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四章 同归于尽
“帮我念，算了……我忘记了，你只是一条狗。”闻人升在猎狗的带领下，来到刻着功法的石室后，下意识说道。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对方不能念。
他只能用手一点点摸着记。
好在他的头脑还在，摸一遍就能记下来。
我现在是狗，还真是对不起了。
赵涵在心中悻悻地想着。
同时，它也抬头看向石壁。
“屏气凝神，感应气血流转，炼化气血，淬炼皮膜骨骼……”
自己虽然是狗，能不能也练一练？
但看到下面就不成了，丹田还能对应，这什么肩井，大包，涌泉……这些穴位要怎么找？
狗和人终究不同。
它还是要学驯兽老头的秘法。
可是那老头明显不是好人。
算了，没人规定不能学坏人的东西，学了坏人的东西再去打倒坏人，双倍的快乐。
而旁边的那个瞎子少年，在摸完一遍后，竟然盘腿练起来了！
莫非对方和自己一样，有着超凡记忆？
嗯，是了，这个世界有武功，有过目不忘的练武奇才。
这个少年兴许就是其中之一。
这是重要配角，甚至主角的待遇。
只是对方就在这里练，不怕有人找来吗？
…………
闻人升还真不怕，这个避难所的坚固程度，远远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一旦封闭起来，除非里面的人自己打开通道走出来，外人绝难进入。
以这个武侠世界的设定，得是通脉高手才有可能打进来。
而这里储备的粮食和清水柴草，足以支撑两到三年。
也就是说，他有了一个绝对安全的所在。
他打算好好修炼，怎么也得突破到内气境再出去。
到了内气境，他就可以练出真气。
有了真气，他记得孙姑爷yy时，说过有几门顶级功法，在内气境就能将真气外放。
正常来说，真气外放，只能是先天高手的专利。
但这几门顶级功法，别出心裁，内气境就能提前使用先天高手的专利，要不怎么说是顶级？
当然消耗极大，只能在关键时候用，不可能像先天高手一样，周身24小时密布真气护体，让偷袭和暗杀化为泡影。
但对闻人升来说，这意味着他能利用真气充当眼睛。
他不需要消耗多少，他只需要利用一丝真气向四周震荡，然后接受返回的真气，就能探查清楚周围物品的形状，位置。
当然看不清楚颜色，甚至连黑白都没有，只有类似于手掌摸索出来的轮廓形状。
他没有那些顶级功法，但他相信以他的无上智慧，在内气境的功法基础上，推演出来类似法门，那是轻而易举。
别忘记，他可是造物主，可是能够数据化世界的存在……
有了基础，他自然能够推演相应规则。
只是闻人升失算了。
他没料到那条猎狗，不是狗。
“汪汪，汪汪……”
赵涵呆了几个小时，就呆不住了。
对方是在练功，可它却在荒废时间。
这怎么行？
虽然对方做的米饭很香，还很会撸狗毛……
呸，谁允许他自作主张地去撸毛的？
她毕竟不是狗，她还是想出去，虽然这些天下来，她有时候会遗忘身为人的身份。
只能说物质决定意识这条定律太强大了。
“你想出去？出去多危险，在这里有吃有喝不好吗？算了，我给你做几个玩具。”闻人升开口说着。
玩具？
赵涵支起狗耳朵。
随后她又嘲笑自己，还真把自己当狗了，她可不是小幻，几个玩具就能收买。
…………
半天后，她乐此不疲地玩着一个自动秋千架。
这个瞎子少年的手巧得让人惊叹。
竟然轻轻松松造出一个稍微用一点初始力，就可以荡上大半天的秋千。
她还真没有放松地玩过。
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被旁白之种催着工作。
现在那家伙轻易不说话了，还真有些放松。
不过，她有点觉悟了。
瞎子少年，大概率不是本地人。
应该是老师家里的人。
只是到底是谁？
是王文文？
不像。
那家伙虽然多才多艺，但手工没有这样厉害。
闻大叔，也不像，他喜欢吟诗，不喜欢手工。
欧阳阿姨，更不可能。
司机老李，没见过他动手造过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吴叔叔，有可能。
为了补偿杉杉姐缺失母爱，私下似乎做过很多玩具。
她有一天好像见过对方在办公室里叠纸飞机，很复杂很高级的那种。
嗯，应该就是了。
那千万不能让对方得知自己是狗啊……
以后还怎么见人。
赵涵决定充分扮演好一条狗的本能，可不能被人看破。
她压根就没有想到闻人升身上。
因为老师完美无缺，对自我形象要求到苛刻的地步，衣服上都不允许有一点褶皱。
怎么会扮演一个又瞎又丑的普通少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第一时间就被她排除了。
于是她距离真相擦肩而过。
…………
到底是条狗啊。
闻人升心中想着，那只大虎不闹腾了。
他也可以安心修炼。
当然他也记得对方犬妖的剧本身份。
他不会让对方荒废时间，那个秋千架，其实就是一种锻炼，锻炼它的平衡和身体。
等他将这本《内胎凝息法》修炼纯熟，就会推演出一套适合狗练的内气之法。
用不了太久的。
…………
与此同时，前院大厅处，已经斗到不可开交。
李举与桓道两人，从中午打到晚上，整整打了小半天功夫。
这份体力，简直能让普通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李举可是披着重甲，桓道可是个花甲老人。
后院的动静不是没人发现，但有人过去查看，除去闻到毒烟味，一无所获。
避难所一关，连带着死路也关了。
两个通道都会恢复原状，尽量让入侵者无法发现。
只有桓道很着急，但他又不能露出破绽，因为李举实在是咄咄逼人。
一副同归于尽的样子。
一般来说，武林中这种较量，如果一百招打平，大家就会放手了。
而现在双方打了还不得数千招？
而他体力明显有些不支。
他恨那些儿子，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出手帮他？
等等，他突然明白过来。
儿子们再废物，半天多了，还能想不到办法？
是了，他们等着自己死。
自己死了，他们可以分家产，分房子，分地，分铺面，分街道……还可以分自己年轻貌美的十八房小妾。
老六妄为读书人，天天与最小的那个小妾眉来眼去，真以为他不知道？
不过他看着对方读书有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皇帝都能把嫔妃留给儿子，他也行。
心寒了。
他苦苦催逼两个大将，不就是为儿子们顺利接班吗？
到头可好，儿子们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
唯一一个心疼他的，还是最小的八丫头。
他听到了对方要求驯兽老头出手的事。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破绽，支撑不下去了！
“去死，老匹夫！”
李举打到现在，若非有一股愤怒坚持，也是撑不住了。
淬体九层的确强大，但也不是无敌。
有的名将能杀个七进七出，那是因为有马，而且不是时刻拼杀。
幸好眼前的老匹夫突然斗志一软，双手之间有了漏洞。
他一下抓住这个破绽，当胸一掌！
桓道露出一个绝望的眼神，缓缓倒下去。
“我不是死在你手中，而是死在孝顺的儿子手中啊……”
李举一愣，接着就是无数箭雨飞射过来……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狗功
李举死在无穷箭雨之下。
铁盔被重箭插成蜂窝。
孙姑爷见状，虚晃一招，脱离与驯兽老头的战斗。
两人其实都是假打，并没有玩真的。
但驯兽老头打完之后，发现一件事：大虎不见了！
这可是他将来称霸武林的关键。
不过他没有着急，因为他知道，以那狗的灵性，绝对回到自己身边。
因为只有自己才能让它变强。
随后他安心等待。
时间飞逝，一月眨眼过去。
嚎风山庄，变成嚎啕山庄。
庄主出殡。
场面巨大。
所有农奴，佃农，下人……都要身着缟素，大哭特哭。
哭得不够响亮，哭得不够诚恳，还要挨打，甚至赶出山庄。
接着又出事了。
五公子和六公子因为十八姨娘产生冲突，互相殴斗，两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打在一起，不慎跌落池塘。
等到仆人救起后，躺在床上就得了风寒。
没有五天，双双高烧毙命。
如果他们淬体五层，就不可能感染风寒。
可惜他们吃不得苦，淬体三层都不到。
于是他们吃到了最大的苦头……
这仅仅是个开始。
十个儿子去了两个，还有八个。
减法继续进行。
大少爷和三少爷，四少爷，又因为两处铺子发生冲突，彼此头皮被打破，然后伤了风，没半月又死了。
八减去三等于五。
剩下五个少爷，开始觉得不妙。
这似乎是要绝种的迹象？
虽然看起来都是自相残杀，意外所致。
但意外多了，傻子也不信了。
他们闭门不出，并且将怀疑目光投向几个姑爷。
从大姑爷到六姑爷，挨个怀疑了遍。
七姑爷没人怀疑，因为他就是死去的孙姑爷。
几个姑爷团结在一起，联系投靠他们的家丁和护院。
只是他们的老婆可是和兄弟一条心的，毕竟是上门女婿，不是嫁到外面。
他们的行动很受妨碍。
…………
外面风起云涌。
闻人升在避难室里，已经将桓家功法练到登堂入室。
短短一月时间，他借助避难室的储备，将功法练到淬体七层。
这已经非常快了。
要知道数月之间，他还是一个厨房大妈都能欺压的最底层角色。
而现在，山庄里除去寥寥几人外，没人是他的对手。
那条大虎也在练习他修改过的简单功法，每天盘着狗腿修炼，很有模样。
绝对成精了。
闻人升看不见狗练功的模样，但能摸出来。
他当然想过它是不是某位家人扮演的。
不过他的智慧多高，即便知道，他也会装成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从内到外，都不知道。
他也不去推测，去侦查到底是谁。
毕竟这可是铁铁的黑历史。
这条黑猎犬，进境也很快。
大概相当于淬体三层。
要知道它只是一条狗。
现在闻人升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三牛之力。
用来干活，那是一把好手，开荒三年就能开出一个地主之家。
但是，哪个武林高手会将自己的体力，变成生产力？
不，他们只会将它变成权势名声金钱。
“该走了。”
闻人升对着猎犬说道。
因为这里面储备的药材用光了，想要快速修炼得从外面拿药材。
这里不是不能储备更多的药材，但是能长期储存的药材有限。
然后他打开通道机关，从另外一处通道，带着猎犬离开嚎风山庄。
出去之后，他才得知山庄大变。
庄主死了，十个儿子死得只剩下二少爷一个。
比剧本死得还多，剧本中庄主死了，还活下来五个。
因为庄主让儿子们逃入避难室。
在避难室，儿子们重新建立了感情和利益共同体。
也肯吃苦练功了。
而现在，经过闻人升一折腾，避难室不能再从外面打开。
设计的就是，里面的人关闭后，外面就不能打开了。
现在他行走之间，还是有些不便。
幸好有那条猎犬引路。
而他身上不缺钱。
光金子就有五百两，还有一些难以估价的珠宝。
在猎犬的带领下，他来到附近的县城。
进了最大的药铺回春堂，买到足够修炼的药材，然后租了间偏僻院落，继续修炼。
而猎犬也跟着练功，每天吃吃喝喝，过得悠哉游哉。
有时候，赵涵觉得这样当条狗，也挺好。
不用操心公司的事，不用操心星球意志的事，总之不用操心乱七八糟的事……
做久了人，偶尔做只狗，很轻松，每天往地上一躺，啥心思没有。
难怪小说中异兽文屡见不鲜。
时间又过去一月。
闻人升修炼到淬体八层。
一月一层。
这就是智慧高深的好处。
他的无上智慧，在这个武侠世界对应的就是悟性全满，宗师级的。
那个驯兽老头终于找上门来。
闻人升听到了老头的声音。
但不知为何，老头并没有出手抢走猎犬。
相反，似乎发现了什么，还将一本驯兽功法丢到门口，被狗捡了回来。
闻人升当然知道这驯兽老头打的主意。
这是想让自己把狗训练好了，然后他再抢回去。
这可能吗？
不可能。
闻人升摸索着那本功法，上面的字是刻在木板上的，看来就是为了方便自己知道。
他顶替了八小姐的角色。
至于八小姐，不知是死是活。
然后他开始念给那头猎犬听。
一字一句地解释。
对方听得很用心，听到精彩处，还汪汪几声，扇动几下尾巴，带来阵阵风声。
“这本功法，是将人的修炼之法，简化成狗的修炼之术，借助狗的独特优势，勇猛精进，两年之内就能达到通脉之境。”
闻人升阅读之后，肯定地说着。
两年，就到通脉。
这相当于，两年就有一个一流高手出现。
先天宗师整个武林也没有几个，通脉就是核心武力。
狗相对于人，能有什么独特优势？
赵涵想了想。
鼻子很灵？
就这么一个了吧？
“其实说白了，是利用狗的生理结构简单，来将狗打造成兵器，相当于速成之法。”
“创造出这门功法的人，是个怪才。”
闻人升淡淡道。
他当然不会奇怪，因为这是剧本设定。
别的狗练了都不行，只有主角狗才行。
随后他又讲了几遍，直到这狗“汪汪”几声表示听明白了，他才结束。
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分地
半年后。
闻人升已经内气两层。
现在的他，终于能脱离导盲犬了。
他可以将一丝内气，探查四周，像只蝙蝠那样，行走之间，不会碰到任何障碍物。
而且他因此还有一个好处，夜战无敌……
黑夜就是他的天下，即便高出一个层次的通脉高手，在黑夜中对上他，也只能处于被动状态。
就像楚留香一样，因为鼻子不通气，练出皮肤呼吸法，不知道车翻多少不知底细的人，比如强大的水母阴姬。
现在要干点什么去？
闻人升可没有忘记，他来这个剧本是要干嘛来的。
一是寻找凝聚星球意志的路，一是干掉潜伏在后面的灾异。
前者已经开始上路。
借助剧本，凝聚武道意志就能窥见前路。
至于后者，对方藏在哪儿？
那就要用好身边这条狗。
他转头看看旁边正在甩头摇尾巴，香喷喷地啃肉骨头的猎犬，摇摇头。
就当它是个土著吧。
他不能想象哪个家人，会是这种模样。
而在这时，孙姑爷终于找到了他。
“卢老三图穷匕见，他要杀掉二少爷，然后将庄主之位抢到手。”他认真说道。
“哦，”闻人升淡淡道，“你现在想怎么办？”
“帮我杀掉卢老三，我要做庄主。”
“你自己做就是了。”
“你不帮我吗？”孙姑爷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现在的瞎子少年，竟然不支持他了。
记得以前对方还会为他出谋划策。
他仔细观察，突然发现对方周身有真气流动。
他顿时吓得退了几步！
先天才能真气外放。
这小子，短短一年不到，竟然进入先天了？
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得了先辈奇遇，也不可能这么快。
不，不像，只是一丝而已。
对方是用这丝真气来代替瞎子常用的竹杖吗？
厉害。
难怪对方对自己态度大变。
他的功夫怎么会进步这么快？
突然间，他想到一个传闻，庄主桓道曾经建造过一个避难室，里面藏着山庄绝学。
莫非被瞎子得到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
“你是不是得到了庄主的宝藏？那应该是我的！我的！”孙姑爷忍不住变色道。
说着他竟然上前一把想来抓闻人升。
凡人啊。
情绪总是管理不住。
闻人升摇摇头，一掌平平推去。
孙姑爷看到这一招，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躲闪。
看似一招，却覆盖着他所有进攻的通路，所有的退路，就像铺天盖地一样，有着一股莫名其妙的精神之意。
他再次惊呆了。
莫非对方掌握了传说中的宗师意境？
据说每个先天宗师，从一开始就在寻找自己的武功之道。
他们从来不会盲目学习别人，而是不断寻觅。
孙姑爷只能后退，但这一掌还是落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直接打飞出去！
对方一年前还是个人人能欺压的瞎子，今天竟然能将他这个内气高手给打飞！
奇遇，对方绝对有奇遇。
他根本想不到，这是因为闻人升的悟性全满的缘故。
猎犬赵涵也看呆了，吴老爹这么猛的吗？
如此地狱开局，都能轻松翻盘？
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似在家里不声不响的吴老爹，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能！
难怪对方能有那么厉害的闺女，虎父无犬女。
等等，犬女？
她低头看看自己，她现在就是犬女啊。
好伤心的说。
小幻真是够够的，太小气了。
“你忘恩负义，是我教你的功夫。”
“是我救你的命。”
孙姑爷无话可说，但又不甘心转身就走。
他知道瞎子身上肯定有大秘密。
可是该怎么挖出来？
想了想，他眼睛看到旁边的猎犬上。
一人一狗，相依为命。
他一个箭步，就冲狗扑去。
然而下一刻，一颗石子打在他腿上，将他打了个踉跄。
“汪！”赵涵吓一跳，赶紧躲到瞎子后面。
它忘记，它其实已经很厉害了。
“哼，走着瞧！”孙姑爷转身走了。
…………
盟友转眼变仇敌。
这就是武林。
闻人升并没有什么感觉。
他只是觉得该换个地方了。
然而赵涵却双眼放光。
它冲着瞎子叫嚷一阵，声音中似乎在说“跟我走。”
然后它带着闻人升一路返回山庄。
闻人升有点奇怪，这只狗想干啥？
很快他就知道了。
原来狗带他来到嚎风山庄，然后用坚硬的爪子，在石板上刻出两个字：
“分地。”
将地分给所有庄民？
他摸索着石板，心中哑然失笑。
看似天真，却珍贵的理想。
没有这份天真，100分的理想不会落地成为75分的现实。
“分地？这条狗说要分地？”庄民们窃窃私语着。
如果这话是在之前说出来，没人敢信，相反第一时间就会告诉管事。
但现在嘛，庄主死了，庄主儿子也死得只剩一个了。
剩下的就是庄主女儿和孙子们。
似乎地可以分一分？
如果有了自己的地，就不用那么辛苦，而只得到果腹的东西。
至少过年时能吃点肉？
多弄一件见人的衣服？
庄民们内心奢望着。
虽然他们仍旧不敢相信，但有一种野心萌生出来了。
现在是姑爷和少爷相争，他们这些庄民偏向谁，谁似乎就能赢？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找个对自己好的？
但是这个念头，大家只在脑子里想，没人说出来。
“这是大逆不道的事，这狗是妖怪！”有个老头子终于说出来。
众人却纷纷沉默。
狗是妖怪，是的。
但鱼也是妖怪，狐狸也是妖怪。
“大楚兴，陈胜王”反而就是妖怪搞出来的。
鱼腹藏书，狐狸夜叫。
狗说要分地，这是不是另外一个王的出世？
驯兽老头在一旁悄悄看着。
这条狗越来越厉害了。
他丢过去的秘术上卷，已经练成了。
现在都知道要分地了。
分地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
实际上，王朝兴起的根源就在于分地。
任何一个王朝想要有两百年的寿命，都得在开朝之初进行大规模的授田，鼓励开荒，荒地归开垦者所有。
将土豪们的地，分给无地失地的农民。
没干过这一步的王朝，几十年就垮了。
这只狗，应该是从斗狗场中，得到的感悟。
这太灵了。
这灵性，比许多普通人都强。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乱局
闻人升沉默着。
“分！”
“分！”
“分！”
只听几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他回忆起来，那正是曾经和他一起干过活的农奴们。
他们在山庄里最穷最苦，没有半点财产。
可以说一无所有。
而且连命都不是自己的，就像他一样，有今天没有明天。
今天可能吃饱，明天就可能因为犯错被打死，就像瞎子少年一样。
现在能够分地。
有了地就不用像以前那样辛苦干活，最后还什么都剩不下。
“可是你们打得过二少爷，三姑爷的人吗？”那个老头子颤微微地说道。
“庄子里穷人最多，有几万人，他们只有百十人。”
“可是他们都会功夫，都是高手啊。”
“我们也有高手，这个郭瞎子，不，郭大侠就是我们的高手。”有人认出了瞎子少年。
以前的瞎子，变成大侠了。
闻人升表示人就是现实的动物。
而脚下传来“汪汪”的叫声，那条狗在四处转着，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他不说话，他只想看看这条狗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然后众人眼中，就看到石板上又刻出两个字：“也有。”
众人明白了，这是神犬给他们背书。
“我们也有高手，大家去分地啊！冲进老爷们的院子，把地契抢出来！”
“老爷们都死得差不多了，现在庄子该我们做主！”
“是啊，把地分了，还要把房子分了！”
几个有野心的青壮，趁机鼓噪道。
反正贱命一条，不如搏个出身。
当然更多人的心思，其实更加龌龊。
他们想得很简单。
什么分地，明显不可能成功。
他们要的就是乱，乱了才能抢钱，抢粮，抢女人！
夫人小姐的牙床，也能躺一躺！
赵涵还是天真了，她哪里知道这些最底层人的想法？
而闻人升沉默，就是因为他全都知道。
但他什么也不说，因为他只是一个瞎子少年的角色。
他要演好自己的剧本。
众人沸腾起来。
“找个领头的。”猎狗又开始在石板上划字。
“郭大侠武功高强，能当我们的头。”
“我们只服郭大侠。”
闻人升有点奇怪，这些普通乡民，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强？
随即他就想明白了。
孙姑爷。
这个人在背后鼓噪的。
好算计。
让他带着村民与二少爷和卢三姑爷拼命，最后对方收拾惨剧。
这个一度普通还有点正直的人，已经在各种算计中，被熏黑了。
闻人升摇摇头，一言不发。
“郭大侠不当我们的头，我们怎么对付那些人？”有几个人鼓噪道。
“是啊，是啊！”
一群人看样子非要把闻人升架上去。
闻人升听着周围的声音，感受着那些人的活跃，一片黑暗中，他莫名觉得，似乎回到前世普通人的时代。
喧闹的氛围，刺激的情绪。
黑暗之中，他似乎看到一些色彩逐渐在周围出现。
那是赤红色。
血与火的颜色。
结合着真气扫描，周身一个个人形轮廓上，出现通红的面孔。
眼睛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嘴巴也是红的，脸庞同样是红的。
而身体则是灰白色的。
他能将头和身体轻易区分开来。
其实没有颜色，他一样能通过轮廓分辨出头和躯干来，只是有些麻烦。
不过有了颜色，仍旧让他很高兴。
这意味着回复视力的可能性。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是用眼看的，而是用心看的。
这是360度的视角。
这时，大狗“汪汪”叫唤起来，然后又划道：“自己选。”
自己选？
这是什么东西？
“选是什么意思？”
“选什么？”
“自己是什么意思？”
庄民们议论纷纷。
最后还是几个老态龙钟的族老，出面解释，就是推选像他们这样的德高望重的贤人，来做头领。
有人叫嚷起来：“你们不德高，也不望重，你们就是桓家的狗！”
“桓家的狗！”
众人鼓噪。
赵涵一时觉得脸火.辣辣的，她此时也是狗。
“我们说的不是神犬大人。”有机灵的立刻反应过来。
“嗷呜！”赵涵只能强行模仿出老虎的声音，让他们安静下来。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它又让众人重新选。
好半天，几个看起来最活跃的被选出来了。
…………
半天后。
血与火。
惨叫与破坏。
“抢啊！”
“烧啊！”
“跑啊！”
三啊之后，嚎风山庄变成地狱。
到处是烧杀抢夺，哀嚎哭泣。
最安定的地方，反而是二少爷和三姑爷控制的地盘。
猎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它好心好意地想要去分地，让这些穷人过上好日子，他们偏偏借助这个机会，将它变成了一场抢掠。
它呜咽着躲在瞎子少爷身后，不忍心看这一幕。
“统统住手！”
“你们这些强盗！”
二少爷的人忍不住了，虽然已经将家眷小姐们和细软们都保护起来，可是那些固定财富却是短时间弄不走的。
比如昂贵的家具，大量的布匹，仓库里的粮食，还有各种各样的珍贵树木……
他们派人出来制止。
然而派出来的人，在已经抢红眼的人群面前，是那么的弱不禁风。
几千人，他们只杀了几十人就被淹没了。
真正的强手，淬体六层以上，一杀几十的那种好汉，没有被派出来，因为要留着对付卢老三。
“哈哈哈，他们就这点能耐，给我冲！”
这些人猖狂地笑着。
几十年，几百年来被山庄支配的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们要发泄，尽情地发泄。
平日里被压迫得多狠，此时反弹得就有多强烈。
“杀死这些管事的！”
“都是他们，不让我们吃饱，不让我们穿暖，只让我们娶丑媳妇！”
“抢走他们……”
最倒霉的是那些山庄的中下层管理人员，二少爷和三姑爷两派都将他们丢给乱民们发泄。
驯兽老头冷笑着看着这一幕。
看到一半，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
这些家伙把东西都破坏了，他将来要怎么享受？
吃喝拉撒睡，还怎么有人伺候？
于是他也用一群猎狗占据了一块地方。
赵涵围绕着瞎子少年转了一圈，最后只能用爪子在石板上写下：“救好人。”
然后带着瞎子少年去救人。
救了很多平时为人尚可的人。
只是其中一个食堂大妈也想跟着来时，被瞎子少年一掌打飞出去，落进乱民堆中。
他是完美主义者，容不得一颗沙子在眼前。
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机会
“妈妈，我怕。”一个女下人和她的小女儿藏在角落里，畏缩地等待乱象过去。
“别出声，小花。”女下人脸上抹着锅底灰，小女儿脸上也抹着。
这是她施舍给一碗饭给路边饥民后，对方告诉她的，要是有乱子来了，就赶紧在脸上抹上灰。
“咦，这里有两个娘们！”
最可怕的两个男人声音传来。
“太丑了。”
“傻瓜，洗洗就行。”
“汪汪！”
“啊！呃！”两声惨叫之后，一条狗把脑袋伸进来。
“这里还有两个人，把她们救走。”一个有点熟悉的女管事说道。
如何区分好人坏人？
在这场混乱中，很容易看出来。
不敢随着大流去抢去烧的，那就是好人。
猎狗赵涵最后聚集了一大群人。
女人占据绝对多数，其次是孩子，再次是老弱病残。
瞎子都有三个。
他们已经在等死的边缘，和闻人升之前的处境一样，现在这一闹，他们算是因祸得福。
有人管了。
“现在是1451人，大虎，你想怎么做？”闻人升对着猎狗说道。
猎狗拿着石板开始划字：“睡觉。”
“让他们都睡觉吗？是个好主意，可以让他们稳定精神。”闻人升点点头。
说话间，猎狗趴下了，发出鼾声。
闻人升看到猎狗身上，一道绿色出现。
一条绿色的狗。
有趣。
现在他的视野中，有生命之物，都有颜色，无生命之物，只有黑色的轮廓。
他已经明白，生命的颜色，是由他的精神意志填充出来。
或者科学地讲，是大脑根据声音、动作……给真气扫描到的物体填充颜色。
几个领头的老头子，将众人安排在几十间厢房里，又开始安排人去找米做饭。
有妇人知道一处米仓所在。
以往这里谁靠近就会被砍死，但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堆积如山的米粮，展现在众人眼前。
“他们有这么多米，就和我家隔着两道墙，可是我孩子却饿死了。”一个中年妇人擦着眼泪道。
“可不能说这话，都是命啊。”某老头子叹气道。
“是啊，那么尊贵的桓庄主现在也死了，不也是命。”
“人家死时可是风光大葬，还有六个小妾殉葬，来世还能享福的。”
“听说殉葬的都是最老的几个，年轻的都让他儿子们分了，真是造孽啊。”
“他那几个儿子也没有好报，死了9个，只剩一个。”
“活该，谁让他家造了这么多的孽，这是天谴。”
“天谴？”睡梦中的猎狗耳朵动了两下，将这个词汇记下。
发泄中的女人们，不可能想到，她们只是为了顺心而说出来的一句话，会在将来对另一个世界造成多么大的影响。
…………
“睡醒了，真舒服。”赵涵睁开狗眼，只觉心里舒服的很。
肚子饿了。
想找吃的。
它四下嗅了嗅，就有人端了一碗炖肉放在它面前。
那姿势很小心，就像对待庙宇里的菩萨一样。
“呱叽呱叽”它几口吃完，感觉更加舒服了。
这时候又有个小女孩过来蹲下，给它清理毛发上的烟尘。
现在该做什么事？
她想起了之前的混乱。
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事？
“不，你做的很对，唉，只是你从一个傻白甜，变成了心机女，真是让人唏嘘。”旁白突然响起来。
“你干嘛骂我？”赵涵不满道。
“我是在夸你。”
“你为什么不责备我？他们本来还能好好活着，是我挑起争斗，让一切都乱起来，才死了那么多人。”赵涵语气复杂道。
“责备你干什么？死人无所谓，问题是死人之后，你才有了真正改变一切的机会。你的算计真厉害啊。”旁白之种由衷道。
“我什么也没有算计！”赵涵强调道。
她只是一心想让底层人过得好点，这也叫算计。
“怎么没有，如果不乱的话，你能成为这一千多人的头？虽然大部分是老弱，但也是一股力量。不乱的话，他们能全心全意地依靠你？信任你？你能支配得了这样大的势力？”旁白之种不屑道。
赵涵沉默了。
对方说的对。
随后她一双狗眼，扫在那些正在大口大口吃着香甜米饭的小孩子身上。
你无法想象，一个六岁大的半大女孩子，能吃下两大海碗米饭，如果不是怕她撑死，她妈妈制止了她，她似乎还要继续吃。
这些孩子，才是她的机会。
赵涵毕竟不是真的傻，
现在该做的事，就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这些人，然后开始教育孩子。
孩子才是快速改变一切的根源。
人的大脑，才是自然界最大的恩赐。
原始部落的孩子，1+1都不会的孩子，经过十五年教育，一样可以快速融入两千年后的现代社会生活，看不出任何生疏。
她只要先花费六年时间，教育第一批，然后再六年，第一批就能教出三十倍于自身的孩子，然后再六年，九百倍。
这就是教育的威力！
十八年之后，第一批如果教授一百名孩子的话，就是九万名六年小学生出现了。
他们足以改变这个时代。
任何一个重视教育的势力，都能在两三代人之间，实现崛起，进入中等生活。
赵涵很快整理好心情，畅想起未来。
她要在这个武侠世界里教授现代科学！
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是个傻瓜。
她是狗，不会说话，这要怎么教？
即便练过功夫，能划石板，也不能划出一本教科书来。
她就是会写出来，也都是简体字，如果自己不说出读音来，别人也看不懂啊？
除非她能说，她要是不能说，那些孩子连字都不认识，又如何能懂？
而这里的其他成年人，也看不懂她写的书。
完了，死局了。
她抓耳挠腮地想着。
“小胖，给我找个方法，让我有办法教这些孩子上学。”她催促道。
“不行了，我又要沉睡了，这里是低魔世界，对我十分不友好，我要睡了。”旁白之种拒绝道。
“你，你……”赵涵无可奈何。
这家伙出来一趟，啥正事不干，简直就是来拿自己开心的。
“你干嘛要这么多事，你现在只是一条狗，最后一句了。”旁白之种还是多说了一句。
“还是废话，给我说点正经的建议。”
“我的建议只能给人听，真的是最后一句了。”
这一句之后，她的旁白之种是彻底没了声音。
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讲课
赵涵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的最后，她想到一个办法，先教会眼前的瞎子少年。
让他学会小学课程……
至于怎么学，关键是发音要纠正好。
古人能看懂简化字吗？
突然间，她大骂自己是个大傻瓜……
别人看不懂简化字，但是瞎子少年是吴老爹啊，还能看不懂简化字？
自己写教科书，让他照着读就是了。
然而当她费劲地在石板上，刻加法和减法的小学一年级教材后……
对方摸索着石板，然后一脸疑惑道：“这是何意？”
你的演技可以拿小金人了！
赵涵“汪汪”地喊着。
她才不相信，对方能不是家里人扮演的。
外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精致的自动秋千来？
这涉及到很高明的力学原理。
“汪汪汪汪！”
别装糊涂。
它咬着对方的裤腿。
为了改变这个时代，它连脸都不要了。
“你只是条狗，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闻人升意味深长地问道。
是啊，我只是条狗，我干嘛要这样做？
我应该为狗谋福利……才怪。
赵涵仔细想想，觉得也有点迷惑。
她为什么总是要将别人的事放在心上？
难道她不能学习其他人，做个精致点的人吗？
从不做坏事，凡事对得起良心就好。
不要背负那么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家里人，这就已经超过了大半的人。
许多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到了，她突然间想到了。
她想到，以前有人生病，跪求老师治病。
然而老师还要忙那么多的事，怎么可能将时间都花在给人治病上面？
治病救不了地球。
太阳能提供给生命最必须的阳光，但它绝对不可能再提供温柔的水和空气。
而她就是能够提供水的树木。
如果所有人都有安乐的生活，就不会出现那些让老师麻烦的事。
她重新摸索到内心的深处。
意志逐渐坚定。
信念再次凝聚。
哪怕她现在只是条狗，一条连人话都说不出来的狗。
她的信念，也不能动摇。
“汪汪汪，我……”赵涵惊讶地发现，她的狗嘴里能说话了！
“我，我是为了……”她艰难地熟悉着声音。
正如闻人升可以通过精神看到生命的颜色一样，她也在不知不觉间，精神升华，可以操控狗的声带，发出人的声音！
“你既然会说话，那你自己教啊。”闻人升理所当然道，然后把她的狗嘴嫌弃地推开。
“我，可恶，我教就我教。”赵涵悻悻道。
她也纳闷，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学会说人话了？
人果然都是在压迫中才有成长。
…………
“1+1=2。为什么等于2，是因为我们规定一个苹果写做1，两个苹果放在一起，就写做1+1，得数是2，代表2个苹果。”
“我们的数学就是建立在这些规定基础上的，大家跟我念，1+1=2。”
一只油亮的猎狗，趴在讲台上，用爪子捏着石灰做的粉笔，在黑板上描着。
“1+1=2。”
孩子们懵懂地说着。
但也有几个小孩，眼神很机灵，似乎一下就明白了。
“大虎老师，1+1等于2，我早就知道了，我还知道1+4=5。”
“很好，不过你还是耐心听讲，老师讲的是道理，是逻辑，是思考的方法。抱歉，这个你们还听不懂，总之你们只要知道，以后想东西时，按照老师说的去想就行了。”猎犬继续说道。
数学的重要性，无与伦比。
赵涵自然明白这一点。
她要让孩子们彻底掌握它。
有了它，才能明白现代社会的秩序到底是怎么来的。
它是所有自然科学的基础，所有思维逻辑的基础。
有了它，自然科学才有发现的可能，才有研究的工具。
半年之后，最聪明的几个孩子，已经掌握了加减乘除。
对现实生活中的问题，什么时候用加法，什么时候用乘法，都是张口就来，让人欣慰无比。
最笨的几个孩子，3+5还经常做错。
然而让赵涵意想不到的是，最聪明的那几个孩子，很快就被家长偷偷带走了。
因为有县城里的商铺，花2两银子一月的高价聘请他们。
会加减乘除，对古人来说，绝对是很高端的知识，更别说里面还有乘法口诀表，还有那些简单分明的算式和符号。
古代做一个乘法，很麻烦的，要用算筹，摆来摆去。
猎犬拦住孩子们。
她教育对方，是想让他们当老师，然后教育更多人，然而他们却去赚钱，这叫什么事？
“神犬大人，我家里穷啊，我需要赚钱养家。”
这一句话，就让她破防了，只能放最聪明的那几个孩子走。
从此她在数学和语文外，又加上了一门最最重要的道德学。
“做人，要懂得感恩！”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你们学到的东西，要将它扩散给更多的人，这样的话，才能真正改变这个社会。”
“你们学到的东西，要用来改变世界，不然的话，世界就会改变你们。”
有的孩子点头，有的孩子不屑一顾。
当然表面上，大家都是一样认真听讲。
私塾可是很贵的，绝大部分人都上不起。
现在还是神犬上课。
聪明人有自己的打算，只有愚笨的孩子，才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当然也有真正的聪明孩子。
那就太少太少了。
“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下来受穷吗？”
赵涵在数学课之外，开始加入私货。
“因为命不好，我家里本来还有地，我爸爸下地干活，淋雨生病了，借了钱，最后只能卖地卖房，就变穷了。”
“因为我们没有生在老爷家。老爷家里的孩子什么都有，不用缴租，不用干活，生病了就有大夫治，再严重用什么真气一治就好了。”
“是啊，是啊，要是我生在老爷家就好了。”
孩子们用自己亲身的经历，说着一个又一个残酷的事实。
然而要从事实背后，提炼出来真相，就需要数学赋予的逻辑与头脑。
“不，你们之所以受穷，是因为人与人不平等。老爷们利用他掌握的土地和财富，迫使你们为奴，从你们身上榨取血汗。”猎犬义正辞严道。
“人与人是平等的，每个人都不应该从事妨害他人的活动来牟利。”
“只有为了公共利益和公共需要，才可以从个人身上无偿取得财物和劳力，用于支出。”
听着这前所未有，大逆不道的话，聪明的大孩子逃走了，愚笨的，还有懵懂的小孩子留下来了。
闻人升在一旁，边练功夫，边听赵涵上课。
他现在当然知道猎犬是谁了。
除去赵涵，家里哪还有人会干这事？
现在对方几乎复制了上个文明演化中，刘建的过程。
这让他挺欣慰的。
前世文明在这一世，屡屡发挥出作用。
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死与赢
闻人升正听着，突然间耳朵一动。
他觉察出，远处来了一人。
一个摇摇晃晃的老头。
他是通过颜色判断出来的。
这人的脑袋是苍白色，中间还混合着一丝绿色。
年轻人是红色，中年人是青灰，老头就是苍白。
回忆剧本，剧本中没有这人的存在。
莫非是鱼儿来了？
他不动声色。
“人人平等？好笑，人与人生来就不一样，有的蠢，有的精，有的资质绝顶，有的资质鲁钝，你这妖犬，告诉杂家，该如何平等？”尖细的嗓音在课堂外响起。
老太监。
赵涵转头看去，“这位老先生，您想听课的话，可以坐下。”
老太监晃悠悠地坐下，怡然自得地坐在一群十岁上下的半大小子之间，没有丝毫尴尬。
“人与人是平等的，这是一条公理，就像数学中的公理一样，不需要证明。每个人生来都有一个鼻子两只眼，大家有着一样的长相，当然是平等的。”
“不一样，你和大家的长相就不一样，你和他们也是平等的吗？”老太监慢悠悠地说着。
呃，赵涵还真有点无话可说。
这个死太监，尽找事。
“我会说话，会说话的就是平等的。”她只能这样强调道。
“一条会说话的狗，的确有资格和人平等。本来我是不信的，但那几个小孩子写出了1+1=2，这样的东西，我就信了，因为这只可能是妖怪教的。”老太监点点头。
“我为什么不能是神？”
“这世上从来没有神，只有妖怪，神是凡人愚蠢的自我欺骗和幻想，而真实存在的超凡，只有妖怪。”
“超凡？你们知道超凡的存在？还有其他的超凡吗？”赵涵很有兴趣地问道。
孩子们都愣愣地看着犬老师和那老头说话，没人敢打断他们的话。
“当然知道，朝廷和江湖既是敌人，又是朋友。江湖上的消息，朝廷总能很快知道。前些年东面海上有一条会说话的蛇出现，她要求每天吃五个童年男女，然后被我们砍了。”太监老头轻描淡写道。
“你们到底是谁？”
“大内零零发。”太监老头自豪地说道，“我就是零零六，排行第六。”
“这……”赵涵觉得小幻编写剧本的功底不错，但起名的能力真渣。
“很震惊吧？我们就是负责处理江湖上对朝廷有威胁的人，个个身怀绝技，就像我，你想知道我的绝技是什么吗？”太监老头接着神秘道。
“想。”
“我的绝技就是炖狗肉，狗肉滚三滚，神仙都站不稳。我吃遍天下各种各样的狗，但还没有吃过会讲话的狗……”
说完，太监老头一掌凌空拍了过来。
说翻脸就翻脸，这就是江湖……
上一刻，大家称兄道弟，下一刻爬上兄弟的床。
“扑”三颗飞蝗石打来。
将凌空掌力消耗殆尽。
“不错，区区一个内气巅峰，竟然能挡下我一掌，果然跟在妖孽旁边的也是妖孽。”太监老头笑了笑。
“不过，留你们不得。零零一说，你比那条妖蛇的威胁还大。”
太监老头又摇摇头，然后连发三掌。
一掌强过一掌，明显不是他们所能抵挡。
赵涵赶紧低头逃窜，却见瞎子少年，已经提前跑路了。
“等等我！”
一人一狗再次踏上跑路的路途。
…………
“可恶的死太监，破坏了我教导孩子改变世界的计划。”一头猎犬“呼哧呼哧”地喘气。
“这是个武力至上的世界。”闻人升直接说道。
“我又双做错了，我应该先成为天下第一，再去搞教育。而不是反过来。”赵涵叹气道。
闻人升点点头。
没有武力，就没有教育。
教育本身就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
“决定了，我要去练功！”
“我要成为天下第一！”
“你要死！”
太监老头的声音又出现了。
一人一狗再次跑路。
等到两人跑掉后，又一个浑身黑衣的年轻女子出现了。
“零零六，你为什么要放水？你不是最喜欢吃狗肉的吗？”黑衣女子冷笑道。
“好狗的肉我不吃，零零三。”太监老头望着一人一狗跑路的背影。
跑得远点吧，这里还很危险。
能被他找到的地方，也能被零零一找到，那个残忍无情，眼里只有帝室的家伙。
“人上了年纪，果然就会心软的吗？”黑影女子说道。
“或许是吧，看到那条狗的眼神，我就像看到加入零零发前，被我抛弃的闺女一样。”
话音未落，太监老头一个闪身，躲开一把漆黑的匕首。
“违背零零一命令的人，都要死！”黑衣女子收回匕首，又再次刺了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打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老头一掌打在女人脑袋上，脑浆迸裂。
他排行老六，只是因为他老了。
但他的实力，仅次于零零一。
“可惜，僵化的脑袋，只适合给这个僵化的朝廷陪葬。”太监老头看着女人叹息道，“你本来不用死的。”
“你知道吗？这个让人窒息的江湖和朝廷，早就该改变了。我是个太监，但我生下来不是，有的人不用当太监就能活，我只能当太监才能活。”
“我希望我死之后，再次投胎时，能生活在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一个不用当太监就能好好活的世界里。”
“所以，你要死。零零三。”
太监老头接着走了，向着猎犬和瞎子离开的方向追踪而去。
“唉，一条傻狗，一个傻子。只有傻子才能改变这个聪明人统治的世界。”
…………
“练功，练功，练功……太累的说，比修炼异种辛苦多了。”
大太阳下，一条猎犬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一点形象都没了。
反正没人知道我是赵涵。
就算有人知道，我也不承认就是了。
赵涵光棍地想着。
现在她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科举卷的只是前程，练武卷的可是命。”闻人升淡淡道。
“唉，这里又没外人，你不用装的。”赵涵悻悻道。
“装什么？我只是一个瞎子而已，装给谁看？”闻人升摇摇头，一脸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赵涵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种语气，不像是吴老爹能说出来的话。
是大表哥吗？
有可能。
算了，不想了，狗头都想累了。
还是起来练功，总不能碰到太监老头就跑路吧。
万一跑不掉，那不就死了吗？
当然死了的话，就能回家了。
不过肯定会被小幻嘲笑，弄不好还要回放自己当狗的历史……
那可是会当场社死。
所以一定要赢。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血脉武功
赵涵重新爬起来，顶着大太阳继续修炼。
现在两人周围是一片林地，还有一个小屋。
林地里什么都有，清水，野果，还有野兽。
小屋是瞎子少年搭建的，很精致，和别墅差不多。
自从上次逃跑，现在，一人一狗又过去半年。
那本狗才能练的功法，她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登堂入室，只差一点就能出神入化。
现在它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也是内气境了。
而且它还感觉到了，功法不全。
不全的那部分，似乎是要给自己找个主人？
借助与主人之间的情感联系，来激发自己武功的进步。
看起来玄虚，其实有很多武侠电影中演过。
有剑客为了谋求进步，于是去找情侣，借助感情，修炼有情之剑。
只不过现在转移成狗与主人之间的感情。
还是算了，她不需要。
她只愿意做一条莫得感情，自由自在的狗狗。
四腿向天，感应内气流转。
狗头垂地，领悟大地之力。
热气炙烤，磨练心志。
吸收什么外界力量，其实是不存在的。
这大太阳的能量，它半点吸收不了。
能炼化的就是自己的气血和营养。
练过一阵，发现内息稍稍强了一丝丝，几乎感觉不出来。
这修炼得太慢了。
“有奇遇才能快速变强，老郭，你知道哪里有奇遇吗？”赵涵随口问道。
“知道啊。”闻人升也随口回答。
“在哪儿？”
“那你知道我们当前在哪儿吗？”
“现在是龙汉朝，我们当前就在龙汉帝国的北方，我听山民说，这里应该是叫做乱魂林。”赵涵张口就来。
它这些天可不是光修炼的，没事还出去抓兔子，偶尔听到猎户说起的。
瞎子少爷可以只吃水果过活，它是狗，它的胃肠受不了……
兔兔那么可爱，当然要做的好吃点才行，所以分工就是它抓兔子，瞎子做饭。
“乱魂林吗？竟然跑到了这里。”闻人升仔细回忆剧本，“有了，这两天，你在林子入口转转，看看有没有昏倒的少女。”
哼，还说自己不是家里人，正常人哪知道这些事？
赵涵悻悻地想着，然后甩着尾巴向林子外跑去。
…………
乱魂林外。
“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八小姐踉踉跄跄地跑进林子，最后体力不支昏倒过去。
昏倒之前，她看到了一条有些熟悉的狗？
是失踪许久的大虎吗？
赵涵也没有想到，竟然碰到了自己的前主人。
仔细想想，虽然这个前主人有点恶女，但对她来说还是无可挑剔的。
“这就是奇遇吗？明白了，应该是让我报恩，实现心灵上的圆满。”她醒悟了。
然后轻松将对方背起。
现在它可是一条有武功的狗。
随后它将八小姐带回树林小屋。
闻人升看到对方带来的人，微微一愣。
剧本中说的女子可不是它。
看来剧本已经开始变了。
“她就是奇遇吧？老郭，你说的还真准，我刚刚过去，就碰上了八小姐，我之前还很愧疚的，光顾着自己跑路，忘记问她是什么情况。”赵涵兴奋道。
“她，勉强算吧。”闻人升微微点头，剧本虽然变了，但这八小姐身上的确还有秘密。
“勉强，算了，我先喂点水给她。”
赵涵开始照顾起对方，喂水喂饭，忙前忙后……
直到八小姐醒来。
“是你，大虎？”八小姐摸着身前的大狗问道。
“嗯，是我。”赵涵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啊，妖怪！”八小姐吓得缩进被子，再也看不到之前那个野性十足的恶女形象。
“我是练习武功后，才会说话的，之前还给孩子们上过课，你不知道吗？”赵涵纳闷道。
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那些孩子们都不怕她。
“不知道，我被人偷袭昏过去了，后来又随着二哥一起过，现在二哥和三姑爷都死了，嚎风山庄被姓孙的霸占，桓家只剩我一个血脉了。”八小姐伤心地说道。
虽然赵涵觉得应该安慰对方一下，但想起庄里那些天天挨饿受冻的人，那些四五岁就没有吃过一口饱饭的孩子，她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动力安慰对方。
压迫者总会遭到压力的反弹。
只有平等，才能释放压力，不至于循环引发这样的惨剧。
“嗯，嗯，那你打算怎么办？”赵涵只好这样问道。
“我要学好武功，我要报仇。”
“报仇之后？”
“夺回山庄。”
“再之后？”
“再之后就是招个上门女婿，生下孩子，继承山庄。”
“然后过个几代人，让子孙后代再经历这样一场风波吗？”
“我会留下祖训，上门女婿生下孩子就赶走，永远不要收义子。”八小姐坚定道。
呵呵。
赵涵莫名想笑。
妄想用一些祖训，一些看似实用的法子，避免灾祸重复发生，却不想想根本的原因在哪儿。
“他们要是不遵守了？”赵涵继续问道。
“是啊，他们要是不遵守，我也看不见，有了，我听说有一门武功，只有嫡传血脉才能练成，我要找到它，有这门武功，就再不会发生之前的事。”八小姐突然兴奋道。
唉，还是不去想根本原因。
赵涵心中暗暗鄙视，然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什么武功，这么神奇？”
“天煞血隐功，据说是在圣教之中才有流传，是圣教嫡系才能学会，就是靠着这个，圣教教主一直都在全家人手中。”八小姐仔细讲着。
“圣教应该是个了不得的大组织吧？你怎么弄到手？”
“这就要看你的了。”
“看我的？”赵涵低头看看自己的狗腿，它能做什么？
“是的，我听几个武林人说过，圣教的圣女喜欢灵性极强的狗狗，我把你送给她，你帮我偷出来。”八小姐理所当然地说着。
“我偷出来？”赵涵想拿狗头撞墙。
这是想让自己变成狗肉吧？
“圣教应该戒备森严，我怎么偷啊？”
“他们不可能知道一条狗会说话，你进去后，跟在那圣女身边，只要把口诀记下来，就好了。”八小姐自信道。
“不一定的，我已经讲过很长时间的课，很多人知道我会说话。”赵涵摇头。
八小姐看了看它，突然计上心头：“我有办法。”
…………
半天后，赵涵欲哭无泪。
因为它变成了一头紫色的狗。
也不知道这八小姐从哪儿弄的染料，而且洗了后还不褪色。
“行了，这样的话，他们就看不出来了，你只要装得像一点，没人会怀疑你。”八小姐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那好吧。”赵涵只好答应下来。
毕竟进入圣教，应该有很多资源可用。
第一千五百七十二章 入殿
与此同时，远处，驯兽老头，正遥遥盯着那条紫色猎狗。
原来，八小姐能赶到这里，正是他动的手脚。
“奇怪，它应该感觉到功法不全，为什么不来寻我？”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是想不到这狗的身体中，有个人的心思。
怎么可能认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头当主人？
香喷喷的小姐姐还差不多。
“它有天授，生而知之，莫非能无师自通？不好，我得把这狗抢过来。”驯兽老头一念至此，就要出手。
然而他又停住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不是那瞎子少年的对手。
有了，八小姐还在他的控制之中，他给对方用了慢性毒药。
本来他想用真心感化狗的，现在看来，也只能用邪术了。
无所谓，狗命本来就不长，顶多十五年。
等到那狗拿到圣教功法，他再通过八小姐抢到手，然后再用邪术控制住那狗。
一切完美。
区区一条狗，就是再聪明，如何算计得过人？
…………
两天之后。
八小姐还在打听如何与圣教中人接头，接头人却主动送上门来。
“魔女，你的死期到了！”
“虚伪的正道中人，你们才是魔！我们圣教中人，与你们势不两立。”
一声娇喝，让正在树上练功的闻人升，回忆起前世年少时看过的武侠小说。
好怀念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尝试过练轻功。
当时有人说，先从浅坑练起，一点点加深，最后就能跳出三米深的大坑。
“出坑一尺，就能离地一丈……”好像是这样说的。
闻人升最后失败了，失败的原因，倒不是发现这个理论有错误，而是一个个深浅不同的坑，挖起来太累了……
一时间，他精神有点恍惚。
心中有着莫名的念头出现。
整个人的精神意念，似乎得到一种升华。
一时间，周围颜色更多了。
就连土块石头这些死物，都有了自己的色彩！
这还真是莫名之喜。
他搞这个剧本，一是为了钓鱼，二是为了赵涵成就星球意志，唯独没有想过，他自己竟然也能有这么大的精神收获。
他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个浑身散发着青色的年轻女子，正和两个男人对峙。
女子身上有伤。
右肩上被狠狠刺了一刀。
两个男子都是刀手，女子使剑。
“大哥，少说废话，直接杀了！”左边男子说道。
“杀了太可惜，左右无人，不如……”右边男子声音低道。
闻人升不想听了，污染自己圣洁的耳朵，两颗石子飞出。
两个男子当场毙命。
现在他已经是通脉高手，石子上的力道，以真气加速射出后，堪比现代子弹。
“哪位侠士相助？在下圣教护法右使左凝，谢过足下。”那女子向着石子射来的方向，拱手问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江湖中人的本分。”说话的不是闻人升，而是八小姐。
她早早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只是一时没敢出头，这时见郭瞎子射杀二人，立刻跳出来抢功。
她知道郭瞎子的性情底细，知道对方平时不会说话。
果然，这次闻人升也没有分辨是他救的人。
没有必要。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护法右使左凝走上前来。
“我叫桓燕……”
随后两个女子攀谈起来。
左凝特别注意了对方身边的那条狗，太机灵了，看起来就和个人似的。
她也注意到了闻人升。
这个瞎子的武功之高，恐怕在圣教中也能排进前百名了。
看到闻人升后，她立刻明白过来，救她的人，应该是对方。
她又不傻，八小姐什么本色，一试探就试探出来了。
不过闻人升既然不分辨，就证明两人关系还可以，八小姐说那话也不过分。
攀谈过后，桓燕就提出要加入圣教，好为家里报仇雪恨。
“好，我圣教广纳有义之士，既然恩人愿意加入，我愿意做保荐人。”左凝一口答应下来。
“多谢姐姐。”桓燕当下大喜。
她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大虎。
赵涵明白她的眼神，让自己表现机灵点，以后被那圣女看重。
…………
总之，两人一狗就一起加入了圣教，也就是魔教。
闻人升终于见识到这个剧本的高端组织，高级武功。
圣教位于龙汉朝的中部，一座名叫碎星岭的地方。
据说有一个星星掉落下来，形成这座山。
圣教看中这个传说，于是就在此驻扎，还赶走了山上一个很有点名气的寺庙，将对方的庙宇作为圣地来扩建。
山高两千多米，上山只有两条路，非常险要，只能通行两三人，很多地方只容纳一人行进。
大军是没法进攻的，只能在山下围困。
然而山势起伏，蔓延极广，所谓封锁基本是个笑话。
武林中人高来高去，所以圣教盘踞此地数百年，即便王朝都换了两个，还安然无事。
闻人升来到这里后，以真气探查周围，结合旁人描述，得知圣教所在，端是辉煌大气。
顺着山势，建有十八处木石混合的宫殿。
也就是这个世界上有武功，不然的话，真是难以想象，那些材料如何运上山的。
这些宫殿各有名字，每个殿都有一名殿主，两名护法使者，下面还有一些喽啰若干。
护法右使左凝，其真实身份是第十二殿的护法右使。
只是在外她不会说的，省得暴露太多底细，只有内部人才能分清她是第几殿的。
主殿最大，也就是第九殿，殿主就是圣教教主。
第十殿殿主就是八小姐想要接近的圣女，位于后山。
两人一狗被安排在第十二殿，暂时跟在左凝手下。
还要等到调查清楚底细后，才能举行正式入教的仪式。
如果底细有问题，那不用说，直接杀了丢进山里喂狼。
唯一得到自由活动允许的，自然就是赵涵。
她此时体会到做狗的好处……
哪有人会去查一条狗的底细？
在经过检查发现对方没有携带任何毒药之后，就任由它四处闲逛了。
…………
赵涵偷偷来到第十殿。
这个殿里养着许多宠物，什么猫啊狗啊，一群一群的，老远就能听到它们的叫唤。
她顺着叫声，很快找到了组织，混入进去，混吃混喝。
“咦，哪里来的紫花狗？看样子挺机灵的。”一个女声响起。
第一千五百七十三章 过关
赵涵抬头看向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一个身穿紫纱的女子从殿外走来，她浑身上下一般紫，紫面纱，紫绣衣，紫鞋袜……
难怪八小姐给自己染成紫毛……赵涵低头看看自己，恍然大悟。
“汪！”她讨好地向对方叫了一声。
唉，黑历史又多一笔。
“咦，你这小狗，果然机灵，几岁了啊？”紫纱女子笑脸殷殷地说着。
“汪……”赵涵差点说出真实年龄，话到嘴边才绕回来。
紫纱女子伸手摸了摸：“嗯，看骨架应该三岁了，不错，不错。”
她嘴角笑着。
赵涵本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为了完成八小姐的愿望，还有她也对那什么天煞血隐功很好奇，于是就没有动弹。
“好了，下面看看你的灵智如何。”
说着，紫纱女子就带着这条紫花狗，一路向大殿深处走去。
其他那些猫猫狗狗，则纷纷用同情的眼神看向那条紫花狗。
…………
一面镜子。
镜子里有条狗。
“你知道这镜子中的狗，是谁吗？”紫纱女子笑问道。
用镜子来分辨动物是否有意识？
这魔女还是个科学家啊。
赵涵大吃一惊，这可是古人所不具备的常识。
它在镜子前转来转去，时不时还冲着镜子里的狗叫唤两声，然后又钻到镜子后面去看。
猫狗一般分辨不清楚镜子里面的是它自己。
镜像测试理论。
在镜子里能认出自己的动物，共同特征是有自我意识。
能做到这点的动物极少，海豚，虎鲸，猩猩可以做到。
紫纱女子似乎有些失望，微微摇头。
而在这时，赵涵赶忙做出恍然的表情，用爪子指向自己的脸，然后开始做各种鬼脸。
“咦，你知道里面的那个是你？”紫纱女子高兴道。
“汪汪。”赵涵觉得能给自己演技打满分了。
这么简单的测试，也就是那些蠢笨的狗猫才会感到困难。
“很好，我们来下一个测试。”
紫纱女子带着它来到一处宽阔的大厅内，这里有着一个大型迷宫。
由木板和砖头垒成，曲折环绕，一般人进去都会头昏眼花。
迷宫尽头放着狗最爱吃的五香骨头。
“去吧，狗狗，我相信你，走到尽头就有你最爱吃的骨头。”紫纱女子鼓励道。
赵涵看着眼前的迷宫，当下萎缩在地。
她如果真是狗的话，反而方便了。
她担心的是她没法模仿出一条真正的狗，是怎么走迷宫的。
毕竟她以前又没有见过狗走迷宫。
“努力的狗狗才有骨头吃。”紫纱女子显然很懂得怎么灌鸡汤，毕竟这是圣女的本职工作。
赵涵怏怏地站起来。
想要走出这个迷宫，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她有超凡记忆，将走过的路记下，只要不走回头路，任何有解的迷宫，只要时间足够，肯定能走出来。
而眼前的迷宫，不可能太复杂，因为建造面积放在这里。
她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尽量模仿一条真正的狗，如何走出的迷宫。
不时嗅探骨头飘来的味道，有时候走远了，然后又掉过头来。
狗是很有耐心的动物。
“不错，不错，你看来真的很聪明。”紫纱女子站在迷宫出口，将紫花狗一把抱住，连拤带揉，好好奖赏了一把。
赵涵一脸瘫软状，表示很累。
“还有最后一个测试，如果你成功了，我就册封你做我们圣教的圣犬！”
妖犬，神犬，圣犬。
这是晋升的步骤啊。
她又兴奋起来。
“最后一个测试很简单的。”
紫纱女子口里说着，亲手把它抱进一处山林中。
转进之后，赵涵就听到阵阵喊杀声。
“杀啊！”
“杀死这些魔狗！”
“哈哈，又杀死一个！”
赵涵抬起狗头，只见眼前是一片密密的丛林。
丛林中，几十个人正在互相拼杀。
两个人正站在一旁评点着。
“这次抓来的是天剑门的三代弟子，剑法精湛，已经连赢两场，我们几个好手都被他们杀了。”
“这说明他们练功不勤，死不足惜。现在有这么大的主场优势，还会输掉，放在外面，只会死得更惨。”
竟然是拿真人练功？
赵涵这才明白为啥叫做魔教。
的确不虚伪，不造作。
一切都玩狠的，真的。
你武功练不好，在正道门派，就是受欺压，受鄙视，被退婚，被抢婚；在这里，直接就要被对手杀死。
“狗狗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下场咬死三个人，不管是谁。”紫纱女子轻笑着，眼中毫无怜悯。
简单吗？
赵涵看着场中，有七八个重伤倒地，失去反抗力的人。
那些人，厮杀者是不管的，因为他们要将精力放在还有威胁的人身上。
补刀这种事，肯定要留到胜负已分的时候去做。
它只要溜进去，咬死那些重伤者就好。
甚至不用咬死，咬上一口，他们自己就要死了，这就是一个游戏中抢人头的活。
但是对赵涵来说，却是太难了。
良心关，太难过。
这次她装不出来了，下意识地摇头。
“咦，难的事，你会做，简单的你反而不会了？”紫纱女子手中用力，冷冷道，“记住，我圣教信奉，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是社达啊。
“嗷……”赵涵痛得惨叫。
她这才知道，这紫纱女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八小姐固然恶女，但对她是例外。
这紫纱女子是一视同仁，如果不听她的，那就是死！
但是她能屈服吗？
不能。
她以前在斗狗场，也不会亲手杀人，只是咬败对方即可。
唯一一个杀的，还是误杀。
“不杀他们，你就要死！”紫纱女子冷冷道。
赵涵还是摇头。
“你宁愿自己死，也不去咬死这些已经要死的人吗？”紫纱女子再次问道。
一掌就要打下。
赵涵闭上眼睛。
它只恨自己没有好好练功。
现在竟然在对方手中，挣扎不得。
然而那一掌擦到脑袋前，竟然没有落下来。
“不错，不错，你通过了最后一个考验。”紫纱女子贴着它的耳朵道，“你知道吗？如果你咬死了一个人，那你也要死了。”
“我知道你听得懂，有很多人训练出很多灵性很强的狗和猫，来接近我，然而他们忘记了一件事，野性是驯化不掉的。”
“它们总是会在自己的命与人命之间做出选择，选择咬人。”
“这个残酷的圣教之中，只有完全不会咬人的狗，才会得到我的信任。”
这样说着，紫纱女子走了。
赵涵长长地喘出一口气。
她也不能肯定，如果自己只有一条命的话，会不会选择咬死别人？
但总归她是过了这一关。
第一千五百七十四章 神功
两天后，赵涵终于知道这个剧本的厉害之处。
圣教圣女所修炼的“天煞血隐功”，竟然是一门能够实现精神干涉物质的至高功法！
这已经不属于武功范畴，而踏入仙魔的范畴。
简单来说，就是将精神烙印刻入血脉之中，随着血脉实现精神烙印的遗传。
而精神烙印就是学习这门功法的火种。
没有这个火种，根本学不会这门功法。
因此八小姐想要偷取功法的想法，属于外行人的见识。
即便偷去了，没有这个精神烙印，她也是学不会的。
但问题来了，第一个学会这个功法的人，自身肯定没有任何精神烙印，又是如何学会的？
显然这人是天资极高，惊才绝艳之辈，这功法就是他所创造出来的，自然就会了。
她偷偷将这功法讲给瞎子少年听。
她相信瞎子少年的资质，应该能够学会。
…………
闻人升听完功法后，微微有些吃惊。
他已经很少吃惊了。
因为绝大部分事情，都在他的无双智慧预料之下。
更不用说这个剧本还是他通过小幻创造出来的。
但这本功法，却超出他的预料。
这功法并非虚幻，而是真实，也就是说把它带回现实世界中，也能修炼！
同样能够遗传下去，成为血脉功法，建立一个血脉家族！
他脑子极聪明，很快就想到关键之处。
剧本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剧本开设的地方！
脚下的寒冰星球，是经过灾异版本“普罗米修斯”点火的。
也就是说，这本功法，与那个被投入星球点明之火的倒霉蛋灾异校长有关。
经过他的研究，他终于看穿这本功法的真面目，所谓的精神烙印又是何物。
这本天煞血隐功，是不完整的，缺少最核心，最隐秘的经脉运转之法。
赵涵以为第一个学会的人，是因为资质极高，这功法是对方创造出来的。
事实不是这样。
第一个学会的人，是因为功法是完整的。
这功法也不是他所创造，而是他聆听天地之音而来，就是听了那灾异校长的低语得到的。
他修炼之后，将功法分成两部分：最核心的部分和外围部分。
核心部分以精神烙印的方式，刻印在dna上面，遗传给自己的嫡系子孙。
刻印方法就是修炼到先天，掌握内视之能。
内视之时，找到小蝌蚪。
接着在小蝌蚪上刻印上精神烙印。
烙印内容，就是最关键的经脉运转之法。
这位老祖自然想将全部功法刻印下来的，但他的精神力有限，功力也有限，想要在dna上刻印信息，更是玄之又玄的事。
他能达到这一层次，已经难能可贵，想要完全刻印，那是强人所难，痴人说梦。
因此他只刻印下最核心的部分，外围部分就通过书本文字的方式流传。
除此之外，这个烙印还有三大好处。
一是缓慢磨练子孙后代的心性，提升他们练功的资质，让他们更加聪明。
二是它能帮助练功者避免走火入魔。
三是能够代代加强。
外人即便通过种种手段，得到全本，没有这个烙印，也会在修炼之时，走火入魔，死无全尸。
正因此，这门功法，外人是学不会的。
当然在闻人升看来，所谓的走火入魔，其实是灾异带来的精神污染。
这本功法自然是极为厉害的。
这个精神烙印也是能用来对敌的。
一代代的传承下去，等于拿灾异的力量打人！
可想而知，一般的武功高手，如何是它的对手？
…………
研究明白后，他就对猎犬说了功法真相。
“原来不全嘛，怪不得她对我这样放心。”赵涵叹气道。
“不过，借助这些外围的功法，我也能推演出全貌来。”闻人升自信道。
“你这么厉害，赶紧给我推演推演。”赵涵激动道。
“你激动什么？这功夫你学了没有用。”闻人升摇头道。
“为虾米？”赵涵晃动着狗头不满道。
“这功夫是遗传积累型的，最初并不厉害，传到很多代才厉害，因为每代都会加强这个精神烙印，而你，会生小狗仔吗？”闻人升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
赵涵灰溜溜地走掉。
这人，真坏。
以后圣女再练这门功法，她就懒得听了。
这功法没用，换个有用的。
殊不知，正是她这种懒惰，加深了彼此之间的信任。
圣女对她的最后一丝提防，也放下了。
其他功法，即便再高深，也都是无足轻重的。
因为它们只能管一代人。
这次出现了适格者，能够修炼这门神功，就能变得厉害无比，大杀四方。
下一代找不到传人，就被人灭门。
不像天煞血隐功，只要血脉不断，越来越厉害。
这才叫镇教功法。
就像少林寺，厉害之处就是功法成体系，总有人能按部就班地练出来，少时差劲，老年牛逼。
如此代代都有老僧在，代代都稳。
闻人升也不会在这个剧本繁衍下一代，但这门功法给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隐隐觉得，能够借此窥视到更大的奥秘。
…………
“天地有音，其音为玄。吾不知其来，亦不知其往。”
“玄音入心，心生万象，万象归一，一化万物。”
“以音入体，流传后代，代代相传，血脉不绝。”
闻人升心中默念着“天煞血隐功”的外围部分。
外围部分自然就是一些玄虚的说词，普通武者想用这个练功，那是找死。
不过他见识广博，高屋建瓴之下，就能推演出缺失的核心部分。
又细心研究了半个多月，他终于推演出功法的全貌。
和他最初猜想的一样，这门功法的核心之处，就是先通过普通武功，练到内气境，然后通过刺激一系列头部和躯干的经脉和穴位，开始淬炼精神，打磨意志。
这是一门直指精神大道的功法。
精神提升之后，就去聆听天地之音，借助天地之音，提升自己的修为。
没有这个精神烙印的保护，盲目聆听，就是找死。
当然闻人升无所谓。
他根本不用害怕这个天地之音。
毕竟他不会发疯。
推演之后，他开始修炼。
仅仅半月就入门了。
然后他决定将这门功法进行改变。
它才是成就星球意志的钥匙。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连接
又是一月，闻人升将紫花猎狗叫到跟前。
“那功夫我经过推演，它能实现你的念想。”
“真的假的？”赵涵趴在地上，懒洋洋道。
什么理想，念想，它都不想去想，它只想睡觉和啃骨头。
总之现在它越来越像一条狗。
“当然是真的，我推演出来的功法，将精神烙印的纵向传递变成横向传递，建立一个又一个节点，然后人们可以共享部分想法……”
“节点，共享，这不是互联网思维吗？”赵涵立刻打起精神，直起身子，抖了抖毛。
“互联网？那是什么东西？”闻人升装傻道，“总之，它的出现，能让贪官污吏无处遁形，能让皇帝不再闭目塞听，能让升斗小民的怨言，直达天听。”
“没用，皇帝老子和贪官污吏固然不是一伙的，但皇帝也不会为升斗小民做主的。只有自己才能为自己做主。”赵涵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绝对不会像古人一样，把希望寄托在皇帝英明上。
不过她很清楚互联网的威力，前所未有地改变人类社会的生态。
如果让它出现在封建武侠社会，会形成什么情况？
想到这里，她大大兴奋起来，然后晃着狗头道：“我要学，我要学。”
…………
三个月之后，赵涵终于学会了闻人升改造后的天煞血隐功，当然现在改成了“天地互连功”。
“以心相通，以神相连，心神合一，天下大同。”
她琢磨着这几个字，越来越感觉味道非凡。
这不就是成就星球意志的吗？
统合所有人心，所有智慧意识，都在心中显化。
功法连好了，她要选择一个目标。
哪个目标好？
她想到了，八小姐，还有圣女。
这两个身份地位截然不同的人，如果思维互联，会是什么情形？
…………
桓燕还在第十二殿，她和瞎子的身份都被查清，没有任何问题。
不是任何正道门派的人，只是乡下土豪一流。
所以顺利加入圣教。
现在她是第十二殿的一名三等侍女。
每日她都在勤练圣教的基础武学。
这一天，大虎来看她。
她正高兴来着，然而对方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个梦。
在梦中，她碰到了圣女。
这个梦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做梦，但又能控制大部分的行动，甚至说话。
她自然是认识圣女的，之前不认识，现在也认识了。
“十二殿侍女桓燕见过圣女。”她很痛恨自己，在梦里也不敢肆意妄为。
大概是因为对方的威严吧？
比她爹强盛太多，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起来吧，倒是有趣。”紫纱圣女说了一句让她听不懂的话。
“是，圣女。”她很想上去抓住对方，逼问天煞血隐功，但不知为何，又有些不敢那样做。
“我看你资质尚可，在这里传你一门功夫，叫做水上升明月，是门轻功，省得以后被正道中人抓去蹂.躏。”紫纱圣女笑了笑。
“谢过圣女。”
随后她认真听着。
只可惜或许是梦的缘故，她只记下了十分之一的内容。
“看来你没有记下来，不要紧，明天晚上去你们殿外东北角树林，第9棵树下。”
桓燕听到这里，就醒了过来。
她仔细回忆着脑海中记忆的功法，的确是一门很高深的轻功。
这种功夫，只有顶级门派才有。
属于嫡系弟子才能学到的。
“难道圣女竟然有入梦神功？”她下意识想到。
她当下睡不着，偷偷跑去东北角树林，然而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天晚上，再去的时候，发现在第九棵树下，藏着一卷书，正是“水上升明月”的全部要诀。
“圣女竟然有如此威能？”桓燕震惊了。
她这才知道自己派遣大虎过去偷功法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人家只要入梦，就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幸好，她之前在梦中还算恭敬。
不过这种震惊仅仅保留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晚上，她又梦到了另外一个人，是左凝。
两人又在梦中谈了一阵。
“难道，有入梦神功的人，其实是我自己？”她又开始激动起来。
第三个晚上，她才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
原来，这次做梦，竟然梦到了一广场人！
十二殿的殿主，圣女，还有其他认识不认识的人，都出现在一座广场之内。
这叫什么事？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路大魁？你小子不是在天武门卧底吗？怎么出现在这里了？”有人冲着一人喊道。
“混蛋，你就是做梦，也不能说出我的底细！”那人气急败坏。
“这应该是梦吧？”十二殿殿主是个女子，她迷惑道。
“不是梦。”圣女摇头道。
她修炼有天煞血隐功，故而对精神方面很是敏.感。
她感觉这更像是将不同人的念头连接起来一样。
到底是谁，有如此大能？
内行看门道。
相比其他人的胡乱猜测，她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难，有多么高深。
精神一道，那都是大宗师级的武道强者，才能涉足。
她是靠着家传血脉，是站立在无数祖宗骨灰上，才能提前涉猎一二。
这个大能，非同凡响。
而在这时，又有一群声音传来。
“王员外，行行好，今年的收成实在是差，您前年定下的租子交不上啊。”
“那可不行，白纸黑字都写着的，定租一亩三斗粮，不论年景。”
圣教众人抬头看去。
只见一个肥胖的男子，带着三个狗腿，正向一家穷苦人逼租。
那家人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太可恶了！”
“这帮地主老财，从来不给穷人一点活路！”
圣教虽然行事狠辣直接，但台面上绝不会宣扬自己就是要做恶，就是要干坏事。
因为这样的组织，根本就不稳定。
哪怕是穷凶极恶的帝国主义，也会宣扬自己是正义的。
此时看到这一幕，不管有多少人不在意，但明面上还是要谴责逼租的地主。
“你们是哪根葱？这是我王家的田，收租天经地义，他就是卖儿卖女，也得交齐租子！”
“混蛋，你敢说自己在哪儿吗？”一个脾气暴躁的男子走上前去，一脚踹过去。
这一脚下去，那王员外竟然毫发无损，就像踹到空气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王员外见状气急败坏道。
“本座圣教十六殿左护法！”
“啊！”王员外吓得退了几步，随即就消失了。
“奇怪……”
众人见状，愈加迷惑。
“等等，这个王员外我知道是谁，就在我们山下一百里外的黑风镇上。”某位护法说道。
第一千五百七十六章 侠网
一间宫殿里，一条紫花狗正在呼呼大睡。
赵涵正玩的不亦乐乎。
她这些天来，将一个个精神烙印，打在一个个不同的人身上，让他们成为节点，然后将他们的所见所想，连在一起。
她甚至想到将世界做成一款游戏。
她制作出一座广场，每个人见到的东西，都能作为地图资源，共享给其他人。
有这个想法，还是多亏了小幻以前的熏陶。
可见，爱玩也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也能帮上大忙。
刚才圣教众人之所以能看到王员外和那些佃农，就是她辛苦奔波的结果。
她将那些人都打上精神烙印，连入网络之中。
说起来简单，其实里面相当复杂。
刚刚催租子的简单情形，内里流程就相当繁琐。
第一步，众人看到催租场面，是被打上精神烙印的佃农情绪激动之下，激发烙印，将画面上传到服务器，也就是赵涵建造的广场之中。
然后画面被众人看到。
后来的互动场面，更加复杂。
那时候，圣教护法向画面中的王员外发出互动请求，王员外身上有烙印，因此被激活。
王员外本人这才会出现在游戏之中，进行真实互动。
这样复杂的过程，也难怪圣女会认为是大能所为。
若非赵涵本身根脚不凡，根本就支撑不起这样庞大的计算量。
而且这些精神烙印，还有一个关键之处，那就是可以遗传和感染。
如果没有这点，那就只能持续一时。
这正是闻人升的高明之处，他借鉴了灾异污染的套路。
…………
数月之后。
某处僻静森林中。
桓燕和左凝等第十殿的一干人，正在执行任务。
任务就是采集这处森林独生的一种药材。
正当她们辛苦采完后，却发现自己落入一群正道中人的包围之中。
对手很强，她们中最高的不过通脉一层，对方最低的都是通脉一层。
“魔女们，束手就擒吧！”一位道士高声喊道。
“师兄少跟她们废话，统统杀死！”另外一位尼姑高声喊道。
“呃，师妹你激动了，冷静下。”道士赶忙说道。
尼姑纳闷道：“师兄，你这是干什么？魔道中人，人人该杀，必须灭之绝之，方得武林太平。”
“呃，杀人是不好的，要交给官府，由官府来定罪。”道士一本正经道。
“你在说什么啊？师兄，你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尼姑诧异道。
道士没有办法，突然伸手一指：“师妹，天空有只信鹰！”
尼姑抬头看去，道士一指点去，将尼姑点倒在地。
而在这出闹剧发生时，桓燕等人已经趁机溜走。
桓燕很庆幸自己练了圣女给的轻功，不然的话，就会被落下了。
毕竟她的武功最低。
但她更加庆幸的是，幸好众人所作所为都在“侠网”之中体现，所以正道中人不敢下黑手。
“侠网”这个名字，是圣女定下，含义丰富。
她一直没有搞懂，但她知道，如果没有侠网的存在，刚刚正道中人，只要乱刀砍来，就没有一个人能活。
但现在不同，对方的所作所为，都在天下人眼中。
如果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砍死她们，这和魔道有什么区别？
何况砍死的还是一群看起来娇滴滴的弱女子？
只要他们敢这样做，立刻就会天下哗然，无论士绅还是百姓，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以后再想得到支持，难上加难。
谁敢和一群杀人狂待在一块？
…………
“师兄你疯了吧？为什么要偷袭我，不然的话，怎么会放走魔女们？”尼姑气急败坏，拿剑指向道士。
“不是啊，师妹你闭关时间太长，还不知道世道的变化……”
很快道士引着师妹进入侠网。
当对方看到天下之景后，顿时愕然。
“竟然，竟然能在梦中一念环游天下，这是神人之力啊！”尼姑震动道。
“是不是神人之力不知道，总之以后做事都要收敛，魔道中人现在也收敛许多，至少不敢明目张胆地修炼各种魔功，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道士欣慰道。
许多魔功是拿人命修炼的，比如金玉骷髅功，就是要拿99个骷髅来练功。
要不怎么叫魔道？
“哼，那我们以后还如何处置这些魔道中人？”尼姑随后不满道。
“我们各大门派早有办法，交给官府，官府会处置的。”道士说道。
尼姑恍然。
是啊，官府对这些不守清规戒律的魔道中人，是一点好感没有。
他们天生就是造反者。
正道中人，都是和官府合作的，只有魔道随心所欲，更多的时候是率性而为。
杀官造反的事，干了不止一次。
贼寇，匪盗和魔教从来都是勾连在一起的。
像什么白莲、闻香这些大名鼎鼎的造反头子，完全就是魔教的变种。
“那官府就不怕天下人知道吗？”尼姑随后说道。
“官府开大堂审案，到时候按律行刑，这些魔道中人身上都有人命，当然不怕天下人知道，因为审案就是天下人都可以知道的事。”道士耐心解释。
尼姑摇摇头：“我也曾经见过几个大老爷审案，完全就是把事情应付过去拉倒，破案全靠夹棍，以前无人知晓还好，现在天下人都看着，他们恐怕只会推脱不做事，他们精明的很，如果判了魔崽子死，他们家人的脑袋就保不住。”
“哦，师妹说的是，我说怎么前两批抓的魔教中人，后来都被劫狱了，原来是那些大老爷干的。”道士一拍大.腿，后悔不迭。
这还真是旁观者清。
是啊，那些个县官大老爷，平时虐杀些老百姓倒是很威风，让他们判这些魔教中人的案，那不是难为他们吗？
“只有押解到京城，交到内厂，才能处置他们。内厂中人，都是太监，没有家人拖累，不怕得罪魔头。”尼姑接着道。
“嗯，以后就这样做。”
两人完全不知道，他们说话的情形，全部被一个卧底上传到了神网之中。
…………
“内厂？够狠，那些太监的确不怕我们。”圣女冷笑着看着眼前两人的议论。
作为最先使用神网的人，他们已经发掘出很多技巧。
比如如何秘密使用侠网，不让别人看到。
办法很简单，只要保证周围没有外人就可，同时保证参与者足够冷静，能控制住情绪，不触发烙印。
第一千五百七十七章 皇帝
随着侠网的推广使用，赵涵也在不断改进。
比如有人洗澡时，情绪激动触发烙印怎么办？
总不能将人家**上传到网上吧？
那肯定不行。
因此还要增加一个自主控制的开关，允许烙印主人自己上传。
这就有点麻烦了。
她只好摇头晃脑地去求郭瞎子。
“你奢求太多了，能够看到听到他人之事，就足够了，何必再求更多？相信人们，人们会用它做出该有的选择。”闻人升摇头道。
相信人们吗？
嗯，给他们提供一个基础硬件就可以了。
事事包办，只会养成巨型婴儿。
赵涵感觉自己醒悟了。
它决定什么也不再做，就这样看着。
时间就此流逝。
侠网快速扩散。
武林，江湖，朝堂，乡间，到处都在流传。
某处酒楼，说书人所在。
“列位看官，想来大家都知道最近的侠网。”说书人一拍醒堂木，众人齐齐看过来。
“今日小可不才，就来给大家分说这侠网的由来。”
“话说一日，天帝见世间不平之事众多，他很疑惑，明明已经派下狄仁杰，包拯，宋慈……这些鼎鼎大名的断案神才，为何世间还是有如此之多的冤枉之事？”
“这时，民间皇帝为臣子欺上瞒下，结党营私，蝇营狗苟而愤怒不已，因此将上朝的大殿改名为正大光明殿，要求臣子们做事正大光明，事事可对人言。”
“天帝顿时受到启发，如果事事皆能为人所知，还能有那么多不平之事吗？如果恶行曝光于天下，还有人敢为恶吗？”
这时，突然有人吼道：“怎么不敢？咱们城里的邹望山，仗着自己姐姐进了宫，是国舅爷，强抢民女，就在大街上，人人皆知，可是他还不是照样为恶吗？”
“是啊，那邹望山还逼走过两任县令，钦差下来，有人去拦轿告状，可是谁又能拿他怎么样？”
“就是啊，光是被天下人所知，还不行啊，还得有天谴才行！”
说书人又一拍醒堂木，接着道：“看官莫急，且听小可道来。于是天帝命千里眼顺风耳，尽察天下之事，又命一睡八百年的陈抟老祖，于梦中传于世人，一人所见，天下人所见，一人所闻，天下人所闻。”
“此既为侠网。”
“各位看官若是觉得好，不妨给买些茶水。”
“若是那邹望山遭了天谴，我给你二两银子的茶水！”刚刚那位看官高声道。
说书人抽动嘴角，这天谴他可不能乱说。
正在这时，突然间门外闯进店小二，上气不接下气：“各位各位，钦差来到滁州城，奉旨来斩邹望山！”
“啊，这真是天谴啊！快，看看去。”
刚刚说给银子的那位，立刻溜走。
“喂，兄台，咱这可不兴嘴皮功夫。”有人将他拉住。
“给就给，邹望山被斩，我心里舒坦。”那人忍痛从腰间搭包里掏出二两碎银，丢在桌上。
众人哄笑，然后纷纷出去围观。
只见大街之上，两排钦差依仗，大汉将军，一位大红袍钦差，正对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员外爷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
众人听得半懂不懂，但最后的“斩”字是听清楚了。
当天晚上，就有很多人在侠网上欢呼万岁。
…………
京城，皇宫，后殿某处。
“可恶，这什么侠网，弄得朕如此难做！”皇帝正在气急败坏地向皇后抱怨。
他搞正大光明，是让臣子们不再欺瞒于他。
现在可好，刚刚臣子们建言，让他杀掉国舅，以谢天下。
众目睽睽之下，国舅的罪行，谁也否认不得。
这种情况下，一向以上古贤君自诩的他，如何徇私？
如果他公然徇私，以后还怎么约束大臣？
真当大臣们是傻子吗？
“皇上，其实也好，您看后宫以前多是见不得人的去处，如今有了侠网，姐妹们立刻和气起来。”皇后宽慰道。
她觉得这侠网很好，以前总是战战兢兢，惟恐哪天被算计，现在好了，什么事情都大白于天下。
她贵为皇后，要的就是安稳。
“哼，算了，反正如此一来，倒是不用担心那些个大臣敢暗中谋反了。”皇帝气愤过后，盘算一遍，发现的确利大于弊。
毕竟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若是想要享受，大可以找些光明正大的名义。
以前他最担心的就是臣子们私下勾连，边将勾连朝臣，太子勾连军将……
侠网一出，这些勾连之事，立刻销声匿迹，总算是去了心头之患，他再不用睡不好觉了。
只是三天之后，皇帝上朝回来，又对皇后暴怒道：“这些该死的大臣，没有天帝赐予的神网，我竟然不知道，他们坑了我这么多钱！”
“七百万两的军饷，刚拨下去就给我扣下三成当常例钱，路上再去两成当漂没，到了地方再被边将扣去三成养家丁，只有两成发给朕的兵！”
“难怪他们年年叫喊军饷不够，让朕不要兴大工，不要造园子，原来朕多花一百两，他们就要少抠八十两啊！”
皇帝彻彻底底出离愤怒了。
以前他知道这里面有些勾当，也知道常例这回事，但绝对没想到会这么离谱！
辛苦增税，拨下去的八成银子，都被他们上下其手挪移走了！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还有这个，这西北番阳县，三年大旱，朕明令免去历年积欠和以后两年的应收钱粮，他们竟然照收不误！”
“后来番阳县刘通造反，杀了个人头滚滚，当地知府上报朕说这里民风自古彪悍……”
皇帝气得都快当场暴毙了。
“朕算是明白了，朝廷的心腹之患不在于边疆，不在于鞑子，不在于反贼，不在于百姓，就在这些大臣将军中！”
皇后也是无话可说。
她刚刚看到年前皇上让捐银子救助灾民，她掏出五千两体己钱给自己的父亲吴国丈，让他加点，带头捐钱。
可父亲倒好，只捐出三千两，一分没出不说，反贪了女儿两千两！
这上哪儿说理去？
可怜皇帝常年不做新服，就是怕花钱，一件皇袍，全套做下来，得数百上千两。
结果上网一看，大臣们是一个比一个奢侈，家里养的小妾一个比个漂亮。
灾民是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苦。
她都看不下去了。
“朕，朕要杀人！”皇帝最后咬牙切齿道。
“皇上，还是要慢慢来。”皇后赶忙劝道。
皇帝看似至高无上，但皇宫大内，有的是法子，让皇帝暴毙。
“是得慢慢来，这侠网真是好，真是妙，明天朕就下旨，封它为天帝神网，任何人都要尊奉于它。”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这些天，他梦中在网上看遍天下，总算明白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日夜勤政，修心养性，德行可比上古三皇，可是国势还是日益颓败，反贼丛生……
为什么换了那么多内阁首辅，尚书重臣，杀了那么多有罪之将，结果都是无济于事。
原因很简单，他们都烂了！
第一千五百七十八章 纳谏
皇帝与皇后说完，一个人回到寝宫，屏退左右。
他卧在床上，闭上眼睛，就进入侠网之中。
念头一转，就来到京城上空，俯瞰下去。
他同样练有武功，虽然没有投入多少时间，加上只是养生功，不是高手，但念头强大，不是普通人可比。
此时正是傍晚，大炎朝的京城，正是一天中极为热闹之时。
卖儿卖女者，乞讨者，遍地都是……首先映入他的眼帘。
皇帝看得阵阵难受。
“祖宗将江山交到朕的手中，朕却将它搞成了这个样子，朕愧对祖宗，愧对天地。”
然后他将视线投到自己看好的几个清廉文官所在。
兵部侍郎魏文忠，上朝往往只穿一身补丁朝服，平时从不与同僚交际。
他正准备大用，启用对方去对付鞑子。
“侍郎大人，这一千亩嘉兴上好水田的田契，已经交到您弟弟手中。”某个商人模样的锦衣男子，一脸恭敬道。
“嗯，很好，你们与六贝勒的毛皮交易，今年还是照旧，我会吩咐他们放行的。”一个穿着补丁家服的男人，一脸正气，微微点头。
看两人所在之地，似乎是一处密室。
真好。
如果自己没有看到这一幕，自己肯定相信这是个大忠臣！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干出这事，放任奸商与鞑子交易，一千亩水田，就换来通行的权利！
至于交易的是什么，不是铁就是粮食盐巴，都是必须之物。
难怪鞑子是越封锁越强大，原来是朝廷有内鬼！
皇帝一阵心惊，到底还有多少个人与鞑子勾结？
他们到底将朕的江山当成什么？
难道这江山不是他们的吗？
他们让鞑子强大起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皇帝只觉无比寒心。
他殚精竭虑，日夜忧心，每日讲席，文官们常常讲述昏君亡国史，听多了纣王荒淫亡国，秦政暴虐亡国，桓灵二帝卖官亡国，唐玄宗爱美亡国……
现在，他才明白，都是假的！
是大臣的贪婪把国亡了！
只不过写史的不是皇帝，是大臣，所以他们当然要找个替罪羊。
王朝就是一棵大树，皇帝一人，一天12个时辰，除去睡觉吃饭合计6个时辰，其余6个时辰，才能挖空多少树心？
而这些大臣们，可是成千上万，日日挖，夜夜挖，上朝挖，休沐挖！
是他们，把树心挖空，大树轰然倒塌。
可他们就没想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是了，他们就像三国鲁子敬说的那样，即便降了，累官不失州郡。
“哈哈哈哈，都是聪明人，只有朕一个糊涂蛋！”
“朕要杀！杀干净他们！”
疯狂之后，皇帝又冷静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还是有忠臣良将在。
一个老秀才，省吃俭用，将一千两银子捐出来，赈济灾民。
一辈子攒的银子，就因为他的诏令，希望臣民共渡时艰，而捐出来了！
然而老秀才不知道的是，这一千两银子最后只有四百两记帐，六百两都被瓜分了。
不过皇帝还是有点欣慰的，好歹那些文官吃相不是太难看，总算给人家记上了，没有直接全部分光，更没有冒名。
还有一位下级武将，辛苦学习兵法，屡立战功，前后杀死不少鞑子，可惜没钱打点，功劳首级都被上级瓜分，一直只在把总位上。
以对方的功劳，早该是参将，进入他的视野。
大炎军制分成两个体系，一是营兵，二是屯卫军。
营兵就是什长……把总……游击、参将、副总兵、总兵；屯卫就是小旗、总旗、百户、千户、卫指挥使、都指挥使……
前者拿军饷，从良家子征募而来；后者不拿饷银，分给田地，一边耕地一边当兵。
屯卫军的战斗力越发低下，以前他不知道为什么，只以为是天灾**，导致收成不足，没有收成就吃不上饭，吃不上饭，当然就没有力气。
现在他知道了，因为军士们都成了佃农！
朝廷分给军士们用来养家供军粮的田地，全被军官们给巧取豪夺拿走了！
祖皇帝设想得挺好，世代从军，不费朝廷一钱一粮，还能上缴粮食。
唯独忘记了，第一代还行，过去五代，掌握着军士生死大权的军官，想要抢走土地，比起文官容易十倍，比起地主容易百倍。
随便找个由头，惩罚军士，或是找些毛病，就能逼迫军士把田地卖掉甚至白送给军官。
等等，皇帝想到了自己一直倚重的厂卫。
上台之后，他就增强厂卫力量，侦缉大臣**，处置各种不法情事。
这个神网其实就是以天下人做厂卫。
为什么厂卫们偏偏没有把这些事报给他？
他又看过去。
很快就明白了。
厂卫也是人，也要使钱吃粮。
吏部大选之前，都要先贿赂厂卫，让他们不做阻碍……
厂卫作用很大，若是没了他们，自己就是瞎子聋子，恐怕连现在的掌控力都没有。
但厂卫不能解决朝政颓败的问题，因为厂卫自己也在颓败……
随后皇帝整整一旬没有上朝。
他没有动怒，没有杀一人。
正当群臣惴惴不安之时，皇帝上朝了。
上朝之后，就下了一道诏令。
“群臣吏民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上书谏寡人者，受中赏；能谤讥于市朝，闻寡人之耳者，受下赏。”
众臣懵了，这是要玩什么？
但是胆大的家伙，还真是不少。
一位御史当下就上了十三条，条条指刺皇帝内心。
“一，皇上心急，不信大臣，每每任用，两三月不见成效，立刻换相。须知治大国如烹小鲜，耐性第一。”
“二，皇上不敢承责，一遇事，即罢免大臣，久而久之，无人敢于任事。”
“三，皇上见识不明，颠倒主次。为充军饷而加税，但东南富而西北穷，却一样加税，导致西北连年叛乱。”
“四，皇上不知兵事，攘外必先安内，应与关外鞑子议和，方能平息内乱。”
…………
听完这些条陈后，皇帝脸都青了。
“赏银五百两，绸缎十匹，美女一名。”他还是下令道。
众人一见果然有赏，有人立刻跟上。
但更多精明者则是闭口不言，皇帝朝三暮四不是一次两次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弄不好哪天一后悔，今天上书的人，就得死。
纳谏不容易。
皇帝终于明白这句话。
他一向以明君自诩，大臣们也经常这样说。
但今天一听，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少毛病。
而从梦中所看，这些大臣们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有这些毛病，好不容易用对一两个忠臣良将，又因为自己性急，导致他们没有时间耐心发挥。
人都是这样，说起别人清晰明白，说到自己就稀里糊涂。
他接着又下了第二道诏令。
“诸位臣工，也当纳谏……”
图穷匕见。
众臣们都明白了，皇帝的招数在这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