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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易克     非常女上司txt下载     非常女上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正儿八经考上

    我脸上的表情更紧张了,低声对梅玲说:“你胡说什么?这岂是能乱说的……我告诉你,你今天说的事情,我什么都没听见,我这个副县级,是正儿八经考上的;马书记对我和刘飞,向来是不偏不倚的;还有,马书记对我好,一般人都是不知道的,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我和他心里有数,今天你知道了,不许往外说……还有,龚局长双规事件,纯粹就是一个偶然时间,正好巧了,成全了我……”

    梅玲愣愣地看着我:“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意思啊……”

    梅玲冥思苦想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突然一拍脑袋,眉头松开,说:“是了……”

    我微笑着说:“你明白了?”

    梅玲晕乎乎地说:“我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明白……我还是觉得有些想不通……”

    我说:“想不通最好,这事,你最好什么都不要明白,明白了,反倒对你不好?”

    梅玲说:“真的?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这个你自己清楚,还需要我说吗?”

    “乱了,乱了……”梅玲晃晃脑袋,又摇摇头,似乎很像是几年后赵本山小品里被忽悠晕了的范伟。

    我知道,梅玲的嘴巴关不住,我今天这么忽悠她,就是要让她没有头绪,让她说出去,把局面搅乱,让大家胡斯乱猜,最好也能把刘飞的视线引开,最好能让刘飞对马书记起疑心。这样才好。而且,我今天说马书记的好话,传到他耳朵里,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么做,可谓一举两得。

    好一会儿,梅玲抬起头说:“我真傻,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我这么冥思苦想的干什么啊?管他是谁在帮你呢,管他幕后的人是谁呢,反正,我是希望你考上的,我是偏向你的……你考上了,我高兴……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我说:“这会儿,你明白我刚才话里的意思了?”

    梅玲说:“有点明白了,可是还有点不明白……不过,不管明白不明白,我都是相信你的话的,我最信的就是你了,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我说:“为什么?”

    梅玲说:“因为我喜欢你啊,一个女人,只要喜欢上一个男人,他说什么都愿意听,都愿意醒,你就是哄我,我也愿意听,愿意信,我宁愿相信你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说:“那就好,此事,我希望你能装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要说,当做最大的秘密……”

    梅玲说:“那当然!”

    我说:“好,那我问你一遍,我这次考官,是正儿八经凭真本事考上的,你相信不?”

    梅玲似乎心领神会了什么,嘻嘻地笑起来:“当然信,反正你知我知,你让我信,我当然信了,我十分相信,嘻嘻……”

    我心里暗笑不止。

    这时,梅玲突然站起来,扑到我身上。

    我一着急,站了起来,脖子被梅玲死死搂住。

    梅玲将身体紧紧靠在我身上,嘴里喘息着:“宝贝……我最愿意相信的就是你,刚才的事情,不提了……我喜欢死你了……”

    我一用力,将梅玲推开,梅玲猝不及防,一下子跌倒在地板上。

    我收敛笑容,说:“刚才聊天好,不等于就要干那事,大家同事归同事,朋友归朋友,干嘛啊,我可不想和你做那事……”

    说完,我心里继续暗笑,转身拿起雨伞就走。

    “混蛋——你混蛋——站住——”梅玲突然大叫起来,仍旧坐在地上:“你敢走?你再敢走?你要是再敢走,我就喊叫了——”

    说着,梅玲一下子将自己的上衣解开了。

    我一下子愣了,转身站在那里。

    “我要是喊叫,就会引来保安,我到时候就说你要对我非礼,要强奸我,我看你怎么弄?传出去,我看你这个副总编辑也不要干了,弄不好,还得进去蹲几天……”梅玲凶相毕露地说着,站起来,带着得意的目光看着我。

    我一时有些踌躇,妈的,这是个麻烦事,男女之事,别说有,就是没有,大家都愿意相信有,梅玲突然撕破脸皮,要是真闹起来,确实不好收场。报社的保安可就不远,梅玲声嘶力竭一叫,肯定会引来保安。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梅玲,心里琢磨着。

    梅玲的脸色突然就温柔起来:“听我的,保管没事,不听我的,我叫你没后悔药吃……你傻啊,这么好的事情,还站在那里发呆,来呀……”

    说着,梅玲的身体向我移动过来,又紧紧抱住了我。

    我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只手里还拿着雨伞。

    妈的,我今晚真的要湿身啊,在这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里,在我的办公室里。

    我从鼻子闷笑一声,突然抬起胳膊,搂住了梅玲的脖子。

    梅玲愈发兴奋了。

    “你马尔戈壁……”我的梅玲的耳边温柔地轻轻地说了一句,然后用手里拿着的雨伞的伞柄冲着梅玲的后脑勺就是重重一击。

    只一下子,梅玲的身体顿时就瘫软了,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我扔下雨伞,提好裤子,站在那里看着晕倒在地上**胸部的梅玲发呆,寻思了一会儿。

    然后我弯腰把衣服给她整理好,抱着她出了办公室,到了女卫生间门口,往地上一扔,任她横卧在那里。

    我接着回了办公室,从我的办公桌抽屉里摸出个那种小瓶的二锅头,这是我平时保留的私货。

    我又回去,蹲在横卧在卫生间门口的梅玲面前,把其中一瓶打开,扒开梅玲的嘴就往里倒,一直把一瓶倒光,足足两。

    然后,把另一瓶打开,往梅玲身上洒去……

    做完这些,我把空瓶子扔进垃圾箱,然后回到办公室,摸起桌子上的电话。

    我摸起的是内线电话,直接打给了门卫:“我是江峰……”

    “江总,您好!”值班门卫忙恭敬地回答。

    “嗯……刚才我上卫生间,看到梅社长倒在了卫生间门口,酒气熏天,你们过来几个人,把梅社长送医院里去,我估计她是为了报社的工作招待客人,喝多了,酒精中毒……”我说。

    很快,跑上来4个保安,急急忙忙把满身酒气的梅玲抬起来,下楼,找了一辆车,直奔医院而去。

    我整理了一下办公室,然后下楼。

    这时,暴雨停了,夜空放晴,星光璀璨。

    我抬起头看看天空,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

    回到家,晴儿已经熟睡,我将白色的短袖衬衣和裤子脱了,随便往地板上一扔,抓紧洗澡。

    在洗澡间里,我照了照镜子,吓了一大跳,我靠。脖子上,脸颊上都是一片红,o型的,都是梅玲给我留下的唇印。

    我不由很是后怕,幸亏是这会回来晴儿睡了,要是没睡觉在等我看到我这些东西,那可就大大的麻烦了。

    我急忙开始洗澡,心有余悸。

    正在洗澡,突然又想起,保安会不会看到我脖子上的东西呢?这么一想,心又紧了。琢磨了一会儿,自己安慰自己,当时走廊里的灯光比较昏暗,他们应该是不会看见的。

    自我安慰了一会,心里逐渐平静。

    洗完澡,悄悄上chuang,刚躺下,晴儿醒了,睁看眼,打开台灯看着我,睡眼惺忪地说:“峰哥,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说:“嗯……不好意思,把许校长惊醒了……”

    晴儿下了床,去卫生间。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时,我听见晴儿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看你,换下来的衣服乱扔,怎么扔地上呢……我给你捡起来,放洗衣机里,明天给你洗……”

    我嗯了一声,接着,就突然听不见晴儿的任何动静了。

    晴儿收拾完衣服,接着应该进卫生间了,怎么没声音了呢?

    我有些奇怪,睁开眼,探身往外看,看到晴儿正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我刚脱下来的白色衬衣,正怔怔地发呆,身体在微微颤抖。

    怎么了?干嘛老是看这个呢?身体颤抖干嘛啊?我有些奇怪,就喊了一声:“晴儿,你不去卫生间,在干嘛呢?”

    我的声音惊动了沉思的晴儿,她的身体又是一抖,接着就随口说:“啊——没什么……随即,晴儿就快速进了卫生间,拿着我的那件白色衬衣。”

    好大一会儿,晴儿才整理完回来,阴着脸,一声不吭上了床,翻身往里侧躺,一动不动了。

    我更加奇怪了,怎么这一眨眼变化就这么大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舒舒服服的吗?刚享受完**的块感,正滋润呢,怎么这一下子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呢?

    直觉告诉我,任何异常的反应,都说明在某一个方面出了问题,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在这一会儿。

    那么,这一会儿能出什么事情呢?我寻思起来,想起了刚才晴儿的动作,拿着那件白色衬衣发呆的情形。

    突然,我的脑门一炸,我靠!

    一定是衬衣的领口处有梅玲留下的唇印,让晴儿刚才收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既然我脖子上到处都是,那么,衬衣领子上也可能不能幸免,一定会有。

    想到这里,我的身上开始冒汗,我日,晴儿发现了这个,一定是怀疑我今晚在外面寻花问柳了。

    晴儿发现了这个,竟然不吵不闹,一声不吭,这可和她以往的表现大大不同。晴儿的这种反常反倒让我感到更加不安了,沉默之后的爆发,或许更加惊人。晴儿说不定又在猜测这女人是柳月。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由更加忐忑了,我靠,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把这事摆平,扼杀在萌芽里,不能爆发。(未完待续)

验证

    我决定起床去验证下,就打个哈欠,嘟哝了一声:“喝水多了,老是要撒尿……”

    然后,我下床去了卫生间,在洗衣机上看到了我的那件白色短袖衬衣。

    我一把拿起来,就着灯光一看,果不其然,在衬衣的领口处有个鲜红的唇印,很完整的唇印。

    我靠,果真如此啊,我注意了脖子,没注意到衬衣,疏忽了!我暗暗心里叫苦,匆忙撒了一泡尿,赶紧回了卧室,上了床,躺下。

    晴儿依旧躺在那里,后背向我,一动不动。

    我知道晴儿没有睡着,因为她没有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音。

    这会儿,我毫无困意了,脑子急速盘旋着,想着解决问题的良策,必须要在晴儿爆发之前解决好,这事,晴儿早晚会爆发的,爆发的越晚,动静会越大,破坏力会越强。到时候,再解释,就没说服力了,说什么她都不会信的。

    今晚和梅玲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和她说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和梅玲曾经还有一腿,那事情更麻烦了。而且,就是她不找我闹,也会找梅玲,凭晴儿的能耐,找梅玲闹,那是自取灭亡。

    一定要想出一个好办法,我苦苦冥思着。

    很快,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我叹了口气,然后说:“唉——今晚真他妈晦气,被女人捉弄,真是倒霉了……”

    晴儿一听,一下子转过身来,看着我:“你说什么?什么被女人捉弄?你再说一遍!”

    我做无可奈何愁苦状,说:“说什么啊,这个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累了吗,连老公都不伺候了,睡吧,不说了……”

    “不行,既然你开口了,就必须说清楚!你给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今晚就不睡了,你也甭想睡!”晴儿一下子坐起来,瞪视着我。

    在我的精心引诱下,晴儿终于忍不住沉默,开始提前爆发了。

    我唉声叹气地说:“说出来,很丢人的……那好,既然你非要知道,我就说……今晚吃晚饭,两个企业的老板请我的,吃完饭,非拉我去夜总会唱歌,我说我得值夜班,不去,他们不答应,非拉我去,到了夜总会,这两个家伙竟然找了个小姐陪舞陪唱,这几个小姐啊,都是浓妆艳抹,嘴上涂着鲜艳的口红,像个小妖精,我看了就恶心……

    “我不要小姐,婉言谢绝,可是,他们却接着酒劲硬是把一个小姐忘我怀里推,把那小姐的头按到我肩膀和脖子上,弄得我发火了,烦了……妈的,老子是有老婆的人,家里有美丽温柔贤惠的娇妻,怎么能在外面干这样的事情呢?我气得直接摔了酒杯,连客户的面子也不顾了,愤然离去……

    “就这事,让我今晚到现在想起来就窝火,所以,刚回家的时候,心里还疙疙瘩瘩的,做那事都没情绪,这会儿好不容易才心里通畅了,想和你做那事,结果你又给我冷脸色冷脊梁,哎——我难道这不是倒霉吗?”

    说完,我悲哀气愤地地摇摇头。

    晴儿睁大眼睛看着我,有些半信半疑,说:“真的?真的有这事?”

    我闷声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都是你逼问出来的,这个说起来又不光彩,反而招致你的怀疑,怀疑我在外面胡搞……哎——无聊之至,不说了……不信的话,你去夜总会找那小姐问问,那小姐是笔名叫小雪,我记得有人这么叫她……”

    “喷——恶心,还笔名,你以为是记者写书的啊,连艺名都算不上……”晴儿说道,“我才没那情趣打听这个……哼……那我就信了你了……看你态度还算老实,理由还算合理,坦白还算详细……告诉你,你就是不说,我也能发现你今晚在外面有事……”

    我做大吃一惊状:“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千里眼?莫非你能掐会算?”

    晴儿有些得意地说:“幸亏你今晚老老实实坦白了,不然,我给你没完……看在你主动交代的份上,看在你立场还算坚定的份上,我暂且就饶了你……”

    我又做急切状:“你还没发现你是怎么发现的呢?”

    晴儿更加得意了,说:“哼——你以为你就那么干净利索走了,没有留下罪证?我告诉你,你衬衣领口上有口红唇印,我刚才给你收拾衣服的时候发现了……我刚才气死了,气的都不想理你了……我暗地在琢磨你到底和哪个小妖精在鬼混,我正打算明天开始跟踪你捉奸呢……幸亏你主动说出来了,不然,可就真的要冤枉某些人了……”

    我知道晴儿指的某些人是谁,心里不由有些后怕,幸亏我脑子反应快,及时想出了这个良策,挽救了革命挽救了党。

    在我眼里,我和柳月共同的事业就是革命,柳月就是我的党。

    我说:“啊——衬衣上有口红,我怎么没发现呢?”

    晴儿说:“傻瓜,在领口上,你要是不照镜子,当然看不到了?以后,你是领导了,这样的场合少不了,我可是警告你,洁身自好,别弄那些花事,别带脏东西回家……”

    我忙老老实实点头:“嗯……听老婆的话跟党走!”

    说完这话,我心里一跳,跟党走,我的党是谁?我要跟谁走?又要走到哪儿去?

    晴儿这会似乎前嫌尽释了,没有任何怀疑了,情绪好起来……

    等一切平静下来,我从眩晕中回过神来,看到了身边正闭眼迷醉着的晴儿。

    我的心一阵颤栗,心里瞬间升腾起巨大的苦楚和失落……我将自己从山顶狠狠地摔向了无底深渊……

    我躺在床上,无力无神地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来回交织……

    我心里一阵悲酸,突然想哭,却哭不出来。

    我欲哭无泪。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1点才起床,吃完午饭,去了办公室,回味着昨晚的一切,怔怔发呆。

    这时,陈静推门进来了,笑嘻嘻地说:“江总好!”

    我看看陈静,说:“陈主任好,有事吗?”

    陈静说:“听说昨晚梅玲喝的烂醉,半夜醉倒在卫生间门口,被你发现了,通知门卫送到医院去的……”

    我说:“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陈静说:“今天一上班大家都知道了,嘻嘻……梅玲在医院打吊瓶呢,说是酒精中毒,各部室的主任闻风而动,几乎都带着礼物和鲜花到医院去探视了,就我没去,哈哈……”

    我说:“哦……那梅玲现在呢?酒精中毒严重吗?”

    “不严重,中午就出院了,下午就上班了,我刚才到你这里的时候,看到她进马书记办公室了……”陈静说,“这个梅玲,喝的烂醉如泥,可是有损领导形象哦,估计马书记这会正在尅她呢……”

    我听了心里暗笑,对陈静说:“你过来就是要和我说这事?”

    陈静笑嘻嘻地说:“怎么?不行啊,我来是想找你验证下的,你昨晚就不该通知门卫,让她醉死好了,这样的人,死了倒也利索……”

    我说:“好了,你别幸灾乐祸了,去忙你的事情去吧……”

    陈静笑呵呵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就回头低声对我说:“对了,我今天听到一个内部消息,市级班子稳定了,快要调整市里的县级班子了,要平调一批,要从副县级里提拔一批县级干部……”

    我说:“哦……知道了……”

    陈静走后,我略微思考了一下,拿起桌子上一个需要马书记签字的文件,去了马书记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梅玲正闷闷不乐地坐在沙发上,马书记正生气地看着她。

    我忙说:“哦……马书记,你和梅社长有事啊,那我待会再来!”

    说着,我做欲往后退的样子。

    马书记说:“进来吧,没什么事!”

    我走了进去,把文件递给马书记:“这是送给你审批的一个报告……”

    马书记接过去看文件。

    梅玲这时正看着我。

    我说:“梅社长,今天好多了吧?”

    梅玲瞪着我,眼里冒出一团火,看到马书记在,又赶紧压住,点点头:“嗯……”

    马书记这时看完了文件,签完字,递给我,然后冲着梅玲说:“我刚才还没说完,昨晚要不是江峰,你这人就丢大了,不仅仅是丢大了,生命都有危险……我说过多少次,招待喝酒,都是工作应酬,点到为止就可以,你呢,可倒好,当成自己家就喝了,喝那么多,不但伤害了自己的身体,还败坏了领导的形象,你让报社的员工怎么看你?胡闹——”

    马书记的火气似乎又起来了,瞪眼看着梅玲。

    梅玲低头不语,嘴角紧绷着。

    我憋住笑,忙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我忍不住偷偷无声地大笑起来,我靠,爽!

    我刚爽完,办公室的门开了,梅玲推门进来了,阴沉着脸,直接关死门,冲我走过来,几步冲到我跟前,两眼噴火,冲我就咬牙切齿低吼:“王八羔子混蛋——你是不是活腻了,昨晚你到底把老娘怎么着了?老娘为什么醒过来躺在医院里打吊瓶?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显得更加无辜愤怒,也低声怒吼起来:“去你麻痹的,少冲我发威,老子还想问你呢,你他娘的正在挑逗戏弄老子,突然就晕过去了,把我吓了一大跳,要是出了人命,还不把我当成杀人犯了,我赶紧把你往外抱,想送医院,刚走到卫生间门口,脚底一个打滑,把腰扭了,不敢动了,就把你放在那里,赶紧叫了门卫过来,送你去了医院……你他娘的一惊一乍的,差点把我拐进去……”

    说着,我伸手按按腰:“妈的,到现在我还不敢使劲动……”

    梅玲被我一咋呼,半信半疑,口气软了许多,说:“真的?”

    我说:“草泥马的,当然是真的——”(未完待续)

自然会疼

    梅玲摸摸后脑勺:“我后脑勺疼,是怎么回事?”

    我说:“靠,你一晕过去,直接就往后倒在地板上了,后脑勺碰到地板了,自然会疼了……”

    梅玲说:“哦……是这样……”

    我说:“废话……我他妈好人没做成,反倒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梅玲伸手往我腰间摸:“腰现在咋样了?”

    我伸手拨弄开梅玲的手:“不用摸,很快就会好的……”

    梅玲又疑惑地说:“奇怪……我怎么突然就晕了呢?当时我记得我正晕乎乎地发晴呢,突然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正色说:“这你都不懂,很简单,我估计是你大脑或者心脏有不好的地方,喝醉了酒,加上一发晴,情绪激动,一时堵塞了血管,造成大脑或者心脏缺血,出现了暂时性的休克……记住,以后可不能喝那么多酒了,也不能乱发晴了……”

    梅玲似乎信以为真,摸了摸胸口,又摸摸脑袋,说:“我大脑和心脏……都很好啊,前些日子刚查完体,什么毛病都没有……怎么会突然休克呢……”

    我说:“我不是医生,我刚才只是猜测,这个你不用问我,当然,也可能和你连续身体过度操劳有关,经常熬夜,身体自然会有毛病……”

    这话说到梅玲心坎了,梅玲点点头,想了想:“嗯……这倒有可能……我之前连续熬夜个通宵了,打麻将……”

    我说:“不值得啊,伤了自己的身体,还又让老板训斥一顿……”

    梅玲撇了撇嘴:“伤身体倒无所谓,可惜了昨晚,眼看就要和你成了好事……妈的,可惜了……好不容易借着酒劲抓住个好机会,错过了……等我清醒了,知道你是不会就范的了……”

    我说:“自然是这样……你昨晚欺人太甚,要不是看你喝多了,我早就把你扔出去了……”

    梅玲得意地一笑:“我就是要借着酒醉来吓唬你的,其实,傻瓜,我怎么会真的叫嚷起来你刷流氓呢……我不过是想让你乖一点……哎——痛失良机,失不再来啊……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再把你弄到手,我要让你乖乖地主动来找我……”

    我说:“你做梦去吧……看来,老板训斥你还太轻,你还没觉味……”

    梅玲不屑地说:“切——他——?他训斥我,那不过是走过场,刚才是做给你看的,哼……市里这就快要调整县级班子了,他需要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到这里,梅玲似乎发现自己说多了,猛地住了嘴。

    我装作没听见后面这话,说:“你要是真把老板惹火了,他一定会真训你的,我看,刚才老板是真生气了……”

    梅玲吱唔了一下:“嗯……啊……哦……好了,没事了,我走了……”

    说着,梅玲走了。

    梅玲走后,我坐在办公桌前回味着梅玲刚才无意中说的那话,又想起了陈静之前说的要调整县级班子的事情,不由沉思起来,但凡新市委书记上任,自然是要调整县级班子的,市长成了市委书记,调整班子在意料之中,各县委书记县长各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自然是要重新来一次权力分配的。

    这年头,领导发财的秘诀,一是搞基础建设项目,二就是调整人事。只是,我不知道各个官位的价格如何,江海是经济不发达地区,官价自然是不能和南方发达地区相比的,应该是比较便宜一点的,这也是符合市情。

    新市委书记上任后,我每天从报纸上了解到他的行踪,主要是到各县区去视察工作,这是新领导上任后的惯例。

    突然,我脑子里一闪,市委书记好像到现在都没有大驾光临南江县,去宋明正的领地去看看。

    为什么?是还没来得及去,还是有别的原因呢?

    我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市委书记当市长的时候从背后对宋明正那冷冷的一瞥,想起那扳倒一大串官员的磁带,想起那进了监狱的吓了前市长一大跳的前卫生局书记,想起了借助磁带而走马上任县委书记职位的宋明正,想起了那次偷听到的梅玲和马书记的对话,想起了王勇……

    我的心里不由隐隐感到几分不测,我不知道随后将要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我知道,江海县级机构权力的重新大分配就要开始了,这是一次新市级班子上任后的重新全面洗牌。江海官场的一场新的权欲斗争即将拉开帷幕,或许已经开始了,只是我没有觉察。我感觉,这场斗争,或许比之前更加血风腥雨,更加残酷残忍。

    在这次权力大分配当中,不知几家欢乐几家戳,不知我周围的哪些人要有新的变动。

    当然,我最关心的还是柳月。

    当然,马书记和宋明正也在我的关注视线之中,包括梅玲。

    我想关注新市委书记动向的,不仅仅是我,还会有很多人,新官上任,一举一动都会受到下面很多人的高度关注,往往新领导的动向,代表着他的某种不会溢于言表的好恶。那些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往往会从这里揣摩出新领导对某些人的心思。

    当然,从官场的大面子上说,新市委书记没有到南江去视察,可以找出一大堆合理合法合情的理由,领导忙嘛,日理万机,各行各业、各县各区,都要关注都要理清,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都去跑一遍。

    领导关注的是全市的方方面面,怎么能把精力专门放到你这一个县里呢?基于此,即使市委书记不到南江,任何人都说不出什么来,宋明正更提不出意见来,而且,现在,宋明正也未必就敢提意见,老市委书记走了,虽然是提拔了,但是,当了个省人大副主任,等于是半个退居二线,这年头,谁都知道,到了人大政协,就等于闲置了,虽然名义上依旧牛逼,但是,没有人会真正把他当回事了。

    新市委书记各县区都跑了一遍,唯独漏了南江县,这绝不是工作的疏忽,也绝对不是偶然的,我想,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都会看出什么倪端,那就是你宋明正在新市委书记眼里不吃香,新市委书记不鸟你。

    这对宋明正,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情,市委书记在市里,是一手遮天,所有干部的命运和仕途,都在他手里攥着,他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干部的政治命运。

    官场向来是喜欢跟风,特别是喜欢跟领导的风,在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之间,该跟谁,不言而喻。

    我想,宋明正不傻,他心里一定非常明白,这些日子,他肯定过的不舒坦,不仅仅是不舒坦,恐怕是寝食难安。

    但是,此时此刻此景此情,没有人能帮得了他,谁也不知道他在即将来临的县级班子调整中会面临怎么样的命运,能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至于他将怎么样挽救自己,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天下午,陈静到我办公室里来聊天,说今天上午刚去参加采访了了全市县区委书记会议。

    我说:“见到宋明正了吗?”

    陈静说:“见到了,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

    我说:“哦……市委书记对他咋样?”

    陈静说:“很好啊,市委书记对每一个县区委书记都很好啊,就是提拔了副市长之后空缺了县委书记暂时主持工作的两位县长,市委书记对他们也很热情……”

    我说:“宋明正表现咋样?”

    陈静想了想,说:“嗯……宋明正对市委书记表现地很殷勤,态度很谦卑恭顺,不过,大家似乎对新书记都是这样的态度,就快要调整班子了嘛,谁不想给市委书记多留点好印象。”

    我说:“那……对宋明正的工作,市委书记是怎么评价的?”

    陈静说:“没评价宋明正啊,评价的是南江县委县政府啊,评价还不错,中肯的评价,没有特别表扬,也没有批评,不过,市委书记对其他县区的工作,可都是提出了专门表扬……宋明正似乎显得很颓丧……他在发言的时候,态度很诚恳,恳求市领导有时间一定亲自到南江去莅临视察指导工作,恳请啊……这态度,啧啧……”

    我说:“哦……市委书记怎么表态的?”

    陈静说:“市委书记表情一直带着微笑,还点了点头,说要根据全市工作安排来考虑,说有一天一定会去南江的……”

    我听了,心里一沉,有一天,是哪一天?宋明正离开南江的哪一天?市委书记这话说得可是够阴的。

    陈静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哎呀,我刚才排了下队,市委书记上任后,各县区都去了,就南江没去,难怪宋明正要恳请市委书记到南江视察工作呢?晕倒——怎么回事呢?难道市委书记对南江的工作不满意,有看法?还是市委书记对宋明正有看法呢?”

    我说:“你乱猜疑什么?不要胡说八道!不可以在背后议论领导!”

    陈静没理我,继续沉思着说:“对了,不光市委书记没去南江,新市长也没去过,不光他俩没去过,好像最新一届市委常委都没有去过南江……哎——这是咋回事……”

    陈静这么一说,提醒了我,我想了想,是这么回事,看来,大领导都是很看重程序,很讲政治动向的,都在暗中注视着市委书记的一举一动,市委书记不去南江,那么,他们就不会去,没有人傻到看不透事情的程度。

    我越发觉得宋明正的处境不妙了。

    不管我对宋明正看法如何,特别是在磁带事件上,但是,我还是不希望看到宋明正倒台,毕竟,他是妮妮的爸爸,毕竟,他对我还是不错的。(未完待续)

等候迎接

    正在这时,刘飞推门进来了,说:“江总,马书记通知,杨部长要到报社来视察工作,所有党委成员到楼下等候迎接……”

    我答应着,刘飞看了陈静一眼,笑了笑,走了。

    陈静也起身告辞。

    我忙到办公楼下,马书记和报社其他领导都在楼下等候,欢迎新宣传部长来报社视察工作。

    这也是杨哥商人宣传部长后第一次来报社视察工作。

    报社的办公楼前挂起来一条红色的大标语:欢迎上级领导老报社莅临指导检查工作。

    这条横幅,是一条老横幅,多次在领导视察的时候挂出来,适应范围很广,那一级的都适用,来了领导就挂出来。

    很快,杨哥来了,柳月跟随一起来的。

    马书记站在最前面,大家依次排在后面,梅玲其次,我站在最后一个。

    杨哥下了车,和大家依次热情握手问好,大家都恭敬地和杨哥伸出双手握手。

    杨哥和我握手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异样,仍然是微笑着,只是握住我的手的时候,稍微用了一下力。

    柳月站在旁边,没有跟随杨哥和大家握手,只是冲大家点头微笑了下。

    然后,马书记对杨哥说:“杨部长,是先看还是先座谈?”

    杨哥说:“还是先看吧……”

    马书记说:“怎么看?先看外面还是先看里面?”

    杨哥笑起来:“啸天,客从主便,那就听你安排了……”

    马书记也笑了,说:“要不,先看报业大厦吧,还有职工宿舍楼,这两个基建项目都快竣工了……”

    杨哥说:“行——”

    然后,大家一起上车,直奔报业大厦建设工地。

    梅玲这时活跃起来,跟在马书记身后,开始绘声绘色向杨哥介绍报业大厦的建设情况,展望大厦建成后的胜景。

    杨哥微笑着,边听边点头。

    然后,又去看了职工宿舍楼建设项目,依然是梅玲为主做介绍。

    其实,报社的这两个基建项目,虽然工程已经接近尾声,却再次陷入了停顿状态,原因只有一个:缺资金,没钱了。

    这也难怪,报社一年只有几百万的光广告收入,是无力承担如此巨大的基建项目的,只能靠从外面弄资金,外面的资金,主要是从银行里套。看来,银行的资金也不到位了,所以建设项目又陷入了困窘。

    不仅是这两个基建项目陷入了困顿,整个报社的经济状况,也开始显得十分窘困,入不敷出,报社职工已经有个月没发工资了,现在是8月份,工资只发到了5月份。工资发不下来,自然会人心浮动,大家背后议论纷纷,但是,没有人敢当面公开说什么,有意见,只能在背后说。

    而马书记也公开开大会说过,报社目前的发展面临着资金困难,但是,这困难是暂时的,希望大家要以大局为重,理解报社目前的处境,这是发展中的困难,大家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目前的困难,困难会很快过去的,目前大家需要的是拿出主人翁的姿态,和报社党委同舟共济,一起渡过难关。越是在有困难的时候,越是考验大家的大局意识和主人翁意识的时候,希望大家能经得住考验。

    马书记这么说了,大家谁也不好再说什么,看来,大家都只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其实,勒紧裤腰带的是广大职工,领导是不需要的,虽然报社资金很苦难,但是,领导的小车照跑,高档的酒宴照样招待,公款的花销照旧报销。有职工私下说:“再难不能难党委,再穷不能穷领导……”甚至还有一种更大胆的言论在私下流传:“发不出工资,找梅社长啊,梅社长只要拿出家财资产的一半,就能保证我们全年的工资……”

    外表平静的报社其实暗流浮动,危机四伏,不安定因素时隐时现。

    当然,这一切,谁都不敢在马书记面前说,大家在马书记面前,必须要唱颂歌,报喜不报忧。

    马书记似乎也对这些言论有所耳闻,在报社党委会和各部室主任会上放过狠话:党委成员和部室主任,任何人不得推波助澜传播不利于报社发展的言论,不得说不利于团结的话,不得讲不负责任的流言蜚语,谁在这个时候犯了规定,必将遭到革命纪律的制裁!

    马书记在借助强权来压制群众的呼声,希望依靠他的威望和权力来保持报社的稳定。这个时候,稳定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视察完基建项目,大家回到报社,杨哥又到印刷厂去看了看,然后依次到各部室去看望大家。

    看完后,杨哥在马书记为首的党委成员簇拥下,到了二楼会议室,开始听报社的全面工作汇报,汇报人是马书记。

    马书记例行汇报了报社这几年的发展情况,首先汇报的是编务方面的,主要是如何围绕党委和政府的中心工作,开展好新闻宣传报道的,然后,汇报了报社经营方面的情况,除了报社三大主业广告印刷发行之外,着重汇报了适应市场经济需要,发展多元化经营,成立报业实业公司,开拓报业经济发展新思路的实践。

    杨哥认真地听着,面带微笑,偶尔做着笔记,时不时点点头。

    最后,马书记汇报了报社目前因为基建投资而面临的资金困难,说目前报社的资金全部投入到了基建项目,报社内部的资金运转出现了暂时的困难,同时,基建这一块,因为国家目前收缩银根,银行贷款暂时冻结,基建项目暂时陷入了停顿。

    最后,马书记表态,有市委的正确领导,有宣传部领导的大力支持,报社党委一定会客服目前的困难,带领大家走出困境,报社的发展一定会很快走上快车道。

    马书记很明智,知道有些问题是回避不了的,无法遮掩的,不汇报反而会带来负面影响,干脆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

    马书记汇报完之后,杨哥开始发言,照例说了一大通场面上的官话,无非是对报社这几年在新闻宣传、报业经营方面的成绩给予了肯定,对报社目前的发展思路给予了赞同,然后,杨哥又轻描淡写地谈到了马书记刚才提到的困难。

    “发展中的困难要用发展的眼光来解决,困难哪里都是有的,不然,还要我们领导干什么?我们当领导的,就是来解决困难的……报社基建当中遇到的问题,我相信,有报社党委的努力,有马部长的领导,会解决的……”

    杨哥讲得很淡,很肤浅,似乎不愿意多涉及这个问题。

    然后,杨哥重点说了两个问题:“报社目前面临的任务,一个是如何更好的抓好新闻宣传,如何更好的围绕新一届市委市府做好新闻报道工作,做好党和政府的助手,发挥好党的喉舌作用,把全市两个文明建设宣传好,报道好,为全市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另外一个,就是要做好报社自身的稳定和发展,目前,从全市来说,稳定是压倒一切的任务,对于报社来说,也是这样,稳定高于一切,没有稳定的发展环境,就不可能有报业经济的快速发展……目前,首先要做的是争取保证把职工的工资发下去,要先保吃饭问题……大家都是靠工资吃饭的,一个月不发工资,生活着落就会有问题……”

    杨哥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似乎带有一点敲打的意思,似乎他对报社的某些内情也有些了解。

    马书记面不改色,认真地边听边记录。

    其他所有的党委成员,包括我在内,也都虔诚而认真地挥动手里的笔,认真记录着。

    柳月这会一直没有做声,坐在杨哥旁边凝神听着,既没有做记录,也没有插言讲话,似乎她在这次视察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陪衬。

    在整个视察过程中,柳月似乎一直没有正眼看我,一直跟在杨哥身旁,不离左右,听报社的情况汇报,听得十分专注。

    视察完工作,杨哥一行站起来准备离去,这时刘飞在马书记耳旁耳语了几句,马书记对杨哥说:“杨部长,到下午下班时间了,用个便餐吧,酒店已经订好了……”

    杨哥摆摆手:“算了,啸天,我还是给你省省钱吧,现在报社正在发展的困难阶段,我在这里在大吃大喝,影响不好,算了,还是等你这里缓过气来,我再这里吃饭吧……”

    马书记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这时,梅玲说:“杨部长,这困难归困难,再困难,饭还是要吃的嘛……领导是第一次来报社视察工作,不吃一顿饭就走了,我们马书记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大家心里也都过意不去啊……”

    马书记也忙说:“是啊,是啊,杨部长,你看,这酒店都订好了……”

    杨哥果断地摆摆手:“好了,我说不在这里吃饭就不在这里吃饭,这事就不用再客气了……”

    说着,杨哥带着柳月一行走了。

    马书记带着大家送走杨哥一行,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对梅玲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梅玲跟着马书记去了办公室,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什么事情。

    刘飞忙着摸出大哥大给酒店打电话退订餐。

    杨哥的这次视察,不知道会给马书记带来怎么样的心理变化,也不知道杨哥会对报社的现状会有怎么样的心态和印象。

    晚上,我正在办公室值夜班,接到了宋明正的电话。

    宋明正很久没和我联系了,我提拔副县级,他都没有给我电话祝贺,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未完待续)

时间恐怕不宽裕

    “宋大哥,你好!”

    “江老弟,呵呵……早就知道你提拔副总编了,这当哥哥的一直没来得及给你祝贺,做哥哥的有愧哦……”宋明正上来连祝贺带检讨先说了几句,待我客气了几句之后,接着说:“老弟,很久不见了,哥哥很想你,你现在做报社领导了,管地更多了,相比也更忙了……哥哥想邀请你明天来南江一趟,不知道你是否能有时间?”

    我说:“哦……我这个月值班,时间恐怕不宽裕……要不,等下个月,9月份,那时候我就值班结束了,时间很宽松了……”

    “那不行,太晚了……”宋明正脱口而出,接着顿了顿,似乎发觉自己太急了,缓了缓,说:“要不,你早上早过来,吃完中午饭回去,我正好在南江设宴给你祝贺下,还有,哥俩聊聊天……”

    我明白宋明正的心思,说:“就这些吗?还需要不需要我带记者过去呢?”

    宋明正笑起来:“呵呵……老弟,你太了解哥哥了,太需要了啊,我现在急切需要你给我弄个重头稿件,能在江海日报发头条的,还能推到省里去,在省报发重头稿的……这个事情,很重要……”

    我说“为什么这么急呢?”

    宋明正说:“唉——兄弟,咱俩就是亲兄弟,我就是你亲哥,你就是我亲弟弟,我的心里话也就不瞒你了……”

    我心里一咯噔,想起我忽悠刘飞时候的话,谁当我亲哥谁倒霉,宋明正自己主动提出这个来,莫非是个不好的兆头。

    宋明正继续说:“实不相瞒……新书记上任后,还一直没有到我南江来视察过工作,其他县区都走遍了……哥哥这心里不大踏实啊……”

    我说:“为什么呢?说不定书记忙呢,日程安排不过来,说不定很快就会去的……”

    电话里传来宋明正的苦笑声:“呵呵……兄弟,这官场上的事情啊,你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复杂着呢,书记再忙,我还是希望他能来我这里走一走看一看坐一坐啊……”

    我说:“宋大哥,这急着发稿,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宋明正说:“我自然是有用意的,一来呢,在市里和省里展现南江县委的工作动态和思路,南江县委的思路,当然就是我的思路……二来呢,如果这稿子要是像你上次写的那稿子那样被省里领导注意了,批示了,万一再提出要过来看看,说不定还能弄个现场会或者弄个典型经验之类的,这岂不是对我有大大的好处?我这县委书记的位子不就更加稳了……所以,我想让你来,给我弄个重头稿,大大的重头稿,具有代表性典型性的……你现在是领导了,一般不会亲自写稿了吧,那就带个记者来也行,你亲自给定稿,定题目,让他写,你帮助往上推……哥哥目前是急需要你这个帮助呢……”

    这才是宋明正邀请我到南江的真正用意,看来,宋明正也不是傻瓜,也不想坐以待毙,也想主动行动起来,为自己争取更大的主动。看来,宋明正也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好的苗头,觉得自己这县委书记的位置岌岌可危了,想尽办法来保住自己的宝座。

    但是,仅仅依靠宣传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能吗?

    我不知道宋明正是不是仅仅就这一个策略还是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办法。

    宋明正既然提出来了,而这又是我举手之劳的事情,我自然也不好推辞,我甚至想帮他这个忙。

    我寻思了一下,说:“行,这样吧,我明天早上去南江,和你座谈,不带记者了,我来给弄稿子吧!”

    宋明正一听,声音变得激动而又兴奋:“太好了,你亲自动手,太棒了……绝对会马到成功的,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材料,主要是围绕当前的‘三农’问题,县里的新举措和新思路,以及取得的显著成效……”

    “三农”问题,是当前从上到下都在抓的工作重点,宋明正倒是很有眼光,知道来拿这个做文章。

    我表示赞同:“这个内容好,可以做好文章,那么,我尽力而为,争取弄一篇过硬的稿子……”

    事情就这么定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赶到了南江,和宋明正会晤。

    宋明正准备的材料确实很过硬,思路和措施都很有创新性,正符合当前的潮流。

    我从一个新闻记者的角度出发,对这个题材立时兴奋起来,这是绝对可以写一篇好文章的。我有充分的把握把这稿子推到省报发表,绝对可以发重头稿。至于本报,我这个月值班,头条自然没问题。

    我研究了材料,然后又和宋明正座谈了个小时,又去下面看了几个点,接近中午才结束采访。

    吃过午饭,我告辞要回去,宋明正送我上车,对我说:“兄弟,就拜托你了!”

    我笑笑说:“我会尽力的,别客气,你今天还回江海吗?”

    宋明正摇摇头,说:“不,我送你走后,接着就去西京!”

    我一怔:“你下午就去西京?”

    宋明正看看左右,低头到我耳边,低声说:“是的,我要去西京,办点事情!”

    看宋明正的神色,我没有多问,我似乎猜到了宋明正要去西京干嘛,果然,宋明正没有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他不会坐以待毙,他会多面出击的。

    只是,我不知道宋明正到西京去找谁,难道是找前市委书记,让他给现任市委书记打个招呼,卖卖老脸,让现任市委书记照顾照顾宋明正?还是宋明正在省里还有另外攀的高枝,能帮助他度过目前的难关?

    我不再问宋明正,暗暗祝愿他能成功,然后辞别宋明正回来江海。

    回来后,我马不停蹄,当天晚上值班的时候就把稿子写了出来,弄了一个颇具煽动性的题目《“三农”问题如何破解?且看南江县的新思路——从农民的根本利益出发》。写完后,我又修改了两遍,觉得比较满意,这稿子绝对能打响,太符合当前中央省里和市里的工作重心了。

    如果这一炮能在省里打响,能得到省里领导的关注,这对于稳定宋明正的位置,自然是有帮助的。虽然不敢说有巨大的决定性的帮助,但是,起码也会有相当的作用。在宋明正这样的时候,我能帮助他,还是要尽力的,毕竟,我和他也曾经是一条战壕的战友,毕竟,他对我一直不错,毕竟,秦娟的工作安排亏了他……

    本报的稿件简单,我自己安排就是,头版头条,但是,省里的,那就由不得我了,要看省报的选稿眼光了,而且,这是外宣稿,我还得先送柳月审核才可以发出去。

    第二天,我起了一个大早,带着稿子直接去了柳月办公室,去找我亲爱的柳部长姐姐。

    柳月正在办公室里,正在办公桌前沉思着什么,见我进来,抬头笑着:“哟——江总,您亲自来了!来看柳部长了!”

    我呵呵笑着,扬了扬手里的稿子:“给领导送稿子的,外宣稿!”

    柳月说:“咦——现在不都是陈静来送了吗,自从俺家宝宝当了领导,就再也不来送稿子了,也不来俺办公室下指示了,怎么,今天领导亲自出马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一屁股坐下,把稿子递给柳月,说:“这是我亲自写的,所以就亲自来送了……”

    “嗯……”柳月接过稿子点点头:“不错,不错,好作风,领导亲自写稿子,保持了记者的好习惯,难得啊……”

    边说,柳月边看稿子,刚看了题目,柳月抬头看着我:“这是南江的稿子啊……呵呵……你去南江了?”

    我说:“是的!昨天去的,应宋明正的盛情迫切邀请,去写了这个稿子,本报发头版头条,争取往省报推一下,发个重头稿……”

    柳月点点头:“嗯……看来宋明正也是个明白人,很聪明,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

    看来,柳月对目前宋明正的现状还是很了解的。

    我于是把宋明正和我谈话的内容,包括对宋明正去西京的猜想,都说了出来。

    柳月认真地听我说完,点点头:“嗯……他毕竟还是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的,他还是很有心数的……在这样的时候,他唯有自救才是正确的策略,别人谁也救不了他……就看他的造化了……我们能帮助他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尽我们的努力吧……这篇稿子,是堂堂正正、冠冕堂皇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在省报发出来,市委只能赞赏,而不能批评,毕竟,这是给江海市委增光添彩啊……行,这稿子我看完了,不错,措施很有力,内容很丰满,思路很明晰,绝对是一篇好新闻稿,我这就安排人给你发出去,传真到省报,传完了,我再给省报值班的副总编辑打个招呼,争取安排个好版面好位置,争取最快发出来……”

    看来,柳月也是想帮助宋明正的,毕竟,她和宋明正也曾经夫妻一场、恩爱一场。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从柳月那里出来,我直接去了报社,突然想去新闻部看看,那是我的老窝。

    我去了新闻部,大办公室没人,都出去采访了,我于是去了陈静的新闻部主任办公室。

    陈静见我进来,很高兴:“老大啊,难得你今天记挂我,来看我,我是相当的感动啊……”

    我笑笑,说:“随便走走,怀旧,过来看看……看看大家过的幸福否?”

    陈静说:“幸福个屁,个月不发工资了,都吃不上饭了……”

    我一瞪眼:“嘘——不要乱说,你是不是主任,讲话要有分寸……”

    陈静吐了吐舌头:“知道了……”

    我坐下来,看着陈静:“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陈静站起来关上办公室的门,悄声对我说:“哎——我给你说,我正有个小道消息要告诉你……”(未完待续)

听说呼声还很高

    我说:“什么小道消息,说吧……”

    陈静说:“市里这不是很快就要对县级班子进行调整吗,据我听说,马书记正在运作,想下去当县委书记,听说呼声还很高呢……”

    我一愣,说:“你从哪里听说的?”

    陈静说:“消息来源渠道保密……不给你说……”

    我说:“听到风就是雨,现在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多了,未必都可信……”

    陈静说:“老大,官场上的事,很多也不都是没有根据的,有些小道消息,往往事后都证明是正确的,这也是事实吧?别轻视了小道消息,可也未必都是无中生有的……而且,我还听说,梅玲再一次酒后,也说出了类似的话,说马书记快要下去当县委书记了……”

    我有些发怔:“哦……”

    陈静说:“现在新书记上任,谁和书记走的近,谁就能弄个好位置,别看表面上大家都没事儿似的,这暗地里,都没闲着……都在忙乎着……现在县委书记空出了两个位置,大家都盯着呢,那两个主持工作的县长更盯得紧紧的,还有就是那些部委办局的一把手,都想下去镀镀金,弄个提拔副地级的跳板……还有,就是在位的那几位县区委书记,也说不定新市委书记看谁不顺眼,给他动动位置呢……”

    我点了点头:“嗯……也许吧,不过,这些都和我们没关系……管他呢……”

    陈静说:“怎么没关系呢?马老板要是真的走了,报社一定会来一个新老板,这能和我们没关系吗?还有,马老板要是一走,这梅玲的日子也能像现在这么好过?报社现在这个乱摊子,可都是马老板和梅玲一手造成的,马老板一甩手走了,梅玲岂能利索了?”

    陈静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又似乎想的太简单了。

    第二天,南江县的稿子在江海日报头版头条发表了,我一手安排的。

    我是下午上午上班时在办公室看到报纸的,着意欣赏了一番。更让我意外和惊奇的是,在当天的省委机关报《东江日报》上,也发了出来,而且,竟然是头版头条,还配发了评论员文章——《为南江的做法叫好》。

    这两篇稿子,都是署名江峰。

    这力度,够大的了,对得住宋明正了。我知道,省报的及时快速重要位置发表,和柳月的操作是分不开的。别看柳月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她要是想做的事情,那是一定做成的。我越来越了解柳月办事的风格了。

    该做的,我和柳月都做了,剩下的就看宋明正自己的努力和运气了。我不知道宋明正到底有多大的能量,到底能不能改变新市委书记对他的态度。

    我正欣赏省报的文章,这时内线电话响了,马书记打来了,让我过去。

    我忙去了马书记办公室,不知道他找我干嘛。

    进了马书记办公室,马书记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宽大的老板桌后抽烟,见我进来,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南江去了?”

    我摸不透老马的意思,说:“前天,去采访了,写了一篇稿子!”

    马书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写了一篇稿子……我问你,作为一名党委成员,懂不懂最起码的组织纪律?”

    我一愣:“组织纪律?什么组织纪律?”

    马书记有些恼火地说:“这个你都不懂,你当的什么党委成员?作为党委成员,离开报社办理公务,离开江海市区,都必须要提前将动向和内容告知我或者办公室的,要请假的,你知道不知道?报社党委的规定你没有看?”

    马书记这么一说,我明白了,不过,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文件,那是早就有的文件,我刚当官,没人告诉我这个事情。

    我没有辩解,忙检讨:“对不起,马书记,我错了,我以后改正……”

    马书记又哼了一声:“哼……以后改正……”

    正在这时,马书记办公室的门呼啦一下子被推开了,梅玲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人还没进来,目不斜视看着马书记,就开始说话了,声音有些气急败坏:“怎么搞的,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个稿子……”

    “咳咳——”马书记猛地咳嗽了一声,梅玲这时扭头看见了我,忙住了嘴巴。

    我眼尖,看到梅玲手里拿的正是今天的报纸。

    马书记对我说:“好了,初次,不说你了,以后注意就行了……你回去吧……”

    我出了马书记办公室,刚出去,门就被梅玲从后面关上了。

    回到办公室,我暗地琢磨,马书记为这事训我,明摆着不是为了我擅自不请假下去,而是因为这篇稿子。梅玲刚才那神情,很明显是有些恼火,因为这稿子发的太不合时宜。

    那么,马书记是不是觉察到市委书记对宋明正的态度了,知道市委书记不喜欢宋明正,或者,他早就知道市委书记在当市长的时候就因为宋明正扳倒一系列官员自己成为县委书记而对宋明正有看法,因为市长差点被牵连进去,受了巨大的惊吓。现在市长成了市委书记,成了江海的老大,宋明正的日子必定会不好过。他是否在盘算着借助市委书记对宋明正的仇恨来接替宋明正的位置下去当县委书记呢?毕竟,从目前得到的各种消息和迹象来看,那两个支持县里工作的县长,很可能会扶正做县委书记,马书记争取的机会不大,而目前宋明正的位置似乎是最不稳定的,是最容易搞掉的一个,是机会最大的一个。这种时候,出现了为宋明正摇旗呐喊助威的稿子,不仅是市报,还有省报,还都是头版头条,省报还加了评论员文章,还是我一手炮制的,这怎么能不让马书记恼火呢?

    这么想来,我觉得有些理解和马书记了,也理解了梅玲刚才的举动。

    可是,我又想,如果马书记紧紧盯死了目前来说最容易得到的宋明正的位子,知道了市委书记对宋明正有怨恨,那么,马书记会放过宋明正吗?他会不会还会有别的动作呢?如果宋明正这次能依靠各种努力暂时度过难关,坐稳位子,马书记知道市委书记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官报私仇,会不会为了取悦于市委书记让市委书记出一口恶气而帮助市委书记解决掉宋明正,然后自己顺理成章做到宋明正的位子上呢?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马书记要了解市委书记和宋明正是如何结怨的,而且,马书记手里还要有充分的能放倒宋明正的证据。

    我越想越迷糊,越想越觉得惊悚。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把问题考虑复杂化了,或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或许我多虑了,毕竟宋明正也是有关系的,也不是吃素的。

    这样想着,我心里又安稳起来。

    党报的威力确实大,很快,我得到消息,省里对南江的做法给予了肯定,省政府的政务杂志转载了南江县的做法。同时,市里对省里的做法很快做出了反应,决定在南江县召开全市“三农”问题现场工作交流会。

    市里的这个举动,对于处于夹缝困苦风雨飘摇之中的宋明正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无疑是一剂巨大的兴奋剂。

    我觉得宋明正似乎应该是度过难关了,马书记的如意算盘似乎就要落空了。

    县级班子调整在即,江海官场的暗斗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当然,从表面看,是一派风和细雨,一派团结大好的局面,大家都在齐心协力抓经济,一心一意为民服务。

    全市“三农”问题工作现场交流会即将在南江县召开,市委书记市长都将亲自出席,参加会议的是各县区委书记县区长和市里相关部委办局的头头。这是市级新班子上任后召开的最大规模最高级别的一次全市大会,无疑,这非常给宋明正面子,也是南江的光荣。宋明正亲自抓会议的筹备,各项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当然,宋明正没有忘记给我打电话表示由衷的感激,我告诉他稿子能在省级报纸发表,是得益于柳月的帮助,宋明正听了,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感慨地叹息了一声。

    我不知道宋明正的这一生叹息包含了怎么样的复杂情感,感激?失落?遗憾?惆怅?

    在他处于飘摇的时刻,他的老婆王巧玲是一点忙也帮不上他的,而自己的前妻这个时候能伸出援助之手,不会不让他唏嘘。

    或许他在懊悔自己和柳月的分手,不然,依照柳月的能力和素质,绝对会是自己在官场上的一个强力助手,一定会将自己推到更高的位置。特别是在他感到孤立无助孤家寡人的时候。

    对于这次即将开始的县级班子调整,柳月一直显得很低调,这天,在柳月办公室里,她和我在一起交谈的时候,我问起她有没有打算,她没有回答我,只是淡淡笑了笑。我再追问,她说了一句话:“一切都是天注定……”然后就不肯再说关于这事的话。

    我虽然对柳月的话不满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她要是不想说,我再怎么问也是白搭,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

    谈起宋明正的时候,我表现出了乐观的情绪,柳月眼里却流露出深深的隐忧,又说了一句话:“官场世事难料,世间人心难测,希望他能有好运吧……”

    然后,我和柳月又谈起来报社目前的困境,谈到又陷入困顿的基建项目,柳月沉默了半天,对我说:“目前,是最敏感的时候,你最好要保持沉默,不管是你看得惯的还是看不惯的,学会视而不见,当然,只是在表面视而不见,学会把自己的想法埋在心里,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做的不做,这个时候,不要去触犯触动任何人,不要去愤世嫉俗参与公开的或者私下的讨论……这个世道,不公平的事情多了,不是你我能拯救改变的……作为一个自然的个体,我们在很多时候需要随波逐流……其实,也只能随波逐流……”

    柳月的话,听起来似乎对革命的前途有些心灰意冷或者悲观,我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未完待续)

一板一眼

    正说着话,杨哥进来了,见我在这里,笑了笑:“江总,来了——”

    我忙站起来:“杨部长——”

    我这么一称呼,杨哥和柳月都笑了,柳月站起来去关了门,对我说:“公开场合要一板一眼,现在是在我办公室,就不要这么拘束客气了……”

    我笑了,坐下,说:“杨哥,最近挺忙吧?”

    杨哥也坐在我对过,笑着说:“还行吧,一直在熟悉情况,以前一直做组织工作,隔行如隔山,总觉得宣传工作很简单,没想到还很复杂,道道很多,我这个新兵,可是需要向你和柳月学习,你们可要多帮助我啊……”

    我说:“杨哥,你客气了……宣传领导工作,你很快就能适应的……”

    柳月这时候冒出一句:“我党的官,什么隔行隔山啊,我党培养的干部,都是万能的,党委派你干什么什么就行,没有不行不懂的,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也行,还不都是那么回事……”

    柳月这么一说,杨哥宽容地笑了:“呵呵……小柳,也学会发牢骚了……”

    柳月笑起来:“哪儿敢啊,在你大部长面前,不敢,不敢……”

    杨哥继续笑着,说:“好了,严肃点,不许拿市委领导开涮!”

    杨哥这么一说,我和柳月都笑起来。

    笑毕,杨哥说:“下面的各个县区委宣传部,我们都跑了一遍了吧?”

    柳月点点头:“嗯……除了南江之外,都去了……”

    杨哥说:“之前不去,有不去的道理,现在呢,我看可以去跑一趟了,去和南江县委宣传部接接头,顺便也看望下宋书记……”

    我当然明白杨哥这话里的意思,之前市委书记不去,他这个常委是不能不敢去的,他明白这其中的微妙关系。现在即将在南江召开市级大会,他自然知道是可以出动的了。在官场做事,察言观色谨慎小心是第一位的。

    柳月点点头,说:“那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吧……”

    杨哥说:“那怎么行,怎么能临阵逃脱呢,你得和我一起去……”

    柳月无奈的点点头:“那好吧,官大一级压死人,听领导的……”

    我坐在旁边,心里突然有些酸溜溜的。

    杨哥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我:“小江,你时间方便不?要不,你也跟随我同去南江!”

    我心里倒是很想,但是,一想起马书记那天批评我的话,不由心里有些沮丧,说:“我很愿意跟你去南江,可是,我得先给马书记请假,他批准了,我才能去!”

    杨哥笑了,说:“我看,你不用请假了……”

    接着,杨哥对柳月说:“你通知啸天,就说我要下去转转,让报社出一名副总编陪同,就说我点名要江峰……”

    柳月点点头:“好的,马上落实领导指示!”

    到底是杨哥有办法,一下子解决了我的难题。

    我又想起一个问题,问杨哥:“那……什么时候下去呢?”

    杨哥说:“我刚才问市委办公室了,全市的那个现场会这周六在南江召开,我们就下周一去吧……正好赶在大会后……”

    我一听,有些为难,说:“杨哥,这个月我值夜班,周一是没有时间的,下午要开编前会,晚上还得看版……”

    杨哥“哦”了一声,看看柳月,柳月点点头:“是的,他这个月值班,平时是没有时间的,只有白天半天的时间……”

    杨哥皱皱眉头:“哦……那看来你不能去了,我的视察不可能等到下个月你值班结束啊……”

    我失望地点点头:“嗯……”

    柳月看了看我,然后对杨哥说:“杨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把去南江的时间改在周五行吗……”

    杨哥看着柳月:“为什么?”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抢过柳月的话,说:“周六是出副刊,周末版,没有正报,我周五是不用值班的,一直到周六下午,都是有空的……”

    一天半的时间,足够陪杨哥转悠了。

    柳月点点头,对杨哥说:“是这样……要不,就定在下周五?”

    杨哥点点头:“哦……下周五……”

    突然,杨哥皱了皱眉头:“下周四我要去省里开会,周五是赶不回来的……”

    杨哥这么一说,我的心又冷了,杨哥的视察行动,当然是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事情随意改动的了,不可能再推迟到大下个周五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我不能太不知好歹。再说,本来杨哥去视察,我就是可有可无的,杨哥带我去,大概是想给我一个安慰,或者是想和我多亲近亲近。无论如何,杨哥是没有必要一定要迁就我的。

    柳月一听,不做声了。

    杨哥看了看柳月和我,咬咬嘴唇,说:“嗯……要不,这样吧,干脆,咱们这个周五去……”

    我和柳月看着杨哥,柳月说:“这个周五?”

    杨哥点点头:“是的,本周五……”

    柳月说:“可是……”

    杨哥笑了,说:“你是说那大会吧,没关系,反正大会已经确定在南江召开了,市里的大员都会陆续前后去的,我们提前一天去,没什么事情,再说了,也正好给宋明正预祝一下,预祝大会圆满成功……”

    杨哥这么一说,我也轻松了,看看柳月,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嗯……也好!那就这么定了,我安排办公室通知南江……”

    杨哥笑呵呵地说:“时间宽裕的话,小江,我还想去你老家去拜访拜访呢,看看咱们江记者成长生活的地方……”

    我和柳月都笑了。柳月说:“同去,同去!”

    事情就这么定了,我跟随杨哥和柳月,周五去南江,赶在全市现场会的前一天到。

    我还没有回到报社,柳月给马书记的通知已经早就到了,我在回报社的路上接到了马书记的电话。

    “小江,杨部长这周五要下去视察工作,点名让你跟随陪同,估计是想出题目弄什么稿子,正好周五你不用值夜班,就跟他去吧……”马书记在电话里说。

    “哦……好的!”我答应着。

    “柳部长通知我的,具体出发时间集合地点行程安排,你和柳部长联系!”马书记说完挂了电话。

    我然后一会儿到了报社,正在楼梯上遇到了马书记,马书记问我:“刚才我告诉你杨部长要下去视察的事情,你和柳部长联系了吗?”

    我想了想,说:“联系了……周五下午1点在市委门口集合,时间安排是天,周六结束……”

    马书记点了点头,随意又问了一句:“去哪里?”

    “南江!”我知道早晚他都是要知道的,干脆早说。

    “哦……南江……”马书记眼里突然闪过一道警觉的目光,接着就恢复了正常,说:“嗯……好,好,去吧……”

    说着,马书记和我错身而过,直接下楼走了。刘飞跟在马书记身后,冲我笑着点了点头,一起下去。

    我站在那里,回身看着马书记的背影,琢磨着他眼里突然闪出的一道警觉目光,直到马书记的车子开动,才转身上楼,去了办公室。

    今天是周一,到周五还早,慢慢等吧,不着急。

    这段时间,我还是比较忙的,自那次柳月给我指点教导之后,我就在新的工作岗位上找到了忙碌的新内容,打了报告给马书记,马书记很快就批示了同意,然后我就开始忙碌了起来。

    至于我是怎么忙碌的,无关紧要,一笔带过,不做具体叙述,否则有凑字数骗银子之嫌。

    下午,我去晴儿学校和晴儿一起吃晚饭,坐在出租车上,我随意往外一撇,在一家路边路边酒店的门口,突然看见了两个人正往里走,一个是杨哥,另一个,竟然是陈静的爸爸,前人事局副局长,现档案局最后一名副局长。陈静的爸爸我认识,开会采访经常遇到,但是说话不多。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稳重老成的干练之人,官场气质和杨哥颇为相似。但显然没有杨哥老练,不然,也就不会遭到刘飞老丈人的暗算了。

    陈静的爸爸先进去了,杨哥到了门口的时候,随意转身往外看了看,然后扭身快速进了酒店。

    这是一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小酒店,一般官场上公款吃喝的,没有人回来这里。

    杨哥和陈静的爸爸怎么在一起?怎么出现在这个小酒店?我颇感意外,这个时间他们来这里,当然是来吃饭的。他们俩竟然单独一起在这里吃饭,有点让我捉摸不透。难道他们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在这里商议?

    我带着疑惑去了晴儿办公室,和晴儿一起吃饭的时候,随意说起了这事,晴儿听了之后说:“你说的那家小酒店,是咱们学校东边路口往南大约00米吧?”

    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晴儿说:“杨哥看来喜欢那家酒店的菜,我前段时间路过那里的时候,也看到过杨哥去那里,也是和一个男人……”

    我说:“那男人什么样子呢?”

    晴儿想了想,说:“不到50岁的样子,中等个头,平头,不胖不瘦,带一副宽边黑色眼镜……”

    我一听,正是陈静的爸爸。

    我说:“你什么时间遇到的?”

    晴儿又想了想,说:“有一段时间了……大概在你考副县级还没考上期间……”

    我心里一动,不由琢磨起来。

    晴儿看着我:“峰哥,怎么了?”

    我回过神,说:“没什么……”

    吃过饭,我回到办公室开始上夜班,心里还在琢磨着这事。

    晴儿无意说出的话,让我不由把刘飞老丈人和杨哥还有陈静的爸爸联系起来,龚局长的落马,会不会是和杨哥陈副局长有关系呢?此事的主导,是杨哥呢还是陈副局长?此时,杨哥和陈副局长在一起在一个隐蔽的小饭馆吃饭,是否又在琢磨什么事情呢?

    我想了半天,没有想透,但是,心里却强烈怀疑起杨哥和陈副局长来,凭直觉,我觉得此事一定和他们有关,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或许,我永远都不会找到证据,任何人都不会找到证据。正如柳月所说,龚局长的落马,会是一个永远的谜。(未完待续)

被关死

    正琢磨着,我听见走廊里有说话的声音,走出来看了下,看到马书记办公室的门开了,马书记正走进去,后面还跟着梅玲和王勇。

    梅玲和王勇扭头看见了我,我笑了笑,指了指卫生间,边往那走去。

    梅玲扭头直接进去了,王勇脸上带着诡秘的表情冲我笑了下,也进了马书记办公室,接着门就被关死了。

    我没有去卫生间,看看走廊里没有其他人,立刻就蹑手蹑脚走了过去,贴紧墙壁行走,慢慢靠近了门缝,将耳朵贴过去,想听里面的动静。

    首先听到了梅玲的声音:“动手吧……速战速决,快刀斩乱麻,直接解决了算完……”

    接着,我听到一个压低嗓门的训斥:“小声点……”这是马书记的声音。

    “是啊,别声张,还有值夜班的老总呢……”王勇的声音。

    接着,室内的声音就低了起来,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妈的,再商议什么狗屁勾当,还怕人听见。明摆着是看见老子了,在防备老子呢!真不够意思,那么多次都偷听成功,这次竟然就不成全,真他妈的不仗义!

    我心里暗骂着,慢慢沿原路退回,回了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我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好大一会儿,听见马书记办公室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下楼的脚步声。

    我出来一看,黑灯瞎火,都他妈的走光了。

    我慢慢回到办公室,琢磨起听到的梅玲的那句话,动手干嘛?速战速决什么?直接解决谁?听这口气,好像是大战前的最后部署和动员,梅玲和王勇是马前卒,马书记是总指挥。

    这阵势,让我不禁想起来**和叶群还有林立果的联合舰队,在91之前要颠覆毛老人家政权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个寒战。和平时期,他们做不了反革命的勾当,也没那资格和能量,但是,他们确实是密谋要解决一个事情,要动手干一件大事。

    这会是什么大事呢?是报社内的还是报社外的呢?我又想的蛋疼,就是没想透。

    过了天,周三,一个消息传来,关于龚局长的,此公问题已经查清,经济问题,不多,5万元,正式移交检察院。5万虽然不多,但是,按照上世纪的法律执行尺度,5万起步,一万一年,足够弄个无期的了。

    其实,没有人会相信龚局长的问题只有5万,但是,既然组织上做了结论,那就是正式定论了,任何人也不要再怀疑了,就这么办了。

    5万,是要不了命的。龚局长的性命无忧,或许是党和政府对他开恩了,网开一面,放他一马,或许这背后也还有什么秘密交易。

    当然,龚局长要想判决从轻,也还有出路,那就是检举揭发,争取在为党和人民的事业奋斗终生的道路上再立新功。但是,我天朝一贯的办案规则,这龚局长能不能有检举的机会,即使有,能检举到哪一级,都还是个问题。只要上面一句话,查到哪一级为止,检察院是不敢抗命的,必须遵守。毕竟,司法不是独立的,是必须要接受同级党委领导的。检察长再牛逼,市委书记一句话让你滚蛋,就得乖乖走人,呆不下去。

    我觉得龚局长不傻,他不会放弃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说不定,他在纪委侦办阶段,就老有所为了。

    龚局长是彻底完了,我不知道我的大哥刘飞如何发落我的大嫂小龚。政治婚姻,就是这样的命运,没办法,小龚要是被休了,那也只能自己认倒霉。谁让自己的老爸不争气呢。

    看来,正如杨哥和柳月以前告诉我的,混官场是个高危职业,一不小心遭暗算不说,还说不定哪天就进去了。

    就在龚局长正式移交检察机关的第二天,也就是周四,也就是我要和杨哥柳月去南江的前一天,又一个振奋我心的消息传来:江海市前市委副书记兼前人大主任被省纪委于昨夜带走了,宣布“双规”了,据说是得益于龚局长的立功赎罪之举。

    这个老色鬼,刚退了二线没几天,还没开始过安稳日子,还没想好怎么继续为党和人民发挥余热,就栽了。

    我不由感到很畅快,妈的,老天有眼啊,党委英明啊,这个老色鬼终于要有报应了。

    龚局长有福气啊,能被允许揭发检举,虽然只给认定了这一个,但是,也算是可以立功了,能获得党和政府的部分宽大。老色鬼担任副书记期间,分管组织和人事,自然和龚局长关系密切。

    当然,我知道,如果要是给予龚局长充分的政策和自由,他或许还能检举揭发出更多更大官职的人来,但是,他肯定是受到限制的,名额有限,能批准给他一个名额,就已经是相当照顾了,他该知足了。

    我猜测,龚局长的案子波及的范围,可能就到这里了,不能再继续扩大化,否则,就乱套了。

    至于老色鬼是否还有立功赎罪检举揭发的机会,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上面规定他只能谈自己的问题,不许牵扯其他,那他就完蛋了,没机会了。

    立功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有的,越往上机会越少。

    老色鬼的落网,无疑又是江海政坛的地震,大家带着各种兴奋神秘的表情私下讨论议论着,仿佛过节一般。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老色鬼肯定是上面有得罪的人,不然,龚局长是咬不出来他的,否则,即使咬了,也不会给他认定,等于没咬。

    老色鬼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地头蛇,在本地官场根基很深,但是,在上面,却比起张书记和现任市委书记差远了。

    据小道消息,老色鬼的落马,得益于市委书记的暗示。市委书记是外地人,从外地市调来担任市长的,没有分管过组织,现在虽然担任了一把手,但是本地的人马还没有召集齐整,市里的很多中层干部都是老色鬼当组织部长和担任分管组织的副书记时候提拔起来的,现在虽然老色鬼退居二线,但是老干部的余威还是很厉害的,完全可以在幕后继续操纵什么勾当。市委书记虽然大权在握,但是,对于老干部的厉害,他自然是明白的,自然是想借机扳倒他。

    对这个消息,我深信不疑,我想起来我工作以后第一次出事,做记者的时候第一次被刘飞暗算出事,就是因为把人大主任和市长写错了排名,市长放到了人大主任前面,惹得老色鬼人大主任大发雷霆,把马书记叫去臭骂,然后我被处分。那时我就和市里的大多数官员一样,知道了市长和老色鬼之间的微妙关系。市长在市里排名老三,居于人大主任后面,自然心里是不舒服的,人大主任虽然是老二,但是没有实权,更不爽快,两个人之间,自然都心里有隙。老色鬼虽然现在退居二线,但是,仍然会通过他的人马对现政权施加着影响。这自然是市委书记所不能容忍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现在市委书记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当然是不会放过的,铲除自己的心腹大患,自然是要毫不留情,来不得半点仁慈。

    当然,老色鬼的落马,也可能不仅仅是市委书记一人的功劳,很可能这家伙还有得罪的上面的人,至于得罪的是谁,我现在还不知道。

    想起老色鬼对柳月的不怀好意,我心里痛快淋漓,活该,马尔戈壁的,枪毙了你狗日的算了。

    第二天,我带着爽朗的心情,跟着杨哥和柳月,杀奔南江而去,去看我刚刚从风雨飘摇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的宋大哥。

    此去,我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不知道江海政坛是否又要来一次七级地震。

    杨哥此去南江,说是视察,其实就是去露脸见面,新领导上任了,和南江县委以及其下属的宣传部接个头,混个脸熟,加深下感情,所以,没有什么具体的任务指标,说白了,就是大家热热闹闹热乎热乎,吃顿饭,喝个酒,走个过场。

    虽然是过场,却是必须的,不可缺少。这也是官场里必须的程序。

    去南江,我和柳月杨哥坐的一辆车,这是我们第二次三人行,第一次是去西京。

    按照级别和坐车的规则,我这样的级别和地位,还是应该坐副驾驶位置。

    我当然不愿意坐那位置,倒不是那位置不好,关键是我要是一坐那儿,就把后面的位置留给杨哥和柳月了,我会感觉孤单和酸楚的。

    其实,我知道自己他妈的再在犯病,自我欺骗,自己哄自己。杨哥现在是柳月的顶头上次,经常一起出去视察,去那些县区的时候都是同行,乘坐同一辆车,既然做一辆车,那么,肯定是杨哥的秘书坐我这位置,杨哥和柳月一起坐在后面了。也就是说,他俩现在一起出去的机会是很多的,而且还都是同坐后面。我此刻只不过是掩耳盗铃,反正只要是自己在眼前的时候看不见也就算是个心理安慰了,虽然我想起柳月经常跟着杨哥出去,特别是单独坐在一起,心理会酸酸的,怪怪的,但是,这不是以人为意志为转移的,这是我所改变不了的,也不是柳月能改变的。

    其实我心里明白,自从杨哥上任宣传部长,成了柳月的顶头上司,不管杨哥心里还有没有柳月,不管柳月还打算不打算嫁给杨哥,二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又少了几分,起码在杨哥任内是不大可能的。原因就是二人在一个系统,是上下级工作关系,要是传出二人结合的消息,肯定会带来很多流言蜚语,会给杨哥和柳月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外人会说,这宣传部原来是两口子在把持,成了自己家的部了。

    作为一个久经官场考验的吾党优秀政工干部,杨哥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看来,有得就有失,这也算是上帝的公平。(未完待续)

后座留给二位领导

    这次三人行坐车,柳月似乎早就想好了,直接就上了前排副驾驶位置坐下,对我们说了一句:“我来带路,把后座留给二位领导……一位是部级领导,一位是社级领导……”

    杨哥呵呵笑了,说:“你来带路这话说不过去吧,按说,去的是小江的老家,这路况和地形他比你熟悉,应该是他来带路……”

    柳月说:“哎——自作多情了……领导笑话了……”

    我也笑起来。

    车子发动,我们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宣传部的秘书和部办公室主任等随从。

    路上,我们自然而然谈起了昨夜发生的在今天引起8级地震的老色鬼人大主任被省纪委带走的事情。

    杨哥的驾驶员是他从组织部带过来的,自己的老司机,张书记的驾驶员跟着他走了,去了市委。这年头,领导最贴心的人莫过于驾驶员,秘书可以换,老婆可以换,用顺了的司机是不能换的。这驾驶员很有数,开车从来都是专心致志,对车上的谈话似乎从来就听不见,没有任何表情和言语。

    杨哥首先对老色鬼的落马表示了叹息:“唉——革命一辈子,到最后晚节不保,可惜了……”

    柳月说:“或许,省纪委早就盯上了,早就秘密调查了……”

    我说:“难说,我听到小道消息,说是龚局长的案子牵扯出来的……”

    杨哥笑笑:“难道龚局长的案子就不是早就秘密调查的?呵呵……”

    我说:“那龚局长的事情,好像是很突然啊……”

    柳月说:“事情发生了,外人自然觉得突然,但是,纪委秘密调查阶段,难道能告诉你?”

    我无语了。

    杨哥看着我,又笑了,说:“纪委有纪委的办案方式和组织纪律,保密向来都是第一位的……再说了,老主任进去,到底是不是龚局长牵扯出来的,也难说,小道消息,毕竟途径不正,不能这么肯定……”

    我说:“既然有小道消息,那就是有根据的,老主任以前就分管组织人事,和人事局长关系自然是密切的,他们之间发生什么纵向联系,也在情理之中……”

    杨哥说:“呵呵……江总分析地好像是很有道理啊,这么说来,我以前也是做组织的,也是属于老主任分管,我是不是也和老主任有什么纵向的违法勾搭呢?”

    杨哥这么一说,我和柳月都笑起来,我猛然想起那次偶然和柳月一起遇到的杨哥和梅玲单独约会老色鬼的事情,那次见面,至今让我觉得疑惑,不知道杨哥和老色鬼还有梅玲在干什么,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纵向联合,在做什么勾当。

    我说:“你自然是不会的……”

    杨哥说:“为什么呢?”

    我说:“你根本就和他不是一路人,你怎么会和他有什么违法的勾搭呢……”

    杨哥哈哈笑了:“怎么就不是一路人呢?”

    我说:“别的不说,你是正人君子,他呢,就是个老色鬼……老不正经,整天寻花问柳……光这一点,他和你就没法比……”

    我这么一说,杨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大自然,看了看柳月,没有做声。

    柳月也没说话。

    我继续说:“当然,我估计他这次进去,不会是因为生活作风问题,我知道现在生活作风是不查的,我猜啊,一定是经济问题……”

    柳月这时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好了,你不要估计不要猜了,你知道的还挺多……组织上都没做定论的事情,你乱扣什么帽子……”

    我被柳月呛了一句,住了嘴。

    杨哥微笑着看了看我和柳月,没有说话。

    这时,杨哥转移话题,问柳月:“对了,建国和小黄,最近怎么样了?”

    柳月淡淡地说:“挺好的……”

    柳月似乎不大愿意在杨哥面前多提柳建国和黄莺的事情,似乎不想刺激杨哥,毕竟,黄莺和杨哥有过那事。

    杨哥似乎看出了柳月的心思,却没有在意,说:“建国不简单,年纪轻轻就成了大老板,公司经营的红红火火……小黄也很不错,把自己的服装店做的有声有色,两个人,倒是很般配,都很有经营头脑……什么时候能喝他们的喜酒呢?”

    柳月说:“这就要看他们两人了,现在两个人都天天忙得脚不点地,好像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了,我整天都见不到建国……”

    杨哥说:“年轻就是干事业的时候,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也要学会生活哦,干事业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呵呵……你可要多关注关注他俩……”

    柳月点了点头:“嗯……”

    杨哥说:“建国的广告公司现在规模效益蒸蒸日上,在江海也算是知名的民营企业了,建国也是个知名民营企业家了……”

    柳月说:“建国其实是借助了老三的基础,没有老三给他留下的家底子,没有老三接纳他,他怎么会有今天呢?建国能有今天,说实在的,应该感谢老三……”

    杨哥点点头,说:“对了,老三现在怎么样了?他和张兰还好吧?”

    柳月说:“挺好的,领证结婚了,一起在南方发展,过着甜蜜的小日子呢……”

    杨哥呵呵笑起来:“看不出,这俩人还真个性,就真的敢私奔……这可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魄的……这年头,姐弟恋,年龄差距这么大,能真的在一起,能长久厮守,不容易……”

    杨哥这么一说,我想起好久没和老三联系了,不过听柳月这么说,好像她和张兰还没有断了联系。

    柳月听了杨哥的话,似乎突然被触动了什么心思,低头不语了。

    车子很快到了南江,直奔南江县委。

    早已得到消息的宋明正,带着县委宣传部的部长副部长一干人正在县委门前恭候。

    车子一停,宋明正就直奔车左侧后门,亲自给杨哥打开车门。

    最近一直在领导关怀方面感到饥渴的宋明正,对来视察的市领导,自然是极其热情的。要是换了以往,市委宣传部长下来视察,县委书记不露面是常有的事情。

    杨哥担任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时候下去受到的欢迎接待程序,甚至能超过当时担任宣传部长的张书记。在县里干的人,很实际,他们是既讲究政治更讲究现实的利益,知道组织部的人比宣传部牛逼。

    “杨部长,欢迎,热烈欢迎……”宋明正和刚下车的杨哥热烈握手:“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亲人杨部长……你可来了……”

    听那语气,好像宋明正满怀对杨哥的思念。

    可是,如果杨哥不是市级领导,宋明正会这么如饥似渴吗?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书记,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啊……早就该来向你报到了……”杨哥呵呵笑着,握住宋明正的手轻轻摇晃。

    “不晚,不晚……你可是新一届市委领导班子第一个来南江视察工作的,老大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啊……”宋明正的话里无限感慨,似乎又带着某种凄凉。

    杨哥说:“我这个第一无所谓啊,等于是给明天来的大队人马打前站吧……明天,市里的领导可是云集南江,这可是新一届市级领导班子上任后第一次大规模的大会,选在你南江召开,可是给足了你面子了……”

    “呵呵……感谢市委重视,感谢市委领导关怀……”宋明正略显兴奋地说。

    这时,杨哥指了指我和柳月:“宋书记,我的这二位随从,就不用给你介绍了吧?”

    “呵呵……不用介绍,都是老熟人……”宋明正乐呵呵地和我还有柳月握手,然后低声说了一句:“实在太感激你们二人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宋书记不必客气!”柳月淡淡地说了一句。

    “宋书记,客气就是见外!”我也说。

    然后,大家一起上楼,进了县委接待室。

    宋明正一坐定就拉开架势要给杨哥汇报县里的工作,杨哥摆手制止:“宋书记,我是宣传部长,我是来看县委宣传部的同志们的,是来和大家接头的,这县里的工作,你还是等着明天给市委书记汇报吧,呵呵……”

    其实,宋明正本来就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打算给杨哥汇报县里的工作,他自然是知道杨哥的级别和职务的,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要表达对杨哥的尊重和敬重。这一点,杨哥心里其实很清楚,在座的大家也都很清楚。

    杨哥这么一说,宋明正也就借势下台。

    杨哥和县委宣传部的几位领导座谈了一个下午,宋明正一直在旁陪着。

    座谈的内容比较散漫随意,主要就是杨哥了解情况。

    座谈结束的时候,杨哥最后讲了几句话,无非就是一些官场的套话,对南江的宣传工作表示满意,又提了几点要求。

    虽然杨哥是随意讲的,县里的人却都认真地摊开笔记本记录着,显得很虔诚。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晚上,然后大家就开始了愉快而轻松的晚餐。

    宋明正亲自作陪,虽然杨哥一再表示明天县里还有重要大会,让宋明正去忙他的,不必作陪吃饭。

    席间,大家觥筹交错,气氛融洽而和谐。

    大家给杨哥敬完酒,又和柳月还有我敬酒。

    宣传部的韩副部长是个直爽人,几杯酒下肚,很感慨地说:“江总可真是年轻有为啊,进步神速,当年柳部长还在报社做新闻部主任的时候,带着江总来南江采访,我当时就说江总年轻有为,一定会有大出息,果然被我说中了……”

    韩副部长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199年我跟随柳月来南江采访的情景,那是我初出茅庐,懵懂而无知,和柳月刚有了那酒后的一夜晴,来南江采访的时候,酒桌上,韩副部长夸我的时候,我还故作幽默地说了一句:“年轻有……前途无……”惹得大家笑个不停。而今,韩副部长还是原地踏步走,我和柳月却都是以新的身份来到了南江。

    韩副部长这么一说,立刻得到了县里诸位的一致赞同,宋明正说:“江总确实是属于少见的精干人才,虽然年纪轻,但是,做事却很成熟老练,能力素质极高,后生可畏啊……”

    宋明正这么一说,县里的各位又是一致点头。

    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做出谦虚的表情,心里却喜滋滋的。(未完待续)

精力旺盛

    杨哥说:“江总的特点是精力旺盛,虚心好学,接受新事物快,具有创新精神,但是,毕竟还是年轻,经验和阅历还是不足,在今后成长的道路上,在今后的工作中,还是需要各位的大力支持和帮助……”

    杨哥的话里,毫不掩饰对我的夸奖和关心。

    大家继续喝酒,宋明正今晚似乎情绪很高,也许是杨哥的到来让他兴奋,也许是明天即将来临的盛会让他开心,喝了一杯又一杯。

    柳月很含蓄,没有多说话,显得很低调,喝酒也不多。

    我看着宋明正乐淘淘的样子,心里突然想起了马书记,想起了马书记和梅玲还有王勇神秘的那次谈话,心里突然变得很不安起来,心里突然就有了一个巨大的不祥之感,突然就有话想和宋明正说。

    在宋明正上卫生间的当口,我也跟随出去,和他在走廊尽头的窗口处闲聊起来。

    宋明正不断打着酒嗝,说:“兄弟,今晚我特高兴,真的,特别高兴……看到杨部长,看到你,看到柳月……我真的很高兴……”

    宋明正的身体一摇一晃,似乎有些醉意。

    我满腹心事,对宋明正说:“宋大哥,退居二线的人大老主任被省纪委带走了,你知道这事了吗?”

    宋明正一愣,接着说:“听说了,今天早上一上班就听说了……唉……这位老领导,怎么搞的嘛,都退休了,又犯事了,真不值得……这省纪委也真是的,人家都退了,让人家安安稳稳养老就是了,还折腾什么啊……不讲人性化……”

    我说:“最近江海的官场可是不大太平啊,接连落马高官……”

    宋明正说:“嗯……是的……”

    我说:“宋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明正看我的神色不大对头,说:“讲,咱们兄弟,有什么不能讲的,说——”

    我说:“嗯……最近市里反腐浪潮高涨,大家都会很小心的,我想……我想……你……”

    宋明正一怔:“我?我怎么了?”

    我没有做声。

    宋明正看了看我,接着笑起来,拍着我的肩膀:“兄弟,你是在提醒我要注意,是不是啊?呵呵……这个兄弟你放心,哥哥我在这方面有数的,我是从来不干违法违纪的事情的……咱是问心无愧的……再说了,这反**,谁不明白啊,被抓的都是倒霉鬼,都是得罪了人的……不是得罪了小人,就是得罪了上面的领导,这得罪了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可是最可怕的……领导要想给你传小鞋,那是随时都能找到借口……”

    说到这里,宋明正突然脸色一变,住了嘴,看着我愣愣的。

    我知道宋明正突然想到什么了,不做声,看着宋明正。

    宋明正发了半天呆,突然问我:“你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我摇摇头:“没有……”

    宋明正说:“那你突然和我说这些干嘛?”

    我说:“我……我是突然想起来报社通过我找你做的县委新宾馆的那笔业务……”

    宋明正又是一怔,接着就强笑着:“那笔业务怎么了?呵呵……你莫不是怀疑我从中受贿了?”

    我又不做声。

    宋明正干笑一声:“兄弟,你放心,我没干那样的事情的……”

    从宋明正的笑里,我听出了他的心虚。

    我说:“宋大哥,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想,如果你真的从中得到了什么好处,我建议你立刻处理好这事,该上缴的上缴,该送回的送回……越快越好……”

    宋明正睁大眼睛看着我说:“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真的听到什么了?”

    我说:“你不要多问了,反正我说的话,你记住就是……还有,你记住,我说这话,是为了你好……”

    宋明正脸上突然显得很不安,有些心神不定,沉思起来。

    宋明正不安,我的心里更加不安,我似乎觉得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快速向宋明正压过来。我恨不得今晚此刻就让宋明正处理这事。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的,宋明正正在招待客人呢。

    宋明正一会儿点了点头:“嗯……行,兄弟,这事我听你的,我知道你是为哥哥好的,这事,我会处理好的,开完县里的这次大会,我就处理……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的……”

    按说宋明正说了这话,我会觉得心里轻松起来,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却丝毫没有轻松感,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却急切地覆盖下来,我似乎觉得马上立刻就要出大事了。

    我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质,觉得自己的直觉过分敏感。

    可是,我仍然突然对宋明正冒出了一句:“宋大哥,如果来不及,如果有人找你询问……你记住,你就咬死这一件事……”

    我此刻的感觉认定如果宋明正真的出事,必定就是报社实业公司装饰的事情,所以,我情急之下,突地就冒出了这句话。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是凭的直觉,没有任何理由。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宋明正的声音突然有些惶急,问我。

    我怕宋明正继续给我盘根问底,扔下宋明正,就转身往房间走,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话讲透了,目的达到了,不能和宋明正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此刻正在喝酒呢。

    让宋明正自己在这里寻思寻思吧,不该拿的钱是不能拿的。

    我转过走廊,走了大约0米,快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个穿着办证,面无表情,胳膊里夹着公文包的人。

    我随意瞥了一眼,其中一个好像有些面熟,但是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

    我看那人的时候,那人也看了我一眼,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那几个人和我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去,接着转过弯,消失了,正是我回来的路线。

    我回到房间,大家正在继续喝酒谈笑,柳月看我这么久才回来,不由多看了我两眼,说:“宋书记呢?”

    我坐下,说:“刚上完卫生间,喝的有点多,正在外面打电话……”

    柳月听了,没有再说话。

    杨哥这时喝的差不多了,对县委宣传部长说:“好了,不喝了,等宋书记回来,咱们集体干一杯,就吃饭,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该歇息了!”

    宣传部长一面客气着,一面安排韩副部长出去看看宋明正,催他回来主持饭局。

    我对韩副部长说了一句:“他在卫生间旁边的走廊尽头那里……”

    过了一会儿,韩副部长回来了,说没看到宋书记,走廊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我听了,有些奇怪,宋明正这会跑那里去了?动作够快的。

    “可能是筹备明天会议的人找他有事,估计他走不远……你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县委宣传部说。

    韩副部长摸起电话就打,接着说:“关机了,打不通!”

    “咦——奇怪,他电话一响是不关机的,也不会没电的……”县委宣传部说:“那你就找他秘书问问,找找他,催催他,就说杨部长等急了……”

    韩部长按照吩咐做了。

    一会儿,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宋明正的秘书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脸上有些着急地说:“宋书记……宋书记……”

    “宋书记怎么了?”大家一起看着秘书:“别急,慢慢说……”

    我看着秘书的神色,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

    “刚才宋书记被人带走了……”秘书缓了缓气,说:“刚才,我在宾馆楼下,看到宋书记被三个人左右后夹在中间,一起往外走,我还没来得及过去说话,就看着他们上了外面的一辆黑色奥迪轿车,直接就开走了……我打宋书记大哥大,打不通……”

    大家一听,都不由愣了,柳月霎时就变了脸色,瞬间发白,我的心也剧烈跳动起来。

    杨哥沉稳地看着秘书:“你看到那车的车号了吗?”

    “看到了,是市里的车,57号车,小号!”秘书说。

    宣传部长一听,舒了口气:“市委的车啊,呵呵,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看来是找宋书记有急事……不知道又是哪一位领导来了……”

    县里的人,对市委的车号不是很熟悉的。

    杨哥一听,脸刷的变了颜色。

    柳月的脸色也更加白了,身体突然就抖了两下。

    我的心里直接就瘫了,妈的,这车是市纪委的,完了,宋明正是被市纪委的人带走的,突如其来带走了!

    我这时猛然想起,刚才看到面熟的那个人,是市纪委三室的副主任,我曾经就查办反腐大案要案的事情采访过他。

    杨哥和柳月自然是熟悉这个车号的,自然是明白此刻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刚刚提醒完宋明正,竟然他接着就被带走,这一走,不知何时还能回来,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我突然感到自己的直觉竟然是如此准确,那张黑色的大网瞬间就落了下来,在宋明正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

    虽然我的直觉很准确,却还是晚了,宋明正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处理我提醒他的那事。

    杨哥迅速就恢复了常态,对大家笑着说:“那我们就不等宋书记了,大家吃饭吧。”

    草草吃过饭,杨哥临时改变了住下来的计划,借口市里还有事,带着我们一行,告辞离去。自然,杨哥明天要去我老家看看我故里的事情也就泡汤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杨哥神色很严峻,柳月坐在前面,身体在微微颤抖。

    我理解柳月此刻的心情,她凭着这么多年在官场的经验,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宋明正是妮妮的亲爸爸。(未完待续)

老宋被双规了

    我感觉,选择在南江即将召开全市大会的时候带走宋明正,一定是有最高领导的批准,一定是有用意的。宋明正或许是在上面打通了关节,市委书记也很给他面子,在南江召开现场会,那就是说市委书记也给足了上面宋明正关系的面子。但是,涉及违法违纪,是不能包庇的,公事公办,合理合法,是冠冕堂皇的,这是谁也说不出什么的。

    杨哥突然摸起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是我……”杨哥沉声说道,接着就听杨哥:“嗯……哦……”

    接着,杨哥放下了电话,说了一声:“老宋被双规了……纪委的人把他带走的……”

    说完,杨哥深深地叹了口气。

    柳月的身体这时又是猛地一抖。

    我突地冒出一句:“为什么?”

    杨哥默默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又说:“一定是经济问题,一定是有人举报了宋书记……”

    杨哥突然厉声打断了我的话:“住口——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胡说八道!不要妄加评论!这事,不准在任何人面前议论……”

    我住了嘴。

    然后,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我此时认定,一定是马书记指使梅玲或者王勇举报了宋明正,宋明正被双规,一定是因为南江招待所的装饰业务,宋明正一定是收了王勇的钱。马书记摸透了市委书记的心思,一举将宋明正扳倒,替市委书记分忧解难,自然会讨得市委书记的欢心,这样,宋明正空出来的位置,就极有可能被马书记接替。既得到最高领导的赏识,又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位置,马书记可谓是一箭双雕。

    杨哥突然厉声制止我对此事发表看法,并不代表他对此事毫无感觉,他可能是担心我嘴巴刹不住,说出去,给我带来不利,想保护我。

    我想,此刻,柳月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分析,只是,她未必就能想到宋明正是因为什么事情进去的。

    我突然为自己在今晚和宋明正说的最后一句话庆幸,如果宋明正记住了这句话,理解了这句话,一口就咬死这事,只交代这事,说不定,正和市纪委掌握的相同,说不定,就能避过更大的灾难。

    我知道,纪委办案,是不会主动提出你为什么被双规的,而是会让你自己摸不到头绪交代,直到交待出他们掌握的那个情况为止。这是很可怕的一招,很多落马高官就是因为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那个事情进来的,乱七八糟交代一气,结果把很多纪委原来没掌握的问题都交代出来了。这样的例子举不胜数。

    但愿宋明正能理会我的意思,但愿市纪委只掌握了宋明正这一个问题。

    当然,我知道,我的想法是不高尚不纯洁的,有潜在意识里包庇贪官的倾向。

    可是,在这个遍地是贪官的时代,谁敢说自己是彻底清白的呢?宋明正说的谁落马谁是倒霉鬼的论调,又何尝没有道理呢?不然,为什么会越反贪官越多呢?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都知道是抓倒霉鬼的,都带有侥幸心理。

    既然如此,那么,宋明正的落马也就算是倒霉了,因为不会来事,得罪了人。那么,我似乎也就为自己的想法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车子快到江海的时候,杨哥接到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杨哥说了一句:“果不出我所料……”

    “什么?”柳月问了一句。

    “市委办公室通知,今晚召开紧急常委会……”杨哥说:“我估计,是内部通报宋明正的事情,同时确定谁来主持南江县的工作……”

    刚带走了宋明正,市委书记接着就召集常委会,很符合官场的工作程序,没有一点异常。

    我问了一句:“是决定谁干县委书记?”

    杨哥摇摇头:“不会那么快,一般,会是由县长先主持着,县委书记,要等县级干部调整的时候一起决定……”

    我又问:“那……具体哪天调整县级领导班子?”

    杨哥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知道,自己这句话又问多了,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忙闭了嘴。

    第二天,果然传来了宋明正被双规原南江县县长主持南江工作的消息,同时,全市“三农”问题工作现场交流会按照原计划在南江隆重召开,市委书记市长都出席了。只是,会场上少了宋明正,我亲爱的宋大哥。

    谁做我亲哥谁倒霉,难道他妈的是真的?

    宋明正的落马,不啻又是江海政坛的一枚重磅炸弹,轰击力巨大,超过龚局长的效应,稍微逊于老色鬼人大主任。毕竟,他是一个百万人口大县的县委书记。

    两个月之内,江海政坛连续高官落马,强震一波接着一波,足以让人目瞪口呆。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强震,不亚于若干年后发生在四川的5.1汶川大地震。

    我的心被重重震撼了,我虽然有些朦胧,但是又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官场厮杀博弈暗斗的残酷残忍和冷辣可怕。

    官场里,到处都是没有硝烟的战斗,虽然激烈但是不起风浪,虽然你死我活但是依旧谈笑风生。

    只是,高手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我放倒你,我整治你,我整死你,我让你政治生命彻底毁灭,我让你明明白白稀里糊涂进入大牢,但是,你说不出任何委屈,你找不到任何公报私仇的把柄,我让你心服口服,我让你有口难言有苦难言。这,也许就是政治斗争的奥秘和心机,真正的高超伎俩,也是真正的高度和境界。

    或许,真正的官场高手都能熟练驾驭并使用这一套这一手。

    懵懵懂懂中,我似乎明白了很多,成熟了很多。

    还是柳月的那句老话,经历决定阅历,阅历成就思想。

    我似乎觉得自己的某些方面的思想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

    宋明正的落马,应该是遂了市委书记的心愿,他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报了一箭之仇,当年,宋明正差点就把他拉下马,这会,他终于可以舒口气了,心里通畅了。

    马书记摸准了市委书记的心思,顺着他的脉搏成就了他的裕望,如愿以偿放倒了老宋,那么,马书记是否就能如愿以偿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呢?

    宋明正的落马,我内心感到十分内疚和不安,因为我认定他就是因为报社实业公司装饰工程那事进去的,那么,如果没有当初我的牵头,或许,就不会出这事。

    想到这里,我不由感到了深深的自责,觉得对不住宋明正,自己成了宋明正堕入深渊的推手,虽然我没有主观意识,是被动的。

    我又想到,我自觉不自觉被马书记利用了,又一次成了他手里的工具,成了他往上爬的工具。在他广泛撒网的行动中,或许使用了很多工具,我就是其中之一。

    我不由十分愤怒,对他愈发感到仇视和愤恨。

    同时,我又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悲哀,或许,这就是小人物的命运,小人物,永远是被权贵用来作为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的,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主动还是被动,无形中就成了大人物利用的工具。这,或许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官场之中,或许有无数个我这样的注定是悲剧的小人物,在无知而盲目的为自己所谓的理想而奋斗的过程中,被那些相对的大人物利用着。

    正如木子所说,我虽然提了副县级,但我还是太嫩了,还是太不成熟了,在官场混,我跟杨哥、柳月比差远了。这一点,我深有感觉和体会。

    反过来说,那所谓的大人物,不也是更大的大人物利用的工具吗?官场中人,不都是在互相的利用和被利用中交织融合吗?马书记利用了我,我又何尝没有利用过马书记呢?没有我甘心被他利用,为他出力地卖命工作,能有我的今天吗?起码,我在报社的提拔不会这么快。而马书记,又何尝不是在被上面更大的人物利用,甘心效劳奔波,为自己的仕途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让自己爬得更快更高呢?

    官场,就是一个浑浊芜杂的利欲场。想到这里,我不由有些迷惘和茫然。

    下午,我坐在办公室里值班,心绪难平,总是无法集中精力。

    突然,我听到楼下院子里有车开进来的声音,随意伸头往下一看,原来是马书记的车进来停在楼前,接着就看见马书记和梅玲从车里出来,马书记似乎刚理的头发,油光发亮。很是精神,容光焕发,下车后,先站在那里,从容地用手把头发往后梳理了一下,然后才迈开四方步往里走。梅玲的脸上更是显得风采,紧跟在马书记后面,走路的时候,丰乳肥臀格外动人,腰肢扭得更激烈了。

    值此宋明正沦陷时刻,他们自然是应该击掌相庆的了,这是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阶段性胜利,验证了他们前段时间的战术是正确的,验证了马书记的高瞻远瞩和高超指挥调度艺术,说不定,今晚他俩最做那事祝贺互相犒劳一番。

    我冷眼看着他们进了办公楼,接着,就听见了办公楼里的脚步声,接着,就听见了马书记办公室开门的声音。

    接着,我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就响了,我打起电话:“喂——”

    “是我,你过来一下!”电话里响起马书记低沉的声音。

    我放下电话就去了马书记办公室,梅玲也在那里。

    此刻,马书记和梅玲的神色都显得很庄重,特别说马书记,神情还很严肃。

    见我进来,马书记对我说:“江峰,昨晚宋明正书记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摸不透马书记找我的意图。

    马书记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惋惜和同情,然后说:“唉——真想不到,宋书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太可惜了……”

    梅玲这时也符合着:“是啊,谁也没想到,我今天听说这事,一下子惊呆了,简直不感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还是没有做声,看着马书记和梅玲在这里装傻演戏。(未完待续)

心里都很难过

    马书记这时说:“不管怎么说,宋书记也是我的好朋友,也是你的好朋友,更是我们报社的好朋友,对我们报社的发展也是给予了很大的帮助的,现在他出事了,我们心里都很难过,不能旁观……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什么也帮不上……

    “不过,从私人朋友角度出发,我们不能没有人情味,所以,我想,安排你和梅社长一起,代表我,也代表你们俩,去宋书记家里看看,安慰安慰他的家属……也算尽了我们朋友的礼数和情分……”

    我这时明白了马书记的意图,原来是要猫哭耗子假慈悲,干完坏事装好人,一边把人送进去,一边做好朋友去慰劳家属。

    马书记这招真够阴的,真够损的,真够高明的。

    我愣愣地看着马书记,没有说话。

    马书记说:“怎么?你下午值班没空?”

    我这时缓过情绪,说:“有空!”

    马书记说:“那你们就去吧……去代我安慰安慰家属,本来按理说,出了这样的事,按照我和宋明正的关系,我该亲自去的,但是,以我的身份,以现在的形势,我去,不大合适,所以,就让你和梅社长代表我……有问题吗?”

    我木然说:“没有!”

    马书记似乎对我的木讷反应没有放在心上,温和地说:“那好,你们这就去吧,别空着手,买点礼物!”

    我转身出了马书记办公室,和梅玲一起下楼,去宋明正家。

    按照马书记的指示,梅玲买了一兜水果。

    路上,我依旧一言不发,梅玲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喂——你的大哥进去了,他对你这么好,现在出了事,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我看了看梅玲:“那你说,我该怎么表示……”

    梅玲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连最起码的同情表示都没有,亏了宋明正把你当兄弟……”

    我说:“我演技没你们高明,做不到!”

    梅玲面部肌肉一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演技?什么你们?你什么意思?”

    我说:“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梅玲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意思?”

    我说:“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梅玲一咬牙:“江峰,不要聪明过头……”

    我说:“我连聪明都达不到,怎么还会过头呢……我倒是担心,有人聪明过头,到头来聪明反被聪明误……”

    梅玲脸色一寒:“你在说谁呢?”

    我说:“说谁谁知道……自个儿心里有数……”

    梅玲阴冷地说:“你讲话越来越放肆了,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话告诉别人……”

    我淡淡一笑:“怕我就不说了……我就等着你去告诉呢……”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有数,我知道梅玲不会在马书记面前败坏我,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什么用心,她是不想让马书记对我心生芥蒂的。

    果然,梅玲接着就换了口气,笑了下:“给你开个玩笑,我说了逗你呢,我怎么会在背后传话呢,怎么会说出对你不利的话呢……虽然你对我一直那么差劲,但是,我心里总归都是有你的,我心里时刻都是有你的……”

    这时,我想起一个人曾经说过的话,说我为什么不通过操梅玲的逼将其收归帐下。想到这里,我不由心里一动,如此操作,还真的极有可能将梅玲俘获,让她为我死心塌地卖命。但是,我又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妈的,这样做我的代价太大了,要委身于她。而且,在梅玲眼里,虽然男女之情**之欢很重要,但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一旦触及了她的根本利益,她还是会放弃这个的。我和梅玲在根本利益上有冲突,即使有了鱼水之欢,也一样会同床异梦分道扬镳的,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如此想来,那我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我还没说话,梅玲又说:“江峰,我劝你做个聪明人,做个识时务的人,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随着江海市新一届领导的大换血,随之而来的就是县级领导班子的重新洗牌,在这次大调整当中,会有一大批人下马,会有一大批人成为权场新贵,而马书记,就会在这批新贵当中,很快,马书记就会有新的岗位,新的重用,你是马书记一直很器重的人,在这样的时候,可千万不要站错队,跟错人哦……”

    我说:“哦……如此说来,你是有消息了,马书记要得到重用了,那马书记会怎么重用呢?”

    梅玲笑笑:“怎么重用,市委说了算,我说了不算……反正是会离开报社,不干这个破书记了……”

    我说:“据小道消息,马书记有可能下去干县委书记,可有此事?”

    梅玲说:“你也听说这个小道消息了,呵呵……我也听说了,这些都不可靠,就权当传闻就是了……市委没有公布,谁知道会干什么……不过,凭马书记的能力,干个县委书记是绰绰有余的,马书记完全可以担当更重要的工作……”

    我说:“你怎么会肯定马书记会重用呢?”

    梅玲神秘地笑笑:“这你就老外了……一来马书记的能力和政绩在哪儿,你看,报业新闻大厦高高树在那里,虽然没有完工,但是足以说明马书记超前的发展眼光,还有,报社的编务和经营事业发展地那么好,特备是多元化报业经济,更是有创新有突破,正是符合了当前的形势……还有……”

    “还有职工能三个月发不出工资而不去闹事上访,说明了马书记在报社的权威性和稳定工作的得力……”我接过来讥讽地说了一句。

    “你……”梅玲被噎住了,顿了顿,说:“你不要钻牛角尖,报社发不出工资,原因是多个方面的,这是发展中的困难,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这个问题,懂吗?”

    我说:“那你说还有什么?”

    梅玲低声说了一句:“还有,就是新市委书记对马书记很赏识……这一点,是无比重要的……”

    梅玲这句话,我相信。

    “有了市里老大的赏识,只要市里老大欣赏马书记,他何愁不会进步呢?他没有理由不进步……”梅玲似乎自得地自言自语起来:“至于其他的问题,算个屁!”

    我没有再说话,心里无言以对。

    很快到了宋明正家门口,我按门铃,没有人开门,再按,还是没有人开门,我继续按。

    好半天,门终于开了,王巧玲睡眼惺忪地穿着外套来开门了,看来她昨晚刚过了夜生活,还没睡醒。

    王巧玲的眼光直勾勾地看着我和梅玲,面无表情,似乎不认识一般,冷冷地说:“是你们……有事吗?”

    王巧玲似乎不认识梅玲。

    我于是对王巧玲说:“嫂子,我们来看看你,这位是报社的梅社长……一起代表报社的马书记来看望你……”

    梅玲似笑非笑地冲王巧玲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王巧玲的眼皮猛地一跳,打量了几眼梅玲,接着目光就黯淡下来,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让我们进去的意思,说:“谢谢了……人情我领了,也代老宋领了,还有事吗?”

    无疑,王巧玲已经知道了老宋出事的消息,这个时候,她竟然还能睡得一塌糊涂。

    我一时语塞,说:“没什么事情了……”

    王巧玲接过我手里的水果,说:“没事了,那就请回吧……我不需要看望,也不需要安慰,老宋现在也不需要这些……再次表示感谢……也谢谢那个什么马书记……”

    说完,王巧玲“砰”地将门关死了。

    我和梅玲吃了闭门羹。

    我转身往回走,说:“好了,任务完成了,走吧……”

    梅玲似乎对王巧玲的态度不在意,跟着我说:“能交差就行,进去不进去,无所谓……”

    沿着巷子走到妇女儿童医院门口,我和梅玲正要上车,正好看见王勇正过来,冲着去宋明正家的方向。

    我和梅玲看见王勇的时候,王勇也看见了我们,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

    梅玲看见王勇,脸色突地变了,有些愠色地说:“你来这里干嘛了?”

    王勇有些神情慌乱,接着就急忙指了指医院大楼,说:“我是来这里的……”

    梅玲显然是不相信,说:“怎么了?你得了妇科病?还是小儿多动症?怎么到这里来了?”

    王勇忙说:“不是……我是这里看望一个朋友的孩子的,孩子感冒发烧住院……”

    梅玲看了看我,又看着王勇,说:“看个屁,看病人哪里有下午看的……”

    王勇忙点头:“哟——也是,你看,我忘记这点了,那我就明天上午来看吧,那我先走了……”

    说着,王勇急急忙忙过去开着车子一溜烟走了。

    梅玲看着王勇离去,眼里迸射出醋意和怒火。

    我心里突然涌起一个不好的想法,宋明正倒台了,王巧玲没有了宋明正这棵大树做靠山,什么都不是了,还有她也失去利用价值了,王勇再来找王巧玲寻欢,梅玲醋坛子发作,一定会报复王巧玲,凭梅玲的手段和狠辣,她现在想整王巧玲,可是毫无顾忌易如反掌的。

    我不由暗暗替王巧玲担心。

    王巧玲现在可以说是一夜之间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高高在上俯视平民的贵妇人,成了没人搭理的落魄女人。宋明正这些年积攒的财产,不知道被她赌地还剩下多少。从她前段时间欠赌债来看,应该是耗尽了。宋明正没有垮台,没有了不可怕,还能有进钱的路子,宋明正一落马,她可就一无所有了,继续赌下去,恐怕就要倾家荡产了。

    面对这样的人生巨变,不知道王巧玲能不能收回心来,安分守己。(未完待续)

到江边去溜达

    回到报社,梅玲去了马书记办公室,我心里有些烦乱,在办公室坐不下,就走出报社院子,到江边去溜达。

    在江边的儿童游乐场,我遇见了妮妮,正在小红的协助下开心地荡秋千。现在正是暑假,妮妮不用上学。

    妮妮看见我,跑下秋千,欢叫着冲我跑过来,扑到我的怀里。

    “小爸爸——”妮妮小声在我耳边叫着,搂住我的脖子摇晃着身体:“我好想你啊,小爸爸……”

    妮妮叫我小爸爸,我一下子想起了妮妮的大爸爸老宋,看着妮妮可爱纯真的小脸,心里突然就觉得很酸。

    我抱起妮妮,亲了亲妮妮的脸,走到草坪中间坐下,对妮妮说:“妮妮,你长大了,暑假后就要上二年级了,是不是啊?”

    妮妮点点头:“是啊,我是大人了呀——嘻嘻——你看,我都有家里的钥匙了……”

    说着,妮妮把挂在脖子里的钥匙给我看,骄傲地说:“你看,这是我们家的钥匙,我放学后要是小红姐姐不在,妈妈要是忙,我就自己走回家,自己开门……”

    妮妮上学的学校前段时间搬迁了,离柳月家不远,也就不到500米的距离。

    我笑笑:“嗯……妮妮是大孩子了,掌管家里的钥匙了……对了,妈妈今天在干吗呢?”

    妮妮说:“妈妈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气得好早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

    我说:“哦……妈妈出门干什么去了呢?”

    妮妮摇摇头:“不知道……哎——小爸爸,我告诉你个秘密,昨天晚上半夜,我尿床了……”

    我扑哧笑出来,用手指刮了刮妮妮的脸,说:“羞——还大人了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尿床……”

    妮妮委屈地说:“可是,我不是睡着了尿的,是我醒了尿的……”

    我说:“睡醒了,为什么还要尿床呢?”

    妮妮说:“昨晚半夜,我被尿憋醒了,想撒尿,可是……可是,我发现妈妈正在搂着我哭呢……”

    我身体一震,看着妮妮:“妈妈又在搂着你哭了?”

    妮妮点点头:“是呀——妈妈哭的好伤心,嘴里还念叨着什么苦命的孩子……我吓坏了,不敢做声,实在憋急了,就尿到床上了……我然后也哇哇大哭起来,我一哭,妈妈就好了,就不哭了……”

    我明白了,柳月之所以哭,是在为妮妮哭,是疼妮妮,为妮妮不能得到父爱而哭。如果没有孩子,单就宋明正,我相信柳月是不会哭的。

    今天是周六,柳月不上班,一大早出门干嘛去了呢?莫不是和宋明正有关?

    一想到柳月心里的酸楚,我的心里就很难过。我叹了口气,对妮妮说:“妮妮,除了昨晚,最近你还发现妈妈哭了吗?”

    妮妮点点头:“嗯……还哭了……我又发现了次……都是在半夜,不过妈妈没有搂我,自个儿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个相片,边看边掉眼泪呢……看完后,妈妈就把那相片放到自己枕头下面……我白天偷偷翻看了,那是你的照片呢,上面还有眼泪干了的痕迹呢……小爸爸,你说,妈妈为什么老是半夜偷偷看着你的照片哭呢,为什么她白天见了你不哭,都是笑哈哈的呢?我好奇怪啊……”

    我顿时心如刀割,眼睛发潮,将妮妮紧紧搂在怀里,说:“妮妮,好孩子,你还小,大人的事情,你不懂……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用潮湿的眼睛看着远处夏日黄昏那苍凉的暮色,心里倍感凄凉伤感和无奈,隐隐的痛不停地翻涌上来。

    过了几天,晴儿要我和她一起去看王巧玲,说宋明正对我们一家都不错,不管他犯了什么醉,我们都不能人走茶凉,越是在人家落魄的时候,越不能没有人情味。

    我知道这是晴儿真实的想法,和马书记是迥然不同的。

    我答应了晴儿,中午下班后,带了晴儿又来到宋明正的家。

    这会王巧玲没有睡觉,正在家里。

    这回,王巧玲没有将我们拒之门外,让我们进了家里。

    坐在客厅里,大家都沉默着,我和晴儿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巧玲。

    王巧玲的眼里布满血丝,眼袋下垂,眼圈发黑,很明显是熬夜的痕迹。

    我猜她还是继续在赌博,还没有戒赌。看来,宋明正的家底子够结实的,还没被她折腾光。

    这时,传来一阵粗鲁的敲门声,王巧玲的身体一哆嗦,忙去开门。

    接着,就闯进来个留着平头,胳膊上刺青,五大三粗的家伙,一看就是那种江湖的混混。

    这两个人进来,看都不看我和晴儿一眼,直接对王巧玲说话了。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人恶声恶气地说:“喂——王姐,我们是奉老板之命,找你要钱的,你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王巧玲面有惧色,畏畏缩缩地说:“麻烦你转告下,我现在手里没有钱,等宽裕几天,我一定还!”

    “哼——宽裕几天?”小胡子一声冷笑:“想得倒美,既然你没钱还,当初谁让你借的?”

    “少给她废话!”另一个说话了,声音很凶恶:“这钱你到底还不还?不还,我砸了你的家,抽了你的皮,剥了你的筋……”

    说着,那家伙作势举起巴掌就要扇王巧玲,完全无视我的存在。

    王巧玲吓得瘫倒在沙发上,晴儿也吓得失声叫了出来。

    我一个起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一用力,然后看着那人说:“哥们,想干嘛?”

    那家伙一用力,想挣脱我的手腕,我又反用力,他疼得大叫起来:“妈的,你是谁,干你鸟事!”

    小胡子接着挥拳向我打来,我腾出另一只手,一把反握住了小胡子的手腕,同样猛地用力,小胡子也哎哟叫了起来,两人的身体顿时就半跪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

    “再给我叫唤,老子废了你们俩!”我的一只脚顺势就踩在了小胡子的小腿肚子上,二人顿时都动弹不得。

    王巧玲这时叫起来:“江兄弟,别,别打他们……”

    王巧玲似乎对他们很惧怕,怕我打了他们给她引来新的祸端。

    这两个人也软了,忙说:“大哥,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先松开手……”

    我松开手,他们站起来,规规矩矩的,没有了刚才的气焰。

    我说:“有什么话,说吧?”

    小胡子陪着笑:“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王姐呢,前些日子借了我们老板7万块钱,一直没还,早就过了当初借钱时候的日期了,我们俩是奉老板之命来找王姐拿钱的……”

    我看着王巧玲:“嫂子,是吗?”

    王巧玲点点头:“嗯……是的……”

    我说:“什么钱?是不是高利贷?是不是赌博的高利贷?”

    王巧玲畏惧地又看了那两个人一眼,点点头,刚要说话,那小胡子接过来:“这位大哥真会开玩笑,哪里是高利贷呢,我们老板是开车行做生意的正经人,可不是放高利贷的,王姐借钱,说是用来买股票的,至于王姐到底干了什么,我们也是不知道的……我们老板那里是有王姐写的借条的,这借条上可是说的明明白白,是正常的拮据……王姐,你说是不是?”

    我又看着王巧玲:“是吗?”

    王巧玲低着头,不敢看那两个人,点了点头。

    我心里明白这钱是怎么回事,这伙人一定是赌场放贷的黑社会老大派来的,说不定就是王勇的人。

    想到这里,我对小胡子说:“王勇呢?叫他来见我!”

    小胡子一副不明所里的样子:“什么王勇?谁是王勇?我们不认识啊!我们老板不叫王勇啊,刚才我说了,我们老板是做生意的正经商人……”

    我看着王巧玲:“不是他的人?”

    “不是……”王巧玲有些羞愧地点了点头。

    我有些疑惑,这伙人真不是王勇的人,还是故意装作不是呢?王勇放给王巧玲的贷,自己从来是不出面的,装作和他毫不相干,然后自己出来装好人。王巧玲是一直蒙在鼓里的。

    这时,小胡子转了转眼珠,对王巧玲说:“王姐,既然你今天家里有客人,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改天再来……走了……借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钱到底还不还,王姐你多思量思量吧……”

    说着,二人扬长而去。

    王巧玲面如死灰,颓然坐在沙发里发怔。

    我对王巧玲说:“嫂子,这不是打百家乐借的高利贷?”

    王巧玲点了点头:“嗯……不是,百家乐那边的钱,我东挪西凑,都还上了……这钱,是我和他们打麻将,借的高利贷……”

    晴儿一听,说:“开赌场违法,赌场当高利贷,更是非法的,嫂子,你怎么不去举报告发他们呢?这钱根本就不用还,去举报他们!”

    王巧玲摇了摇头说:“不管用,借条是我按照他们的要求写的,上面没有任何赌博借钱的痕迹,看起来就是一个正常借款依据,告发,什么证据都没有,他们就是拿这借条起诉到法院,也是占理的,而且,如果真举报告发了,还得罪了他们,他们都是黑社会的,心狠手辣,在暗处,随时都会报复,不敢想……”

    王巧玲这么一说,晴儿傻眼了:“那……那怎么办?那你就只有还了?”

    王巧玲点点头:“破财免灾,别无选择,我只有还钱……黑道的人,是不能得罪的……他们的狠辣手段,我是听说过的……唉——我刚卖了家里的金银首饰,凑了5万块钱,打算去最后搏一把,赚点本钱回来,没想到,全进去了还不算,又禁不住想扳回来的诱惑,借了他们7万高利贷……加上这些日子的利息,已经到了8万多了……

    “现在,我家里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了,我妹妹也不管我了……老宋又在这个时候进去了,我这日子可怎么过啊……我好后悔啊,不该去赌博,不该受不住好奇心去接触那个……我真的好该死……我对不住老宋,对不住家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我真的是不想活了……”

    说着,王巧玲绝望地痛哭起来,痛悔莫及。

    王巧玲一哭,晴儿也跟着抹眼泪。(未完待续)

赔了身体又输财

    王巧玲在百家乐上输了个精光,将宋明正的家底子败坏光了,这都是拜托了王勇的福气,可谓是赔了身体又输财。王勇送给宋明正的那点好处费,恐怕早就成倍地从王巧玲身上捞回来了。不但钱捞回来了,还把老宋的女人给干了。老宋自以为得了好处沾沾自喜,却不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听王巧玲这么说,这次的高利贷应该是和王勇无关,不知道是那家黑道的主儿。

    王巧玲说的在理,黑道的人,是不能得罪的,她还要生活还要过日子,黑道的手段可是防不胜防,即使这次的钱走白道,不用还了,但是,王巧玲的人身危险性可就大大增加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遭到暗算,甚至丢了性命。

    依照王巧玲目前的状况,这高利贷显然是她无法偿还的。拖延一天,不但利息高涨,而且人身危险性也在增加。

    依照我个人的能力,和一个黑道团伙抗衡,显然是自不量力,虽然我觉得自己武力比较牛逼,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我想了一下,决定帮助王巧玲把这钱还了。还是破钱免灾吧,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我决定帮助王巧玲,为了我心中对宋明正的自责,为了宋明正曾经对我的帮助,我决定帮这个忙。

    我把晴儿交道院子外面,说了我的想法。

    晴儿开始不同意,说:“我们凭什么去帮助一个赌徒?她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我就说了一句:“她和我们不相干,但是,宋明正和我们相干,就凭她是宋明正的妻子,就凭宋明正现在身处困境,就凭宋明正曾经对我们的好,就凭宋明正是妮妮的爸爸……”

    只这一句话,晴儿不做声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我立刻就和晴儿回去,我拿了存折,取了钱,亲自陪同王巧玲去把钱还了。

    王巧玲的感激之情无法用语言来表达,不停地千恩万谢,她也知道我们的钱来之不易,都是我和晴儿,特别是晴儿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血汗钱。但是,我不图她的感激,我告诫王巧玲,再也不能赌了,再去赌博,谁都不会再管你,而且,你自己的命都会赌进去。

    王巧玲痛哭流涕,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了血书,发誓再也不去沾赌博的边了,发誓再也不和王勇交往了。

    看王巧玲的表情和态度,我相信她是真的改了,在如此巨变面前,她应该觉醒了。再不觉悟,那她就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我相信了王巧玲。

    然后,王巧玲又痛诉了自己的各种不是,特别是对不住老宋,没有给老宋生下一个孩子,也不关心老宋,只知道靠他来赚钱,一个劲伸手问他要钱,撺掇老宋为人家办事收钱,还说自己动不动就拿老宋收人家钱的事来要挟他,让他乖乖听自己指挥,不许和自己离婚。

    我终于证实了这一点,果然王巧玲是拿住了老宋的这个七寸。

    有一个好老婆,对一个男人的发展至关重要,一个男人能成在老婆手里,也能毁在老婆手里。我相信这句话了。

    问起王巧玲以后的打算,王巧玲说她想立刻就离开江海,不能在这个地方呆了。何况,在这里,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必须要离开这个环境。

    王巧玲不是江海本地人,甚至不是东江省人,至于是哪里人,以前从哪里来,我从来不知道,现在也不想问。

    我赞同王巧玲离开江海的想法,这个想法更多的原因是出于这样对她戒赌有好处,脱离这个环境,或许就好了。

    我知道,王巧玲现在是身无分文,经济陷入了窘迫。

    经过我和晴儿商议,第二天,我又从银行取了5万块钱,送给了王巧玲,算是她离开江海的盘缠。

    王巧玲接过钱,沉默了半天,说:“兄弟,大恩不言谢,你和弟妹的这份情,我会记住的,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偿还你们的……”

    我说:“嫂子,我们帮你,不是想让你偿还,只是希望你能重新站起来,能有新的阳光的生活……”

    王巧玲点点头:“嗯……我理解,我明白……我会的,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要重新做人……”

    我笑了笑:“这是所有关心你的人共同的希望……”

    王巧玲这时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兄弟,有机会,请你把这个转交给老宋……”

    我说:“这是什么?”

    王巧玲说:“离婚协议书……”

    我的心里顿时更加黯淡起来,接过去,没有说话。

    王巧玲说:“兄弟,我不是要在这个时候抛弃老宋,唉……像我现在这样,还谈得上什么抛弃不抛弃,我和老宋都是被抛弃的人了……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是老宋这次能化险为夷,或者几年后就能出来,我希望,他能和柳月破镜重圆……我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在一起……我希望妮妮能同时享受到父爱和母爱……”

    我的心猛地一颤,看着王巧玲。

    王巧玲说:“我认真地想了,其实,我深深地对不住柳月,我一直误会了柳月,我曾经以我的小人之心,那么深地误会了她,她是那么优秀的一个女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在她面前,我无地自容,我不配做一个妻子,不配做一个小妈,不配做一个女人……我知道老宋一直还爱着柳月,当初他和柳月离婚,也是因为我的原因,我那时充当了不光彩的第三者……现在,我决定离去,在我离去之后,我希望能看到柳月的幸福,看到他们一家人的幸福……我真心地祝福柳月,她是一个好人,而好人是应该有好报的……也请你见了柳月,转达我对她深深的歉意……”

    我默默地听着,没有再说话,一股难言的滋味在心里涌荡,感慨?感动?酸楚?抑或苦涩?

    然后,王巧玲就走了,至于她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自那时起,王巧玲就在江海消失了,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渐渐地,王巧玲从大家的记忆力也在模糊起来。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重要的危机时刻,王巧玲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后话,当然,也不是很往后,因为这个故事本身就已经处在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送走了王巧玲,我把情况告诉了柳月,包括王巧玲临走前说的那些话。

    柳月听了,眼里带着深深的忧郁,沉默良久,没有说话。

    很快,我听到消息,宋明正的案子揭盘了,果然如我所料,就是县委招待所装饰工程的事情,他收了王勇0万的贿赂。王勇送出了0万,并没有吃亏,他早就从王巧玲身上加倍赚回去了。

    宋明正的案子正式移交给了检察机关,他人进了看守所,和龚局长作伴去了。

    我心里的自责更加深了,我害了宋明正,没有我的介入,或许,宋明正不会有今天。

    同时,我又暗自庆幸,幸亏我的直觉在那时发挥了作用,及时提示了宋明正,而宋明正也及时意会了我的意思,在纪委哪里一口主动交代了这事,而且,一口咬死就只有这事,别的一概不交代。而纪委掌握的情况,也只有这一件。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当然,我的直觉和这万幸,并不光彩,我心里很明白。

    我其实觉得我自己并不是那么高尚的人,特别是在公理和国法面前,似乎自己在包庇窝藏了罪犯。

    案子揭晓了,柳月自然也会明白这其中的手脚,但是,她没有对我说多余的话,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在柳月面前又提及了自己的不安和自责,柳月叹息了一声,说:“你其实不必过度自责,性格决定命运,老宋到这一步,是注定的,他在顺境面前,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向来控制不住自己,权力的变大,让他的裕望更加膨胀,忘乎所以,什么钱都敢拿,什么人的好处都敢收,什么事够敢做,照这样下去,他不在这个事情上栽进去,早晚也会在别的事情上进去,甚至会栽地更惨更重,甚至会葬送了生命……如此想来,出了这事,倒也未必就是坏事,说不定还是挽救了他……”

    柳月如是说,让我的心里稍感宽慰。

    陈静的表姐在检察院反贪局工作,据她得到的消息,宋明正在检察院里交代问题时,和在纪委里一样,被告知,问什么交代什么,和本案无关的,一律不准提及。

    无疑,这是上头的意思,就案办案,此案不准扩大化,剥夺了宋明正检举揭发立功的机会。

    其实,这是新时代侦办官员经济案子的惯例了,不然,不加控制办下去,连锁反应,牵出来的都检举揭发,案子就无法办了。

    至于有些案子出现的检举揭发,内行人都明白,那都是和当权者无关紧要人物,或者是这些人物本来就是大人物的眼中钉,检举出来,正好遂了大领导的心愿,借此机会,一举扳倒。在外面的公众看来,却又是显示了司法的公关和反贪的决心和力度。一举两得。

    这天中午,我到银行办事,正要遇到了柳建国,正在取钱。

    柳建国取了厚厚一袋子钱,0万。

    “取这么多钱干嘛呢?”我对柳建国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又准备用糖衣炮弹去轰击那个领导啊?”

    柳建国呵呵笑了:“不是我用的,是我姐用的,她说有急事,她家里没有几个钱了,让我给她送过去……她这会正在办公室等我……”

    我一怔,柳月要这么多钱干嘛。

    我想了想,对柳建国说:“我正好要去宣传部找你姐……”

    柳建国一听乐了,把钱袋子往我手里一塞:“那正好我还有个客户在公司里等我,急着谈事情,你就帮我带过去吧……”

    我开玩笑地说:“你就不怕我带了跑了?要不要打个收到条?”

    “去你的,说什么呢?”柳建国打了我一拳,急匆匆去公司了。

    我提着黑色的钱袋子,去了柳月的办公室。

    我到了柳月办公室,把钱袋子往桌上一放,说:“正好遇见建国哥,他让我给你捎过来,0万,你点点!”

    柳月二话不说,也不打开看钱袋子,站起来,提了钱袋子就往外走。(未完待续)

去宋明正的老家

    我急了:“哎——你干嘛去?”

    柳月站住,看着我说:“我要去乡下!”

    我说:“去乡下干嘛?”

    柳月说:“去宋明正的老家!”

    我一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你这是要去……”

    柳月点了点头:“是的,积极退赃可以减轻处罚,这是法律规定的,宋明正现在已经是一穷二白,他是拿不出这个钱退赃的……我想把钱给他家人,让他们抓紧去退赃……我手里没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来的现金了,就让建国帮我提了0万,算是救急吧……”

    我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

    柳月说:“嗯……虽然我和宋明正已经离婚了,没有关系了,可是,无论怎么说,他还是妮妮的爸爸……这个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如今他深陷困境,我不能看着不管,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能帮的尽量帮吧……对于他,我能做的也就只能是这些了……我希望他能早日脱离牢狱……少在里面受些罪……”

    我说:“既然如此,那不要用建国大哥的钱了,用我的吧,我回家去取钱,然后和你一起去……”

    柳月摇摇头:“不行。”

    我说:“为什么?”

    柳月说:“你们的钱都是晴儿辛辛苦苦转来的,不容易,血汗钱,你们已经帮了王巧玲不少了,也算是巨款了,不能再出那么多钱了……还是用建国的吧,算是我借建国的……等我被股市套住的钱出来,我就还给他……退一步说了,这也算是是我和宋明正的事情,怎么能用你们的钱,如何对晴儿交代,算是我帮宋明正呢还是算你帮我?我不想让晴儿多想……好不容易有今天的太平局面,还是少一些事端吧……还有,你不要跟我去了,我自己去吧,你去了,反倒不好……”

    我一时无语。

    柳月带着钱去了,去送钱给宋明正的家人让他们退赃了。

    我知道柳月说的话不无道理,她考虑的很周全详细,她总是在小心翼翼地在晴儿面前做事,唯恐引起晴儿哪一根敏感神经,唯恐晴儿又要爆发。

    柳月活的最累的不是在官场,不是在家庭,不是在周围的人际交往,而是在我、她和晴儿之间。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8月份过去,我的副总编辑值班结束。

    这一个月平平安安稳稳当当过来了,没有出任何叉叉。对于第一次参加副总编值班的我来说,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无过就是功,能不出事就是胜利,也算是圆满了。

    进入9月份,妮妮开学了,上二年级了。

    炎热的夏季也过去了,初秋的凉意开始泛起,那淡淡的沁入骨髓的清凉往往让我在繁忙和奔波中感到一丝淡淡的哀伤。秋天,总是会让我感到发自骨子里的惆怅和忧郁。

    龚局长和宋明正的案子都揭晓了,龚局长因为检举揭发有立功表现,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5年,宋明正因为退赃积极,被从轻判处有期徒刑10年。

    在当时那个年代,按照当时判刑的尺度和管理,这确实是从轻了,宽大了。

    江海市官场两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一起进了江海监狱,开始了漫漫的服刑期。

    老色鬼人大主任的案子也判决了,老色鬼的问题不小,交代了很多,10万。

    老色鬼既没有立功的赎罪之举也没有退赃的积极表现,因为上面不给他立功的机会,只让他交代自己的问题,退赃呢,更不好弄,因为据老色鬼的家人说,老色鬼的钱从来不让自己家人知道,家里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钱,没钱给他退赃,不知道家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而老色鬼自己是宁可不要命也要要钱,一口咬定钱都被自己挥霍了。

    其实,老色鬼心里很明白,这么多钱,就是退赃也不会保住性命,干脆就不退了,自己奔赴黄泉路,留点资产给后代,也算是老有所为了。

    一声枪响,宣布了老色鬼肮脏罪恶生命的终结。

    这声枪响,震惊了江海,震惊了东江,这是东江省改革开放以来处决的最高级别的官员之一。

    真杀了,来真的了,反腐动真格了!这是给大多数人的印象和看法,一时,公众舆论间感到了振奋,党纪国法不留情啊,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三起大案要案的爆发和判决,从另一个角度提高了江海的知名度,大家都知道,江海原来是一个盛产贪官的地方,原市委书记脸上自然是挂不住的,摆明了说他在当政江海期间没有抓好干部管理,没有抓好吏治。但是,这却是极大提高了新市委书记的威望,江海反腐力度大啊,新班子刚上台,新书记刚上任,就大刀阔斧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反腐行动,战果卓著,说明这新的江海当家人是有魄力的,是敢于坚持正义的,对干部队伍的管理是敢于下狠心动真格的。这无疑等于是新市委书记上任后的开门红,大大地长了脸,成了他的政绩。

    在这场反腐风暴中,最大的赢家无疑是市委书记。那么,最大的输家是谁呢,我不知道。

    除了市委书记是赢家,还有没有别的赢家呢?有,肯定有!

    我预感到马书记越来越有可能成为另一个赢家,因为江海市调整县级领导班子的结果马上就要揭晓,因为关于马书记即将走马上任南江县委书记的小道消息越来越激烈。甚至于听说南江县已经有些大大小小的干部提前暗地找马书记报道了,开始为自己在新主子下的前途活动了,一如宋明正上任南江县委书记前的情景。

    我不动声色,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我隐隐感到,在江海官场,在县级领导班子公布的前夜,斗争的暗流愈发激烈,愈发白热化,县级班子位置不少,但是,炙手可热的,也就是那么几个,除了县委书记,就是政府几个热门部委办局的一把手,还有,就是市委组织部、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等位置。

    这几个位置,要么是有权有钱、提拔空间大的,比如县委书记,要么是有权有钱,但是提拔空间相对不是很大,比如财政局长的位置,要么是有权无钱或者无权无钱但是提拔空间大的,比如组织部、宣传部的常务副部长。

    总起来说,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县委书记,相信有胃口有政治抱负的人都在盯着这个位置,不仅仅是马书记。

    大战之中,江海的官场却异乎寻常的平静祥和,大家在各自的岗位上一如平时那样干着自己分内的事,似乎一切都没有正在发生。

    我和柳月到监狱去看望宋明正了,没有带妮妮,柳月没有告诉妮妮宋明正发生的事情,只是告诉她爸爸到很远的地方出差学习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

    宋明正和王巧玲已经离婚了,对于王巧玲提出的离婚的要求,宋明正立刻就答应了,似乎他得到了某种解脱。

    对于我和柳月来看望他,宋明正表示了极大的感动和感激。

    在监狱接见室里,看着理着光头穿着囚服的宋明正,我百感交集,不久之前,他还是万人之上呼风唤雨领导百万人口大县的老大,如今,短短的时间里,就坐在了这里,成了阶下囚。

    人生最大的巨变,莫过于此,我不知道宋明正是否已经适应接受了这个现实。

    我是带着极大的自责去见宋明正的,我还在为自己被人利用充当了推手而懊悔。

    宋明正却是另外一种想法,他不仅没有责备我,相反还对我表示了极大的感激,虽然在接见室里没有说是为什么感激,但是,我心里明白,他心里也明白,那自然就是我给予他的及时提醒,没有我的提醒,宋明正稀里糊涂被弄进去,好不知道会交待出多少事情来,弄不好,江海也会响起一声枪响,宋明正此刻已经命赴黄泉。这一点,宋明正心里最清楚,因为他明白自己到底干了多少违法的事情,到底收了多少钱。

    这让我又得到了一丝宽慰,觉得心里平衡了一些。

    宋明正在柳月面前表现出了深深的愧疚,惭愧是自己没有管好自己的手,内疚是觉得对不住孩子。

    宋明正低头叹息,说自己这一辈子最对不住的人就是妮妮,最懊悔的事情就是没有听柳月从前的话。

    柳月没有多说责备宋明正的话,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柳月让宋明正好好在里面改造,鼓起生活的勇气,好好地活下去,为了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为了家里白发苍苍的父母,为了可爱活泼的女儿。

    柳月让宋明正不要担心家里,他的父母,也就是妮妮的爷爷奶奶,她会照顾好,然后,柳月将妮妮的几张生活照送给了宋明正,以解宋明正思念亲人的饥渴。

    宋明正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妮妮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着,这个大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痛哭起来,哭地无比沉痛。

    宋明正的哭声里,包含着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还有内疚。

    柳月没有说话,在宋明正痛苦的整个过程中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等宋明正终于平静下来,柳月告诉宋明正,她没有告诉妮妮他出事的事情,只是说他去了远方学习,要很久才能回来。

    宋明正理解地点点头,叮嘱柳月一定要看护好妮妮,一定要把妮妮抚养好,长大成人。

    柳月点头答应了宋明正。

    会见的过程极其压抑,会见结束后,我和柳月走出来,我仰望秋日里湛蓝的天空里自由翱翔的小鸟,深感自由的宝贵。

    我不由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柳月沉默地看着窗外马路上开始落下的黄叶,眼里的忧郁似乎更深了。

    我和柳月在市委门前分手,她去了宣传部,我去了报社。(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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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老板易克是个倒霉蛋,刚到新单位,发现女上司是自己招惹过的绝色美女,更要命的是他无意中又发现了美女上司的绝密**。但他此后交上了桃花运,在风云变幻的都市生活中更是得心应手,面对各色对手,美人计,反间计,连环计,瞒天过海计,借尸还魂计,金蝉脱壳计,各种计……※本书已由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出版名《底牌》,大家多多支持。非常女上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常女上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常女上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