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树欲静而风不止(三)
“韩……”
其中一人认出他来,随后是一只手“砰”的一声打在那人的下巴上,口中的话被硬生生打了回去,整个人倒飞在空中,上齿与下齿撞在一起,声音传入了自己耳中。鲜血从嘴里飞了出来,朝着自己倒飞的方向拉出了一道弧线。
韩义转身,一脚将后面已经拔到一半的刀踢回了刀鞘里,随后左手挥了过去,一个反手扇在了那人的脸上,硬生生将他扇飞了出去。前后不过一秒,两个人都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受到了重创。
但事情并没有这样结束,韩义紧接一脚踢在了后面人的小腹上,借力倒飞,随后在空中翻转,一记肘击朝着刚刚被他打中下巴的人砸了过去,那人身体尚在空中,无处借力,这一击硬生生砸在了他的胸口,本来还在向上飞着的身体瞬间被砸回了地面。
“砰砰”两声的闷响,几乎是同时的,一前一后的两人落在地上。
前面那人下巴估计碎了,此时“唔唔”的想要说着什么,带着鲜血的液体不断从他口中涌出,也不知是口水还是唾沫,胸口以一种普通人不可能呈现出来的形状凹陷了下去,内脏多半也受了伤。不过人还是活着的,还能不能治好便是另外一说了。
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几乎令他崩溃,他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痛的地方,似乎身体的每个地方都在痛着。眼睛里透露着恐惧、疑惑、以及绝望,不过更令他绝望的,是下一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一把剑——通体透着淡蓝色透明的剑。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看起来有些像冰,呵,傻了。这样的季节,怎么会有冰呢?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然而还未来得及想,他的瞳孔便陡然收缩,那把冰剑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后,终于插入了他的脖颈。
趁你病,要你命!
韩义半跪着,手中握着那把冰剑,将它缓缓拔了出来,地上的人已无了生气。韩义转过身,面向后方的人,保持着同刚才见面时一样的微笑。
“到你了。”
那人的情况其实也好不了多少,此时捂着腹部半跪在地上,小腹的痛感不断地传入脑海,他看着转向他的韩义,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韩义明明是进了满春楼的,自己亲眼看到的,就算是阳痿早泄也不至于这么快呀,没道理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又确确实实是韩义没错。从刚刚那句“要不要到我家喝杯茶”,到现在的“到你了”,前后也不过三四秒,与他一起的同伴便已经死了。他不知道韩义什么时候出来的,这和计划的不一样,这早已远远超出了原来的计划。
传闻……对了,传闻不是说韩义喜欢搞文墨吗?武艺高强的明明是韩羽,韩羽是出城了的,两个多月前,有人亲眼见到他背着包袱出了城,错不了的。
他奋力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可面前的一切也是错不了的,肿掉的左脸,嘴角的淤血,小腹传来的痛感,这些,都是错不了的。以及……以及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也确确实实是韩义。
不远处,满春楼的热闹与繁华依然在继续着,衣着暴露的妇人依然站在门口拉着客,偶尔有些进去的,或是从里面出来的人,摇摇晃晃的,那妇人便搀扶上去,嘴中说着“里面请”又或是“下次还来呀”之类的话。
但没人发现这边,也没人会想到,一个寂静黑暗的巷子里,会上演着这样一幕。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韩义又刻意压制了声音,这自然也是没人注意到这里的原因之一。
韩义走了过来,他的眼中也有疑惑变成了绝望。就在这时,一个想法涌入了他的脑中。
不远处,便是巷子口,有些光亮照在了那里,那是满春楼传来的。只要……只要自己从这里跑出去,跑出去的话,便是满春楼了。一时间,他仿佛再次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他总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吧。
似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朝他走来的韩义加快了步子。他也没再有任何犹豫,迅速站起来朝着巷子外面跑去。求生的**使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腹部传来的痛感。
哈哈哈,我赢了,是我赢了!
他离出去只有一步之遥,伸出手便能碰到巷子外面的光亮,他感觉到他已经叫了出来,甚至已经看到了满春楼的人看到这一幕后,许多人慌慌张张的朝他跑来,韩义无奈的落荒而逃的样子。
然而,这当然是幻觉。
韩义从后面扣住了他的脖子,随后将他拉了回去。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光亮,想要喊出来,却已经先一步被人卸掉了下巴,随后是脚、手,都一个个被人卸掉了。先前的喜悦全部烟消云散,他再一次跌入到了极度的恐惧。
自己的刀不知在何时丢到了哪里去了,好像是在自己跑的时候扔到了一边。但现在也已经不重要了,韩义的脸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依然带着同最初见面时一样和善礼貌的笑容,但他现在却感觉不到任何善意。
下一刻,他看到韩义手中的冰剑向着他靠近了过来。
泪水从他眼眶中涌出,流到了他的嘴里,他能够感觉到那股咸味,却没了哭的声音。别杀我,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他想这样说出来,嘴里传来的却只是几声“唔唔”的声音。
他感觉到咽喉被人割开了,鲜血正从那里涌出。感觉不到疼痛,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了,他不想死,于是努力地想要睁着眼睛。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不久之后,他还是没了呼吸。
韩义站起身,收起了手中的冰剑。朝着韩府的方向走去。
韩义其实并不建议有谁盯上了自己,也不在意身边多了一些陌生的气息。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忍这些人的存在,也并不代表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在他面前蹦两下,叫两声。他希望对方明白这一点,所以处理掉了这两个人。
今晚所做的这一切,也算是给了对方一个警告——他,并不好惹。韩义没有留下活口追问对方的身份,他讨厌麻烦,算是给了对方一次机会,他也希望对方就此收手。
若是对方明白了自然是好的,若是不能明白,他自然也不介意柳城再多少几个人……(未完待续)
16、树欲静而风不止(四)
傍晚的红霞照在城墙上,城墙下,是金砖碧瓦,琼楼玉宇,放眼望去,辽阔无际。
城墙上,昭阳王站在那里,旁边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但眉宇之间已然有了些成熟稳重,身上散发着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之势。这人正是人族现任的人皇,此时,便同昭阳王一起沐浴在晚霞的红光之中。
“昭阳王啊。”人皇缓缓开了口,“朕在这皇城生活了二十八年了。”
“是。”
二十八年,不算长,二十八年,也不算短。对于神来说,二十八年只是沧海一粟,但于人而言,二十八年已是四分之一的人生。人皇皱着眉,望着皇城的繁华,似乎许多东西从他脑海中涌现。
“自朕登基以来,也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三个月。”
“哈哈哈,你倒是记得清楚。”
听到昭阳王的回答,人皇笑了笑,眼神却始终盯着前方。
“你可知朕为何将你叫来这里?”
“臣愚钝。”
“唉。”人皇转过了身子,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太谦虚了。”
“十年了,你与逍遥王的本事我都是清楚的。”说着,又将眼神投向了城墙下的各种繁华。
“你主和,逍遥王主战,这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人皇想了想,终于进去了正题。
近来皇城出现了一些命案,早朝之时,昭阳王与逍遥王对此有着不同的意见,因此大吵了一通。这位人皇也是因此动了怒的,此时提出此事,便有了一番责怪的意味在里面。
“党争之事,实非朕所愿意见到的。”人皇再次皱了皱眉,语气中充满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臣明白。”昭阳王知道人皇的意思,“臣定然会与逍遥王和睦,臣待会便去逍遥王府上,上门请罪。”
“不必。”人皇左手举了起来,摆了摆,做出了阻止的动作,“朕叫你来,是希望你清楚,朕并非偏向于谁。”
“只是逍遥王以武出身,脾气难免火爆了些,朕希望你能够多多忍让。”人皇转过身,拍了拍昭阳王的肩膀,“凡是,不是吵便能有结果的。”
“是,臣自然明白。”
“但有些事,也并非一味忍让便能解决的。”人皇背着手,踱着步子,昭阳王便跟在他身后,听他讲着。
“朕在这皇城之中生活了二十八年,二十八年来,朕一步步见证了皇城的繁华,见证了人族的强盛。”
“皇城能有今天这般模样,人族能有今天这般模样,是历代先皇的努力。”
“也是朕的努力。”人皇转过身,重重地强调道。
“是。”昭阳王应着。
“所以,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东西,是不容许他人染指与破坏的。”
“臣自然懂得。”
昭阳王自然知道人皇话里的意思。皇城,天子脚下,敢在这里杀人,无异于是在挑战整个人族的底线,也无异于是在打人皇的脸,挑战人皇的威严。这,是绝不允许的。
“朕不仅要你明白,还要你给朕查。”
“彻头彻尾的查清楚。”随后,人皇又补充着,语气中充满着坚决。
“总之,男的也好,女的也好,你都给我查出来。”
“人是活的也好,死的也罢,朕,只要结果。”
“若是人族,九族连诛。若是他族……”
“朕,也绝不是那胆小怯懦之辈。”
人皇望着北方,眼中闪过一丝锋芒,语气中也不乏带有着浓郁的杀气。昭阳王听着,自然也明白人皇的意思,他族……呵,除了神族,还能有谁呢。
不久后,人皇在晚霞的光辉中离去,昭阳王站在城墙上,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担忧。
他知道,人皇这次真的生气了,甚至比收到韩诚被人刺杀的消息时还要生气。
人皇的确不希望党争的出现,最好的方法便是抹杀掉与自己意见相左的一方。让自己查,算是人皇的一个机会,也算是人皇给他一个机会。
虽然人皇说着自己并不偏向谁,但方才的话便已表明了一切。查不出,自己定然是要遭殃的,查的出,也是要看结果的。昭阳王也不是傻子,人皇希望是什么样的结果,想要什么样的结果,他自然是清楚的。
“呵,转眼便十年了。”昭阳王望着晚霞的红光,看着脚下无比繁华的皇城,感慨着。
人皇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八年,在位了十年。这样的安逸生活,已经太久了,等了十年了,或许人皇想等的,便是像如今这样的机会。
逍遥王已经老了,想要在自己退休前再干番事业,留下些丰功伟绩,名垂青史,他可以理解。人皇还年轻,想要趁着年轻做出一番成就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巩固自己的江山,他也可以理解。
只是,他自己呢?昭阳王摇了摇头,才发现自己似乎太久未能察觉到人皇的雄心。或许,是人皇隐藏的太深了,又或许是自己不如以前敏锐了。如今,他察觉到时,才发现已经晚了,自己早已经被排挤在外了。
远处,夕阳的红光越来越暗,昭阳王看着,就仿佛在看现在的自己,而自己,也仿佛便如面前的夕阳一样,逐渐的沉沦了下去,暗了下去,到最后,变成了一片黑暗。
“回府。”良久,他淡淡地说道。
仆从走了过来,随后,他坐上了马车,回到府中,开始安排调查案子的事宜。
事情还是要做的。
尽管他猜错了人皇的心思,尽管自己站错了队伍,但事情还是要做好的。这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逍遥王,也不是为了人皇,而是为了整个人族,他必须做好自己应做的。
无论人皇给他怎样的暗示,也无论人皇给他怎样的威压。他首先要考虑的,都应是人族的利弊。这是先皇给予他的厚望,也是他自己对自己的承诺。
他知道,他在打一场毫无胜算的仗,但这场仗却不得不打下去。案子的调查在不久后展开,各种各样的事情也在发生,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但也有些不同。
起码,在不久之后,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阴谋之中,便是他没想到的……(未完待续)
17、树欲静而风不止(五)
六月,漫天的柳絮飘在柳城上空,犹如飞雪一般。
柳城,便是因为柳树得名的。如今正是柳树播种的时候,河面上,地上,都不乏沾染着一些柳絮。
“今年的柳絮倒是飘得有些晚了。”韩府的院子里,韩义伸手接住了一片柳絮。
“是啊,以前都是五月初便开始了呢。”小芸站在韩义身后,应着韩义的话,“再早一些,也有四月中下旬便开始飘的时候。”
今年的柳絮是五月中旬才开始飘的,刚开始的时候稀稀疏疏的,只是偶尔可以看见一两片飞舞在空中,也不知怎的,就成了如今这般,漫天遍地都是雪白白的。不过如今已经六月份,漫天柳絮飞舞的日子,也快结束了。
韩义望着天空中各种姿势飞过去的柳絮,笑着,偶尔有些柳絮落在他身上,小芸便伸手替他拨了下去。
如今的状态,倒仿佛又回到了平静的日子里了。
但韩义清楚,并不是这样的,府内虽然安逸,府外却不平静。自从他处理了韩府外的两只眼睛后,如今已经过了七八天了,这些日子,韩义怕出什么事情,出门都没有带着小芸,只是,韩府外再无了动静,这件事便仿佛没发生过一般。
看来对方还是识趣的,就在韩义这样想着,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周围又多了些陌生的气息。
从前天开始,韩府外又来了一些陌生人,比上次多了一些,有六七个。
不过韩义没有再去处理,他知道,有些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既然对方不明白,那像这样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再多次也没有用。他在等对方动手,也在等一个一次性解决事情的机会。
对方的目标是小芸的话……或许也可以成为诱饵。
“小芸,就快中午了,你去集市上买些菜回来,拿去给厨房做吧。”
“好,二公子,我这就去。”小芸笑嘻嘻的应着,这几天都是韩义去采购各种日常所需,出门也不带她。她本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如今听得韩义使唤她,她倒是开心起来。
于是不久之后,小芸便满脸笑意的提着篮子出了门。
“门开了。”
“有人出来了。”
“谁?”
“我靠,怎么是韩义身边的那个丫鬟。”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们也掌握了韩义的作息。每天日上三竿之时才去外面吃早餐,然后在街上走走逛逛,摸摸看看,碰到喜欢的便买下来,像个女人家一样。中午时分将至,则出门采购食材。下午继续出去走走逛逛,看起来闲的发慌。晚上韩义倒是很少出来走动,也不知在府里干嘛。
如今已经临近中午,按平常来说,此时韩义快该出门了,但不知为何,今天出来的却成了一个丫鬟。
“哎哎哎,韩义也出来了,你们看。”
不多久,又有人小声地喊着。其他人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便是韩义。
“真的是他。”
“走,去向疤哥汇报。”
……
离韩府不远的一处酒楼里,一些人聚在一起。酒桌上,是一些下酒的菜,和两坛平常的酒。
一个脸上有道刀疤的人坐在正中间,他叫刀疤,也正是方才那些人口中的疤哥,此时拿着酒碗,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手下带来的消息。
“这么说,韩义出门了?”
“对,疤哥,我们亲眼所见。”
“就他一个?”
“就他一个,不过他的丫鬟走在前面,看起来好像是同路的,但他们又不走到一起,让人有些奇怪。”
“哼,故弄玄虚。”刀疤冷哼一声,脸上有些不屑,“那韩羽呢?”
“这两天我们一直都守在韩府外面,没见过韩羽的影子啊。”
刀疤皱了皱眉,韩羽出城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如今问起来,只是因为前些天折了两个兄弟,他心中有些疑惑。
韩羽出城了,韩义一个搞文墨的,都是不可能杀人的,从杀人手法来看,出手之人必定是武功高强之人……想到这里,刀疤心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莫非,韩家还有其他高手。
韩羽不在了,韩家请些保镖护院都是有可能的。但韩义方才确实是一个人出来了的,周围没有其他人,他没带护卫。
要不要再等几天?
随后刀疤摇了摇头,否决了心中的想法。若真是韩家干的,韩义此时应该有所防备,绝不会像这两天一样无所顾忌。说不定是那两个人手贱嘴多,得罪了哪路高手。
唉,自己早就告诉过他们,要谨言慎行,谨慎行事,怎么就不听呢。心中这样想着,对眼前的局面也已经做好了决定。
“告诉兄弟们,准备动手。”
……
“韩家小兄弟,今天不买菜啊?”
集市上,韩义在小芸后面跟着,他没有跟太近,别人倒也难以看出他们是一起的。此时一个菜农看到他,与他打着招呼。其实买菜这些事情,原本应是下人做的,但这些天韩义都是亲自来买,倒也与一些卖菜的小贩相熟起来,听到对方喊自己,韩义也回头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菜是没有买的。小芸已经买完了食材,此时正在往回走呢。
不久后,韩府的轮廓映在了眼中。
快到家了,小芸还是相安无事。韩义摇了摇头,看来对方比他想的还要谨慎。
额……又好像不是。
前方出现了三四个人,像是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唔。”突然,在他们走到韩义身边时,一个人拉住了韩义的手,然后又有人捂着韩义的嘴巴。
韩义本能地想要喊,手朝着小芸的背影抓去,但却抓了个空。有人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将他拖入了一个巷子里。
“你们……”
韩义被扔了进去,一个无人的巷子,但口中的话尚未喊出声音,便被吞回了肚子里,他最后的视线中,出现的是一根木棒。
“靠,下手那么重,不会给你打死了吧。”
“鬼知道他那么不禁揍。”拿着木棒的人也有些懵了,本来还想再砸一下,谁知举着的木棒挥在了空中,韩义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还活着,晕过去了。”有人伸手测了一下的韩义的鼻息,“快,带走,疤哥还等着呢。”
不久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外面,几个人便将韩义拖了上去……(未完待续)
18、树欲静而风不止(六)
原来是我吗?车里,韩义自然是醒着的。
这几天,韩义一直都以为对方的目标是小芸,也一直都在提防着这方面,直到刚才,在街上看到对方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他才猛然回过神,原来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
倒是有些失算了。
以前都是他绑架别人,现在倒轮到自己被绑架了,虽然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不过,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况且,貌似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
马车上的情况他早已感受清楚,自己周围有两个人,外面驾车的人有一个,一共三个人。只是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有多少人……但愿不会太多。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要有什么高手,不然,会很麻烦。
韩义在心中盘算着。车子行驶的不算慢,是饶了路的。自己来到这里不到一年,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自己摸清柳城的格局。从哪里到哪里,需要多长时间,自己都是清楚的。柳城不大,以现在这样的速度,走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足以绕遍整个柳城了。
车子没有出城,这一点,韩义很清楚。不然,他自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车上了。
柳城外的格局他不清楚,城南是江阳城,再往南是长江,城北是淮河,再往北是皇城,东面是魔族……这样的介绍,虽然听许多人说过,但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距离也好,环境也罢,自己都是不清楚的。那样的话,自己逃跑都成了一件麻烦的事,又或许直接死在了外面也是有可能的。
“回来了,柱子他们回来了。”有声音嚷嚷着,车子也随着声音的想起停了下来,显然到达了目的地。
“怎么那么慢啊,柱子。”
“嗨,这不是前两天死了两个兄弟,我担心后面有尾巴么。”名叫柱子的男子是外面的车夫,马车里的两个人开始动手将韩义从车上抬了下去。
“哟,没想到柱子你也变聪明了不少嘛。”
“哈哈哈……”
有人嘲弄着,引起了一阵笑声。
“跟了疤哥那么久,总要学些什么嘛。那叫什么来着,对对对,谨言慎行,谨慎行事。”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语气中有也不乏有些得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一番调侃过后,柱子让人将韩义带了下来,抬着他进了屋子。
“把他叫醒。”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有人将一盆水泼到了韩义身上。
“唔”
“嗯?”
韩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应该是一片废弃的房屋,他此时待在一间屋子里,十多个手持刀棍等利器的人,在一个面容稍显苍老,脸上有道疤痕的人身后分散站着,屋外有六七个人守着,总共是二十多个人,身手都算不得好。
没有高手,倒是个好消息。一时间,他已然摸清了周身的状况。
自己是躺在地上的,坐在自己面前的便是那脸上有道疤痕的人,身材略显魁梧,加上那道疤痕也使他的面目看起来多了些狰狞的气势,此时坐在韩义面前,双手将一把长刀撑在地上,倒颇有一种上位者高高在上的姿态。
想必这就是他们口中的疤哥了。观察一番后,韩义得出了结论。
“你们是?”
“天狼帮六大堂主之一,刀疤,江湖人给面子,都称我一声疤哥。”
那刀疤脸看着韩义,开口回答了韩义的问题。
“天狼帮?什么天狼帮?你们敢绑架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
“啪”的一声,韩义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部因为受力而偏向一边,左脸迅速红肿了起来。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韩家二公子?”刀疤甩了甩手,不屑地说道,“要是以前,我可能还会有些忌惮,现在搬出来,吓不了我。”
“你们韩家已经倒了。”随后,刀疤又补充道。
“就是,小子,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听我们的话。”
那名叫柱子的人也趁机附和道。
“别,别杀我。”韩义突然哀求着,“我什么都愿意做,你们别杀我,我还不想死。”
说到后面,已经是开始痛哭流涕,声音变成了哭腔,身体不断朝刀疤蠕动着,若不是手脚被绑了起来,他恐怕早已抱住了刀疤的大腿。
呵,到底是个搞文墨的,打一巴掌,吓唬吓唬就解决了,刀疤心中这样想着。
“别怕,我们没想杀你,就是想问你些问题。”随即对韩义进行了安慰。
“好好,您说,只要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到刀疤的话,韩义也放下心来。
“前些日子我们少了两个兄弟,你知不知道?”刀疤问道。
“什么兄弟,从未见过。”韩义摇了摇头,还朝着刀疤疑惑的望去,似是真的不知。
“那我问你,韩羽呢?”刀疤看到韩义疑惑的样子,也觉得韩义应该是不知道的,也就继续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韩羽?韩羽前几天便离开了韩府,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韩义如实说着,“原来你们要找的是韩羽啊,那你们不应该抓我的,我真的不知道的……”
韩义滔滔不绝的表示着自己不知韩羽的下落,刀疤心中也是知道的,韩羽前些日子出了城,有人亲眼看到的。如今看来,应该是错不了。也使得他更加确信自己那两个手下是得罪了哪路高人,才被打死的。
“听说你前些天救了个神族女子。”
刀疤也不去理会扔在进行各种辩解的韩义,只是又随口说出了下一个问题,言语之中,倒也没有了逼问的样子,如同和韩义唠家常一般。
“神族女子?什么神族女子?”韩义有些疑惑。
“就是前几日你在菜市救下的那个。”看到他疑惑,有人立刻大声提醒着他,言语之中颇让人有一种我们都知道,少在这装糊涂的感觉。刀疤似是不满那人抢了自己的话,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人便立刻不再做声。
“对,就是那一个。”随后,刀疤再次转过脸,等待着韩义的回答。
“哦,你们说的是她呀!”韩义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误会了,余诺姑娘是被我所救不假,但她不是神族,她只是手上有个比较像神印的胎记,被人误以为神族,你们弄错也很正常……”
“我们都知道,我们都知道。”刀疤朝韩义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倒是韩义此时心中五谷杂陈。都知道?都知道你还问个屁呀,这不是逗我玩呢吗。(未完待续)
19、树欲静而风不止(七)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从刚开始的问话到现在,虽然没有具体的时间,但也知道已经持续了很久。
太阳的光辉逐渐暗淡,换成了夕阳与晚霞的红光,透过窗户和房顶的漏洞照射进来,格外的刺眼。
期间,刀疤问的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譬如余诺的去向,又譬如韩家的现状,韩义的回答也大多能使他信服。
韩义也不禁对刀疤的谨慎有了佩服。老实讲,韩义是不缺耐心的,但他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陪刀疤玩下去了。韩义知道,韩府是有人担心着自己的,小芸现在估计已经找自己找疯了。
他得回去,至少太阳落山前,他是要回到韩府的。
“那天和你在一起救人的,是什么人?”刀疤再次开了口,依然是无关紧要的试探。
“官家的人。”
韩义还是回答了他,刀疤点了点头,似是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韩家毕竟是官宦世家,如今倒了,有些交情好的官家过来安慰也是不足为奇的。
“那另一个神族女子呢?”刀疤又一次提问,却是来的莫名其妙,令韩义也颇有些疑惑。
“原来如此。”但疑惑也只是瞬间,略加思索,韩义便明白过来。
“想起来了?”刀疤看着韩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似是从韩义的反应中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么,她在哪……嗯?”
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换成了疑惑,似是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因为原本躺在他面前的韩义,却突然站起来了。
绳子!一时间,他的脑海出现了这样的字眼,但放眼望去,韩义手上与脚上的绳子却已经被解开了,如今被韩义拿在手里。
什么时候?完全没有察觉,一瞬间,刀疤甚至有些惊慌,但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文人而已,说到底,韩义也不过是一个文人而已。绳子解开了又怎么样,我们这里这么多人,他还能跑了不成。
“想跑。”思考间,刀疤已经伸出右手朝韩义抓去。
“跑?呵!”韩义的声音响起,只是却不没有了刚才的卑微,取之而来的是一种不屑与蔑视的语气。
虚张声势!刀疤脑子里冒出这样的想法,一个文人,面对这么多大汉,不跑?你当我傻吗。但当他的眼神与韩义对上的那一刹那,刀疤却莫名的有一种恐惧。
下一刻,杀猪般的嚎叫陡然响起……
就在刚刚,韩义伸手,抓住了刀疤伸来的手腕,随后向上一掰。动作简单利落,效果也是立竿见影。
刀疤的手尚在韩义手中,但已经呈现出一种常人不可能做到的曲折。刀疤的脸抽搐着,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但手上传来的剧痛却又令他不得不相信。
原本守在屋外的人听到刀疤的嚎叫后冲了进来,但随即也都呆在了那里。所有人都被韩义的这一举动吓了一跳,没有人会想到上一秒还是唯唯诺诺的韩义,下一刻却伸手废了刀疤的右臂。
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突然变成了一匹饿狼,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他们没有时间去反应。
时间就好像静止在了那里,所有人都静止在了原地,观察着这一变故。
“杀了他。”
但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时间没有静止。下一刻,有人反应了过来,接着,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愤怒的声音响起,他们朝着韩义冲了过去。
“他x的神经病。”韩义望着刀疤,再次伸手,狠狠地抽在了刀疤的脸上,直接将他抽翻在地,算是报了进来时那一巴掌的仇。
但事情并未这样结束,刀疤原本撑在地上的长刀不知何时跑到了韩义手里,此时被拔了出来,拿在韩义手中,随即,刺入了刀疤的一条腿上,将刀疤钉在了地上。
“啊!”
剧痛使得刀疤再次吼出了杀猪般的声音,腿下的地面迅速变成了红色。一个人冲到了韩义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刀,打算朝着韩义砍去。
随后“砰”的一声,木块飞散在空中,那人双手抱着头,痛苦的哀嚎着,刀也应声落在地上,随即又被捡了起来,插在了刀疤另一条腿上。随后,韩义再次转身,一脚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待再次落在地上时,却已然没了生气。
血,从那人身上涌出,流到了地面上,随后四散开来。
就在刚刚,那人冲过来,韩义随手抓起了刀疤刚刚坐的凳子拍了过去,直至此时,韩义的左手尚且抓着仅剩的一条板凳腿。
又有人冲了过来,韩义拿着手中的板凳腿抽了过去,打在了那人的脸上,竟是硬生生将仅剩的板凳腿也打断了,那人也被抽得飞了出去,再起来时,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牙齿也不知掉了几颗,血红的唾液从他嘴里冒出,那人的嘴巴显然已经无法合拢。
韩义也不去理会,只是扔掉了手中所剩无几的,也不知此时应该是被称作板凳或是木块的东西,手中变幻出一把冰剑,朝着刀疤的一条手臂插了过去……
韩义心中是有怒气的。
另一个神族女子?
呵,另一个神族女子还能有谁呢!无非便是被外界传的沸沸扬扬,与自己的兄长韩诚勾结的秦雨菲了。
一个自己没见过的女人?呵,也真亏你们想的出来。
就因为这点小事……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派人盯上我,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我抓来,就因为这点小事就浪费我这么长时间,就因为这么点小事!
他x的神经病,真是有毛病。
韩义心中数落着,手上自然不停,朝着刀疤疯狂的发泄着自己的愤怒。不时有一个两个的人拿着武器冲到他身边,但随即便倒飞了出去。
刀疤的手臂与腿上时不时便会多了一些东西插在那里,哀嚎声也跟着时不时传来。韩义却仿佛没有听到般,只是专注、认真的继续做着手上的“工作”。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场战斗!不,或者说,一场单方面的屠戮,也逐渐接进了尾声……(未完待续)
20、树欲静而风不止(八)
柳城,韩府。
府中的下人忙碌着,时不时有人从外面跑了回来,又或有人跑了出去。
“怎么样,有没有消息了?”
每次看到有人从外面回来,小芸便急急忙忙的跑过去。皱着眉,听着下人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消息,但面色始终没有好转。
“小芸呀,你也别太担心了,兴许二公子只是在外面玩得久了些,过一会就回来了。”官家刘允笙安慰着小芸。
“允笙叔,我怎么能不担心呀,二公子从中午便不见了人,如今天都快黑了,他还没有回来……”小芸说着,泪水也跟着从眼里流了出来。
从中午开始,韩义便不见了。小芸买了食材回来,四处不见韩义,问了府中的下人,说是看到韩义出去了。
原本小芸也以为韩义或许只是出去买些东西,也没放在心上,可直至午饭端上了桌,韩义还是没有回来,小芸逐渐开始担心起来。
到得午饭结束,小芸感觉事情不对,便吩咐了府中下人去找,但府中的下人多被韩义辞了去,如今可动用的人手是不多的。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却终究未能找到韩义的影子。
而她一定想不到,此时令自己心急如焚的韩义,此时却在不慌不忙的处理着另外一件事情……
柳城一处偏僻的街巷,破破烂烂的房屋遍布在周围,有些房子已经残破不堪,看起来随时有着倒塌的风险,破砖残瓦,又或是腐朽的木材亦是随处可见。这是一片废弃的房屋,平时鲜无人烟。
但今天有点不同。一座外观上看起来稍微完好一些的屋子里,一场屠戮迎来了尾声。
正在被韩府众人寻找着的韩义此时也在这里,坐在一张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地上或趴或躺着一些人,严格来说,应该是一些尸体,鲜血从他们身上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仅剩无几个人此时面面相觑,观察着韩义表情的变化,希望能够从中看出生机。
最惨的应该是韩义眼前的,名叫刀疤的男子,十多把刀剑插在他的身上,如同刺猬一般。手脚都被钉在了地上,鲜血正顺着那些刀剑流下来。但所幸,那些刀剑都未伤及要害,他还活着。
此刻,他看着韩义,如同在看一位死神般,心情复杂,难以言喻。
其实最开始不是这样的,也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和他的计划不一样,不,这早就已经不是他的计划了。
当初,秦雨菲被君影卫出手抓获,但中途却跑了。君影卫不是普通人,人皇的贴身护卫军,怎么会让秦雨菲跑掉?所以,肯定是有人帮了她的,或者说,秦雨菲就是被人救走了。
那么,最有可能,也有能力救走秦雨菲的人是谁呢?无疑便是与秦雨菲有关系的韩家了。
他们嗅到了这一点。
于是,刀疤让人把韩义绑了过来,他们只是想知道秦雨菲的下落而已。
观察,绑人,问话……似乎一切都看起来很顺利。唯一看起来有些不顺的,是途中有两个手下死了,但那终究只是个小意外,对计划影响不大。
韩义已经绑来了,接下来只需要问,然后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就好。经过一系列的试探,刀疤终于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但那一瞬间,韩义站了起来,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了,戏谑性的说着“原来如此”。
但那也无所谓,他挣脱了身上的绳子又能怎样呢?一个自小喜欢舞文弄墨的文人,自己这里有二十多个人。
刀疤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
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就那样发生了,在自己的眼前,韩义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右手,随后,有人倒飞了出去,自己被钉在了地上……
一时的威风终究是难以形成有效的威慑力的,更何况只有这短暂的数秒。虽然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难以相信,但他们有二十多个人呢,就算你会些武艺,又能打倒几个呢。
但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越来越多的人飞了出去,韩义也不去看那些人,只是顺手捡起他们的武器,又或是随手变幻出一把冰剑,插到了刀疤身上。
屋中的人越来越少,血色越来越浓,恐惧也越来越重。刀疤从一开始的“杀了他”变成了现在的“求求你放过我”,韩义始终不去理会,只是看着被他钉在地上的刀疤,随口说着“神经病”之类与他身份毫不相符的粗俗的话语。
有人试着逃跑,但随后便倒飞了回来,再没有了活人应有的气息。也有放手一搏的,拿着手中的武器冲了过来,但终究也只是垂死挣扎,徒劳无果。
直至现在,屋子里,包括韩义在内只剩下五个活人,韩义终于停了下来,坐在凳子上,皱着眉,似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啊,啊,啊……”其中一个人精神开始崩溃,但随后便消停了下来,再看过去时,那人咽喉已经多出了一把冰剑。
血液从他的咽喉中不断喷出,喷到了旁边人的脸上,瞬间,血腥的气息遍布那人全身。嘴里,鼻子里都是血液的味道,那人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同时,双腿间一股温热流出,混同血液,在地上拖成了一条长线。
韩义再次变幻出一把冰剑,起身朝那人走去,皱着眉头,似是对那人的行为颇为不满。
待韩义再坐回椅子上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三个活人,韩义自是其中一个,以及被钉在地上的刀疤,还有……正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另一个人。
“你们啊,真是让我生气。”终于,韩义开口,有着一种无奈的语气,就如同在训斥犯了错的孩子一般。
“对、对不起。”刀疤颤颤巍巍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话,但恐惧还是使他下意识的说了这样一句话。除了这句,他也实现不知道现在的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什么。
这也并非是恳求韩义的原谅,只是意识里觉得应该这样说,便随口说了。说出来后,刀疤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多嘴。
因为,韩义再次给了他一巴掌……(未完待续)
21、树欲静而风不止(九)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气温也低了,偶尔会有一阵风吹过,残旧的窗户被吹开了,吱吱呀呀的响着,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但终究还是没有,两扇窗门耸拉在两边,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飘出,不久后随风消散。
韩义走了过来,重新将窗户关好,随后,又再次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面前,刀疤的脸已经肿成了猪头一般,混着血的唾液从他嘴里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但他还是不断的在说着话。
声音已然有些沙哑,嘴巴也已经不利落,但还是依稀能听得懂他说的什么。
“别、别打、了。”
“求求、你、别、别打了。”
断断续续的。
从之前那句“对不起”开始,他已被打了十巴掌?又或是二十巴掌!刀疤自己也记不清了,但也终于清楚了自己挨打并非因为那句“对不起”。
韩义对他说了很多话,各种各样的话,什么喜欢柳城也好,什么喜欢韩家也好,他听得懂的,听不懂的,总之都对他说了。
只是说着说着韩义便会打他一巴掌,或是说到了气愤之处,或是说到了兴头上,又或是途中突然想打,于是便打了自己。
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朦胧,但他仍然强撑着使自己有些精神,他不敢睡,也不能睡。
韩义兴许是累了,但终究是没有再继续打他了,坐在他面前皱着眉,思考着什么。似乎从一开始韩义便是这个表情,到得现在,始终没有变过。
刀疤不明白韩义这个表情的韵味,像是有什么烦恼,但刀疤是实在想不到韩义会有什么烦恼的。至少现在,是不应该有的。
不久后,韩义起身,走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别杀我,别杀我。”那人惊慌的求饶,身体不断地向后退着,但随着撞到墙上的响声传来,终于还是退到了尽头。
“唉。”韩义看着这幅景象,摇了摇头,随后朝那人走了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李聪,别杀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过的。”
那人回答着,随后又惊慌的摆着手。
“李聪,不错的名字,这样吧,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韩义这样说着,随后两个人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多是韩义在说,每每说完,那人则不断的点着头。至于说的什么,刀疤是不在乎的,韩义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了,他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吱——!
一阵声响将刀疤再次拉回了现实,他下意识的朝窗户望去。
窗户仍然好好的关着,不是窗户,是门,有人来了。
待他反应过来之时,韩义早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一记手刀砍出。刀疤转头望过去时,开门的人晕倒在地,看样子应该是个女子。
不久后,刀疤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韩义已经将那女子横抱了进来,嘴中呢喃着“麻烦”之类的话,似是与这女子相识。
韩义此时确实是有些懵的,他将手中的女子抱进来放到地上,看着那女子的身形,韩义皱着眉。地上的女子他确实是认识的,细看过去,不正是前几日离开韩府的余诺么。
韩义此刻有些疑惑,心中有些猜想,但此刻人已经被他打晕了,也得不到证实。
“唉,真是麻烦。”韩义摇了摇头,叹着气,对眼前的景象颇为无奈。
前几日才离开韩府,如今倒好,又给自己撞个正着,也不知自己上辈子是何处得罪了她。
韩义心中想着,也不知余诺刚才有没有看到屋中的景象。不过对韩义来说也都没差的,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真要处理起来,还是容易的。
大不了就把她也杀了。
但韩义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杀人是下下策,到底相识过一场,若是真有这个想法,当初便不该救她。
还是将她带回韩府吧。
韩义本就没有杀余诺的心思,更何况自己还有些话想问她。于是便让李聪背上地上的余诺,打算离开。
不久之后又再次转身,似是想起了什么。
于是回来,再次坐回了刀疤面前,对刀疤笑着,似乎心情有所好转。但接下来的韩义说的话,却再次让刀疤的心跌到了谷底。
“怎么处置你呢?留着?”随后韩义又摇了摇头,“算了,还是死吧。”
说话间,已然出手,掐住了刀疤的脖子,刀疤尚未反应过来,甚至连求饶都还未能做到,便随着咔嚓一声,刀疤的头歪向了一边,再无了生气。
“走吧。”
韩义拍了拍手,似是做了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随后便头也不回的朝屋外走去,李聪又哪里敢怠慢,慌忙背上余诺跟了过去,不久之后,与韩义一同回到了韩府……
“允笙叔,你说二公子他是不是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呀,这几天二公子出门都不带我,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怕连累我们……”
韩府中,小芸已经泣不成声。天色越来越晚,韩义却始终不见踪影,小芸心中难免朝着不好的方向想了起来。再加上韩义这些日子确实不同以往,倒令小芸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
身为管家的刘允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能说的他早就已经说了,但如今结果摆在这里,终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
更何况,随着天色越来越晚,刘允笙虽然嘴上未说出来,但心中也不免有些与小芸相同的想法。
韩义的消失突如其来,使得韩府的人都是慌乱了的。小芸着急,刘允笙着急,府中其他下人也是着急的。
从下午到现在,府中各种忙碌的身形依然再继续着,按平常来说,如今已过了晚饭时间,他们的晚饭,却还未开始。但没有一个人喊饿,主子没了,他们心中也是担心的。
如今最大的事情便是找到韩义,但如今依然没有半点有关韩义的消息,他们甚至不知道应该去何处找。
又或者说能找的地方早已经被他们找遍了,韩义平时去的街摊,店铺……这些都是找了的,就差将整个柳城翻个遍了,但依旧半点头绪。
对他们来说,今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未完待续)
22、安然
“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怎么说呢,十多个大汉围住了余诺,把她当成了神族。”
“当时余诺都被人吓得倒在地上了,就像这样,你看看。”
韩府的院子里,韩义的声音不断响起,说着,还朝着地上躺了去,似是真的在演示着当时的情况。
“你说,碰到这事,我能不去帮吗?”
“肯定不能啊,对不对,我就想着整个偷袭啥的,把余诺姑娘救出来。”
“但是你也知道,我身手也不好啊,刚一过去就被他们发现了。”
“多亏了李聪兄弟赶来,把我和余诺姑娘给救了,就是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位。”
韩义自然是把李聪和余诺一起带回府了的,此时也顺口对这件事情做着解释。
“我跟你说,要不是李聪兄弟及时赶来,我和余诺姑娘可就惨了。”
“搞不好他们要把我吊起来,鞭打一番,先奸后杀也说不定呢。”
韩义说着,手还举到头顶,身体摇摆着,倒像是自己真的在被人吊起来鞭打着。
“哎呀,二公子你说什么呢。”小芸听韩义讲着,再加上韩义各种滑稽的动作,也终于破涕为笑。其实她心中本来也没有生气,多的是担心韩义的安危,如今见得韩义平安回来,心中的担子也放了下来。
“人家要那什么,也是余诺姐姐啊,余诺姐姐那么漂亮,二公子你一个大男人。”小芸纠正着韩义刚刚的话,但她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薄,面对一些不好的词还是难以启齿的。
“说不定他们就有龙阳之好呢。”韩义见小芸笑了,自然也明白小芸不再生气,便厚着脸皮坐到了小芸身边,开着玩笑。
“你不生气了吧。”随后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伸手帮小芸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二公子你想什么呢,我都说了,我本来也没有生气呀,你现在又救了余诺姐姐,我开心还来不及呢。”小芸辩解着,她心中本就没多大气,再加上韩义方才一番逗弄,又哪里还会有气可言。
“不过啊,二公子以后出去可要告诉我们啊,你都不知道,我和府中的人都担心死了,生怕二公子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小芸补充着,不禁想着若是韩义真的没能回来,她又该怎么办。但随后又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想法挥去,韩义尚且平安的待在自己身边,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
“嗯,好,天色不早了,你辛苦一天了,早点去睡吧。”韩义答应着,随后又劝着小芸。
“哼,还不是二公子你害的。”小芸起身抱怨着,但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又说让韩义也早点休息的话,便回去睡了。
韩义望着小芸离去的背影,倒也松了一口气。
他与李聪是在半路被府中的人带回来的。
从废墟出来后,他带着李聪找了个地方处理了下身上的血迹,换了身衣服。随后,便刚好与出去寻找他的下人撞到。
他也知道事情有些麻烦了,也就没再耽搁,马不停蹄的朝韩府赶来。
他还记得他刚才回来时的情形,小芸蹲坐在台阶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见到他回来后,反而哭的更厉害了,只是变成了笑着的,如同疯了一样。
但也没有问韩义去了哪里,只是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叫韩义赶紧吃饭。
晚饭过后,倒是韩义感觉不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解释,但所幸,没事了,到得现在,终于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了。
故事自然是韩义编的,但那不重要,自己说了,小芸信了,这样就好。
随后,韩义倒是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原本这些天韩府是没有客人的,但今天,倒是多了两个,一个是李聪,还有一个,自然是他顺道带回来的余诺了。
韩义此时要去的,便是余诺的房间。
对于小芸来说,这件事或许已经结束了,但对韩义来讲,还远远没有。
他必须管住另外两个人的嘴,李聪那边自然是不必担心的,韩义在回来的路上早已交代过,更让韩义担心的,是余诺那边。
也不知她醒了没有。
韩义心中想着,当时出手是拿捏了力度的,此刻,也应该快醒来了。
另一边,李聪心中也是难安的。
不久前,他亲眼目睹了一场杀戮,二十多个人从他面前死去,以前,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不知如何撑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放火烧了那间破屋子。但唯一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他想活下去。
谁都想活下去,他自己也好,刀疤也好,又或是房子里的其他二十多个人也好,他们都想活下去,这种想法甚至一点都不会不比自己少。
和他们相比,李聪是幸运的,至少他活了下来,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并不重要。活着总比死了好,这不是一件坏事。
如今想想,一切都如同梦幻一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
“这样的季节,柳絮漫天,失火也是常有的,很正常。”
他现在还记得韩义说的这句话,像是在对他说的,虽然又确实没有看着他,但李聪便索性当成是安慰自己的了。
一路上,他都这样安慰着自己。似乎火真的不是他放的,如今清醒过来,又确实是他放的。
也不知道现在火灭了没有。李聪这样想着,但随后又觉得这不是自己此时应该担心的问题。
他现在应该担心的,一直都应该是教唆自己放火的那一位。
李聪不知道韩义要叫他做什么,虽然当时与韩义谈话时也有些眉目,但自己只是天狼帮里的一个小喽啰。
当时自己拼了命的想活下来,于是便一股脑的点着头,答应着,如今细想一下,又开始担心起来自己做的不能够令韩义满意。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李聪的大脑,使李聪颇感头痛,但命运已然被安排好,自己从来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以后,他也会发现,自己现在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未完待续)
23、身份
柳城,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街边的店铺大多关了门,鲜有光亮。街上,也已没有了行人。这个时候,人们大多都睡了。
但韩府,尚有着光亮。
夏日的夜晚,虽不似白天那般闷热,但也不至于使人感到凉意。
韩义坐在桌子旁边,望着床上犹在昏迷的女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义已经守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自与小芸分开后,他就直接来了这里。一是怕余诺揭穿自己的故事,来串一下口供,二则是自己也有一些东西问她。但余诺一直没有醒来。
看来自己下手太重了。
韩义这样想着。当时情况紧急,他贸然出手,对力度自然也是难以拿捏准确的。
“唔。”床上的余诺有了动静。
韩义望过去时,她正捂着脖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醒了。”
韩义说着,随后对余诺笑了笑。
“嗯?”余诺尚且环顾着周围,似是想要知道这里是哪里,听到韩义的声音,有些好奇的朝韩义望去。
“放心吧,这里是韩府。”
韩义似是看透了她心中的想法,倒了一杯水朝床上的余诺递了过去。
余诺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接,但伸到一半,又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猛的推开了韩义伸过来的手,水洒了出来,杯子掉在地上,“砰”的一声碎了。
“韩义。”余诺死死的盯着韩义,似是见到了鬼一般。
“嗯?你应该叫我韩公子的,你以前都这么叫的,在我看来也显得比较礼貌一些。”韩义也不去计较,只是笑了笑,再次拿了个杯子倒了杯水给她,“至少比现在礼貌多了。”
“你想要做什么?”余诺还是没有接过水,有些厌恶的看着韩义。
“什么叫我想做什么?”韩义也不急,将手中的水喝了一口,放在了桌子上。
“我把你救回来,你一句谢谢都没有,还问我想干什么?”
“救我?”余诺有些疑惑,皱着眉,用力的回想着,但随后也想了起来,“少骗人了,明明就是你打晕了我,你还……”
余诺说到一半,后面的话终究没敢说出来。
“还怎么样?还杀了那么多人?”韩义倒是替她说了出来,“看来你都看到了。”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随后,韩义倒也是坦然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事?你……让开。”余诺想了想,没有和韩义争辩下去,只是起身,推开了挡在她身前的韩义。
“你要去哪?”
“与你无关,只要不是这里就好。”
“我告诉你,你离开了韩府,再遇到危险,可没人能保得了你。”
“危险?还有比这更危险的地方吗?”余诺倒是对韩义的话嗤之以鼻,穿好了鞋,用力推开了韩义,朝着门外走去。
“秦雨诺,你闹够了没有!”
随着韩义突然的一声怒吼,那原本打算离去的身躯陡然一震。
“看来是这样。”看到余诺的反应,韩义满意的笑了笑。
“什么是这样,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余诺转过了头,否认着,“我要走了。”
“秦雨诺,你不用在装了。我要想杀你早就杀了,何必将你带到韩府来。”
韩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你姐姐跟我兄长相识时说自己叫余菲,你跟我说自己叫余诺,你们姐妹俩,倒还真是一样,都是猪脑子,还真以为自己瞒过了所有人。”
这样的故事自然是韩义编的,从未见过秦雨菲,又怎会得知秦雨菲对韩诚说过什么,但韩义说着,倒是如同在说真事一般,说完还摇了摇头,表示着秦雨菲秦雨诺姐妹俩的智商堪忧。
“你才猪脑子呢。”
余诺回过了头,她知道,正如同韩义说的那样,他要杀自己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呢。方才自己没能想明白,如今清醒过来,也终于不再装下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说自己叫余诺开始。”
“放心,我没对任何人说过。”韩义似是看透了秦雨诺心中的担忧,提前解答了她的疑惑,“现在可以谈了吧。”
听到韩义的话,秦雨诺点了点头,随后坐回了桌子旁,倒了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如今才觉得,自己确实也是有些渴了。
“那为什么?”
喝完水,秦雨诺问道。
“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怀疑,因为昭阳王说你手上的是胎记,昭阳王不至于骗我,我看过你的身上,其他地方也没有找到神印……”
“我不是说这个,你认识我姐姐?有她的下落?”秦雨诺打断了韩义的话,尤其是听到韩义说看过自己身上后,心中更为恼火。
“哦!其实我没见过你姐姐,刚才都是编的,是刚才叫了你,看到你的反应,才令我肯定了心中的怀疑……”
韩义反应过来,涛涛不绝的讲着,但随后再次被秦雨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
“够了,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的猜测是对的,你可真聪明,你赢了,满意了吧。”秦雨诺生气的说着,眼中隐隐有了泪光,随后起了身,似是要再次离去。
原本秦雨诺还想着韩义能带给她一些和她姐姐有关的消息,如今听的韩义这样说,心中不免失望至极,不过韩义接下来说的话,再次令她重新坐了回去。
“我今天杀的人也是找你姐姐的。”
“你说什么?”秦雨诺吃了一惊,随后又反应了过来,“那他们……”
没等秦雨诺说完,韩义就摇了摇头,他知道秦雨诺想问什么。
“没找到就好,没找到就好。”看到韩义的样子,秦雨诺倒是放心了下来。
韩义一开始有些奇怪,但随后也想通了。那些人找秦雨菲能做什么呢,如果找到了,现在有的,恐怕就是秦雨菲的死讯了。与此相比,此时的没有消息,倒是成了一个好消息。
随后,他与秦雨诺就这件事情,展开了谈论,又或者说,进行了一场交易。
韩义自然拿出了相应的筹码,但秦雨诺的筹码,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未完待续)
24、风微浪稳
“余诺姐姐,你尝尝这个,超好吃的。”
正值午饭时间,坐在饭桌上的小芸拼命给秦雨诺夹着菜。
“你前些天受到惊吓,身体才刚刚好,应当好好补补才对。”
“小芸,够了,够了,我都吃不完了。”
说话间,秦雨诺的碗中已被盖满了各式各样的菜,小芸见状,也只好转给他人。
“那我给李聪大哥好了,多亏他救了你。”
这几天,韩府倒也是热闹了起来,秦雨诺留在了韩府,这几日倒是和小芸相熟了起来,互称姐妹。而除了秦雨诺之外,自然还有身为“大英雄”的李聪,此刻,也坐在了韩府的饭桌上。
李聪看到小芸夹给自己饭菜,倒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看了看韩义,随后又发现自己的做法不对,慌忙将碗拿过去接了过来。
此时,韩义看着这些,心情倒也颇为不错。
前些日子,韩义是与秦雨诺谈妥了一些东西的。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和韩家有关的,或是和秦雨菲有关的,以及和他们自己有关的。
韩义自然是以失忆的借口混了过去,无论是有关自己还是韩家的事情说的都不多,说出来的也大都是些人尽皆知的事情。
秦雨诺倒是说了不少自己以及她的姐姐秦雨菲的事情。她是出生便未见过父母的,从小与姐姐相依为命,从小听着各种有关人族的传说,大多都是讲述着人族的凶狠。
但她姐姐却是不信的,耳听为虚嘛。于是她姐姐出于好奇来到了人族,也就有了秦雨菲与韩诚各种各样的故事。按照她与姐姐约定,秦雨菲在半年前就应该回去的,但却毫无消息,秦雨诺也就来到了人族,寻找秦雨菲的踪迹。
不过秦雨诺也算得有些小聪明,知道秦雨菲身为神族,应该是不会住客栈的,所以才会去各个废弃之所寻找。
可惜没想到竟然又会在那里遇到韩义,还被他打晕再次带回了韩府。
最后,因为秦雨诺神印的特殊,当然,那也是个胎记,即使昭阳王都没看出胎记之下的神印,但也并非所有人都会像昭阳王一样真的去分辨神印真假。
为了秦雨诺的安全着想,韩义还是把她留在了府中。至于寻找秦雨菲的事情,韩义也答应了帮忙,当然,这也是因为韩义自己现在也确实有些与秦雨菲相关事情需要解决。
至于李聪,韩义自然是有用的,韩义善文不善武,至少在外界,乃至韩府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所以有些事情,韩义需要一个挡箭牌,而李聪,自然便是这个挡箭牌了。
用他“救了秦雨诺”,或者今后用他来做一些自己“不方便”的事情……当然,也不仅于此,譬如这几天,天狼帮的事自然也是有一些需要问他的。
所以,韩义便打着李聪四处漂泊,无所依靠的幌子把他留在韩府当下人了。不过与其他下人不同,身为韩义和秦雨诺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也受到了优待。与其说是下人,倒不如说是客人更为妥当一些。
这几日李聪的表现还是令韩义满意的,除了偶尔会有些惧怕自己的表现,但那也只是小事,终究没有被人看出破绽。
况且,韩义身为主人家,纵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多少有些难以适应也是应该的。
不过,韩义最近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李聪,似乎对小芸有点意思。
韩义望着此时被小芸弄的忙手忙脚的李聪,笑了笑。
这对韩义来说亦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对韩义来说,有了喜欢的人是好事,这样今后便有了牵挂。韩义是喜欢有牵挂的人的,因为牵挂越多,便越容易控制,也越难脱离控制。
不过这些暗中的事,小芸是不知道的。在小芸眼里,余诺还是之前那个余诺,而李聪,自然是个武艺高强的大英雄。
这样的结果,在韩义的计划之中,也正是韩义想要的结果。
午饭过后,通常是众人消遣娱乐的时间,下下棋,聊聊天。偶尔,小芸和秦雨诺也会哼哼小曲,都是些韩义听不懂也听不习惯的调子,又或者韩义带着一众人去逛街,也是经常有的事。
“余诺姐姐,你这样可就无棋可动了哦。”
今天是下棋的,此时在棋场上的,自然是小芸和秦雨诺。说话间,小芸已经挪动棋子,将秦雨诺仅剩的一个車踢了下去。
小芸通过与韩义的对弈,这一段时间的棋艺进步也是颇高,还开始教起了秦雨诺。不过秦雨诺初谙此道,自然并非小芸的对手。
今天亦和往常一样,没多久便被小芸杀的只剩下将军和两个仕,不得不弃子认输。
“还是小芸妹妹厉害,是我输了。”
说话间,秦雨诺已经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接替她上场的李聪。李聪对棋道亦是不精的,更何况,就算是有机会,他也是不会赢小芸的。
一是凸显出了自己的君子之风,二则是李聪喜欢小芸,自然不敢驳了小芸的兴致,让小芸丢了脸面。
“没想到李聪大哥武艺那么好,棋艺却如此和武艺不相称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教你呀。”
果不其然,不多久,李聪便败下阵来,小芸得意的声音响起,颇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朝棋盘望去,此时便只剩下一个将军在棋盘山孤身奋战,倒是输得比秦雨更要惨上几分。
“若是这样,那就有劳小芸姑娘了。”
不过听得小芸愿意教自己棋艺,李聪不但没有输掉的失魂落魄之相,反而欣喜起来,仿佛赢的人是自己一般。
旁边的韩义倒是摇了摇头,心中暗骂着李聪的榆木脑袋。就算放水,也不能这样放啊,若是让人家都看出来……虽然心中这样想,但自己自然也是没有说破的。
接下来是韩义,每到了这时候,小芸总是讨不了好的,小芸性子急,见利则攻,落子如飞。所以,时不时便可以听到她吵着悔棋的声音响起。
“落棋不悔,方为君子之风。”
“哎呀,我不是君子,是女子呀……”
说着,小芸拿回了自己的棋,不久后“啪”的一声打掉了韩义的马,露处了满意的笑容。(未完待续)
25、暗流(一)
八月,天气已经逐渐开始转凉,人们也不再像六月份那样穿的单薄。
特别是如今这样的夜晚,与白天相比,风稍微大些,若要出门,则是要加多件衣服的。
韩义此刻身着白色长衫,外面还披了一件袍子,他旁边是个陌生的汉子,与他相比,此刻倒是穿的少了些,不过那人身材魁梧,倒也说不上太冷。
他们两个面前,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脸上蓄着胡须,此时跪在地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旁边,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头发凌乱,呆坐在地上,显得颇为无助。
旁边,倒着些服装各异的人,房间里的东西也有些杂乱。最引人注目的是,屋中的一张桌子,此刻已经桌腿尽断,瘫碎在地上。破坏桌子的人此刻也躺在桌面上,也不知是死是活。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打斗,那人是被人举着砸到桌子上,硬生生将桌子砸塌了的。
韩义坐在床边,外面的袍子因为太长一部分掉在了地上,他也不去管,只是逗弄着怀中的孩子。只是不多时,婴儿的哭啼声传来,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家孩子啊。”听到孩子的哭声,那妇人再也忍不住,举着摇晃着身边的男子,“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不久,又朝着韩义这边爬来,哭求着,但还是被人挡了下来。韩义旁边的韩义挥了挥手,那妇女便又被人拉了回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们啊。”那男子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语气充满了无奈。
“天狼帮副帮主,陆坤。”韩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陆坤是他面前男子的名字。
“别紧张,只要你配合,你,你的夫人,还有你的孩子,都会是安全的。”韩义笑着,就如同与朋友见面一般。
“从年轻的时候便加入了天狼帮,当时的天狼帮并未像如今这样壮大,不过经过那么多年的打拼,天狼帮成为了柳城第一大帮,而你,也成为了天狼帮的副帮主。”
面前的男子没有说话,韩义便紧接着说了下去。
“你与你的夫人一直相敬如宾,但遗憾的是,你们一直没有孩子,两年前,你夫人突然有了身孕,去年,你老来得子,便更是对妻儿无比疼爱。可以说,她们便是你的一片天,为了保护她们,你才买了这所院子。”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陆坤问道。有些东西,确实是外面可以打听的,但有些东西,也是绝对打听不到的。陆坤混迹江湖多年,知道自己多少是有些仇家的,所以他妻儿的消息,除了帮里几个信得过的人之外,他是谁也没有告诉过的,这座院子就更不用提了,几乎没人知道他有这么一座院子。
“刀疤、王玉成、蓝近功、骆天忠、姚靖、关重德……”韩义从怀里拿出一张名单放到了陆坤眼前,不紧不慢的说着名单上的一个个名字,陆坤的脸色则越来越凝重,这些人他都是知道的,都是天狼帮里的人,但如今都已经是死人了,其中三个还是天狼帮的堂主。
“你真以为你的这些兄弟那么讲情义啊?你错了!只要你用些手段,总有人愿意说些什么。”韩义念完一个个名字,又将名单收在了怀中,将手里的孩子递给了旁边的汉子,站了起来。
“这些日子,天狼帮的那些人,都是你们杀的?你是韩家的人!”陆坤自然不是傻子,当韩义提到刀疤的时候,他便反应了过来,放眼整个柳城,天狼帮最近得罪过的,也只有韩家了。
这些天,韩义在暗处的活动也是不少的,杀了一些人,处理了一些事,但终究治标不治本,难以使自己满意。
“韩家二公子,韩义。”韩义介绍着自己,同时又指了指旁边的汉子,“青虎帮,碧眼虎,王虎。”
“哈哈哈,青虎帮,你们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听完韩义的介绍,陆坤也明白过来。
这青虎帮他是知道的,青虎帮有三虎,帮主碧眼虎王虎,便是眼前的这位了,其他两位分别是副帮主赤杀虎姜离和智明虎林一平。青虎帮在柳城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只可惜一直被天狼帮压了一头,如今,恐怕是想要借机除去天狼帮这个麻烦了。
“陆帮主,都这个时候了,却还想着离间计,未免太不清楚状况了吧。”韩义倒是对陆坤的话不以为然,他与青虎帮虽是互相利用,但也并非陆坤三言两语便能够倒戈相向的。
“我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像你说的那些人一样,我问你相信你?”陆坤咬了咬牙,似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但心中依然有些顾虑。
“你刚才不是看过名单了吗,你并不在名单之列,所以只要你配合,我不会杀你。”
陆坤刚才看的名单确实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而且除了韩义说出的那几个,其余的人目前也确实是活着,最开始他不明白这些人出现在名单上的意义,如今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些人都是将死之人。
“你要杀那么多人?”不过陆坤还是有些吃惊,因为名单上的名字实在太多了,多到整个天狼帮,都快要覆灭了。
啪,随着一个巴掌的清脆的响声,陆坤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不该说的就别说,不该管的就别管,你只需要做好我安排给你的事。”
韩义甩了甩手,有些愤怒。原本以为很快能谈好的,谁知道对方那么多废话。
“你怎么保证你不会变卦?我……”
“啊!”
陆坤尚未说完,女子的尖叫声陡然响起,韩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冰剑,此刻鲜血从剑身流下,而那原本跪在陆坤旁边的妇人,此刻痛苦的哀嚎着,放眼望去,她的左臂已被砍了下来,落在地上,鲜血正从伤口涌出。
“你要清楚,你没有选择。”
“这次是你夫人的一条手,下次,便是你妻儿的命。如果你不想她们活,我也随时可以要了她们的命。”
韩义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此刻也已经被消磨殆尽了,而韩义也明白,有些人,就是需要一些提醒,才会清楚自己的立场。
事实也证明,这样的提醒非常有效……(未完待续)
26、暗流(二)
变故陡然发生,纵使是王虎也被韩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陆坤则更不用说了,待他反应过来时,妻子的手已然落在地上,韩义手中的剑尚在滴着血。就这样一瞬间,氛围立刻极速下转。倘若说刚才这中间尚有一丝温和,那么现在,便是寒意逼人,完完全全的冷,侵袭着在场的所有人。
韩义的声音尚且在耳边回荡着,陆坤也终于明白自己所处的地位。
他没有选择,从一开始,韩义便不是在与他谈判,因为他丝毫没有可以用来谈判的筹码。从一开始,韩义就只是在交代一些东西给陆坤而已。
譬如说妻儿的性命已经握在了他手中,又譬如说最近天狼帮死去的人都是他杀的……只是陆坤潜意识告诉自己是有的谈的,但到得如今,陆坤也终于明白过来。
面前的韩义和自己印象里的不同,其实陆坤是没见过韩义的。但韩义喜文厌武的事是众所周知的,再加上前些日子外界多有流传一些韩义假装失忆,无能小人的话,陆坤便理所当然的觉得韩义是一个好对付的人。
但现在是不一样的。陆坤完全没有感觉到韩义像外界谣传的那样不堪,如今的韩义,就如同宣判的死神般站在他眼前,令陆坤不敢妄动分毫。因为在陆坤抬起头的一瞬间,他便陡然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不同。
眼神!
面前的韩义,眼神就同最开始一样,看不到丝毫情感波动。从最开始到现在,韩义的眼神一直没有变过,破门而入,打砸杀人,再到刚刚斩下了自己妻子的右手……每一次,韩义就如同在做一件自己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恐惧,从陆坤的心中逐渐扩大。
陆坤明白,面前的这个男子没有说谎,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哪怕接下来自己再多说一句无关的话,韩义便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的妻儿。
“我明白了,你要我做什么?”这一刻,陆坤不敢再赌,也不能再赌……
“李聪大哥好厉害呀。”
韩义回到韩府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但小芸她们还没有睡。如今正和秦雨诺坐在一起,欣赏着李聪练剑。
练剑,是李聪每天晚上都要做的一件事,这也是韩义的要求。一个能在众多绑匪中救出韩义和秦雨诺的英雄,总是要会些什么的。
所以从李聪来到韩府的第二天开始,秘密的魔鬼训练便开始了,而教李聪剑法的,自然是韩义。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练习,如今也终于到了能够在众人面前显露一番的程度。
“二公子,你回来啦。”小芸看到韩义走来,朝韩义喊道,“快看看李聪大哥的剑法,不错吧。”
随后,招呼着韩义一起坐下。
“呵,我买了烧鸭和花生回来。”韩义此刻也乐的清闲,便与小芸她们一同坐下,朝秦雨诺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坤那边的事自然是解决了的。
自韩义出手砍断陆坤妻子的一条手臂开始,陆坤便再也没有与韩义扯东扯西。韩义自然也是快人快语,雷厉风行,迅速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往韩府赶来了。
当然,也是留了些后手的。
陆坤的儿子是被韩义带走了的,如今交给王虎带了回去,一切处理完后,依照陆坤视子如宝的性子,韩义也料得陆坤是不敢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的。
此时,也便坐了下来,将自己买的烧鸭和花生打开来,与秦雨诺、小芸一同吃着。
小芸倒也不客气,当下拔了两只鸭腿,一只给了自己,一只则给了秦雨诺。韩义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顿时有了一股自己已经“失宠”了的感觉,倍感失落。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罢了。
李聪是没得吃的,至少暂时是不能吃的。他正在练剑,还需要练一会儿。
小芸原本也是招呼了李聪一起来吃的,但被李聪拒绝了。当然,这其中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韩义,秦雨诺也清楚,不屑的白了韩义一眼,不久后又被韩义白了回去。
但小芸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觉得李聪勤奋,倒是把韩义数落了一顿。
“二公子,你看看人家李聪大哥,多勤奋。你再看看你,整天睡大觉。”
“游手好闲,无所事事……”
“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我有说错吗?你有什么好反驳的。”
“……”
“你看吧,你连反驳都懒得反驳了,看来我说的都是事实,对吧,余诺姐姐。”
“……”
韩义成了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时间,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成了罪人一般,任由小芸数落。
秦雨诺倒是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原本吃进口里的鸭腿差点喷到了韩义身上,令韩义颇感无奈。
韩义的事情,秦雨诺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也谈不上尽知,但比小芸是知道的多的。至少,韩义这段时间的活动,她算是清楚的。
如今看到韩义被小芸数落,再加上小芸问及自己,秦雨诺一时之间也笑的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余诺姐姐都笑话你了。”
“……”
小芸得理不饶人,韩义也只是受着,忍着,等小芸兴致一过,数落厌了,烦了,自然也就好了。
小芸也是懂得规矩的,玩笑话,虽然韩义表面不介意,但该收时还是要收的。毕竟是自家主子,也不能让韩义太过丢面子。
于是不久后,三个人便吃着韩义买来的烧鸭,剥着花生,注意力再度回到李聪身上。
“这个动作好像不太好啊,我觉得有必要再练习一下,打个千儿八百遍的。”
只是韩义却不再那么老实,时不时便对李聪的剑法指指点点。
“二公子你懂什么呀,人家是高手,你一个行外人瞎指点什么呢。”
“李聪大哥不用听他的,我看你打的挺好的呀,就这么打。”
随后换来的,便又是小芸的一顿鄙夷,同时,小芸怕李聪将韩义的话当真,也为李聪打着气。对于这些,李聪也只是礼貌性的笑笑,但心中的苦是只有自己知道的。
韩义的话,韩义虽然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别人可以不当真,可以以为是玩笑,他是不能的,而且李聪也清楚,那并不是玩笑。
自己,是要照做的!(未完待续)
27、暗流(三)
“留活口!”
这是柳城北面,位于淮阴城的一处树林里,一场打斗接近了尾声。
地上,倒着七八个黑衣蒙面的不速之客,周围,还倒着两三个身着便服的持刀者。
江枫下了马,快速的走过去,但为时已晚,地上,已经再无一个活口。
“又是这样!”江枫皱着眉,语气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后面的郑昱也跟了过来,同样皱着眉。
他们是昭阳王所派,负责查皇城命案的一行人,以江枫为首,同郑昱一同率领一批人马,从皇城向南一路追寻至此。
但正如眼前所看到的那样,事情并不顺利。
可以说是非常不顺利。皇城命案的凶手尚未抓到,甚至连凶手的面都还没见过,但另一个阻碍却已经先至。
从皇城到淮阴城,算上眼前的这一次,这已经是第六次遇袭了,自己这边也从最开始的五十二人变成了现在的三十几人,却一次都没有抓到过任何一个活口。
这些人似乎是一批死士,一旦发现事不可为,便会立刻自杀。但每次来的人也都不多,像眼前一般,七八个,最多的时候也只有十来个人,与江枫一方身手相差无几,又是以寡敌众,似乎是故意来送死一般。
“唉!”郑昱也长叹了一口气,“第六次了。”
对江枫和郑昱来说,其实这也都没什么,自己这边虽然损失近半,但也都是些小事罢了,不妨碍自己查案子。
况且,对方伤亡更为惨重,就算没能抓到活口,最多也就是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罢了。但那又怎么样呢?对方又能有多少人呢?像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袭击,也难有几次了。
但难就难在他们是说出了幕后主使的。
每一次来的人,口中都会说着“奉逍遥王之命”这样的话!似乎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说这样一句话。
陷害!
**裸的陷害。这是江枫首先想到的,其实不光是江枫,郑昱也是这样想的,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甚至人皇或许也是这样想的。但,想有什么用呢……
“你说,这真的是逍遥王做的?”郑昱问道,但其实语气里已经包含了自己的答案。
“谁知道呢!”江枫摆了摆手,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纵使他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但他也不敢肯定的说出来。
“那这次的事情怎么交代?”郑昱又问道,这样的事,是不好做的,包庇是罪,如实上报或许也是罪。
“与之前一样如实报给人皇即可。”江枫倒也没有再加思考,只是照前几次一样。
“若是怪罪下来,你我落得一个诬陷王爷的罪名……”郑昱心中是有所担心的,其实于他而言,这样的事,最好便是不报,但江枫是不同意的。
“郑昱啊!你我小官小职,何德何能去搬动这些王权贵族。”江枫摇了摇头,否决了郑昱的想法,“且不说前几次已经报了上去,单说这件事的本身,又真的是你我想的如此简单吗?”
“逍遥王主战,三番五次的上奏请求出兵于神族,昭阳王主和,多次在人皇面前压下了逍遥王的请求,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你是说?”听到江枫这样说,郑昱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也明白了江枫直接报给人皇而非昭阳王的原因。
“我不知道。”江枫摇了摇头,说到底,这也只是他的一些猜测,猜测的事,是不可以妄言的,“你我奉命查案,那便查案便好,途中的事,便如实报上去。至于信与不信,那是那些王家贵族的事,并非你我能够插手的。”
经过一番谈论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也便定了下来。
王家贵族,权利算计,这样的事,江枫是不愿参与进去的。就算他想,也是没那么容易参与进去的,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便好。
至于这些人是不是真的为逍遥王所派,是与他们无关的,他们不清楚,也不需要清楚。
或许清楚这个问题的,便只有逍遥王一个人了。而且,就算逍遥王心中清楚,但是否能够说清楚,也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
就算是人皇的判断也未必是正确的。人皇信逍遥王,只能说明逍遥王命不该绝,未必便证明了逍遥王无罪,人皇不信逍遥王,也只能说明逍遥王命该如此,未必便证明逍遥王有罪。
但无论哪种结果,逍遥王今后的日子都是不会好过的。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功臣亡……这样的事,并非帝王的昏庸,只是位居高位,处理事情来也就越来越小心了。
逍遥王或许真的没有罪,但他有本事去做这种事,这本身就是一种罪。
树大招风!这样的事并非王家贵族所有。就算放到普通人家,你有十两银子,别人没有,那你也是遭人嫉妒的。
“继续走吧,凶手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柳城了。”江枫心中感慨一番,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目的还是追查皇城命案的。
与面前的事相比,这件事处理起来虽然容易很多,但真要做好,却也是颇为棘手。
凶手由皇城开始,不,应该说从更北面开始,杀人的事便已经开始了。但江枫等人由皇城开始追查,凶手一路向南,没至一处,便开始行凶杀人。他们虽然紧跟其后,但却始终未能将凶手抓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也并非一无所获。至少,他们还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的,他们明白了凶手杀人并非毫无章法,胡乱杀人。而且江枫也有感觉,他们离破案已经不远了。
柳城,一定要将你抓到!
江枫朝着北边望去,心中这样想着,似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出发!”
随后,江枫与郑昱再度回到马背上,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一行人便又快马加鞭的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奔赶去了。
而柳城,一件大事,或者说一件算是有点大的事,也正在发酵酝酿之中,不久后,爆发开来!(未完待续)
28、暗流(四)
“钱大人。”
柳城的一处府邸,几个人在交谈着近两个月发生的各种事情。说是交谈,其实也不过是单方面的训斥与问罪罢了。
“六月份,一处废墟失火,你不管不问,这两个月来连续发生命案,你又毫无线索!”
“你说说,你这个柳城太守,有何用处!”
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厅堂中间,手持长剑,义正言辞的说着。
“南宫侍卫有所不知。这柳城,六月之时柳絮漫天,天干物燥,偶尔失火也是正常,这两个月来的命案,据我所查,死者皆是天狼帮的帮众。你也知道,这混迹帮派的,得罪众多,实在无从查起啊。”
柳城太守钱正虞倒也毫无所惧,他面前的这位训话男子名叫南宫杰,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论官职也好,论资历也罢,对方都应敬他三分。
若不是坐在他身后的那位女子,自己甚至连理都不必理他。如果韩义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那女子便是当日替秦雨诺出头之人,也是当今人皇姬芊华唯一的亲妹妹——清荷郡主,姬芊雪。
“呵,意外失火?”听到钱正虞的话,南宫杰冷哼一声,“那你倒是说说,里面的二十几具尸体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意外跑进去救火的吗!”
“简直荒谬至极。”说完,南宫杰愤懑的甩了甩衣袖。
“这……”听到南宫杰的话,钱正虞的眉头倒是皱了起来,这件事他是下了封口令的,只是不知为何,南宫杰却会得知。
“钱大人无须将我们当成傻子,你能知道的,我们自然也是有办法知道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坐在南宫杰后面的清荷郡主开了口。
“还请钱大人如实相告。”
清荷郡主声音柔和,面容也是带着微笑,看起来温文可亲,但钱正虞此时却丝毫感觉不到和善之意,他所感到的,只有盛气凌人的压抑。
“唉,郡主真的是难为下官了。”钱正虞摇了摇头,起身踱着步子,“下官知道的,其实并不比郡主多。”
“六月那场大火,闹得满城风雨,下官带人赶到之时,火势正旺。”
此时此刻,钱正虞也只能将当时发生的事一一道出。
“待叫人灭了火,方才知道里面竟然有二十多具尸体。为了避免慌乱,下官这才将此事秘而不宣。”
“一处废墟,怎会有二十多人?”不待钱正虞讲完,南宫杰便有了疑问。
“呵。”钱正虞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一处废墟,怎会有二十多具尸体?我对此也是疑惑的,所以叫人暗中查访,但二十多具尸体都已经烧的焦黑,难以辨认,如何可查呀。”
“至于这两个月来的命案,也是从这件事之后开始的,下官自然也是着手查了的。但查到现在,唯一的线索,便只有死者都是天狼帮的人。”
钱正虞说完,转向清荷郡主,行了一礼,“下官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钱大人,欺君之罪,你可知是何后果。”南宫杰凝视着钱正虞,强调着,似是不信。
“事关下官身家性命,下官不敢撒谎,还望清荷郡主明查。”听到南宫杰的话,钱正虞慌忙跪下,向清荷郡主求饶。此时虽不是人皇亲至,但人皇也是出了名的疼爱妹妹,换而言之,清荷郡主想要钱正虞的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钱大人无须担忧,你若所言属实,本郡主自然也不会责怪于你。”清荷郡主倒也大方,一句话,便将先前的事既往不咎。
“多谢郡主。”钱正虞听得此言,也立刻叩首谢恩。
“只是你说这两个月的命案,是从那场大火之后才开始的?”清荷郡主随后也提出了疑问。
“正是。”钱正虞起来,点了点头。
“那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所联系?或者说,大火中的尸体,根本不是被烧死的。”清荷郡主眉头微皱,再次问道。
“郡主当真冰雪聪明。”钱正虞也再次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承认了清荷郡主的猜测。
“正如清荷郡主所言,那二十多具尸体,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更有一具尸体,被人用刀剑钉在了地上,似是活活被人钉死的,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凶狠。”
随后,钱正虞也对此进行了解释,说到一半,他也不禁打了个冷颤,似是想起了当日的情形。
“果然如此!”清荷郡主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猜想做出了答案,随后,又问了一些无关谨慎的问题,便让钱正虞回去休息了。
“郡主就这样放过那钱正虞了?”待钱正虞走后,南宫杰方才再次开口,心中似是有所不满。
“他终究能力有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的。”清荷郡主摇了摇头,她也清楚,为难钱正虞是没有用的,与其为难他树敌,倒不如放他一马,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今后用到他时,也好说话些。
“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分忧,哼!”南宫杰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多言,只是又对方才钱正虞的话有了疑问,“郡主,你说他方才所言,是真是假?”
“看他样子,当不是假的。”清荷郡主摇了摇头,否认了南宫杰的怀疑,“还有,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叫我小姐。”
说着,伸出手欲要弹南宫杰的头,南宫杰也不躲,任由她折腾,但清荷郡主伸到南宫杰面前,最终还是没有弹下去,将手收了回来。
“你怎么都不知道躲的,笨死啦。”随后,颇感无趣的说道。
“是属下错了,郡主……啊,不。小姐惩罚属下是应该的。”南宫杰拱着手,一脸认真的回答着。
清荷郡主听到他的话,心中,更是暗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是木头脑袋。
“小姐,是不是属下又做错了什么?”南宫杰见清荷郡主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也觉得自己应是又做错了什么,惹得她不高兴了。
看到南宫杰这个样子,清荷郡主索性也不去理他,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去了,留下南宫杰一个人在原地疑惑着半天。
而另一边,江枫等人也已经离柳城越来越近了……
此时的韩义倒是和平常一样,指导着李聪的剑法,陪小芸、秦雨诺聊聊天,下下棋,颇为悠闲。
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个**烦,即将到来。(未完待续)
29、暗流(五)
八月,还未入秋,但皇城已然一副秋天的景象。
街道上已经出现了落叶,一大早,各户人家便起身打扫着门口。太阳刚刚升起,朝阳照下来,也已没有了夏日应有的暖意。
一辆马车匆匆而过,车轿里,是如今受宠的两位王爷之一——昭阳王。但现在的昭阳王紧皱着眉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起来颇为失意。
天还未亮透,宫中召见的消息便传了来。这样紧急,昭阳王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他心中也隐隐猜想得到是什么事情。
最近能让人皇动怒的大事,也只有前些日子突然传来的,逍遥王派人刺杀朝廷命官的事了。
这件事,江枫他们只想到了逍遥王不好受。实际上,昭阳王也同样是不好受的。
逍遥王派人刺杀朝廷命官,这不是小事,消息流传开来,官员也迅速站成了两派。先是觉得逍遥王意图谋反的言论盛行起来,后则是逍遥王被人栽赃陷害的说法,自然也是不比前者少的。
栽赃陷害逍遥王!呵,有这个想法又有这个本事,并且还能从中获利的,整个人族,恐怕也只有他昭阳王一人了。虽然没人说出来,但大家也都清楚,心照不宣。
一时间,逍遥王与昭阳王倒是都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到底是何人想要诬陷本王。昭阳王想着,似乎没有谁会去这样做,有理由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没理由。
或许是逍遥王自己贼喊捉贼。这样的想法,昭阳王这几日也曾想到过,但很快便被他否决了,虽然也不是没这样的可能,但逍遥王把自己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风险未免有些大了。这样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又或者……大胆的想法,昭阳王脑海自然也是有的,但他不敢去想,若真是那样,他和逍遥王都是要倒了的。很快,昭阳王已经入宫,望着宫中的金碧辉煌,昭阳王心中五味杂陈。
只希望,不是那样。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真是人皇想要将身边势力洗革,昭阳王和逍遥王也是没有办法阻止的。
“王爷,陛下命我在这侯着,已经等待多时了。”皇宫正门,一个太监在那站着,见得昭阳王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昭阳王心情不是很好,也不与他多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那太监也懂得察言观色,也不多言语,便走在前头带着昭阳王入宫。
此时天色尚早,宫中倒也冷清,一路上,除了外宫的一些侍卫,也难看见几个人影。
皇宫里三层外三层,纵使到了宫门口,要进宫里见到人皇,路程是不近的。但昭阳王他们走的急快,倒也不似平日那样拖拉,没过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陛下,昭阳王来了。”那太监带着昭阳王到了御书房门口,朝里面报着。
“让他进来。”没多久,里面便传出了一个声音。
“请吧,王爷。”那太监说着,对昭阳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昭阳王就站在门口,自然也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的,还未等那太监说完,便已经推门进去。
“微臣武阳叩见皇上。”昭阳王一进去,便行礼跪地。
人皇姬芊华坐在椅子上,还未等昭阳王跪下去,便摆了摆手,“这里就你我二人,这些繁杂的礼数,便也无须再做了。”
“南边,又来了消息。”随后,姬芊华又紧接着说道,将手中的密信递给了昭阳王。
果然!昭阳王将信接过来粗略看了一遍,便知道人皇这样着急的召见他是因此事。
信中讲述的正是江枫等人前几日在淮阴城附近遇袭一事,与前几次的描述所差无几,都是逍遥王所派,无一活口留下。
“又是这样。”昭阳王皱着眉,叹了口气。
“是啊,又是这样,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是第六次了,还是这样。”姬芊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显得有些无奈,说到后面,已经有了怒色,“不知昭阳王对此事如何看待?”
“臣……”昭阳王低下了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说逍遥王自己做的?还是说逍遥王是被人冤枉的?貌似都不太妥当。
“唉,你也一样,什么都不说。”姬芊华似乎早就料到昭阳王的反应,也没有动怒,只是失望的叹了口气,“两个多月了,朕一直在等逍遥王给朕一个解释,可他却一直没来找朕。”
“今天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够谈谈对此事的看法,结果你也开始装起了哑巴。你们一个个的……唉。”姬芊华再次摇了摇头,
“臣无能!确实不知当如何讲。”
“无能?”姬芊华却是突然怒了起来,“你们若真的无能,十年前,朕又怎会坐上这皇位,你们若真的无能,这天下,早就易了主了,又哪里还有你我今日这般站在一起的机会!”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朕让你说,难不成朕还会治你的罪不成?”姬芊华用力甩了甩衣袖,夹杂着怒气与人皇的威严,在空沙沙作响。
“身为人臣,自当为君分忧。”昭阳王缓缓开口,但也并未能给出确定的答案,“但这件事,微臣实在难以想透。”
“按理说,逍遥王是不会做出此等事情的,当是为人陷害,但整个人族,有能力,有理由,又能从中获利的……”昭阳王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但还是艰难的开口说了出来,“恐怕只有微臣一个。”
“哈,哈哈哈。”听完昭阳王的话,姬芊华大笑起来,“身为人臣,为君分忧,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
……
“身为人臣,为君分忧……”不久后,昭阳王已然退下,姬芊华一个人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方才,他与昭阳王谈论了许多,姬芊华是欣赏昭阳王的坦诚的,无论昭阳王说出了怎样的怀疑,他也没有因此怪罪昭阳王。
“你有没有怀疑过朕?”
当姬芊华问出这句话时,他现在还记得昭阳王的表情。不敢说,不能说,但那个表情也证明了这样的怀疑确实是曾有过的。
“若朕说不是朕做的呢?”
“陛下既然说没做,那必定是没做过的。”
这样的对话回荡在姬芊华脑中,良久,他才回过神来,对着身边的太监说了一句令人难以捉摸,但更似在喃喃自语的话。
“小德子呀,你说,若是有人不想为人臣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