主家都没有余粮。
县令尚且如此，何况小民？
“带走！”殿主挥手道。
“那个，陈县令往日还算公平，平日也是尽量让大户出钱，大人们，希望能饶他一命。”有人大着胆子道。
“看到了吧，公道自在人心，你做过好事，自然有人记得你。”殿主指着那人，对陈县令道。
陈县令羞愧不已，不过寻死的心已经淡了。
毕竟他真想死，就直接悬梁自尽，或者从城墙上跳下去了，而不是挥剑等着人来杀。
这只是一个小小插曲。
三路大军，半月之内，拿下八县之地，将人手用尽，这才停下。
伤亡寥寥，只有几个进城后，被人打死打伤的。
巷战，在所难免。
总有人效忠大炎朝的。
…………
“老郭，你不是不心急吗？怎么现在分了三路进攻？我就知道，你还是愿意听我的合理意见。”赵涵趴在地上，很是得意地说着。
“什么听你的，我不过是因时而动。”闻人升叹气道。
他现在不能想象，等回归原本生活后，赵涵还怎么面对这段放飞自我的历史？
嗯，是了，肯定是要学自己。
不承认，不回忆，不提起。
果然有其师必有其徒。
“因时而动，现在时机到了吗？”
“时机到了。”
“为什么我看不出来？”
“你把啃骨头的时间，用在观察天下大势上，就能看出来了。”
“切，我是边吃骨头，边看天下大势，现在距离彻底乱，还有几年时间吧？”
“那你应该知道，有一股邪恶之力入局了。”
“知道啊，那些民军经常疯狂，时常将追缴的官军打得大败。”
“嗯，那股邪恶之力，才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第一千六百二十四章 扫平天下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人土之论
江南某处大城，十里杨花，百代过客。
某处画舫上，文人墨客，挥毫泼墨，吟风颂月，听曲按摩，好不快活。
突然间有人道：“听说没有，魔教的天圣军，已经连下十城，马上要攻到江南来了！”
“奇怪，几个大派怎么还不动手？”一位公子挥着扇子，毫不担心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魔教不过是为人前驱罢了，那些个大派个个老奸巨猾，大炎朝怎么建立起来的，还不是他们选中一个最有希望的势力，扶植起来的？”有人摇头道。
说话是一个中年文人，衣衫普通，甚至还有些旧，只是干净。
“哦，李兄，知道的挺多啊，夜色正好，不如给大家讲讲这天下大势，哪个势力最有可能被他们选中？”有人给这中年文人点了一壶好酒，然后道。
“也好，”那文人两口下肚，立刻来了兴致，“话说，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如今大炎天下已近三百，又到了分离之时。”
“北有鞑子，西有流贼，中有魔教，南有土司，四面开花，五方不稳，今上虽励精图治，奈何掣肘太多，徒之奈何？”
“那大炎还能中兴吗？”有人期待地问道。
“大炎不可中兴，因果太多，积怨太深，重重赋税，吏治腐朽，武林大派不会再支持他，前些日子，皇宫出现刺客，就是他们的手笔。”那文人摇头道。
“哦，还有这事？我们竟然没有听说过。”
“呵呵，此事我也是听京中一老友才得知。皇宫大内，高手来去自如，这皇帝还如何坐得稳当？”
“原来如此，如此多的弊病，看来这大炎朝是要完啊！”有人痛心疾首道。
“以李兄之见，这大炎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又有人问道。
“唉，大炎之亡，亡于吏治。官吏就像人牙，新生之时，洁白如玉，坚固非常；待得十一二年，被各种污秽沾染，逐渐朽烂摇动，三四十年，逐次掉落，七八十岁，所剩无几。”李姓文人叹气道。
“李兄比喻极妙。就像我们城的洪知府，刚来之时，做过不少好事；时间一长，就被那些豪商大贾拉下水了，凡事必谈钱，有钱就有理，无钱就无理。”
“唉，人没有不坏牙的，除非谨慎到极点，这王朝也就没有不灭的啊。”众人摇头。
“是啊，是啊，大炎坚持到三百年，也不容易。”
“都是贪官污吏的错。”
这时，画舫主人陪着笑出来：“各位高才，莫论朝廷，咱们只吃菜，喝酒，听曲！”
“你这俗人，我大炎从来不闭塞言路，不是那些蛮子，你怕什么？”李姓文人喝得多了，丝毫不理画舫主的好意，又高声道，“刚才有位兄台问我，武林大派会选中哪个，我不卖关子，我现在就告诉大家，他们这次，会选中鞑子！”
“为什么？”众人大吃一惊！
“是啊，即便他们与魔教有血海深仇，不会选天圣军，也可以选一藩镇，或者流贼？为何会是鞑子？”
“自从蛮夷入我龙汉之地，就是一胡一汉，现在汉势已过，自然轮到胡族起运。”李姓文人摇头道。
“这，这未免太无道理，总得有一二三吧？”有人还是质疑道。
他们不能接受被腥臊的鞑子统治，还要跪下当奴才，听说还要剪发。
这简直不可忍受。
“你们真想知道？”李姓文人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们。
“想知道。”
“上酒，要好酒，1582年的！”李姓文人说道。
“李兄，1582年是什么意思？”
“哎，不学无术，这是西洋人的记年之法，简单方便，比什么甲子年方便多了，就是已未年间的酒。”李姓文人嘲笑道。
“好了，李兄快讲，别喝了。”
“好好，你们读过xx的《人土论》吗？五口之家，四、五代之后，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即可繁衍成百口之家，而土地却不同增。五口之地，养百口之人，安得不乱？”
“谁能解决？圣人乎？皇帝乎？”
李姓文人四下看着。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不语。
“可否提升田产解决？”
“田产可以少许提升，能升二十倍乎？”
众人摇头，他们都是地主之家，谁都知道，一亩旱地即便变成水浇地，也不过增产一倍，二十倍怎么可能？
“那李兄认为，该如何解决？”有人忍不住问道。
“胡人之刀。”李姓文人冷冷道。
“这，这，未免太残暴了，十室九空啊！”
“原来如此，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我醒悟了！”一位学子痛哭流涕道。
“是啊，四书五经里，哪儿会说这样的道理？李兄，您真是旷古绝世的大才啊，为何朝廷不用你？”有人为他抱屈道。
“呵呵，这个道理，那些督师们都懂，杀人如草，认为剿比抚好的那几个督师，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圣贤以仁孝治天下，谁又会宣之出口？我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怎么可能被朝廷见用？没有砍我脑袋，已经是朝廷宽宏。”李姓文人倒在桌上。
“唉，没想到我糊涂大半辈子，今天才听到真正的道理，这位兄台，真是堪比诸葛之才，可惜啊可惜。”一位老举人叹气道。
“这么说来，咱们这江南之地，将来也要杀掉九成人吗？”有人恐慌道。
“想要安定下来，恐怕是的。”老举人唏嘘道。
“这可如何是好？天下可有桃源？”
“隐居深山吧，等到天下太平时再出来。”
“深山不好隐居，我有一个朋友，就想当山中隐士，结果冬天到来，得了风寒，深山找不到大夫，病死了。”
“泛舟海上？”
“海上也不是好去处，我还有一个朋友，想避难海上，结果路上遇到风暴，被淹死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该如何是好？”
“很简单，提前投靠持刀的人。”
“哦，这么说，要投靠鞑子？”
“不，不一定，李兄说了，谁能做刀谁就能被大派选中，夺得天下。胡人残暴，天生的刀，所以才会被大派选中。”
“明白了，我要去投靠流贼，让他们多杀人，杀多人，杀个十室九空，自然天下太平。”有人发泄道。
“我去看看天圣军，他们并不杀人，为何还能安定县城？”
第一千六百二十五章 人土之论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粮食
零县。
位于大炎西南险要之地。
但这个险要是对普通士兵而言，在武林高手面前，只是高一点的山坡。
仍然是无伤开城。
而它对应的侠网之中，一群从江南赶来的举子秀才们，正在游览参观。
文人之中，也颇有许多行万里路者，这批人就是。
“看这天圣军开城后，不屠城，不强掳，不奸|淫，这和李文才说的大不一样。在他口中，必须大杀特杀，杀得十室九空，才能解决人土之矛盾。”一位老举人疑惑道。
“这天圣军到底只是一群魔教中人，不读圣贤书，看不出这个道理啊。”另外一位秀才唏嘘道。
“哼，恰恰相反，他们是看得圣贤书太多。他们都被圣人们所说的仁义道德给蒙了，以为得民心者得天下，压根不知道，解决这天下最难之事的方法，恰恰是仁义道德的反面：杀杀杀杀杀杀！”又一个秀才咬牙切齿道。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己被骗的愤怒。
他以为学好圣贤书，学好四书、治好五经，什么《诗经》、《春秋》、《尚书》，修好德行，仁义爱民，就能辅佐君王，中兴大炎……其实全是假的，全是错的！
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反而是他最看不起的蛮子手中的刀！
将人杀干净了，土地空出来了，哎，这重重问题就没了！
这天下又太平了，又有盛世百年了！
“古今所有事，都在杀人中。”
“杀一是为罪，杀万是为德！”
“杀得万中万，又来太平年！”
那秀才悲愤地吟道。
“这，这，刘兄，你疯了，不要命了，敢说这话？”另外一个秀才连忙拉住他的手。
“怕什么，这是侠网，我戴着面具。”
“你戴着面具，可是要提防身边小人。”
“哦。”
那悲愤的刘秀才立马怂了，充分展现出键盘侠客的风采，灰溜溜地走到一边，装成看杂货的样子，就像吟诗之人不是他一样。
一行人继续在城中走着。
他们很快看到了不同之处。
几个媒人模样的老婆婆，正提着篮子，挨家挨户地走。
“你们篮子里放的是什么？”刘秀才问道。
那老婆婆就像没有看到他们一样，没有回答。
“唉，刘兄，你怎么对这神网还是不熟？这些老人家一看就是在现实之中干活，不是梦入神网的闲人，当然不可能与你回话。”有人笑道。
“不，不，也有一种办法，就是精通神网的高人，能够通过神网，将话语传入现实中他们的耳中，他们就能回话了。”又有人道。
“原来如此，是小弟孤陋寡闻啊。”刘秀才作揖道，一点没有刚才愤世嫉俗的模样。
这时，一个闲汉走过来：“嘿，秀才公们，想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吗？”
“想啊，这位兄台，你知道？”刘秀才赶忙问。
一般闲汉可不敢贸然招惹秀才举人的队伍，这人肯定不一般。
“想知道也简单，不过你们要回答我五个问题，当然，肯定在你们知道的范围之内，也不会让你们为难，为难的话，可以不说。”
“可以。”刘秀才直接答道。
接着闲汉就问了他们五个问题，都是关于他们所在之地的情报。
最近的物价、户口数，是否有骚乱等等……
“那我就告诉你们，里面是硝制过的羊肠，嘿嘿。”闲汉露出一个猥琐笑容。
“原来如此。”老举人恍然道。
其他人也若有所思。
只有刘秀才还在懵懂：“你们都明白了什么？”
“这是好事啊。”老举人叹气道，“没什么好解释的，羊肠和那些下胎药一样的作用，只是穷人家不好得到。”
“可是多子多福，孩子多劳力也多，他们怎么可能主动避胎？”刘秀才不解道。
“你这话就错了，穷人也知道孩子多了养不起，很多生出来就要溺死，既然知道要溺死，为何要生？还不是因为愚昧无知，又贪图那事，又不知该如何避胎？”老举人摇头道。
“原来如此，看来这天圣军中有能人啊，果然慈悲，生不起的就可以不生，量力而行。”刘秀才点点头。
“其实朝廷也是知道的，开国之初，鼓励生育，提倡寡妇改嫁；等到盛世就不提了，提倡寡妇守节，无非就是减少人口。只是以朝廷之力，又如何能管束万民？”老举人叹气道。
众人纷纷点头。
闻人升已经注意到这群奇特的参观人群。
他听了几句，不由微微赞许。
到底是最精明的一群人，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还有胆量走万里路，对许多社会道理，自然是一点就通。
其实古人也意识到人口与土地的矛盾，也尝试过减少人口增长，提倡寡妇守节的确是一个尝试。
无奈以封建社会的执行力，断然不可能控制住人口的数量增长。
“仅有此物，恐怕还远远不够。那些无地者，又该如何办？”刘秀才又问道。
“向前走走看吧。”
很快众人又看到官府衙门告示栏上，贴着大量招工的告示。
“以工代赈？这是个好办法，可是有那么多粮食吗？”有人怀疑道。
“是啊，土地是固定的，粮食也是固定的，根本不够所有人吃，他们难道会无中生有的法术？”
“他们也没有打大户，光靠购买粮食，又能买到多少？我可是知道，大户很少在丰年出售太多粮食，都是等着灾年卖钱。”
“是啊，朝廷也弄过平准仓，丰年平价收购，灾年平价卖出；听起来挺好是吧？可是从来没有干过人事，他们和大户勾结，变成丰年低价收购，灾年高价倒卖出去!”
“他们粮食从哪儿来？”
众人顿时生出好奇。
这些人都明白，核心的核心，关键的关键，就在于粮食！
粮食足够，一切问题都好解决。粮食缺少，任凭这天圣军再是仁义英明，最后也会轰然倒台。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粮食是从魔教几个山中仓库运出来的。
“唉，原来是吃老本啊，这不行啊！”
“是啊，十县之地还能维持，大炎有一百五十个县，他们能坚持多少时间？”
“最后还是得杀，大杀特杀！”
“我明白了，投靠的早，就能成为刀，他们这是先用自己的积蓄喂养出刀，然后带着这些刀子，去砍杀后面人！”刘秀才突然道。
“哦，原来如此，精明啊，这就是走的鞑子的路。鞑子的刀，就是他们从深山老林中抓的野人，而他们砍杀的对象，抢夺粮食的对象，就是我们大炎。”
“天下乌鸦一般黑，世上枭雄皆狠厉。”刘秀才长长出了口气。
闻人升笑了。
这些人看得还真分明。
的确，粮食是关键。
人才还能凑合，从前朝提拔，虽然弊端多，总是能凑合着用；粮食可凑合不得。
缺少十分之一的粮食，最后要死一半人才行，因为那十分之一的人不会活活饿死，而是会祸害更多人，最后让秩序混乱，大家都没法种地收粮，一起饿死。
第一千六百二十六章 粮食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讲理
自古开国，征服天下，一般五到十年就差不多了。
因为打到后来，占据了一半地盘之上，剩下的就是传檄而定。
这和三国志中相似，开局最难，顶过开局和中期，后面就是自动委任了。
闻人升现在已经度过开局，但还没有到中期。
粮食，的确是限制他扩张的一个因素。
但并非主要因素。
天下间并非没有粮食。
粮食也并非不够天下人所食。
只不过它们都藏在地窖中，仓库里……没有拿出来投放市场。
无田者没有办法通过出卖劳动力获取它；于是只能通过输出暴力来获取它。
而闻人升要做的，就是需要通过种种方法，保证它们能够投放市场。
其实以前陆太后做得就挺好。
靠一瓶毒药，伪装成长生不老药，既换来了钱粮，又让豪门分崩离析，一举多得。
师不必强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
今天他也要抄上一抄陆太后的创意……
侠网已成，清空记忆他也会，陆太后的创意，不能复制个十成，也能复制个八分。
想想吧，前世的骗子，空口白牙，零分都没有付出，全是玩虚的，都能骗走几百亿……数百万人为之上当。
他好歹厚道许多，会给人保留下记忆体，服药之后，能继续生存在侠网中。
不像陆太后和她的宠物那样阴险，人死就真死了，只是把人家的记忆抽取出来，附加到另外一个新生儿身上。
就是传说中的精神永生，只要有人记得你，你就不会死……
看完之后，闻人升就返回魔教圣山碎葱岭。
闭关半月之后，他召集众人宣布，他炼成了一种丹药，名为“九转轮回丹”。
说着，他拿出一颗晶莹透明的丹药。
“圣师，这药能起什么作用？”全教主殷切地问道。
“服此仙丹，能凝聚精神，混元如一，达到阳神境界……当然仅限于在侠网之中。即便肉身腐朽，也能精神长存，侠网不灭，你就不死。”闻人升振振有词道。
众人听呆了。
这圣师果然是个大忽悠。
他们练武多年，非常明白这所谓的精神境界，有多难达到，只有几个先天殿主，才能隐约摸到一点边角。
对方可好，直接能将精神凝聚成阳神！
这不就和那些炼丹的道士一样吗？
然而那些道士吹得牛皮响亮，骗了不知道多少皇上，打起架来，三十招都熬不过去。
什么浑圆如一，顶不上硬桥硬马，最合适战斗的功夫，还是铁砂掌+横炼，而不是各种高明玄虚的境界……
趴在地下的紫花狗，也是听着听着，狗嘴张得都快合不拢了：这咋画面一变，成修仙模式了？
老师这转进的步骤有点快，我四条腿都跟不上。
而且仔细听听，似乎很有点耳熟的样子。
赵涵幽怨的卡姿兰大狗眼盯着瞎子郭在看，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老师，你不让我走捷径，原来是要留给你自己走啊，做人不带这样的。”
闻人升低头看它一眼，传过一个意思：“徒弟啊，这里面水太深，你把握不住，让为师来走。”
换成以前，赵涵还真信了。
但现在的她，只会翻个狗眼。
“那圣师，这药贵吗？”圣女突然问道。
她天生聪慧，一眼看出这瞎子拿出此药的用意：充当军费。
魔教征伐，一不打家，二不劫掠，三还要赈济，一县两县还行，现在十个了，哪来这么多钱？
“贵，一万两圣卷一颗。”
“圣卷？”众人微微一愣。
“对，我要改组圣教的钱庄，发行圣卷，只有以圣卷才能购买这药。”
闻人升的套路很简单，用一根胡萝卜，将地主官绅们存在地窖里的银子，仓库里的粮食布匹，拿出来参与市场流通。
当然他搞这一手的前提，是对十县之地的高度掌握。
必须先将民户们的吃饭问题搞定，建立官方商铺，定一个标准价格，防止粮食和布匹，这两种生活必需品的价格出现激烈涨跌。
不然的话，贸然投入一种高价值商品，很可能最后造成地主士绅更加激烈地压榨平民，来获取这种商品。
随后闻人升就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明。
众人听得心服口服。
别管是不是忽悠，至少如此一来，他们的军费和军粮问题，就迎刃而解。
没人会比他们更加清楚，豪门大户们有多少储蓄。
毕竟他们没钱了就会去劫富济自己一把。
所以哪家有钱，必须事前让小弟们打探清楚。
…………
很快，随着闻人升下令，十县之地，统一建起官办粮铺和布庄。
为了避免种种弊病，闻人升还命令，这两种铺子的运营状态和运行账目，一切公开，任何人都可以全流程地观看，查账。
虽然这样会不可避免的泄密，泄漏天圣军的粮草储备……但相对于保密所带来的弊端来说，还是值得的。
毕竟建起它们的主要目的，就是保证一家一户每月能稳定买到粮食和布匹。
这样做，还可以限制了少数大户靠各种手段，钻空子平价从本地买米，高价卖到外地，进而造成物资短缺。
只要公开，许多**手段都不能用。
比如限制一个人一天平价买一升米，大户们同样可以找来几百几千个仆役，天天排队去买。
这年头，人的劳动力时间是真不值钱，尤其是仆役们，他们的时间只是他们的饭钱。
完全公开后，大家就能看出谁在玩花样，光是在侠网上的千夫所指，就能让很多豪绅不敢也不愿意钻这个漏洞。
这两种铺子办好之后，然后就承担起登记户口的功能……
每个人限制每天买多少粮食，买一次就登记一次，然后汇总上去。
这可比深入每家每户去登记，靠谱多了。
毕竟隐匿人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官府有人头税，还有抽丁服役，人越多肯定越吃亏。
一处粮铺前。
“老爷，我们是乡下的民户，进一次城不容易，就不能让我们多买几十斤粮食带回去吗？”几个老农问道。
有人要问，为啥农民还要买粮？
他们是卖细粮，买粗粮。
卖掉的是大米，买回家的是高粱和谷子、红薯之类的。
或者有的是卖桑叶……等经济作物。
所以他们也需要买粮食。
“不行，上面有规定，每人每天只能买五升米。”店员拒绝道。
然而那几个老汉还是缠着不放。
他们哪知道什么规定？他们只知道这店员好说话，不打人，不骂人，那就得缠着。
好在没过多久，就来了巡逻的，将几人赶走。
几个老汉离开粮铺，最后在城外聚集，抽起旱烟。
“这魔教中人，居心叵测啊。”老汉甲说着。
“他们都造反了，你说他们居心叵测，我只想笑。”老汉乙嘲笑道。
“刘麻子，你是什么时候都要和我做对是吧？”老汉甲暴躁道。
“王胡子，你说对了，就是你进了坟，我也要在你的坟头前撒尿！”老汉乙抬杠道。
“行了，你们两个，魔教的人势头很猛，我们作为武林正派，不能让他们这样下去，省得将来给真龙造成太多麻烦。”老汉丙敲打道。
“他们武功很高，刺杀不行，该用什么手段制止他们？”
“我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一个最大的弱点。”
“什么弱点？”
“讲理。”
第一千六百二十七章 讲理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规矩
讲理是弱点吗？
绝对是，还是天大的弱点。
讲理的人，往往处于弱势地位。
茶馆的常四爷，就因为想找个讲理的地方，一辈子潦倒。
“那我们该怎么利用他们讲理的弱点？”老汉甲问道。
“他们讲理，我们就死盯着他们办事的人，人都有弱点，都有缺点，我们把他们搞臭，他们能有多少将军？培养的速度，能有我们搞臭的快吗？”老汉丙说道。
“毒，果然毒。难怪当年的路仙子最后被你小子追了去，结果我和王胡子反而成了死对头。”老汉乙恨恨道。
“是啊，这个手段，用不到其他人身上，因为即便再臭，只要统领觉得他是香的，就能继续干下去。而他们天圣军自诩正大光明，怎么能用一个浑身臭的人？”老汉甲也是佩服道。
“行了，我们立刻商量行事，感谢侠网，想要找到他们的毛病太容易了。”老汉丙接着道。
三人先将目标瞄准了零县。
这里是天圣军最后攻下的县城，根基薄弱。
而且又被江南士林关注过。
作为一个试探目标再合适不过。
…………
零县监察司的吏员钱易，这些天总觉得有什么眼睛在盯着他。
但四下看看，又没有发现人，他于是赶紧做完手头工作，然后去自己在零县的家。
有人送了一个漂亮女子给他。
他本来不想要的。
奈何女子太美了，让他一见钟情。
他感觉以前二十五年都是白活的，那皮肤，那身段，那声音，那姿势，无一处不撩拨心胸。
圣师在山上的教导，一开始还能帮助他抵抗一二，但见过三次面后，立刻被他踹到九霄云外。
在真爱面前，圣师算个p？
再说他自己的命自己有数，不会做违背规矩的事，而且对方也只是让他提前说明一下天圣军的规矩，防止无意中冒犯。
他就对那人说了：“天圣军最大的规矩，就是讲理。”
“只要你肯讲理，天圣军就不会拿你怎么样？”
“哦，明白了。”那人连连点头，“我家孙老爷最讲理了，就像上次牵走黄家的老牛，是因为他家的牛先吃了老爷家的稻子。”
“这……”钱易只能说，“这种事，有一个算一个，赶紧给自己洗干净，不然的话，黄家一告一个准。”
“这还叫不讲理吗？隔壁家的胡老爷，仅仅因为老赵家不小心吓到了他家的狗，就要老赵家当着全村人的面，给他的狗跪下磕九个响头！”
“还有隔壁的莫老爷，佃农上山打了一头野猪，直接抢到他家里，说那是他家的山，打的猎物也都是他的。”
“这都是轻的，还有啊，他们打死人都很平常，哪口村头的井里没有冤魂？”
那人将事情一一给钱易说了，让钱易听得瞠目结舌。
他出生在圣教之下，这是第一次下山，还真没听过这些烂事。
圣教里虽然淘汰残酷，但不会搞这些烂事，有本事就上，没本事就死。
钱易只能呵斥对方，以后这种事万万不可有。
“那以后我家老爷该怎么做事？”
“很简单，看那些穷鬼的时候，把他们当成同样的老爷对待就行了，就不会出错。”钱易直接道。
“这？那好吧。”那人答应下来。
回想着过去的一些事，钱易乐颠颠地来到安置真爱的一处小院内。
一.夜无话。
钱易兴致勃勃地离开，精神百倍地去上班。
工作做得人人都说好，人人都挑不出毛病。
果然是真爱啊。
然而晚上，一则消息在侠网中流传。
“一吏员白日上班精神百倍，背后原因竟然如此简单……”
“真爱还是皮相？敬请关注小二说书。”
“天圣军有这样的人，还能好的了吗？”
钱易越听越不对劲，这说的人不就是自己吗？
然后他被炒了，罪名是现成的，私下接受别人的贿赂。
“可恶，这还讲理吗？我们是真爱，怎么是贿赂？”钱易暴跳如雷地对着真爱说道。
然后看到真爱正在打包袱。
“你在干什么？”
“孙管家已经说了，给我找下一个把我当成真爱的男人。”
“你为什么这么无情？这么冷酷？”钱易崩溃了。
“因为我不是人，所以也没有人的感情。”
钱易愣住。
“我只是一个送来送去的物件。”
钱易无话可说。
他突然醒悟了。
他放走女人，然后连夜回到了山上，跪在闻人升的面前。
“圣师，我错了。”
“你错在哪儿？”
“这是个不把人当成人看的世界，我以为您的教导太空泛，却不知道，只有它们才能让人好好地活。”
“还行，换个名字，去北边干上几年基层。”闻人升点点头。
他一眼就看出了钱易身上发生的事。
有人盯上了他辛苦培养出来的干将们。
这些手段，后世人都抗不住，别说这个时代的人。
钱易只是第一个。
第二个被搞下去又是一个吏员，原因也很简单，喜好结交朋友，打官司时指点了朋友几次，然后被骂作不公。
“圣师，这样不行啊，人心惶惶，水至清则无鱼。”四殿主殷切说道，“有人在故意搞我们啊。”
“那依你之意，我们该如何做？”闻人升问道。
“应该禁止那些人窥视吏员的生活，如此一来，人人安心。”四殿主说了一个妙法。
“呵呵，他们是免费的鞭子，为何不用？恰恰相反，我们更要明确规矩，只要严格按照规矩做事，就没人能说出什么来。这些人，恰好是咱们的磨刀石。”闻人升摇头道。
“这，规矩如此严苛，众目睽睽，恐怕无人再愿意做吏员啊。”四殿主恳切道。
“无人？这块土地，无人愿意做吏员的时候，至少还要一千年才会到来。”闻人升笑道。
一个稳定工作对小农社会的吸引力，没人比他更加清楚。
无人愿意做？
怎么可能，真当后世几百取一的比例是闹的吗？
而这个时代，能找个管吃住的学徒工，都大把父母抢着送过去，而且是打死不论，完全是师傅们的廉价奴隶。
吏员这样只要严守规矩，就能按月拿回钱粮的工作，绝对是抢破头的。
规矩再严再厉，能比过学徒工的师傅们？
那可是大冬天里，一个伺候不好，直接让你跪在冰天雪地的！
第一千六百二十八章 规矩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出窍
闻人升对付敌人这一手的办法，非常简单。
他直接在侠网上，公布吏员的招录方式，公开向十县之地招录。
“家世清白，三代之内没有偷、抢、盗、杀……等事。”
“识字者优先，不识字者需进行三月培训。”
“为人老实，愿意读书者优先。”
看完招录方式后，众人议论纷纷。
以往朝廷录取吏员，倒也是经常张榜公布，从清白者中召募，出具同乡的保结文书，就能应征。
然而看着公平，实际上大部分与小民无关，那些吏员的缺，早就被人盯上了，没有银子，怎么可能进得去？
而且吏员还有任职年限，到年限就得走人；当然只要给银子，又可留任。
更有甚者，世代为吏，旁人根本进不去。
而这一次，众就想看看天圣军到底如何。
让众人微微兴奋的是，一切考试都在侠网上进行，只要网上通过，就会有人去你家里请你。
如此一来，倒是避免了诸多弊病。
当某个穷家子弟，成功当上吏员，虽然只是最微不足道的跑腿的，立刻流传开来。
“那陈老三，还不如我，斗大的字，只识三个，竟然能应征上，赶明我也去！”
“是啊，从此就是吃皇粮的人了！”
“可笑，那是造反，拿命来吃的，当然容易，你们谁爱去谁去。”有人泼冷水。
“饭都吃不上了，还怕造反？”
众人议论纷纷。
三个老汉在一旁看着，只是冷笑。
“小吏可以从穷人中招，大将，文官还行吗？”
“就是，不是世家出身，谁能上来就玩得好这些东西？”
“哈哈哈，刚刚只是牛刀小试，现在要来真格的了！”
很快他们就盯上了下一个大目标。
征西将军魏灮（guang)。
魏灮没有毛病吗？
肯定有，是人就有毛病。
在三个老汉的24小时死盯之下，终于发现他的大毛病，就是爱好打人。
每次士兵有些小错，就要亲自上阵鞭打。
简直和演义中的张飞一样。
很快魏灮的残暴在流言中被放大到十倍，百倍。
甚至一些不是他做的事，也被安在他头上。
而这次，闻人升却迅速出手，将所有对兵士的窥视，全部屏蔽。
四殿主很欣慰，圣师看来不糊涂，但他还是装成傻.逼一样，故意问道：“圣师，为何这次您出手了？不是说要免费的鞭子吗？”
“兵事重大，又是专业门类极高的学科，偏偏许多外人，往往喜欢军事幻想，什么八十万大军盘踞小镇，没有半点地理概念，任由他们搅合，只会坏事。”闻人升很正经地说着。
赵涵趴在地上，“汪汪”两声，眼神中在说：“老郭，你也是其中之一，只是五十步笑一百步。”
“原来如此，圣师高见。”四殿主心满意足道。
文事可以随便评论，评论差了影响也不重，兵事评论影响了将士，那是要命的。
“他们折腾这么多，也是我们出手的时候了。”闻人升笑笑。
“如何出手？”
闻人升拿出之前所炼制的“九转轮回丹”。
颗颗值万两，一颗就升仙。
…………
一杯酒就是一个江湖。
一颗丹，就能引起腥风血雨。
大炎的江湖上，最近流传起一件奇事。
这些年出现的怪网之中，来了一群东海客，他们携带有种种神药，其中就有长生不死药，据说一颗下去，就能成就阳神，脱离肉身，于神网之中长生。
“这都是些什么鸟人，竟然要一万两银子才能买一颗？”
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多江湖客议论纷纷。
“看来是给老财主们准备的，不是给我们这些穷汉子。”
“买不得，还抢不得吗？”
有人恶向胆边生。
他们暂时还不想在神网中长生，但相信有很多活到头的达官贵人，很需要这个东西。
“他们只出现在神网中，只有经过诸多考验，才能见到他们的真身，你上哪儿去找他们？”
三个老汉正在喝酒，同样听到了这个传闻。
“怎么感觉这传闻，很有魔教的味道？”
“是啊，感觉是老套路，什么财宝，秘笈，神丹，最后把人坑进去杀。”
“你们说咱们一把年纪，顶多再活十年，就要见阎王。是不是该给自己身后事打算打算了？”老汉甲突然道。
“身后事？如果不是为了儿孙，何必冒这么大风险为那些大人们做事？”老汉乙叹气道。
“怎么，你心动了？”老汉丙嘲笑道。
“万一是真的了？”
“看看，魔教就喜欢你这样想，只要你心中有了万一，万一能赚钱，万一能当官，万一能发财，那你就掉坑了，今天不掉，明天也要掉坑。”老汉丙鄙视道。
“那我看看再说。”
很快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了。
江南某城一个老财主，多年重病在家，全靠补药吊着，江南最有名的神医断定他活不过今年。
于是他就花了一万两，买了个九转轮回丹！
“一颗金丹服下肚，我命由我不由天！”老财主吃药的情形，被公布在网上。
很多人都变成各种鸟兽，在网上去他家里围观。
后来者实在挤不进去，只能变成蚊子苍蝇寻找空隙。
这还都是好的，还有些重口的变成蛆，一拱一拱地钻进房门去看……
一时间，财主家里成了动物世界。
老财主是在现实中，当然看不到这壮观的一幕。
他只是颤抖地用眼睛示意，自己的大儿子将药递给他。
这大儿子也只是纸面孝顺，毕竟久病床头无孝子。
“看，他吃了！”
“看，他死了！”
“看，他灵魂出窍了！”
老财主看到周围密密麻麻的动物们，顿时吓了一跳！
“不是说好的去仙界吗？怎么这么多妖怪？”他惊慌失措地喊道。
“你不是死了吗？老头？”一颗蛆扬起头问道。
“谁死了？我是服用金丹，成就阳神，出窍神游，就是来到的地方不对而已。”老财主顿时暴跳如雷。
久病多年，他分外不能接受“死”这个字。
就像赶海人分外不能接受“沉”和“翻”这两个字。
“你是真人假人？”又有一只麻雀问道。
“我是阳神，当然不是人，是神仙！”老财主强调道。
“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年借了一袋谷子给小明家，明年小明家要还你几袋谷子？”那只麻雀接着问道。
“你当我傻，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考我，明年小明家要还我两袋大米！”
“他是真活了！”麻雀惊骇道，“不是假的，不是幻象。”
“什么，那丹药真能让人灵魂出窍？”
一时间，院子内外，沸腾起来。
九转轮回丹，这颗神药的效果，开始在大炎江湖中流传。
第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出窍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刺杀
圣教山上。
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一辆辆大车沿着山道艰难地行进，里面装的都是雪花银，九成八的。
它们要被埋入圣库，作为圣卷的发行预备金。
闻人升可是个厚道人，绝对不会发行那些不能兑换的纸片。
纸币算什么？精明的皇帝们早就在古代发明了。
赵涵看着大车，心头又生疑惑。
它施展出已经很熟悉的方法，咬住闻人升的裤腿不放。
“你又有什么问题？”
“老郭，你为什么不搞点现代产品，为什么要搞这些骗人药丸？”赵涵才不相信有什么轮回成仙的美事。
有那好事，老师自己就先吃了，还能轮得到他们？
一万两就成仙，想得美。
“什么现代产品，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闻人升继续装糊涂。
这些黑历史未来都要删除的。
“我是说，你怎么不发明点水泥、玻璃球、青霉素，这不是既能赚钱，又能解决实际需要吗？”赵涵又问道。
工业小白啊。
回头还得补课。
闻人升摇摇头，然后道：“虽然听不懂，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货物只能解决物质问题，解决不了精神问题。”
是的，他未来的敌人要从精神上打败。
成就星球意志也是精神领域。
“哦……我格局小了。”赵涵心悦诚服。
姜还是老的辣。
是啊，现代产品现代多的都过剩，可是人们精神还不是一样空虚？
她服气了。
老师总是走一步看八步。
随后九转轮回丹的生意，大做特做。
这种生意，又有实际效果, 皇帝也挡不住它的诱.惑。
消息传到京师。
皇帝先是惊喜，然后怀疑。
接着他特意抽出几天时间去观察。
最后确信无误。
他随后就想到, 这样的话, 自己不是有足够的时间来中兴大炎吗？
后来知道这药会让人肉身脱去, 只留精神在神网之中，顿时熄灭了心思。
现在他有身体, 大臣们还阳奉阴违。
真要是成了阳神，那他说话还有几个人听？
大臣们只会立刻找个藩王进京，继承自己的位置。
自己的皇子都得不到拥立, 因为年龄太小，这种飘摇之秋，肯定不能立幼年皇子。
这事他们手熟的很，不止一次这样操作过。
看来他暂时不能用了。
不过他也提起了更大的干劲。
等到自己百年之后再用。
而在那之前，要将大炎中兴, 然后自己就可以提点后世子孙, 如何认识人心, 如何搞定大臣，如何整理吏治。
当不了万年帝王, 当个万年太上皇也不错。
想到这里, 他叫来大伴：“去内库提一万两银子出来, 给朕买颗九转轮回丹。不, 是两万两，给皇后也买一颗。”
“算了, 还是三万两吧, 你这老奴朕用习惯了，给你也买上一颗。”
那太监立刻跪在地上, 痛哭流涕。
“皇上恩德如海, 奴才纵然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皇上春秋鼎盛，定然能万岁长青。”
皇帝挥手道：“行了，你少拿些糊弄人的话来糊弄朕，朕不是神仙, 下去办吧。”
“是。”那太监后退着出了大殿。
“唉, 若非有神网，朕还真不知道，就属你这太监最是忠心, 捐钱时，将家底都捐空了，还生怕朕知道你有多少钱, 换了好几个人来捐。”皇帝又是欣慰，又是叹气。
一个太监尚且如此忠心，那些饱读圣贤书的大臣们，却是心思众多。
…………
吴关县集市。
老汉三人组。
“可恶，一群傻子，明知道那药有问题，他们还是络绎不绝地给魔教送银子！送粮食，这下他们没了钱粮的掣肘，肯定会横扫天下的！”老汉甲暴怒道。
“行了，你别装了，我昨天见你也是偷偷买了一颗，用的还是江南万通发行的龙头银票。”老汉乙鄙视道。
“虽然我知道它是假的，但是留下一个假的自己给自己留名后世，不比留下什么大作强，这人过一辈子，总得留点东西。”老汉甲叹气道。
“你就不怕你的假身给你留下臭名？”老汉乙提醒道。
“臭名也是名，能活在那怪网里就行了。”老汉甲抽着旱烟道。
“行了，你们两个，看来魔教势大难制，咱们得让上头人出手。”
“魔教有七大先天，我们能凑出几个？”
“十几个差不多。防守有余，进攻不足啊。”
“你傻不傻，他们七个人总不可能天天在一块？只要有四个先天就足够对付他们的。”
三个老汉商议一阵，最后将消息传了回去。
…………
四殿主人老心不老，在山下还有一个相好，之所以放在山下, 当然是怕家里的老婆找他麻烦。
这一天，他悄悄下山, 带了两颗九转丹药给相好的。
因为相好的还有个弟弟。
所以直接给了两颗。
反正这东西，圣师看得又不是很严。
只是进城之后, 刚刚走到相好的门前，他立刻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很简单, 他送给了相好的，一条自己早就养熟的大狗。那狗往日闻到到他来时，都会摇头摆尾地冲出家门，求摸求喂。
今天却没有动静。
或许它是病了，或许它走丢了。
但还有一个可能，家中进了外人，这大狗被处理了！
人可以被威胁着演戏，但狗没办法被威胁，只能处理掉，即便不杀，也要捆起来塞住嘴巴。
否则狗会叫的。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走。
然而走不出十步，前后左右，被四个老者围上了。
“摘星手，鸳鸯腿，蝴蝶刀，流星剑，很好，四大先天，对付我这一个老头子，你们真舍得下本。”四殿主冷冷道。
他年过花甲，早就气力衰退，面对四人，恐怕今天难以幸免。
“行了，四殿主，谁让你是魔教最清醒的人？留着你在，那魔师恐怕还真能成气候。”摘星手说道。
他是真看不起闻人升。
对方搞的那些东西，完全是离经叛道，绝对不可能成功。
现在看着管用，那只是地盘还小，地盘一大，立刻崩塌。
“哈哈哈，你们以为圣师只有这些本事吗？老头子其实毫无作用，圣师一个人也能扫平天下！”四殿主竭力贬低自己。
希望这些人赶紧把目光投到那瞎子身上，别来找自己麻烦。
“哈哈，你现在说这些话，不觉得太晚了吗？”
“少和他废话，魔教人人可杀，一起上！”
四人立刻出手！
同为先天，大家有什么本事，其实藏不住的，因为都是彼此的重点关注对象。
仅仅三合，四殿主左支右绌之下，就被一掌打到后背。
幸好他穿了内甲，这才没有当场扑街。
“你们以多欺少，不守规矩，还欺负老人，将来是要下地狱的！”
“我们和你一样老。”
“和你们魔教，不用讲究什么江湖规矩！”
“圣师救我！”四殿主趁着几人回话的空当，立刻喊道。
“哈哈哈，我们早就打探过，那魔头正在炼丹，不会有时间来救你的。”
“你是第一个，第二个很快就会上路陪你！”
第一千六百三十章 刺杀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一统
四人正要出手，彻底了结四殿主。
突然间，他们只觉心头一震，一道声音，从脑海中传来。
“停！”
他们表情微微一呆，就像被震慑住一样。
高手过招，争的是毫秒。
这一呆不得了，后果极为严重。
他们竟然在生死较量中，被震慑了整整三秒！
这还得了？
就是一个瘦子，面对一个被停滞三秒的壮汉，也可以一脚踹中对方要害，让其完蛋，彻底失去反抗之力。
四殿主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他飞速打出四掌，掌掌正中敌人的要害！
以一敌四，完胜！
这就是控制类辅助的作用！
有控没控，生死之别。
“哈哈哈，没想到吧，老夫今天竟然能以一己之力，击败你们四个老家伙！”四殿主狂笑不止。
笑着笑着，然后他又哭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大黄，它可是跟了我五年啊！”
“这不可能，你会妖术！”倒在地上的流星剑痛斥道。
“可恶，你们果然是魔教，擅长鬼蜮手段！”蝴蝶刀咬牙道。
“我没有杀你的狗, 怕有血腥味被你闻到，打昏扔在柴房了。”摘星手却是说出了和其他三人截然不同的话。
“很好, 你可以活, 其他人就可以去死了！”
说完, 他不等四人回气，又是三招, 取走了三名先天高手的性命！
先天很厉害，但在同阶对手之间，那是分毫不能差。
他们攻击很强, 但自身还是血肉之躯，一旦真气防御有漏洞，面对同阶外放的真气攻击，那就等于以血肉之躯面对匕首！
即便特种兵都要掉头就跑。
随后四殿主, 就抓住提着摘星手的脉门，一路向山上赶去。
至于相好和狗，回头叫人来救就是了。
他可不会进院子, 万一里面还有陷阱怎么办？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听到那个奇怪的声音？”
摘星手在他手中也不挣扎，只是喃喃自语,
“你能告诉我那个声音到底是谁吗？”
四殿主默不作声。
他也是暗暗心惊，魔师的能力果然神鬼难测。
不知道对方施展什么手段, 就让四个谨慎小心的同阶先天，竟然在生死搏杀中，暂停三秒, 露出致命破绽。
如此说来，那九转丹，会不会也是真的？
他突然心头火热起来。
他也活不了太长时间, 如果吃上一颗就能在神网中生存, 那不是很好吗？
当四殿主将摘星手带上山后, 扔在执法殿，也就是第十三殿时, 众人轰动。
“这不是摘星老儿吗？以前没少与我们为难，今天竟然被四师叔抓到, 您还真是宝刀未老，难怪还能有一个二八相好。”七殿主惊叹道。
“这个, 都是圣师的恩德。”四殿主狠狠地看他一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然后他赶紧趁着众人注意力没有转移之前, 将经过说了一遍。
“四打一，还能翻盘？圣师果然深不可测, 难怪教主一直都是服服帖帖，我们以为教主是被忽悠了, 实际上教主再精明不过，从第一眼看到对方时，就知道了对方不可力敌！”七殿主恍然道。
他这才明白，之前妄图造反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幸好对方还要用到他们，这才没有杀死他们，只是清除记忆，不过记忆也慢慢回来了。
现在对方连面都没漏，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让老朽的四殿主，反败为胜，以一敌四，杀三存一，这简直太逆天了。
众人同时点头。
一些小心思统统收起来。
四个先天高手啊，那是武林中的绝对武力巅峰，竟然就在刹那之间葬身于此。
辛苦修炼那么多年，全都做了落花流水。
震慑之余，众人又大大兴奋起来。
圣师如此厉害，那取得天下，还是奢望吗？
谁能对抗他们圣教？
不久之后，圣师又下令，再次扩充三支队伍，继续南征北战。
…………
武林沉静下来。
九转丹仍然畅销。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魔教将要取得天下。
至高武力他们有，民心他们有，钱粮他们也有，怎么看都是飞龙骑脸，不可能输掉的局面。
一时间, 几个武林大派开始各施手段。
有的输诚，有的泛舟海外，有的分支民间，留下传承以图将来。
魔就是魔，等到五十年一过，天下安定，皇上和大臣们，必然还是要依靠正派。
原因很简单，正派的定义是稳定秩序，维持秩序，在秩序下生存。
魔教为啥叫魔，因为它老和造反勾连在一起，老和打破秩序联系在一起。
天下安定后，它必然转型，不转就是死。
半年之后，江南平定。
又半年，兵困京师。
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投降，仅有几个死战到底者，也被高手轻巧取了性命，无血开城。
皇帝绝望了。
他叫来大太监，来到皇后宫中，取出之前买的三颗九转丹。
“大伴，待我和皇后去了，你就燃起大火，焚尽我躯，勿让他人伤我与皇后的体面。”
“皇上啊！”大太监跪倒在地，痛哭流涕，不敢奉诏。
“起来吧，朕非亡国之君，奈何臣皆亡国之臣，就让朕在神网之中看着，这天下到底该如何治理，才能千秋万代，繁盛永昌！”
“皇上……”皇后也是哭泣。
大太监这才起身，流泪出去准备柴薪木炭。
一刻之后，他预备齐全，就要点火。
刚刚要点火，就见一阵风吹来，火熄灭了。
如此再三，总是生不起火。
殿内，皇上刚刚要吃药，却见水被打翻了。
皇后刚刚要吃，也被风吹掉了。
“皇上，这是天意，天让您重整旗鼓啊。”大太监进殿劝谏道。
“可是如今，我又能去哪儿？重兵围困，我除去一死，还能做什么？”事到如今，皇帝已经不再称“朕”了。
因为他知道，没人再认他这个皇帝。
除去身边这几个人。
其他大臣们都去城门口迎接魔教圣师了……
哈哈，他很想看看那些大臣们被事后清算的模样。
土地，银子……那些他们平时不愿意吐出来一星半点的，到最后都要加倍地吐出去。
早知如此，他们即便拿出三分之一来，也能让朝廷有所作为，不至于到今天的地步。
皇帝想到这里，心中只觉好笑。
他想到了神网上流传起来的一种西人的博弈论，据说就是一堆聪明人做选择时，往往会选择最糟糕的结果。
因为他们都太聪明了，都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最后却得到了最糟糕的结果。
第一千六百三十一章 一统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人心
皇帝最后还是大太监的劝说下，离开皇宫。
幸好他以前安排过替身，现在一些有心人，正关注着他的替身，没有找到他这个正主。
皇帝皇后，外带太子，一家三口，跟着大太监，住进宫外他的一处别院中。
皇后本来说可以去她父亲家躲躲。
皇帝心想，以前我或许会同意，现在我却知道，你那父亲，我那久受国恩的国丈，早就准备好了投奔新朝。
真是可笑，受朝廷恩最多的人，反而不会报恩。
相反，为朝廷付出很多的人，却会拿命相抵。
他已经从神网中发现，孙常存正以每天一百八十里的速度狂奔，试图回援。
然而即便是他也明白，在神网注视之下，这种回援必然遭遇伏击，下场一目了然。
一天一百八，有几个士兵抗得住？
即便抗得住，还有多少体力拿起刀枪？
皇帝摇摇头, 只在大太监的书房里，拿起一本通史来看。
他这是找安慰。
历史上亡国之君也不止我一个。
只是看着看着, 他又哭了。
“别的亡国之君, 要么不知肉糜, 要么成天昏昏，要么被权臣篡位, 要么就是强敌压境，可是朕这几条都没有！”
“要说强敌，朕是一点点看着他们生生起来的, 偏偏毫无办法，就像一个生了炎症的人，明明那么点小炎症，最后却拖死了人！”
对比之下，他觉得自己亡国亡得太冤了！
关键是他上位之后, 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
有人讨宠献上美人, 他都不敢收用, 惟恐历史上记载一笔, 他是因为耽于美色这种理由而亡国。
结果了, 他啥坏毛病没有，皇帝的福没享受到半点，皇帝的罪, 全受了！
这上哪儿说理去？
后人或许会同情，但笑话得恐怕会更多。
皇帝想到这里，又想上吊了。
好在这时，小院之外, 大街上传来一片欢呼, 仔细一听, 原来是天圣军进城了。
大军进城，而百姓欢呼者, 除非有人组织，否则太少见了。
他顿时起了想法，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
不能稀里糊涂, 他于是钻进神网, 想要去看个究竟。
皇帝对京师还是很熟的。
他很快来到正阳门, 那是进入京师最正统的路，一般都不允许小民通过，只有典礼时才会开启这座城门。
比如献俘。
只见一排高头大马从正阳门穿入。
皇帝变成一只老鹰, 仔细盯着。
领头是个少年。
他知道，魔师就是个少年。
有人说是天授，在他看来就是魔种附体。
那少年双眼无神，竟然真的是个瞎子？
这是情报中打探出来的，但他一直没有相信，而且通过神网也看不到那瞎子少年。
哈哈，朕竟然输给了一个瞎子？
皇帝只觉得好笑。
同时又莫名起了希望：“自古以来，成君者不可残疾。残疾者必不能成君。”
不知这瞎子辛苦打下的天下，最后要便宜了谁。
“天圣军进城，一切均沿旧例，只汰换吏员，其他不动。”
随着这句话的宣布，街面上的百姓慢慢不欢呼了。
不是说好的要开仓放粮吗？要打大户吗？
你玩这一手，大家就不高兴了。
不过另外一群人又高兴起来。
不动就是好消息。
他们最怕的就是动。
只有皇帝在冷笑。
真要按照大炎律条，那些个大臣，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能跑掉！
事实也正是如此。
随即三法司重新开张，然后清理旧案。
第一个被抓起来的就是刑部尚书，光是去年就炮制冤案十五起，起起都有人命。
第二个被抓起来的是户部尚书，光是他手中沾掉的银两，就有四十五万两。
看着还没破百，那是因为他只当上了一年半。
前面几个被皇帝拿下了。
皇帝的实权还是很大的。
虽然他对付不了整个阶层，但能对付某一个官员。
皇帝看着“哈哈”大笑。
“你这老儿，让你捐银子，你就捐三百两，可是你家里却藏着五十万两！”
“现在可好，人家也没有改弦易辙，就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大炎律条来，你也躲不过去！”
“你还能叫冤枉？谁冤枉你了？是银子，还是你的管家？”
只见巡察司的大堂上, 前户部尚书一个劲地喊“冤枉”。
“冤枉啊，这都是常例啊, 怎么就要抓人抄家啊！我可是多余的银子一分没有沾啊。”前户部尚书嚎啕道。
“常例？这大炎律条哪一条写了下拔的银子，你们可以先划拨三成的？”巡察司总司长笑道。
没有一个被抓不说这是默认的规矩，这是常例。
常例，常例，大炎必然要亡，但提前了几十年亡，就是亡在了常例上。
“这，这没有常例，京城居大不易，还怎么过日子？这迎来送往，还如何支出？只靠每年那千把两的俸禄和几百石的米粮，根本不够啊。”前户部尚书叫苦道。
“哼哼，大炎律条可没有要求迎来送往！做好自己的事，就能升迁，巴结那么多做什么？小老百姓一年五石米就够全家人吃用，你几百石都不够吃的？”
“那是吃糠咽菜啊！我辛苦读书十五年，才中得秀才，又十年才中举人，中进士已经三十三，总不能让我继续过那种生活！”前户部尚书也是发作了。
皇帝听着听着，竟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嗯，这也是他不得不默认常例银的原因。
他知道有这些事，但却改不了。
你不优厚大臣，有才者哪会来投奔你？
难道用大字不识几个的小民？
他们只会贪得更多，参见身边那些太监们。
“前朝有清廉之官，一年只花银数十两，一样过日子，你们就是圣贤书读歪了，嘴上说颜回之风，背地行盗匪之事！”司长冷笑道。
前户部尚书无话可说。
刀把子在人家手里，刚刚能说几句就够了，再说下去，估计就要上夹棍了。
夹棍的滋味，谁尝谁知道，他旁观过几次三堂会审，那真是三木之下，就是只狗，也得招认。
皇帝沉默。
他明白了，对方就是靠着新兴之军，犹如人的新牙，还很干净坚固，这才能咬透浑浊的官场，将其清理干净。
但这能坚持多久？
三十年，还是五十年？
他决定好好看下去。
人心是会变的。
第一千六百三十二章 人心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狗皇帝
人心当然会变。
闻人升再清楚不过。
他从来就不指望人心。
所以他才搞出侠网来。
谁要是指望人心帮他成事，那他就是大傻瓜。
取得民心的意义在于降低做事的阻力，不要奢望你道德高，人们就支持你。
一切都要按照利益逻辑去推动。
带着众人加一狗，走进朝堂大殿。
说实话，这大殿也有些破败了。
修理一次太贵，皇帝舍不得。
这种破败，也展现出一丝王朝末世风貌。
一些装饰，甚至明显有被人偷盗，后来补上去的痕迹。
王朝末世，小官小吏反而更加敏.感。
“这就是皇帝老儿上朝的地方吗？看起来一般般啦，还不如咱们教主坐的大殿阔气。”七殿主扫视着朝堂。
他们可不是土包子，而是魔教的高层，财富巨万，见的世面也多。
说是这样说，但众人目光还是热切地看着最中间那个位置。
上面已经洗刷干净，是留用的太监和宫女们干的。
这些人直接放归，那是要他们的命，因为他们完全失去了在外面讨生活的能力，就像笼子中驯化的鸟。
“圣师，请您上座。”四殿主赶紧说道。
于公于私，他都得当第一个劝进者。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跟上。
以后大家就不是武林高手了，要学习官场的规矩。
还是四师叔转得快，人老成精啊。
闻人升四下看看, 笑了笑，然后指着脚下的紫花狗道：“你去坐上去。”
赵涵本来正好奇地打量着大殿, 回忆着皇帝上朝时的样子。
突然闻言, 登时一个踉跄, 差点来了个平地趴。
幸好狗是四条腿，吓倒也不会摔倒的。
“哈？”
让我去坐皇位？
它伸出一条腿指向自己。
闻人升点点头。
众人诧异,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条狗灵异的很，圣女也很喜欢，但也不能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从今天起, 我就要向世人证明一件事，皇帝这个位置，狗也能坐！”闻人升“哈哈”地笑起来。
“就是拴条狗，放在皇位上, 这天下该怎么转就怎么转！”
“啊！”
众人一片哗然。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
那可是自古以来，至高无上的位置啊！
竟然要一条狗来坐。
赵涵默默地向后退。
它还想要点脸，不想自己的黑历史加倍。
结果一把被闻人升抓住脖子提起来，然后几步向前，来到皇位之旁, 将它按在皇位之上！
众人愣住。
原来这圣师是玩真的。
虽然大家都说“狗皇帝”，但谁也不认为要放一只狗当皇帝的！
然而现在, 这位圣师就是这样做了。
赵涵坐在皇位上，左右都不得劲，完全不如自己的狗窝。
都说皇帝好，其实还是狗窝舒服。
“这个, 圣师, 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如此一来，恐怕天下人不会服我们天圣军啊。”四殿主劝谏道。
其他人却是暗暗起了心思。
狗能坐得？
我坐不得吗？
他们完全忘记了，皇帝这个位置, 还真是狗能坐的, 人坐不得。
因为人太聪明，太能给自己折腾了。
皇帝这个位置，只要不折腾就行了，交给下面人去折腾, 老百姓还能少受点罪。
最典型的就是隋炀帝了, 如果隋文帝能活过来，在狗和杨广之间做选择，肯定会选择狗。
“以后天圣一朝, 以犬为帝。”闻人升宣布道。
同时神网之中，也响起他的声音。
他当然不是爱狗人士，这样做的目的，其实有点恶趣味在里面。
前世之时，尽管早已步入现代，但许多人骨头里还是摆脱不了封建之味，上面对下面掌握的那点权力，就可以让人为所欲为，在酒场之上，尽数显形。
许多人的位置，如果拴条狗的话，反而更好。
众人一片哗然。
原本的皇帝自然看到这一幕。
他五味杂陈。
“原来朕那个位置，放条狗都比我合适啊！”他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他笑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折腾。
他笑自己这些年的冥思苦想。
他笑自己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
江南某处画舫之上。
那位说出“天下杀掉九成人才能再次盛世”的李文人，又和一群骚客在谈天说地。
“可笑啊可笑，果然是魔教，骨头里就改不了魔崽子的性，竟然用狗做皇帝！”一位举人摇头讥讽道。
“他们这是在发泄以往对朝廷的怨气。哼，只有这点器量。以前在乡野之间，发发牢骚也就算了，现在到了朝堂之上，竟然公然用狗做皇帝，这不是明摆着不让小民尊重他们的朝廷吗？”又一位秀才挥着扇子道。
“一群草莽英雄，迟早药丸，看来还真可能像李兄说的那样，最后是鞑子们取得天下，因为他们至少有个正统的样。李兄果然高瞻远瞩啊。”
众人纷纷看向正在一旁喝闷酒的那李姓文人。
“做的好，皇帝就该狗来做！”李文人却是拍手大笑，接着做歌道：
“好好好，天下好, 大家都来瞧一瞧。”
“新朝立了狗皇帝，世人都在看大戏。”
“人人都说皇帝好, 如今狗才坐得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唯有小民断肚肠。”
“喝完这酒便还乡，回家好去奉爹娘。”
唱完之后，李文人把酒壶一摔，仰头走出画舫。
十几名舞女用着崇拜的眼神，目送他离开，不少人心生幽怨。
书生放达不重情。
还指望他给赎身了。
“是了，都回家去吧，这新朝，不过如此，还是回家养自己的爹娘老子吧。”有人恍然大悟。
没错，扯得再多，也只是看戏，还是过日子，养爹娘才是正经事。
众秀才摇摇头，一个个下船去了。
“好歌啊，好歌，洞明世事，莫过如此。”画舫主叹口气，过来收拾残局。
刚说完两句，就听得窗外传来“噗通”一声，然后就是惊叫声。
“不好了，李兄绝望之下，跳湖了！”
“啊，看来做歌和做人不是一回事啊。”
“别传谣，我只是不小心跌下去的，噗，快来救我，我喝不了几口。”
画舫主摇摇头，吩咐一个管家去划船捞人。
…………
新出的狗皇帝，赵涵表示压力很大。
然而它很快就感受到了做狗皇帝的好处。
吃的喝的，早就有人专门做好送上，更不用说住处，更是设计得十分华丽。
新朝可不缺少银子。
而且它万事不用管，上朝时“汪汪”两声就行。
其他事自然有人去办。
大炎朝都有皇帝三十年不上朝，照样运转，它好歹还能“汪汪”两声，充当一下吉祥物和监工。
唯一不好的就是据说几个前朝太监正张罗着选妃，好重获宠幸。
几十条威猛强壮的狗狗，已经参与备选，正在训练礼仪。
这人啊，钻营起来，那是连狗都不放过啊……
第一千六百三十三章 狗皇帝
第一千六百三十四章 全免
当然选妃的事情，让闻人升叫停了。
理由很简单，这狗皇帝不能有儿子，有儿子的话，就会重蹈上古三皇的悲剧。
高大上的禅让制，变成了一家一姓的家天下。
“圣师高明，如此一来，我们天圣朝就直接复古了，那些个酸文人总说上古三皇如何如何英明，现在我们可是照搬他们的做法。”四殿主拍马道。
“嗯，吩咐下去，以后天圣一朝，还要永久免除一切税负。”闻人升又开口道。
“啊，这不收税，我们吃什么啊？”众人吃惊道。
打天下时，可以自带干粮；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坐天下的还要自带干粮，不都得让百姓养活吗？
“吃这个就行。”闻人升拿出一颗九转轮回丹。
“以后敞开了卖，分成九品，从一品到九品，从十万两到一千两。光靠卖它，税收就足够了。除此之外，它还可以增加治各种病的功效。”闻人升当然不是胡扯。
之前的大炎朝，粮食加劳力加赋税，折银大概是八、九千万两。
征兵不在此列，毕竟一条命多少钱, 没人算得清楚。
只要卖个几百颗，就有了。
至于说能不能卖得出去, 那肯定卖得出去。
这可是最刚需不过了。
濒死的富贵老头未必年年有, 但重病的富贵老头年年有。
“包治百病吗？”有人好奇道。
“对普通人来说, 的确如此。”闻人升心中想着，百病是肯定的。
光是镇痛的效果, 能治疗的疾病就不止一百种了。
而且大部分疾病都能自愈，只是需要安慰剂的效果。
这药不是卖给普通人的，一千两一个, 也不是普通人能吃得起。
“以后咱们朝，就要被称为药朝了。”有人若有所思道。
“总之砍掉税收这个环节，改成做生意，效率会更高, 而且不会有大量的冲突出现。”闻人升可是明白，在收税的环节上，有太多麻烦事了。
“可是征税还有一大作用，就是让那些百姓明白，咱们才是管事的人, 他们要听我们的令。”七殿主突然道。
他虽然不懂治理一国，但他知道该怎么管理手下。
他也是一殿之主，比如手下定期要向他上供。
哪个县的执事, 交了多少，都要有账本。
他不看重有多少钱，但谁要是没缴纳，那就是说没把他放在眼里。
“以前没有神网，必须要通过每年的征税, 让百姓知道这事；现在有了侠网，我们可以时刻将各种法令发布出去，而且可以通过办案抓凶, 镇压叛乱, 来宣示存在, 不需要税收这种模式。”闻人升接着道。
因为他很明白，有些东西, 只要存在, 有人就能将它无限扩大, 变成恶魔。
就像大炎征税, 正税其实很少, 然而正税不够用，只能加派，加派就没有定额了。
这没有定额就可怕了。
上面要一分，下面可以要二两，反正完成上面的任务，剩下的落自己腰包。
既然如此干脆一点不收。
只要收的，就地处理。
百姓往往糊涂又精明，他们知道自己被多收了，却不知道被多收了多少。
然而如果他们知道一点不收，那就简单了。
谁收就在侠网上举告谁。
…………
赵涵知道这事后，大吃一惊。
她这老师，玩的越来越离谱了。
“这，老郭，就算我们现代也要收税，你竟然一点都不收，你怎么养活那些官吏？”
“靠卖药就行。”闻人升无所谓道。
“不可能，你卖药才能卖几个钱？税收才是无所不在的大头。”
“那是现代，这是古代，古代征一两银子的税，中间要付出三两银子的负担，你知道有一件德政为什么叫做改民运为官运吗？以前是小民运输粮食到指定库房，运一石米，就要消耗半石的运费。”闻人升淡淡道。
他前世就是农民，没有比他更加清楚农民在交税时的辛苦。
“说的也是，没想到你比我仁慈多了，老师到底是老师。”赵涵欣慰道。
她只能想到小恩小义，老师的着眼点却是大局。
“你又在瞎说什么？好好盯着那些干活的官吏，有错就咬他们，用大牙。”
“切，我才不会咬人了。”赵涵对闻人升的挑唆，敬谢不敏。
两人谈说间，东寒之地, 正在发生流民入关之事。
“听说没有, 新朝不收税了, 什么税也不收。”
“这真是大好事啊，有人说吃他娘穿他娘，天王来了不纳粮，竟然成真的了？”
“我还以为他们在骗人，没想到是真事，赶紧去吧。”
“唉，去不了，路上没有粮食，会饿死的。”
“我借给你。”
“你咋这么好心？”
“路上好有个照应。”
之前都是难民出关求生，现在反过来了。
然而不收税是好事，但是官吏们就难过了。
百姓们可以选择不卖粮食，自己耕种，自己织布，唯独需要的就是铁器和盐巴。
朝廷想要赚钱，往往也是从这两样上赚钱。
但闻人升也知道垄断这两样的危害，就是质量越来越差，价格越来越高。
所以他也取消了官营铁作，盐税也不收了，任由商人自行买卖竞争。
唯一增加的就是九转轮回丹的买卖，将各处官办商铺，都改成卖这一种药物。
并且在侠网上大量广而告之。
这人富贵了，就分外受不得病痛。
银子不缺，但粮食缺了。
商品经济发达的江南之地，可以靠银子方便地购买到各种物资。
海外贸易也认银子。
但商品经济不发达的内陆，靠银子就不好使了，人们往往是以物换物。
只发给官吏们银子，他们有银子都买不到东西。
好在有余粮可卖的是大户，他们需要银子来买药，于是这循环又能进行下去。
偶尔有些地方实在难过，只能从外地调粮。
赵涵从网上一一看去，发现各处出现不少乱象。
百姓们高兴，商户们高兴，豪绅们也高兴，就是官吏们叫苦不迭。
不收税，他们喝西北风啊？
光靠朝廷给的那点俸禄银子，顶多够一家老小的日常所需，想发财没门。
新朝刚刚建立一月，边远之地就屡发叛乱。
很多官吏，路也不修，堤坝也不管，任由它们烂下去。
总之就是一个字，拖。
问就是没钱没粮没人。
第一千六百三十五章 隐患
对于这些叛乱之地，闻人升的做法是将当地官府一律裁减，任由民众自理。
很多地方，衙门有还不如没有，是他们需要百姓来压榨，而不是百姓需要他们。
要不然为什么百姓要逃入深山开荒？
为的就是避开官府欺压。
同时，他又在三司：巡察，监察，行政之外，又加了一个宣讲司。
这个宣讲司，讲的东西，就是朝廷发的各种命令。
讲的地点，当然是在侠网之中。
对闻人升的做法，赵涵虽然很高兴，但她还是很迷惑。
“老师，你之前不是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吗？怎么突然转变这么大？”
“因为，决战就要来了。”闻人升看着远处，目光幽深。
就喜欢装。
不能说明白点吗？
紫花狗晃晃脑袋，咬住闻人升的裤腿。
“我说，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闻人升无奈，只好明说了。
“我该做什么？我是一条狗，除了吃喝睡觉，我没什么该做的吧？”赵涵懵懂道。
完了，孩子傻了。
果然是物质决定意识。
“想想, 再想想，好好想想。”闻人升摸着它的狗头, 有些无奈。
小幻这丫头, 玩大发了。
“呃, 明白了。”赵涵恍然大悟，“我还是个皇帝, 我得肩负起巡查天下的重任。”
“这个，也不算错，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紫花狗转着脑袋, 仔细想啊想。
终于，它想到了，一脸恍然状：“该回去吃午饭了！”
闻人升狠狠地盯着它。
赵涵讪讪，终于不再搞怪：“好了, 我知道了，我还要成就星球意志，只是这些日子下来, 我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 我的心不够硬，不够狠, 做不到对许多事视若无睹。”
“没什么事是一定正确的, 毕竟完美的人绝无仅有，一般人只要从心即可。”闻人升点头道。
“呵呵。”赵涵翻个狗眼给他看。
“这次决战，就是你要走出的最后一步，它的战场不在现实, 而是精神世界之中。”闻人升仰头看着虚无之处。
还说自己不是老师？
这都快把老底曝光了。
赵涵对老师的坚持，也是够够的, 就不能像她一样直爽吗？
做狗也能做得理直气壮。
“听不明白，那这场仗该怎么打？”赵涵伸出狗腿, 摸着自己的狗头，很是头疼。
“你回去好好看看侠网之中, 现在有什么变化？”闻人升提醒一句, 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
…………
赵涵得到提醒后，头一回没有大白天睡觉, 而是进入侠网中，观察世情变化。
虽然天圣朝入主京师。
但各地叛乱仍在继续。
只是相对于以前脆弱无力的大炎朝, 天圣军的速度就果敢勇猛很多。
平叛军以三千为一路，精干有力, 又有高手支援。
关键是还有闻人升开挂作弊……
对方若是出了高手, 就会被暂停。
暂停之下, 不能动用真气防御，任凭你是先天，也是板上的鱼肉。
叛乱一一被平定，流民或是疏散，或是就地安置。
总之钱粮不缺，反正有九转卖着，那些钱粮大户，舍得花钱买这个东西。
别的钱，他们不愿意花，药钱可不会省，毕竟那是真的疼。
不比夹棍来得轻松。
尤其人上了年纪，富贵病可是真不少。
看了一圈后，赵涵发现，这世界很大，受苦人太多了。
那些被镇压的流民，大部分人都是稀里糊涂，因为没饭吃，从忍饥挨饿的老实汉子，慢慢变得奸滑狠毒，成为流贼。
还有很多人更加无辜，他们本来还能安居乐业，结果天降流贼，被裹胁，房屋被烧掉，田地被烧掉，想活命，只能跟着流贼走。
流贼就像人体上会转移的病灶, 只要有温床, 就会越来越大, 最后将本来健康的地方, 也给染病了。
其实动乱之地，只占个十分之一二, 十分之八的地方还是安稳的。
问题是十分之一二的人，是在饿死的边缘上，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远远超过十分之八的人。
幸好老师及时统一天下，避免了更多的人被裹胁。
她看着看着，最后在江南之地，听到几个有些在意声音。
“终于天下要太平了。”
“还以为那石百丈能成什么气候，没想到被两路大军就灭了。”
“前朝的孙督师被俘了，想要绝食而死，结果被一个高手强行续命，又不死了。”
“可是这人土矛盾还在，这天圣朝，坐不稳当的，顶多三十年，还要再爆发动乱。”
听到这里，赵涵一阵紧张。
的确，人土矛盾，是王朝周期率的动荡基础，有这一个动荡的基础因素，再混合上封建王朝自身的不稳定性，整个社会系统过于封闭，熵增加过快，于是就导致社会系统，过一段时间就要发生bug，然后不得不自我重启。
老师之前采取了一些措施，但那些措施似乎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对外大航海，然后工业化，工业化上来了，人们创造的财富，足以喂养自己，不需要繁育太多孩子来养老，加上工业化社会的养育子女更加困难，生育意愿就会大大降低。
这是赵涵看过的教科书，写的标准答案。
现在老师好像没走这一步，暂时只是将存量财富，利用作弊的手段挖掘出来，再用官办商铺，民众网络监督的方法，临时喂饱所有人。
但只要持续下去，迟早会出现粮食不够所有人吃的情形。
农业时代，人口会持续增加。
原因多种多样，一是民众不懂得如何避孕，二是生孩子养育成本低，三是孩子多，拳头大，不会绝户……
朝廷没有足够的控制力，即便知道人口太多了，也没有办法处理。
最后靠战争来强行解决一切。
赵涵心中想着，突然间看到代表江南之地的网络上，出现一个黑色的深水潭。
它似乎在扩大。
这到底象征着什么？
她明白了，这就是老师要让她看到的内容。
只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黑水潭，到底代表着什么？
联想到刚刚听到的内容，她若有所思。
是了，这应该是象征着隐患所在。
第一千六百三十六章 淬炼
正当赵涵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宏大的旁白声音响起：
“星球原本没有意志，当上面有意志的生灵多了，它就有了意志。”
“当地球没有出现超凡因素之时，如果你是一个宇宙的旁观者，当你全程经历了地球演化的四十五亿年，”
“你会发现，它逐渐长出触角，开始向宇宙探索。那一个个探索器，就是触手，就是眼睛。”
“它从一个死寂者，变成一个妄图吞噬一切的怪物。”
“虽然极为稚嫩，却在张牙舞爪，露出可怕的狰狞。”
“一旦失去理性，它有着毁灭整个宇宙的可能。”
原来是这样？
赵涵似乎有点醒悟。
没想到关键时候，小胖又出现了。
回去给它加个鸡腿。
“少废话，加鸡腿，最后还不都是吃到你这张狗嘴里？给我来点实在的。”旁白之种悻悻道。
“好吧，你想要什么？”
“哈哈，我要这个星球意志一半的控制权。”
“你要它干什么？”赵涵警醒起来。
她虽然憨厚老实，但从来没有忘记异种可不是善良之物，它只有一个目标：强大自己。
如果寄主和这个目标契合，那寄主会得到巨大助力，如果不契合，那有多远死多远。
“当然是做各种社会实验, 你还记得老闻去过的辐射世界吗？”旁白之种兴致勃勃道。
“不记的，我没去过。”
“小幻不是和你扯淡的时候, 显摆过吗？它还吞了一个数字灾异, 好羡慕。”
“你羡慕它干什么？它还是个孩子。”赵涵有点迷惑。
“我也是个小孩, 我也需要多吃快长，你把一半星球给我, 我要用来做实验。”
“什么实验？”赵涵有点不妙的感觉。
“很多啊，比如自理，比如两个群体, 最低食物试验，最高食物，封建时代，平均时代……想想就让人全身兴奋起来。”
“你一个实验都做不了，乖乖地给我去睡觉。”赵涵警惕提到最高处。
“哼, 你想让我睡觉我就睡觉吗？别忘记了, 你现在也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那我是什么？”
“过客。”
旁白之种说完, 赵涵就惊骇地发现,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狗身体了！
完蛋了！
一瞬间，她突然想到老师说的话。
“决战就要来了。”
原来这家伙说的是真的，不是在吓唬自己……
不过，为什么决战要先从我的身体里打起？
“你要干嘛？”她赶紧问道。
“先生十二个小狗仔, 多几个劳动力再说。”小胖旁若无人地说着, 然后控制着狗狗就走人。
“给我回来！”
“老师救命！”
“我再也不在背后和文文调侃你的发型和年龄了……”
赵涵生无可恋地喊着。
然而闻人升当然听不到她的呼喊。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花狗向着宫外跑去。
“好了，现在你愿意给我一半的星球控制权了吧？”
“愿意愿意, 你全拿走都没有问题。”
“果然, 有个伟大的人说的对, 当你想开个窗户遭到剧烈反对的时候，不妨先对他们说, 要把房子推倒。”旁白之种得意洋洋道。
赵涵这才拿回自己的身体，她要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跑去找老师。
…………
听完赵涵的悲惨自诉后，闻人升陷入沉思。
自己的神秘之种, 之前也微微动过。
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决战的确要开始了。
战场就在侠网之中。
争夺的对象, 就是万民。
“老师，我现在该怎么办？我可不想被小胖支配，它太邪恶了。”赵涵咬住他的裤腿, 一脸可怜巴巴状。
“没听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怎么做。”闻人升觉得还是不能太坑徒弟, 不然的话，好用的工具人，以后又要少一个了。
“该怎么做？”
“看过皮影戏吗？无论是什么剧本，最后皮影都是毫发无伤的。”
动画片就是动画片，说什么皮影戏。
赵涵心中嘀咕，然后却是明白了。
把这个世界变成动画片的世界。
喜洋洋，果之郎，奥特曼……
如此一来，小胖做什么实验都无所谓。
反正喜洋洋它们不会有事。
师还是老的辣。
“老师，你说的我懂了，可是该怎么做到这一点？”
“自己去领悟，我不是你爹。”
哼！
赵涵气呼呼地走了。
临走时甩了一个大尾巴。
闻人升没有管她，她领悟不出来，还有旁白之种帮助。
自己这边才是主战场。
他身心沉入侠网，他所看到的东西，和赵涵的又有所不同。
一片片烟尘从九州大地中泛起。
那是人们心中的烟尘。
乱世，刚刚出现，又被迅速平定。
但人们心中的焦躁，并没有解决。
许多野心家仍然跃跃欲试。
就像隋朝统一天下，仅仅二世又重新进入战乱时代。
这些物质层面的东西，正在影响精神层面。
蛇女一直潜藏不发，偶尔吐几次信子。
即便征伐掉东寒，它仍旧会藏进千家万户。
所以闻人升宁可留着鞑子，那是一个线头。
他现在做的事，只有一个目的，凝聚万民之心，然后用这股信念，来支撑决战。
这是个低魔剧本，他能直接动用的力量其实很少。
本身，他不过是个先天高手，能动用的精神力量, 充其量是个茶碗。
而万民集合起来，就是几千万个茶碗，这就很多了。
而他前期制造起精神烙印，将所有茶碗集合在一起，就是为了今天的决战。
只是现在茶碗们明显还在三心二意，不能作为有效耗材。
嗯，还需要淬炼一番。
该如何淬炼？
闻人升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套路。
自古人心靠不住，唯有套路永流传。
…………
侠网之中。
“听说了吗？以前我们之所以如此困苦，都是因为鞑子的错！”
“怎么说？”
“鞑子年年入寇，朝廷疲于奔命，只能多收税，我们的东饷，就是这样征收的！”
“原来如此，我家因为逃税抛荒，现在回来了，最后只拿回来一半的地，原来都是鞑子的错。”
“还有，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税那么重？”
“知道啊，原来都是那些贪官污吏的错！朝廷只收一分，他们竟然要三两！我家里明明有十二亩地，还能温饱，这一下只能逃亡。”
“是啊，太黑了，真是不知道他们心怎么长的？为什么那么狠？就不知道竭泽而渔的道理吗？”
“原因很简单，我们跑了，他们把土地一收，然后土地就是他们的了，至于佃农，永远不缺。”
“鞑子，污吏，都是害人的东西！”
同仇敌忾的气氛很快哄热起来。
九成之人，都受过这两者的直接或间接伤害。
即便是这个社会中等阶层，富有的商户，中小地主，也是饱受其害。
在大炎朝，只有进士家族，还有一些地方豪族才有对抗的能力。
第一个套路祭出来。
闻人升发现，侠网之上的民心，顿时凝聚起来。
一头猛虎正在成型。
第一千六百三十七章 梦醒时分
第一个祭出去了。
接着是第二个。
侠网之中，某京城酒馆。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最近有好消息。”一个帮闲大呼小叫道。
“什么消息？”众人好奇道。
“消息就是，紫禁城要改……动物园了。”
“什么是动物园？”有人迷惑道。
“动物园不知道，那沈园知道吗？”
“知道啊，江南沈家园林，皇帝去了都说好。”
“没错，和那差不多，沈园是住人的，动物园是住牲口的。”帮闲笑道。
“这紫禁城改动物园，都要住哪些牲口？”
“有鳄鱼，老虎，狮子，大象，白犀牛……都是些番外进贡来的珍禽异兽。”
“明白了，那么说来，赫赫朝堂之上，以后就住这些禽.兽了啊。”
“以前也差不多。”众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
“听说，我们这些小民，只要出了票钱，也能去朝堂看看这些珍禽异兽了。”
“那必须要去，得给新朝捧个场。”
众人大笑。
而这时，闻人升再次看到整个侠网之中，开始出现一只憨态可掬的“食铁兽”。
上下一心。
封建皇帝看似威风凛凛，金口玉言，实际上却是孤立无比, 没什么人真心为皇帝卖命的。
都是一有机会就要篡位。
大家真心卖命的人，天生的只有父母子女。
很多人上战场, 目的就是很简单, 保护父母子女不被人所害, 有几个会为了看似威严不可测的皇帝卖命？
顺风还好，一到了逆风, 皇帝就是被人丢下的命运。
“老虎，食铁兽，下一个, 又是什么？”闻人升心中想着。
第三个方法出场。
全民小学堂走起。
这一次，一条金鱼从侠网上空出现。
…………
江南某处水乡，风景秀丽，稻田桑麻，一望无际。
一处桑园里, 李镜中正在低头干活。
不多久, 园外走来几人, 个个都是羽扇纶巾, 一副文人打扮。
“这不是李大秀才吗？为何不去新朝谋位，却在这里耕作？”
“都说他有大才，这估计在等皇叔三顾茅庐吧？”
“三顾茅庐，就他？如果他将家里改成茅厕，皇叔兴许会来个三顾茅房吧？”
几人肆无忌惮地嘲笑着。
文人相轻, 自古有之。
厚道文人，从来少见。
这李镜中之前扬名江南，有多少人佩服，就有十倍之人妒忌。
现在看他如此落魄，自然是个个暗爽。
要点脸只在背后说, 这不要脸的自然是当面讥讽。
反正他们知道李镜中同样是个书生, 不可能拿刀子捅人。
李镜中看看几人，又看看天，再看看地, 无动于衷地继续干活。
“他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迷惑。
“我明白他的隐喻，他是说我们是个p。”又一人恨恨道。
“切，我们是p，他是什么？他是茅坑吗？”
“哈哈哈。”
众人哄笑。
这时, 李镜中才直起腰来, 看着几人, 露出一丝怜悯。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 无知者才最幸福。”
“愚蠢的你们，不过是别人梦中的一个影子，却还在这里嚣张，却不知人人皆是过客。”
听到他这话，众人再次大笑。
“不知何时，李兄竟然学了打禅机，什么影子，过客，你这不过是自己颓废，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来敷衍自己而已。”
“就是，这种地的滋味，可不如在画舫上喝酒舒服吧？”
“你们错了，种地才是真实，喝酒只是虚妄。”李镜中说了两句，又摇摇头，“算了，我和你们这些人说些什么？夏虫不可语冰，螟蛉不知春秋。”
“我……”有人想破口大骂，但顾及形象，于是只好道，“莫兄，听说你在新朝当了吏员，不知滋味如何？”
“滋味不好啊，天天被人看着干活，还是大炎朝的官好做，只要和几个豪绅打好关系，就可以吃喝玩乐, 做个太平县令。现在可没有那样的好日子, 天天有人盯着你，你一个不小心, 就要丢官了。”
“啊, 竟然如此苛待士人？那你还做什么官，不如回乡，像李兄这样做个田舍翁，不好吗？”众人惊道。
“我也想回去，但家父说，亏了我一个，不准我回去……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莫姓文人摇头道。
“莫老爷可是xx三年的进士，他的话肯定没错。”
“是啊，是啊。”
李镜中看见那几人，只是摇头。
“你摇头什么？吃不到葡萄就觉得葡萄酸吗？”
“就是，你现在可不是名满江南的李才子，而是一个农夫，一个废物！”
“哈哈，哈哈，废物，听说和你定下婚的张家小姐，都要悔婚了！”
“不是悔婚，是张老爷说了，想成亲就得入赘。”
没过多久，突然远处跑来三骑。
“莫三才，你事发了，跟我们走一趟！”
“怎么回事，我没拿没沾，怎么就事发了？”莫姓文人诧异道。
“你前朝的事发了，你曾经包揽讼狱，枉死数十人，罪大恶极！”
“那是前朝，和今朝无干啊。”
“事不分前后，只分对错。”
三骑不由分说，将莫三才抓走。
“呃，竟然如此苛刻，新朝如此苛待我们，以后谁也不要去他们那朝里上任了！”
“就是就是，他们就是派人来征辟我们，我们也绝不答应。”
一群文人在那里义愤填膺。
“好了，你们就不要演戏了。都消散吧，我心之外，自无旁物！”
李镜中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
只见那些文人脸上露出一丝丝古怪的笑容，然后身形变成蛇，变成触角，变成眼睛……
那团怪物说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我早就觉得此方天地有问题，怪网，新朝，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样古怪。庸人无知，不觉有异，我这样的人，难道还看不穿吗？”李镜中淡淡道。
“你看穿了又如何？你不过是池塘里的鱼，就是知道这水正在干涸，还是无济于事，除非……”怪物说着。
“除非我变为龙。”李镜中笑道。
然后他身影逐渐消散，一条金龙，骤然出现！
“这，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参透到这一点的？”那怪物惊骇万分。
“哈哈哈！”金龙笑道，“因为我才是这个种群之中，最精华的那一分子，你能找到我，不就是看到这一点了吗？”
“是啊，看来你明白了，你就是这个种群的唯一生机。当那个人的梦醒来后，这一切都不会存在，除非你能让他一直睡下去。我可以帮你。”怪物很好心地说着。
“不，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他觉察到我的存在，我也能活下去。”金龙冷冷道。
它那里听不出来怪物的狠毒之处。
让那个盲目之人睡下去，睡着睡着人就死了。
它或许还能活很长，但到时候也会死。
因为它就是对方的一个念头。
人都死了，再聪明的念头也消散了。
第一千六百三十八章 愿望与真实
闻人升扫视着侠网。
真正的决战其实从他进入剧本时就开始了。
他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联系上神秘之种，从这个剧本中醒来，他就能胜利。
相反，他就会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自然衰竭的那一天到来。
这事情非常凶险。
他并没有告诉赵涵，毕竟那傻瓜知道后，也只能平增担心。
真正的对手，是他自己的心。
而不是别人。
不是什么鞑子，不是什么天下，也不是什么民心。
那些东西，和他的心相比，都太小太小了。
这就和普通人一样，绝大多数的人，一生对手都是他自己。
曾经以为的那些竞争对手，随着生活延续，都会慢慢消失。
只是如何清醒过来，却是个难题。
“要满足自己的心吗？”
一个人沉溺于梦境，那是因为现实中有些东西只能在梦中找到。
就像人沉迷于网游一样。
闻人升回想着自己的心，还有哪些地方不满足。
下一刻，他发出命令：“大军出动，直指东寒，寸草不留。”
别给我说什么人道，别给我说什么大义，此时他的心，就一个字：
杀。
以杀来满足曾经的不满足。
只是命令发出后两个时辰, 他的心又变了。
“留下妇孺，还有没有入寇过, 也可以留下。”
心就是这样, 上一刻要毁灭宇宙, 下一刻又想做圣母大侠。
半月后，东寒平定。
野心家也好, 汉奸也罢，统统做了灰。
而他们死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听到消息后, 闻人升的心稍稍有所满足。
而他之前那些做法，也是在满足内心。
无论是免税，三司，还是侠网治理天下, 不过是在试验曾经想过，却又没做过的事情。
只是现在，闻人升还是觉得内心中缺失着一些东西。
到底缺少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着。
是了, 难道是那些不可描述之事？
不行，如果做了那些事, 才说明自己被打败了。
有一种人，即便在梦中, 也不会作恶。
那就是他。
想了半天，他不得不承认，即便如此完美, 如此强大的他，也在自己的内心面前，感到头疼。
想了许久, 他也没有想到缺少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心累了。
毁灭吧。
他这样想着, 然后钻进圣教中人给自己专门打造的一百米长宽的正方形大床里, 睡觉。
在梦里做梦，寻找答案。
…………
该怎么把世界变成动画片？
赵涵晃动着狗头, 看着天空。
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老师给的答案的确精妙。
只有动画片的世界，才是美好的。
一切不美好, 都会被消除。
当然，某些童年阴影类的动画片, 不在此列。
什么鸭子侦探……
回想起来就可怕。
该怎么改造？
“想改造成动画片世界, 该怎么进行？”她只好向自己那邪恶的异种问道。
“动画片世界？哦，很简单的事。你要先知道这个世界的特点, 提取出它的规律，然后将它的规律设置进星球意志之中, 这样的话，它就会按照你的规律运行。”小胖很简单地说着。
“这不是和大象装冰箱一样吗？”赵涵悻悻道。
“就是将大象装进冰箱，装不进去，是你技术不行，不是题目不对，你要多反思，为什么自己不行。”小胖鄙视道。
“我笨蛋，我反思。”
赵涵于是开始反思。
光反思也不行，还得出去走走。
于是它就出去微服私访。
皇帝微服私访，白龙鱼服是大忌讳。
带着几十万人都会被人抓走叫门，别说是几个人出去了。
什么，你说皇帝是条狗，那没事了。
谁没事会想着绑一条狗？
除非知道它的身份。
走过一村又一庄，举目所见，到处都是欢乐连天，还有将丝绸拴在树上的。
假，太假了。
新朝虽然做了不少措施，但想要推行到每个人头上，让每个人都高兴起来，还是很难的。
少说也要五年以上的功夫。
就像减免所有税收，可是不交皇税了，地主会立刻增加租子，把那部分佃农的收益，再抢回来。
你可以不租，反正有的人是租。
毕竟没经过流贼，人口还是太多。
你不租，有的是人租。
赵涵深深体会到民众深处的苦痛。
虽然这是个剧本世界, 但大家看电影时, 一样会为主角的悲惨而伤心。
女主被虐的剧情更是大毒中的大毒。
所以赵涵在想，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实在没有头绪，她只好先发下几个宏愿。
能成不能成的两说, 关键是能安慰自己……
“我愿此世，人人安乐。”
“我愿此世，无不忍言之事。”
“我愿此世，皆为团圆。”
“这就是你的法子？”小胖惊讶道。
“想鄙视就尽管鄙视吧。”赵涵躺平地说道。
说话的时候，紫花狗躺在地上，仰望天空，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像极了学渣面对奥数题难度考卷的情形。
“不，我是说傻人有傻福。”小胖语气复杂地说着。
接着异种的本能提示出现：
“赵涵万万没想到，破解这个难题的关键，就在于发下愿望，并且指望它能自己完成。”
啊，成功了？
赵涵欣喜若狂，然后又百思不得其解。
“聪明人，完美的人，会树立目标，却从不会真心指望它能自己完成，而是希望踏踏实实地做成。然而这是个唯心世界，当你的心足够真诚，你的愿望足够强烈，它就会屈从于你。”小胖解释道。
话音刚落，赵涵就看到一道道金光从眼前划过。
草皮，树木，开始变化。
真实感消去，动画感出现。
轮廓开始模糊，它发现自己的毛发，都变成一团一团的，再也看不到一丝丝的。
“这是什么情况？”
“想要世界圆满是要有代价的，真实感太强，cpu就承受不起，变模糊了，才能降低cpu和gpu的消耗率，可以将算力更多地放在满足愿望身上。”小胖重新鄙视道。
“是这样吗？抱歉，我不是计算机系的。”赵涵羞愧道。
接着它就欢快地跑向一处村庄。
村庄里，一群老农正在围绕着村中唯一的地主求情。
“莫老爷啊，请减点租子吧，这八成实在是受不了。”
“受不了可以不租。”一个穿着蓝色绸缎的中年男子不耐烦道。
“我们去官府告你。”
“我的地，我想租多少就是多少。”
那些老农无计可施，就听到有人道：“大家不用慌，这里的地太贵了，我们不租了，去城里干活，城里有人大量招工。”
“招工？”
“进城住哪儿？”
“是啊，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
“在家要饿死，出门还有个活路。”
众人议论纷纷时，突然间金光闪过。
“我错了，我怎么能干这种事了？大家都是乡邻，我决定，以后租子只要半成，够我全家用的就行！”中年绸缎男子突然痛哭流涕道。
“这真是太好了！”
“谢谢莫老爷。”
赵涵看到这一幕，先是高兴，又有点怪怪的。
“总觉得不太真实。”
“贱人就是矫情，真实系的说惨，动画系的又说太假，你们到底想要啥？”小胖不耐烦道。
“这个，人心容易变。”赵涵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总又不能又要真实，又要圆满。
连她也知道，真实世界中，可从没有圆满，向来都是初恋难成，绿帽常有，结婚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