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青梦风行
机会只有一次,雷落要以最快,最猛的招式,对异彩造成最大程度的创伤。惊雷七式中,没有比“乾往式”更快,更猛,更有效的直线进攻招数了。
“立西北乾宫开门启,往东南巽宫杜门开。开位绝壁生花,至杜五行入墓。惊雷七式:乾往式。”雷落的雷行身一闪即达,一掌前胸,一掌小腹,双掌如预计般拍在了异彩身上,她整个人如风吹柳絮般飘了出去……
停不得——雷落很清楚,逆影必然也出手了。
果然身后的劲风也如预计般随身而至,“踏宫坐肩,坎中有线,艮若覆碗,身如弓弦。”震雷演卦步循九宫位,脚下一驳一爻,转身中一掌劈出,规则的太极椭圆轰然而出,与正迎面而来的掌风相撞,劲风激荡,四散流溢;雷光闪闪,归于虚无。
逆影一击不成,飘身冲向异彩。将之抱住时,异彩的身体还没有落地——这是怎样迅捷的速度!
无奈之下,雷落放弃了原来的计划,一个闪身,已经站在了风鬼的身下,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异彩挣扎着从逆影怀抱里站起来,口中喷出的鲜血已经将面纱完全染红。异彩好不容易将摇晃的身子站直,便恶狠狠地盯着雷落,怨毒地说道:“我要度你入‘万欲地狱’,受生死不得之苦。”
逆影为了照顾异彩的自尊,放开了扶着她的手说道:“异彩,是我的错,我若一开始就拿下这小子,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没想到,我两人竟然被这两只耗子给算计了。”
异彩的身上偶或还有电光在吞吐,说完狠话,立刻盘膝坐了下去,开始运素调息。瘦瘦高高的逆影就那么站在她旁边。
他不敢动,雷落也不敢动。
雷落不敢动,是怕把逆影逼急了,他若要冲进震远阁对引弦和青梦下毒手,雷落和风鬼肯定制止不了;逆影不敢动,自然也是怀着相同的担忧,雷落和风鬼虽然都不如他,但是毕竟是两个人,要对异彩下毒手,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的情形,是成是败,是死是活,不再由站着的人决定,要看是身后震远阁里的青梦先站起来,还是眼前的异彩先站起来。
若是青梦先站起来,三对一,不说杀死逆影,至少雷落这边自保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异彩先站起来,就等于是宣判了四人的死刑了。
现在,除开等待,除开天意,雷落还能怎么办?
想起刚才一招得手,雷落莫名还有点兴奋,刚才“惊雷七式”的“乾往式”之所以能成功,少不了风鬼的配合。就在异彩的思维全在怎样使用“万欲”这一招时,逆影的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禁术“万欲”上,就趁这一刹那的思维空缺,雷落迅速将想法通过思想交流告诉了风鬼,并立刻动手。
雷落用最强的招式攻击异彩,风鬼尽全力用素控控制异彩,虽然都知道风鬼定然是控制不住异彩的,但是不要紧,只要有一瞬间的控制就行了,就这一瞬间,足够雷落将“乾往式”打在异彩身上。
无论成功与否,风鬼立刻帮雷落控制身后追来的逆影,只要能将他或者他的招数阻上一阻,雷落便有了回击的时间——虽然冒险,但毕竟成功了。这可比束手就擒,等死要好得多。
人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往往能激发潜能。是不是雷落与生俱来,就有这样的天赋?
四人就那么相持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看着眼前的异彩和逆影,雷落的思绪在不停地旋转着。异彩与逆影的目标,显然是青梦和风行,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已经知道了“八把钥匙”的事情,而且他们已经有了震雷位的雷刚,这就明显是要集齐八个种族的轮回体——他们的目的,自然是“原罪净土”!
这帮人竟然也要去开启“原罪净土”?那莞尔呢?莞尔是霓裳的血脉,难不成,莞尔会是天族的那把钥匙?
雷落脑中胡思乱想,注意力却丝毫不敢乱。其实现在想这些都是多余的,若那异彩先调息完毕,雷落便只能沦为别人的“钥匙”,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就算洞悉了他们的阴谋,又有何用呢?眼下,最幸运的事情,便是看到青梦走出来,最想看到的人,就是青梦……
人生就是这样,希望越大,往往失望越大,渴望幸运,便遭遇最大的不幸——就在这个紧张地时刻,异彩赫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冷冷地说道:“我说过,我要度你入‘万欲地狱’,受生死不得之苦。还有什么遗言,我异彩难得发发慈悲,就快开口,我一出手,你们就连思想交流的机会都没有了……”
“雷落。”风鬼对雷落说话了,“如此看来,明年今日,恐怕就是我们的祭日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记得我们。”语气中明显带着一股疲惫和绝望。
“只是……”风鬼继续说道,“若葬身于此,你可会怨恨我们带你走上了这条道路?”
没有丝毫的犹豫,雷落眼睛盯着眼前的逆影和异彩,却对头上还在扇动着翅膀的风鬼说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有什么怨恨可言。我早知道来这芥子菩提界定会凶险万分,此来无非是想救回我最好的兄弟,救回我最爱的女子。我最怕的,就是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换句话说,风鬼前辈,若是我命悬一线,你们可会舍命救我?”
风鬼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们定然会救你,但那是有使命在身……”
“抛开什么使命!”雷落打断了风鬼,“你和引弦会不会舍命救我?”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风鬼坚定而果断地说道:“若是风行,我风鬼自然不顾性命,也要保他安全,若是你,引弦也自然会奋不顾身。”
风鬼的言下之意,实在是人世界最普遍,最可贵的真理。他是风行的守护着,自然是从风行出生开始,便看着他长大,这份感情,无异于亲情;而引弦,雷落不知道他以前还守护过谁,但自从雷裂的种子在雷落身上萌芽,他定然是夜以继日地关心照顾着雷落,只是雷落不知道罢了。
这份保护,对引弦而言,可能是使命,但是对雷落而言,也无异于亲情。
况且,如果只是使命,守护着就没有必要非得牺牲性命,无非再等二十年,等待其他的力量种子萌芽罢了。肯不顾性命,能奋不顾身的,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够了,足够了,就风鬼这番话,足够让雷落今天战死菩提驿,死而无憾。只是想到莞尔和斩玉,内心却无比的伤感……
若没有什么“原罪净土”,若没有什么寰宇世界,没有武学,没有争斗……全世界的人都像雷落父母般朴实,全世界都像雷落生活的那个乡村一般和谐,该有多好……
“风鬼前辈,其实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渐渐明白了我肩头的使命。”雷落抬头望了望风鬼,说道,“虽然我很恨你们口中的天机,虽然我对未知的命运依然怀有恐惧,但是——”雷落顿了顿,才又沉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你们都成为了我雷落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遗言也该说够了吧。”异彩又运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恨恨地说道,“逆影,雷刚那副轮回体,我们只有将就用着了。眼前这个,我要让他永囚幻境,入‘万欲地狱’,受生死不得之苦。”这异彩到现在还在运气,不是伤未痊愈,便是在为接下来的“万欲”做准备。看样子多半是后者,恐怕越是高等级的招数,准备的时间就越长吧!
逆影也上前一步,与异彩并肩而立,淡淡地说道:“你就用你的‘万欲泽’对付这个震雷位的轮回体吧,同时我也会一招收拾掉这个老头——错误在我逆影身上,只准犯一次。”
菩提驿依然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近处的茂林修竹,在微风中轻摇,沙沙萧萧之声如泣如诉;远处峭壁千仞,瀑布飞流,回旋激荡的巨响仿佛永恒。忽然一阵疾风吹过,衣衫猎猎作响,黄叶漫天,打着旋儿飘飘悠悠,倏忽消失在茂林修竹中……
“素控,魔泽,万欲!”异彩已经出手了。话音一落,手一捏诀,雷落便感觉似乎地上破开了一个洞,身体在急速地下坠……
与此同时,逆影左手背在身后,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呈虎爪状,便见自然之风迅速在他掌心凝聚,如龙卷风般旋转起来。逆影右手就那么随意一撒,那旋转的风流便朝着风鬼涌了过去……
那下坠来得如此猛烈,以至于雷落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双脚上,却依旧无法摆脱。这“万欲”难道就是这无尽的下坠?突然间,似乎有一只手将雷落往上一抬,下坠感顿消,定睛一看,异彩正瞪大了双眼,吃惊地盯着自己看。雷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那眼神,震惊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恐惧。
“呼”一声闷响,逆影的那一团旋风不知撞在了什么事物上,竟然被撞得四分五裂,化作阵阵烈风四散飘飞。烈风散尽,却见还有一团风影在围绕着一个人急速旋转着。这一招雷落见过,风行在接受离火兽试炼时用过这一招:风素的防御招式“流风屏”。难道风鬼的实力,竟然强到如斯?
流风渐弱,一个伟岸挺拔的男子负手而立,脸上满是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温暖而真诚,除了风行,谁还会有如此温暖的笑容?
风行站在风鬼身前,没有回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逆影,说道:“风鬼,我风行一生蒙你照顾提携,从碧空风行界到五行轮回界,你处处护我惯我,我怎舍得让你为我付出生命!”
原来风行早就来了,原来雷落和风鬼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在耳里。风行,难道你已经魂合成功了?那还是风行吗?你还记得雷落是谁吗?
惊喜还没有完,青梦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臭小子,你刚才说值得你用生命去守护的人里面,包不包括我青梦?”雷落惊喜地转过身去,发现青梦正在将双手缓缓放下,看来刚才那种被人往上一托的感觉,确实是青梦在救雷落。雷落灵机一动,岔开话题,调皮地朝着那熟悉的身影说道:“青梦前辈,龙族绝顶高手螭游前辈托我向您问声好。”
雷落这话本是想印证螭游和青梦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瓜葛,毕竟当日在圆城中,雷落提到青梦这个名字时,螭游身子本能的不由一颤,虽然他极力想保持镇定,但是神色和语气却极为不自然,还说自己曾在青梦手下吃过亏。当时雷落就推测其间定有蹊跷,现在突然提出,若真如雷落所预料,青梦必然会露出异常。
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番话的人,恐怕只有雷落了。
万万没想到,青梦还没有露出什么异常,雷落的话却惹到了一旁的异彩。雷落话音刚落,异彩便咬牙切齿地说道:“青梦,你和龙族的人搞在一起,犯下弥天大错,血魇她非但没有处置你,而且还传你‘血泽之力’;而我异彩不就是研究了一下先辈留在‘墨池’里的秘术吗?就被血魇那老不死的赶出魔族,永生不许我回魔族的‘寒冰深泽界’。说穿了,血魇就是个伪君子,他如此偏爱你,包庇你,不就因为你是他亲生的吗……”
说到最后,异彩的眼角居然还隐隐有泪光。
青梦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本来紧张的气氛,居然被雷落一句话给搞得有点不伦不类的味道。不过至少雷落明白了一点,青梦和螭游之间,真的有故事。只是雷落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故事,在将来,会成为至关重要的砝码。
“流风成屏,万法不破。能将‘流风屏’使出这般效果的人,整个翼族,除开护界使,就只有‘幻化双翼’之一的瑞翼了。”逆影直勾勾地盯着风行说道,“瑞翼兄,我们怕有千年未见了。”风行上下打量了逆影两眼,才说道:“秋恐惹人愁,风徒添寂寥。风素武学另辟蹊径的天才,你先以‘秋风随’攻击雷落,再以‘秋风寂’攻击风鬼。逆影,你虽然天纵之才,武学修为自成一格,但性情阴沉,心狠手辣,手下亡魂何止千万,我瑞翼大好男儿,何曾与你这种人称过兄,道过弟?”
第四十六章:逆影瑞翼
风行自称瑞翼,怕是已经魂合成功,轮回体的一切记忆,都烟消云散了吧?风行的话中,带着对逆影明显的蔑视,但是那逆影却毫不为意,打了个哈哈说道:“成王败寇本是千古不变的真理,我手下亡魂多,只能说明不如我的人太多。更可况,身为‘碧空风行界’护界使凌锵直接任命的‘执刀’,你瑞翼手下的亡魂,恐怕不比我少吧。”
雷落心中波澜更盛了。
自从步入武修的道路以来,雷落都结识了些什么样的人啊:风行是翼族的“执刀”,青梦是魔族“护界使”血魇的亲女儿,螭游是龙族“护界使”螭离的弟弟……
面对逆影直面的反斥,风行脸上表现出的是更加地不屑:“我瑞翼身为‘执刀’,手下的亡魂无一不是罪有应得,而你逆影为了追求极致的武力,滥杀了多少无辜,你自己最清楚不过。对了,逆影,要不是你提出‘千年未见’,我还差点忘记了,千年前,凌锵就对你下了诛杀令,说到底,我瑞翼身为‘执刀’,还没有完成使命呢!”
逆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有些不甘,也有些愤怒。
止住笑声,逆影沉声说道:“凌锵对我下诛杀令?我且问你,堂堂‘执刀’大人,凌锵那护界使的身份是怎么来的?难道他凌锵不是凭武力抢来的?若我逆影有朝一日胜了凌锵,请问护界使是不是该我来当?”
风行义正词严地回答道:“虽说我翼族人都敬重强者,尊强为王,但是你逆影品行不端,你没有资格争护界使……”
风行的话音未落,逆影已经完全丧失了先前的冷静和从容,忍不住咆哮起来:“我没有资格?他凌锵就有资格?凌锵曾犯过的错误,你瑞翼难道还不清楚?说什么品行不端,不过是你们这些伪君子自己找的借口罢了。那凌锵,不就是仗着自己身上有凌步的血脉吗?”
这个“凌步”,雷落是知道的。
卧龙场回龙塔,壁上“兵器榜”刻画的第四把兵器,那是一把青色的长剑,比寻常之剑要长出一尺,通体墨青之色,造型简单流畅,别致典雅,宛若谦谦君子,有一种以静制动的快感。
下面的刻字介绍道:此剑乃翼族族皇——凌步之物,名唤“风定”,由横凰打造,能定世间万法,故排名第四。
吟浪介绍说:“翼族掌控着巽风元。风属性,讲求动能无坚不摧,静能万物可定。当年他们的族皇凌步,凭借这把‘风定剑’,在八族演武大会上,分别接下了其他七族族皇的必杀绝招,声动寰宇。‘能定世间万法’,顾名思义,就是能定住所有的攻击。”
这翼族现任护界使,竟是凌步的后代。
逆影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历史记录的,不过是胜利者的言行。寰宇八界,既然是强者为尊,那就让我们‘画空楼’的人,来改写八界的历史,重构八界的秩序吧……”
异彩拉了逆影一把,低声说道:“逆影,你今天话多了。”逆影毫不在意地说道:“怕什么,我‘画空楼’众人蛰伏至今,堕空既然令我们出手了,就说明需要的准备都已经完善了,我们还怕暴露不成?”
“只是……”逆影怨毒地看着雷落,恶狠狠地说道,“只是堕空他穷尽天机,怎么没有算到这里还有个雷裂选中的轮回体?”
这句话,似乎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雷落——你会不会是对手无法捉摸的那一步棋?
异彩再次拉了逆影一把,说道:“多说无益,我‘画空楼’既然出手了,眼前这群人就一个也跑不掉,逆影,我俩一天之内失手两次,看来时机未到,我们还是走吧。”
“走?”风行厉声说道,“逆影,我瑞翼身为执刀,既然我已经想起千年前的使命,你还走得了吗?”
风行的话竟然使得异彩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异彩边笑边对逆影说到:“逆影,你听到没有,那家伙说你走不了了,哈哈哈……哎呦可笑死我了……走不了了……哈哈哈哈……”
逆影直瞪着风行,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你试试!”
风行没有犹豫,双手本是背在身后的,此时右手猛然举起,向下就那么一划,便见周围空气流动成风,流风成剑,流剑成雨,说起来麻烦,其实不过一瞬,便有漫天实质化的风剑朝着异彩和逆影二人刺了过去。
“执刀大人真是瞧得起我逆影啊!”逆影轻蔑地哼道,“一出手便是‘幻化双翼’的绝学‘流风剑阵’。若是千年前的我,或许还真避不开……呵呵呵……”
在逆影阴诡的呵呵声中,“流风剑阵”那千百根实质化的风剑,一根接一根,从异彩和逆影二人身上穿了过去……
没有鲜血,没有痛苦,二人似乎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依然那么阴沉怨毒地看着众人。“流风剑阵”失了目标,一时间成了无头苍蝇,开始乱窜起来——风行见势不好,右手往胸口一抓,漫天实质化的风剑立时爆裂开来,成为阵阵流风。
“呵呵呵……”逆影依然在笑,笑声满含不屑,充斥着极端嚣张的狂妄。青梦听不下去了,一捏诀就要出手,风行举掌制止,说道:“别试了,打不到的,他们根本就不在我们眼前。”
青梦沮丧地放下手,丧气地说道:“确实是打不到,我之前已经试过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雷落一眼。
风行和青梦的话什么意思?异彩和逆影明明就在眼前……而且,青梦看雷落这一眼,又有何用意?雷落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就在这一瞬间,雷落想起了野瞳消失的方式,以及野瞳身上的白色长袍
“瑞翼,今天只是时机未到,恰当的时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呵呵呵……”逆影狞笑着,那“报答”二字从他空中说出来,竟是怨毒无比。
异彩也开口了:“青梦,我的好妹妹,如果你还能活着见着咱们的爹,请告诉他一声,我一定会回去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的。哈哈哈……”
异彩的“报答”二字,除开怨毒,竟还带着一股深深的忧伤。
就像阳光下逐渐淡去的雾气,就像春日里逐渐消融的寒冰,异彩和逆影,便在众人的眼皮下,在怨毒的笑声中,逐渐淡去,化为虚无。
这肯定不是素化,没有这种形式的素化,问题是,这到底是什么?他们消失的方式,和野瞳掳走莞尔时,一模一样。
“噗!”
在异彩和逆影消失的瞬间,青梦竟然喷出一大口血来。看样子青梦的伤根本就没有好,刚才救雷落,怕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元力,现在强敌遁逃,这才支撑不住,喷出血来。怪不得救了雷落之后,便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原来是在强忍着内伤。
雷落刚想用“雷行身”冲上去扶住青梦,却见人影一闪,有人已经抢先冲了过去,把青梦抱了起来。这速度,让雷落顿生望尘莫及之感,身形静立,才发现是风行,魂合后的他,会强到什么程度?
“翼族‘执刀司’刀客风鬼,参见执刀大人。”风鬼收了双翼,像唱诺一般,朝着风行拜了下去。
“叶长老不必多礼,我宿凡其间,多亏了你照顾周全,你辛苦了。”风行说话时,举手投足间,隐有一股王者之风,“眼下,还是先救治青梦吧。如果我没有猜错,震远阁里还有个人伤得更重。”言罢,抱着青梦,一个闪身,已经进了震远阁。
雷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寻思着,风行,你好高的身份啊,连风鬼都给你跪下了,你可还记得渔樵汤面馆的清汤面和钵钵鸡?你可还记得深山温泉,入口生津的寒潭清茶?胡思乱想间,跟着风鬼进了震远阁。
风鬼一进屋,便垂着双手,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风行身后。青梦虽然吐了血,倒还没有昏迷,雷落进屋时,她已经盘膝坐在了一张桌上。而床上的引弦,依然纹丝不动,毫无生机。
“雷落,现在能救引弦的,只有你了。”风行对雷落说道,“若是你们人族止家的人在,治疗起来必然立竿见影,不过以你现在对雷元的运用,要治好引弦,也不是难事。”雷落怔怔地望着风行,茫然地摇了摇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风行忽然间展颜一笑,说道:“你只要挨着引弦的身体,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风行的这一笑,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这一笑定然属于风行,而不属于那个叫什么瑞翼的执刀。风行依然望着雷落笑着,这笑就如初春的阳光,让人心里暖暖的,这笑,让雷落坚信,风行还记得魂合前的一切。
心中一暖,雷落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按在了引弦的肩膀上。
就如把手伸入水中,立刻便知水的冷暖,雷落的手一按在引弦肩头,引弦的状态便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雷落的脑海里。打伤引弦的,定然是异彩无疑,因为引弦的伤显然来自挤压,全身骨头碎裂,筋脉尽断,体表血肉模糊,若是常人,不知已死了几百次,而此时的引弦,全靠丹田处一股微弱的雷元在维持着生机。那雷元也如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看来风鬼喂引弦吃的素果,并没什么效果。
眼下的情形,若是引弦丹田处的雷元熄灭,便宣告引弦的死亡,怎么办?雷落该怎么办?雷落是不是该将自己体内的雷元通过手掌,传给引弦,来修补他的躯体?
刚想运劲,风行开口了:“引弦现在非常虚弱,任何力量的涌入,都无异于狂风,只会让他的生命之火加速熄灭。”
雷落如遭蛇咬,慌忙撤回手掌,头上冷汗瞬时如黄豆般滴下,着急地问道:“那怎么办?”
“这里只有你懂雷元修炼的法门。”风行朝雷落笑了笑,说道,“该怎么办,只有问你自己。”风行的笑和话语,无不包含着深深的信任,雷落报以感激的一笑,闭上双眼,开始思索起自己修炼的方法。
片刻后,心中一亮,雷落睁开了双眼。
“想到了?”风行依然微笑着问。
雷落没有回答,望了望风行,望了望他身后的风鬼,望了望还在调息的青梦,然后朝着引弦的胸膛,伸出了右掌。
雷落体内雷元已经达到收发自如的境界,一运力,一股缓如细风,微如滴水的阳流,从掌心溢出,缓缓地融进了引弦的胸膛。这一股阳流,就如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引弦的胸膛安了家。雷落立即撤去力量,唯恐多一丝雷元,都会吹灭了引弦的生命之火。
种子落地,便想成长,但是引弦这片土地实在太过贫瘠,没有半点生机,于是这阳流便开始寻觅起来——终于,它感受到了引弦丹田处的阴流。
雷落刚开始练功时,在青梦的引导下,不正是这样让“阴阳际会”的吗?
引弦胸口的阳流,极力想要奔向阴流,而那股丹田的阴流,也在阳流的吸引下变得逐渐旺盛起来。终于,有一丝阳流和阴流汇集,产生了细微的放电,这股电流发散开去,让引弦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如雨后的春笋,引弦胸口的阳流开始激荡起来,丹田的阴流也开始澎湃起来,越来越剧烈的放电,充满了引弦的每一根经络,每一个细胞,疯狂地修补着引弦残破的身体。渐渐有白气包裹了引弦的全身,那白气围绕着引弦翻转,却不见散去。在白气翻滚中,隐隐有风雷之声。似乎有一道道细小的闪电,打在了引弦的皮肤上……
引弦的脸部已经有了表情,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雷落了解这份痛苦,重生的痛苦。
突然一声闷雷炸响,引弦一声厉吼,瞬间素化,化作一道道闪电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俄顷,又都电射而回,凝电成人,化作了引弦。引弦猛然睁开眼睛,端详了雷落片刻,翻身而起,一把将雷落抱住,泣声说道:“怎么可能?雷落,你魂合成功了?”
雷落抱着引弦,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引弦前辈,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魂合呢!”
“那你就是雷裂。”引弦泣不成声,“你就是我引弦的主人,从今往后,引弦这条命,就是你的!”
雷落抱着引弦,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引弦前辈,我是雷落,不是雷裂。”引弦听我此话,猛然抬头,盯着雷落的眼睛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雷落,如此强大的雷元,你怎么可能是雷落?你又没有去魂合……”
短短一天,雷落已经第二次被人叫做雷裂了。雷落抱着引弦,用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引弦前辈,我确实是雷落,我的变化,以后再说,我吩咐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雷落心中,始终挂念着莞尔。
引弦渐渐平静下来,望了望雷落,又望了望风行和风鬼,再看看还在调息的青梦,最终坐在了椅子上,一言不发。
雷落心下着急,便去读引弦的思想,却读不出半点信息。雷落知道他定然有着很重大的事情瞒着自己,情急之下,冲上去抓住他的双肩,摇晃着问道:“引弦前辈,莞尔到底怎么样了,你说啊!”
“咳咳……我来说吧……咳咳……”青梦慢慢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慢慢地坐到了床沿上,又咳了几声,才说道,“要我讲可以,至少先给我杯水喝吧?”雷落还没有行动,风鬼已经恭敬地将一碗水端到了青梦面前。
“雷落,若你像瑞翼和我青梦一样,已经魂合,成为了雷裂,引弦自然敢放心大胆地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你现在还是雷落,还是那个人族懵懵懂懂的傻小子,所以引弦怕告诉你后,你会一时冲动坏了事。”
青梦一边喝水,一边问雷落,“你能不能保证不管听到什么,都会冷静,和我们一起,从长计议?”
其实青梦说到这里,雷落已经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雷落冲动不理智的事情,能有多少?但是事实,还是远远超出了雷落的预计。
“好,我保证。”雷落长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我保证,无论听到什么,我都冷静。”
青梦看了引弦一眼,见引弦没有表示异议,才又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接下的谈话,很有可能要被‘天’听去,但是无所谓了,我们都已经暴露了,就没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了。”
青梦顿了顿,沉声说道:“要开启‘原罪净土’的人,除开我们,还有另外一个势力,他们自称‘画空楼’。你已经见识过其中的两位——不,三位了。”雷落怔了怔,回味着青梦提到的一个名称:“画空楼”,真是好文雅的名字。
第四十七章:叛军为盟
青梦停下喝了一口水,又沉默了一阵,才接着说道:“‘画空楼’的首脑有经天纬地之才,能观寰宇变换,听八界靡声。他监视着八界内的一切,所有的宿凡者都要竭尽全力避着他,以防成为他打猎的对象。他叫堕空,我们也是今天才从逆影的口中知道的。我想,逆影的话你也听到了。‘画空楼’的人怕有危险,自己不愿意去宿凡魂合,所以便打猎宿凡成功的轮回体,凑齐打开‘原罪净土’的钥匙……”
“慢着慢着,青梦前辈,还有各位……”雷落急不可耐地打断了青梦,说道,“我知道这个堕空的来历。”
所有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雷落身上,全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怀疑眼光凝视着雷落。
雷落干咳了一声,狡黠地望着青梦,说道:“堕空的消息,可是龙族的大人物告诉我的,他叫螭游。”
这句话一出,青梦的瞳孔明显收缩了,其他人的脸色,也都有了变化。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等待着雷落的下文。
雷落很满意现在的气氛,不疾不徐地说道:“为了把事情阐述清楚,我尽量引用螭游的原话吧。”
于是,雷落回忆起了“荒城”中斩玉和螭游的对话。
“堕空是谁?”螭游抬头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那堕空,就是天。”
斩玉依然微笑:“那就请前辈解释下,这堕空,到底是谁,他属于哪一界吧?”
螭游说道:“要讲清楚堕空是谁,属于哪一界,还是先从寰宇世界的构成讲起吧。按理说来,寰宇世界确实应该有八界才对,但是如果加上芥子菩提界,就是九界——可是,‘芥子菩提界’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却又算不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界,一是因为它太小;二是因为芥子菩提界没有自己的元素,而是八种元素的综合体;三是因为它没有一个自己的种族。生活在芥子菩提界的,全是各种等级的元兽。再加上素流轮盘的存在,这芥子菩提界便成为了各界的种族修炼武功的绝佳场所……”
螭游似乎要说关键的内容了,他停了片刻,用一种遗憾和无奈的语气说道:“至于那堕空,据我所知,他不属于已知世界的任何一界,他属于任何人都没有见过的世界:第十界——神界。原罪净土的预言中,有一段预言说,如果有一天原罪净土开启,各种族的人便能得到修炼成神的秘法,并最终进入‘无极易境’。换句话说,这第十界,便是神界——无极易境”。
斩玉又问道:“螭游,你说那堕空,可能来自第十界——无极易境。可是,你还是没有说明,他到底是谁?你也没有说明,无极易境,到底是什么?”
螭游继续说了下去:“你非要问那堕空是谁,说实话,我也讲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他和天机老人,是一个级别的。他们在暗中,操纵着一切。那无极易境,应该就是堕空和天机老人生活的世界……”
“天机老人”这四个字,把所有人彻底打蒙了,看样子,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个角色的存在。
屋子里安静极了,远处静云水苑的水声隐隐传来,除此,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或许每个人心中想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是,这份震惊,是一样的。
“该告诉我莞尔的下落了。”雷落终于打破了沉默。
没有什么,能比莞尔的安危,更重要。
青梦看着雷落的眼睛,缓缓地说道:“引弦已经打探出来,那个野瞳,是‘画空楼’的人,他们抓莞尔,是因为,莞尔,是天族的那一把钥匙。”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果然和雷落猜测的差不多。
引弦缓缓地对雷落说道,“青梦早一步完成了你交待的事情,先来了芥子菩提界。她和我为了救莞尔,被‘画空楼’追杀,青梦因此暴露了自己兑泽位轮回体的身份,而风鬼帮助我们对抗‘画空楼’,一使出风素的武学,就间接把风行也暴露了。我们在五行轮回界时,常说天有眼,天有目,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我们都不知道“天”到底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有一位高人从‘原罪净土’带回来一个消息:关于宿凡和魂合的一切话题,都不能说。说了,会被天谴。而今,我们也才明白,这“天”,指的就是‘画空楼’的首脑——堕空!”
此时此刻,引弦以为自己懂得了天机,其实,当时大家了解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至此,雷落不仅想到了圆城中螭游的话:落入藩篱,避无可避。
雷落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目仰头,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无论如何,莞尔被抓,第一要务是救回莞尔。
于是,雷落想了想引弦的话,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莞尔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得保证莞尔在这段时间内不会有危险。”
引弦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不会,至少在‘原罪净土’开启之前,莞尔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雷落眉头一展,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问道:“莞尔被关在哪里?怎么去救她?”
引弦回答:“莞尔被关在这芥子菩提界的八区之外——麒麟皇境。”
“麒麟皇境”这四个字,让雷落想到了那个没有修炼法门的离火豹子——炎印。他曾提到过麒麟的名字。雷落本想说出来,想想,还是算了。
仔细回味了引弦的话,雷落抓住了一个关键:“按照你的意思,开启‘原罪净土’之前,莞尔不会有危险,那么,这‘原罪净土’开启后,是不是就意味着……”
“是的。”引弦说道,“开启那‘原罪净土’,自然是有风险的,更何况,堕空他们开启净土的方式,自然不会管钥匙的死活……”
当雷落听完这一句话,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雷落自认绝不是个蠢人,“风险”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雷落太清楚了。
一股苍白的无力感瞬间充斥全身,雷落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这股无力感渐渐演变成愤怒,到底是谁在布局,到底是谁在操控一切,是他们口中的堕空吗?显然不是。如果是,“画空楼”的逆影就不会说出“只是堕空他穷尽天机,怎么没有算到这里还有个雷裂选中的轮回体?”这样的话。
那么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在冥冥中安排着一切?他处心积虑,将雷落,将斩玉,将止忧,将莞尔安排在一起,到底想干什么……
“啊……”雷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仰天长啸,双手捏拳,狂吼了一声,猛然朝着地板砸了下去。双掌及地,以触点为中心,雷元汹涌而出,电蛇朝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素控,寒渊。”青梦已经出手阻止了。与此同时,风行的“流风剑阵”也出手了。“寒渊泽”和“流风剑阵”形成了一个大圆,将雷落和所有疯狂涌出的雷元包裹了起来,在震远阁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剧烈地纠缠碰撞起来。
电蛇吐尽,寒渊干竭,流风散落,青梦和风行竟然不可思议地倒退了两步。
雷落的双眼已经血红,根本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雷元再运,涌上右掌,整个右掌瞬间白炽一片……
“雷落,你这个没用的懦夫,”青梦连珠炮一般朝雷落吼起来,“有力气在这里发疯,没力气去救你心爱的女人吗?”
这一句话让雷落瞬间冷静了下来,手掌上吞吐呼啸的雷元也渐渐消失。雷落望着自己的手掌,怔怔发神,现在莞尔吉凶未卜,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青梦见雷落冷静了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平和地说道:“雷落,我们所有人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和风行也和你有着相同的命运,只是为了寰宇世界,我们选择了坚持。各族誓约开启‘原罪净土’,自然有保护我们生命的方法。而画空楼,不择手段,莞尔即将面临的,多半是一条死路。你或许在怨恨老天对你为何如此不公,其实我们每一个都和你一样的迷惘和无措。刚开始,我们都为自己能被选为种族的代表去开启‘原罪净土’而感到骄傲,但是每前进一步,我们都发现自己越来越陷入一个巨大的泥潭里,我们却不能自拔……”
“不用说了,青梦前辈。”雷落平息下狂躁的心情,吐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为我做的一切,青梦前辈您也是为了救莞尔,才暴露你轮回体的身份,导致异彩和逆影找到这里来。我现在迫切想知道,对于‘画空楼’,你们到底了解多少?”
引弦回答雷落道:“就目前而言,我们所知道的非常有限。只知道他们在芥子菩提界有个据点,叫‘画空楼’,具体地点我和青梦已经摸清楚了,就是刚才说的麒麟皇境。还知道他们的首领叫堕空……”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雷落急切地问道,“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这次,青梦说出了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我们能肯定的是,这个‘画空楼’的成员,都是各个种族的叛徒或者公敌。现在见过的有三人,抓走莞尔的家伙是使用坤地元的兽族,异彩是使用兑泽元的魔族,逆影是使用巽风元的翼族……”
第四十八章:八族联盟
“还有……对方还有一个高手……”青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对方还有一个龙族的高手,名叫墨染。”
“墨染”这个名字,雷落并不熟悉,于是淡淡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人的?”
青梦道:“你不是求我去联络各个种族的钥匙吗?我不仅去见了八族联盟的盟主——龙族的螭离,还把所有“钥匙”的消息都弄清楚了。”
在这种情况下,青梦竟然用了一个“求”字,可见这青梦面子思想真严重。
没有人打断青梦,大家都知道这个情报的重要性,众人便都耐着性子,安静地等待着青梦的叙述。
青梦的把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螭离虽然统筹着整个“原罪计划”,但是具体步骤,却是各族自己在进行,根本没有办法实时联络——因为一切都要瞒着“堕空”。可惜的是,最终还是没有瞒过他,整个“原罪计划”,就像是干涸的河床,完全暴露在了阳光下。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堕空曾经找过螭离,并表示,整个“原罪计划”,螭离和八族的族皇,或者八族的护界使,不能参与到其中。如果族皇或者护界使们出手,堕空就会出手。堕空曾展示过自己的能力,他居然会使用“八种元素”的力量。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觉无法呼吸一般难受。大家知道,青梦肯定不会说谎,只是这会“八种元素”的力量,实在太难以让人接受。
“难道螭离早就知道堕空的存在?”雷落问道,“所有的一切,其实早就是一场协定?”雷落的语气有些生气。
青梦道:“是的,龙族至少有三个人了解这件事,一个自然是螭离,还有一个是青龙吟浪,还有一个,是他弟弟,螭游……”
说道螭游这个名字,青梦的语气中,总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可是吟浪和螭游都只是一知半解,他们只知道有堕空的存在,却不知道堕空和螭离的约定。”
“关于这些什么约定之类的,以后再说吧。现在,眼下我们该做什么?”雷落有些着急了,毕竟多耽搁一天,莞尔就多一份危险。
青梦环顾四周,目光从众人身前扫过,最终停在了风行身上:“翼族的执导司大人,我接下来的话,可不方便被被人听到。”
风行心领神会,立即从背上抽出一把青光闪闪的宝剑。
这把剑雷落在哪里见过?雷落立即想了起来:回龙塔的壁画上,排名第四的神兵。那是一把青色的长剑,比寻常之剑要长出一尺,通体墨青之色,造型简单流畅,别致典雅,与前三把兵器相比,宛若谦谦君子,有一种以静制动的快感。
下面的刻字介绍道:此剑乃翼族族皇——凌步之物,名唤“风定”,由横凰打造,能定世间万法,故排名第四。
吟浪也介绍说:“翼族掌控着巽风元,风属性,讲求动能无坚不摧,静能万物可定。当年他们的族皇凌步,凭借这把‘风定剑’,在八族演武大会上,分别接下了其他七族族皇的必杀绝招,声动寰宇。‘能定世间万法’,顾名思义,就是能定住所有的攻击。”
风行正想介绍这把剑,雷落抢先来了口:“风行,你手里的,难道是——风定剑?”
对于雷落认识这把剑,风行一点也不意外,望着手中的长剑,淡淡说道:“是的,这就是翼族的重宝,凌步的神兵——风定剑。”说着,举剑一斩,风随剑动,流风成屏,一股所有若无的青色飓风,在这并不宽敞的空间急速旋转,将众人包裹了起来。
看来,这风定剑发出的“流风屏”,和螭游的“灵动屏”一样,都能阻断“天耳”。
“族皇和护界使们不能参与原罪计划,所以我们只能靠自己。八把钥匙——龙族的螭游,兽族的葬岳,和妖族的狼屠,人族的雷落、翼族的风行、魔族的我、天族的莞尔,以及,凤凰族的凤殇……”
雷落总感觉,在说到“凤殇”这两个字的时候,青梦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八把钥匙,我们这里有三把。”青梦继续说道,“眼下,最迫切的事情,是要找到妖族和兽族的钥匙,他们就在这芥子菩提界。”
“我们,为什么要急于找到这两人?”雷落不解地问道。
青梦回答了雷落的疑惑:“这就是最早你们提出来的问题了:墨染是谁。找到兽族的葬岳,和妖族的狼屠,一来可以壮大我们的实力,二来这两人被墨染盯上,若没有人帮忙,多半凶多吉少!”
雷落还心存疑惑:“狼屠和葬岳不都是魂合成功的人吗?起码都是武阶的高手吧?难道他们两人合力,都打不过那个墨染?”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陷入一片死寂,似乎雷落问的这个问题根本就用不着回答一般。最后,还是青梦回答了雷落的问题:“武阶与圣阶的差别,何止天壤。那个墨染,是龙族第一个达到圣阶的高手,是龙族的前一任护界使。”
天啊,这意味着什么?堕空不许八族族皇或者护界使参与“原罪计划”,但是,他那边却出现了前任护界使,这在实力上,差距太大了。
“那我们岂不是必输无疑?”雷落有些泄气,“我们这里有圣阶的高手吗?我们岂不是会全部被画空楼捉去,充当他们邪恶计划的工具?”
“所以,你们需要止家的人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三个人影,竟然直接出现了流风屏中,惹得风行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能有人能在“风定剑”发出的“流风屏”下来去自如。
雷落猛然转身,见止战正扶着止忧站在面前,止伤握紧拳头,眼中充满警戒。
止伤浑身血迹,臂膀一片血肉模糊,却仍旧标枪般站立着,浑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如山岳般沉稳。止战扶着的小妖,虽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从脸上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来,受得内伤不轻。
最不妙的,是小妖——止忧,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了血色,浑身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迷一般。
雷落是又喜又急,迎上去扶着小妖说道:“你怎么了,那么厉害的女巫婆,也有受伤的时候?”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是担心得不得了。
小妖甩开雷落的手,说道:“放开你的臭手,本姑娘还没沦落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说着便让止战放开了她,自己盘膝开始调息起来。那枚古朴的止忧戒,光华忽暗忽明,小妖也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华中,渐渐入定。
止伤撕下一条布带,就那么随意的把肩膀的伤口捆起来,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小妖身侧,为小妖护起关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静静地站立着,宁神戒备。此时此刻,这“皇权三卫”怎么受的伤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会不会有追兵。
雷落本为斩玉和莞尔,才涉险踏入这未知异世,而今莞尔被抓,“皇权三卫”重伤,青梦也差点让人抓去。这些天的变故可谓峰回路转,危机四伏。雷落总感觉,现在的遭遇,也不过是狂风暴雨的前奏罢了。
约有刻钟光景,止忧戒豪光一闪,归于静寂,小妖也笑盈盈地站了起来。
见小妖没事了,止伤便放松了警惕,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就要倒下。还是风行见机得快,一个闪身便扶住了止伤。止战和止忧对风行报以感激的一笑。
小妖止忧小心翼翼地拆开止伤肩头的布带,将止伤的手握在手中,便闭目凝神,开始念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雷落知道,那是止家的絮语,而止忧,定是在施展“以体疗体,以体止伤的‘大回神之术’”无疑。
接下来的一幕,让在场所有人触目惊心。
止伤肩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收口。大家能看到骨头的愈合,也能看到肌肉的生长:这是怎样一种违背生长法则的力量?以此同时,换来的却是小妖肩头的一片殷红。
小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肩头的鲜血开始一滴一滴往下渗,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竟然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这个情况实在有点诡异,止伤肩头的伤,无论再重,毕竟是外伤,而且还没有断掉,小妖的“大回神之术”本就可以将伤害或者负面情况以无限缩减的形势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可为何这肩头的外伤,会让小妖如此辛苦?
雷落通过意识,把想法传达了给了大家,所有人的脸色也都凝重起来。看小妖越来越痛苦的样子,雷落正准备出手阻止她,不料她却先开口了:“雷落,把你那臭手伸过来。”雷落不敢迟疑,一把将小妖的手攥在了手里。
就在雷落接触小妖的一瞬间,剧痛突兀地发自肩膀,一股异常沉重的感觉突然出现,整条臂膀似乎要断掉一般。这股沉重的下坠感,好熟悉,因为半月前,菩提之海上,雷落刚遭遇过。
“黑淼浸染”,是的,坎水兽的“黑淼浸染”。构成人体的大部分本就是水,“黑淼浸染”的黑水蚀体,会将体内的水分全部感染,成为“黑重淼”,继而身体呈现为墨黑色,最后化作一滩黑水……名字听来倒有一种中国古画的意境,实则却是寰宇八界内最为歹毒的武学之一……
打伤止伤的,竟然是一位水素的高手。
那股刺痛与沉重感,如叠浪般源源不断,“鸢雷盾”疯狂地涌向肩部,与侵蚀肩头的“黑重淼”拉锯战般展开了攻防。雷落现在受到的伤害,已经是经过小妖的“大回神之术”第二次转移的了,但是仍让雷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第四十九章:墨染难题
时间在慢慢逝去,随着淡淡的光华一闪,雷落肩头一轻,疼痛感顿消。再看小妖,正神采奕奕地望着雷落,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雷落想到过往种种,想到这小妖和斩玉的故事,心里不由一暖,正想说点什么,小妖却尖叫着喊道:“放开我的手。”
雷落一时没有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小妖那纤莞修长,柔软无骨的小手还被自己紧紧地抓着……一紧张,涨红了脸,竟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小妖猛一抽手,一拳头就砸在了雷落胸膛上,愤愤说道:“好你个色鬼,你好大的色胆,莞尔还在敌人手里生死未卜,斩玉也还下落不明,你居然在这里占我的便宜……”
哪里是这么回事,众目睽睽,明明是她要求雷落伸手过去,雷落为的也是救她,现在反倒成了雷落的不是了……面对这个小妖,从胖和尚到螭游,再到雷落认识的所有人,似乎都拿她没办法。大家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由都偷偷笑起来。
“有人调戏黄花大闺女,你们一群大男人,老男人,还笑得出来……”小妖环顾了四周,娇嗔着扑倒止战怀里,说道,“姐姐,他们欺负我。”
止战呵呵一笑,搂着小妖,拍拍她的背,娇笑道:“好妹妹,别伤心了。以后离雷落远点就是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止战姑娘,你近来可好?”风行终于说话了。
止战望着风行,脸上带着一股温暖的笑意,说道:“还不好,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话问得风行涨红了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现场的气氛本来是凝重的,经过这么一闹,众人感觉一下轻松了起来,而且似乎所有人的关系都更进了一步。小妖趴在止战肩头,调皮地看了雷落一眼,满是得意和骄傲。
再看看一旁静如山岳般的止伤,雷落突然想起山洞中胖和尚的话:“从今天起,止元的重担将由止伤止忧一肩承担。人族的复兴与崛起,你俩人责无旁贷。请谨记:三皇五帝,都是凡人;七情六欲,皆为我心。顺心而行,顺意而为,必成大器……”
看着眼前的两人,雷落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沉稳的依靠感。
环顾小屋之内,风鬼和风行,引弦和雷落,皇权三卫,青梦……除开斩玉和莞尔,该来的都到齐了。回顾过往种种,不由感慨万千,感觉这一番说不上是奇遇还是历练的遭遇,走到今天,才渐渐露出它峥嵘的本来面目。充满腥风血雨的前路,吉凶未卜的将来,也直到现在,雷落才似乎看到了一点成功的希望。
风鬼咳嗽了几声,将话题引到了正路上:“当日三位阴差阳错,救了我和青梦后便匆匆离去,还请两位说下,你们是怎么受得伤,大家似乎该正式认识一下了……”
在五行轮回界时,雷落已经知道引弦和止家本就是老相识,在竹溪湖山顶,也看得出来,风鬼和止伤渊源不浅,至于止战,于风行而言,自然就更不必多说了。
但是大家确实欠缺一个必要的沟通。
联盟,最重要的基础是信任。
雷落正想代为进行正式介绍,小妖却狠狠瞪了雷落一眼。不知为什么,雷落竟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立刻住了口,不敢再说话。
小妖放开了止战,蹦跳着走到风鬼面前,望了望风鬼,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才说道:“回您老的话,在下止忧,雷落和斩玉都叫我小妖——这名字难听死了。人族止家,您老肯定听说过。我们皇权三卫,是人皇的护卫,是第二力量的忠实守护着。”
风鬼哈哈一笑,说道:“哈哈哈,人族止家,何止是听说过,你们止家先祖名动寰宇,我风鬼也是心生敬佩。止忧姑娘若是不轮回,恐怕辈分比我还要高上不少,这一声‘您老’,在下愧不敢当。话又说回来,我翼族和你们止家,以及人皇,还有一些很深的渊源呢!”
边说,风鬼的目光边望向了止伤——毕竟风行手中的“皇权铁盒”,当时是由止伤守护的。
听闻风鬼的话,小妖顿时收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恭敬地对风鬼鞠了一躬,说道:“您老过谦了,身为翼族执刀的忠心仆人,您老的功绩何尝不是声动寰宇。”
风鬼赶紧扶起小妖,说道:“姑娘言重了,实在惭愧……不过……”顿了顿,风鬼问道:“何以姑娘对我们每个人都像很了解一般?你怎会知道我的身份的?”
小妖不敢怠慢,恭敬地说道:“这是我止家的特殊本领,我能从每个人的心中,看到你所想的一切,看到你过去所经历的一切……”
现场所有人都不由惊呼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本领?在这种人面前,还有什么**可言?幸好雷落自问还没有什么龌蹉的想法,不然……
小妖看出了大家的担忧,环顾了四周,笑呵呵地说道:“大家放心吧,这种本事和大家读别人头脑中的想法是一样的道理,一定是要离人很近,才能发挥作用,能有身体的接触更好。”说着又回头看着风鬼说道:“所以我才走到离您老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读心已经很累了,何况是读记忆。更何况,实力若比我高出太多,我也是断然看不到的,比如这位姐姐,这位帅哥,和这个好色的大色狼。”说着,小妖的手指了指青梦、风行,和雷落。
青梦是魔族的公主,风行是翼族的执刀,这两人都已经魂合成功,至少是武阶的修为,实力自然不用说,可为什么小妖会把雷落也点上?
从大家的表情,雷落可以看到相同的疑问,但是没有人去深究。
小妖的话,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风行接过话题说道:“在我们这边,有止忧你这样的人才,正是求之不得。当日你们救了风鬼他们,行色匆匆,所为何事?还请止忧姑娘说说是怎么受得伤?”风行说话的音声虽然与往日无异,但是语气语调自有一番不同,显得更加成熟和稳重,也更加让我感觉……陌生。
这股成熟和稳重,这股陌生,似乎也是因为有止战的原因。
小妖看了看风行,莞尔一笑,说道:“虽然我看不到你的想法,看不到你的过去,但是我从风鬼记忆中知道,你叫瑞翼,是翼族的执刀,你说话沉稳,礼貌,我喜欢你。”
和雷落猜想的一样,小妖是为寻找斩玉而去。“皇权三卫”本就对人皇有着天生的感应,止忧感觉到斩玉的大概方向,和止战,止伤一同前去,却不料斩玉竟然进入了画空楼的势力范围。皇权三卫救人心切,盲目闯入,被一个水素的高手拦下,三招两式便将三人打成重伤,亏得止伤硬抗了那人一招,小妖利用间隙,施展“大遁空之术”匆匆逃离,这才捡回命来。
“墨染!”在小妖说到自己三人被三招两式打伤时,几乎是异口同声,风鬼、引弦、风行和青梦同时呼出声来。
“是的。”一旁久未说话的止伤沉声说道,“他就是龙族的前一任护界使,圣阶的高手——墨染。”
气氛又一次凝重起来,几乎所有人的眉头都皱紧了。雷落也不例外,雷落知道大家担忧的是什么,大家想到的,雷落也想到了。
现在的状况,八族联盟与“画空楼”已经是势不两立。可是八族的族皇却不能参与其中,现在雷落魂合成功的高手:龙族的螭游,兽族的葬岳,和妖族的狼屠,翼族的风行、魔族的青梦凤凰族的凤殇……就只有莞尔和雷落还没有去魂合了。
雷落和莞尔,会成为大家的拖累吗?
再看“画空楼”,翼族的逆影、魔族的异彩、兽族掳走莞尔的野瞳、龙族的墨染,还有一个神秘莫测,至今没有见过真身的堕空……加上莞尔在别人手中,投鼠忌器,更处下风。
而且对方还有多少人,根本无法揣度。无论从那方面来说,雷落这一边都处于劣势,更何况。
还是止忧先打破了沉寂,故作轻松地说道:“似乎我们都偏题了。雷落,我们还没有解决墨染的问题呢!该怎么面对这个圣阶的墨染?”雷落苦笑了一声,说道:“你不用提醒大家,这个问题我又想到了一些关键,只是,怕说出来,大家徒增烦恼。”
听雷落这么一说,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到了雷落身上。
既然无法逃避,害怕退缩是没有用的,雷落想,还是告诉大家,让大家直面问题,说不定还能想到办法。
“大家应该都知道龙之九子了吧,龙子九子的力量定然是达到了圣阶的,螭游说,这九子联手的威力,恐怕已经超越了圣阶了。”雷落顿了顿,环顾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沉声说道:“我无非是想告诉大家,通过我在圆城中目睹九子联手,以及见识静云水苑那个紫意的手段,还有我自己和坎水兽对决,再加上我观察止伤的伤势,我得出一个结论:你们说的这个墨染,既然是前任龙族护界使,这许久的岁月过去,他恐怕已经突破圣阶了。”
第五十章:联盟领袖
没有人说话,此刻,每个人的心中,恐怕只有沉重二字了。
风行见大家都陷入沉默,便开口说道:“大家大不必如此悲观。他画空楼表面看来,固然实力稍胜一筹,但是别忘了,他们都是各界所不齿的叛徒,而在我们的身后,支撑我们的,可是各界千千万万的高手们。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人族止家这个第二力量的盟友,我们的实力,远远比我们知道的,更为强大。”
这话一出,不光是雷落,所有的眼光都亮了起来。大家只顾着长他人志气,却忘记了自己的长处。试想,以风行为例,他是翼族的执刀,这执刀的权利到底有多大,雷落虽不知道,但从逆影的口气听来,绝对不小。只要风行需要,要从翼族拉几个高手过来,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还有魔族的公主青梦……
“虽然墨染是龙族的前一任护界使,但是大家可以想象,他放着护界使不当,却跑到这芥子菩提界,成为了堕空的爪牙。他定然也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风行成熟而稳重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们能找到另一位魂合者,龙族护界使螭离的弟弟——螭游,就不愁找不到对抗墨染的方法。每个人都会有软肋,墨染的软肋,龙族人肯定知道。”
风行简简单单几句话,让每一个人都找回了自信。雷落颇为欣赏地看了看风行,那俊逸洒脱的外表虽是人类的轮回体,但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高山仰止。
气氛一缓和,大家便又轻松起来。止忧恢复了那古灵精怪的本质,笑嘻嘻的说道:“我们之所以处处被动,是因为对方有组织,有计划。我们若还是一盘散沙,迟早被各个击破。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时,我们要选出一个领袖。”
止忧的话,让所有人都点头。大家大家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选谁。
止忧跑到风行面前,认认真真地说道:“眼下的形势,我们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非常需要一位领袖,帅哥你不仅才貌出众,武学修为过人,更难得是你有一颗冷静成熟的心,颇具大局观。这个领袖非你莫属。”
青梦马上接口道:“翼族执刀使瑞翼,本就以绝顶的才智和雷厉的手段闻名于寰宇,这个领袖,换了你,我青梦可是谁也不服。”
话已经到了这个程度,若是风行再推脱,怕也说不过去了。何况他本就不是一个婆婆妈妈,拖泥带水的人。接着青梦的话,风行环顾众人,说道:“这个领袖若是我当,可会有人不服?我的命令可会有人不听?”
风鬼和引弦率先表示同意,止忧拉着止伤和止战,也表示了同意,青梦自然不必说,而雷落,还能说什么呢?
若没有一个核心,大家各自为战,必然是一盘散沙。在场众人,这个核心,风行也确实是不二人选。于是雷落也朝着风行,郑重的点了点头。
风行手中的“风定剑”,还在维持着“流风屏”的高速旋转,风行闭目沉思了一会,说道:“若这个领袖,由龙族的螭离来担当,或许更加合适,他不在的情况下,就由我来暂代吧。”
大家又一次沉默了,在这种情况下,风行的气度和心胸,实在让人敬佩。
风行长叹了一声,思索了一阵,虽然没有张口,但他的话,却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每一个每个人的头脑中:“各种迹象,以及我们现在掌握的情报,我们可以明确,在我们的敌人中,有人有着某种能力,能够感知我们的言行,这个人多半就是堕空。我想这一点不用我再赘述。”
从异彩和逆影的对话,以及关于堕空的有限的资料里,大家明显能听出那个叫堕空的,有着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风行的“流风屏”虽然能起到隐蔽的作用,但是此刻,风行还是把对话改为传音,更让雷落对他心生敬佩。对于风行的分析,大家也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风行继续传音说道:“眼下的形势,希望大家都通过传音,把自己所掌握的任何情报,全部告知我。”
作为领袖,风行已经开始履行领袖的职责的。领袖最重要的任务,是统筹全局。
所有人都异常配合,只有止伤有一些排斥。这也在情理之中,谁让风行喜欢的,是止伤的心上人呢?
在读取了众人的情报后,风行陷入了沉思,片刻,风行睁开眼睛,用一种低沉的声音开始传话:“我们面前现在摆着好几条路,但是不管先选哪一条,关键都在一个人身上。”风行霍然转身,用手指着雷落传音道:“这个人,就是你。”
雷落被风行这突如其来的一指,搞点有点恐慌,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一片茫然。
风行又转过身去,望着飞速旋转的流风屏,沉声说道:“第一:我们要找到龙族的螭游,有他在,我们才能找到对抗墨染的方法;而螭游,要去找的是龙之九子,龙之九子要追杀的,是雷落的好朋友人皇。这第一条,关键自然在你雷落身上。第二:静云水苑一战,我们都见识了你人族三雷之一那个叫雷扬的厉害。他所追寻的人族的秘密,最后直指向你雷落,因为你便是他要引导成长的‘宿命之子’。换句话说,只有你雷落,能够让雷扬站在我们这边。第三:现阶段我们要找到兽族的葬岳和妖族的狼屠。这样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我们的实力,青梦和止忧都见过葬岳和狼屠,这就需要二位给我们指路了。”
说完这些句话,风行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雷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严厉,沉声说道:“雷落,虽然这些都是我们眼前该去做的事情,但是,还有一件事,却才是重中之重,急中之急……”
风行说到此时,雷落已经冷汗一身,此时他风行又用这种语气说话,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已经涌上了雷落心头。
“你人族轮回百世,高手已经凤毛麟角,震雷位雷元的拥有者,实在找不出几个。但是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一个,而且绝对是你人族中最强的一个。”
风行的话不用往下说,大家都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所有的人目光,已经无比沉重的落在了雷落身上。而雷落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雷落知道,自己该去履行一些事情了。
不错,人族之中,论修为,谁还能强过雷裂?如果雷落能现在去魂合,拥有了雷裂的修为,自然会大大提高联盟的战斗力,但是……
雷裂的话犹在耳边,卧龙场龙太爷的话,犹在耳边,胖和尚的预言,犹在耳边……
在雷落身上,有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但是,雷落永远逃不过“魂合”这一关。
难道这就是宿命,找螭游,找人皇,找雷扬,或者说找雷裂,关键部分全都集中到了雷落一个人身上,难道这真的就是宿命。
或者说,这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阴谋。
“心本无忧,忧从我止。”小妖的双手,已经把雷落的手掌握在了手里。震惊和恐惧,不安和绝望,所有的负面情绪,就像是水流一般,通过手掌,往小妖涌了过去。也难怪螭游会羡慕人族,这“大回神之术”,真的是妙到无法言喻。在雷落彻底清醒的一瞬间,小妖立刻松手,又一次把青梦给抱住了,怕是雷落身上的负面情绪太重,小妖虽然将之无限缩减,还是觉得难受,迫不及待转到青梦身上去了吧。
恢复了冷静,雷落毅然转身,对众人传音道:“我雷落一介凡人,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族小子,却不料会有此番遭遇。先不论即将面对的一切,是阴谋还是考验,但毕竟与我雷落有关。更何况,人皇和莞尔,一个是我兄弟,一个是我喜欢的姑娘。无论怎样讲,我雷落责无旁贷。只是,我做一切,并非为了那什么虚无缥缈的原罪净土,人族的秘密我也不想过问,但求能救回我的友情和爱情。所以……”
雷落顿了顿,沉声传音道:“魂合一事,我有我的打算,眼前,还是想找到葬岳和狼屠吧。”
风行见大家都无异议,便说道:“那么我们就先去联合葬岳和狼屠,青梦,你带路。”
雷落定了定心神,正想说点什么,却觉得一阵乏力,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这意念传音之术,竟然是如此费神。
风行收了“流风屏”,过来拍了拍雷落的肩膀,声音在雷落头脑中响起:“这意念传音,若是身体相触,就和对话般轻松,但是若隔了距离,便会异常吃力。更何况,你刚才还对众人传递意识,无异于与高手一场大战。你还没有熟练掌握这意念传音之术,如你想对谁传递意识,过去接触他的身体,会省力不少。”
雷落深吸了一口气,调运雷元运行,直至雷元充满每一个细胞,才对风行传音道:“走吧,先离开这菩提驿。”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菩提驿的车站边,千百头元兽以为有人要乘坐他们,都发出了高亢的鸣声,虽然吵杂,却丝毫不混乱。这些元兽,怕是也有着一种严苛的纪律的。
“雷落,你若不尽早魂合,你迟早会拖大家后腿,莫非你还想乘坐他们不成?”风行展颜一笑,身子一淡,倏忽消失,一眨眼,已经突兀出现在了远处的山头。起码要化阶,能将身体素化,才能实现瞬间移动。
雷落正想尝试素化,让大家大吃一惊。却不料小妖已经画出了一道光门,拉着雷落走进去,只迈了一步,雷落已经站在了风行身边。
回望这宛如世外桃源般的菩提驿,来时的兴奋和冲动,现在的沉重和淡然之间,竟有一股恍若隔世的忧伤。
雷落望着静云水苑,心中想到:寰宇世界,我雷落迟早会揭开你的真面目,至于怎样揭开,什么时候揭开——已经不远了。
这是,雷落的秘密,孤独的秘密。
第五十一章:金鳞虬枝
“接下来怎么走?”风行见大家都到齐了,便问青梦和止忧道,“你们谁记得方向?”
青梦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我与葬岳狼屠见面,是在野外偶然相遇,他们居住的地方,却不算清楚……”
止忧接口道:“他们居住的地方,我是去过的,那里是一片草原,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也没有茂密的丛林,在一片开阔地上,有一条溪流蜿蜒着,流向远方,溪边一些翠绿植物的枝条,随风轻摇着,恍惚间有一股水乡的宁静……”
“我知道那地方。”引弦马上接口道,“根据你的描述推测,那多半属于芥子菩提界的巽风区,在芥子菩提界的东南方。”
风鬼接着说道:“是的,那里一片草原,定是巽风区无疑。画空楼的人,有推演预知的能力。事不宜迟,我们行事趁早,以免意外……”
说着,已经一个闪身,往东南方奔了出去。众人纷纷施展身法,流星般往巽风区赶去。山川河流纷纷后退,很快,便进入了一片草原。
极目眺望,入眼的全是半人高的蒿草,此时正开着点点白花,随着微风,此起彼伏,竟如浪涛般美好。如此宁静的景象,恍若隔世,一时间众人不由都看得痴了。
雷落心里有个疑问,实在憋不住,便用意念问引弦:“我们为什么不用素化的瞬间移动,赶到这里来?”引弦看了雷落一眼,眼中满是慈爱和善良,也有着一股赞许:“素化瞬移的前提是,你能感受到目的地的天地元素。比如你去过的地方,身体在那里出现过,便能感知到当地的雷元,自己将身体素化成雷元后,与目的地的雷元遥相呼应,相互牵引,就能达到瞬间移动的效果。而这巽风区,大家都没有来过,又怎么可能瞬移呢?我和风鬼对这芥子菩提界还算比较熟悉,便根据止忧的描述大概猜测的这个地方属于巽风区,更何况……”
风鬼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雷落一眼,才继续传递意识道:“有朝一日你若能素化瞬移,切记千万不可盲目使用,特别不可将素化作为攻击敌人的手段。因为在素化后‘回化’的一瞬间,是最为危险的时刻。”
雷落来不及问引弦为什么,什么叫“回化”,他已经一个飘身又奔了出去。雷落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施展震雷演卦步,赶了上去。
穿行在这片蒿草地中,时有元兽探出头来张望,但很快便悄无声息地跑开了。头顶也不时会有几只元兽盘旋,稍离得众人近些,便会惊叫着逃开去。这些元兽原本怕是打算要将众人当做盘中餐,但感知到这群人中有高手存在,这才仓惶逃命去了。
不知不觉,蒿草越来越低,到最后已变成高不过寸的贴地草。放眼望去,没有高耸入云的山峰,也没有茂密的丛林,在前方一片开阔地上,出现了一条溪流蜿蜒着,流向远方,溪边一些翠绿植物的枝条,随风轻摇着……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止忧兴奋地喊起来,“葬岳和狼屠的那座茅屋,就在前方不远的竹林之内。”
雷落一高兴,脚下的震雷演卦步不知不觉间化作了雷行身,阴阳将出未出,未出已出,需时即出,不需即没,速度突然快了何止一倍,直到奔出去老远,才猛然想起自己不是一直在刻意隐藏实力吗?这才放慢脚步回头看了看大家。这一看不打紧,就这一瞬间,雷落和大家拉开的距离怕有好几里路,若不是心眼的感知力量,怕都看不清楚后面的人了。此刻身后的众人竟然全都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望着雷落,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雷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正想招呼大家,却发现大家的表情突然间惊恐起来,风行已经仓促地朝着雷落这个方向劈了一掌……
此时,雷落才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危险感,似乎有一股凉意传来,好快,这凉意瞬间化作山岳般的重量,已经袭到了后背。
武学好比知识,会运用,不仅能安身立命,还能化腐朽为神奇。
“居西南坤宫死门出,往东北艮宫生门止。出时秋风蔽凋,止境万物回阳。惊雷七式:入生式。”这一式,乃是“惊雷七式”中夺天地造化的闪避招式,由死门到生门,挽狂澜于既倒,化万劫为重生。肉眼不及的刹那,方位突变,雷落已经绕到了背后那股力量的身后,自然而然地一掌拍出。
从遇险到闪避,由闪避到攻击,一气呵成,竟似练习了千百遍一般。身后偷袭雷落的人显然没有料到雷落会如此匪夷所思地施出一招,被雷落一掌打实,浑身立刻电光闪闪,被击飞了出去。
此时,风行的掌风才到,刚好迎上被雷落击飞出去的敌人。也该这人倒霉,刹那间被震雷和巽风击了个实在,一口鲜血喷出,从半空中跌了下来。
与以此同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止伤出手了。一件银闪闪的事物从止伤的手中飞出,迎着空中掉下去的敌影,当头罩了下去。竟像一根银质的皮带一般,把那人给捆绑了起来。那人挣扎了几下,却是挣扎不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望着我们围上来的众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哈哈笑了起来。
雷落打量了一下困住那人的那银质的皮带,呈正圆形,银光闪闪,刻满了古朴的花纹,此刻,那些花纹正像符咒一般闪烁着,像是在遏制那人的力量。
这,恐怕就是止家三宝之一的“止伤环”了吧。
那人满嘴的鲜血直流,却一直兀自笑个不停。那笑声诡秘险恶,听来让人毛骨悚然。再看那人的装束,身上的白袍虽然受到了“止伤环”的挤压,但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褶皱,非金非银非铜非铁,也绝非任何布料,在这白日里竟然散发着淡淡的白光。这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画空楼”的人居然又走在了前面。
“不知阁下为何对我们的人妄出杀手?”风行虽冷,但是话却不失立场,在摸不清这人到底意欲何为时,这样的一问,就看他怎么回答了。
“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人狠狠吐了一口满掺着鲜血的唾沫,打量着身上的“止伤环”,饶有兴致地说道,“我只是很好奇,这件宝物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能阻止我素化瞬移?”
没有人理会他的问题,风行一扬眉毛,声音顿时变得阴沉起来:“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此来只为寻找故友,若你伤了他们,或者说抓了他们,那就只好用你来作交换他们的筹码了……”
“哈哈哈哈……简直笑话……”那人狂笑起来,目光落在身上的“止伤环”上,冷静地观察着,慢悠悠地说道:“从这玩意上面雕刻的文字来看,应该是人族的人皇身上的饰物,可惜啊,人族失去了雷元的修炼,失去了长久的生命,连人皇都失去了自己的修为,不得不靠‘权利’和军队来管制他的臣民……实在是好笑。哈哈哈哈……”
那笑声尖锐刺耳,说不出的狂妄,止伤实在听不下去了,一招手,缠绕在那人身上的“止伤环”顿时光彩流动,越缩越小,竟似要将那人挤碎般。那人浑身的骨头咔咔咔直响,笑声变成了痛苦的哀嚎……小妖实在看不下去,拉了拉止伤的手,示意他停下……
就这在时,突变又起,众人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与此同时,那人挣扎着,扭动着,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当真认为就凭这破烂玩意儿,就能困住我?”
风行大叫了一声不好,仓促中对着那人一掌劈了出去,便腾空跃起,往后飞了出去……众人都觉有异,纷纷施展身法往四散逃了开去。再看立足之处,千百根粗如手臂的树根疯狂地从地下冒出,或如蟒蛇般翻滚缠绕,或如长枪般破土上刺——若是大家走慢一步,定然被一部分树根缠住双脚,然后被另一部分树根刺成筛子……
趁着众人仓惶避开的瞬间,被“止伤环”制住的那人突然间一拧身,身子猛然缩小,竟然化作一条五彩斑斓,金光闪闪的小蛇,哧溜一声从“止伤环”里滑了出去。这一出去不打紧,竟然见风愈长,很快化作一条长愈十米,粗如古树的金鳞巨蟒,正昂着头,吐着信子,怨毒地瞪着众人。古怪的是,那巨蟒居然还披着那身白袍,只是白袍也随着他的身体,长大了不少。
这白袍,能大能小,神秘非常,画空楼的人都有一件,逆影和异彩逃走的时候就像阳光下逐渐淡去的雾气,就像春日里逐渐消融的寒冰,这种方式,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身上的白袍呢?
那枚古朴的止伤环,失去了目标,光华一闪,便又回到了止伤的手腕上。
还没有完,刚才袭击大家的树根,此刻都缩了回去,从那条巨蟒的身旁又冒了出来,纠结缠绕,化作人形——虽然外形像人,但却全是树根组成,像极了传说中的树妖。这树妖自然也披着和那巨蟒一样的白袍。这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我说金鳞,你搞什么名堂?”那树妖说话了,“让你来拖延他们时间,你怎么搞得如此狼狈?传出去你也不怕丢人?”
看样子这巨蟒就叫金鳞,这名字倒是符合他的样子的。金鳞吞吐了几下蛇信,无奈地说道:“这群人都不是弱手,特别是用雷元的那人族的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手下实在不弱,身法之快捷巧妙,像极了当年人族的一个高手。”
那树妖立刻接口说道:“你是指?人族的雷裂?”
金鳞目不转睛地盯着雷落,沉声说道:“就是雷裂,你若不信,可以去试试。”
又是这句话,又是雷裂,不知为什么,雷落心里突然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自己当作雷裂,为什么?
我就是我,我凭什么要是雷裂?
“我道是谁这么桀骜张狂,被我们制住了还那么不逊,原来是兽族的军头啊。”风行站到众人前面,盯着金鳞和那树妖,沉声说道,“金鳞,你放着你兽族的军头这么大的权利不要,怎么也投靠‘画空楼’去了。据我所知,白虎他老人家当年对你厚爱有加,特别器重你,你这么做……”
白虎,风行提到了白虎。雷落不禁寻思:风行提到的白虎,会是兽皇凌啸吗?
再想到“兽皇”二字,雷落几乎可以肯定,这个白虎,一定就是“木龙八卦阵”中的兽皇凌啸。
第五十二章:英雄相惜
“少嚼舌根,人各有志,我金鳞怎么做,用不着阁下瞎操心。”金鳞的蛇信子不停地吞吐着,语气怨毒无比,“刚才我的注意力都放到人族那小子身上去了,阁下那一掌我倒是忽略了,现在想来,阁下那一掌威力不凡,我金鳞可记着呢!”那语气竟是恨不得要把风行吞下去一般。
一旁的树妖发话了:“金鳞你的怒火还是压压吧,对方人多,我们现在动手可讨不了好。况且你还有伤在身……”
那树妖这话像是伤了金鳞的自尊一般,金鳞突然狂吼起来:“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虬枝,你少幸灾乐祸,我倒是拖延了时间,而你呢?你抓的人呢?”
这金鳞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看样子这两人,金鳞和这个叫虬枝的,果然是来抓葬岳和狼屠的。很明显这个金鳞是兽族的,而那虬枝自然是妖族的了。翼族的逆影和魔族的异彩,去抓风行和青梦,这金鳞和虬枝来对付葬岳和狼屠,看来这画空楼真是煞费苦心,有备而来啊。
虬枝嘿嘿一声冷笑,身子颤动了一下,便有几十条老树根包裹着两人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这一看不打紧,止忧不由惊呼出声来。那些老树根就像是荆棘藤蔓,长满了尖刺,被缠绕着的两人,身上重要的穴位,都被那些尖刺给封住了,浑身破破烂烂,已经奄奄一息,只能发出痛苦而凄惨的呻吟——这两人正是葬岳和狼屠。
当日葬岳调教番莽时,止忧是全程目睹的,那是的葬岳,何等英雄;狼屠施展地葬之棺,何等霸气,而今两人竟然如此孱弱地出现在眼前,实在让人有些惊心——换句话说,这个叫虬枝的,强到了什么程度?
“这两人我自然是手到擒来,金鳞,不是我说你,论修为,我高出你不止一个档次,论临敌经验,你就更只能望我项背了……”
金鳞脸上更挂不住,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抓了两个人吗?牛吹那么大,有什么用?真有本事,你把面前这几个轮回体都抓过来试试?”金鳞这一激将,倒让雷落看出一些门道来,这画空楼的实力固然不容小觑,但毕竟都是各族的叛徒,说穿了本事再高,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更谈不上团结。若是稍加挑拨,或许会让联盟这一边事半功倍。
那虬枝再强,也不可能同时对付雷落这边如此多的人,金鳞这一激将,显然将虬枝推到退不了步的境地,这或许是救葬岳和狼屠的机会。
可惜,雷落想错了……
虬枝又是一动,身边的树根便又翻滚缠绕,包裹着葬岳和狼屠溶进了地下。虬枝往前走了几步,一运气,便有几十条如手臂般粗细的老根从他身上猛然长出,像一条条剧毒的蛇,在空中疯狂地吞吐。这时,面对金鳞的激将,虬枝终于冒出了四个字:“正有此意。”
这话未免太狂妄,众人听了,不由怒火中烧,当即要动手,风行伸手一栏,示意大家冷静,传音给众人说:“现在葬岳和狼屠在他手上,稍不注意,就会给他两人带来杀身之祸,而且我们的全部力量都在这里,对方暗处还有没有人,我们不得而知,千万冷静。”
风行往前几步,冷冷地看着张狂的虬枝,开口说道:“约两千年前,发生过一件轰动寰宇的大事:在**八荒界,妖族开始了千年一次的比武大会。获胜者将担任妖族的‘军统’,所谓‘军统’,就是妖族军队的统帅,说穿了,这个军统其实也就是护界使的继承者。只要当了军统,就有机会成为护界使。其中一个来自深山大川,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过关斩将,以绝对的优势,直杀入最后的决赛。”
风行见虬枝不为所动,从那老树皮一般的脸上也见不到任何表情,便接着说道:“在最后的决赛中,这个妖族的青年对抗的是现任护界使——玄城的儿子:玄门。”
说到此处,大家明显感觉到那虬枝身上的枝条武舞动得愈加剧烈起来。风行背负双手,凝神静立,所有人箭在弦上,准备随时迎接虬枝的发难。
风行继续说道:“那妖族青年,本是**八荒界内深山大川中自我修炼成妖的一个奇才,身为古树老根,吸收**八荒界的天地灵气,采集日月精华,终自成妖。这一树妖实在是妖族千年难遇的奇才,老根所化的身躯,本就坚不可摧,加之本就诞生于深山大川,对山元的掌握天生驾轻就熟,又在险恶的山川内经过近千年的优胜劣汰,竟成为了那片险山恶水的领袖……”
说到此处,所有人几乎都能猜到最后发生了什么。再看那虬枝,似乎也在回味当年的风采。风行继续说道:“最后一战,这青年居然和玄门打成了平手,这一结果震惊妖界,特别是护界使玄城,他绝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会遇到敌手。”
说道这时,虬枝的警戒显然放松了,那些漫空吞吐的树根,渐渐平缓下来……
“最终妖族长老投票,以出身和见识为由,判定玄门胜出,妖族青年不服气,当场质问玄城,说妖族本就以武强者为尊,这比武大会的宗旨就是选武艺,现在却以出身和见识作为比试的条件,这青年表示不公平,自己不服气。
但是这青年的质问并没有引起重视,妖族护界使玄城依然宣布了玄门获胜……”
虬枝突然色变,一声厉喝:“别说了!”身体突然暴涨,那些虬舞的枝条翻江倒海,如毒蛇般不停地吞吐,似乎随时有可能向大家发起致命的一击。
“是的,那个妖族的青年就是我,后来大闹比武场,杀死几十名妖族卫兵的就是我,后来又打伤了玄门的也是我,最后玄城亲自出手擒我,和他拼个两败俱伤的人,也是我,也是我,也是我……哈哈哈哈,我就是虬枝,他玄城身为护界使,又能奈我何……”
虬枝的声音凄惨壮烈,听来竟有一股英雄落魄的沧桑。
“虬枝,你和玄门打成平手,是你不愿意出杀手。后来玄城亲自擒拿你,你还能打伤他并成功逃逸,虽然你逃走的时候已是身负重伤,但我瑞翼敬重你。”风行的话听来确实发自肺腑,毫无恭维的意思,听来只觉得真诚友善。
虬枝渐渐平静下来,看了看风行,说道:“先前虽然感觉你不简单,却没放在心上,认为你不过是翼族派去魂合的一名高手罢了。现在仔细一感受你体内的风元力量,没猜错的话,我虬枝面对的,竟然是翼族大名鼎鼎的刽子手——‘执刀’大人。”
听前面还觉得这虬枝是在赏识风行,但是“刽子手”三个字说出来,实在让人有点不大好接受。
但是风行却不以为意,淡淡说道:“我们立场不同,对待事物的看法自然不同,我瑞翼所敬重的,不过是你的修为和你的魄力罢了。强者,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受人敬重的。”
虬枝惨然一笑,冷哼道:“强者受人敬重?我虬枝以一己之力,对抗着整个妖族。这几千年来,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派人追杀我,可曾见过有人敬重我?”
现在看来,这虬枝可真是个落魄的英雄,雷落心想:若是自己遭遇这样的事情,自己又会怎么样做呢?是像这虬枝一样奋起反抗,还是默默接受现实的残酷呢?
风行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英雄与天才,本就不容于世。那些传说中的英雄,哪一个不是历经磨难,或许你我到今天都成不了传奇,就是因为劫难太少……”
不知怎么的,雷落竟然从风行的话中,听出一股英雄落寞的悲情出来。这可与雷落所认识的风行不大一样。但是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瑞翼了,雷落又能了解他多少呢?
风行的话,似乎触动了虬枝的心,虬枝收起了那些吞吐的树根,静静站立原地,树皮般的皮肤渐渐隐去,逐渐显露出人的外形,竟是一个眉清目秀,神采俊逸的英俊少年。这本体与人形的差异,竟是如此天壤。
虬枝目不转睛地盯着瑞翼说道:“翼族执刀,你真看我虬枝是个英雄?”
风行真诚地看着虬枝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其实你我追求的东西,都一样,只是我们走的道路不同罢了。我们所追求的,其实只是——证明自己。”
就这一句“证明自己”,让虬枝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声,豪放中带着一丝知音难求的欣慰。
“哈哈哈哈……”虬枝笑道,“瑞翼,好一个‘证明自己’,好一个追求相同。原来我们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身为翼族执刀,我身为妖族叛徒,就看我们谁先实现‘证明自己’的夙愿吧。”话锋一转,虬枝冷冷说道:“不过无论如何,我们立场不同,便势同水火,我虬枝千年孤独,知音难觅,我答应你,如果有朝一日你栽到我手里,我可以饶你一次不死。”
好自信的人,好狂妄的话。不过风行又怎会示弱:“虬枝,我瑞翼敬重你是个真性情的英雄,我也答应你,如果有一日,你落我手里,我也可饶你一次不死。”
风行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自信,真正的狂妄:“比如今天,虬枝,你现在若能把葬岳和狼屠交给我,我风行放你离开,饶你不死。”
第五十三章:情势突变
风行沉着镇定地说道:“比如今天,虬枝,你现在若能把葬岳和狼屠交给我,我风行放你离开,饶你不死。”
风行说这话时,沉着坚定,轻描淡写中,带着一股绝对的自信。本以为这话会让虬枝勃然大怒,没想到他却微微翘起了嘴角,脸上的表情轻松而愉快,呵呵说道:“瑞翼,久闻大名却未见过你本人,今日得见,实在让我欣慰。仔细想想,你瑞翼当初也不过是碧空风行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小子,最后能成为翼族‘执刀’,凭的也是实实在在的过人的本事,可惜啊……”
虬枝话锋一转,表情又开始怨毒起来:“你瑞翼遇到的,是一个诚信守诺,言出必行的护界使,翼族护界使的为人实在受人尊敬;而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将玄门和玄城碎尸万段……”
虬枝这话说得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可以想见当年一战,对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是多大的伤害。
风行依然负手而立,雷落从背后看来,这个英俊朗逸的男子,实在是天生的领袖,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王者的风度:“虬枝,若非立场不同,我们完全可以成为朋友,可惜今天……”
“不用说了!”虬枝一挥手,冷静地说道,“你我这一战,无关名誉,无关立场,实在是我虬枝千年孤独,知己难遇,所以——执刀大人,我给你个机会,从我手里把你要的人赢回去。”
“请!”风行背负的双手抽出了一只,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请!”虬枝以礼还礼,伸手邀请。
虬枝,瑞翼,这两人本都是种族的骄傲,少年英雄,意气风发,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就这么对立了?这个世界,何必有如此多的争斗,何必有如此多的纷扰?
雷落心中百味杂陈,若所有人都如自己父母般平凡渺小,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不是比这些争强斗胜要幸福得多?
“慢着。”一个爽朗豪迈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众人回头一看,一个外形俊朗,双目如电,样子威武不凡的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众人身后。这人的修为定是远远高出众人,他怎样出现身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若此人从身后出手,在场的人恐怕无一幸免。
一看这人,雷落却有一股温暖的感觉。这汉子,竟是雷扬。
有他在,雷落这一边的实力实在是壮大不少。
雷扬出现在这里,着实有些奇怪,雷落正想和雷扬打个招呼,雷扬却用眼神示意雷落,闲话等会再谈。可是雷落总感觉,这个雷扬此来的目的,总有些奇怪。
雷扬穿过众人,来到了风行身旁,一抱拳,朗声说道:“在下人族雷扬,虬枝少年英雄,瑞翼久负盛名,在下佩服,不过二位今日这一战,恐怕在下要出手制止了。”
此话一出,大家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是的,像虬枝这样的人,必然是言出必行,打败虬枝,是救回葬岳和狼屠唯一的办法,若不然,虬枝和金鳞利用逆影和异彩那样的方式遁去,像那阳光下逐渐淡去的雾气,像那春日里逐渐消融的寒冰,化为虚无,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难道这雷扬,不想救葬岳狼屠?
“翼族执刀大人。”雷扬转头看着风行,说道,“没记错的话,在你还担任执刀司时,我们曾见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都已经魂合成功了。”风行没有说话,等着雷扬说下去。虬枝和金鳞也没有说话,像这个层次的高手,是不屑于那几句废话的。
“执刀大人,虽然我雷扬知道你手下不凡,对阵这位妖族的虬枝定不会落下风,但是很抱歉,我不能让你出手。”
依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每个人都明白这个雷扬是怎样一位强者,他要说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
“虬枝,你抓走的人,与我雷扬有着莫大的关系,今天这一战,本该由我来动手。但是无论从辈分还是修为,我都长了你太长的岁月,我不想占你便宜,欺负小辈,所以我让我徒弟和你一战。”
这雷扬是和谁有关系?和葬岳?还狼屠?
雷扬的下一句话,震惊了全场:“该我出手,是因为你抓住的妖族女子狼屠,是我的爱人。我不想把她的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中。而我的徒弟,便是他……”雷扬伸手指着身后的雷落说道:“这个人族的小子,雷落。”
“哈哈哈哈哈……”虬枝狂放地笑了起来,“雷扬,我听说过你,人族的三雷之一,你们三雷中,最弱的雷刚已经在我们手里了,最强的雷裂早就没了踪迹,定然是找了个绝密的所在‘定元’,然后找轮回体宿凡去了,这个人族的小子,恐怕就是雷裂选中的轮回体吧。雷扬,当日静云水苑,你硬接紫意三招的事,已经传遍八界,那紫意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世外高人……”
“虬枝,在下败在紫意手中,情理使然,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和难堪。”雷扬打断了虬枝,说道,“不必岔开话题,我让我徒弟与你一战,你可同意?”
虬枝又是哈哈一笑,说道:“若是与你一战,我还有点兴趣……”说完转身,对着一旁双目还在喷火的金鳞说道,“金鳞,你刚才不是说这个人族的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身法快捷巧妙,手下实在不弱吗?现在交给你了。”边说,边往回走了回去。
风行也没有多说什么,背负着双手,退回到了风鬼身边。
情况变化太快,雷落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突然间,这一场战斗,就要自己来承担了?
这雷扬当众说出狼屠是他爱人,还表明雷落是他弟子,他到底要干什么?万一哪天雷落变成了雷裂,他雷扬又该怎么对雷落?
“金鳞,我这是在给你机会证明自己。”虬枝慢悠悠地说道,“你若怕打不过,大可不打……”虬枝好毒辣的语气,任人听了这样的讥讽,怕都受不了,更可况从刚才的表现来看,金鳞本就是个自尊心极强的男人。虬枝的话,无异于点燃了他内心的炸药桶,金鳞一声怒吼,硕大的蛇身又化作了人形,只是一身突起的鳞片,还昭示着他愤怒的内心。
金鳞没有多说什么,一步一步走到中间,环视众人后,才沉声说道:“人既然已经抓住了,我们就该回去了。既然认了堕空当主子,他的话我们就都该听。但是我金鳞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
他这话明显是对虬枝说的。看他们的情形,在画空楼,这个虬枝的地位恐怕比这个金鳞要高,金鳞这番话与其说是在作解释,不如说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果然,虬枝说话了:“金鳞,你定然觉得刚才自己是大意了,被偷袭得手的。不过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我既然给了你机会,你就该拿出点真本事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堕空那边我知道解释,你放心出手吧。”
这金鳞果然是怕堕空怪罪,现在虬枝的话,无异于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家伙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对着雷落冷冷地说道:“小子,来吧。”
明明是风行与虬枝惺惺相惜,要分个高下,怎么突然间形式突变,就要我自己出手了?雷落心中翻江倒海,这雷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不管他们各自打什么算盘,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雷落的思想。
雷落是个活生生的人,他有思想,他有主张,他不是一颗棋子。
雷落望了望引弦,望了望止伤和止忧,以及风鬼风行,还有青梦,这才望着雷扬,冷静地说道:“雷扬前辈,在武学上,您教导我修为,促我提高,这一点我非常感激,但是师徒之称,是一个严肃的称呼,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如是我师父,便有了责任,我若是你徒弟,便有了义务。而我们萍水相逢,我甚至连你是敌是友,意欲何为都分不清,断不可能称你为师父。”
这番话,雷落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在里面。雷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有了微笑。笑微微地说道:“就凭你这责任和义务的意识,你这个徒弟我是收定了。”
雷落却并不买账:“你可问过我是否愿意?”
雷扬一点也不生气,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做我的徒弟,你肯定会无比乐意。这一点我非常肯定,因为我有一个你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雷扬,包括虬枝和金鳞。他们都在期待着像雷扬这样的高人,能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来。其实雷落心里早有盘算,不管他说什么,雷落有自己的立场和原则。哪知他说出来的理由,雷落真的是无法拒绝。
雷扬高声说道:“雷落,小子,做我的徒弟,我有办法让你和雷裂撇清关系,不用与他魂合,永远做你自己。”
雷扬得意地看了看雷落,依然微笑着继续说道:“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打败你面前这个高手——兽族的军头:金鳞。”
第五十四章:落雷风雨
雷扬说,只要雷落当了他徒弟,他便有办法让雷落和雷裂撇清关系,不用与雷裂魂合,永远做雷落自己。
但是雷扬不知道的,是雷落早已与雷裂有过交谈,也有过约定——至于这个约定是什么,恐怕世界上就只有雷落一个人知道了。
但是,雷落依然选择雷扬指出的道路——做自己,没有什么不好。
对于师徒的名分,雷落没有再说什么,也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况且,雷落有打败金鳞的信心。
雷落雷元一运,赫然转身,对金鳞说道:“我也尊称阁下一声前辈,此番动手,前辈你有伤在身,晚辈本应让你三招。但前辈毕竟功力深厚,修为高绝,远超我太多,所以也算不得我占了前辈便宜……”
雷落话音未落,便明显感觉雷扬,风行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微笑。
果然,金鳞中计了。
“小子,就凭你,本是没有资格和我动手的。”金鳞狂傲地说道,“一来我太轻敌,吃了你一掌,我要打回来;二来今天这事若传出去也,我金鳞也不用见人了。无论如何,这一掌之仇,今天我是非报不可。我金鳞一动手,便是以死相拼,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过,我也怕有人说我欺负晚辈,我让你三招。”
雷落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临敌胜负,实力是一个关键,智慧,未尝不是一个关键。
从刚才虬枝和金鳞的对话,雷落便感觉这个金鳞脾气暴躁,经不起激将,这被雷落一激,托大要让雷落三招,正中雷落下怀,于是雷落赶紧说道:“承蒙相让,那就请了。”
雷扬已转身朝着风行走了过去,背对着雷落,边走边说道:“雷落,这一战,你可是自愿的,没有人逼你。你和金鳞之间,是公平地战斗,若你不幸被打死,恐怕这里没有人会出手救你——习武之人最重信誉。”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雷落听的,不如说是说给所有人听的。雷落的心突然间紧张起来,先前无论和谁交手,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紧张。
虽然雷落这一边在实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雷落却必须用这种决斗的方式来救人,这是何必?形式到底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雷落身上的?
如果当真有性命之忧,雷扬还指望着雷落解开他的谜团;引弦还指望着雷落魂合,好再见见雷裂;小妖还指望着雷落一起去救斩玉……他们怎么可能不管雷落?
不过转念一想,若自己此番就需要大家施以援手,以后又怎么见人?拿什么去面对追杀斩玉的九子,拿什么去面对抓走莞尔的画空楼?想到此处,雷落豪气顿生,对着金鳞和虬枝说道:“两位前辈,若我侥幸胜得金鳞前辈,是不是就会把葬岳和狼屠还给我们?”
金鳞身后的虬枝打了个哈哈,冷冷地说道:“归还葬岳和狼屠,是我和瑞翼之间的约定,与你何干?”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其中最为愤怒的,自然是雷扬,他刚想发作,虬枝却又说话了:“不过金鳞,我说了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就一定给你。你们放心,若这小子能赢得了金鳞,葬岳和狼屠我虬枝双手奉上。不过……”虬枝顿了顿,对金鳞说道:“不过,金鳞,我相信你会把这个小子打死。”
金鳞也不答话,就那么静立着,等着雷落发招。
生死相搏,命悬一线的战斗,雷落可不会手下留情。于是,雷落忍不住想要去背上摘下“青鸾离殇”,可是手还未举起,便又放下了——既然是雷扬的徒弟,恐怕还是用雷扬的方式去搞定为好。
再说,那“青鸾离殇”,雷落可没有把握能完全控制,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反为其乱。
雷落观察了下自己与金鳞的方位,决定第一招使用“惊启式”。
雷落居西方兑位,属惊门;金鳞与雷落直线对立,居东方震宫,属伤门。“惊雷七式”中,由惊门出发的“惊启式”,变化有七,可分别到达:休、生、伤、杜、景、死、开七门,这便是“一立而七往”的含义。换句话说,“惊雷七式”说是只有七式,实则这七式又分别有七种变化,算起来就该有四十九式了。这四十九式,几乎穷尽所有进退闪避,可于绝处逢生,可历万劫而返,实在是夺天之造化。
再说这“惊启式”,惊门本是一凶门,主惊恐、创伤、官非之事。适宜斗讼官司、设疑伏兵,本就是七式中最强的进攻法门,故此,雷裂才会将整套武学定名为“惊雷七式”。加之金鳞处伤门,伤门属震位,震卦主动,动则易伤,大凶之门。惊启伤止,看来雷落要一招得手了。
“居正西兑位惊门启,往正东震宫伤门止。惊启势若伏兵,伤止与卯相刑。惊雷七式:惊启式。”身若雷行,幻化无声,雷落一掌已经拍到了金鳞身上。
身若雷行,幻化无声,这一掌就如预计般不偏不倚,拍到了金鳞身上。雷落心下暗喜,果然得手了。体内澎湃无涛的雷元瞬间疯狂涌出,只要一刻,雷落定能将金鳞炸得不剩一个鳞片……
“武之大忌,忌心浮气躁、忌骄傲自满、忌急于求成、忌主观臆断、忌盲目出手、忌不留后路……”
这是雷裂写在羊皮纸中的心得,雷落知道能被雷裂写进那一卷羊皮纸,定然是非常重要的,说不定还有过血的教训,但是在没有真正与人动手之前,雷落对这心得,是没有办法得到切身体会的,比如这次。若不是金鳞答应让雷落三招,雷落多半会一招就败下阵来。
一掌拍出,速度快到金鳞来不及作出任何闪避的招式,就更不可能素化躲避了。但是,雷落却忽略了金鳞的身份:一掌虽然已经拍在了他身上,但却并没有拍实在,金鳞的身体看似没有动作,实则隐有墙阻一般,而且滑不留手,很自然地一拧,雷落的一掌便落了空。收势不住,惯性使然,又往前冲出几步,这一掌居然朝着虬枝打了过去……
虬枝一声冷笑,随意一挥,雷落与虬枝之间的地面上便突然冒起一面木盾,管不得了,一掌击中木盾,在那一瞬间,脚下雷元暗运,雷行身一展,倒飞了回来。落地的一瞬间,已是一身冷汗。
这才望去,雷落威力无涛的这一掌,击打在那木盾上,电光缭绕,却伤不得那木盾分毫。电光散去,那木盾便又悄无声息地隐入地底。虬枝冷冷地说道:“金鳞,这个家伙就这个程度,便是你所谓的‘手下实在不弱,身法之快捷巧妙,像极了雷裂?’”
金鳞没有回答虬枝,笑眯眯地看着雷落,说道:“在你一掌落空的瞬间,后背已是完全没有防备,我若是趁机出手,你非死即残。刚才吃你那一掌,确实是我大意,看来你可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厉害啊……”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但却是字字在理。
谁都有傲气,雷落捏了捏拳头,准备第二次攻击。
“胡闹!”雷扬的声音在头脑中炸响,带着责备,也带着焦急,“你都没有想过为什么明明击中了对方,却又被人家给躲开了?你要是想不明白,这一招还是得输。”
听着雷扬的话,想起雷裂在羊皮纸中的心得,雷落突然头皮一麻,心道:我这是在干什么?知己不知彼,急于求成,这不正犯了武之大忌?当即松开了捏紧的拳头,回忆起刚才那一击来。很快,雷落便想通了其中的关键:金鳞本体是一条巨蟒,自然是兽族人,和葬岳一样,使用的是坤地元武学。这一元素的武学最讲究防御。刚才那一击,先是感觉有一面墙阻隔,后又感觉滑不留手:这显然是先有地元的阻拦,再加上金鳞本体是一条巨蟒,自然滑不留手,灵活异常……
这么说来,“惊雷七式”的掌击,恐怕很难凑效,那么,自己该采用怎样的攻击方式呢?略一沉思,想到了其中关键,紧锁的眉头便展开了。
雷落甩了甩手,准备第二击。
“看样子想到什么关键啊!”金鳞揶揄着说,“珍惜你还活着的时间吧。你打一掌,可就少一分活的机会了……”
雷落懒得和他嚼舌根,回头望了望雷扬,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雷元暗运,雷落的第二招已经出手了。
可还记得在“静云水苑”,雷扬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雷落的右手,至上而下一劈,这一劈绝不输于当日的雷扬,那奔涌而出的平滑规则的椭圆形太极图,像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着天上地下,四面八方的雷元。整个空间顿时亮了,不断有闪电击打在那椭圆形太极图上,这时候,太极图俨然成为一位将军,不断涌来的雷电便是千军万马,那太极图统帅着天地惊雷,带动着巨大无匹的雷电之力,席卷着灿若星河的白炽之光,裹挟着隆隆风雷,闪闪电光,排山倒海般朝着金鳞袭了过去……
雷扬的脸上有了笑意,风行的脸上有了赞许,小妖的脸上有了兴奋……金鳞的脸上,有了惊诧。由“引雷诀”演化来的这一招,雷落还不知道名字的这一招,已冲到了金鳞跟前。
第五十五章:算无遗策
经过深思熟虑,雷落终于找到了方法,模仿着当日“静云水苑”里,雷扬那排山倒海般的一招,手一挥,斩了下去。
电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眼睛,雷扬的脸上有了笑意,风行的脸上有了赞许,小妖的脸上有了兴奋……金鳞的脸上,有了惊诧。由“引雷诀”演化来的这一招,雷落还不知道名字的这一招,已冲到了金鳞跟前。
就在雷落以为得手的瞬间,金鳞的身体突然不见了。这一切似乎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只有小妖发出了一声惊呼。
和刚才一样,那势若无涛的一击,又朝着虬枝打了过去。虬枝依然随意地一挥,那面木盾便将雷落所有的攻击挡住了。唯一不同的,便是这木盾的颜色。上一次完全是木色,而这一次,竟隐隐有些发黑。
想想也不奇怪,虬枝本是妖族的,妖族使用的是元素,本也强于防御,这面盾,怕就是虬枝本体的古树根加上元素的力量,才会有如此效果吧。
虬枝强,不奇怪,奇怪的是,金鳞哪里去了?
正想着,金鳞已经从地底下冒了出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空荡荡的地上,就那么钻开一只黑土堆成的巨蟒,就像制作陶罐一样升腾起来,渐渐地,土色退去,成为血肉之躯,这不是金鳞是谁?他竟然利用素化,隐入大地,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便躲开了雷落石破天惊的一击。
来不及沮丧,雷扬的话便又响起了:“你可知你漏掉了什么?”
雷落没有回答雷扬,这个硬逼着收雷落为徒的家伙,显然是在利用这一战调教雷落。调教雷落的目的,无非是关于那个什么“宿命之子”。
关于“宿命之子”,雷落倒是懒得去管,只是雷扬问雷落的问题,确实值得雷落深思:我漏掉了什么?
“小子,到现在为止,我可还没有出手。”金鳞冷漠地说道,“先前还觉得你手下不弱,现在看来,就算你有一身本事,也是空谈,你对敌经验实在太差了。”
听着小妖的惊呼,想着雷扬的提醒,面对金鳞的嘲笑,雷落没有半点恼怒。这么久的历练,雷落所积累的经验,可绝不是在这个时候动怒。
相反,雷落乐呵呵地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金鳞前辈,多谢你的提醒。”雷落冷静地说道,“我也发现自己的临敌经验实在太差。我想问您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我想,以我俩现在的差距,就算您回答了我,我也是输,所以,前辈你该不会拒绝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先把马屁拍出来,让你金鳞不好意思拒绝,这一点,不是在历练中学的,而是人类社会中普遍的学问。
雷落的方法果然凑效,金鳞淡淡地说道:“你最好问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生吞活剥了。”如果别人说这个“生吞活剥”,多半是一句狠话,而金鳞,看着他本体的样子,不禁让雷落打了一个冷战。这个“生吞活剥”,才真是名副其实啊。
雷落又一次合计了心里的想法,才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不拐弯抹角。其实刚才我的两次攻击,第一次远远比第二次凶险,我想这一点前辈你是再清楚不过的了。”金鳞哈哈一笑,说道:“任何一个种族的武学,都是‘近交胜于远攻’,这一点有什么好肯定的。你的第二招看似电闪雷鸣,声势骇人,但是力量都是分散的。最强的力量就是那椭圆形的太极图,虽然强,毕竟力量离体而出,便成了‘离根之木,离源之水’,后力不济,于我而言,自然危害不大。而第一次攻击,我若被你拍实了,你体内的力量便会一瞬间灌体而入,从内部对我造成致命的伤害。自然第一次攻击远远比第二次凶险。”
金鳞话锋一转,厉声喝道:“你还是快问你的问题吧,我的手有些痒痒了。”
雷落展颜一笑,乐呵呵地说道:“金鳞前辈见多识广,一语中的,果然是高人……”
“马屁少拍!”金鳞有些恼怒了,“有什么问题,你赶紧问来。”
“好吧!”雷落收敛笑容,一字一句,沉声问道,“那么为什么第一次攻击,凶险无比,你不素化避开,而这被你称为危害不大的第二次攻击,你才素化躲避呢?”
问题一出,雷落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似乎,自己这一问,问到了症结所在。
金鳞一摇身,恢复了人形,脸色却是有些凝重。盯了雷落几眼,又看了看雷落身后的雷扬,才缓缓说道:“这个问题,你那师父没有教过你?”
雷落回头望了望雷扬,雷扬正乐呵呵地看着雷落,似乎在对雷落这一问表示赞许。
“我师父还来不及教我这些,只有向前辈你请教了。”雷落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这些高人,最重信誉,前辈你该不会反悔不回答我吧?”
这次,金鳞没有开口,他身后的虬枝却发话了:“人族小子,刚才金鳞说你手下不弱,我嗤之以鼻。现在我才把你认清楚。你真正可怕的地方,不是你的武学修为,而是你敏锐的洞察力,和冷静的头脑。”
此时此刻,可不是骄傲自满的时候。“武之大忌,忌心浮气躁、忌骄傲自满、忌急于求成、忌主观臆断、忌盲目出手、忌不留后路……”
雷落已经把雷裂写在羊皮纸上的话深深铭刻于心,雷落深深明白冷静的重要性,又怎么可能为虬枝的话而动呢?
“金鳞,这小子还有一招。”虬枝的话转向了金鳞,“你最好能挡住他下一招,然后将之扼杀。不然——这小子必是我画空楼的心腹大患。”
“慢慢慢,什么扼杀,什么心腹大患之类的,先不说。金鳞前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雷落一口一个前辈,当着这许多高手的面,看你金鳞若是不回答,该如何下台。
“哈哈哈哈,虬枝你也太过杞人忧天了。”金鳞狂笑着说,“这小子刚才的两招,已经尽了他最大的本事,就算告诉他,他又能奈我何?”
虬枝不置与否,雷扬和风行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微笑,青梦甚至朝着雷落眨了眨眼睛。
金鳞说道:“众所周知,化阶是比演阶更高的修为,达到化阶,便能将身体素化。素化最大的好处,便是能感知寰宇世界内相同的元素,从而达到瞬间移动的目的。这素化,可以用来躲避别人的攻击,也可以用来隐藏自己的行踪,但是同阶的高手相搏,绝不会有人利用素化,来进行攻击,因为——素化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
话说到这里,雷落知道自己问对问题了。雷落没有追问金鳞这个缺陷是什么,雷落知道他会自己说出来。
金鳞停了停,才接着说道:“这个缺陷就是,在素化以及‘还化’的瞬间,身体会丧失所有攻击和防御的能力。”
雷落现在的感觉,使用“醍醐灌顶”还是用“恍然大悟”来形容要好一些呢?
金鳞的话,“同阶”这个词是一个关键。
其实,金鳞的话,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
风行在面对离火兽时,用出了初步的素化,那时的离火兽已经相当虚弱,不可能再发出致命的攻击;番莽利用素化避开葬岳的“群山为囚”,一来是他也是第一次使用素化,不知其中凶险,二来是葬岳三招用完,也不可能再发起攻击;紫意使用“水舞之裳”来攻击雷扬时,也曾素化,那是她的等级明显高于雷扬;雷扬也利用素化来避开“水舞之裳”的攻击,那时因为紫意有言在先,紫意用了“水舞之裳”,就绝不会再多用出一招……
而金鳞,面对雷落的第一招,自然不敢素化避开。若是素化,雷落的身体离他如此之近,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他虽然强于雷落,也断然不敢托大,况且他根本不知道雷落的真正实力,怎么敢贸然素化,留一个丧失所有攻击和防御能力的空当给雷落?
而在第二次攻击时,雷落离他有一定的距离,加上第二次的攻击范围广,他采用素化,无疑是最佳的方式:就算雷落能找到他素化时的空当,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再发起一次攻击。
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雷落不禁暗自高兴:看样子,我这第三招,要得手了。
“谢谢前辈的不吝赐教。”雷落握手抱拳鞠了一躬,“今日虽是以命相搏,但是前辈言出必行,在下佩服。今天不管鹿死谁手,至少可以无憾了。”
金鳞冷冷地说道:“没有什么鹿死谁手,我说了要将你生吞活剥,今天只有我生你死,你快发招吧。”
雷落捏了捏拳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放下,然后才又盯着金鳞说道:“我的第三招,可来喽!”
在雷落说第三招可来喽的时候,雷落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自从进入这芥子菩提界,感觉遇到的每一次战斗,都是那么彬彬有礼。
雷扬对紫意,三招为限;异彩对风鬼,无形中也是三招;而今金鳞也答应让自己三招——三这个数字,难道在冥冥中有着一股什么神秘的力量不成?这到底是机缘巧合让雷落遇到了,还是这个世界中的人本就是以这样严格的自律而存在着?
管不了了,雷落所要的,是在这第三招,将金鳞彻底放到,不然,凶多吉少的,就是自己了。
仔细核计了自己与金鳞的距离,雷落又把心中的构思演算了一遍,确定万无一失,便使出了第三招。
第五十六章:以命相搏
雷落又把心中的构思演算了一遍,算无遗策,便使出了第三招。
雷落体内雷元暗运,头顶忽有惊雷从天而降,雷落的身体顿时电光闪闪,雷声隆隆。
雷落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一运力,澎湃的雷元立刻从掌心溢出,越积越多,渐渐形成了两个规则浑圆,旋转奔腾,灿若星河的太极图。这两个太极图在雷落的左右两手间疯狂地旋转着,就如有生命一般,在呐喊,在蠢蠢欲动。
不断有天雷入体,便不断有雷元从掌心涌入那太极图,那太极图便越来越耀眼,越来越危险……
金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明显的变了;虬枝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手掌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雷扬肯定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宇间全是兴奋和骄傲;风行自然也感觉到了什么,背在身后的双手,已经垂到了身体两侧……
“小心了。”雷落冷静地喊道,“我来了!”
金鳞虽然有了戒心,嘴里却还是不饶人,狠狠地说道:“你这第三招若是伤不了我,我必在三招之内取你性命……”
现在可不是嚼舌根的时候,在他话音未落之际,雷落已经出手了。
阴阳将出未出,未出已出,需时即出,不需即没,可演雷行,是为“雷行身”。身形一展,右掌一伸,雷落带着那正圆形的太极图,带着天上源源不绝的阳雷,就如一个巨大的雷电磁场势若万钧般,朝着金鳞奔了过去。
金鳞已经慌了,仓促间,一运力,四周的泥土突然涌起,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这怕就是“地葬之棺”吧。
这“地葬之棺”不作攻击用时,可算是八界内最好的防御之术。雷落早料到金鳞会使出这一招,金鳞这样来躲避,可谓正中下怀,今天,这八界内最强的防御之术,恐怕要被雷落击破了。
刚刚好,雷落的雷掌击到,“地葬之棺”初成,一声巨响,太极图接触棺壁,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放电,配合着天上源源不断的阳雷,对“地葬之棺”进行了疯狂地轰炸。
巨响的同时,太极图炸裂,那牢不可摧的“地葬之棺”,也被炸得如碎屑般飞散开来。每一块飞散的土屑,依然是电光包裹,不断被轰炸,最终竟然不剩一点渣滓……
金鳞已经活生生摆在了雷落触手可及的地方,瞪圆了双眼,惊恐地看着雷落。雷落没有给他丝毫机会,左掌的太极图就那么自然而然地递了出去。
没有悬念,没有意外,金鳞被雷落一掌拍实,倒飞了出去,那太极图带着漫天电芒如影随形,对倒飞出去的金鳞,进行着更为猛烈的轰炸。
止伤已经叹了一声好,小妖情不自禁惊呼起来,风鬼和引弦也都喜不自胜,惟有虬枝脸上却露出了冷笑,而雷扬,在金鳞倒飞出去的瞬间,心急如焚般朝雷落喊了一句:“小心,快退。”
来不及了,眼前的金鳞还在倒飞,而雷落脚下的土地却突然动了起来:疯狂上涌,已经将雷落两只小腿牢牢包裹起来。
若再不避开,这泥土必然会将雷落包裹得只剩头颅,甚至——完全裹实,让雷落永远陷在“地葬之棺”中,成为永恒的化石。
情况如此急转直下,实非所料,好在雷落还没有乱了方寸。将所有的雷元往双脚运去,从双足喷涌出去,一来炸裂了包裹双脚的泥土,二来巨大的反冲之力让雷落拔地而起,朝着身后倒飞了出去。
正暗自庆幸虎口脱险,没想到,刚才立足之处的泥土突然间冒了起来,就如一条泥塑的长鞭,朝着半空中的雷落狠狠抽了过来。
惯性使然,根本来不及闪避。体内的雷元涌出,自然凝雷成盾,“鸢雷盾”护着身体,硬接了这神出鬼没的一鞭。
这一鞭好沉。击打在“鸢雷盾”上,感觉好像整个大地的厚重都在源源不断地涌来,“鸢雷盾”被一击打散,但是源源不断有泥土涌上那泥塑的长鞭,长鞭继续挥来,背上狠狠吃了一鞭,雷落感觉剧烈的痛楚犹如身体被活活撕裂。
仓促间,雷落想到了这长鞭的关键,雷元一运,朝着长鞭与大地的接口处,挥出了一掌。
好悬,那狠毒无比的长鞭又来了,雷落的身体吃了一鞭,本就在下坠,如果再吃一鞭,恐怕不被抽死,也会被活活摔死——就在泥塑长鞭及体的一瞬间,雷落的椭圆形太极图已经击在了长鞭的根部,一声闷雷般的炸响,那长鞭与大地的链接,便被生生炸断了。
长鞭突然失去了力量的来源,就如从壁虎身上掉落的尾巴,顿时软了下去。
危机一解除,雷落赶紧运转雷元调息。
此时已是面朝大地,身体还在急速下坠,雷元一运,需时即出,不需即没,雷行身展开,身形顿时稳了下来……
好险,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思虑间,突变又起:身体下方的大地就如磁铁一般,突然产生了一股强大的吸力,雷落的身体便如一根铁钉,被这吸力牵引,疯狂地朝着大地栽了下去。
与此同时,地面上突然冒起了千百根地刺,若森森剑尖,若寒寒枪刺,朝着半空中的雷落迎了上来。
这种状况,似曾相识。这一招,似曾见过。
“跨界法则”的地素考验时,雷落遇到过类似的状况,这“地突之枪”,我可不是第一回见到。可是这次更为凶险的,是大地上还传来了巨大的牵引力。这牵引之力,拉扯着雷落的身体,急速下坠着。
身体在下坠,地刺在上涌,一来二去,危如累卵。
雷落该怎么办?
风行已经准备出手了,雷扬也扬起了双手,而虬枝,身上的触须也开始疯狂地舞动起来。风行和雷扬,自然是为了救雷落,而虬枝,毋庸置疑,自然是为了阻止雷扬和风行。
“我难道一直都是大家的拖累?我难道要害雷扬和风行这两大高手,在敌人面前背信弃义?”雷落的心,乱了。
正在雷落手足无措,思维混乱之际,雷扬的声音已经进入了雷落的思维里:“身之引雷,为身所用,雷聚于身,身之充盈,身之淬炼,即成雷体。雷体即雷,雷即雷体。雷与雷体,幻化无期……”
这一段话看似极长,但是通过思维的传递,实则不过一瞬。脑海思维飞转,灵光一闪,在这生死攸关的当下,终于悟通了羊皮纸上《演雷诀》的一个关键。
在雷扬的引导下,雷落决定冒险一试。
眼看“地突之枪”及体,加之大地巨大的吸力,雷落早已失去了闪避的能力,但是此时雷落丝毫没有慌乱,默默地念诵着那段经文,默默地调理着体内的雷元。
五米、四米、三米——噗,一声淡淡的轻响,雷落的身体已经化作丝丝电芒,从千百根“地突之枪”的缝隙间,奔袭到了地面上,沿着地面电蛇游走,直到觉得已经脱离了那片强大的引力区,才意念所至,凝电成人……
就在雷落凝电成人的瞬间,身体周遭的泥土突然上升,似要将雷落完全包裹起来。此时的雷落,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素化和还化的瞬间,身体会失去所有攻击和防御的能力!”雷落的身体还处在半身半素化的当口,根本做不出任何形式的防御。
望着那突然上升的泥土,雷落心下竟多了一股莫名的愁绪。这样的招数,离火素的叫“焚引”,坎水素的叫“水舞之裳”,巽风素的叫“流风屏”,艮山素的叫“群山为囚”……而这坤地素的,叫“地葬之棺”。
这,必然是金鳞对自己最后的一击,也必然是雷落今生所能看到的最后一招玄奇的武学,我命休矣……
就在四周泥土封口的瞬间,泥壁上突然长出了无数根巨大的老树根,这些树根疯狂地生长着,蔓延着,须臾间便将那上涌的泥土撑得四分五裂……
树根还在疯狂地生长,还在恐怖地蔓延,竟然长成了参天的森林。此时的雷落已经恢复了人形,望着这茫茫的树根丛林,一股无力感悄然涌上了心头。能使出这些树根的,除开虬枝,还有谁?
“地葬之棺”已经被完全瓦解,看不到一点踪迹,那虬舞蠕动的树根森林,还在昭示这虬枝恐怖的实力。
“虬枝,你这是干什么?”金鳞怒不可遏,“你疯了?我都已经得手了,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子?”金鳞虽然愤怒,但是就从这一招,就看得出他与虬枝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他虽对着虬枝在咆哮,语言上却还是不敢太过分。或许,虬枝要杀他,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
虬枝一运力,那虬舞蠕动的树根森林渐渐退去,没入大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金鳞,你就别再丢人了。”虬枝冷冷地说道,“答应小辈让别人三招,却用卑鄙的手法瞒天过海,哪有一个长辈的样子。我画空楼虽然与这帮人势同水火,但你好歹曾是兽族的军头,怎能不守信诺?”
金鳞恼羞成怒,愤愤说道:“我答应让他三招,他出的三招,我都没有还手,虽然最后一招我瞒天过海,那也算他临敌经验不足,我任由他攻击,哪有不守信诺?”
第五十七章:兵行诡诈
万万没想到,最终,是虬枝解了雷落的围。
金鳞自然不甘心,面对虬枝的出手,金鳞显得恼羞成怒。
虬枝也有些动怒了,狠狠地骂道:“金鳞,你有言在先,你要在三招之内取这小子性命。你虽让了他三招,但是你的三招也没能要了人家性命,你怎会还有脸出第四招?别丢人了,跟我回去吧。无论你有多不服气,堕空在催了。要挽回颜面,等下次吧。”
虬枝转头对雷扬和风行说道:“这小子没能胜过金鳞,葬岳和狼屠恕我不能还给你们。要想救他们,自己来画空楼吧。”说完这一句,身体便开始渐渐淡了下去。
金鳞恶狠狠地盯着雷落,带着一股残忍,也带着一股怨毒,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子,我说过要将你生吞活剥,我的话永远有效。”说罢,身体也开始渐渐淡了下去——没有人出手阻止,尽管雷扬的脸上已经露出了悲戚的神情,但他还是忍住了。
虬枝和金鳞身上那件白袍,到底是什么事物,到底蕴含着一种怎样的力量?
雷落突然觉得似乎一切罪孽都在自己身上一般。自己辜负了雷扬的期望,自己没能……
“别这样想了,雷落。这件事的结局,在我意料之中。”雷扬收拾了那副悲戚的神情,淡淡地说道,“你们都跟我来吧,我带着你们把所有的事情理一理。”说着便大踏步朝着刚才金鳞和虬枝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没有人说什么,大家就那么默默地跟着他行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沿溪而上,有一木桥横跨溪流,踏过木桥,是一片苍翠挺拔的竹林,这地方,止忧是来过的,跟着斩玉一起来过。
雷扬顿了顿,突然下蹲,双手撑地,口中一喝:“开!”便见几丛茂竹隐去,一座茅屋出现在了眼前,简单的院落,几间草房干净而精致。
雷扬淡淡地说道:“这个地方,止忧你是来过的吧?”
止忧没有回答,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精致的茅屋,前后两次,恍若隔世。
屋内干净整洁,众人找了桌椅入座,雷扬还变戏法般拿出诸多见所未见的水果来。大家本已累了,没有多说什么,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唯只有青梦,小心翼翼地将水果送入面纱下的嘴里,深怕别人看见自己的面目。
异彩都敢以真面目示人,这青梦到底在怕什么?
“雷落,你现在可知道,你的最后一招,那金鳞是怎样躲过去的?”雷扬盯着雷落,饶有兴致地问道。
“虽然说不上很清楚,但是大概还是知道的。”雷落咬了一口瓜果,嫩绿的汁水满嘴生香,“还是怪我临敌经验太少了。”
风行擦了擦嘴,接口说道:“雷落,你就从始至终,分析下这场战斗吧。大家都听听,也好在即将到来的恶战中,积累些临敌的经验。”
“行。”我放下瓜果,郑重地说道,“我就从我攻出的第三招讲起吧!”
雷落的第三招,融合了“引雷诀”、“雷行身”、“惊雷七式”,已经将自己平生所学的震雷元武学全部都展现了出来。只是,没有用出“凤舞步伐”,和背上的“青鸾离殇”。
就在雷落表示要从第三招讲起时,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专注地听着他讲。
或许,在这一群人里,真正能胜得了金鳞的,本就不多,也或许,这场战斗,很多人也根本就没有看懂。从雷落的第三招出手,速度太快,变化太多,若不是达到一定的水平,根本反应不过来——其实现在回忆起来,就连雷落自己,都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雷落知道,当自己说到困惑之处时,雷扬定然会道破其中玄机,他本就为调教雷落而来,怎可放过任何一个让雷落提高的机会。
“我之所以选择第三招的进攻方式,原因有三:第一、金鳞答应让我三招,这是基础。若没有这一基础,我是不敢贸然近他身的。有了这个基础,我就敢放手攻击;第二:是针对金鳞的本体,他是一条巨蟒,天生有着绝佳的闪避,我的招式,自然要考虑到这一点;第三:金鳞回答了我的问题,让我明白素化的致命缺陷。这第三招的设定,便抓住了这个缺陷。”
雷落边说边思考,回忆起刚才的一击,依然觉得自己算无遗策,但还是失败了,还险些丢掉了性命,到底哪里错了?难道……
雷落想到了一个关键点,心中一亮:对了,在我素化避开了金鳞的第三招后,金鳞已经站在了面前朝着虬枝发脾气了。他被我一掌打飞,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难道我那雷霆万钧的一掌,竟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雷落知道,肯定有人会解答自己的疑问,于是继续讲了下去。
雷落望了望引弦,意味深长地说道:“我雷元武学,关键在于雷元是否充盈。阴素为引,阳素为炼,阴阳际会,万雷可演。”《引雷诀》本就是我雷元武学的基础,若不能利用天地自然的雷元为己所用,便无法得到雷元武学最强的境界。我的第一招,‘惊雷七式’的直线攻击,被金鳞巧妙地避开,于是第二招我使用了引雷的范围攻击,却被金鳞素化给躲掉了。于是,第三招,在了解清楚了所有利弊得失后,我决定将第一招和第二招结合起来,于是便有了第三招。”
“第一步,引雷以致身体充盈,并成为‘聚雷劈掌’的力量来源……”雷落正在解释,却不料雷扬打断了雷落:“将雷元凝成精华,形成椭圆太极,并挥出攻击敌人。这太极图在击中目标的瞬间,阴阳二素发生激烈的放电爆炸,得到完全摧毁敌人的效果——这一招你已经运用得很成熟了,你却还不知道它的名字?”
“这一招有名字?”我这句话是在问引弦。这一招,可是从他那里学会的。
引弦尴尬地笑了笑说:“名字只是其表,招数才是灵魂。忘了告诉你而已。这种劈掌,叫‘聚雷仪’!”
“聚雷仪?”雷落惊呼出来,因为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雷落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对了,《演雷诀》的最后一层:“‘三演雷聚’:身之引雷,为身所用,雷聚于身,身之充盈,身之淬炼,即成雷体;仪之引雷,为仪所用,雷聚于仪,仪之充盈,仪之淬炼,即成雷仪。”雷落赶紧望向雷扬,期待他能告诉自己,自己在五行轮回界就学会了的劈掌,怎么会是《演雷诀》的最高阶段呢?
雷扬显然是明白雷落心中的疑惑,却示意雷落继续讲下去。雷落也知道武学修为,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该明白时,自然会明白,于是便接着说了起来。
“我将‘聚雷仪’凝结在左右双手,并保持着引雷的状态。右手出击,若是金鳞像避开第一招那样,利用身体的先天条件柔软地侧身躲避,那么我源源不断的引雷会对其造成伤害;若是他像躲开第二招一样,利用素化,那么我左掌的‘聚雷仪’,便会在他素化的一瞬间,对他造成毁灭性的的打击——我想到的,金鳞也想到了。所以,他没有采用以上任何一种方式,而是用‘地葬之棺’,将自己保护了起来。其实我也知道,若不是他答应让我三招,他要化解我这第三招,还是很容易的。”
雷落清了清嗓子,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确实算无遗策,那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带着疑问,雷落继续说道:“金鳞用‘地葬之棺’来硬接第三招,其实也在我的算计之中。因为,我对坤地素的武学算是有一些了解,在跨界时,也曾遇到过。我要做的是,在地葬之棺’凝地成棺前,击破它。我算好了速度和时间,有雷行身,我完全可以敢在‘地葬之棺’将成未成之时击中它……”
说到此处,雷落还有些兴奋:“我击破‘地葬之棺’后,金鳞若闪避,我有漫天轰响的引雷;他若素化,我有威力巨大的‘聚雷仪’,一切算无遗策,都在意料之中。并且我也成功地用左掌的‘聚雷仪’击中了金鳞,将他打飞了出去……”
雷落顿了好久,才不甘地问道:“到底哪里错了?”
问题一出口,雷落茫然地看着大家,期待有谁能给自己个解答。却发现所有人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包括小妖都是这样的表情。雷落不甘地对小妖说道:“难道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妖伸手就在雷落脑袋上敲了一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才回答雷落说:“所谓当局者谜,旁观者清,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雷落正想追问,雷扬发话了:“雷落,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悟透。在金鳞用素化避开你第二次攻击时,我就问过你,你漏掉了什么。现在,还是要你自己去回忆,你的三次攻击,都分别漏掉了什么?”
静下心来,结合自己刚才所述,仔细想想,其实雷落的前两次出手,也是仓促的。其仓促的根本原因,便是自己懂得太少。就第一招和第二招而言,雷落的行为无异于试探,直到第三招,才算真正的攻击。而这第三招,雷落到底漏掉了什么?
不对,不对劲,是有什么不对劲。
若自己的第三招,实实在在击中了金鳞,他不说重伤,至少绝对不可能立刻发动反击,而且一发就是三招,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换句话说,自己的第三招,击中的是谁?或者说,自己击中的是什么?
“看样子你似乎找到关键了。”雷扬点拨道,“想想所有你见过的不同种族的武功,你会想到答案的。”
思念电转,经历种种,历历眼前。风行的风元能凝风成屏,自己的雷元能凝雷成盾,紫意的水素能凝水成裳……难道……难道?难道化阶能将元素凝成任何形状——甚至是人形?再加上虬枝后来说的那一句“瞒天过海”,雷落想到了……
头脑中电光一闪,雷落想到了。
第五十八章:心灵昧火
“我知道了。”雷落迫不及待地喊出声来,“金鳞利用素化躲开我的第二次攻击,溶于大地,他是以人的形态素化的,但是他‘还化’的时候,却是以一条巨蟒的本体形态回来的。这就意味着……换句话说……这个……”
雷落已经有点急不可耐,着急得语无伦次。雷扬呵呵笑了笑,说道:“冷静,冷静,慢慢来。着急可是武之大忌……”
雷落运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环视了一下众人,才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我的第三招,击中的根本就不是金鳞本人。”
此言一出,风行和雷扬都同时笑了起来,笑声是那样的轻松,满含着赞扬,充满着欢喜。
“那你就应该能想象得到,你击中的,到底是什么。”雷扬继续点拨道。
不用想了,既然雷落已经说出了问题的答案,那么,其中的缘由,自然是一通百通了。雷落稳了稳激动地心神,冷静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被我击飞出去的,是金鳞用大地之土化作的替身,而他的本体,还以素化的形式,隐藏在泥土中。我将替身击飞的瞬间,三招已经用完,他便趁我分神之际,从我意想不到的地方还化回来,并对我进行了攻击……”
雷落看了看雷扬,又看了看大家,才又接着说道:“这一点,大家都没有看透,所以大家才会在我击中替身的瞬间,表现出欢呼的神情。而只有两个人看透了这招,一个是虬枝,一个自然就是您——雷扬。”雷落指了指雷扬说道:“所以你才会在那一瞬间着急地喊了一声‘小心,快退。’”
“说到此处,完全正确。”雷扬拍了几下手掌,乐呵呵地说道,“我此番,本就不指望你能胜过金鳞。只求你能在真正的对敌中,在生死攸关的关头,能够领悟一些对敌的经验。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促使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化阶。”
化阶?雷落心中有些自豪和得意:我早就达到了,只是你们不知道。
雷扬双手一撑桌子,站起身来,乐呵呵地说道:“现在看来,我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
“你好意思。”小妖突然间站了起来,指着雷扬的鼻子骂道,“你就为了自己所谓的目的,就贸然逼着雷落和那大蟒蛇打架。你可知道雷落对我们而言有多么重要?你可知道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小妖突然间气得吹胡子瞪眼,着实吓了大家一跳。止伤赶紧伸手拉了拉她衣袖,但是这女子发起火来真是六亲不认,继续骂道:“自私的家伙,风行和那老树妖本谈得好好的,你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横加干涉。现在倒好,雷落三招没有打赢人家不说,葬岳和狼屠还没能救回来,你倒是说说……”
“姑娘息怒。”雷扬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风行却接口了,“这位雷扬兄的安排没有半点不妥。第一:我风行虽然自信,但是和虬枝交手,我的胜算只有三层。当时箭在弦上,当时的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第二,人质在虬枝手上,我们根本不可能通过武力夺回。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伤亡。第三、若是雷扬兄答应和虬枝对决,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雷扬兄把雷落抬出来,才真正是个万全之策……”
“万全个屁!”小妖依然不依不饶,“要是雷落面对金鳞的最后一招,没有躲开,被活活打死在我们面前,你这个叫雷扬的,又该如何?”
雷扬哈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姑娘可是止家人?”
小妖还想发脾气,止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小妖,对雷扬说道:“在下止伤,这位叫止忧。敢问兄台,名叫雷扬,可是人族三雷之一的雷扬?”雷扬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哈哈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雷落,看来你真是宿命之子啊!哈哈哈哈……”
小妖也反应过来了,冲上去抓住雷扬的衣襟,念道:“一愁如斯,二止忧伤,三雷聚,可解玄黄。你真的是雷扬?”
雷扬拍了拍小妖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你若真是止家人,就不该问我如此无聊的问题。”小妖愣了愣,用小手去拉住了雷扬的手掌,片刻后,小妖兴奋地转身,一把抱住止伤,不停地念叨:“哎呀,他真的是三雷之一,他真的是雷扬,玄黄谱要解开了……”
雷扬见小妖如此兴奋,自然也是非常高兴。对止伤说道:“现在解开玄黄谱,就只差雷落魂合,换回雷裂,以及找到愁斯了……”
大家都没有提到雷刚,因为大家都知道雷刚现在的处境。
话音未落,小妖又嚷起来了:“既然你知道雷落如此重要,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涉险,去和那大蟒蛇比武?”雷扬稳了稳心神,冷静地说道:“我有十足的把握,保证雷落不会死。”
小妖不服气,愤怒地问道:“你倒说来听听?”
雷扬踱了几步,才说道:“唐我在和金鳞动手之前,我曾教他怎样激怒金鳞,所以金鳞中计,要让雷落三招。在雷落的第三招真正出手之前,金鳞曾说过一句,若是雷落的第三招伤不了他,他就要在三招之内要雷落的性命……这一切,都是我暗中调教雷落,事先就设计好的。”
雷落对小妖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雷扬见小妖没有再闹,便又接着说道:“如果没有让三招,和三招取命的话在先,我是不会让雷落动手的。而现在,最为迫切的,不是关于这场战斗,而是下一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雷扬身上。雷扬环视了众人,沉着说道:“下一步,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唤醒愁斯;二是:换回雷裂。”
话题又一次回到了雷裂身上,雷落纷乱了:关于雷裂,雷落早已见过。
雷落在犹豫,雷裂告诉自己的一切,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想了想,雷落还是忍住了。
所有的一切,雷裂展现在雷落面前的那幅旷世的奇景,雷落决定还是深埋在心底。雷落决定,要用余生,去检验雷裂说的一切。
于是,雷落回到了现实。
雷扬的两条路,让雷落突然想起了他之前的承诺,于是慌忙问道:“我与金鳞动手之前,你曾答应过我,做你的徒弟,可以不用魂合——这话可还当真?”
雷扬瞪着我,扬了扬眉毛,拍了拍胸膛,郑重地说道:“我雷扬说的话,怎么可能不算……”
“荒唐!”引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雷落身侧,语气和态势都有点不对,“不用魂合,你们可知道不魂合,意味着什么?”引弦在说这话的时候,拳头是紧捏的,就像一根在弦上的箭,随时都有可能放出去。
雷扬显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挪了挪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端起一杯水,慢慢喝了一口,才招呼引弦道:“先坐吧。你为雷裂,一辈子衷心,我又何尝舍得下他?”雷扬这么一说,引弦立时松弛了下来,怔怔地呆立着不动,表情悲戚,竟似有泪光。雷落知道会有一些事情要浮出水面了,于是扶着引弦坐下,给他端一碗水。
雷扬见引弦已经平静了,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婆娑的翠竹,喃喃说了一句:“引弦,我们上次见面,怕是在三百多年前了吧。”
三百年,该是怎样一个光景?引弦依然默默地低着头,唯一不同的,是他眼角的泪珠,已经滴落了下来。让人意外的,是风鬼,他竟然和引弦一样,也在垂泪,只不过,他的眼睛一直望着的,是风行。这风鬼,恐怕也有三百年没有见过风行——准确说应该是瑞翼了吧?
雷扬见引弦不说话,便接着说了下去:“为了原罪净土,为了各族最大的隐秘,大家都牺牲太大了。引弦,你作为雷裂最衷心的仆人,自然也是受尽了委屈和冷眼。别人可以误会雷裂,但是同为三雷之一,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此话一出,引弦的情绪终于崩溃,这个雷落眼中慈祥稳重的长者,此刻竟然轻声抽噎起来。
雷落知道他为何哭泣,因为,或许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雷落更了解雷裂。在卧龙场回龙塔里,雷落和雷裂用灵魂交流过。
雷裂当时对雷落说:“想当年,我雷裂大好男儿,声动寰宇,谁人不敬,谁人不仰?为了人族的复兴,我背负骂名,苟且偷生,只不过就是为了今天能见你一面。”
接着,雷落和雷裂的思想融合在了一起。
雷裂所经历的事情,无异于一部浩瀚的史书,刀光剑影,阴谋诡诈,侠肝义胆,忍辱负重,修炼法门,密闻逸史……就像是一条条溪流,汇入了雷落的记忆中。
当时雷落哭了,一幕幕历史,清晰地浮现在雷落的脑海中。雷落流着眼泪,郑重地对已经永远消失的雷裂说道:“前辈,你的巨大牺牲,你的忍辱负重,雷落愿意替你负重前行。在这回龙塔,雷落庄严立誓,以民族大义为己任,为实现前辈你的理想,雷落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只有雷落自己知道,接下来的路有多艰难。雷落愿意替雷裂负重前行,但是……
雷落最怕的,是魂合。
第五十九章:二女为戏
雷扬的话,竟然引得引弦垂泪。
“你两个老鬼。”青梦插进话来,“都是些个老男人了,还这么矫情。”
青梦站起身来,看了看风鬼,又看了看引弦,笑嘻嘻地说道:“在我们接受魂合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会遭受莫大的风险,忍受无比的痛楚和寂寞,承受莫白的委屈……当时大家豪气干云,怎么现在倒是哭哭啼啼,也不怕人家笑话!”
青梦说这话可是有相当分量的,雷裂和瑞翼魂合,以防万一,引弦和风鬼还充当了守护者,而青梦孤身一人,却能最早魂合成功,她所承受的压力,恐怕是远远大于任何一个人的。不过雷落比较好奇的是:青梦没有守护者,万一她选中的轮回体像自己一样不愿意去魂合,她该怎么办?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言归正传吧。”雷扬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可不是抒情叙旧的时候。现在震雷、艮山、坤地三个轮回体已经被画空楼掳去,加上乾天,对方已经掌握了一半的钥匙。我们这里还有巽风和兑泽,而坎水的轮回体,多半和离火在一起。他们两人我们不用操心,眼下最大的危险,便是瑞翼和青梦。我们若想自保,还是那句话,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唤醒愁斯;二是:换回雷裂。”
还是风行心思敏锐,立即问道:“雷扬兄,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雷扬淡淡地看着风行,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但问无妨。
“其一:你们所谓的那位愁斯,听起来自然是一位极厉害的人物,要唤醒他,不知你可有眉目?其二:要换回雷裂,自然是个上策,但是你又说雷落不用去魂合,这不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吗?其三:坎水和离火的轮回体真的不用我们操心吗?为了安全起见……”
雷扬笑了:“呵呵呵呵,我明白了。那就请大家静心听我解释吧。我人族没落数千年,我雷扬奔波一辈子,时至今日,终于看见曙光了。”
从静云水苑那时,雷扬与紫意的对话,大家便能感受得到雷扬为了人族的秘密,所作出的努力。只是现在听雷扬说出那“数千年”,“一辈子”这样的词语来时,众人感觉格外有感触,话说,在场的各族精英,都已经离开家多久了?
“我先来解答第三个问题吧!”雷扬心情显然很好,乐呵呵地说道,“你们可知坎水素和离火素的魂合者是谁?”
“这个我是知道的。”雷落接口道,“坎水素的魂合者,是龙族护界使螭离的弟弟,叫螭游;离火素的魂合者是凤凰族的凤殇。我见过螭游,也见过他的身手,他恐怕还没有强大到足以自保的程度……”
“哈哈哈……”雷扬哈哈笑道,“螭游是护界使的弟弟,实力之强,几乎赶上他的哥哥。你说得对,他固然强,却还没有强到能胜过画空楼的墨染——不过,即便如此,墨染想要胜过螭游,也是没有可能的。原因就是……”
雷落忍不住打断雷扬,激动地说道:“原因难道就是螭游的那件‘昧火煅’——灵动屏。”
“正是!”雷扬说道,“八界内的‘昧火煅’本就不多,上品更是屈指可数。这些神器虽都威力不凡,但是也分优劣高低。我雷扬生平所闻,最强的‘昧火煅’在炽焰烈火界的凤凰族手里。凤凰族的护界使——离魅,拥有七界内第一把,也是最强的一把昧火煅。离魅是凤凰族的护界使,超然众人之上,自不必表。在离魅之下,凤凰族的第一铸器师当属凤殇……”
“这个凤殇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青梦居然有些恼怒起来,“他凤殇不过就炼造了几把武器而已,若论武学修为……”
雷扬或许是因为青梦打断了自己的话而有些生气,青梦的话音未落,雷扬便生气地说道:“若论武学修为,她也不会比你差!当年你和她打得那一架,寰宇世界都引为笑谈,你还不知耻?”雷扬的话彻底把青梦给点燃了,雷落从来没有见过青梦如此恼羞成怒:“哼,引为笑谈,引为笑谈,若不是螭游处处维护凤殇那个狐狸精,我会输给她?现今我和那个狐狸精都魂合成功了,我们迟早还要打一架……”
雷扬也愤怒了:“青梦,我雷扬敬重你父亲血魇,性情豪迈,重信重义。他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青梦当即跳了起来,指着雷扬骂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父亲性情豪迈,我就是遗传了她这一点,我就是喜欢螭游,我就是爱他,本姑娘喜欢!”
雷扬怒发冲冠,大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人家螭游和凤殇好好的夫妻,你不仅非要插足进去,还和螭游搞出苟且之事,这还罢了,你居然好意思生出那几个杂种……”
说实话,雷落算是彻底明白怎么回事了。看他们吵得不可开交,雷落心里确却乐开了花。雷扬的话,让雷落有一种天助我也的无限感触。不过话又说回来,雷扬的话有些过分了,恐怕青梦忍不住要发飙了。
果然,青梦厉喝一声:“你敢说我儿子是杂种?”
厉喝间,青梦手一抬,便见迷迷蒙蒙一片水雾把雷扬罩了起来。敌人还在暗处,自己人却先动起手来,这可不是好兆头。怎么办?
风行作为众人选出来的领袖,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袖手旁观。这雷扬和青梦都在气头上,真打起来,谁受伤都将会是巨大的损失。风行朝引弦使了个眼色,自己已经出手了。
这次风行没有劈掌,而是竖掌一推,便有剧烈的旋风凝而不散,朝着那团迷迷蒙蒙的水雾旋转而去,刹那间将水雾吹了个干干净净。与此同时,引弦已经拉着青梦的手,挡在了青梦和雷扬之间。在五行轮回界时,从青梦调教雷落开始,雷落便知道引弦和青梦的关系很好,他又是雷裂的仆人,这个和事老由他来当,自然最合适不过。
风行的应变,岂是常人能及的!
引弦拉了一把青梦,温和地说道:“你这个么好个姑娘,找谁不好,非要找螭游那个老头,你何苦……”
青梦挣脱引弦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我青梦就是不讲理,就是蛮横。你们大可不必理会我。你们说什么都不要紧,谁要在我面前提凤殇那个贱人,我就跟谁急……”
雷扬明明怒火中烧,现在却安静了下来,冷冷地看着青梦,那眼神是无比的厌恶。雷扬能忍住,或许是风行暗暗和他沟通过了吧。雷扬绝不是一个没有大局观的人。
“哎呀好玩好玩,青梦姐姐,我喜欢你。”小妖那丫头竟唯恐天下不乱,乐滋滋地拉着青梦的手说,“你是个真性情的奇女子。我好佩服你。我也喜欢一个男人,种种原因我们没能在一起,那个男人也有女人了,而且我也有男人了,但是我还是喜欢他,我就是等他,等到他回心转意,等到他……”
止伤估计是听不下去了,拽着小妖拖到了一边去。小妖这么一闹,青梦的神情立刻轻松了起来:“好妹子,你这个干妹妹我交定了。你放心,有任何人敢欺负干妹妹你,我青梦第一个不答应!”
这倒好,一会功夫,这两个令人头疼的妖女居然结成了统一战线。这个刚形成的联盟,恐怕永无宁日了。
“青梦,还有雷扬兄。请听我一句。”风行发话了,“大家历经千辛万苦,冒着灰飞烟灭的危险,才走到这一步。如今八个种族的轮回体都准备完毕,但是画空楼却成为了我们最大的障碍。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任何的内部矛盾,都会导致最终的失败——我想,大家都不会没有这个危机意识!”
风行环视众人,见大家都不说话,满意地点了点头,才接着说道:“青梦喜欢谁,要怎么做,是自己的私事,我们不应该,也不会横加干涉。但是青梦姑娘你要想想,若你一直抱着要和凤殇势不两立的态度,势必会影响到我们的大局。这么一来,你可怎么向你爹血魇交代?”
听风行的口气,青梦显然是背负着血魇的命令或者说责罚,才来魂合的。从先前净云水苑和异彩的一战中,雷落不难猜出一些端倪。
风行的话显然问到了青梦的软肋,她愤怒地挥了挥手,坐到桌子下大口大口吃起瓜果来。微微撩起面纱,一个一个的瓜果往嘴里塞,那样子怕是恨不得这些瓜果就是凤殇了。
小妖那摇头居然又屁颠屁颠跑过去和青梦坐在一堆,叽叽咕咕聊了起来。雷落正想阻止小妖,但是凝神一听,雷落分明听见小妖在问青梦关于龙之九子的事情,心里立刻对小妖佩服得五体投地。
毫无疑问,龙之九子就是螭游和青梦的孩子,也只有这龙族和魔族的联姻,才会生出如此奇形怪状的龙来。小妖怕是一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才故意和青梦套近乎。要知道,要救斩玉,凭几人的力量恐怕难以战胜九子,如果青梦出马,那效果就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