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大梦不觉,如何自知
两人的对话从开始便是各持己见争锋相对。那中年男子认为既然人人都能口谈道理那么眼中便自然会开始有道理,这是好事。但是杨文锋则不然他觉得这世间最不缺的口谈道理心中却无道理的人,这样的人愈来愈多并非幸事。
“有趣,现在的年轻人确实有趣,看起来我确实是老了,老则老矣吧!”看起来只有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儒士没来由感叹道,他这辈子有过坎坷也有过风光,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到如今还能见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后辈。
“且不谈人有道否,君可知何为道?”对方含笑开口,随后他轻轻摆手示意眼前的杨文锋坐于他的对面。
对于这样一个奇怪的中年人杨文锋也不知对方底细如何,只是观其形听其语杨文锋便可以确定对方一定不简单,甚至不是他可以轻易能应付过去的。
杨文锋也不含糊,席地坐于中年人对面和对方面面相对:“那么敢问先生,可知何为道?”杨文锋反问对方以退为进。
中年书生不再言语,他右手提笔轻轻在墨研中点了点而后在纸上划下一横,纸上只有一笔却又消失不见,书生的一笔似乎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道生一,却又不是一,我这一横,是道却又不全是道。就像是这天地万物,都是道,却又皆非道。”书生执笔起伏不定,最终幽幽开口终于还是将笔至于墨砚之上。
“自战国之前百家争鸣到儒道诞生,无论是那些圣人先贤还是市井百姓人人心中皆有疑惑,人这一世究竟为何而活,名利纷争,红颜易逝,最终垂垂老矣该死却不想死,他们心中皆有一信念,这便是他们活着的道。
“枝头柳绵生,青杏绿水绕,霜杀百草枯,冬雪万物蛰,生生不息的规律便是道。
“我眼中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又一个的圈子,万事万物皆在这圈子中兜兜转转难以度脱,而我观你却游历于所有圈子之外,要入非入,要出非出,今日问道便是如此。”中年人抬头看着眼前这还未及冠的少年,看到的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他仿佛看到大地远方的一缕曙光或遥遥坠落将熄未熄,他似乎看到了中原世界万丈云海齐齐翻滚低垂。
“先生所谓的道皆不过是所有人的一厢情愿罢了,心之所向却不一定是道,万物规律也不见得是道,所谓的道不过是我们所称呼的一个名字罢了,它存在便存在,不存在便不存在,难不成找不到道,定义不了道,这个世界就要毁灭,所有人都要抹脖子自杀不成?”杨文锋轻笑一声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先别忙着开口,就算是你所说的,前人所说的道皆是对的,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就拿今天的情况来说,你们这些人仅仅因一诗一赋便要搞出如此声势来为难于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君子不器你们都知道,可你们今天还是这样做了,仅仅凭借着纨绔便无才的本能认知便将我全盘否定,而你们所谓的翰林院大才出于何种目的更是有待商榷,可这又如何呢?你们人多,你们皆是儒家得意子弟,站在一起污人误人皆是对的,皆是道,又何其可笑?”
“实话说,开始杨继说最讨厌你们这些读书人我还有些恼火,不过见识到你们这些读书人簇拥的朝堂和这个中原风气我忽然有些觉得杨继是真的爷们儿,你们这些读书人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啊!” 杨文锋冷冷的笑了一声而后霍然起身看着依旧坐在原地不动的中年人。
“所以啊,你们这些人所谈的道,所讲的道,我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的。”杨文锋负手而立虽然声势极为自负于傲气,但是心里却不见得有那么痛快意气。
他所说皆是他所想,但是身出这样一个大世,他杨文锋能说能意气用事,但是他能做什么改变什么就又是一回事了。
“我身后是一片荒野,没有道也没有了路,你,可还会走下去?:”对于杨文锋的话中年人没有辩解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也只是缓缓起身侧了侧身体让出一个一人左右的位置。
杨文锋知道对方不是那翰林院刘彦,但是今日他既然来了又如何会退走,就算是前方没有路那又会如何?他不再犹豫也不再和对方过多纠缠什么,只是从对方身畔经过之时忽然感觉身上多了一些什么东西,等他走过那中年人之后再回首时那中年人早已消失不见。
杨文锋低头看了看自身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带着些许疑惑继续出亭前行。实话说这中年人和之前那些人都很不一样,杨文锋感觉虽然自己辞色锋利但是若是对方真的和他相较的话他并不见得能让对方让道,但是对方还是让他走下去这让他疑惑不已。
正如对方所说再六里亭最后一亭之后便真的只是荒野一片,杨文锋走在没有路的荒野之上一个人显得分外孤独与寂寞,即便是他自己毫无感觉。
这一路只有他一个人一步一步走下去,杨文锋感觉并未走多远便已经到了暮色时分,他有些疑惑,按照他的感觉这天不应在这个时辰便暗下来才对的。
暮色越来越重,杨文锋开始感觉有些不同寻常,慢慢他忽然听到远方有读书声缓缓入耳然后在那书声传来的方向开始出现一丝豪光。
“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不诲焉!” 那读书声起初有些声音但是却渐渐悄无声息。
杨文锋继续前行,然后遇到一群人,这群人之中有老有小,他们或嬉笑打闹或端庄正气,杨文锋本来是想上去和他们打声招呼但是不知为何话刚想说出口便感觉如哽在喉,他感觉和和这些人无话可说。
这群人从杨文锋身边擦肩而过之后便再无声无息,这个时候天空不知为何竟然开始下起大雪,只是这如鹅毛般的大雪最终落于地上不熔不化却不曾在杨文锋的身上留下哪怕一瓣,最终银装素裹却与他无关。
雪地之中只要他的一行脚印,不远处一片孩子在那里嬉笑着堆雪人掷雪球,远方有几座茅草屋炊烟袅袅,从屋子里传出一阵炒饭的香味沁人心脾。
杨文锋忽然感觉有些累了,他看到在那茅草屋子的一旁有一株绿意盎然的不知名的老树,老树下有一张石桌和两张石凳,杨文锋走过去一屁股坐于石凳之上看着远方孩童的嬉戏,闻着米饭的香气感觉说不出的受用。
这一坐便不知时日,不知为何,眼前的孩童,鼻中的香气一直都在。那些孩童也曾走过来和杨文锋嬉闹但是却只是在其一丈周围,屋内有朴实百姓想请他吃饭留宿却也不曾能扰到他分毫。
从始到终杨文锋一直坐于石凳之上不言不语却又面带微笑,他从不参与到这些人的快乐之中,仿佛看着这些人的快乐便是他最大的快乐。
渐渐的他眼前的孩子开始长大,那些茅屋内的百姓开始入土为安,最终孩童变父母,父母有孩童,而不曾变化的始终只有杨文锋一人而已。
他仿佛坐着睡着入梦,这大梦一场之下只有他停留在了原地,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
某一天,这个村子来了一位浑身浴血的男子,这男子身披金铠腰配长剑,他踉踉跄跄的跌于村口最终被几名孩童所救。
那男子在村子里住了几个月,这期间他也曾来过杨文锋身旁看过对方但是最终却也并不能靠近他,只是这个男子的面容和杨文锋竟然有几分相似,两人似乎存在着某种莫名的联系一般。
男子人很和善,每日不光帮村民劳作修缮,其它时间还教那几名孩童一些防身之术。几个月后男子要离去,离去之时留下了那身金甲,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承诺。
开始村民们并未有过多的想法,依旧是每天日升而作日落而息。只是某一天村子里又来了个外人,闲聊之时那个外人知道了金甲的事于是走后没几日便带来了大量的衣帛和器皿来村中将那金甲换走。
这些衣帛和器皿在小小的村子引起轩然大波,最终因分配不均的问题这个村中人人心中都开始有了一些裂痕,毕竟同食同住如此之久也不会真的为了这些衣帛而互相残杀,但是那个承诺呢?
一件金甲尚且如此,那人的一个承诺会得到些什么东西这些朴实的村民无法想象。
一家皆一家的人开始离开,为了找寻那个不知能否找到的承诺,最终村子中再无一人。
杨文锋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再也看不到孩子们的身影,也再也无法嗅到那米饭特有的味道。
这一年又是大雪,这一次杨文锋并未和之前那样置身事外,这一次的大雪将他整个人整个心全都掩盖。他感觉很冷,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就只有了他一人而已,他想要睁开眼看一看,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但是却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做出哪怕一个动作。(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你不求道,可曾求心
这银装素裹的世界皆被白雪皑皑掩盖,或暗或灰,或脏或乱最终都将变成一片白,宛如丧缟。安静,从来没有这样安静过,就像此刻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他杨文锋一人而已。
无论是之前的故作纨绔还是之后的主动入局,说白了杨文锋只是凭借着他一心一愿在行事而已,他就像是一位行者,一路走走看看,遇到自己所喜所念便所留,至于其它的一切对他来说皆是过客,而他对于其它亦是过客而已。
其实之前那中年人和他坐而论道之时杨文锋真正想说的便是一句话:“这大道与我何干?这一域人惶惶如翁中鱼鳖不知天地广阔;这广阔天下礼道崩坏再无道理又如何;这举国皆醉心满城皆疯癫又于他何关?”
他从不求道,或许他曾经求过,但是他所求所愿皆空之后他便只有寂寞。一心寂寞,一心孤独,此后便是过客。
大雪最是寒人也最是寒心,在这村中再无一人在杨文锋终于可以感受到这个世界却即将被冻死之际还是来了一人。
当浑身积雪被扫除时这个世界也已雪停无声,杨文锋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满脸皱纹的脸,那张脸即便早已分辨不出年轻时的样子但是杨文锋还是一眼便认出他便是当年来那个村子浑身浴血的年轻人,那个依稀和他有些相似的年轻人。
“为什么?”杨文锋的嗓音有些沙哑,他看着已是暮色沉沉的老人开口道。
“你不来便无事,你毁了这个村子,毁了一切。”
“我不来便无事?毁了这里的不是我,是这里,”老人洒然一笑而后拍了拍自己胸口的位置。
“年轻人,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对这个世界太多的不满意,你觉得这个世界辜负了你太多,也觉得你和这个世界无甚瓜葛,但是你真的就能够置身事外?”老人一屁股坐于杨文锋旁边的石凳之上似喃喃自语一般。
“要知道,无论是后天的道义学说不继还是大势皆是黑,你所处的世界还是在这里,在你的心上,你不求道,却该求心,求一个问心无愧啊!”老人拍了拍胸膛之后又如同安抚不听话的稚童一般拍了拍杨文锋的肩头开口。
杨文锋猛然抬头,对面坐的那老人形态已然开始模糊,但是音容笑貌不正是他自己吗?
他杨文锋自来这个世界以来不信因果不信气运云云,对于那些至圣先师的道理他敬佩却不拘泥,他所相信的唯有他的一颗本心而已。
“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杨文锋对面有一身影模糊缥缈不定,对方道音入杨文锋耳久久不散是提醒又像是训斥。
“谬矣。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先动。”又有一朗朗书声传来,这次似乎带着些许欣慰和赞同。
“无论是心还是道,皆如你所说,不重要了,你想要的,我想要的,所有人想要的都不过是个结果罢了,至于过程,只是一场大梦,该醒了吧!”最终耳边悠悠传来一声叹息,如同一声划破天际的春雷。
杨文锋缓缓睁开双眼,此刻他还是盘坐于最后一亭之前。亭前笔墨纸砚皆如初,纸上雪白一片,亭前再无一人,此情此景恰如最终他所听到的话,不过大梦一场罢了。
经此一梦之后杨文锋原本心中的郁气虽依旧难以释怀但是却也通透许多,他不知道先前的中年人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亚于那一人惊一城的芈平。他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在他看来也不必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对方该让他知道的时候也必然会让他知晓。
杨文锋起身伸了伸懒腰继续前行,他没有忘记前面还有一只老不死的家伙等着他呢!
六里亭之后真的是荒原,荒芜人烟的地方最是杀人灭口之地,所以当杨文锋看到眼前一黑衣遮面之人丝毫没觉得这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
那黑衣人站在荒原之中,周围渐有翠色的草木开始不过随意摇曳但紧接着便开始疯狂晃动起来。
杨文锋离那黑衣人大概数十丈的距离,此刻还未开口便已然如烈马奔腾般向着对方的方向极极一撞而去。声如擂鼓,杨文锋这一路而过尘起草木折,翻飞的衣角如斧披刀斩般累累作响。
看到杨文锋奔袭而来那黑衣人嘴角微微笑了笑而后身体微微前倾,他这一动周围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气力凭空将其托住而后推其前行,同样是奔袭,黑衣人所过之处无声无息但是地上却沟壑纵横,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两者皆如两道迅雷,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然临近。大概数丈距离的时候那黑衣人先动,他只是手掌轻轻向前一推一抚,刹那之间一道肉眼可见的磅礴气流便从其掌中喷涌而出宛如蛟蟒。
感受到那磅礴催山的气机杨文锋不退反进,接近那股气机之时他的身形只是稍稍停顿了一瞬便径直撞在那气流之上。
平底起惊雷,杨文锋一进再进,那道气流在其蛮横的横冲直撞之下竟然直接被摧毁殆尽。那黑衣人还未来得及做出多余的动作杨文锋便已然来到对方身旁。
那黑衣人反应也是极快,仓促之间之间一拳砸向杨文锋胸口,而杨文锋也是不讲道理般的和对方互换一拳。
双拳到肉之后两人皆翻飞出去,不同的是杨文锋直接在荒野之中一退再退最终半跪于自己划出的沟壑之中而对方只是退了几步便稳稳站于原地,连消散力道这样的举动都不曾做过。
杨文锋默默咽下口中涌出的那口血而后死死盯着对方,如此手段,如此实力,对方是感知一境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不同于之前杨文锋交手过的那些勉强可以算是感知境的人,眼前之人是实打实的感知,感知九境对方至少也越过其三。
这样的人杨文锋根本是不可能敌得过的,但是那又如何,敌过于否打过才知道,若是还没打便想后手那他杨文锋的武道不走也罢。
他起身而立将背后的长剑持于手中,这剑自楼内取出之后杨文锋便一直将其带于身侧,便是不方便携带之时也会时时用体内气机孕养一番,剑名无尘,自飞仙种子入体之后此剑再无之前神韵。
杨文锋相信又朝一日这剑在他的孕养之下必定会再次扬名于天下,或许不仅仅是为了扬名,只是为了有点念想罢了。
自王妃辞世之后无尘再未出鞘,此刻对敌没有神韵的无尘自然也不适合出鞘,况且杨文锋孕养剑意本身所走的也是闭鞘养剑的路数,此刻自然也不会轻易出鞘。
他就这样连鞘持剑遥遥指着对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他不动但是对方显然不想继续和他对峙下去以免夜长梦多。
“还不逃?”黑衣人显然觉得这一战未免有些太过轻松写意,他轻轻弯下腰双手在两侧随意拽了两把草叶子在手中把玩。
“我想到那个刘彦不是东西,但是没想到他这么不是个东西,连露脸都不敢?”杨文锋抹了抹有些草渣子的脸挑衅地看着对方。
黑衣人笑了笑忽然觉得眼前这小子倒也不是那么讨厌,但即便是这样对方也必须去死。如此一想他便将手中的两把草叶子向着那少年扬了过去。
两把草叶宛如数十柄飞剑瞬息而至,杨文锋手中的连鞘剑在对方挥手的刹那便也跟着动了起来。
《平陵剑法》,一剑起势,气机未断便又迅速递出一剑,七剑之后杨文锋手中的连鞘剑仿佛催生出了一片逆向而上的光晕,那非感知一境之后特有的气机外放,仅仅便是靠剑势剑招而递出的一招。
光晕时断时续但是却不曾断绝,只听丁零当啷几声之后杨文锋便又持剑于身前,而地上不过多了几缕断草罢了。
虽然此刻杨文锋体内气机翻涌奔腾难以控制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但是他还是挡住了对方的这次出手。
看起来对方这次出手无甚稀奇,但是其草叶之上夹带着的磅礴气机仅一片怕是足矣让普通的立基巅峰死于非命,纵然是杨文锋的立基巅峰异于常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仅仅凭借这二品剑法和剑意便能轻松抵挡的。
其实这黑衣人的武学招式和手段都稀松平常,但是仅仅境界和气机这种东西便可以弥补其所有的不足了,况且对方真的没有其它的手段?杨文锋可不会觉得这感知三境的高手仅仅是凭借气力和境界过活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惨烈搏命
“小子,如果我没有感觉错的话你的气机依旧仅是入基罢了,仅仅入基依靠剑招之势便能抵挡我的手段也算得上罕见至极,如果换了一个感知初境的人说不得还真的奈何你不得,可惜,可惜!” 那黑衣人轻轻拍了拍手而后笑的轻松写意。
他背手放于腰间而后从身后掏出一成圈的黑色长鞭轻轻一挥,那手中长鞭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软绵绵趴在草地上等待着致命一击。
黑衣人手中的长鞭微微打了几个卷便在周围形成了一道小型龙卷,那龙卷瞬间起又瞬间灭,但那长鞭周围的草木土石皆化为齑粉散于风中。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玩味的看着手中提着不知是剑还是棍的杨文锋,他手中的长鞭有意无意挥动几下皆有磅礴气机流转。
“真不知道你是真蠢还是自信,你认为经过春宛楼和这几天玉陵的几番出手之后没有人会对你下必杀之心?你凭什么,就凭这区区立基吗?”
这是那黑衣人最后的话,就在他话音还未落之时杨文锋依旧出手,这一次还是先发致人,因为他感觉这次再等那黑衣人出手他很难有机会反击。
近身之后依旧是最为熟络的《平陵剑法》,只不过这次的七剑之后杨文锋剑招一转变得极为刁钻和古怪。原本的《平陵剑法》运用的多是气机和剑势,而此刻他手中的剑明显是在靠变化反复而迅疾的剑招取胜。
《千劫》如同棋手打劫一般变化无常,此刻杨文锋手中的剑或斜刺而上直取其双目,但剑刺到中途猛然一变却又收剑转而抹向其喉。又有一剑腾空而起顺势而下宛如九天银河垂下却在下落的过程中化落势转剑画圈避开最为容易击中的头颅而刺向对方胸口。
这《千劫》可谓是极剑招的大成者,在杨府的藏书阁中其也算是顶楼的一品武学秘籍了,这剑法的核心便是一个变字,其手法几乎悖于所有剑招的常规,每一剑都让人防不胜防,可以算的上是千变万化了。
杨文锋这一变招又快又狠,起初几剑便将那黑衣人逼得险象环生,其中换招最为诡谧的一剑杨文锋回剑的刹那便顺着剑势又从腋下递出一剑,这一剑直接刺破了对方脸上那块遮面,若不是对方躲闪太快怕是直接就被刺穿脑壳了。
可惜,若对方是之前那春宛楼的婢女杨文锋绝对有信心凭借着这一手段将对方正面杀于身前,可是眼前的男子不同,这变剑势为剑招只不过是让对方狼狈了几瞬罢了。
看到对方拿出长鞭之后杨文锋第一反应便是和对方近身交战,虽然他的剑近身威力也不如拳掌,但是绝对会比对方的长鞭来的灵活占优。
但近身之后杨文锋发现他的想法其实有很大的问题,开始几**攻是占优,但是对方了解他的手段之后手中的长鞭一收便瞬间将劣势转优。
那黑衣人收起的长鞭在手中作环状,随着杨文锋的剑招展开对方或砸或格挡,附带着感知那强大的气机于杨文锋手中的无尘相撞震的杨文锋握剑的手都开始隐隐颤抖起来。
手中长剑又一次和对方相交之后杨文锋看到对方的眼神中露出一抹戏谑的神色,就在他感觉不好的时候已然来不及。这剑鞭相撞之后瞬间一股极为磅礴的气机从对方那里传来,杨文锋被这气机之间撞的向后翻飞出去,而对方也趁势拉开足以展鞭的距离。
“果然,杨家果然是富得流油,随随便便出手都是一品武学典籍,可就算是人间天人的秘籍在你立基手中也不可能赢得了我,今日你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离开杨文锋一段距离的黑衣人持鞭遥遥指着他,那持鞭的距离和方位都完全封锁了杨文锋再次突进的可能。
“差距就是差距,武道修行不是一本秘籍或者是一些取巧的手段就能弥补的,或许不用多久你也能感知,可惜,可惜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一想到这里我就很兴奋呢!”那黑衣人桀桀地笑了笑而后身形一晃同时一鞭抽出。
快如闪电的一鞭,杨文锋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便已经开始提防,但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堪堪躲开对方那随便的一鞭而已。
那一鞭落空在地便又如同有了灵性的毒蛇,落地之后瞬间弹起,伴随着土石迸溅的声势又折回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叮向杨文锋的喉咙。
杨文锋此刻早已经进入杀戮之极的境地,那一鞭落地杨文锋便已经回剑护住自己,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过是艰难地横剑挡住了那一鞭不至于被一鞭锁喉。
叮……鞭剑相交竟然传出一阵金铁交击的声响,那一鞭被横剑挡住之后顺势缠在了剑鞘之上,此刻杨文锋看的很真切,这黑色长鞭之中缠着无数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乌黑丝线,如此一来这鞭自然不亚于任何利器。
那长鞭缠上剑鞘之后杨文锋便同时转剑想要摆脱它,但是对方手中的长鞭此刻如同跗骨之疽般缠绕在他的剑上,任由他如何挥剑拔剑都无法摆脱。
“去吧!”对方轻笑着开口而后顺手扬鞭,这长鞭一扬杨文锋便感觉不好,但就在他想要撒手后撤之际已然来不及。
崩……他眼睁睁看着那长鞭夹带着他手中的长剑在汹涌的气机之下向他抽打而来,纵然他已经送手,纵然他已经撤开了一小段距离但是那一鞭一剑依旧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身上。
杨文锋瞬间倒飞在了三丈之外,落地之后在地上划出一道一丈来深的沟壑,沟壑周围杂草全无,寸草寸木不生。
咳咳咳……几乎就在他倒地之后便又强行起身半跪持剑,按照他的经验,只要对敌期间只要有口气便一定要第一时间防止对方继续的攻势,毕竟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的事谁也乐意去做。
看到对方并未得理不饶人之后杨文锋的嘴角终于渗出了一缕血迹,随后便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
被强他数十倍的气力强硬拍飞,就算是他体魄被飞仙之力孕养多年,就算是他的立基远远强于其他人但也只是保证在这一击之下他没有直接毙命罢了,即便是如此也算得上是罕见之极。
此刻他体内所残留的些许算是击败对方一缕曙光的气机也早已如暴风骤雨下的湖面般动荡不堪,他体内无论是气机翻涌还是经脉血肉都已经到了随时便会枯竭的地步,杨文锋很清楚,现在他最多就是剩下一击的光景而已。
杨文锋勉强杵着手中的剑起身,他慢慢将手中无尘剑鞘上沾染的尘土拂去而后将长剑背会身后。
“怎么,还不拔剑?再不拔剑你还有机会?” 那黑衣人看着杨文锋,手中的长鞭此刻竟然如同一根长刺般抖落的笔直。
“立基如此也算好苗子,说起来这杨家血脉就是不同凡响,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我就给你个痛快的吧!” 话音未落那人手中的长鞭便笔直地向杨文锋的喉咙刺来。
那长鞭似剑又如同长枪,杨文锋感觉不到这一鞭之上的任何气机,但是这才是最为可怕的。这一鞭显然是将所有的气机都附着在了其上,无任何外泄和表露,大道至简,深海波澜,一鞭无敌。
面临这种境地杨文锋很清楚此刻恐怕只有他踏入感知一境方才有活下去的希望,就算此刻踏入感知也仅仅是可能活下而绝非胜于对方,而这意味着此刻的境地基本算得上是有死无生了。
面临那一鞭入喉杨文锋最终还是未曾选择感知,他一退再退,那一鞭始终距他的喉咙不过一尺距离,如同勾魂锁链一般。
一退百十丈,身后脚下被强大气机和体魄牵动下尘土草木碎石飞舞,退无可退,杨文锋很清晰地感觉到那一鞭已经力到巅峰,他在强退躲避那黑衣人又何尝不是在这个过让这一鞭变得更为可怕与无懈可击。
杨文锋猛然停下而出一指,这一指一出已经是他所有的手段,是他整个立基巅峰甚至一脚感知所有气机的凝聚,是他两世为人的感悟,是他放下所有又拿起所有的执着。
他曾富贵奢侈眼无权贵;他曾身无长物落拓江湖千万里;他曾见识过市井无赖斗殴耍混;他曾见过有一少年手持木刀只有一刀。
后来他见了大执念者一步成势;他见了一刀断江一剑斩天龙的无敌;他甚至见了芈平一人站在一国之前的不平;武道的星河灿烂百舸争流他杨文锋见过,听过,如今他来了,如何这样轻易就走呢?
“这他娘的天下第一,还真难呐!”杨文锋暗自骂了一句而后一指落在了喉前一鞭之上。
平地波澜起,一指压一鞭。杨文锋这巅峰一指点在那一鞭之上所有的气机和声势都戛然而止,仿佛这一指本来就放在那一鞭之上一样,两人的巅峰一击感觉竟然似乎还没有刚才对撞的气势强烈。
杨文锋一动不动,那黑衣人也是鞭指于前,但是此刻两人的脚下竟然凭空塌陷了几寸,似乎这块地方原本就是如此一般。
彭……原地骤然响起一声巨响,随后那黑衣人手中的长鞭竟然寸寸断裂掉落在两人脚下,杨文锋那一指一指没有收回,他就这样直直的站着,而那黑衣人已然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任何气息。(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高手尽出
一指对一鞭,立基对感知,本来是无任何悬念的结果却硬生生被杨文锋拖到了这种程度,无论是天赋还是资源亦或者是后来的努力都在此刻汇聚在一起让他完成立基去战一个感知三境的小宗师。
但这也不过是火中取栗罢了,耗尽所有气力倾尽全力也不过换得眼前的结局,他杨文锋也说不上是赚了。
此刻他全身已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如同一段朽木,而那黑衣人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是寸寸断裂的断鞭。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立基修士竟然可以将他逼到这种程度,竟然断了他的长鞭,重创了他的体魄,甚至若不是境界和元气领先对方太多对方这一指完全可能让他落得一个惨烈的下场。
他不明白,即便对方是那无敌于世的杨王的儿子又如何,难不成在玉陵外城不讲道理在这武道修行上也如此“无赖?”
他抬手捂了捂嘴随后咳嗽了几声,随后放下手抹了抹手掌心咳出的血渍。
“这一指,哪里是立基的一指,分明有几分成势的气势了!”黑衣人自言自语,而后他眯眼看了看对面倒地不起的杨家公子,先是无语继而大笑。
他终究还是赢了,不管是以境界欺负对方还是被立基所伤,说到底他是胜者,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该走了,再拖一会儿怕那些大人物也不一定能拖得住呀!”黑衣人喃喃自语,他向杨文锋走去,一阵风从远处吹来竟然带着些许凉意。
大风起尘飞扬,正是割头颅的好时候。
此刻在这六里亭东南方向百里之外的杨府之中有五道身影如彗星般疾驰而出,其中四道身影或在巷口一闪而逝或在外城那些房顶一跃在跃无人察觉,而最后一道身影则直接冲天而起,起于杨府之上后并未停歇,直接穿透云海立足于九天之上。
起先冲出的四道身影在临近六里亭附近皆被人所劫,这一日无论是玉陵内城之中那些皇家隐藏的高手还是千里外的武德宗的那些道教真人都清楚感觉到这四个方位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狼烟烽火的元气爆发。
千里之外的武德宗原本便是道家三大传承之地,经历过本朝武皇垂青敕封了几位天师之后便隐隐有成为第一大教的气势。
此刻九龙山上最高的那座山峰顶部一座道观隐隐立于云雾缭绕之间,那道观气势倒是未有多气势磅礴之势,但那返璞归真的感觉却有无尽岁月沉淀下的韵味。
在那道观之前两位身披道袍长须白眉的黄紫道人负手立于云海之前,他们遥遥望着远方,那个方位正是六里亭的方向。
“四名成势,看起来杨家这次真是急了啊!”一位看起来稍稍年轻一些着杏黄道袍的道人眯了眯眼看起来像是和旁边的道人说话又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
“武兄啊!十年前你登观星台观杨家三人呈杀破狼之势,原本我等方外之人当顺其自然,但我们武德宗和这天渊武家气运本就息息相关,加之你和武吉,武昊的关系,又如何能置身事外呢?”杏黄道袍身旁执浮尘的道人长长叹了口气。
“掌教真人当知虽然我于这天渊皇室颇有渊源,但也断不会和武吉那般意气用事,只是这破军贪狼七杀本就主杀戮,皆更有霍乱天下的气势,那杨王本就桀骜不驯,他的两个儿子皆不同凡响,若任由其发展,怕难免成祸。
况且今日之事,并非我武平天出手,如今那杨家二子命如油灯岌岌可危,也算谓我心忧了。”这道人自号武平天,仅仅其道号便不可谓不嚣张,但作为这武德宗屈指可数的大真人他也确实名副其实。
传说这武德宗一共有真人九数,除了天渊武皇敕封的三位大真人在,其他几位都是在不同年代硕果仅存的人间仙人。
当代武德宗掌教李淳白执掌武德宗已一甲子,当年敕封真人首当其冲便是这号称“当兴武德”的道家第一人。
事实上这李淳白很清楚,他这道教第一真人也不过是明面上的招牌罢了,这九位真人之中数位可以算得上他的师祖,就连如今身边这位武平天论资排辈也让他不好招架。
况且除了这九位洞天真人之外,其余隐藏的那些不知道哪个年代的“老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灯呐!
“八名成势相对,这是多少年都不曾见过的盛况,不知道那杨家二子是否能逃过一劫!”李淳白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拂袖便欲转身离开。
“这气势,是,是他!”就在他转身之际蓦地又猛地回头,此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更为磅礴的气机。
这气机若隐若现,就算是他李淳白作为武德宗的掌教对气机极为敏感也很难摸清这股气机的起落与隐现。但是从那股气机乍然而起的刹那间他李淳白还是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武吉修的是枯隐,这些年他一直隐世不出以至于在外界根本无任何声明,就算是这武德宗内也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在不久之前这武吉出世,谁也未曾想到他出世不到两日便离世。这武德宗关于这些大真人都有其气运祠,而那一日武吉的气运祠轰然倒塌,就连代表其三魂七魄的本命画像也瞬间自燃风化,这代表其完全身死道消。
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的,武吉这种几乎已成天人的道教大真人就算身死其神魂也不可能轻易消散。
别人不清楚但是他李淳白很清楚,像武吉这种四教大成就之人死后都自有其去处?
当日武吉身死道消之时李淳白和武德宗的其它几位大真人都隐隐感觉到了武吉的气运消散,之后又感觉到了一股强悍的气机流转,而那股气机和如今这气机颇为相似。
“看情况应该是武夫气机,霸道,凌厉,不是皇宫那几位,这气机,是出于杨家的!”那叫武齐天的道人显然也感觉到了千里之外那如刀的气机。
“杨府之中成势之人也有那么几个,但是这人显然不仅仅成势,怕是足矣过天门了,真是想开开眼界,看看还有谁在帮那杨家!”
道人眯了眯眼,原本波澜不惊的目中蓦然多了一缕精光,他背着的手轻轻搓动了几下手指,场中刹那间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道友慎重,我等若是出手可事关重大,况且那杨继和三十万杨家军……”李淳白点到即止。
“这杨家气数,终有一天会尽!”武齐天平白留下这样一句话而后拂袖去了,留下他李淳白长长出了一口大气。
六里亭四方八位成势一品高手互相捉对抗衡,他们的气机各自紧咬着对方,这四方天地之间再无人可以踏足。
六里亭方圆百里之内有星光灿烂而起砸向另外一个方向,还未落地便如同烟花般爆裂散开,如同雪满人间。顷刻之间周围地面出现数百个一丈左右深入地下的深坑,恍如神迹。
又有一铿锵之声久久不绝于耳,音还未绝地上便绵延出一道深壑突兀而出如同地下巨蟒翻滚般钻向另外一处。而那里则更加干脆,地上一小山般大小的巨石被一人影托举于手中直接投掷而来砸在那裂开蔓延的深渊之上,刹那间山摇地动巨石纷飞,一片狼藉之色。
“你我皆成势,非要战至不可收拾方罢休?”有人高声语,声如晨钟振聋发聩,而另外一人则是冷哼回应并未多说什么。
成势之后的气机流转在同境界眼中就如同烽火狼烟,真因为如此成势之后与人对敌基本不可能出现出其不意的情况。同境界的彼此互相感应,低于成势的则犯不着去出其不意,这就造成了这个级别的交手太过引人注目的尴尬情况。
但是此刻除了武德宗那两位大真人和玉陵内城几位有心人之外其余就算是已然成势也皆感觉不到那如汹涌波涛般的气机。
“虽说杨继那老小子不是个东西,但是那小子倒着实让人喜欢,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小子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了!”杨府上空九霄之上罡风阵阵,有一蕴袍长须的老人凌空而立,那老人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袍子上不知是油渍还是腰间那葫芦里酒的酒渍。
“这个江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死心啊!”老人摇头晃脑而后长叹口气。他缓缓向前踱了一步刹那间便消失于远方。
这老人正是杨府中守着藏的那个杨文锋眼中的酒鬼。只不过此刻的他明显比杨文锋日常所见要老了许多。
很多年之前,在天道城还未有那个天下第一老怪之前的江湖依旧有武夫极致的剑仙与体魄无双的战神,但是都曾经被一个叫一刀的家伙败过。可惜的是有幸知道一刀名号的人不是已经驾鹤西去就是成为一方巨擎,偏偏这一刀又不喜虚名,以至于几乎称霸一个时代的高手却在江湖之上籍籍无名。
其实这一刀本名不叫一刀,他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叫胡清漪,当年叫一刀是因其境界,如今不想叫本名是因为他已经是一个不修边幅,在杨家躺了十来年的醉鬼,过去对他来说已然便是过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感知不感知
往事就像是老人偶尔抽起的旱烟,偶尔抽起还有些滋味,但是多抽几口不免有些辣嗓子,让人不是太舒服。
当年和杨继对赌之事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这个杨家确实有些兴趣,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所谓的大势所趋呢?只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待就待了这么些年。
六里亭的距离对于老人来说不过转顺之间而已,几乎就在刹那间他便来到了六里亭方圆百里的上空,感受着周围那八位成势捉对厮杀的动静老人皱了皱眉,看起来与他所料不错,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
其实在杨府之中老人乐意去探查杨文锋却依然一无所获之时他就料到有高人在六里亭周围布下结界,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能够让他都无法探查出端倪的结界,能够出动四名成势高手,如此今日是谁出手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老人准备动手破去此方结界之时忽然感觉到了某种气机,随后他眯了眯眼而后身形极坠而下,然后落在了一翠绿垂柳梢头。
“既然来了就露面吧,不然我先破了你这破阵然后我们再打?”老人朗声开口。
“呵呵,好大的口气,即便你是胡一刀又如何,如今这个世道,咱家就不相信你还能有巅峰之时几何战力?”随着老人开口,在老人对面的虚空之中有一道人影缓缓走出,那是一位满身红衣的身影。
从虚空之中走出的那人身形有些佝偻,大概年过古稀脸上却煞白无须,此刻一身大红袍迎风招展,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红衣鬼魅。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前朝的一个老阉人,当面天渊巨变,我们这种人是死的死逃的逃,只是没想到你龟缩在了玉陵皇宫之中,瞧你这样似乎过得不错呀!”胡一刀在树梢之上随风飘荡,而后浑身气势汹涌而出。
“你还不是一样龟缩在杨府之中?没想到当年最为得意的一刀也会成为别人的走狗,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今日之事,你已无能为力!”不知姓名的老太监轻笑了两声,笑声阴阳难分,让人听着心惊胆寒。
“杨家难得有一个让我对眼的小子,今日我既然来了,自然要出上一刀。”一刀朗声开口,他这一句话一说出口,六里亭上方顿时云海翻滚不息。
邋遢老人手指轻轻一扣然后向下一按,顿时在他的头顶上空那原本翻滚的云海刹那间烟消云散,天地之间寂静无声,然后有一缕清风划过老人鬓角。
紧接着那一缕清风之上骤然有一道,两道,三道,转而成百上千道罡风如同千百刀锋一般划破云海,划破苍穹,直直向着老太监一坠而坠。
大风呼啸,平白而来的非是清风而是刀锋。这罡风为刀直插对方的手段在普通成势高手看来想都不敢去想,但是眼前的老人却很轻易便一语成谶。
反观对面的红衣宦官只是眉头轻皱,他立在虚空之中浑身衣袍猎猎作响,那双红衣大袖就如同两只随风飘荡的血***。
老宦官面对头顶骤然而来的成千上万缕罡风轻轻皱了皱眉头而后开始挥动大袖。
“大袖揽清风!”老宦官轻声自语。随着他两只红色衣袖翻滚,一道粗如虬蛟的气机萦绕于他的身畔。那原本气势恢宏的罡风在还未触碰到老人之时便支离破碎,化为齑粉。
“别白费力气了,胡一刀,我如今虽然打不赢你,但是你想要越过我却也不容易,今日还是你输了。”老太监冷冷干笑了几声,声音如夜鸦般刺耳。
“输?只不过是多年未动筋骨所以热热身罢了,当年你这老乌龟就仗着一身乌龟壳,如今还是如此!”胡一刀嗤之以鼻,其实他心里也很清楚,如今既然这老不死前来拖住他,那他还真不见得能那么容易去救那个小子。
“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若是这一关都难过,那还谈屁的天下第一?”老人望向六里亭方向心中自言自语。
这方结界他早已经看过,纳气之上无法进入,也就是说可以进去的至多便是感知一境,虽然他杨文锋此刻不过是立基,但是打不过却不代表无法活下去。
况且,谁说立基就一定战不赢感知的,当年的他又不是没有赢过!
“说再多也无用,我如今是赢不了你,但是这大阵之中我的人却可以随便杀杨文锋,区区一个立基而已!”老太监洒然一笑。
其实这次原本他是想要多动用几个感知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但是宫里的寰后却阻止了对方。
杨家也不是吃醋的,若是动用太多感知高手,杨家恐有察觉,如此一来事情就会变得麻烦太多,如今还不到两家开战得时候,她不想为武皇惹下麻烦。
“杨家小子尚且不谈,不过老夫今日但是要教训教训你这个阉人,瞧你那不人不鬼的样子,老夫看着怎么就那么不是滋味呢?”老人瞅了一眼对面的红衣宦官眼神有些玩味。
“还大袖揽清风,你取这样酸溜溜的名字也不嫌丢人?”老人凭空而起,他的手凭空虚握,那些原本被红衣宦官大袖搅碎的罡风丝丝缕缕萦绕于老人手上。
“老夫当年还有一刀名唤宣夜你可知晓?”老人说完这句也不废话,手中那缕缕罡风遥遥指向红衣宦官。
红衣太监听到宣夜二字之后脸色微变,当年这胡一刀最为得意之时正是一手宣夜杀了多少位成势高手?他不敢大意,浑身气机暴涨,一身红袍气机流转外泄,如同山岳护体。
这一次并未声势浩大,那一缕刀意如同一根明亮细线般斩向红衣宦官。那宦官身前足以震碎一位成势高手的磅礴气机在那缕刀意之前如同纸糊的一般骤然破裂。
老太监暗叫一声不好,随后他原本的红衣大袖猛然泛起一阵金光,而老宦官随之大袖遥遥一摆,这一摆之下似乎有一声苍龙沉吟而出。
两道龙卷猛然撞向那缕刀意,恍惚之间似乎有龙影翱翔而过,两者相互碰撞之下一切烟消云散,只是老宦官那两片衣袖早已破烂不堪。
而此刻在六里亭之内杨文锋早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虽然他最后乘其不备用那一指不知算是伤了对方,但是双方境界实在是云泥之别,如今的杨文锋全身气力早已枯竭,已然没有了还手的能力。
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突破感知,杨文锋不是傻子,如今这种情况杨府还没有来人只能说明一点,有人将他们全部牵制,而如今所能靠的仅仅是他自己而已。
可是突破感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武夫的感知第一境是入微,也就是微弱感知元气入体从而引导其入气海之内,可是如今别说是感应到元气,如今的杨文锋只能感应到自身的虚弱不堪。
况且他还想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并非其它人那样的入气海而化江流最后凝丹纳气,这样一来难度更大,他更不知该如何走下去。
“看起来外面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可惜,可惜那么多个成势大人物都完成不见得事,我今日就要完成了!”黑衣汉子冷冷笑着开口,他眼神兴奋,他想到了那人答应他的好处,说不好有一天他也可以纳气而后想一想成势。
“杀杨王之子,想一想就觉得感觉不错啊!”对方手中的尖刀已经探出,杨文锋此刻已无办法,死到临头的他反而并没有那么伤心,他长长叹了口气而后喃喃自语。
“这辈子就这样了,只是还未尽力,真是,真是有些不甘心!”杨文锋慢慢闭上了双眼。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耳边有朗朗读书人传来,这读书声中有老人,有孩童,似乎还有他杨文锋自己。
杨文锋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眼前的尖刀停滞于空中一动不动,而那位黑衣汉子也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般。
事实上此刻在杨文锋周围方圆数十里之内,无论是耕种的老农还是划过天际的飞鸟,就算是已经跳出水面的小鱼也全都停滞在了空中,这里仿佛时空停滞一般。
远方天际有一人缓缓走来,那人先是青年模样,走着走着化为一中年人,那中年人杨文锋若是看到一定会认识,正是先前六里亭最后和他坐而论道的那个中年人。
那人继续前行,随着他越走越近杨文锋耳畔的读书声也愈来愈响亮,而那中年人走到杨文锋身侧之时已然成为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敢问路在何方
那人立于杨文锋身侧阵阵读书声入耳,杨文锋依稀听到那读书声中有少年郎晨曦开窗诵读的稚嫩之语;有唏嘘长叹抑郁不得志之声;还有慷慨激昂壮怀激烈之言,而那人正是今日与他在最后一亭坐而论道的中年读书人。
那中年人或者说是此刻的老年人低头咳嗽了几声而后又抬头看了看临近他脸庞的那柄刀微微笑了笑。
“先前只是一神魂罢了,这些年我看到过很多有趣的年轻人,他们有的身居高位,有的大智若愚,还有的啊,怎么说呢,算的上年少便不正经了,可是这些人来来回回都走在自己定下来的路上,你呢,你的路在哪里?”
老人可能是觉得站着有些累,扶了扶长袍缓缓蹲下身来。
先前中年儒士问过杨文锋脚下是否有路,之后他给了杨文锋一个他想到的答案,那个答案杨文锋看到了,可是那毕竟不是他的答案。
如今老年儒士再问他的路,那么他杨文锋的路在哪里,他可以看到,可以想到,但是他却不一定能让那条路留在他的心里。
“我在你眼中看到沉沉暮霭,你才几岁,不过及冠而已,我看你不像是个少年,反倒像是垂垂老矣一般!
其实啊,今天来见你一开始我是想看看你这不同于所有人的年轻人到底有何不同,但是现在看到你我就不由的来气啊!”仿佛是真的气急一般,他吹了吹胡子,作怒发冲冠的模样。
杨文锋如今想要开口却无法开口,其实不只是他,自这老人出现场中除了他一人不受影响之外其它所有东西都被某种莫名的规则所改变,就连时间和空间似乎都已停滞。
杨文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生气,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见到他之后生气,他感觉很无辜,所以只能赌气的瞪着他头顶的老人一声不吭,其实他也无法去开口说些什么。
“瞪什么瞪,我知道你小子不服气,但是你又有什么可不服气的,及冠之年该干什么,该去冲去闯,去冒险,而不是步步为营步履维艰地去算计谋划。
我不清楚你这么小的年龄怎么会去考虑什么道的问题,还得出什么道在人心,你不求道求人心这些唬人的道理出来,但这些是你该去考虑的问题吗?
路在脚下,就算是没有路,你还这么年轻,走着走着也就有路了,何必非要去找出一条畅通无阻的路出来,那样坦荡的一生,岂不是太无聊了吗?”老人的口气慢慢变得平缓下来,他看着杨文锋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位不成器的晚辈一般。
“当年我也和你一般,如今回首往事,遗憾啊!你如今伤势惨重,就算是勉强能恢复也绝不会简单,可是你若想说些什么,便说吧!”老人的话似乎有些矛盾,他明知杨文锋无法开口却又让他想说要说的话,这让杨文锋不由气极。
“我说个鬼,从哪里跳出来的神经病,枉费了这通天手段,唧唧歪歪啰里啰嗦的!”杨文锋虽然不能开口却可以在心里暗骂。
事实上他也不是刻薄之人,只是如今身负重伤,若不是意识强悍太多可能他早已陷入昏迷,但此刻强忍痛苦却在听这些废话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年轻人啊!等到你老了的时候自然能理解人老了自然话就多了,看到一些事都想要开口说上一说。
其实读书人也是如此,见到世间不平事,听到无理之言便忍不住要开口,我这个老了的读书人的话自然更要多一些。”老人捏须自嘲般笑了笑,脸上的皱纹积累成了菊花一般。
“你竟然可以看出我所想,那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日找我所谓何事,难不成只是寻开心不成?”听到对方的话杨文锋有些愕然,他知道对方很强,但是却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强到看穿他想法的地步,这让他无法理解。
“我说了,读书人看到不平事便总想说上一说管上一管,你们杨家,你皆是这世上的不平之人不平之事,我自然想要来说上一说。
这是一开始的想法,但是见到你之后我忽然发现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年轻人,如此就更值得见上你一面了!”可能蹲着也有些累,老人干脆坐在了杨文锋身边靠着他言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对方坐下的时候很碰巧挨住了杨文锋手臂上被那长鞭所夹带的气机扫出来的伤口,疼的杨文锋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看到老人微微翘起的嘴角之后更加加深了杨文锋的怀疑。
“我这辈子读过太多书,懂得太多道理,见过太多人,可是我还是觉得无法理解你,要说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年少便通透太多,可你不过一王侯世子,而且身负气运也早已被冲散殆尽,你又如何和年少的我那样像?”老人说这番话说的极为理所当然,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话有多大的自夸成分。
“你不是能看透我心里所想吗?那你倒是猜猜看!”其实杨文锋心里也没底判断对方是否能看透他的来历和底细,如此开口也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老人摇了摇头而后开口:“这世界上哪里有人能真的看透人心,我不过是能听到你所想说的话而已。”
老人这样一说杨文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若对方真的能看透他的秘密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生来如此,岂能由人?”杨文锋如此回应对方,换来的却是大大的一记白眼。
老人双手靠后撑地抬头看了看远方天际,杨文锋如今还无法感受到百里之外那几乎要将一方天地都撑破的气机但是老人却感受的到。
老人皱了皱眉随后托地慢慢站了起来:“江湖盛世,朝堂盛世,百花齐放,消耗的却还是这方天地呀!百年耕耘,何时贫瘠?”老人拍了拍手上的断草喃喃自语。
“得了,也该有个结局了,其实说了这么多,我这老头子还是稀罕你这后辈,之前有我,之后就该有你了!”老人有些欣慰得笑着而后手掌缓缓按在了杨文锋的头顶。
刹那间六里亭之内风云变换,风声雨声之后便是人声鼎沸。地上无一人,人语天上来,恐惊天人语,仙人抚我顶。
老人一抚之下杨文锋体内原本枯竭的气机顿时如同枯木逢春般逐渐开始复苏,不仅如此,那复苏之后的汹涌气机开始很自然地融入于他的每一寸血肉之中。
“你要走武夫之路我成全你,可你要知道,武道天道最终也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老人缓缓抬起那抚于杨文锋头顶的手轻声开口。
几乎在一言一行之间那汹涌气机已然全都融入杨文锋的血肉之中,此刻杨文锋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血肉之中如同溪涧水流的气机流转,那种感觉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去日苦多,去日苦多,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即便是如此,年轻人还是该有年轻人的意气用事,万千计谋藏胸中,不如一醉一樽酒啊!”老人转身离开,几步之后身形变得开始模糊不定,最终消失于远方。
刀刃寒光一闪,那黑衣中年人脸上的笑容依然灿烂:“杨家世子,再见了!”
那原本未落下的刀终于要落下,可惜,可惜在那刀刃离杨文锋的喉咙不过一尺距离的时候被两根手指夹住再难下落分毫。
“再见了,”这是那黑衣男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在这句话传入他耳之时另外一指已经落在了他的额头之上。
气机涌动,宛若一柄利剑直接贯穿头颅,那黑衣人双目瞪的滚圆,他的后脑勺此刻已然多了一个汩汩流血的血窟窿。
轰然倒地死不瞑目,这个过程只是眨眼之间而已,那中年人一直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已人事不省的俎上肉能如此轻易便恢复然后一指要了他的命。
“这个世界,当真有仙人不成?”看着地上已是感知的中年人的尸体杨文锋喃喃自语。此刻他体内的气机和之前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那血肉之中流淌着的如潺潺流水的气机分明是感知一境才可能拥有的,换句话说,此刻的杨文锋已经入了感知。
一抚之下便能水到渠成的感知,如此手段若不是仙人又会是什么呢?
杨文锋用力握了握拳而后闭眼感受此时自身的情况,他的感知和所有人都不同,他感知的并非这天地大道,他感知的仅仅是他自己而已。
他双指还夹着那精钢匕首,只是微微用力那精钢匕首便一折两段。看起来他这将所有元气融入血肉之后他的肉身体魄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如今这体魄,该与佛教之中所记不坏相仿了!”杨文锋喃喃自语,之后他胡乱抹了把满是尘土血污的脸一步一步向着远方有去。
杨文锋走的很慢,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浅浅脚印,他在调动适应体内如今感知的气机。
地上大概留下百十来个脚印之后便没有了痕迹,此刻杨文锋已然走过六里亭最后一亭,最终有五个同样装扮的黑衣人拦住去路。
五人皆为立基巅峰,不过都丧命于杨文锋的几招平陵剑法之下。未出鞘的无尘剑夹带着如同烟尘密不透风的汹涌剑势摧枯拉朽般便将五人横扫而过。
入了感知的杨文锋,无论是元气还是气机流转都融入他的武道,甚至就连他本为念修的杀戮之极也被他打碎重组,这样纯粹的武夫之路本就擅战,这几个拦路之人自然不过一剑了之而已。(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各自归位
杨文锋很清楚这些来杀他的人并不简单,或许可能和那刘彦有关,但绝不仅仅于他有关。
一名感知三境,五名立基巅峰,别说他刘彦是区区一翰林院士,就算他是朝廷二品大员想要弄出这么一堆势力也绝非易事,几乎不用想杨文锋也清楚这件事背后又有那未来天子的影子。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杨家动手让杨文锋有些窝火,就算身在它国却依旧时时为难于杨家,可想而知这武景延对杨家是多么难以释怀。
之前的多番动手杨王从来未曾有过表示,这样的举动杨文锋很清楚是什么原因。除了杨王心中细枝末节的君臣兄弟之情外还有可能就是保护与顾虑。
顾虑武皇真正的手段,保护他们兄弟二人。
正因为如此,就算是王妃辞世杨王也未曾动用杨家势力去真的明里暗里和武家作对。或许这便是武皇和杨王的默契,不涉及江山社稷的争斗他武皇不会真的明着出手对付杨家,可是一但涉及到两方势力的争斗那几乎可以明着说是一朝两国了,武皇就算再如何顾及也不可能忍受。
当然这些仅仅是杨文锋的猜测,事实上武皇如何想他根本不知道,甚至于他的父亲想法如何也从来未曾对他们兄弟二人提起。
多年前杨文锋对于杨武两家之争不感兴趣,三年后游历江湖而归他依然兴趣缺缺。
他不主动去争却被人妒,抛开那不可化解的丧母之痛,零零碎碎他武景延做过多少腌臜之事让杨文锋都懒得去想。
“忍字心头一刀,到头来伤的只会是自己啊!”杨文锋将手中的无尘剑重新背负于背后,如今他已感知,他已开始一步一步变强,也该让那武景延明白一些事了。
在杨文锋赶回杨府之后他才知晓今日的杨府几乎算得上是底蕴尽出了,其实这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在面临几乎丧命的境地之时杨家几乎无任何援手,这在玉陵外城杨家控制的范围之内几乎不可能发生。
纵然是杨文锋有意去独自面对一些敌手而砥砺自己的武道,纵然他已然走了几乎危急自身性命的路,但是他也很清楚,身为杨家二字他不可能真的任由自己行事。
尤其是在这玉陵外城之中,若有人告诉他他的那个杨王父亲对于他的安全没有什么安排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他敢于去拼命,敢于去走别人不敢尝试走的路,某种意义上讲这对他的武道并非什么好处。心中有了依赖,到最后自然不及破釜沉舟走的长远。
但事实便是事实,他是杨家二子,他父亲是杨王,这些依赖本就是他必须拥有的东西,他只能选择拥有。
可是今天,就在这玉陵外城之中他杨文锋是真的差点被别人一刀割去头颅,原因只有一个,有人拦住了他杨家的势力,至于是谁自然不言而喻。杨文锋相信,今日若不是最后那老人的出手那么明年的今日便会是他的祭日。
一番洗漱用餐之后杨文锋便坐于杨家主堂的那座气势恢宏的大殿的屋脊之上晒太阳,这次六里亭一行让他有些疲惫和阴郁,尤其是与那个不知是谁的高人的接触让他不得不考虑一些事。
他独坐于阳光倾泻之下温暖如香玉满怀的屋顶,一方面去考虑一些事一方面也是再等,等今日之事该给他一个结果的那些人回来。
救他的人先是中年与他论道最终让杨文锋经历了风雪入梦来,杨文锋言道,言道在人心。之后那人又是一副老人模样最终劝他要意气一些,到头来杨文锋变得有些困惑,他是什么样的人,该做些什么,该如何去做,这是个问题。
最初不过想糊涂潇洒一世,抱着我乃是行人的想法。之后被亲情所感,被所处位置所累不得不去隐忍不发,之后的之后,留给他的更多是责任,守护这些对他来说就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责任。
或许再多一点,多一点前世那点执念,身为书生却未能平天下事的执念,虽然他自己不承认但却无比真实的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所以他由开始的冷漠变得伪装自己,最终到现在的谋定而动,发生在他身上的任何小事都值得他去考虑一番权衡利弊。
他何曾不知晓他不过及冠年龄,他何曾不想杯酒豪情,天下事都不过一饮而醉。可若是那样,他老父头上的白发还会再多几缕?他长兄肩上的担子还会再重几分?他夜里入眠之后会不会梦见已故的母亲?
有些东西明知很向往,但若想得到却终究没有想起来那样简单啊!
日落西山不过几番思索之后,暮春的黄昏还有些许凉意。杨文锋斜依屋脊最终等到归来四人,在这之前他都不清楚这杨府中高手有几人。
当得知四人皆为成势之后杨文锋还是着实震惊了一下,之前他一直觉得这整个天渊江湖和朝堂之上成势高手屈指可数,如今自己家里一下子冒出四位这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事实上这份震惊由不得杨文锋,毕竟在这之前江湖流传,成势已然是江湖顶峰,修道绝巅。任何一个成势高手皆可符天地大势开宗立派,他们若是不死战,几乎无人可杀之。
一人攻一城的南楚芈平是成势;开天门而登天的杨王是成势;那天道城屹立于江湖百年的第一高手天机据传也是成势,虽然也有人说他已然人间成仙,虽然江湖有传四教和武夫在成势之后还有境界,但那不过是一些江湖传闻罢了,真正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还是立基,感知,然后成势登顶武道绝巅。
如今杨府忽然之间多出了四名为其效力的成势高手,杨文锋很难想象杨王到底是用何种手段做到的,这些人应该都是油盐不进才对,能让他们甘心情愿效力于此这份底蕴确实是有些深不见底。
“小殿下今日以身涉险实在是有些大意了,我等四人得知消息想要出手之时皆被同境高手相堵结,若不是殿下福泽深厚恐怕真的会有闪失!”四人之中看起来最为年长同时身材也最为魁梧的中年人立于台阶之下对着屋脊上的年轻人轻轻弯了弯腰道。
“郭先生,今日之事是在下鲁莽,只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今日你们未曾救我竟是被另外四名成势高手挡住了,那么你的意思是今日六里亭之中还出现了另外四名成势?”杨文锋猛的从屋顶之上站了起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那是自然,若非如此又如何拦得住我等?”那被杨文锋尊称为先生的中年人曾自报姓名为郭小红,听到这个名字的杨文锋之前也是啼笑皆非不过顾于对方毕竟是成势高手杨文锋也未表现出来。
“我被一地势高手拦住,他移山而战我短时间内难以脱身;至于他们三位,施勇和任渡分别被人势高手所截,而孔茵遇到的应该是一名念修成势,最为棘手。”郭小红目光转向另外的三人示意道。
“是念修成势无疑,若有机缘恐怕要接近天势,我不敌他!”四人中唯一一位女性成势身穿深紫色裙袍,虽年过芳华却风韵犹存,如今出声倒是让杨文锋眼前一亮,这是他除了他母妃之外见到的唯一一位巾帼高手,自然钦佩。
“人势,地势,天势?成势还另有境界区分?为什么我所观那些秘籍和江湖志异从未提到过?”听到几人的叙述杨文锋顿时有些疑惑,在这之前他只知成势已然是立于江湖顶端,最多也就是成势之后还有所谓的人间仙人和什么四教圣人,但是这成势之中的天地人三势他还从未听说过。
“并非境界区分,只是根据所附势不同而在成势之中默认的区分而已,”四人之中的唯一一名叫孔茵的女性轻笑一声目光柔和的看着杨文锋告于对方。
那孩子的娘亲当年冠绝江湖之时她还是豆蔻年华,可以说她能有如今成势王妃给她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如今看到这孩子脸上依稀带着王妃旧容让她不由心生亲近之心。
“附势?何为附势?”杨文锋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其实无论是书中还是江湖传闻对于这成势记录本就少的可怜,而成势高手又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想要得知关于成势的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也非易事。
本来杨王和王妃皆是成势,不过之前的杨文锋对于武道提不起半分兴趣,如此竟然从未和对方聊过此事,现在就算是他想要了解也来不及了。一人已乘鹤西去徒留伤悲,另外一人也离开玉陵远在天渊。
“所谓附势……”
“住口,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难怪杨继那老小子不让你们和这小子太过亲近,你们这些人除了误人子弟还能做些什么事?”就在孔茵将要解答杨文锋的疑问之时忽而从空中传出一声打断其话语而且毫不客气的数落于对方。
听到空中传声四名成势的脸上都有些难看,但是当看到那从空中一坠而下落在屋脊之上和世子殿下并肩而立的人影之时脸上的怒色便悄然消散甚至露出畏惧与尊敬的神色。
那身影是一邋遢老头,他落于屋脊之上后便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杨文锋的身旁,顺手扣了扣鼻子而后斜眼瞪了杨文锋一眼。(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悠悠之口保命
“喂,臭小子,问这么清楚是想成势不成?”老头骂了世子殿下一句而后仰头长长打了个哈切。杨文锋定睛一看顿时又惊又乐,眼前的老头并非别人,正是他往昔无聊之时经常带酒与对方胡扯的藏书阁守阁之人。
“你这老小子怎么这副模样,几天不见就老的急着想去见阎王爷了,怎么,这几日没有我去送酒你就馋白了头?”杨文锋随手拍了拍老头的肩膀也不嫌弃对方那破烂袍子就像坐于对方身旁。
正要坐下之时杨文锋忽然想到下边还有四名成势高手,继而忽然又想到对方从空中而落的场景,一时间他便明白了很多东西顿时身体僵硬,不知该不该坐下。
“你们四人还不走?杨继这些年和你们交代了什么莫非都忘了不成?”老头低头俯视下面四人,似乎完全不知晓对方四人是成势高手一般。
令杨文锋无语的是老人如此呵斥那明明可催山填海的成势高手竟然屁都不敢放一声,在对方的目光下宛如不懂事的孩童。他们四人向着邋遢老头恭恭敬敬地行礼然后就这么退走,从始到终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呵呵,你这小子说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若是你死了没有人送酒,我这老头子确实要馋死啊!怎么,你那是什么眼光?”邋遢老头看着杨文锋随后便踢了对方一脚,但是却被杨文锋机灵地躲了过去。
“喂,老头儿,我知道你是个高手,但是却没成想你竟然高到这种地步,竟然连成势你都不放在眼里,今日是否痛快点,给我透个底,你这高手到底有多高?”躲过对方一脚之后杨文锋鬼笑了一声而后又摆出一副死皮不要脸的样子。
刚才有四名成势在场然后这老头从九天之上坠下那霸气模样虽衣衫篓缕但仍无法掩盖身上那无敌的风采,正是如此才让杨文锋有些忐忑拘束。如今成势已走,这老头又摆出一副平素讨酒倒地的无赖光景,让杨文锋顿时轻松了许多。
再说杨文锋心中也有数,就算这老头来头再大,能奈通天但是只要对他没有什么觊觎加害之心那便没有什么需要过多的担心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天上下落而来之前顺手在哪儿牵了一壶酒,看那瓶子无非就是市面上不入流的烧刀子罢了,但是这老头似乎浑不在意,满饮一口之后打了个酒嗝。
“有多高?怕是比你这杨府阴阳九楼要高出不少,我说你小子一向心里长了**十来个心眼的,今日怎么就会开口向那几个榆木疙瘩问这么不入流的问题?”老人没好气的又一口酒下肚,眯着眼神色安逸。
“成势如何你只有走到那里才可知晓,提前知道一切岂非固步自封?况且那四个人,不过是捡来的成势边角而已,他们岂能叫成势高手,你问他们,哪天自己断送了自己的路都不知道!”
听到老头的话杨文锋一时间大概明白了老人所指为何,但是他还是有些不敢肯定:“为什么?他们只是告诉我一些成势的基本东西,就算无意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严重吧!”
杨文锋这话一说出口看到老人脸上的样子便知道他这话实在是不应该说,老人连连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
“成势如登山,我问你,若是你登山之前有人告诉你几条路你是会走他们告诉你的路还是会自己找路?就算是你有自己找路的心,但是你能控制住自己不受前人所走的影响?
莫说那几人的成势不过是虚势而已,就算是天机老儿将他成势的所有告知于你,你就能成为第二个天机?实话告诉你,真正的成势莫不是自己走出自己的那条路,别人的经验的感知可以让你强于一时,但最终不过镜花水月。”
邋遢老人说了这么几句之后脸上的厌倦之色更重,看到杨文锋还打算开口老人气的直接将脚上的破鞋脱下来作势要砸过去,估计是想到了破鞋是他仅有的东西,最终还是没舍得砸了杨文锋。
“别和老子说什么修武了,你一个刚刚感知连武道门槛都没摸到的家伙现在就想成势的天地,你无聊的紧老子可没那功夫在这里和你废话。”老人重重吐了口唾沫便起身要走。
“你老子走之前让我转告你,若是有一天真的有人对你下杀手要老夫出手一次,今日非老夫之功老夫自然不会算作出手,但是小子,你若继续胡闹下去惹恼了这武家,到时候就算是老夫我真的想要保你,但能不能保住也尚未可知,老子和你非亲非故自然不会拼老命做这个买卖。”说完这番话老人便跳下屋顶随后一步三晃地向着藏书阁走去,只留下一道佝偻的背影。
立在原地的杨文锋在夕阳之下足足愣了一个时辰,之后他也跳下屋顶向着杨府的一处假山方向走去。
五月,花褪残红青杏小,眨眼之间这玉陵城便又快迎来这洪宣年间最为重要的大事之一。举国科举,殿试之后平步青云无疑是当下所有读书人最梦寐以求之时。
过去的两个月间这玉陵城之中发生的大事不在少数,先是杨王开天门离京,秋水庭合会;再到之后的九龙山地龙翻身皇陵坍圮,最后的南楚圣人芈平一人攻城,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矣举国轰动的。
相较而言,春宛楼再次添了一位花魁,还有杨文锋再次回到玉陵然后一鸣惊人才气显露,这些对于有心人来说也是大事,但是和之前的那些大人物大事件相比这些事就真的难以掀起多大的涟漪了。
今年若是往年科举自然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但今年乃是大笔之年,举人考贡士,贡士成进士而后金榜题名就在今年,如此自然不同凡响。
早些日子的秋水庭合会算是科举的预热尚且如此更何况真正的科举?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今年春天这玉陵城中的文士翘楚才会如此多,除了那玉陵六公子之外还有自言风流才子的曹子安,另外玉陵之南的苏覃和玉陵之北的杨昭皆是才气十足之人,他们在玉陵如此之久也莫不是为了今科科举。
同样的,他杨文锋所等所盼的也是此科科举。自天渊立国之时便重文轻武,到了此时这种风气更胜,科举三甲都被视作是文曲星运临身,加之皇家的鼓吹,如今一旦得中三甲再依附于某个大人物的门下几乎可以算的上是板上钉钉的仕途畅通了。
若是他杨文锋高中进士甚至是三甲那么他武家将会如何?其实杨文锋很清楚,武家之所以这么久可以容忍杨家长存除了那三十万铁甲之外还有一层更为重要的原因,此原因非杨家而在于天下。
说白了就是既要吃下这块骨头但是吃相也要好看,至少不能落下个狡兔死,走狗烹的恶名。他武家要在正面扳倒杨家就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可以堵得住天下悠悠众口的理由,所以说阻止武家撕破脸皮的除了那三十万铁甲之外还有天下人心。
这些年无论他杨文锋纨绔还是杨王跋扈,但是这些都从未在老百姓身上体现过,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每逢战事杨家人冲锋陷阵平定战乱,他们看到的是如今依旧守在天渊国门的杨家众将士,说到底杨家军的无敌,无敌在此,无敌在民。
正因为如此,杨文锋再次回到玉陵之后锋芒毕露。他的名声愈响,才气愈大,那么他所背负着的杨家光芒也就越胜,若是如今杨家全都在武皇控制之下那此番举动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如今玉陵只有他杨文锋一人则不然。
若是如此声名鹊起的杨文锋在玉陵出了什么意外,而恰好这意外若是和皇家扯上那么一点关系那天下人会不会议论武家暴戾失政杨文锋不清楚,但是谄害功臣嫉妒贤能这样的流言绝不会少。
所以说杨文锋在玉陵表现的越优秀,越光芒耀眼他武家越不敢在明面上作什么文章,这样的他更加安全,也更加有利于施展他的计划。
如此,此科科举杨文锋必然会去参加,也必然会得中进士。(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平静之后再起波澜
天渊险地,那道横跨几片大陆最终延伸入海的天堑如旧,纵然是填了三十万将士的尸身也不曾有丝毫的迹象证明这天渊的深度,也不曾破坏了它的神秘性。
曾经有传言这天渊是人间登仙的必经之路,只有入了这天渊才能脱去凡胎。后来观藏于九华山一步成佛,加之之前的那些武道高手硬开天门,久而久之这天渊成仙的言论便不攻自破。况且这天渊深不见底,一眼望去漆黑如墨,加之阴雨天气还会薄雾冥冥,哪里曾有丝毫的成仙迹象?
战国天渊最后一战之时数不尽的尸体尽数被抛于其内,血浆如泉涌般倒灌其中,战后一片凄惨之景如同人间炼狱,之后便又有传言,这天渊是通往鄞都鬼煞之所。
此刻杨王和他的长子立于一座矮山之上,这山虽然矮但却也能看到这绵延万里的天渊一角。父子二人看着那阳光直射入天渊最终被吞噬殆尽的场景都不曾先开口。
“据玉陵那边的消息称文锋如今已然名扬于玉陵,这些年他一直不曾展露,如今我等不在此举怕是不妥啊!”最终还是杨延先忍不出开口。
他很清楚如今玉陵那边的严峻形势,这样一来便更加担心在那里的二弟的处境。
“放心吧,只要我一日不死,我那位老兄弟就不会出手太过分的,况且这天渊,最终还是需要人来守的!”满头华发的杨王穿了一身粗布衣衫,此番看上去真像是一普通老头。
“前些日子我感觉到那一刀出手和玉陵城中的一位老不死相对,之后家里传来消息,那日四名成势也动了手,他们出手必然是你二弟危及性命,这才是我所担心的。”老人长长叹了口气,随后有些无奈地摇头。
“四名成势和老前辈都出手了?这怎么可能?”听到杨王的话杨延大惊失色,在他看来这些人可以算的上是玉陵杨府之中最后的防线了,他们若是都出手那是否意味着家里那边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
“没有真的打起来,只是互相摩擦碰撞了一次,这些日子你二弟为了修习武道可谓是用尽了手段,我为他所准备的那些东西显然不能令他满足,最终选择脱离我的布置自己行事!
在我的安排下至少在玉陵城内他是不可能会出事的,但是这样一来他的武道修行最终也不过足矣自保罢了,本来足矣自保便是我和你娘的目的所在,但是你也知道你二弟的性格,既然入了武道他又怎能任由自己作武道中的一介凡人呢?如此一来,危险自然难以避免。”
说这些话的时候杨王目光始终望着玉陵城的方向,他虽不说但是杨延却可以看出他眼中的忧色。
天下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出众,但是他们却不希望看到倔强的子女为了出众而重伤了自己啊!
“之所以让你们兄弟二人修道是因为我和你母亲的对手不只在于朝堂之上,还在于江湖,你二人武道修行不求问鼎但求自保,为父劝不了你的弟弟,但是希望你千万不要为了武道而铤而走险啊!”杨王拍了拍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
“父亲放心,我自然有分寸,杨家铁甲,这朝堂之上的杨家必然有我。”杨延眼神坚定道,随后嘴角又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父亲你不说我和二弟也知道,你和娘只不过是怕我们受苦所以不说,但其实你们心里还是希望我们中能有一个人在这江湖之上留下风采的!你们的心思我清楚,二弟又怎么会不清楚呢?”
长子的一番话让已经两鬓斑白的老人有些哭笑不得,他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表现的那样明显。
“如今的玉陵之内已然非我们可以完全摆布,既然如此便只能相信你的弟弟,我已经传信让家里那边全力配合他,一会儿我去问问你李叔,看看他能否看出那小子在玉陵玩的什么把戏,说起来你那个二弟倒真是和你那李叔有些像,都是聪明人,聪明的有些不像人!”老人摸不摸鼻子而后脸上露出笑意。
父母虽不愿子女冒险但是看到子女争气的样子还是忍不住为其自豪。
远在天渊之外的玉陵城内,杨文锋依旧沉溺于每日的藏书阁观书,这些日子除了重新看了那《平陵剑法》和《千劫》之外他还另外看了一些关于身法和拳脚功夫的秘籍,融会贯通自然不可能,但是追求神似还勉强能做到。
事实上杨文锋练习剑法本身就拥有别人无可匹敌的优势,他的母亲本就是剑法大家,虽然这些年没有刻意去教过他什么,但是从一些其它方面的教导对于他的剑法修习绝对起到了无法估量的促进作用。
比如幼时便开始练字,比如陪他玩的那些刺击游戏,这些在如今杨文锋修习剑道之时全都展现出它应有的价值。
练字时的精气神凝聚,下笔便知UU小说骈俪风景是否足矣入人眼球,一横一竖都如同出剑,稳时当如巍峨山岳,动时则如九天雷霆不拖泥带水,如此方能写好字,练字如此,练剑亦是如此。
他的娘亲是公认的女子剑仙,自然不会简单地手把手教他练剑,况且就算是她想教那时的杨文锋却未必肯学,如今回忆那时的一点一滴方知其良苦用心。
练字早已让他在剑意方面可轻易入门,而那些玩闹的刺击和偶尔的一些玩笑话则是关于剑招的手段,虽然她不说,但是杨文锋还是明白,他的娘亲还是希望他能仗剑走江湖。
这些日子还是每日见那邋遢老头,依旧是来时顺手带几瓶仙人酿,并未因知晓老头可能是比成势还高的高手而改变。只是杨文锋旁敲刺击地和老头打探过那天的事,可惜的是就算是高手如他也不曾知晓当时那救了杨文锋的老头。
据老头所说,当日发生的事明显是有计划地,六里亭那八名成势高手的交手明显被人刻意遮盖了气机,至于杨文锋他们那里成势以下的小打小闹则更加没人注意到。最后老人说杨文锋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们几人都不知晓的时候杨文锋不由地有些呲牙,很明显他觉得这些人实在是有些不靠谱。
追查无果之后杨文锋便不在过多的去纠结什么,只不过他刻意留意过自身的武道修行,还是担心那神秘人是否在他身上做过什么手脚。这些日子的观察下他自己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实在不放心又去找了一次那邋遢老头,最后被对方撇了撇嘴骂了一顿。
按照那老头的话来说,区区感知也值得他一看,简直让他掉价。说是这样一说但是杨文锋还是能感觉的出对方最终是认真看过的。
“臭小子,走了狗屎运能走出这样的路来,”最终杨文锋离开的时候听到对方嘀咕得自言自语而后便又酩酊大醉去了,如此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解决了武道方面的问题之后杨文锋便开始着手准备接下来的科举,事实上所谓的准备也不过是放松身心罢了,毕竟上一世的他也是在科举中一鸣惊人过的。况且按照他的了解,本朝的科举算的上是开放许多,并不是非得按照某某某圣贤的注解去答题,也不必启用特定的答题格式,这样一来自然就更加轻松了一些。
本来朝起而练字诵诗,日落而泛舟湖上这样的日子会持续的科举开始,但没曾想还是有人闲的无聊非要跳出来生事,而此时的杨文锋恰好去偏偏想要生事。
依旧是那翰林院,依旧是当日不曾见人影的刘彦。这些日子对方一直在放出风声说当日的杨文锋并未去六里亭,言外之意便是他心虚不敢应战,如此人物能当上翰林院的院士倒是真的让杨文锋大开眼界。
不只如此,那日和杨文锋论辩过的号称翰林院的翘楚们也明显附和那刘彦的话,本来开始杨文锋对于他们的挑衅没有太在意,但是既然对方如此不要脸那他不做些什么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开始对方可能只是试探性的旁敲侧击挑衅几句,随着杨文锋一直未曾回应对方便变本加厉,演变到现在竟公然在翰林院门前张榜挑战书,说是随时等候杨文锋应战,既然如此,他杨文锋应战便是了。
翰林院的选址很有讲究,除了古色古香规矩气味十足的建筑和那门前十来块据说是圣贤亲笔书写的醒世恒言之外,院内也有水流经过。那些个翰林院的学生除了诵读圣贤书之外每每闲暇之时也流觞曲水列坐其次,不说是否学得圣贤之理,至少圣贤其形倒是学得有模有样。(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飞扬跋扈为谁雄
翰林院和国子监作为天渊最知名的两大育才之地一直以来关系都很微妙,相比较国子监而言翰林院则多了几分隐含的功利性,无论是那些翰林学士或者是那些作为供奉的年轻翘楚都和皇室以及朝堂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也正是因为如此翰林院的名头相较于国子监来说名头相对要大一些。
自当朝太子的三师三少四位出自翰林院之后这一现象更胜,连带着那些个翰林院出身的文士都不自觉地觉得高出别的读书人一等,要不是国子监有当朝文华阁主坐镇恐怕翰林院早压得玉陵内城的国子监抬不起头来了。
或许长期以来如此行事以成自然,所以他们明目张胆的指责挑衅杨文锋,但可惜的是杨文锋并不是他们能用几句混淆视听的大道理和那些诡辩所欺负了的。
所以杨文锋今日来了翰林院门前,他来的很高调,而且不只是他来了,他还带了一百二十名杨家府兵来到了这翰林院。
既然对方无理取闹那杨文锋也自然要和对方无理取闹一番,所以他很不客气的令这一百二十名府兵将翰林院的院门堵了起来,他今日就是要这些所谓的“集天下正气于身”,和“为天下人鸣不平”的读书人无门可走。
这一举动确实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因为自翰林院开院以来确实是无人做过这等蛮不讲理有辱圣贤之地的事来。
杨文锋坐于马上眯眼看着这算得上是集礼制与人杰为大成的翰林院一言不发,门前是百名身披战甲手持弯刀的杨家府兵,在这气势恢宏的院门楼下的一侧石壁上是那张早已经传遍玉陵的挑战书。
杨文锋轻轻提了提马缰走到那挑战书下立足观看。“翰林诸士,静候尔至”他轻轻读了那战书的最后一行而后嘴角噙起一抹笑意。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翰林院中随便一人皆可在文采修养之上对战他杨文锋,确实是够狂,尤其是这份狂妄是在被杨文锋走过六里亭之后,希望对方真的有这份狂妄的底气。
杨文锋下马走于那封战书之下抬头看了看便举手很干脆地将那战书揭下而后揉作一团置于手中,随后他转身走于翰林院的院门之前负手背对着整个翰林院,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个翰林院并不被他放于眼中。
自那一百二十名杨家铁甲封住翰林院大门之后院内便早已经乱作一团,由起初的怀疑到之后的震惊最后化为愤怒,随后便熙攘成群驻足于院门之内。
“何等蛮子竟然敢挡住翰林院门,还不赶快给我让开?”有主事的院士满脸怒气呵斥院门两旁持刀而立的披甲将士,结果换来的却是不为所动。
“好呀,我就不相信你们真的敢如此行事,”见到无人理睬之后那中年院士似乎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般,他气的长长甩了甩衣袖便跨步向着院门外迈出。
可惜,可惜对方的豪气与志气还未完全显露便消散殆尽,他的一腔热血不平被一把雪白锃亮的刀尖逼退,退的化为一背冷汗。
对方的脚还没踏出那门槛一旁的一名杨家府兵便拔刀指向对方的喉咙,本来那院士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当看到对方眼中那冷漠的眸子之后本来要说的话便不自觉地咽下了肚。
“本朝武皇曾颁布圣旨诏书,翰林院内不起刀兵,尔等是受何人指使,莫非想要造反不成?”被逼退的中年院士余惊为消,他不敢开口但是那人群之中却有人敢开口。
那是一名年纪很轻的翰林供奉,他这一开口在众位翰林院的同僚中顿时引起共鸣,尤其是那些年轻学子和一腔热血的翰林翘楚们,平素他们优越惯了,也傲然惯了,如今竟然被人堵在院门之内,这简直是他们无法容忍的事。
虽然那些个满身煞气眼神漠然的兵甲站在他们面前让他们心中也难以平静,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这是是玉陵,而他们受着这玉陵之中最高存在的那位武皇的庇护,如此他们又怎么会相信有人真的敢在此地对他们动武?
“好一句造反,闭口开口便是造反,这翰林院还真是最擅混淆视听啊!”院内群情激奋,院外一人轻轻拍手而后冷笑开口,院外一人的声音盖过了院内所有人的声音。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是圣人之道。不傲才以骄人,不以宠而作威,这也是圣人之言,可惜,这些圣人之言放在你们这翰林院前真的只是一方石碑摆设,依我看你们也不必以什么学士自居,一群无赖痞子罢了!”杨文锋这一句话不可谓不刻薄,尤其是对于院内的这些人来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对他们侮辱至极了。
“何人,何人竟口出狂言?”
“宵小之徒,焉敢于此地狂吠不止,不怕自取其辱吗?”
“敢于如此辱我等,敢问阁下有何成就,恕我直言,就算是文华阁老程老先生和那独占南楚风流的芈平也不曾在翰林院前放此豪言!”
一石激起千层浪,杨文锋的话音未落便数人争锋相对,讥讽的;怒斥的;各种声音自院内传出院外不绝于耳,于此同时那些学士都开始向前拥走,大有一涌而出教训杨文锋的势头。
刷……杨文锋只是抬头看了那蜂拥人群一眼门前一百二十名杨家铁甲便齐齐扬刀,一百二十柄刀尖如同阳光下的碎银一般,不会夺人心魄但多半会夺人性命。
刹那间万籁俱寂,那些院内众人皆被这百柄刀锋所指,虽然他们可能不相信对方真的敢于在此处动刀兵,但眼前此情此景还是让他们有些胆寒。
“呵呵!文士风骨,”杨文锋冷笑了一声,随手将手中那早已皱破不堪的战书置于地上,他的脸上满是嘲弄,心里却如负千斤。
他本就是读书人出身,无论是今时还是往夕,他自然不会去故意刁难或者是践踏那些读书人的风骨,但是今日见到这些读书人他很恼火,恼火的让他忍不住去做些什么。
“张口闭口便是造反,没有君王,没有权势,你们能做些什么,会做些什么?”杨文锋本来不想多说什么,但是胸中块垒让他不吐不快,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心里却恨不能将这些人一刀了之。
盛世书生最是幸福也最是不幸,所幸则可以安乐无忧不必担心绵延战火烧尽手中书卷,不幸则是手中有书卷,口中有风骨,但是心中却空空如也。
“前朝有人面朝此地慷慨赴死,今朝也有人敢于朝堂之上怒斥君主,这些人很多出身于此地,他们今日若是斥我,骂我,恼我,恨我我都受得,但是凭你们,凭那刘彦就像恶心到我?痴人说梦!”杨文锋一脚将那地上的战书踩得粉碎朗声开口。
他这一番话夹带着感知内息,仿佛在那些书生心里高声而语一般,一时间场中万籁俱寂,竟没有了群情激奋之景。
“呵,原本知道杨公子才学不俗,却没曾想到一张嘴倒也是不弱于人,口谈君王权势便是没有风骨?你可知道就连当初的孔家圣人也曾依附于当时的始秦王朝?”
有人从院中出声,踏声而来两旁学士皆如水纹而分。
俊逸出尘,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配上那挺直的身躯,这个人站在那里便是一身正气,让人难以产生为难之心。
“书生风骨,在于心,不在于行,”来人继续朗声而行,他就这样走出了院门,原本立于院门之前堵着院门的杨家铁甲在对方的话语声中竟然愣了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到了台阶之下。
看着和自己平视着的年轻人杨文锋嘴角上扬,他淡淡地撇了一眼那些还未从畏惧中恢复正常的学士们,随后又低头看了一眼那早已碎裂在脚下的破纸意思不言而喻。
书生风骨是不在于行,但是眼前的这些人连行都做不好又怎么会有心呢?
“废话也不必多说了,刘彦在何处,让他出来见我便是!”数百名杨家铁甲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瞬间刀锋所指,但是被杨文锋摆手阻止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开口道。
“世子殿下既然敢带人拦于翰林院前,可见将门之风过胜,若刘先生出来恐怕是秀才遇上兵了吧!”他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自顾自咧嘴笑了笑。
“你是谁?”
“在下荀攸,”
“你就是号称玉陵六公子之首的荀攸,怎么,刘老匹夫不敢出来换你替他?”
“小生也不敢和世子殿下对着干,你这样飞扬跋扈又有哪个读书人敢和你面对面坐而相争?”
没有过多的试探,杨文锋问对方便答,只不过一个问的有些心不在焉,另一个回答的也像是在开玩笑一般。
“废话不必多,你若是不敢和我对着干就给我让开让那刘彦出来,你若是不让我可就要进去了!”杨文锋也无甚耐心和这位玉陵才名极胜的公子纠缠什么,多说的几句话已经算是给对方极大的面子了。
对方呵呵一笑却依然挡在翰林院门口看那架势颇有一夫当关的意思。杨文锋不再管对方,一步踏出便向那翰林院走去。
别人怕他这饱育权贵的翰林院,怕那太子三师,把这未来的天渊之主,他杨文锋却不怕。今日他就是要入这翰林院,就是要折辱这些士子小人,他倒要看看那太子是否真的敢跳出来和他硬碰硬,看看那武皇是不是真的忍不住了,拥有与三十万杨家铁军
玉石俱焚的魄力。
今日为难翰林院这些小人是轻,针对太子萧景炎是重,他杨文锋要让这太子知道,对方既然敢三番五次对他兴风作浪便要承担相应的代价。
今日别说是一个玉陵公子之首,就算是太子三师来了他杨文锋也要让这翰林院不那么安宁,至于那哗众取巧的刘彦恶心对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要一并处理了。
“大家都是读书人何必要这么粗暴呢?不如放下刀熄熄火,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看到杨文锋迈步依旧立于翰林院门口的荀攸轻声开口道。
他的话很轻,像是喃喃自语一般,但是他的话刚一说出口翰林院门前那一百二十名持刀而立杀气腾腾的杨家铁军瞬间手腕颤动,紧接着一个接一个手中弯刀皆抛于地,与此同时所有人都抖若筛糠,像是浑身不受控制一般。
与此同时,原本向前迈步的杨文锋刚好抬起一脚,这一脚抬起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仿佛定格在了刹那一般。
“自古多少书生低头于甲士之下,今日甲士若是低头于翰林院也算的上一桩美谈了,各位,请吧!”那荀攸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数百名杨家府兵便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弯腰低头。
“念修!还不出声更待何时?”有杨家铁军此刻颤颤巍巍反抗着同时怒呵道。
“杀!杀!杀!”听到最先开口之人之语其余诸位杨家铁军皆同时开口长哮杀字,一时间翰林院前杀声骤起,如同沙场点兵。(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一山一海困一人
当年的战国诸国纷争,数不尽的武将如同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有像是赵括那样的豪阀将帅百战不败的;有像是芈平那样投笔从戎的儒将;但是大部分还是像杨继那样既无什么显赫身份,也非惊才绝艳之辈的普通将领,他们需要不断地搏命方能在当时的大势之中活下来。
如同将领一般,当时的甲士也如此区别。黎国甲士清一色的制式铠甲战刀以精钢打造,既轻便又防护精良,当时的杨家军比起来要差太远。
不仅如此,当时赵括所带三十万号称勤王的赵家军还有另外一批约摸千人的隐秘部队,这千人部队皆为修武之人,战力极为可怕。
当然这些人中大部分不过是武夫七八品的,立基的虽然不多但是却也不再少数,除此之外就是感知一境的数十人。另外,这支部队的最高统领竟然是一名成势高手,这样的军队哪里是军队,简直就是一把大杀器。
组成这支部队的甲士在与杨家军初次相对便让对方吃尽了苦头,那个时候杨家将每每与之对上莫不是折损异常,甚至达到了一个可怖的地步。
当时那些甲士之中便有念休的存在,依靠念力便能让杨家将不战便败,加之那些个体魄惊人的武夫,这支部队一度让杨家军无法处理。
后来据那些老一辈的杨家甲士说当时有高人指点,以战场杀气破那念休念力,列阵而战消耗武夫气机,如此便能用多余对方五倍兵力生生磨死对方。
这一方法确实可行,正是因为此法才有了杨王后来带兵便可降服了这天渊江湖,而从那以后这一法子便被杨家军保留了下来。
这数百位杨家府兵仅有一半是从战场退下来的甲士,他们身上历经百战的那战场杀气经过特殊法门长啸被激发而出虽然人数太少不足矣击败不知境界的荀攸,但是已经勉强可以立足于,不再被对方控制。
“好,不愧杨家血甲之名,不拜便不拜吧,小生还是讲些道理的!”那荀攸做满脸无奈状,他摆了摆手而后转身看向杨文锋。
“他们不愿意,二公子作为读书人怕是应该拜一拜吧!”那荀攸微笑着开口道,他这一声在寻常人耳中如同劝言,不温不火没有半点脾气,但是这一声传入杨文锋之耳却如同口出天宪,刹那间杨文锋五感均失,浑身上下便要不受自己控制。
“区区念修,当真以为一句话便口含天道不成?”杨文锋心中轻嗤一声而后浑身气机咋起,那一身磅礴气机透体而出只一瞬间便震散了周围影响他行动的天地元力。
“我所见所听,所闻所说,自然由我自己,”杨文锋张嘴开口,虽然他嘴中无一字吐出。
杨文锋闭眼而后再睁眼,气机随意而动,看似从体内流转而来,却又像是从脑子意识中凭空而生,看起来很矛盾但却实为正常。虽然念力为虚气机为实,但是在感知那时杨文锋便已然将所有都聚于一体,对他来说念力和元力已无分别。
虚实合一,他可用元力去战念力,也可用念力战元力,这是他杨文锋特有的路。
正因为如此,此时感知九境已达其三的荀攸只能感觉到那受他控制的天地元力被对方震散,但是却压根没有感觉到对方同时也破了他的念力封五感。
“读书人不和人翻书讲道理却要动武,怎么,莫非当日六里亭滚回来的那几个人没有告诉你当日情况?还是说你觉得感知一境就真的了不起,随随便便想让我跪便跪,想拜便拜?”杨文锋重重踏下原本临空踏不出的那一脚而后转身冷笑。
听到杨文锋的话荀攸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异色,对方可以破了他的元力束缚他能理解,毕竟他已经知道杨家二公子再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但是对方如此轻描淡写便破了他的念力封五感而且还不曾让他察觉,这份能力便让他不能再去小觑。
“既然文斗改成武斗那本公子也能接受,是你先来还是我先?”感知之后第一战,战的便是这玉陵公子之首的荀攸,杨文锋没有掉以轻心,但是却更不会有不战而退之心。
“既然二公子迫不及待,那小生便和你应上几手,也算得上是互相讨教了!”荀攸和杨文锋面面相对而后轻轻弯腰抱手作揖,行力之后他的神色也变得极为郑重,显然这一战对于他来说也不是说说而已。
他荀攸郑重非对方是杨王之子而郑重,也非对方实力叵测而郑重,他之所以郑重完全是因为他觉得对方应该和他是一类人。那诗赋他曾读过,那杨家的处境他也细细品味过,易地而处,他似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少年身上背负的那重不可见的担子。
“我只有一山,一海,先看一山如何!”荀攸双手缓缓拂袖双手作托举装,开始场中无任何动静,随着他口中一语顿时在他的手中有山岳缩影一闪而现又一闪而逝。
“行路之难,难抵昆仑,书中有路,也有一山,书山有路,可否拾阶而上?”荀攸朗声开口,他手中的山岳虚影一闪一灭之间愈加真实。
“有请公子登山!”荀攸大喝一声,似幼时每每晨起面朝朝阳诵读先贤之声那般清脆,又似朝闻道般若痴若狂。
他手中书山托起作供奉状,轻轻一推之下那剔透山影更像是一方小印般稳稳从荀攸手中飞出撞向杨文锋。起先那山影不过手掌大小,飞出的几个呼吸之间便迎风而长,到杨文锋面前之时已经足足有**人高下。
掌中书山忽隐忽现而去,在那山岳虚影周围寥寥几笔字词清晰可见,荀攸脸色凝重地看着那山岳说是撞其实不过是移到杨文锋面前,脸上不动神色心中却波澜起伏。
自他读书起便听惯了当初战国时期的烽火狼烟,其中先生提到最多的便是战国无书生,战国无士族,那是时候读书人好像还没有路旁的乞儿活的快意。口中若高声语,手中若持笔必然引来屠刀悬颈,毕竟匹夫尚可持刀,你一介书生拿着一支笔能打仗杀人不成?
那个时候被杀的最多的除了战俘便是书生,其中刀下读书人躺下最多的便是眼前少年的父亲。有圣贤曾说书中有群山万座,读书如登山,可战国之中有杨王在,书生手中连书都不敢有,哪里还能看到书中那璀璨群山万丈?
所以,荀攸这些年不仅读书也修行,他的道理在书中更在他的身上,他不想再看到有朝一日中原再次出现礼教崩坏,书山破碎。
看到那书山飞越面前杨文锋浑身气机已然趋于巅峰,他先是退了一步然后一脚蹬地另一脚微微弯曲,提手向前递出一掌。
面前有山如何,我便要一掌开山,山中有路,我不走便是,又能奈何?
杨文锋这一掌气势并未过于锋芒毕露,气机夹带其中,虽然一掌递出隐隐有风起,但已经算得上是颇有神华内敛的雏形了,毕竟整日将自己埋于那些一品二品的武学秘籍之下,若还是像那些江湖草莽般出手那他杨文锋也就不必修武了。
只是这一掌还未与那书山向撞面前的书山便消散殆尽,杨文锋先是愣了那么一瞬,随后毫不犹豫将原本那一掌趁势向上,不知何时那荀攸口中的书山已经悄然落于杨文锋的头顶,此刻夹带着万钧气势便向他镇压而来。
崩……翰林院众人只是在那么一瞬间看到有山影负于那个纨绔子弟的头顶紧接着便看到那人一掌击在了自己头顶的空出,眨眼之间那山影已然不见,很多人甚至有种怀疑自己看花眼的想法。
这个想法刚一出,耳边便响起一阵山岳崩塌的声响,众人回过头来看的时候只看到杨文锋双脚已入地几寸,在他周围风声咋起,转而尘土飞扬。
年轻杨家公子一手依旧停留在头顶,他浑身衣袂翻飞,本来英俊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事实上不是杨文锋不想还手,只不过那对方那一山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先是念力调动天地元力化山而来,这倒稀松平常,不过气力之争罢了,真正困住杨文锋的是此刻他脑中的那座书山。
此刻的杨文锋意识之中赫然存在这一座大山镇压他的意识,他的意识好像是被一座山岳横亘于面前阻隔着和他本身相合,若是无法越过那座大山他便难有意识。
“书山有路,古来读书人眼中心中的路本来就很多,真正难得从来不是无路,而是选择的路,你说是不是?”杨文锋闭眼看到有人立于身前大山之上朗声开口,那人风采绝佳,正是读书感知的荀攸。(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千剑开山
千剑开山
念修,起于一念修于一念,那荀攸作为感知三境的念修面对同样感知的杨文锋占据了先手自然占据优势。
要知道武夫战念修唯一的优势便是体魄和气力,如此近身搏杀方能彰显手段,若是站开了遥遥而对则还是念修更强一些。
不说那天地元力皆可化凡作为其杀伐手段,就单单让他们心平气和的用念力去干扰你的意识镇压识海这些的手段就远非同境界武夫可以应对的。
杨文锋此刻面临的就是如此境地,如今已经不再是气力之争而是念力之争了。
杨文锋闭眼立足于识海那百丈书山之前眼神淡然,那书山周围有圣贤笔记一闪而现;有虚影夹带风尘之气缓缓登山;在山顶之上更是有紫气氤氲如九天仙土,这一座书山便如同读书人的圣地一般。
“看似路多却都不过歧途罢了,你这书山皆为贵人,哪里有读书人的路啊!”杨文锋轻声开口,但其声却如滚滚天雷轰鸣一般响彻此方天地。
“一直以来读书人便分两种,垂座朝堂之上一种,苦读多年落榜朝堂是另外一种,可在我看来,总归还应该有第三种人的!
当年杨继杀得读书人是多,也杀的狠,以至于后来成了读书人的死敌,但是如今你们这些读书人骂他,参他,在朝堂之上群情激奋恨不得杨家死尽死绝,但是你们不奇怪为什么现在的杨继却不动声色?
他不是怕你们这些个读书人,而是他觉得盛世之中有你们这些读书人敢说些话也还不错,但是在那个乱世,在那个只有血泪的世道,读书人的道理,如不能救世便要祸世!
后宋的严嵩山,南楚前期的李家权相他们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之人,抛开他们不谈,就算是那些个寻常仕子又有几个不是为了功名而读书,他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个时代不需要这些个读书人。
今日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要证明什么,更不是要洗干净杨继身上的污垢,只是因为我觉得你这个读书人还算是个读书人罢了!至于你所谓的书山,我今日破了也就破了!”杨文锋口中之语如口出天宪,毕竟这是他的识海之中。
下一刻他不再和对方多说什么,也愿意再听那荀攸的话,他只身拔地而起宛如飞升上神一般。
“剑来!”杨文锋立足于那书山之前的虚空之上,双手缓缓撑开,他一手作抓举状另外一只手按向地面又缓缓提起。
随着杨文锋的开口,顿时有剑从天上垂落而下,起先只是几柄,而后不过刹那头顶之云皆碎,千百柄血色长剑带着煞气皆从九天之上而落。除此之外,另有百剑从地面升至半空,一时间有剑一千八百柄悬浮于杨文锋身侧,如同拱卫仙神一般。
那杀戮之极本就是念修极致,虽然被杨文锋融于武道之中但是却依旧存在于其身,这一千八百柄血剑便是那杀戮之极所化。
“看我千剑破山!”杨文锋看着眼前的百丈山岳豪气万丈,他一手负后一手作剑指,而那一千八百剑随着他的动作皆上升而后剑锋所指为他手中剑指所指之处。
指动剑动,随着杨文锋一指探出那千柄血剑如同剑雨倾盆般随之而出,千柄剑气龙卷铺天盖地划破此方苍穹,一时间剑气森然,别说是一方书山,此刻即便是真正的仙山怕在这千剑之下也不见得可以安然吧!
并未有惊天波澜,千柄杀剑几乎不分先后刺入那书山之中,悄无声息气氛诡异,然后几乎在刹那之间那百丈书山便瞬间分崩离析。
原本波澜壮阔堪称神迹的千剑开山就这样寂静无声恍如一朵花开又像是大雪崩落无声,杨文锋睁开眼眼前无山无剑,依旧是翰林院门前之景。
他与那荀攸交手,寻常人最多不过能感觉到先前那一掌与元力硬悍的气势,至于真正交手外人自然无法感知,所以此刻大部分人看到的是杨文锋立于原地不动,而荀攸亦不动。
这段时间翰林院那些个学士供奉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言语之中自然是疑惑之多,怕如果荀攸不是被誉为翰林院下一代掌院之人的话恐怕就有人要跳出来说故弄玄虚了。
杨文锋收势而后望向他对面的那个读书人,此时的荀攸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对方那千剑破山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么轻松。
“你那一海若也是如此,也就没必要出手了!”杨文锋沉声开口,话音刚落他整个人蓦地俯冲而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然立于荀攸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
“若是死战自然不会如此,但今日我必要取那刘彦狗命,你不必挡,也挡不住!”杨文锋一手已经抬起,如此距离,就算是荀攸感知三境但是在这样的距离要面对一个武夫的近身搏杀怕也没多少胜算,况且杨文锋也并非寻常武夫。
“当真没得商量?”书生咧嘴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少年开口。
“你当知我不只是为了一个刘彦,此番和你多说,不过看你还算顺眼罢了!”杨文锋低声开口。
“能得公子顺眼,也算不错,那小生今日便告辞了,只是呀,这翰林院有一矩阵,你若是想要破了,怕是要让这圣贤碑皆认可你才行啊!”那荀攸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竟然就真的这样后退几步撤下阵来,并未继续出手用出他所谓的一海。
荀攸退后,几乎就在那时翰林院之中隐隐有九名老儒联袂而出,那九位老儒除了一人稍稍年轻,其余八人皆灰发白须,看样子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
“没想到你非但自取其辱,居然还敢在翰林院前大动兵戈,今日若是识趣承认乖乖回去继续做你的纨绔子弟,若是不识趣,那便尽管来试试吧!”九名老儒之中最年轻的那一位立于翰林院门前看着杨文锋沉声开口,其余八位缓缓走于翰林院门前那八块圣贤石碑之下席地而坐皆没有多说什么。
“你就是刘彦?”看着对方杨文锋咧嘴笑了一声,他轻轻拍了拍原先和荀攸对战时身上沾染的尘土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
“当日你像条老狗一般不敢出现,藏头露尾派出几个杂碎便以为万事大吉,那几个杂碎今日不敢露面你就没有问问他们是为什么?对了,还有一个,我给你带来了!”杨文锋说着便转身走向一旁的坐骑。
“哼,竖子逞口舌之快,”显然那刘彦的脸皮也非寻常人可比,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对方的脸上并未因杨文锋的话而表露出什么怒色。
杨文锋从坐骑右边的解下一个布袋,与此同时那刘彦也走下台阶立于离他最近的那一面石碑之前。
杨文锋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一伸手直接将那布袋扔在了刘彦脚下。那布袋是解下的,杨文锋扔过去之后从那布袋中骨碌碌滚出一个东西,刘彦一看顿时脸色有些难看,那正是当初去刺杀杨文锋的那感知一境的人的头颅。
当初由大内那位牵头针对杨文锋做的那个局原本他刘彦也以为是天衣无缝,谁曾想凭白多出了那么多的变数。甚至就算是后来收局之人全都归来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杨文锋这个局中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一直到后来事情落幕之后得到确切消息是杨文锋回到了杨府刘彦他们几人才得知真相如何,而那个负责结局杀人的人他们也一直没有联系上,直到此刻方才见到对方的头颅。
“是不是很失望?怕是宫里那位和你未来的主子都认为一个感知杀我足矣,可惜,可惜你们打错算盘了,那日你们未能杀我,今日我便要杀人了!”杨文锋收起脸上的笑意,一双眸子充满了杀气。
“哈哈哈,果然乱臣贼子,在玉陵城中都敢如此大逆不道,若是出了玉陵该当如何,岂不是更要有那不臣之心?”听到杨文锋的话刘彦仰头大笑,今日在此地他既然敢现身自然是有把握保证自己的安危。
不过今日对方竟然敢如此行事,那就算是陛下念及旧情不愿出手其他两位怕是也不会忍让对方,尤其是这翰林院可以说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府邸,杨文锋如此大闹在刘彦的眼中就是在找死。
就算是有杨王和杨家三十万血甲护佑于他又如何,就算是明着不能杀他还不能教训他吗?今日刘彦就要好好教训一下对方,让对方知道他不过是一个江河日下的笼中鸟雀罢了。
谁也不知道就在杨文锋大闹翰林院之前已经有一封密文送于天渊,也无人知晓此刻有一人已然悄无声息坐于翰林院的院墙之上,还有一人正从玉陵内城之内缓缓向着这里走来。
内城之内正有一身穿红衣的太监立于一手持画笔的妇人身旁,等那妇人做完画之后红衣太监终于还是小声开口。
“娘娘,今日就算是我出手杨家那位也一定会出手,若真玉石俱焚怕是陛下哪里!”红衣太监欲言又止,而那雍容妇人皱了皱眉头随后吐了一口长气。
“可知那日是谁救了他?”
“不知,只是若要瞒过布阵的老奴,非成势大成不能为之啊!”红衣太监也长长叹了口气,随后便看到那妇人脸上的脸色变的更加难看。
“今日不宜出手,便让他们各自去闹好了!”妇人最终还是没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这也让旁边的红衣太监舒心不少,其实只要玉陵城中坐于龙椅上的那位不点头,谁又真的能和那杨家死磕到底呢?(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一点见芒破阵
衡阳关,天渊沙场之后的第一道关隘,这里之前是天渊沙场,之后便是居庸关和雁门关然后直达中原,因为前方边境有三十万杨家军坐镇,所以在衡阳关虽然位置极为重要但是平素也无甚大事发生,而衡阳关守将范淹也乐的逍遥。
这份逍遥尤其是在杨王入天渊之后就更胜了,毕竟若是杨王坐镇的前方都失守那他范淹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范淹不管朝堂之上那些放虎归山的风言风语,反正他只知道有杨王在这天渊边境他很安心,就连睡觉都比平素要安稳许多。
只是这几日这位衡阳太守注定不能睡的安稳了,就在几日前有哨骑回报今日衡阳关外开始有兵甲聚集,开始不过千骑,演变到现在已经大约万骑。
开始范淹以为是那武唐要大举进攻立刻就想要联系前方的杨家军,毕竟离他最近战力最强的便是天渊的三十万血甲,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要知道若真的是武唐大军来犯的话他们又如何可以悄无声息的越过那三十万边境杨家军来到这衡阳关的,除非是天渊失守,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未产生便已经被他自己在脑海中扼杀下来。
天渊那三十万有杨王坐镇的杨家军是什么样的战力别人可能不会感同身受地清楚,但是有幸经历过战国末尾余烬的范淹很清楚。那可是被誉为打断战国脊梁,一军可战两国的存在,若是真的有部队能悄无声息地攻克他们镇守的天渊那岂非天兵天将不成?
静下心来的范淹最终抱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心思又派出数十哨骑探查,结果这些哨骑用了不到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其实就算他们不回范淹也已经看到远方日落平原之上那些甲士的身影了。
圆纹黑甲,整齐划一,不分将士甲士,列阵很是随意,丝毫没有军队列队其次的样子,这样的特色整个大陆似乎只有杨家军这样一支军队独树一帜。杨家军虽然也讲究制式但是却很少重视列阵,这是从战国时期便一直流传下来的特点。
这一下倒是让范淹有些迷糊了,这些杨家军放着好好的天渊不去镇守无端分出这么多人来他这衡阳关干嘛?最近也没曾听过衡阳关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发生啊?
况且这样一支庞大部队来的毫无征兆,既无调兵圣旨命令也无例行公事般的递呈相关公文,似乎便是一时兴起便来了一般。
对方可以不按规矩办事但是范淹却不敢掉以轻心,所以他抱着忐忑的心思叫手下的幕僚写了一封信送入了那衡阳关前的杨家军帐之中。信中的口气不可谓不委婉,其中也是极为隐含地提点到对方这样无端调兵实在是有些不合规矩,很客气的问对方来衡阳关是否有什么事要发生或者是执行什么公干。
范淹这封信的意思其实很明显,若真的没有什么大事就各回各家,他范淹也绝对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这次无端调兵也不会向朝廷上报什么。
这封信送到之后范淹只得到了四个字,无事,勿扰。这四个字让范淹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万大军都到了他衡阳关之前了还叫无事勿扰,这就相当于让这衡阳关所有人都装瞎子聋子啊,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好在这些杨家兵甲只不过是在衡阳关外安营扎寨而已,并未有其它多余举动,这倒是让范淹悬到喉咙的心又咽回了喉咙。
但是这两万铁甲一直逗留于关外还是让其寝食难安,加之联想到种种关于杨王的谋逆传闻,让范淹不得不审时度势。
这几日范淹每日三餐皆不过半碗,每日登关楼不下数十次,关内将士都从未见过这位太守大人什么时候如此勤快过。以至于衡阳关内诸位将士们私下里都在议论是不是他们这位太守改了性子,想要临老在这玉陵官场上再搏一搏,为子孙后代留点余荫。
这些风言风语也传到过范淹的耳朵里,但是范淹哪有心思去管别人怎么说。这些狗日的家伙,怎么就没半点心眼,当真就不怕那两万兵甲破关而入不成?
其实范淹也很清楚,这确实不能怪自己的将士,事实上除了玉陵朝堂之上那些动嘴皮子极为厉害的官老爷们之外几乎无人会认为杨家军会反,包括他范淹,即便是如今铁甲临门他也依旧不相信。
道理很简单,这个玉陵有一半是杨家军打下来的,他们若是要反当初一国而分就罢了,何必要等到此时?
况且杨家将士为玉陵守国门每战皆死战,每战皆死人,天渊有这样的将士可以说他们所有沙场将士的骄傲。
他范淹可以毫不犹豫的从心底里信任杨家将,若有选择他宁可选择同样去镇守天渊作为那些将士中的一人。但是今日他身为衡阳关守将,身为天渊国的一位太守,他却不能让自己这样毫不犹豫的相信。
他范淹这些年也曾听过关于他的种种“风评,”朝中有人将他比作杨家将的裙下之将,说是他只能想个娘们儿一眼躲在杨家军的后面小心谨慎度日,也有人说他范淹是这玉陵所有守将之中最无血性也最能混日子的将军,这些个言语他范淹皆可不闻不问。
范淹一直都很清楚,将士无战,将士武功这整个玉陵百姓才能轻松啊!范淹不争但却心里却一直有一个底线,正因为这个底线,今日若是他最为钦佩的杨家将士真的破关那么别说是这些将士,便是杨王亲临,他范淹也一定是第一个死守之人。
衡阳关两万杨家铁甲的异动只半日便传入玉陵内城之中,传入那位以贤德著称的君王眼中。于此同时,杨二郎怒闯翰林院的折子也一并送入,武皇看完之后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甚至让那些传讯碟子以为是什么捷报。
等那些碟子离去之后武皇轻轻将那两封折子覆于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类似于这些针对杨家的折子武皇都选择“息事宁人,”就像是现在,两万杨家军聚集于衡阳关外朝堂之中就无人知晓。
有时候武皇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是贤德的有些过分了,刚有这个念头他便苦笑地摇了摇头。
“小杨,一起经历过天渊大开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反了天渊?这些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你知道我是不会插手的,而你也别意气用事啊!”武王自言自语,他端起旁边的杯盏抿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茶很苦,这个天渊最贵重的人的心里又何尝不苦?
翰林院门前争锋相对,有人带一百甲士要入翰林院摘人头颅,有人不想被摘头颅,双方没道理可讲便只能动手。所以一百二十名将士刀锋所指,而另外的一边只有九名老儒和一群学士,这场面无论怎么看都无甚悬念。
“兵者,利于国乱于世,该退则退!”有盘膝坐于石碑之前的老儒开口,与此同时他轻轻挥了挥衣袖而另外几位连带着刘彦的儒士皆背靠石碑。
刹那间一道透明光晕从翰林院中心蔓延而出,那光晕如同水纹般波光粼粼而后涌动而出直到蔓延覆盖了整个翰林院。而随着那老儒的挥袖,一百二十名身披将士的杨家府兵如同木偶被江河冲撞一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便被冲散于翰林院门前。
“难怪,难怪敢如此厚颜无耻,原来有此矩阵?”看到那笼罩整个翰林院忽隐忽现的透明光晕杨文锋平静开口。
他向前走了一步,随后又走了几步,临近那翰林院门之前猛的探出一指。
一指无知,翰林院之前平地起惊雷。杨文锋的一指恍如轻轻点在空中然后静止不动,紧接着一点剑芒在阳光下一闪而过。一点剑芒存于指尖如游鱼般在空中游曳,刹那间众人耳边传来阵阵剑鸣,几乎同时所有人眼中皆闪过一剑。
在杨文锋的一指之下那透明光晕终于显露而出,而在那透明光晕之上,杨文锋的指下是恍恍百点剑芒闪动。
剑气满院前,风起,剑声不熄。明明看起来只是一指却让人觉得那是一剑刺出,那一剑似朝天一问,问的是道理,是不息与不屈。
感知之后杨文锋对于自创的这一指已经可以运用自如,说是一指其实不妨说是一剑,他这一指本就是剑意集大成而改头换面来的。
百点剑芒破阵,开始不过针锋相对,之后有剑芒从杨文锋指下四散飞出,一点剑芒便是一剑。
洞穿杨柳枝,一分地上石,翰林院周围的杨柳与地上的那些最为坚硬的大理石都在这些四散而出的剑芒之下被损。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倒霉学士的四肢被逸散而出的剑芒划过,顿时血流如注哀嚎不断。
崩……争锋相对不过几息之后一声巨响响彻整个翰林院。如长剑折断又似大石而崩,杨文锋随声而退,一退再退之后最后撞在了一大树之上。
一撞之下枝叶摇曳坠落,满地皆是碎绿。少年背靠树干单膝跪地,他一只手按在一片巴掌大的树叶之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体内气机却如沸水翻涌不停。(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向天借一刀
如今杨文锋这一指无知已经趋于成熟,这一指可以说是无任何招式可言,但其中的气机流转和意境已经远远非寻常感知的手段可以比拟。
倒不是说杨文锋的武学天赋就真的到了那种触类旁通,随随便便创出一招就能如此不同凡响,实在是先前太过厚积薄发才有此刻这叫做无知的一指。
不说杨王夫妇皆是一品成势高手他从小耳濡目染,也不谈他落拓江湖八千里见到的那些个像是木刀少年一般高的不见边际的高手,就自他勤修武道之后所见到的那一茬一茬的高手就足矣是一般武道中人一辈子也难以见到的了。
南楚最风流意气的芈平一人攻城他在,杨府之中那能用出这个世界上最为凌厉一刀的老头更是他这些年频频打交道的对象;最后还有那个救过他的手段通天却啰里啰嗦的奇怪老头,这些个人又有哪个是等闲之辈?
所以说杨文锋的武道注定是在金山银山之上赚取银钱,加上杨府那个囊尽半个江湖的藏书阁,若是有人将这些细节全都了解,必然也不会感叹杨文锋这一指的强悍。
但就是如此强悍的一指,几乎可以说是感知三境之下最为凌厉无敌的一指竟然没半点成效反而将杨文锋震退,如此可见这翰林院的矩阵必定不凡。
也是,若是偌大一个翰林院如此轻松便让杨文锋肆无忌惮那确实也太过名不符实了。
最为强悍的一指无法破阵之后被震退的杨文锋平缓了一下体内的气机随后缓缓起身,起身之后他将原本负于背后的长剑细绳一把扯断,背上长剑持于手中然后一步一步前行。
似乎是相应杨文锋的动作,那原本被冲散溃败的杨家府兵也都再次积聚,他们列阵而前手中长刀皆相互交击发出铿锵之声,数次击鸣之后四散开来皆提刀而冲锋,宛如战场搏杀一般。
纵横战国的杨家军当年六部征战各有特色,但总的来说整个杨家军都很少打那种摆兵布阵将整个军队拉出来列坐其次宛如表演般的军阵之战,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稍长此道的战国名将都将杨家军称呼为土寇之士。
在当年杨家军还未强大到分为六部的时候他们就从来不打那种几乎可以说是一卒换一子的军阵之战,倘若真的陷入地方的军阵之中杨家军的理念便是集中所有精力死战于一处,这样搏命的决策在那些个运筹帷幄的名将眼中看起来很笨拙可笑,但是却蛮不讲理。
就算真的入了阵法死门走的是一条绝命之路,那么只要填的命足够多未必便不能填出一条活路出来。于是当年的杨家军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在战国战场上经历了无数次湮灭重生,杨王也和他的部队一般不知道在生死边缘徘徊了多少次,如此才换来了今日的杨王和杨家军。
换句话说,在杨家军眼中从来就没有破不了的阵法,就算是有,用命和血也足矣破去,如此这翰林院的矩阵又如何能让这些杨家府兵望而生畏?
百人提刀奔袭,临近那翰林院门之前止步而持刀临空一斩,那气势迫得原本敢开口的那些士子供奉皆面如土色,或许此刻他们才知道所谓的威武不能屈是需要莫大的勇气。
百刀几乎同时斩在翰林院之外的虚空之中,如同杨文锋的一指,那百刀一样停留在空中无法下落分毫。
“屠刀悬颈与我和关?书生胆气,自可高声语,不怕惊扰天下人。”这次又是另外一老儒开口,他这一语如从九天之上传出,翰林院中滚滚雷声轰鸣,伴随着他这一句话在百位杨家府兵身旁轰然炸开。
刹那间这些杨家府兵手中的弯刀皆四散崩碎,他们无人会弃手中战刀,所以连带着自身也皆如遭雷击,百名府兵皆抛飞四散摔落于地口吐血沫,更有甚者一条手臂已寸寸炸裂,但即便是如此依旧无人哀嚎无人叫喊。
就在这些杨家府兵被抛飞而出之际杨文锋也持剑而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只留下一股残风,下一刻他便出现在那刘彦身前数十丈的距离。显然那刘彦也看到了杨文锋,但是其眼中却无任何惊慌之色,反而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老头子,借我一刀,只用一刀。”临近那刘彦杨文锋忽然双手持剑如同持刀,他蓦然开口眼中的杀意不加掩饰。
此刻杨府之中整日大醉于藏的邋遢老头抹了抹眼角的眼屎而后打了个大大的哈切:“我这一辈子最恨这些个误人误己的虚伪小人,这些他娘的读书人,最是可恶,小子,借你一刀又何妨?”
老人亲声开口而后随手挥出一掌刀,那一掌挥出一道虚幻刀影直接斜斜地掠向云霄之中,原本杨府上空还残留着几朵雨云瞬间一散再散,碧空无云。
杨文锋那如同一刀的一剑刚好举起还未落下便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嘴角噙着一缕笑意随后毫不犹豫地一剑换作一刀迎风而下。
他今日既然敢来这翰林院闹事自然不会没有半分准备,那一百二十名府兵只是见面礼罢了。自他杨文锋来到此地便有人向玉陵巡防营通报,然而一直到如今,亦或者一直到杨文锋将这翰林院闹个底朝天那些巡防营的人一样不会出现,这亦是杨文锋见面礼的一部分。
当然,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杨文锋自然不会以为如此手段便能大闹翰林院,杨府哨子自然知晓翰林院中这座矩阵,也自然知晓这翰林院背后的那些厉害的人物,所以杨文锋既然敢来便绝不会白来。
来之前他软磨硬泡之下有了这远在杨府的老头的天降一刀,除此之外杨府之中那几位成势高手也都随时蓄势待发。这些不过是应付明面上的麻烦和场面,说到底不过是比拼谁打架的拳头更硬一些罢了。真正重要的手段还是衡阳关外那两万杨家铁骑,有了那两万铁骑就代表杨王的态度,如此在这玉陵城中那些个能欺负了又想要欺负杨文锋的人物就得考虑考虑,他们是否也能欺负得了杨王,欺负得了三十万杨家军。
杨文锋一剑或者是一刀劈下,于此同时有一刀从杨府而来,从九天之上而落随着杨文锋的一刀也顺势从天际一斩而下,几乎就在这一刹那间整个杨府到翰林院天空的积云都被这一刀而过斩得消散殆尽。
一刀斩尽浮云,可能斩的断这翰林院的矩阵?
杨文锋那持剑而斩的一刀终于落下,而那九天之上借来的一刀也夹带着破天一刀的气势一落而落最终跟随杨文锋的一刀同时斩在矩阵之上,这一刀看似杨文锋而斩,却又是百年前的一刀一斩,那一刀的风情,足矣天地俱惊。
就在这一刀落于翰林院的矩阵的同时,整个翰林院亦或者是整个玉陵城内所有的刀具,无论是那些武器铺子里最为寻常的普通弯刀还是那些被藏于宝库之中削铁如泥的绝世锋刃在这一刻都同时发出铮铮之声而鸣,仿佛都在为这一刀而共鸣。
杨文锋的无尘剑带着剑鞘一斩而下,这一次他手中剑在几乎要斩到了那刘彦的脸上的时候最终僵持了下来。
此刻若是有人俯瞰整个翰林院就会发现,上到云霄天空下到玉陵外城一刀横亘于翰林院之外想要一斩而过却最终无所得,两者都在僵持,似乎都想在今天将这翰林院一刀而断。
九天之云皆碎,满院周围尽是刀痕,所谓的绝世高手也不过如此。
“不过投机取巧来的一刀,又如何破得了我翰林院的矩阵?不是想取老夫头颅吗,你凭什么,就凭这么一刀?”矩阵之中的刘基面沉如水,他背靠圣人石碑目中说不出的嘲讽。
此刻那些翰林院的学子大都因害怕被殃及池鱼而躲入了矩阵之中,此刻见到这位蛮不讲理的杨家二子似乎用尽手段似乎也难以入这翰林院便不由松了口气。
“圣人之地,哪容此人玷污,再过片刻巡防营必然回来执法,到时候我等再上书朝堂,我倒要看看这竖子还敢如此无礼不成?”先前被杨家府兵持刀逼退的那名老供奉吹胡子瞪眼道。
他这话说出之后有人响应但依旧有一大部分人沉默不语。此刻翰林院之外一片狼藉,先前杨文锋和荀攸交手便摧残了那些百年老树,断枝败叶散乱了一地,如今他率百兵破阵更是气势惊人,加之众人眼中虽看不到那惊天一刀却明显感觉地道整个翰林院被一股凌厉迫人的气势笼罩。
看着周围那些大理石地面和周围院墙之上新添的千百道刀痕,明眼理智的都清楚如今形势依旧不容乐观,他们虽然也恼恨杨文锋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次翰林院确实是惹上了一个**烦。(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一抚一刀散
原本和杨文锋交手的荀攸此刻早已退入了翰林院之内,此刻他一个人站在众人身后又听到众人低语不由觉得有些寂寞。
之前和杨文锋交手,不服气是肯定的,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单凭武力他确实也难胜对方,其实他很想和对方坐而相论一番。他想要告诉杨文锋,翰林院之中不仅有这些附势而读书的读书人,还有他荀攸,他还想问问对方,既然此时无声胜有声那么他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来此地胡搅蛮缠,可惜,这些他都没有机会能问出口。
听到还有人提到巡防营,提到要上书荀攸便感觉有些可笑。杨文锋已经在这里大闹了大半个时辰,若是巡防营和他们的陛下想要制止的话怕是早就有动作了,可能会等到此刻?不要说杨文锋看不起这些人,荀攸看到这些人也是头疼不已哭笑不得。
“就凭这么一刀?”听到可以算得上是他荀攸半个老师的那人这样一句话荀攸不由龇牙咧嘴,这哪里是一位翰林院院士该说的话,分明是江湖草莽的意气之语嘛!
况且不是先前说好的那封挑战书是才气和学问之争嘛,怎么到了此刻全然变成了刀剑之争?出身将门的杨文锋不讲道理也就罢了,怎么他们翰林院的这些个先师也都投笔从戎,放下书本非要和对方打出个你死我活来,这让出身翰林院一直以儒生自居的荀攸不由得觉得脸红。
也正是如此,原本想要离开的荀攸又选择留了下来,他也想看看今日这场荒唐之战最后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不过借了几分天时地利,就敢如此口出狂言?小子,再来一刀试试,”这一次这句话并非只有杨文锋听见,那声明显带着几分恼怒的话从九天之上传来如同仙人开口·。
有人说再来一刀于是杨文锋便再来一刀,他重新高举手中长剑,再次一刀而下。他举刀,那些原本被矩阵崩碎的杨家刀也同时浮于半空,那些个散碎刀片自行重组化为一百多柄碎裂弯刀也一斩而下。
这又一刀再次斩下,原本横亘于天地之间欲斩翰林院却僵持不下的那一刀气势大增,而那矩阵终于不再若隐若现而是整个浮现于世。
整个矩阵在这一刀之下像是一巨大泡沫般将整个翰林院笼罩其中,而这泡沫看起来如同一张已经落了几子的棋盘一般,其中有九个棋子正位于刘彦等九名老儒背靠坐着的那九块石碑的地方。另外还有一子落于翰林院中央如同落子天元,还有四子分别落于翰林院东西南北正四方位,若真的是有人下棋于此那显然这落子之人棋艺也不怎么样。
此刻在这一刀之下背靠九块石碑的那九人浑身剧震,他们很明显感觉得到背后的石碑在剧烈晃动着,似乎随时将要崩碎一般。而就在此时,翰林院最中央有一座钟亭,原本只是负责提醒学子时辰命名叫做警示钟的那一口铜钟忽然自行钟声大作响彻整个翰林院。
“虽然聚集了这玉陵之内半数儒家气运,但由这几个人操持怕是也抵不住这如此意气的一刀,噢?有人来了,这下子除非那胡清漪也过来,不然这一刀也怕是不成了!”同样是身披青衫的一老儒坐在翰林院的院墙之上自顾自开口,自杨文锋破阵开始他就一直坐于这院墙之上,只不过似乎所有人都不曾看到这人一般。
这名老儒白须白发看起来早已过了不惑之年,但是就算是此刻坐于院墙之上整个人也依旧直立挺拔如同苍松一般,不过除此之外他倒是也没有其它特殊的气质,单拎出来倒像是一身子硬朗的教书先生。
若是杨文锋此刻能看到这名老儒一定不会陌生,也一定不会奇怪对方如何能瞒得过所有人的眼睛坐于此处,毕竟这位都是能使万物俱寂的人了,能悄无声息地坐于此处又有什么奇怪呢?
自翰林院钟声大作之后所有位于院内的人都明显感觉得到脚下大地一阵颤动,似乎整个翰林院真的要被一刀劈成两段一般。而那如同泡沫般包裹整个翰林院的矩阵此刻在那一刀之下也剧烈颤动着,似乎随时都会破碎。
“今日之事又非江湖之事,老前辈就不必意气用事了!”眼看那矩阵就要在这一刀之下被迫翰林院之中忽然有人开口,那人先是走到钟亭轻轻拍了拍那剧烈而响的警示钟,而后临空一步,一步立于翰林院的上空。
他锱衣玄冠,一身黑色贮丝罗纱,背后绘有斗牛踏云图,那身衣袍只要是稍稍混迹玉陵官场的人都不会陌生,一品太师朝服,来人自然便是太师徐博温。
身为当朝太师尤其可以说是亲手缔造了这玉陵官场规矩的徐博温自然气度不凡,他虽无刻意而为但是站在那里便自然而然威严强势,仅仅是低头看了下方那些个翰林学士一眼那些个心高气傲的学子便都不由低头,无人敢与之对视。
“你不必提醒老夫什么,也不必拿你的朝堂来压我,老夫行事不过顺心而已!”杨府之中手提酒壶只用一刀的老头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随意躺在了藏书阁门前酩酊,似乎也不再打算出手。
对于这位江湖武夫极致的话徐博温只是微微笑了笑也没有再去多说什么,今日既然他都来了那对方自然是不会再来,若真的要来就不是这种阵势了。
“杨家小子,闹够了没有,还是这么不让人省心!”凭空而立的徐博温苦笑了一声而后随手一拂,他这么一拂之下翰林院门前那九块石碑瞬间发出冲天光芒,而后隐隐约约在那九块石碑旁都浮现出一虚影,那些虚影也随着徐博温的一拂而甩手一拂。
一拂之下天地清明刀光退散,原本一斩而下的杨文锋也被这一拂推地退后数步,浑身气机刹那崩散,他拄剑半跪在地上,看着空中那身影眼中说不出的愤恨厌恶。
当年的杨府旧事这些年一直让杨文锋耿耿于怀,或许不只是他,整个杨家都在为那件旧事而如鲠在喉,而当年将杨王唤走的正是这位当朝太师,这个当年和杨王一起打下整个天渊的男人。
虽然说当年王妃殒命和这位徐博温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杨文锋却一直不相信当初这个人就仅仅是被蒙蔽而传唤,而相同的是杨王应该也不相信,正是因为如此,自那件旧事之后杨王也几乎再没有和这位当朝太师打过交道。
“好了,不过小孩子闹着玩罢了,各自散去,今日之事不必再提!”徐博温拂散那一刀之后朗声开口,他这话一说出口翰林院那些学子供奉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却无人敢说什么,都默不作声重新走入翰林院中。
徐博温依旧立于空中,他俯视着地上那持剑少年眼神复杂。身为局中人他自然知晓当年这位孩子体魄根骨已然被毁再无法走上武道,但是如今看来怕是当初所有人都错了,今日看到这孩子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子和寰后又都开始有了动作。
当初杨文锋从江湖归来到后来和杨王联袂上殿,这期间自然不乏有心之人的调查,而他徐博温也有意无意看到过关于杨文锋的信息。他当初从江湖而归的时候还手无缚鸡之力,如今不过两三月便已然感知,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修行速度,加上如今此子展露出的各种实力,自然不免遭人忌惮。
让徐博温不解的是当年他是看着这个孩子由天赋异禀到纨绔不堪的,其中缘由他也能猜出一二,让他不解的是既然当初选择韬光养晦那么如今又为何选择如此高调行事呢?
就算是要给那些个暗中窥探算计没有杨王的杨府的跳梁小丑一个警告也就罢了,如今竟然带人来翰林院取人头颅,如此行事是给谁警告那可就说不准了。
“太师今日莫非要杀我不成?”杨文锋拄剑而起,右手有意无意地放于剑柄之上,他看着空中的徐博温眼神毫无惧色。
“你父亲兄长都不在玉陵,杨府之中便只有你这么一个杨家人了,该有些担当才是,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再胡闹可就过分了,按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徐叔叔,今后若有难处可来找我便是!”看着那和王妃长得七分相似的孩子徐博温到底还是不忍过多的训斥,说到底他心里还是有些亏欠养家的。
“既然今日太师不杀我,那我可要继续破阵了!”杨文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随后他重新持剑而行,他自然知道徐博温不可能杀他,他也清楚今日或许他也难有作为,但是他却想要试一试。
书上说,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可是今日他想做做那撼大树的蚍蜉,忍了这么多年,他杨文锋今日就想一吐心中不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