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暗流(六)
漫长而灰暗的街道上,黑色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闪过,为首骑着马匹的军官时而调头催促着。
如今已经接近子夜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白天热闹非凡的柳城街道,如今也沉寂了下来,鲜少看见人影,纵使有一些归家晚的,也都被前方的士兵驱散了去。一路上,他们走的尤为顺畅。
街边的店铺大多也都关了门,剩下那些为数不多有着光亮的,便是没了打烊的打算,大多是些酒楼或者妓院了。今晚的天色亦不太好,月亮不似前些日子的明亮,照下来的光也有些朦胧,像雾一般,笼罩住了柳城的街巷,几名提着灯笼的士兵跑在前面探着路,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中间是一辆马车,车中的女子掀开了帘子,探出头,正是前些日子出现在柳城的清荷郡主姬芊雪。
“南宫杰,你说他真的会来吗?”
姬芊雪开口,谈论到的自然是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天狼帮,开始有所行动了。
今晚的密会,天狼帮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到了,按理说,若那凶手真的与天狼帮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他是一定不会放过今天这样的机会的。
但南宫杰说过,从近两个月出现的尸体来看,凶手的力度,手法,都很是相似,也就是说对方只有一个人。一个人,面对天狼帮那么多人?
“他肯定会来的,那人身手并非天狼帮这等小帮小派能够应对的,从两个月前的那场火灾便能看出,凶手是有这个能力的。”南宫杰说着,随后又喃喃了一句,“只希望不会太晚。”
消息是前不久才传来的,到通知柳城太守钱正虞,再到备车、派人,如今,已经花掉了很多时间,南宫杰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其实天狼帮的密会也并非前不久才决定的,这是早些日子便决定好了的。之所以现在才得到消息,主要还是因为天狼帮的人最近也都小心谨慎了许多,将消息保密的工作做得极好。他们也是废了好大一番周章,才跟踪到了天狼帮帮主唐烈,得知了他的去向。
姬芊雪心中原有些不敢确定,但听得南宫杰提到两个多月前的大火,心中便也隐隐觉得凶手会来。当然,如果那场大火中的人也是被那人所杀的话。
只是不知他有没有得到消息。但随后,姬芊雪又将这样的想法扔到了一边,那人若是真的与天狼帮有深仇大恨,必然是极度关注天狼帮的事情的,以他的本事,又怎会不知。
而另一边,一处院子里,一场密会已然开始。
“相信不用我说,诸位也知道我今日叫大家来的目的。”酒过三巡,大家嘘寒问暖一番后,天狼帮帮主唐烈也终于提出了正事。
这两个月不太平,唐烈也过的浑浑噩噩,四处小心,如今面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至于其他人,天狼帮剩下的两个堂主,副堂主陆坤,以及十多个在帮里有些威望,能说得上些话的长老都是在的,此时,面色也都比两个月前差了许多。特别是陆坤,整个人看起来消瘦了一大圈,好像随时就要病倒了一般。
“最近帮里不太平,也不知道是谁得罪了哪路神仙鬼怪,但,确实是发生了一些难以应付的事,诸位有什么好的注意都说说吧。”唐烈继续说着,脸色虽差,但声音仍然浑厚,证明了他身为一帮之主应有的处事风度。
但听完他的话,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似是没有想到唐烈会如此直接,又或是其他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唐老大,不是兄弟几个没能耐,只是这两个多月了,死了二三十个人,还都是帮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凶手却连影子都不曾见过,连人都不知道是谁,这谁能整啊。”
说话的是帮里的一个长老,在这里也颇有些威望,话一说完,便有一些长老纷纷跟着附和。
“我倒是有一些看法。”堂主龚天震开了口,唐烈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两个多月前,刀疤堂主不是去处理韩家小子的事吗,结果一去不见踪影,会不会是韩家请了哪路高手,刀疤堂主他们也被……”龚天震说着,化手成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韩家?”唐烈呢喃着,刀疤等人确实是不见了的,甚至连尸体也没有找到,他们也是早就怀疑过刀疤遭遇了不测,但此时提出来,扯到了韩家,便又是一番不同的意味。
“对对对,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不如我们去把韩家小子,叫什么来着,对,韩义,把他抓来问一番,若不是他干的,就再问下秦雨菲的事,若是他干的,那就直接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另一位堂主段敬霖倒是同意龚天震的说法,韩家毕竟是官宦世家,虽然倒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为了以防不测,请了又或是家中本就有一两个高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把韩义抓来?谁去抓?你去呀!”一个长老倒是对段敬霖的想法颇为不屑。
“就是,若是韩家真有高手,别说抓,恐怕靠近韩义都是难的。”
“依我看,干脆就派几个人混入韩府,打探下虚实,然后再……”
“可我听人说韩义两个多月前辞去了一大半下人,如今府里剩下的,恐怕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怎么混进去。”
一时间,争吵的声音不断,但终究没有一个合适的办法,唐烈看着他们争吵,眉头紧锁,隐隐有了怒气。
“都别吵了!”随后,唐烈将桌子一拍,怒喝一声,顿时大家都乖乖闭上了嘴,鸦雀无声。
唐烈环顾了一圈,心中对他们的反应很是满意,至少,自己这个帮主说的还是算的。随后,他看向了坐在自己旁边,一直沉默着的陆坤。
“老陆,平时就你主意最多,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来,你说说,有什么好的办法。”
“我……”陆坤突然被点名,有些受宠若惊一般,支支吾吾的,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倒是有个好办法!”声音响起,却不是陆坤的,“你们都死了,不就好了吗!”(未完待续)
31、暗流(七)
“谁!”
声音莫名的响起,所有人都被下了一跳。
“你们说,我这个方法如何?”
“在外面!”
声音再次响起,终于有人反应过来。龚天震反应迅速,立刻冲过去,打开了门。
没人?
一瞬间,这样的想法冒了出来,因为院子里确实空空如也,后面的人也都陆续反应过来,来到了门口。
“小心!”
唐烈猛的将龚天震向旁边拉了过去,下一刻,一把冰剑贴着龚天震的脸飞了过去,随后一个人影紧随剑后,抓住剑柄,转身。
“乒”的一声,两把兵器交击的声音响起,随后却又回归了平静,变得鸦雀无声。
段敬霖拿着手中的刀,方才袭来的冰剑,此时已经被他砍断在地上,但操纵冰剑的人却又不见了踪影,使得所有人都无比紧张,纷纷拿出了兵刃,注意着周围。
尤其是龚天震,他摸了一下脸颊,血液粘在了他的手上。方才的冰剑贴着他的脸过来,被划了一道口子,若不是唐烈那一拉以及段敬霖一挡,自己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如今想想,龚天震也不由得全身一颤,心有余悸。
“人呢?”
“不知道,不见了。”
所有人都在找着来者的踪影,但那人却似消失了一般,再没了声息。
“小子,有本事来,就现身出来,不要躲躲藏藏,偷偷摸摸的。”唐烈手持一把铁环大刀,怒声高喊。
“在房梁上!”
突然,有人喊了出来,一个身影正倒立在半空,脚勾梁柱,身体飞速向下,拿着已经断掉的冰剑,朝着一个人的面门刺去。
“啊!”
又是“乒乒”两声交击,有人捂着胳膊高声惨叫,正是方才被瞄中面门者,虽然经人提醒保住了性命,但终究还是不及龚天震幸运,没能避过那冰剑,此时,血正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
而那把冰剑,再次与人交击,彻底碎在了地上。
“又不见了!”
“大家小心。”
“他没了兵刃,他没了兵刃!”
有人指着地上的冰剑高声喊着,但下一刻,一把冰剑瞬间划过了他的脖颈。
“老七。”
有人看到,痛苦的叫着,但那人捂着脖子,满脸的不可置信,下一刻,身体怔怔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了反应。
“去外面,去外面!”
屋子里空间狭小,利于藏身的地方太多,经过了两次偷袭,唐烈也发现了不妙之处。
随后,所有人便随着唐烈退向了屋外的院子里,更有两个人,“砰”的一声撞碎了窗户,破窗而出,但所幸,除了方才被称作老七的人之外,所有人都平安的退了出来。
“嘶啦”一声,原本胳膊受伤之人此刻猛然从袖子上撕扯下来一条破布,缠到了受伤之处,也算是对伤口做了紧急的止血处理。
“呵,你们以为出来就安全了?”
房顶上,声音再次响起,他们朝房顶望去,确实有一个人正坐在房顶,而这次,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来者的身影。
坐在房顶的人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弱,一袭黑衣,束着发冠,脸上带着面具,看不清他的面貌,但从声音来听,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
如果是平时,他们或许会认为这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公子,但如今,没人敢轻视面前的这个人,就凭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冰剑,也是没人敢轻视他的。
前不久,那把冰剑明明是断了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的,但此刻,却又完完整整的握在那黑衣人手中,让所有人都有些困惑。
更何况,如今虽然天气逐渐变冷,但也没有到了上冻结冰的季节,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两把冰剑。
“装神弄鬼!如今没了藏身之处,看你如何再躲。”龚天震拿剑指着黑衣人高声喊道。
“哼!我们正要找你,你就来了,今天非把你面具摘下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何人。”一位长老也高声厉喝。
“呵!”那黑衣人站起来,不屑一笑,“就凭你们?”
随后话锋一转,略带怒气的声音尚在空中回荡,那黑影却是陡然俯冲而下……
“快、快快。”
漆黑的街道上,骑着马的小校不断催促着,一队兵士,穿着兵服,带着兵帽,有序的跑在后面,步子在夜空中响起,打破了夜晚应有的宁静。
“让开,让开。”
那小校骑着马,此时又跑到了前面来,拿着鞭子抽打着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驱赶着前方出现的人。
前面有两名打更人,拿着铜锣木板之类的,巡着夜,眼看到官家人跑过来,也慌慌张张的闪到了一旁。
“王大人,还要多久能到?”
南宫杰也骑着马追到了那小校的身边,与那小校并排走在一起,那小校名叫王臻,此时南宫杰倒也称了一声大人。
“南宫大人莫急,以我们现在的脚程,估计再过两柱香的时间便能到了。”
王臻对南宫杰笑了笑,他不知道南宫杰的身份,但柳城太守钱正虞尚且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王臻自然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况且,南宫杰称他一声大人,也算是卖足了他面子。
“但愿来得及。”南宫杰喃喃着。
“南宫大人你说什么?”王臻没能听清,又向南宫杰确认了一遍。
“没什么。”南宫杰摇了摇头,随后也不再与王臻多说话,皱着眉头回到了姬芊雪的车驾旁边。
南宫杰心中是着急的,两柱香的时间,足以做太多事了,若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他绝对会丢下身后这些人,独自快马前往。
但现在不行!说到底,南宫杰还是一个侍卫,他的首要任务还是保护好清荷郡主。姬芊雪还在,他便是绝对抽不开身的。
若是在他离开的途中真的出了什么事,就算是他加上整个柳城都是担负不起的。相比一个凶手来讲,这样的后果太重,太重了,哪怕它只有不足万分之一的几率。
但南宫杰心中还是不安的,时间越是过去,越是接近目的地,南宫杰心中的这份不安便越强烈。
不久后,南宫杰也终于亲眼见到了令自己不安的事情。(未完待续)
32、暗流(八)
八月中下旬,天色暗的越来越早,夜晚变得更为冷清起来。
此时太阳已落下去许久,月亮比平时圆了些,高高的在夜空中悬着。但今日的天气着实算不得好,乌云遮住了月色的澄澈,如今的月光,如雾一般将柳城笼罩着。
此时正是夜深宁静之时,而柳城的一处院子里,却正是热闹的时候。
十多个人的身影不断变幻交替着,“乒乒乓乓”的交击声不断在空中响彻,时不时还有着几个人的怒言怒语回荡着。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手持两把冰剑,不断的挥舞,正是韩义。周身,是十七八个手持各种武器的男子,不断的将手中的武器朝他挥来。
“咔嚓”一声,一把冰剑再次断裂,唐烈的大刀夹带着劲风呼哧着砍来,韩义猛的转身,一脚踢在刀身,将刀的轨迹踢偏,同时自己借力飞速向后退去,转眼间,已经退出三四米开外。
“二十七把。”段敬霖的声音响起,数着韩义手中冰剑的数量。
从屋子里断的第一把开始到现在,这已经是他们打碎的第二十七把冰剑。而他们,也终于清楚了韩义的剑从何处而来。
韩义看了看手中剩下的剑柄,随后将其丢在地上,下一刻,催动着体内的灵力,手中立刻又多出了一把全新的冰剑。
冰心诀——聚冰成刃。
唐烈等人刚开始看到时也吃了一惊,但随后也反应了过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世间奇奇怪怪的武功数不胜数,民间也多有流传,韩义这个,也算不得太过出奇。
虽然聚冰成刃看起来确实方便,但兵刃硬度不足,终究是要吃亏的,这一点,通过方才的对战,他们也已然清楚。
“哼!纵使你有千万把冰刃,今日也要命丧于此。”
唐烈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他这次说的倒并非假话,韩义虽然厉害,但唐烈等人能在柳城称霸一方,自然也非等闲之辈。
特别是帮主唐烈,副帮主陆坤,以及两位堂主段敬霖、龚天震这四人,更是比其他人技高一筹,都已经达到了成气的境界。若是应对这里的七八个人或许还有机会,但如今,同时对付十七个人,又怎么可能会赢。
虽然其余十几位长老不及唐烈四人,但几人共同作战经验丰富,配合紧密,一时间,韩义也难以击杀掉谁,而几轮攻势下来,对方依然个个生龙活虎。
反观韩义,手中的冰剑已经由最开始的一把变成了如今的两把,气息逐渐开始紊乱,衣服也已经破了十多处,虽未伤及皮肉,但此时也显得颇为狼狈,丝毫没有了从房顶俯冲而下时的从容与霸气。
当日韩义瞬间击溃刀疤,一己之力斩杀二十余人,也只是因为刀疤轻敌,被他钻了空子,以及最开始开始韩义瞬间造成一死两伤的局面,也是偷袭所取。
如今,则截然不同,院子里空旷无物,不及屋内摆设繁杂,没有了藏身之处,所能做的便只有交锋,交锋,再交锋。
但如今,韩义也似是已经到了极限,再打下去,他恐怕是要吃亏的。
“是吗?那就试试看啊!”但韩义自然是不认的,输人不输阵,至少嘴上,韩义还是始终如一,不屑的语气,自信的话语,以及眸子里那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眼神。
“哼!死到临头还虚张声势。”龚天震冷哼一声,剑指韩义,瞬间便到了韩义的面门。
下一刻,韩义的瞳孔陡然收缩,脖子一歪,堪堪避过剑锋,手中的剑便朝着龚天震的心窝刺去,剑气刷的溢出,随后“嘭”的一声,却是打在了唐烈挡来的刀上。
而后,十多个人的战斗重新开始,但却没有了最初的那般势均力敌。韩义吃力的应对着十多个人的每一招,每一势,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啪”的一声,韩义一脚踢开了冲上来的一位长老,再次借力后撤。
“哪里跑。”
但对方又哪里会轻易放他走?两位长老纵身一跃,瞬间便已近身到了韩义的跟前,将他挡了回去。
随后,唐烈的铁环大刀砍来,韩义躲过刀身,但刀气却是应躲不暇,刷的一下在他左肩划了道口子,血色飞出,由空中顺着刀势洒落在了地上。
“他受伤了,别让他跑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有人兴奋的喊着,十多个人陆陆续续的向韩义冲来。
最先近身的是一根长棍,照着韩义劈头盖脸的挥来,韩义仓惶应对,举着剑迎了上去,发出“嘭”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两柄短枪刺了过来,瞬间便要穿透韩义的身体,但韩义却已无力应对!
“陆坤,龚天震,还不动手!”
“啊!”
然而下一刻,随着韩义的一声怒吼,那拿着短枪朝他刺来的长老痛呼一声,身体突然朝着旁边飞了过去,再落地时,人已经没了气息,胸口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不断的向外面涌着血。
而做这一切的人此刻便挡在了韩义的身前!天狼帮副帮主——陆坤!
“陆坤,你……”说话的正是方才用棍压制着韩义的长老,此刻肚子上的衣服破了一个大洞,耸拉下来。若不是方才他退的快些,恐怕下场便和那使短枪的长老一样,没了生气。
“陆坤!”唐烈双手紧紧抓着刀柄,咬牙切齿的喊着陆坤的名字。
“铛”的一声,再次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却是段敬霖朝着龚天震怒冲而去,与龚天震的刀剑交击在一起。
就在方才,听到韩义喊龚天震的名字,陆坤出手的瞬间,段敬霖陡然反应过来,转身朝着身后的龚天震砍去,但龚天震也非等闲之辈,又怎会轻易被他砍中,随即挥剑挡住,将段敬霖推开。
随后,所有人都想起来,方才韩义叫的名字不止陆坤,还有龚天震,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转到了龚天震身上。
“龚天震,你这个吃力爬外的东西。”段敬霖双目通红,一刀未中,再次挥刀朝龚天震砍来,龚天震避开,向后退去。
“不,不是我,不是我啊!”面对所有人的注视,龚天震有些绝望的吼着。(未完待续)
33、暗流(九)
“不是我,敬霖,帮主,真的不是我!”
龚天震的声音依然在众人耳边环绕,唐烈听得龚天震的话语,心中有些徘徊不定。一来,韩义虽然喊了他的名字,但龚天震是确确实实没有动手的;二来,这也不排除是韩义的离间之计。
但陆坤又确确实实是护了韩义,若不是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韩义是已经死了的,所以他也不敢再轻易相信龚天震,在信与不信的边缘徘徊着,难以拿定主意。也正是因此,唐烈选择了默不作声,不管龚天震如何喊叫,他一概视而不见。
“还想骗我!”但段敬霖是摆明了不信龚天震的,龚天震话语一毕,段敬霖的刀便再次到了龚天震的面前,大有不杀死龚天震誓不罢休的势头。
“干的不错。”韩义笑着拍了拍尤站在自己身前,此时背对着他的陆坤的肩膀。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陆坤回头看了眼韩义,又朝正在打斗的段敬霖和龚天震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不满。显然,他也是不知道龚天震的事的。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我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韩义摇了摇头,解释着,“不过这样也好。”
这种局面?这样也好?
陆坤有些疑惑,尚在琢磨这韩义这两句话的意思,但唐烈却又大吼一声,拿着手中的刀朝他砍来,不及细想,陆坤立刻举刀相迎。
陆坤和韩义的声音再次将唐烈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经过思考龚天震的事,他心中本就有气,如今这一刀,是完全没有留手的。但陆坤也并非毫无防备,“铛”的一声巨响,两把刀撞在一起,将唐烈和陆坤都震退了好几步,刀身亦在空中嗡嗡作响。
“唐大哥,你不要怪我,那人以我一家的性命为要挟,我也实属被逼无奈。”陆坤挡住唐烈的大刀,心中也着实是有些难受的。
“难不成我还要谢你不成,简直放屁!”唐烈哪里管他说什么,一刀被挡,便再次举刀,哗的一下又朝着陆坤劈来。
“跟他讲那么多干什么!”陆坤原本还想再挡,韩义却已经抢先一步将他拉开,“他交给我,你去帮龚天震。”
韩义知道陆坤与唐烈多少有点兄弟情深的蕴味,虽然这种情义他不懂,也瞧不起,但也是知道陆坤八成是不想与唐烈交上手的。
“自身难保了,竟还妄想救人。”唐烈吼着,手中的刀呼哧着朝韩义袭来,韩义纵身一躲,避了开来,随后手中的冰剑刺了出去,“乒”的一声被唐烈用刀挡住,刀气再次将韩义的冰剑震断。
“自身难保?”韩义有些疑惑的喃喃道,手中飞速变幻出新的冰剑,周身,五位长老已经第一时间冲过来围住了他,“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从他们之间响起,而唐烈也紧随其后,再次朝着韩义挥刀而来。
“开什么玩笑!”随着一声低喝,韩义刷的一剑刺进了一人的胸口,随后一脚将人踢得倒飞出去,正是方才用棍的长老。
那长老“嘭”的一声落地,艰难的想要站起,但韩义却已经闪到了他跟前,冰剑,由前胸贯入,后背穿出!
唐烈及其余四位长老见到这种情况,一齐冲过来想要救人,韩义灵巧一跃,避过朝他挥来的刀剑。再停下时,已至两三米外,而地上那人,也已然死了。
十七人一起尚且难以拿下韩义,更何况如今只有六个人,这样的情况下,韩义想杀的人,便必定是死的,又岂会有人阻止的了。
“陆坤!你这叛徒,今天我们就要为天狼帮清理门户。”一边,原本想依韩义所说,去帮龚天震的陆坤,此时也被四位长老围住。
“……”陆坤自知难以解释,索性也不再多言,持刀相对,一时间,刀气四溢。四位长老身手虽不及他,但凭借着互相的配合,一时间,倒也压得陆坤自顾不暇,难以抽身。
“敬霖,各位长老,你们都被那人骗了。”反观龚天震这边,倒是没有韩义和陆坤那样从容。
除了身手本就不在他之下的段敬霖外,还有四位长老,此时也和段敬霖一起围攻于他,不出多时,龚天震的衣服便已经成了烂布一般,身上出现好多深深浅浅的伤痕。
此时,龚天震脸上,身上都沾满了血,剑由左手握着,右臂因为挡了一刀,伤口最为显眼,八成是废了,原本束着头发的发带也不知何时被斩断,头发披散凌乱,样子颇为狼狈。
“现在才求饶,未免太晚了吧。”段敬霖不信他,其他四位长老听得段敬霖之言,心中原本有些怀疑的也瞬间挥散,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龚天震是为了活命才这样说的。
“你们听我说,听我说呀。”龚天震此时欲哭无泪,狼狈的躲避着朝他砍来的刀剑。
“下去和阎王爷说吧。”段敬霖“嘭”的一掌打在了龚天震的胸口,掌中灵力将龚天震硬生生震飞出去,“哐”的一声撞碎了房门,倒飞进了屋内,一时间,也不知是死是活。
“啊,我要杀了你。”唐烈双目布满了血丝,愤怒已经写在了他的脸上。如今,身边的五位长老已经只剩下一位,自己身上也已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而韩义却依然从容,虽然左肩原本中了一刀,但那也只是皮外伤,未伤及筋骨,碍不得事。面对唐烈的怒吼,韩义的回应只有一个。
杀!
随后,唐烈身边仅剩的一位长老也被韩义一剑刺在了眉心,轰然倒在地上。
“啊。。啊。。”
唐烈更为生气的吼着,但却无力改变,挥着手中的刀朝韩义冲来,却被韩义一脚踹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砸断了院子里的石桌,再起来时,嘴角溢出了血,骨头也不知碎了多少。
“帮主。”原本与段敬霖一同围攻龚天震的四位长老见得这番情形,立刻想要过来助唐烈,但下一刻,惨叫声从他们身边响起。
一个所令有人都未能想到的人——段敬霖,出手了!(未完待续)
34、暗流(十)
“段敬霖!”
没有人能想到,刚才还指责这龚天震的段敬霖突然反水。
“段敬霖!”唐烈撕心裂肺的吼着,随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段敬霖吸引了过去,陆坤也抓住了漏洞,越出了四位长老的包围圈。
不过陆坤也着实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不久后,似是想明白了韩义方才说的那两句话的意思。
这种局面?这样也好?到得如今,陆坤也终于见到了韩义所说的局面,也终于看清了好在哪里。
“唔!我都说不是我。”龚天震从旁边的房子里爬了出来,手中的剑不知被他丢去了哪里,此时衣服已经如同碎步拼凑的一般。
一边的眼睛是红肿的,两条胳膊裸露在外面,浑身上下血与污秽混在一起,变成了红黑色,左腿被门上断下的一根木棍贯穿了,加上原本就断掉的手,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天震!”唐烈看到这种情况,内心也开始崩溃,竟是“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是我对不起你啊,天震。”
“好啦,我们时间不多,有些事情得赶紧点了。”韩义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带着那股从容,不过现在,他也有了从容的资格。
单是少了陆坤一人,对唐烈等人来说便已经是极其严重的损失,况且还有被诬陷的龚天震,再加上现在突然反水了段敬霖。
天狼帮仅剩的四大高手同时去其三,原本来密会的十八人,如今仅剩八人,况且龚天震已然被废,胜率,陡然为零。
下一刻,韩义冲过去,对着龚天震的下巴,简简单单的一个下勾拳,龚天震却已没了避让的力气,将这一拳挨实……
“嘭”的一声,龚天震已经飞在了空中,再次倒飞进了屋内……七个!
韩府,秦雨诺在屋内踱着步子,心中隐隐有些难安。
今晚,韩义要做的事她也是清楚一些的,有难度,但同时,也可能有她姐姐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姐姐的原因,秦雨诺怕韩义出事,一旦韩义出事,姐姐的消息便没有了。不,就算是有,也再无办法得知了。
但心里,又好像不只在担心这些……一些她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东西,隐隐在心中萌动。
秦雨诺是没有办法帮到韩义的,她只能像现在这样,在心里,祈求着姐姐的消息,与此同时,也祈求着韩义的平安。
“结束了。”随着韩义一脚踩在唐烈身上,院子里的战斗瞬间落下了帷幕。唐烈躺在地上,被韩义踩着,也终于看清了来者的面貌。
“韩义!”视线里,黑衣人摘下了面具,赫然是韩家二公子——韩义。一时间,唐烈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呃,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但确实是我。”看到唐烈的表情,韩义对他笑了笑,“好了,我们时间不多。”
“你到底想干什么?”唐烈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不敢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确实是韩义,杀掉了今天来参加密会的所有人,连续两个月陆续杀了天狼帮多人,还有,刀疤等人……都确确实实是眼前的韩义杀的。
但唐烈被留了下来,所以唐烈明白,韩义一定是有某种目的的,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惹到了他。
“我想干什么?”韩义喃喃着,随后一巴掌扇在了唐烈脸上,唐烈再次“哇”的一声,伴随着两颗牙齿,鲜血飞了出来。
“柳城是个好地方,我挺喜欢这里的。”随后,韩义开始说着一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似乎与今天的事情毫不相关。
“这里的人也好,风景也好,韩府也好,我都是喜欢的。”韩义闭上眼睛,回想着自己所说的东西,迷醉的吸了一口气,“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辈子都安安乐乐的活在这里。”
“韩羽走的时候,我也和他说过这样的话,他应该也是明白的,所以没有拉我和他一起走。”
“但总有一些老鼠屎,喜欢扰乱别人的生活,大乱别人的计划。”说到这里,韩义再次睁开了眼睛,杀意,瞬间迸溢而出。
“对,对不起。”此时此刻,唐烈也是知道韩义口中的老鼠屎是谁的,而唐烈也更清楚了一点,这韩义就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
“没关系。”听到唐烈的话,韩义再次对着他笑了笑,“没关系的,反正我也没打算原谅你。”
“不,韩公子,你听我说。”冷汗,从唐烈的额头渗出,他慌忙想要解释。
“别怕,没事的,放心。”韩义抓着他的头发,将唐烈转过了身子,脸朝地面。
“既然我的生活已经被你们改变了,那么现在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对不对。”韩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环绕,唐烈却已经没了思考,怔怔的点着头。
“那我问你,秦雨菲呢?”
“我,我不知道啊。”如今,唐烈似乎也开始清楚韩义的目的。
此时,唐烈清楚,秦雨菲不是韩家救走的,而且,经过他们这一闹,韩义也开始对秦雨菲有了兴趣。
不过想想也对,长生呀!多大的诱惑啊。
“撒谎可不对。”韩义说着,提起唐烈的头,“嘭”的一声砸在了地上,血,开始顺着唐烈的脑袋流下。
“我真的不知道啊。”
又是“嘭”的一声。
“韩公子,你听我说,我们真的没能找到秦雨菲。”
“嘭”……
“快快快。”
一炷香后,王臻和南宫杰等人也终于到了这座院子。
前头的官兵“哐”的一声踢开了院门,有人冲了进去,随后怔在了那里。
南宫杰也慌忙下了马,同王臻一起,紧随着跟了进去。
“让开,让开。”王臻推开挡在他和南宫杰前面的几名官兵,随后也怔在了原地。
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十多具尸体,血液流在地上,将院子里的地面染红。天狼帮帮主唐烈身上插着一把大刀,那是唐烈自己的,此时也和其他人一样躺在地上,睁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与恐惧。
“这。。这。。”看到这样的景象,王臻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转头看了看南宫杰。
南宫杰仍旧盯着面前的景象,没有人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紧皱着的眉头也给了王臻答案——他们,来晚了。(未完待续)
35、暗流(十一)
“韩公子。”
秦雨诺站在韩义房间的门口,一直在等着他回来,韩义一出现,她便叫了他。
韩义杀掉唐烈等人,安排好陆坤以及段敬霖的事,花费了不少时间。到得此时回到韩府,天已经快亮了,秦雨诺确是一直在这等着韩义的。随着时间越来越晚,秦雨诺的心也揪的越来越厉害,此时看到韩义平安回来,才算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你受伤了!”
但随后,秦雨诺也注意到韩义左肩,伤口虽被韩义按住了,但衣服上沾了些血渍却还是让秦雨诺察觉到了。
“进去说。”
韩义怕惊动了小芸等人,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秦雨诺进去再说。
秦雨诺却快步走过来,伸手搀扶着韩义。
“额。”
韩义还未来得及反应,整个人被秦雨诺扛在肩上,被秦雨诺搀着朝屋里走去。
对于韩义来说,这样的伤早已是家常便饭,前世做杀手时,更多的是比这严重几十倍、上百倍的伤,死亡的边缘也曾踏进过几次,这样的小口子,对他来说其实是算不得什么伤的,被秦雨诺扛着,韩义倒颇感觉不自在。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
“小伤,这只是小伤。”
“真的,我自己能走的。”
“额。”
韩义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秦雨诺的眼泪忽的从眼睛里划了出来,随后啜泣的声音从秦雨诺那里传来出来。韩义便也没有再说话,任由秦雨诺搀扶着进了屋内。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你受伤的。”进了屋里,秦雨诺稍微整理了下情绪。
“额,其实也不全是。你知道的,就算没有你,我也是一样会去杀了他们的,你知道的,额,怎么说呢……”韩义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能找到合适的语言。
秦雨诺却已经脱下了韩义的上衣,找出了纱布和药物,替他处理着伤口。
“额,你不用……”韩义想伸手组织,但秦雨诺的话却令他无话可说。
“你就当是我看回来了吧。”
看回来?韩义的脑袋嗡嗡的转着,不久后也想起自己确实是曾看到过她洗澡的事,虽然当时韩义想要确认秦雨诺的身份,而且那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故意的……但,怎么说呢!这丫头还真是记仇呢。
韩义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在去管秦雨诺,任由她处理着自己。
“姐姐她?”
“没能有消息。”
“没有消息便也是一种好消息,这样也挺好的。”
秦雨诺替韩义包扎着伤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韩义最终没有问出和秦雨菲有关的消息,唐烈到死也没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天狼帮是真的没能找到秦雨菲的,韩义心中也能确定。这样的消息对秦雨诺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但确实也不是坏消息。
没有消息便一切都是未知数,或许是生,又或许是死,若是把生的希望在心中放大,这样的消息倒也确实是值得开心的。
“你一晚上没睡了吧,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伤口包扎完后,韩义说道。
“谢谢你。”秦雨诺笑了笑,起身,给了韩义一个大大的拥抱,“真的谢谢你。”
“额。”韩义双手悬空,愣了一下,随后也抱住了秦雨诺,拍了拍她的背。
“没关系的。”韩义感觉得到,秦雨诺的感谢并非来自虚情假意,韩义未曾经历过这种情况,不知如何回应,索性也也不去回应,让一切都蕴藏在这一个拥抱中。
“哈哈哈,哈哈哈。”
妖族,帝京城。一个男子拿着一封信,疯狂的笑着。细看下去,此人却正是韩家三公子——韩羽。
但此时的韩羽已经今非昔比,除了韩家三公子的身份,他还有了另一个新的身份——妖族驸马。
此时,韩羽手中拿着的,是北方传来的消息。
“夫君何事如此开心?”妖族公主皇甫静从屋内跟了出来,此时天还未亮,韩羽便被人叫了起来,处理着各种消息。
自从成亲以来,皇甫静还从未见过韩羽笑得如此开心,心中亦有所好奇。
“北边来消息了,天大的好消息,静儿,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韩羽激动的说着,兴奋得都快要跳了起来。
近三个月前,韩义带着一个计划来到了妖族,从被人唾弃,到成为妖族驸马,再到如今的全权实施计划。这一切,看起来简单顺利,但其实也是遇到了不少困难的。
韩羽的计划是有风险的,风险不小,几乎动用了妖族所有的暗棋,但高风险才有高收益,棋子,也是在合适的时候用来丢弃的东西。所以,妖帝力排众议,用了他的计划。
而且,韩羽是人族人,成为妖族驸马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再到参与朝政,更是无数妖族人反对。
这些日子,韩羽在暗中进行了不少活动,拉拢了一些人,也处理了一些人。更关键的,是妖帝默许了这一切,所以,大多数妖族人只能对此敢怒不敢言。
但也并非没有底线,前些日子,妖帝皇甫麟也曾叫韩羽过去,让他收敛一些。
若是计划失败,纵使他已成为妖族驸马,妖帝也是要除掉他的。但所幸,如今终于有了些消息,还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消息。
北面,逍遥王和昭阳王都被禁足了!
“唉。”秦雨诺离开后,韩义看着自己的左肩,无奈的叹了口气。
其实韩义受的伤确实是不算重的,只是破了些皮肉,但此时却被秦雨诺缠成了粽子一般。之所以这样,用秦雨诺的话来说,是怕血渗出来被小芸等人发现。
“缠成这样,不被发现才怪。”韩义吐槽着,随后伸手将肩上的纱布解开。
秦雨诺缠的太厚,令韩义穿衣服都有些困难,纵使穿起了衣服,恐怕也是鼓鼓的一块凸显在那里,又怎能不被人怀疑。
“都说不用了。”不久后,韩义重新包扎着左肩伤口,口中一边咬着纱布,一边无奈的吐槽着秦雨诺的手法之拙劣。
看来今晚,是注定难以睡个好觉了。(未完待续)
36、凶煞阎罗
“听说了吗?前几天东街那个院子里,死了十多个人。”
“哎哟,可不是嘛,个个死状凄惨。听说那人叫什么来着,啊对,凶煞阎罗。”
离韩义处理完天狼帮的事情没几天,事情却被人传播开来,到得此时,也以各种各样的版本被人们谈论着,成了柳城茶余饭后颇为热门的谈资。
“呵,我听说是一个人做的。”
“一个人?”
“对啊,听说那人会火术,两个多月前的大火就是那人放的。”
“唉,不对不对,我听说那人会的乃是冰术,前几日官府的人还在东街院子里发现了好多碎冰。”
“什么呀!我跟你们说,我在官府有关系,我表姐的小舅子的堂兄,就是做官的,当晚刚好他就参与了抓捕。人虽然没抓到,不过还是看到了那人身影的,那人有八条腿,六个胳膊,还有三个头呢……”
“这凶煞阎罗果然是非常人能比啊。”
此时,一座酒楼里,便有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吃着酒,一边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版本。一时间,倒也是口水横飞,唾星四溅,更有说到激动的人,嘴中的花生米也跟着飞了出来。
而韩义,此时也成了他们口中的凶煞阎罗,被人吹捧的甚是恐怖厉害。
“哈哈哈。”旁边,段敬霖与陆坤坐在一起,听到他们的言语,倒是摇着头笑了笑。
“不知道他听到后会做何感想。”段敬霖笑着,值得自然是韩义。
他与陆坤是参与了当晚的打斗,并且是除了韩义外仅剩下来的两人,自然清楚内情,但也不会随意说出来。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其余的,大家也都是懂的,心照不宣。
“我还以为,天狼帮就剩下我一个了,想不到段兄竟也……”陆坤说着,很是感慨,但随即也有些疑惑,“不过段兄无亲无故,理应无所顾忌,又何以为他所用?”
“哈哈哈。”段敬霖笑着,举杯与陆坤相碰,随后一口饮尽,“陆兄说的对,我的确无所顾忌。不过,也正是因为无所顾忌,我才找到了他。”
段敬霖说到一半,突然话锋一转,对着陆坤别有深意的笑了一下。
“莫非陆兄……”
经他这么一说,陆坤心中也隐约有了答案,不,应该说确定了心中的答案。
“天狼帮是柳城第一大帮,柳城各个人族都要给些面子,着实是厉害的。”段敬霖感慨着,但随后也说出了不满之处,“但天狼帮再大,终究也只是大在柳城这座小城,弹丸之地。”
“唐烈目光狭隘,又胆小如鼠,守着柳城十几年也不见扩势,反而快被青虎帮后来居上,步步紧逼。”段敬霖摇了摇头,“当初加入天狼帮,我便是想要有一番作为,但如今看来,天狼帮终究有限,我尚未三十,不想把光阴浪费在这样的地方。”
“况且,唐烈为人自私自利,又怎肯放我走!”段敬霖再次喝了杯酒,“于是,我才另图他法。”
段敬霖说完,陆坤也听得仔细,有些陆坤是认同的,譬如说天狼帮发展有限,也确实如段敬霖所说,有些自然也不认同,譬如唐烈胆小如鼠之事,若真胆小,天狼帮又怎会成为柳城第一大帮。只是势力大了,闯出了名堂,未免就有些不想犯险,想要守成了。
“呵,那如今在这青虎帮,岂不是一样?”陆坤笑了笑,问道。
他和段敬霖如今是被韩义安排在了青虎帮的,天狼帮被韩义搞得天翻地乱后,青虎帮也趁机吞并着天狼帮的残存势力,如今,青虎帮已然成为柳城的一片天,而天狼帮,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嗯?”段敬霖摇了摇头,“陆兄此言差矣。青虎帮有他在,必定有一番作为。”
“段兄就如此确定?”
“哈哈哈,不是确定,是肯定。”段敬霖大笑起来,随后着自己的看法,“从他出现开始,我就知道他并非是天狼帮所能应对的,这是一种直觉,说了你也不明白。”
“相信我,以他的本事,他的作为,绝对远非当下。”随后,段敬霖拍了拍胸脯,颇有自信的说道。
陆坤虽然难以相信,但事已至此,他和段敬霖的处境也已是事实,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况且,与其他人相比,他和段敬霖还活着,便已然是一种幸运,又何必奢求其他呢。
想通了这些,陆坤也放下了心结,“好,我相信段兄,今后便与段兄一起了。不说了,喝酒。”
“哈哈哈,好,喝酒。”
外面,第一场夏末秋初的雨,也开始徐徐落下……
“这凶煞阎罗啊,有两个头,八只手……”韩义经不住小芸的连番追问,吃过晚饭后,雨过天晴,便坐在院子里同小芸讲着。坐在旁边同听的,还有秦雨诺,她也想知道,韩义能把自己讲成什么样子。
“那还是人吗?”小芸发表着自己心中的疑问。
“好好听,别打岔。”韩义故作着生气的模样,“哎呀,讲到哪里了。”韩义挠着头,“哎呀,忘记了,算了,不讲了。”这样说着,但随后又架不住小芸的死缠烂打,又接着讲起来。
虽然小芸和秦雨诺心中也都明白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却都还是听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秦雨诺时不时的笑起来,便遭到韩义一阵白眼瞪过来,随后,秦雨诺也尽量憋住,但嘴巴却是因为憋笑鼓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忍的颇为辛苦,过一会儿,韩义讲到另一个地方,秦雨诺便再次忍不住,哈哈的捧腹大笑起来。
到得后来,李聪也围了过来听韩义讲着,时不时补充着韩义讲的不对的地方,也不知是在哪里听来的不同版本,换来的多是韩义的一阵白眼瞪过来。
但李聪又似是个榆木脑袋,好像始终未能察觉到韩义的眼神,只是自顾自地讲着。到得最后,倒是变成了他在讲,韩义也成了听众。韩义心中虽然有些无奈,但终究未再做发言。
虽然白天下了些雨,但今晚的月色却是出奇的好,很晚,大家方才散去。(未完待续)
37、久别重逢
“哈哈哈,没想到南宫兄当真在此。”江枫哈哈笑着,“你我已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是许久了。”南宫杰笑了笑,将杯子与江枫、郑昱二人碰了下。
今天一大早,江枫和郑昱等人也终于来到了柳城。进城后,江枫和郑昱第一时间便去了钱正虞府里,却不想刚好与南宫杰碰个正着。
江枫和南宫杰是老相识,从小玩到大的,后来任职不同,便各司其职,说来,也已有近一年未见。如今见了,倒也是感到意外与欣喜。
在拜访完钱正虞,忙完了公事,便索性直接拉了南宫杰来喝酒。一来是因为南宫杰与自己许久未见,叙叙旧;二来则是南宫杰毕竟也在柳城待了些日子,江枫知道南宫杰的能力,因此明白南宫杰所知道的未必比钱正虞少。
“想来上次见面,还是在郡主诞辰。”江枫有些怀念的说着,“那时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像这样聚在一起,倒是少有。”
“你官做大了,公事繁忙,想找你都找不到,你还好意思说。”南宫杰虽是打趣,但却也是实话的。
江枫仕途确实是幸运的,如今尚且二十出头,便身为皇捕,每天要职在身,令别人羡慕不已。
“南宫兄,江兄可是在我面前提起你好多次了。”郑昱也说着,举杯敬酒与南宫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郑兄过谦了。”方才江枫将他们二人互相介绍过,南宫杰也算是认识郑昱了的,此时也举起杯子,与郑昱一同饮下。
“呵呵,我倒是羡慕你,天天陪在清荷郡主身边,乐得清闲。”江枫指着南宫杰,摇了摇头,“我啊,太忙了。”
“唉,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这职位,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惦记着呢。”南宫杰笑了起来,骂弄着江枫。
“那是他们只看到了这职位的好处,又哪里知道这职位辛苦。”江枫倒不认同南宫杰的话。
“哈哈哈,既然你们都羡慕对方,依我看,你们干脆换一下好了。”郑昱也笑了起来,打趣着两人。
“哈哈,就怕我愿意,人家不愿意,美人在侧,又怎肯轻易撒手。”江枫说着,朝南宫杰挤弄着眼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
“江兄莫要胡说了,皇家郡主,又岂会是你我所能够染指的。”南宫杰笑着摆了摆手,但眼神确是变得暗淡了一瞬,微不可查之际,便又已恢复如初。
“江兄与郑兄此次来柳城,想必不是来寻我的吧?”随后,南宫杰也扯开了话题,他知道江枫、郑昱二人必然是公务在身,此时由他提了出来,也表明了他能帮则帮的态度。
“哈哈哈,南宫兄果然还是和往常一样敏锐。”听到南宫杰的话,江枫称赞着。
“当真是来寻我的?”南宫杰吃了一惊,他口中的寻自己,自然不是和他有关,而是他身边的清荷郡主。
“既是,也不是。”江枫淡然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与郑兄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调查皇城命案,二是接清荷郡主回宫。”
“只怕……”
“已经近三个月了,清歌郡主出来的确实有些久了。”江枫打断了南宫杰的话,皱眉望着南宫杰,“难道你真的想让清歌郡主身边的侍卫换人不成?”
南宫杰也看着江枫,他知道江枫脸上的意思。自己陪着清荷郡主私自出宫已不是小罪,若是如今再抗拒圣意,清歌郡主出了事,他也好,江枫、郑昱也好,都是担待不起的。
特别是江枫最后那句话,更是令南宫杰陷入了两难。南宫杰自然是想让清歌郡主开心的,但他确实也想要陪在清荷郡主身边,换成别人,他不想,也放心不下。
“我……恐怕……”一时间,南宫杰也有些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此事倒也不必着急,待我等破了皇城之案,再做决断也不迟。”江枫看到南宫杰吞吞吐吐,知道要留给他,或者说留给清荷郡主时间思考,当下也没有紧逼南宫杰做出决断。
“不过我听说柳城近几日也出了命案?”随后,江枫话锋一转,将话题带到了另一边。
“嗯。”南宫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不知与我们追查的是不是同一凶手。”郑昱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但随后被南宫杰摇头否决了。
“恐怕并非与你们所想的一致,柳城命案两个多月前便发生了。”随后,南宫杰解释着,“先说最开始吧,两个多月前,城南废墟的一场大火,烧出了二十多具尸体。”
“烧死的?”不待南宫杰说完,郑昱便问道,换来的便是南宫杰再一次的摇头。
“要说六月想正是柳絮漫天的时候,偶尔失火也正常,但一个废墟同时烧死二十多人,怎么可能?”南宫杰苦笑着,很是惋惜的否认着,“况且,他们个个筋骨断裂,明显是被人打死的。”
“再说最近的一次,东边街上的一所院子,死了十多个,我与王臻校尉本是收到了消息,赶到之时,那人却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尸体与许多断碎的冰剑在地上。”
南宫杰说完,也为那晚的事感到甚为可惜,而且此事又不知为何流露出来,现在各种消息满天飞,也使得钱正虞等人不知该如何处理,很是头痛。
“听闻凶手会冰火之术,如今听南宫兄所言,竟是真的?”听南宫杰说完,江枫问道,进入柳城后,一路上,城中的小道消息他们也是听了不少的,只是南宫杰说出来,便又多了几分可信度。
“火之术尚未可知,但冰之术当是会的。”南宫杰说着,江枫点了点头,倒也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再加上神奇的功法他也是见过的,譬如他的指剑决,无刃而利;又譬如南宫杰的焰阳焚风剑,也正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冰火之术之一,其中的火之术。因此,也并非像常人那样被吓了一跳。
而他的惊讶之处,是冰火两术,本应相冲,竟有人能够同时兼修,实现神奇。而他又哪里知道,韩义,其实也只会其一罢了。(未完待续)
38、互助与提醒
“如此说来,那人也定是高手。”
通过南宫杰的话,郑昱也觉得这个凶手必定很厉害。
“或许吧。”南宫杰也难以给出答案,高手的定义一向模糊,有些被世人称为高手的,反而是沽名钓誉之辈,寂寂无名的人之中,也有着身手不凡之人。也正是因此,“高手”一词也一直没有个准确的衡量点。
况且,南宫杰未与他交过手,自然也难以得出定论。
“不过,凶手应该不是一个人。”南宫杰又补充道,“前几日的院子里,有几具尸体身上的伤,力度,准度,以及兵刃所造成的伤口都有些不同。”
“那依南宫兄来看,凶手有几个人?”江枫知道南宫杰的身手,对他的判断还是相信的,此时望着南宫杰,显然将希望都放到了他身上。
“三人。”南宫杰开口,随后又陡然一个激灵,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四人。”
“会不会是五个?”江枫却说出了一句让南宫杰奇怪的话。
“五个?”南宫杰眉头微蹙,不明白江枫为何这样说,“江兄何出此言?莫不是有了什么新的发现。”
“倒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江枫对着南宫杰摆摆手,“不瞒南宫兄所说,皇城命案一事,也是在两个多月前发生。如今柳城亦出现了同样的事,我在想,这其中会不会有所联系。”
“而且凶手杀的,都是些家中已有娇妻,尚在外寻花问柳的风流男子。”郑昱补充着,将他们调查的结果一并告诉了南宫杰。
“哈哈哈,江兄当是误会了。”南宫杰听到江枫之言,脸色原本也开始凝重起来,不过等到郑昱补充完,却是哑然失笑。
“柳城之事,恐怕与江兄所查之事是不同的。”随后也开始向江枫解释明白,“柳城所死的,皆是原为柳城第一帮派的天狼帮中的成员,如今天狼帮不复存在,也已好久没发生命案了。”
“没了?”郑昱自然是指的天狼帮的事,一个能在柳城当地头蛇的大帮,又怎会说没就没了。
“嗯,两个多月来,那凶手将天狼帮说得上话的人屠杀殆尽。天狼帮虽大,一时间却也是树倒猢狲散,乱作一团。青虎帮便趁机收并了天狼帮的势力,将天狼帮彻底覆灭了。”南宫杰介绍着如今柳城的情况,语气之中也难免有些替天狼帮惋惜,也不知天狼帮得罪了何许人,竟然遭得这样的下场。
“会不会是……”
“我知道江兄想说什么。”南宫杰打断了江枫的话,摇了摇头,将杯中的酒拿到嘴边,还未喝,便又放了下去,“江兄的怀疑我和钱大人也是有过的,这青虎帮也派人调查过,算是对其有了一定的了解。”
说到这里,南宫杰饮了一口酒,继续说了下去。
“青虎帮的势力也不小,这些年不断壮大,已经隐隐到了与天狼帮并驾齐驱的程度。青虎帮有三虎,碧眼虎王虎,赤杀虎姜离,智明虎林一平。”未及江、郑二人相问,南宫杰自然开始介绍着青虎帮的情况。
“其中当以赤杀虎姜离的身手最为出众,王虎次之,林一平虽然武艺不及前面两位,但其眼光不错,青虎帮这些年的发展壮大,多半也是他在背后谋划。”
“但凭他们的能力……”南宫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还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便灭掉天狼帮。”
“你是说青虎帮背后还有人?”听南宫杰说完,郑昱心中自然也有所怀疑。
“我不确定,但真要有些合作也未必不可能。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终是没有证据。”随后,南宫杰叹了口气,眼神也暗了下来,有些失落。
“如此看来,柳城之事与我等所查之案倒是并无联系。”听南宫杰讲完,江枫心中也明白了过来,“不过南宫兄放心,我等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自然不会放任此事不管。”
但随后,江枫的话再次让南宫杰眼前一亮,江枫身为皇捕,着手办案能力自然是比他要高了不少的,有他相助,南宫杰也多了些破案的希望。
当然,这也并非南宫杰喜欢到处管闲事,只是清荷郡主姬芊雪对此案有些兴趣,南宫杰自然也就上心了些。
“只是如今天狼帮已不在,要查此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随后,南宫杰却又语气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南宫兄放心,我等就算将柳城翻个底朝天,也定会将凶手挖出来。”郑昱本是君影卫调任于此,涉世未深,轻易便许下了承诺。
听到郑昱的话,南宫杰心中一乐,他想要的,也无非是这样的保证,但郑昱毕竟不如江枫的分量中些。于是,便同郑昱一同望向了江枫,期待着他的承诺。
“哈哈,南宫兄放心,我等必定尽力而为。”可江枫毕竟谨慎一些,哈哈一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打了个圆场。
南宫杰心中本就没有对江枫要求太高,因此,倒也没有太大的失望,况且,他与江枫相熟,自然了解江枫。既然江枫已说尽力而为,那自然不会骗自己的,倒也笑着起身举起了杯子。
“如此,便有劳二位了。”
“哪里的话,只是皇城命案一事,倒也指望南宫兄相助。”江枫和郑昱也起身举杯,与南宫杰想碰一下,同时饮尽。
“自当如此!”
“还有清荷郡主之事,还望南宫兄一并转达。”酒尽之后,重新坐了下来,江枫又突然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交代着南宫杰。
“我自然会与郡主商议。”南宫杰笑着应道,但心中却已然做好了算盘。
转告又如何?你们还不是要破了案才能回去,若是自己从中作梗,拖上一两个月也并非什么大事。
“还请南宫兄与清荷郡主仔细商议,千万别冲动,自毁前程。”但江枫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提醒着南宫杰。
南宫杰略有些惊讶的抬头朝江枫望去,看到的,是江枫同样望着他的笑脸。那是一个善意的笑,并非做作与虚情假意,让人感觉到很舒服,也很真诚。
一时间,南宫杰也明白过来,他与江枫自小一起长大,自己想什么他又怎会不知呢。方才的话语,并非江枫以皇捕的身份警告他,而且以朋友的身份,对他进行着提醒。
同时,南宫杰也看得出,若是自己执意要做,江枫,也是不会拦他的!(未完待续)
39、夏末秋初(上)
秋,眼看着越来越近了,有些人已经开始忙了起来。
田里的庄稼都已快成熟,农具,车子,人手,都是要开始着手准备了。于是这几天,柳城也开始进入了一个忙碌期,城里来往的人也开始比平日多了起来。
务农的人每天来往于家与田之间,又或是省事些的,便索性扎了帐篷,暂时住在了田边,数着日子,预算着田里的产量。
这样数着,算着,有些人每天乐呵呵的将收成算了一遍又一遍,显然是丰收了的,也有的人苦着脸在田地间确认了一次又一次,理应是收成不太好。
但这样的日子于韩义来说确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韩家世代为官,种田这种粗活自然也是轮不到他们的。天狼帮的事情处理完后,韩义便也没有了事情做。每天吃吃喝喝,走走逛逛,又或是在院子里与小芸、秦雨诺,还有李聪等人一起下下棋,聊聊天,倒也乐得逍遥自在。
而此时,韩义正站在厨房门口,偷听着厨房中秦雨诺与小芸的谈话……
“余诺姐姐,你今天好漂亮啊。”小芸洗着手中的菜,称赞着。
秦雨诺此时正在做菜,这个时代,并无围裙这类东西。秦雨诺里面是内衫裘裤,外面便穿了一袭粉色连身裙,头上插着根小型蝴蝶钗,再加上秦雨诺本身纤瘦苗条,长得也白皙,与这些搭配起来,倒是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都是我买的,也不夸一下我眼光好。”韩义偷偷打量了一眼,自顾自的呢喃着。
不过厨房里,听到小芸的夸赞后,秦雨诺反而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那你是说我以前便不好看了?”
“啊?没有的,没有的。”小芸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倒也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想要摆手解释,可是手上有水,摆起来倒是甩的水珠飞溅,有一些还甩到了自己和秦雨诺身上,小芸便又慌忙在身上抓了两把,从怀里拿出手帕想要替秦雨诺擦拭。
“哈哈哈,那么认真干什么,我逗你的。”秦雨诺看着小芸慌慌张张的样子,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后也接过手帕,替自己擦拭了下,随后也替小芸擦拭着。
“可是余诺姐姐真的很漂亮啊,今天漂亮,今天漂亮,平时也漂亮。”待到将身上的水擦拭干净,小芸解释着,“只不平时余诺姐姐都不像今天这样好好打扮,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子呢。”
“小芸也很漂亮啊。”秦雨诺也称赞着小芸。
“我才没有余诺姐姐你漂亮呢。”小芸摇了摇头,样子有些失落,“身材没有余诺姐姐好,长得也没有余诺姐姐白皙,也不会做菜,还有……”
“还有?”余诺看到小芸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奇怪的问道。
“还有,胸,胸也没有余诺姐姐的大!”小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说完,慌忙用手捂着脸,但还是能够让人看见,她的脸跟着红了起来。
“额!”秦雨诺也微微一愣,随后,脸也同小芸一样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但还是安慰着小芸,“大有什么用啊,再说了,你还在发育啊,还会长的。”
“可是男人都喜欢大的啊!”小芸松开了脸,激动之余,竟是颇为大声的喊了出来,不光秦雨诺吃了一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这样吧。”随后,又揪着手里的菜,不敢确定的说道,不过声音却细若蚊虫,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谁说的。”秦雨诺不以为然,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安慰小芸的话,小芸却以为秦雨诺是在问自己,还未等秦雨诺说完,便又接上了话。
“二公子说的呀!”
“……”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黑线开始在秦雨诺的头上出现。
而韩义,此时也一样是满头黑线,心中责怪着小芸的大嘴巴,什么都往外说。而且,这本是他早日嘲讽小芸时开玩笑的话,也不知怎么的竟让小芸放了真。
“他还说什么了。”稍微调整了下情绪,秦雨诺略带尴尬的问着小芸。
“二公子还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小芸说着,很是开心的举起了手里的青菜。
“所以你是因为这样才要学做菜的?”秦雨诺却是黑线越来越多,今天一大早,小芸便拉着秦雨诺要学做菜,原本秦雨诺心中还有些奇怪,到得此时,方才明白过来这一切竟都是韩义搞得鬼。
且不说韩义一个男子与小芸谈论那种事情有失得体,这抓人心便要先抓胃又是哪门子的道理,若是这样,那不会厨艺的女子岂不是都嫁不出去了。一时间,秦雨诺看小芸的眼神也像看傻子一般。
“小芸啊,你刚才说我能迷倒万千男子,也包括你家二公子吗?”秦雨诺突然又想起了歪点子,捂着嘴笑着打趣道。
“才不会呢。”小芸立刻否决道,“二公子他……嗯,他……”
小芸原本想解释,但仔细一想,脑子里满是韩义为人好吃懒做,赖皮贪玩的词汇,一时间竟是找不出韩义值得称赞的地方。
“二公子……二公子怎会和寻常男子一样啊。”小芸难以解释,也只得蹦出这样一句话来。
看人还挺准的。韩义在外面偷偷笑着,在心中为小芸的行为默默地点了个赞。
“那你喜欢你家二公子喽?”秦雨诺笑着问道。
“喜欢?”小芸思考了片刻,不知该如何描述,但自己确实是不讨厌的,“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做二公子的丫鬟。”
“那若是将来你家二公子娶妻生子了呢?”秦雨诺又问着,对小芸的后知后觉也感到有趣。
“那我就服侍他们两个啊。”小芸确是一脸天真的说着,“若是二公子再有了孩子,那我就服侍二公子和夫人,还有少爷。”
“也有可能是小姐。”想了想,小芸又补充着,却没发现秦雨诺看她的眼神逐渐发生了变化。
而韩义,也觉得小芸的脑回路真是有些与众不同!(未完待续)
40、夏末秋初(下)
“二公子那么笨,将来一定照顾不好小少爷和小小姐的。”
小芸滔滔不绝的讲着,眼中放着光,就好像自己已经身处那种情景,陷入了自己的幻想,融入其中。
“二公子太懒了,不喜欢学武,结果武艺不好,说他喜欢读书吧,但二公子也没有好好读,书读的也是算不得好的。”
小芸掰着手指,数落着韩义的各种愚笨。秦雨诺静静的听着,心中笑着小芸真是傻的可爱,如果这都不算喜欢的话,那这还能算什么呢。可是听着听着,秦雨诺的眼神也逐渐开始有了羡慕,到后来,又变成了失落,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而后随着她的眼神的变化一并消失掉了。
来到韩家的这段时间,秦雨诺过的是开心的。韩义虽然是主人家,但一点也没有主人的架子。对自己如此,对下人也如此,这样的生活,秦雨诺人羡慕的。
韩家,于秦雨诺而言,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忧愁,也没有烦恼,有的只是欢乐与笑声。这段时间,秦雨诺也融入了这个由韩义经营的小世界,仿佛也成为了韩家的一份子。但……秦雨诺终究不是韩家的人,终有一天她是要走的。这一点,她自己心中也很清楚。
“对了,余诺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呢?”
忽的,小芸的声音将秦雨诺拉回了现实。
“啊?”秦雨诺猛然回过神,才又想起自己身处何处,随后又再次笑了起来,“我啊。”
“我喜欢人一定要是个英雄。”秦雨诺想了想,又颇感自豪的说道,仿若自己未来的相公便真的是个英雄一般。
不久后,秦雨诺“嚓嚓”几声将炒出来的菜装入盘中,“来,小芸,这个你炒吧。”
“嗯。”小芸本就是来学做菜的,心中早已跃跃欲试,当下从秦雨诺手中接过铲子,站上了灶炉的位置。
“可以了。”待秦雨诺加完了柴,拍了拍手,示意小芸可以开始炒了。
小芸慌忙倒油,随后油与锅中残剩的水混合,“吱吱啦啦”的作响。
“太多了,太多了。”秦雨诺说着,拿过铲子,将一些油铲入了碗中,“要不了这么多的。”
“啊,我不知道,我……”听到秦雨诺的指责,小芸也有些慌乱起来。
“没关系的,你是第一次做嘛,我在旁边看着,慢慢教你就好。”秦雨诺安慰道。
“嗯。”小芸开心的点了点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锅中。
不久后,小芸又将一筐青菜哗的一下倒入锅中,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翻炒,秦雨诺便在旁边将油盐米醋等调料准备好,虽然中间小芸偶尔也有些不对的地方。
但随着秦雨诺的提醒,一切都还算顺利。直到秦雨诺再次将柴扔入灶炉中起身时,看到了门口的一只鞋,或者说一只脚……
“谁?”
“嗯?”
秦雨诺立刻大声喊了出来,朝着门口走去,小芸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疑惑的跟着望去。
“……”一时间,站在门口的韩义竟想拔腿就跑,但随后一想,不对呀,这是自己家呀!然后,他便假装路过一般,堂而皇之的站了出去。
“韩义?”
“二公子!”
一时间,秦雨诺和小芸同时叫了出来,但秦雨诺多是疑惑,小芸则是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雨诺问道。
“对呀,二公子,你怎么会来啊?”小芸也跟着疑惑起来。
“咳咳,我那个,路过,路过。”韩义说着,但语气中却难免些心虚。
也难怪,这话说出来韩义自己都不信,他的房间在东面,厨房在西面,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怎么可能会路过。
不过其实他只是想来看看小芸学的怎么样,也没想偷听她们两个女孩子讲话,只是走到门口……额,不小心听到一点,突然开始有了兴趣,这才开始偷听起来。不过此时韩义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你站在那多久了?”果然,秦雨诺是不信韩义的,但随后韩义的回答也让她和小芸都有些大跌眼镜。
“我刚到,嗯,刚到。”韩义说着,点了点头,好像确有其事一般,“你们放心,什么胸啊,屁股啊,我都没听到,真的……额,你怎么看起来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信的话……”
“韩义!”随着韩义脸上那无辜的笑容逐渐凝固,秦雨诺也终于爆发,很是大声的怒吼起来。随后,抄起了放在桌子上的擀面杖朝着韩义打了过去。
小芸也颇为气愤,本想拿起铲子去打韩义,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不太合适,便又将铲子放下,随手捡起一根细短的木柴朝韩义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韩义在厨房中一边跑,一边躲,但厨房本就那么大,终究还是被秦雨诺和小芸逼到了墙角,身上挨了几下,求饶道。
“你还说,还说。”听到韩义的话,秦雨诺又很是气愤的打了韩义几下。
“就是嘛,二公子也太坏了。”小芸也埋怨着,但木柴举到一半,终究没舍得打下去,只是脸上羞得通红,气的跺了几下脚。
“你们,额,不是,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韩义看到秦雨诺再次挥过来的擀面杖,制止道。
“你少转移话题了。”秦雨诺不理他,再次“啪”的一声打在了韩义身上。
“我是说真的。”韩义捂着被打的地方,一副面带痛色样子。
“还装,还……”
“啊,我的菜。”
秦雨诺原本还想再打,小芸却猛然反应过来,慌忙朝炉灶上去看。
于是不久后,饭桌上便多出了一盘黑压压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噗,哈哈哈,小芸,这就是你做出来的东西啊,哈哈哈。”韩义指着那一盘黑乎乎的东西,笑得不亦乐乎。
“没关系,第一次嘛,失败很正常,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失败是成功他妈,不用灰心。”随后,韩义又颇为正义的安慰着小芸,说着众人听不懂的道理,俨然忘记了造成这个样子的元凶。
“还不都是你。”秦雨诺“嘭”的一下拿筷子敲了韩义的头。
“就是啊,都是因为二公子你才……”小芸也跟着埋怨道。
“你给我都吃光,抓死你的胃。”秦雨诺忽的一下将那盘菜端到了韩义的面前。
韩义看了看她,发现秦雨诺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吃,等下就吃。”
随后,韩义应承着,但眼神却是不怀好意的朝着坐在对面的李聪望去,还朝他眨了眨眼睛,好像再说“这可是小芸做的哟”。
冷汗,开始从李聪头上渗出……(未完待续)
41、新的命案
“和之前一样。”
“这人生前也是喜欢寻花问柳,不仅经常去青楼,外面也与一些女子有染。”
此刻,郑昱与江枫谈论着的,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宗命案。
收到消息后,郑昱最先赶到,他赶到时,也只剩尸体了,凶手是没了影的。但这次死的人和皇城等地发现的是一样的,可以确定凶手确实来了柳城,并且还在柳城。
随后郑昱检查了尸体,并派人对死者进行了调查。如今,便将调查来的结果说与江枫听着。旁边,南宫杰和清荷郡主也在,便一并听着。
近日,南宫杰也与姬芊雪说了回宫之事,姬芊雪今天来,原本是想要同江枫说此事的,只是正好碰到了江枫他们在谈案子,她心中有兴趣,便留下来一起听了。
“那凶手果然来了柳城。”江枫情绪有些激动,说不出是愤怒还是欣喜。
又或两者都有!人族屡次发生命案,纵使这些人做了些不好的事,但也终是轮不到外人来管,他是当愤怒的;而凶手确实如己所料来到了柳城,他有了机会抓住凶手,亦当是欣喜的。
“依大人快所言,这凶手是由北而南,一路杀人?”姬芊雪通过南宫杰的转述,此时自然也是了解了些情况的。
“确实如郡主所言。”江枫点了点头,“由北境城开始,到这柳城,已经死了数十人。”
“江大人可有线索?”
听到清荷郡主的话,江枫低下了头,随后轻叹了口气。
“说来惭愧,我与郑大人一同着手调查,由皇城一路追寻至此,但别说线索,就是凶手的影子也未曾得见。”
江枫说着,似乎自感愧对皇捕之名,语气中充满了羞愧。不过,姬芊雪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是眉头微微皱着,托腮沉思着。
“郡主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南宫杰跟在姬芊雪身边多年,自然是了解她的,看到姬芊雪这副模样,也清楚姬芊雪心中或许有了些眉目。此时有官家人在,南宫杰对她的称呼也又由小姐变成了郡主。
“也不是。”姬芊雪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柳城的事和这件事有联系。”
“嗯?”江枫有些疑惑,这样的想法他与郑昱并非没有过,凶手一路南下,肯定有目的,而柳城又恰好发生了命案,也难免会让人把两者联系在一起。
但这样的想法很快便在他与南宫杰第一次见面时推翻了。一个杀的是地头蛇,一个杀的是负心汉,江湖恩怨和愤世嫉俗又怎会有所联系。
“凶手一路南下,自然是有目的的。”姬芊雪缓缓开口,说着心中的想法,“不过也未必便是女子啊,若是一个人心爱的女子为人所负,那纵使凶手是男子也不奇怪吧,不过又好像也不必如此愤恨,殃及他人。”
“又或者负她的人是天狼帮的……好像也不对。”
姬芊雪一一道出,随后又一一摇头否决着。情情爱爱的事,她也说不清楚,但心中便隐隐觉得柳城的事与皇城命案有所联系,联系在哪,她也是不明白的。
“我只是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也没有什么理由,江大人与郑大人无须放在心上。”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江枫等人听姬芊雪说了半天,好像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未能得到,虽然姬芊雪有这样的想法,但直觉这种事,有准的时候吗?当然是有的,但也有不准的时候。终究是不能拿来破案的,纵使她是郡主,人皇唯一的亲妹妹。
“哦,对了,江大人不是说自己有了破案之法吗?”南宫杰慌忙转移了话题。
“哦,对,说到此事,我们还想请郡主与南宫侍卫帮忙呢。”郑昱也慌忙接着话,将众人的注意力拉了过来。
“请我们帮忙?”姬芊雪看了看南宫杰,却发现南宫杰也正疑惑的朝自己看着,显然他也是不清楚的。所以,姬芊雪也便再次疑惑的朝江枫看去。
“嗯。”江枫点了点头,“我们一路追寻,并无掩饰,凶手多半是认识我和郑大人的,所以,是想要请南宫兄和郡主帮忙的。”
“江大人尽管说,能帮的我也一定尽力。”姬芊雪看着江枫有些为难的朝自己望着,当下说道。
“你们想让郡主以身犯险?”但还未等江枫与郑昱开口,南宫杰便立刻说了出来,随后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
江枫和郑昱想要做什么,南宫杰心中也是想到了个大概的,不光他,姬芊雪也是猜出来了的。从江枫为难的那一刻开始,姬芊雪就明白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但姬芊雪并不在意,却未料到南宫杰这么大反应。
“不是,南宫兄……”
“还是另寻他法吧,怎能让郡主卷入其中。”
“南宫兄,你听我说,那凶手只杀男子,是不会伤害郡主的。”
“万一被识破了呢?这种事情谁说的准,谁来担保?你?郑昱?还是我?”
“南宫!”
“总之就是不行!”
“我答应江大人。”
在郑昱与南宫杰争执不下之时,姬芊雪突然起身,答应了下来。
“郡主,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南宫杰担忧的问道。
“凶手既然只杀负心汉,那自然便要找出一个负心汉。”姬芊雪转过头,看着南宫杰,清楚的说着。
“你知道你还……”
“我相信江大人,也相信你。”还未等南宫杰说完,姬芊雪便打断了他,“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没能力保护好我?”
随后,姬芊雪笑着问道。
南宫杰愣了一愣,眉头紧皱着,但随后也否决了姬芊雪的话,只是语气之中多有不甘。
“当然不是。”
“那不就行了。你能保护好我,那还怕什么呢。”姬芊雪对南宫杰笑了笑,随后便又转身面向江枫,“就依江大人所言,这样定了吧。”
“多谢郡主。”江枫拱着手,但还是皱着眉看了看南宫杰,后者依然一副心有不甘的担忧神色。
江枫心中也明白,这件事一过,不,或许从刚刚他提出这个想法开始,他与南宫杰的情义,便止步于此了。虽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未完待续)
42、相见时难别亦难(上)
九月,秋风萧瑟。
所有的事情也都跟着开始忙碌了起来,韩府,依旧是一副欢愉的景象。
“……祝英台与梁山伯死后啊,被葬在了一起。”
今晚的月色不错,韩义等人便同小芸等人坐在院子里,由韩义负责讲着故事。
前些日子关于那“凶煞阎罗”的传说由李聪讲着,但李聪终究也只是个副手,加上一些道听途说,最终还是由韩义来讲完了,听得小芸一愣一愣的,直呼“凶煞阎罗”的残忍。
秦雨诺和李聪也觉得精彩,虽然其中多有韩义添油加醋,但也着实编的不错。若不是他们两个知道内情,恐怕还真给韩义这个“编剧”糊弄过去了。
而后来,也就变成了白天下棋逛街,晚上则由韩义讲故事的情况。韩义也便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拿出了讲了,到方才,也已进入了尾声。
“那个马文才也太不是东西了。”小芸早已融入了剧情当中,愤慨的指责着横刀夺爱的小人,“你说对吧,余诺姐姐。”
“啊?嗯。”秦雨诺听到小芸叫她,口中应着,微微点了点头,但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那后来呢,后来呢。马文才怎么样了?”不过小芸却是神经大条,未看出秦雨诺有什么不对,转过头追问着故事的结局。
“不知道。”韩义看了眼秦雨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马文才的结局,“有人说他也因此自杀了,也有人说他郁郁而终了。”
“这样啊。”小芸听到韩义的话,明显有些失望,“真是太便宜他了,这样的小人,就应该……。”
“应该……”小芸说到一半,也有些语塞,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讲。
“应该千刀万剐?不得善终?死后还要被人鞭尸?”
“对对对!”
韩义替她讲了出来,小芸顿时疯狂的点着头,对韩义的答案赞不绝口,很是满意。
“哈哈哈,你怎么如此痛恨马文才啊,好像是你自己被人夺去了夫君一样。”
韩义嘲弄着小芸。
“因为他横飞夺爱啊,虽然不是夺的我的,但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人人都会有的吧。”听到韩义的话,小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余诺姐姐也是这样想的,对吧?”随后,还指了指坐在她旁边的余诺和李聪,“还有李聪大哥,是吧!”
“嗯!”听到小芸问话,李聪立刻猛的点头回应,但秦雨诺却没了声音。
“嗯?余诺姐姐。”小芸也发现了秦雨诺今晚似乎很是失魂。
“啊?”秦雨诺不知在想什么,感觉到小芸靠过来叫她,猛然回过了神,“你刚刚说什么?”
“怎么感觉余诺姐姐你好像心情不太好,一晚上都没有说话。”
“可能是昨晚没能休息好吧。”秦雨诺摇了摇头,对小芸笑了笑,“要不我先去睡了,你们继续聊。”
还未等小芸等人反应,秦雨诺已然起身。
“啊,这样啊,那余诺姐姐先去休息吧。”
待到小芸反应过来,秦雨诺已经开始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了,但小芸也没有怀疑什么,只当是秦雨诺困了,继续与韩义、李聪谈论着梁祝的故事。
不久,走出众人视野的秦雨诺再次耸拉着脑袋,露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在一起了的,他们变成了茧,最后破茧而出,化茧成蝶,双宿双飞……”
“这怎么可能!”
身后,传来韩义所说的梁祝的结局,以及小芸大呼不信的样子,偶尔李聪也会插上几句话,但秦雨诺也无心听了。
待到回到自己的房间,秦雨诺却是没有睡的,床上放着一个包袱,那是她早就收拾好的。
只是秦雨诺望着这个包袱,却再也没了动作。眼泪,无声的从她脸上滑落,待到滑入嘴中,秦雨诺才猛然发觉,伸手拭去。
自己竟然哭了!
是啊,自己怎么会哭了呢?
明明自己是来找姐姐的,明明自己不是韩家的一份子,明明这些天过的很开心,明明……自己是喜欢英雄的!
进入韩家这些日子,秦雨诺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为了找姐姐才一直留在韩家的。但心中,对韩义的感情,却是从来未曾考虑过。
就在前些日子,她还曾问小芸是不是喜欢韩义,当她得知小芸喜欢韩义后还笑着嘲笑小芸傻,但如今到了自己决定要走的时候,却发觉自己也不知在何时开始,也开始依赖韩义,习惯韩义了。
明明小芸和韩义才是一对,自己怎么能喜欢韩义呢。这样又与那马文才有什么区别!
回想起韩义这些天讲的故事,秦雨诺更是心慌,感觉自己就好像是故事中的马文才一样。
包袱就在床上,只要自己拿起来,离开韩家就好。
明明这样简单的事!
现在的秦雨诺却做不到。她是想留在韩家的,留在韩义身边,哪怕只是像平常一样,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秦雨诺就这样一个人站在床边,站了好久好久,以至于韩义何时推门进来了她也不知。
“果然,还没睡呢。”韩义的声音猛的在耳边响起,秦雨诺才猛然觉得旁边有人。
“啊,你怎么就这样进来了,也不知敲门?”秦雨诺转过去,也韩义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一幕被吓了一跳。
“我在外面敲了好多下了,你都没有回应,我看屋内的灯亮着,便进来了。”韩义解释着,他自然是敲了门的,不过方才秦雨诺正在走神,未能听见罢了。
“你来做什么?”秦雨诺心情本就因韩义不好,给韩义一吓,更是没了好脸色,冷冷的问道。
“额!”韩义见到她这幅模样,顿时也有些尴尬,“我看你方才心情不好,所以……”
“我好的很!”
韩义原本想解释,可还未等韩义说完,便又被秦雨诺冷冷的打断。
“不是,我只是……”
“我说了,我好的很。”
秦雨诺不愿多说一句,只是低着头,冷冷的道。(未完待续)
43、相见时难别亦难(下)
“呵,我都知道,都知道。”
韩义看到秦雨诺这个样子,权当她因为姐姐的事烦恼,笑着说道。
“你都知道?”
秦雨诺吃了一惊!韩义都知道?
秦雨诺的确明白自己越来越依赖韩义了。一直以来,所有的事都是韩义在做,所有的东西都是韩义在处理,所有的问题,仿佛碰到韩义都会迎刃而解。她便什么也不必做,当然,也不会做。
但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份依赖到底是不是喜欢,或许现在还不是,但她怕到最后会变成她害怕的那种。
如梁祝故事中的马文才这种人物她不喜欢,她也不想成为马文才,所以才在几天前就决定要走,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到了今天,真的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这份依赖是那么舍不得,舍不得到根本迈不动路子。
但是,这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韩义又怎么可能知道!
“啊。”韩义对她笑着,“我知道担心你姐姐秦雨菲,但你也不必太过着急。”
在秦雨诺眼中,韩义的笑容总是显得与众不同。那是一份看起来带有魔力的笑,让人感觉很放松,也让人感到很安心。她记得从第一次见面之时,韩义便是这样的笑容,到现在,依然是这样的笑容,他好像一直都是这种放松的状态。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笑,自己才会对他产生了依赖。
“青虎帮的人已经在全力找了,一旦发现秦雨菲出现在柳城,会第一时间通知我的。”
“还有韩家之前散布在各地的情报网,我这段时间处理了下,也都开始运作了起来……”
韩义似乎并未发觉秦雨诺的异样,只是觉得秦雨诺担心着秦雨菲,所以才会这样。于是也便自顾自的说着,安慰着她。
韩家是有着自己的情报网的,但韩猛死后,瘫痪了一段时间,如今自己整理出来,虽然没有了以前的规模,但也绝对是比秦雨菲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找寻要有效的多。
另外,青虎帮如今壮大了起来,更甚于之前的天狼帮。韩义身为青虎帮的股东,额……或者说幕后老板更为合适。无论如何,如今,韩义在柳城能运用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
既然如今能派出去的都已经派了出去,若是秦雨菲真的还活着,那找到她的几率也是很大的。但随后,韩义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秦雨诺身后的包袱。
“额……”韩义的笑容也开始僵住,随后有些疑惑,“你要走?”
“也对,韩家对你来说,终究只是一时的避风港,早晚是要离开的。”但随后,韩义也明白过来,“明天再走吧,大晚上的不安全。”
“我让刘管家备些盘缠给你,你顺便跟小芸道个别,她肯定很舍不得你走。”
“你……”韩义自顾自的说着,但随后也停了下来,叹了口气,“你怎么又哭了。”
韩义摇头说着,秦雨诺啜泣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必要的。”韩义安慰着秦雨诺,想要伸手替她拭去眼泪,但伸到一半,兀的停在半空,觉得有些不合适,收了回来,“你若想回来,便再回来就是。”
“我……”秦雨诺抬起头,却正看到韩义也不知从何处拿来了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不走了,不走了!”秦雨诺哧的一声笑了出来,说着,又喃喃的重复了一遍。
她本就舍不得,再加上韩义过来,虽然韩义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她也没听,但见到韩义后,又哪里还走的成。看到了韩义脸上的惯有的笑容,她便从不舍得,变成了不想,也不会走了。
“没想到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跟个小姑娘似的,随身带着手帕。”擦拭完后的秦雨诺恢复如初,又开始嘲笑起韩义来,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要走就赶紧走,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最后还不走了。”韩义自然也不甘示弱,数落着秦雨诺。
他带手帕的原因是自己之前有带纸巾的喜欢,这个世界没有纸巾,有的纸是那种又硬又厚的,带起来不方便,也就只好拿手帕凑合。但此时自然也不会讲出来与秦雨诺听。
“还不是你,你要是不来,我不就走了吗。”秦雨诺据理力争,不过拿出的却是完全说不过去的歪理。
“怎么又怪我了?”韩义本想争论一番,但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我就不该来,你呀,就当我没来过,赶紧收拾收拾明天滚蛋。”
“我就不走,你能怎么样。”秦雨诺耍起了无赖,“你来都来了,怎么能当你没来过,再说了,我姐姐是你兄长的妻子,那这里便也是我姐姐夫家,我为什么要走。”
但随后也想到韩诚已经过世,自己不该乱说。
“你别乱说啊,你姐还没嫁呢。”但韩义却丝毫不在意,不等秦雨诺道歉,便反驳了回去。
“我不管,反正我就当这里是我姐姐家了。”
“怎么又变成你姐姐家了。”
“我姐夫家不就是我姐姐家吗。”
“……”
韩义一顿无奈,随后也不打算再与她胡扯下去,起身朝门外走去,准备离开。
“哎!”秦雨诺却是叫住了他。
“又怎么了?”韩义不耐烦的回过头,看到的是秦雨诺带着一丝腼腆的笑容望着自己。
“谢谢你。”
随后,很是认真的缓缓说出了这句话,与前面打闹的气氛截然不同。
秦雨诺确实是真心感谢韩义的,无论是韩义对她的帮助,还是韩家给她带来的欢乐,又或是韩义对她的好,她都是该谢韩义的。一时间,她好像清楚了自己的姐姐为何会爱上韩诚。
心想韩诚也定是如韩义一般,如此与众不同。
“黄鼠狼给鸡拜年。”韩义冷哼一声,却是不领情,愤然挥了挥衣袖,留下了秦雨诺一个人坐在原地傻笑着。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是认真的。”良久,秦雨诺才反应过来,朝外面大声的吼着,也不知韩义听到了没有。
而离开后的韩义,听着身后传来秦雨诺的吼叫,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只是这抹笑,与平常不同,那是一个略带兴奋与得意的弧线,就仿佛……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的笑。(未完待续)
44、不速之客
夜里,星空烂漫,月亮高高的挂在夜空中,被群星围绕。
这个时候,韩府上下都已睡下,府中已经没了光亮。按道理来讲,这样的时候,本是不应有人的。
韩家祠堂中的蜡烛都已熄灭,也是一片黑暗,这里摆放着韩家历代人的灵位。上至列祖列宗,下到一年前死去的韩诚。
只是,一个人影,却陡然映在了韩家的祠堂之中。一身素白的衣衫,身材纤柔细弱,长发隐隐垂至腰间,看起来颇有一番气质。此时,便如同身体被钉在了那里一般,就那样站在了韩家众灵位之前,动也未动。
月光下,可以看清那属于女子清秀的脸,只不过此时却挂上了两行水珠,由眼至唇,再到下巴低落了下来,平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唔!”
良久,她终于发出了一声哽咽,手颤抖着伸向前方,慢慢的,静静的,似想,又似不敢。
突然间,眼中的泪水再次溢满,顺着她的脸颊流过,她猛然一惊,回过了神。将手收了回来,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不该哭的,不该的。
女子心中这样想着,她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柳城,来到这里,为的就是确定一件事情。可是,亲眼见到这件事情是真的,看着眼前的灵位,她的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
这并非她第一次来这里,前几日来过一次,哭得一塌糊涂,这一次她明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却依旧如此,她摇着头,想要否认着眼前的事。
明明来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是他害自己变成这样的,自己明明应该开心才对。
“哈,哈哈哈。”
泪水依然在流着,她笑着,但声音却不似平时那般爽朗,哽咽的笑声,听起来略有些可怖渗人,终是毫无开心之感。
“咳。”
而不久之后,笑声再次由一声哽咽终止,她却伸手一把将面前的灵位拿了过来,“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灵位上,赫然用红色的墨水刻写着“韩诚之灵位”五个大字。
“韩诚啊韩诚,这都是你咎由自取。”女子面带怒色,指着地上的灵位说道。
“什么甜言蜜语,什么海誓山盟,呵!”女子冷哼一声,抬起头,闭上了眼睛,不久后又睁开,声音却不似方才那样愤怒,“我居然还信了,被你哄骗却毫无所知,我真是傻。”
“不过现在好了,你死了,你知不知道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女子再次看着地上的灵位,嘴中说着自己开心,眼泪却是越流越快,滴落的越来越急。
没有人能够回应她,她便吸了下鼻涕,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好似要把这些天的不快通通说出来,说与地上的灵位听。
“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下场。见到你真的死了,我真的好开心呀。”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你要改变这个天下的现状,要证明神心并无长生的能力,要去向人皇请奏人神两族和平共处。”
“你还说,当今人皇英明神武,并非昏庸之君,一定会考虑你的建议。”
“我呸,简直一派胡言。”那女子再次怒声说道,抬起脚欲要朝地上的灵位踩去,但终究还是止在了半空。
啪嗒,啪嗒……
眼泪如雨,滴落在了韩诚的灵位上,一滴,两滴……她终于忍不住,忽的蹲下将地上的灵位捡起抱入怀中,哇的一声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说我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信你的鬼话。”那女子一边哭,一边哽咽着嘴中的话。
“你也傻,你想成神,你想长生,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跟我说不就我好了吗,我又怎会不给你呢。”
“又怎会不给呢。”
随后,那女子将怀中的灵位越抱越紧,越抱越紧,仿佛要将灵位与自己融在一起一般,嘴中喃喃重复着方才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那女子哭累了,终于靠在摆放灵位的桌子旁,没了动作,只是静静的与怀中的灵位说着话。
“韩郎,你说成神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你也是,他们也是,都为此拼了性命,值得吗?”
“神又怎样?长生又怎样?如今,你还不是留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你说,我今后该怎么办呐。”
“我呀,宁愿将心给了你,宁愿活下来的是你啊。”
“你都不知道,我本来是准备了一件红色的衣服的,就是像婚服那样鲜红的那种,想要穿来气你。”
“可到了要来的时候,我反而脱了,换成了这一身白衣,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倒像给你守灵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
她一句又一句的说着,一遍又一遍的问着,由哭问到笑,问着问着又变成了哭,后来又开始露出淡淡的笑,但灵位终是无法回答她的,这些问题答案,她再也无法找寻。
到最后,她也没了声音,只是抱着怀中的灵位,静静的坐在那里,恬静的笑着,仿佛这样,她便很满足,很满足……
外面,秋风萧萧,城中柳树的枝丫都随风摇摆着,枯黄了的叶子开始凋零,随着风向飘散,柳枝也随风追赶,但终究是留不住叶子的。
柳叶最终还是随风走了,就如她怀中的灵位般,灵位上的人也随风凋零了。她便如同那柳枝,追到一半,刷的一下被拽了回来,拽回了原点。
只是柳叶秋去春来,还会长出新的,但人死如灯灭,灯尽油枯,又怎可能再点的着,她便只能一个人在原点徘徊着,等待着。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但韩诚死后,她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突然没了方向,不知自己该去哪,也不知自己还能去哪。
她就这样抱着韩诚的灵位,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但她终究也没有再哭,将心中的话全部吐露出来,她心中便突然舒畅起来,再不像刚才那样纠结。
其实她本来也没有纠结,只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实,心中便难免对自己有了欺骗,欺骗过了,便成了沉迷。
所幸的是,她从沉迷中清醒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