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改写医史
第620章改写医史
顾轻舟坐在地毯上,半晌爬不起来。
她这时候才确定,自己的高烧并未褪去,反而是越发严重了。
“这时候生病,可真的不恰当啊!”顾轻舟叹了口气。
她起身,批好了外套,把门口的副官叫进来。
“你去军医院,拿些退烧药给我。”顾轻舟道。
副官道:“您发烧了吗?”
“是啊。”顾轻舟道,“跟军医说,我稍后十一点左右会去,暂时没空。”
副官还想劝顾轻舟去军医院。
闻言,副官不好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顾轻舟也急忙去洗热水澡。
水很热,她出了一身的汗,身上轻松了不少,只是嗓子眼里疼,脑壳也发涨。
洗澡之后,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想,若是邱迥真的死了,她应该怎么办?
毕竟,师父治疗这个病的方子,都是他自己推断的,并非成功过的。
顾轻舟叹了口气。
她头发快要擦干的时候,副官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胡军医。
“少夫人,属下给您打一针吧。”胡军医道,“退烧药还是少吃为妙。”
“麻烦你了。”顾轻舟道。
于是,她的胳膊上被打了一针。
一针之后,顾轻舟静坐。
时间一点点过去。
她问副官:“楼下的人在做什么?”
副官道:“他们也在坐着,没什么人说话。”
原来,大家也在等,他们和顾轻舟一样焦虑。
顾轻舟轻轻叹了口气。
她很没有力气,还是站起身,下楼去了。
楼下的大厅里,所有人都在一起,里三层外三层的,几乎把邱迥给团团围住了。
副官高声咳嗽:“少夫人来了。”
他们这才让出了路,纷纷往后退。
有人迫不及待道:“少夫人,已经快过六个小时了吧?”
快过六个小时了,邱迥并没有浑身变黑,他精神甚至不错。
“少夫人,真的能治好心瘕吗?”
顾轻舟没有回答,她也没把握啊。
她走过来,邱迥和几位老大夫也站起来。
顾轻舟笑了笑,然后对邱迥道:“我给你把把脉吧。”
邱迥道是,就伸出了手。
顾轻舟为他把脉,邱迥却感觉到顾轻舟好像有点发烧。
他没问,怕多说多错。
顾轻舟的手指按上去,邱迥的脉象一切如常。
顾轻舟看到了这里,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再等等吧。”顾轻舟道。
旁边的人,都在问顾轻舟:“少夫人,您是如何治好心瘕的?”
看邱迥的状态,肯定是死不了的,他肤色都没变。
“暂时还不能确定治好了。”顾轻舟道。
还没有到六个小时呢。
邱迥心中也很紧张。
大家各怀心思,默默坐着,外围的人反而叽叽咋咋的说话。
顾轻舟不言语。
过了片刻,副官提醒顾轻舟:“少夫人,六个小时整了。”
这话,如冰水滴入热油锅,顿时砸开了花。
六个小时整了,邱迥并没有暴毙。
所有人都恨不能凑上前,想问问顾轻舟到底怎么回事。
顾轻舟就笑了笑。
她看着邱迥,以及众人:“医案记载,最长的病例是六个小时,如今六个小时已经过去,我算是打赌胜了吧?”
邱迥道:“的确算您胜了。”
其他人也道:“算您胜,这个没话说。”
就是说,他们再也拿不到顾轻舟的钱了。
邱迥这个瞬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这样吧,邱大夫先去睡一夜,若是明天安然无恙,我们明天的讨论重点,就说说这个病。”顾轻舟道。
已经很晚了,她说罢就站起身。
“诸位先回房吧,我们明天早上八点开会,辛苦诸位了。”她道。
说罢,她转身走了。
其他的人,在背后议论纷纷。
“夜里会不会出事?”
“现在再出事,邱迥也拿不到任何钱财,也是可怜。”
“邱迥可能真的痊愈了,我们要攻克这个病,会记入史册的。”
众人嘀嘀咕咕的,各自回房去睡觉了。
邱迥则睡不着,约了三名大夫在他房间里下棋。
这三名大夫也巴不得近距离看看邱迥,万一真的有事,他们能得到最快的资讯。若是无事,他们也能最先了解这个病例。
大家各怀心思。
两点多的时候,邱迥撑不住睡着了。
翌日,其他房间的大夫们,早早下楼等待着。
到了七点,他们看到楼梯的走廊尽头,有个人下楼吃饭。
正是邱迥。
邱迥脸色有点白,可他看上去无病无灾,脚步也算稳健,衣着得体下楼了。
众人再次哗然。
这个病,真的治好了,彻彻底底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治好了!
“神了!”有位大夫忍不住大声道,“这位少夫人,是哪里来的神医?”
顾轻舟再次踏入五国饭店时,她的烧已经退了,但是人很虚弱。
结果她一进来,就有人大声道:“司少夫人来了。”
大家非常激动。
顾轻舟一眼也看到了远处的邱迥,她就知道大家激动的原因。
邱迥没死。
第一个心瘕病患,活在他们的面前。
这是改写中医历史的时刻,他们亲眼见证,如何能不激动?
“少夫人,真的治好了!”那位年长的老大夫,激动对顾轻舟道,“这是医学界的罕事,也是医学界的大事!”
其他人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
顾轻舟看着邱迥,也微微笑了起来。
邱迥则噗通给顾轻舟跪下:“少夫人,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顾轻舟急忙去搀扶他:“邱大夫,大家都是同行,不必如此。”
这么一弯腰低头,顿时头昏脑涨,顾轻舟自己的风寒还没有好。
大家的情绪都很激动,而且很紧张。
“少夫人,您是怎么做到的?”有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是怎么做到的?
顾轻舟的方法,看似那么简单,她也是用了最平常的法子,为什么邱大夫没死?
一个艰难的病例,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被称为必死之症,为什么顾轻舟轻易就处理掉了它?
他们难以置信。
“其实,我承担了极大的风险,我差点让邱大夫死了。”顾轻舟也叹了口气,“我让邱大夫的心,停止跳动了将近一分半钟。”
满场一静。
大家的目光里,全部充满了震惊。
心停止?
第621章 第一神医
第621章第一神医
顾轻舟记得师父说过,心瘕是有毒的,毒随着时间而慢慢越级越深,最终沁会心脏而亡。
假如刺破,心瘕的毒会立马回缩经过心脏,再扩散全身。
很多人都知道有毒,却不知该怎么办。
心脏若是不停止,这心瘕就决不能碰而心脏停止在中医的传统思路上,是非常可怕的。
心脏停止超过几分钟,就会造成脑死亡,人也就彻底死亡了。
所以,心脏停是死,不停毒血回扩也是死。
最终,这个看似是毒瘤一样的东西,造成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困扰,让中医们束手无策。
顾轻舟的师父在给年轻人治病时,就想到了这一点,后来他也提出让心脏停止那么一分钟左右,然后立刻用外力挤出脓血,阻止其回扩。
然后,再弄醒过病人,让病家吃下清血毒的药物,将可能回扩的毒素杀除,争取给病人留下一条命。
这个思路,顾轻舟的师父想出来之后,也就花了很长的时间来研制药物。
这是他的心结。
他后来一直没机会再遇到一个心瘕的病患。
顾轻舟把这个思路,也告诉了所有的同行。
因为邱迥的痊愈,顾轻舟的话特别有说服力。
“下次再遇到这个病,治疗时也要千万个警惕,心脏要健康,而且体内不能有热。”顾轻舟跟他们强调。
众人听闻,深感顾轻舟大胆。
他们震惊看着。
想到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了一分钟,邱迥也是紧紧捂住了胸口。
怪不得他吃了药就觉得冷,因为心脏慢慢停下来,他的血流得也慢。
“少夫人,心瘕这病,已经有了治疗思路、药物和成功治愈病例,它足以从必死之症上消除。您对中医的贡献是卓越的。”那位最年轻的老大夫道。
其他人纷纷应和。
在场五十人,全是全国各地的名医,他们有说服力。
他们会把顾轻舟的名声传递出去。
“我尊司少夫人为第一神医。”有个人高声道。
这人四十来岁,习惯了谄媚,对顾轻舟和岳城军政府也多有巴结。
他首先这样喊了。
另外几个见风使舵的,立马也道:“司少夫人这第一神医的名号,当之无愧。”
没人反对。
很多人沉默。
顾轻舟治好了心瘕这个必死之症,对医学攻克了一个千百年的难题,叫她一声“神医”,的确实至名归。
可“第一”,这就有点不太好说了。
在场的大夫们,圆滑的早已应和,老实的保持沉默。
最有威望的胡老先生,站起来对众人道:“我也很敬重司少夫人,她对心瘕病的贡献,是卓越至伟的。
只是,她年纪轻,将来还有更广扩的天地,第一的名头会让她树大招风,处于风口浪尖,这对她并无好处。”
顾轻舟很感激胡老先生。
什么第一神医,多有捧杀之意。以后,不管顾轻舟走到哪里,大概都会引起同行们的反感。
谁愿意一个年轻女人称第一,压他们一头?
况且,医术又不是考学,没有状元探花的标准。吹得越高,顾轻舟受到的压力就越大。
顾轻舟终于开口:“我们对心瘕这个病的误解,第一是它罕见,没有给我们留下研究的机会,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可能没见过。
没见到,怎么知道能不能治好?所以,我有幸见过,这是老天爷给的机会,我不能占了功劳。
第二,我们对心脏一直有误解,不敢让它停止,觉得心死人必死,这就造成了对心瘕的束手无策。
西医的进入,让我们更加了解心脏,甚至知道了心脏复苏的建议办法。另外,我师父特意钻营过这个病,我是站在我师父的基础上,才治好了它。
我承认我救了邱大夫的命,他若是视我为恩人,我当得起。但是,第一或者神医,我绝不敢承受。
诸位若是还记得我们前天的赌约,那么我们今天就正式成立中华医药行会,参加的每个人,都要随时为我出面操办的学校和医院任职。”
众人响起了掌声。
顾轻舟的话,既不算谦虚,也不算狂傲。
她实实在在说明了原委。
同时,她也把承诺点明,让大家别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不会忘记的。”有人道。
“好,请大家留下自己的笔迹和保证。”顾轻舟笑道。
她的副官,拿了两个大本子,送到了大夫们面前。
他们这次也心服口服的,开始在本子上写下自己的承诺,以及签字,按了手印。
顾轻舟看着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几乎没什么人反对,她心情很好。
只是站了很久,她的腿又开始发软。
过了紧张的感觉,她似乎略有点发烧。
顾轻舟跟副官交代了几句,又对何梦德道:“姑父,您负责一下吧,我要回去了,我不太舒服。”
众人看得出,顾轻舟不及之前那么神采奕奕。
她似乎生病了。
“少夫人保重身体。”邱迥道,“您是不是发烧了?”
众人都看过来。
顾轻舟笑道:“昨天就有点发烧。”
很多人都听到了,不免赞叹顾轻舟负责敬业。
这种赞叹,真心假意顾轻舟也不计较,至少大家能理解她现在离席。
“我先回去了,诸位请便。你们若是想要回去,副官会负责安排火车。”顾轻舟道。
转身又道,“我承诺过,会交出药方与大家交流,回头何掌柜会给大家看。诸位想问什么,都问何掌柜吧。”
说罢,剩下的都交给了何梦德和副官们。
顾轻舟自己,上了汽车之后就无力依靠着靠背。
她做了件很漂亮的事,此刻却没有半分高兴的心情。
她也知道,这次大获全胜,全靠师父的秘方。
她阖上了眼,对自己道:“先去军医院,回头好一点了再去给师父上香。”
到了军医院,军医给顾轻舟量了体温,发现她昨晚的低烧,如今有反复了。
她重新低烧了起来。
“已经打过针了,不能再打针。”军医对顾轻舟道,“少夫人,您拿些酒精回去,擦拭后背,试试物理降温。”
顾轻舟点点头。
副官去拿了酒精。
顾轻舟回到了新宅,副官吩咐女佣,上楼去给少夫人擦拭后背。
女佣就跟着上来了。
第622章 他的坏消息
第622章他的坏消息
顾轻舟褪了旗袍,露出光洁的后背,女佣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可能有点凉,您不舒服就说话啊。”
“没事,你用点力气,擦得发热了才会好转。”顾轻舟道。
女佣道是。
顾轻舟就那么趴着。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醒过来,屋子里的台灯已经关了。
她一身的粘濡,是发烧之后出汗了。
她开灯看了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顾轻舟嗓子里疼得厉害,脑壳也疼,她爬起来喝水。
楼下有两名副官站岗。
“夜里不用值守的,怎么还在这里?”顾轻舟问。
副官忙敬礼,然后解释道:“少夫人,唐副官怕您夜里不太舒服,要送去医院,所以派了属下等人守在这里。”
“唐副官呢?”
“二宝也不太舒服。”副官道。
顾轻舟诧异:“二宝怎么了?”
这些日子忙着处理医药大会,顾轻舟好几天没跟齐师父和二宝一块儿吃饭了。
“二宝也是风寒发热。”副官道。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风寒?
顾轻舟把二宝接到府上,是叮嘱过唐副官照顾好他,唐副官果然很尽心。
“看过医生了吗?”顾轻舟问。
“已经看过了,也打了针。”副官道。
顾轻舟颔首。
副官又问她:“少夫人,您是要去医院吗?”
“不是,我就是想喝口水,透个气。”顾轻舟道。
副官急忙去给顾轻舟倒了热水。
昨晚女佣给她擦拭完后背,发现她睡着了,就轻手轻脚退出去,居然忘了给她房间放个暖水壶。
顾轻舟坐在沙发里,一口一口慢慢喝着。
她神思微凝。
两名副官相互使眼色。
顾轻舟看到了,问:“有什么话就说,不需要吞吞吐吐的。”
副官一凛。
这两个人,都是司行霈那边的。闻言,他们俩还是犹豫,然后推了年纪稍微大些的副官出来。
副官迟疑了下:“顾小姐”
他换了称呼,从少夫人变成了顾小姐,这是想说司行霈的事。
顾轻舟脑海中一个激灵。
“顾小姐,平城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师座可能受了点小伤。”副官声音有点低。
顾轻舟手中的水杯抖了下。
她一双手捧住了杯子,似乎稍微不用力气,它就要掉下去。
“什么样子的小伤?”顾轻舟问。
副官道:“师座摔了下,昏迷不醒。”
顾轻舟脑子里嗡嗡的。
她手中的水杯,滑落到了地毯上,砸到了她的脚趾。
摔得昏迷不醒?
这是摔得多厉害?
顾轻舟眼中起了一层雾色,她眨了眨眼睛,对副官道:“备车,去平城!”
她似乎很用力,才能说出来这句话,可副官听在耳朵里,她的声音还是很轻,轻得毫无力气。
司慕去了平城,司芳菲也去了,顾轻舟能猜到他们会闹点事,却不知道最后受伤的居然是司行霈!
她一瞬间手脚冰凉。
一路往平城去,顾轻舟的心紧紧提起。
唐平没有跟着,副官只是尽可能的简短,说司行霈绝无大碍。
顾轻舟攥紧了手指。
她掌心不知不觉,出了满手的汗。
“顾小姐,咱们这会儿过去,说不定师座都醒了。”副官安慰顾轻舟。
顾轻舟没有说话。
她静静坐着,眼前似乎有什么光影闪过。
她不由想起了司慕打自己的那一枪。
顾轻舟下意识把手放在了胸口,她心中满腹的事情在翻滚着,让她无法自控想要做点什么,亦或者说点什么。
但是,她做不出来。
她的血液有种逆行的痛苦。
顾轻舟时常会想起司行霈那没脸没皮的笑容。
他站在阳光下,裂开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得温暖而邪俊:“轻舟。”
顾轻舟深吸几口气。
他们是清晨三点半出发的,路上耽误了片刻,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到平城。
司行霈住到了平城军医院。
顾轻舟下车的时候,脚步虚浮。她原本就发烧,一路的颠簸,她早已是口干舌燥,精神倦怠。
她快速下了车。
眼前一阵阵发黑,顾轻舟努力想要抓住了点什么。
副官急忙上前,让顾轻舟扶住了他的胳膊。
“顾小姐”
“没事。”顾轻舟的声音很轻,她努力闭了闭眼睛,让这一股子晕眩过去。
她进了军医院。
军医们不认识她,而司行霈的近身副官,已经在门口等待了。
看到顾轻舟,副官行礼:“顾小姐,师座已经醒了。”
司行霈是早上八点半醒过来的。
他昏迷了将近十五个小时,醒过来不过四五分钟,重新进入了梦乡。
军医说:“既然能醒过来,问题就不大了。”
将领们全松了口气。
司行霈的病房外,围满了人。
顾轻舟一眼就看到了司慕,以及坐在司慕旁边的司芳菲。
司芳菲一脸惨淡,头发略微零散着,唇色发白。
司慕则低垂着头。
“顾小姐。”有参谋给顾轻舟行礼。
其他人也纷纷道:“顾小姐来了。”
司芳菲猛然抬眸。
她看了眼顾轻舟,又看了眼这些将领和参谋们,眼中的惊愕之色遮掩不住。
司芳菲发现,司行霈的下属们,知道顾轻舟,而且敬重顾轻舟!
他们叫她“顾小姐”,而是“二少夫人”,他们把顾轻舟视为司行霈的人!
这怎么可能?
司芳菲实在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如此反常!
顾轻舟这样的女人,不是应该被浸猪笼吗?
这些将领们,他们为什么要尊重她?
司芳菲一口气没有上来,全部缩在心口。
她望着顾轻舟,神色惊惶。
顾轻舟却没看她,而是跟众人略微点头,就对司慕道:“你没事吧?”
司慕摇摇头,眼睛并未落在顾轻舟身上。
他一言不发的,先站起身,然后越过顾轻舟走了出去,仍是没说半个字。
顾轻舟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才收回视线,对军医们道:“我能探视师座吗?”
“可以,顾小姐请。”军医道。
司芳菲就站了起来。
“我也要去看看阿哥。”她道。
军医立马说:“二小姐,师座要静养。”
司芳菲被阻拦在外。
第623章 戒指拿过来
第623章戒指拿过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顾轻舟已经进去了。
军医就是要拦住司芳菲,不许她进去。司芳菲脸色更加惨白,她没有闹起来,而是默默退到了旁边。
她往外走,正好有名副官要送她。
她拉住副官问:“为何她可以进去?”
副官道:“顾小姐是师座的半条命,任何人都不能阻止顾小姐。”
司芳菲闻言,如遭雷击。
他们都知道。
司行霈受伤的消息封锁,只要是怕军心不稳,所以在场的不管是副官、军医还是将领,全是司行霈最信任的人。
他们都知道,顾轻舟是司行霈的命,哪怕她和司慕结婚了。
他们不叫她少夫人,而是称呼顾轻舟,他们尊重她。
司芳菲的喉间,泛出了腥甜。
她从未知道这些事!
她以为,顾轻舟极其不光彩,她以为她大哥和顾轻舟的事发,会让顾轻舟抬不起头。
她甚至以为,她大哥只是享受和顾轻舟的那点神秘,并非真正喜欢她。
现在,她全部知道了。
她错了。
她的哥哥,把这个女人当命!不仅他把顾轻舟当命,他的亲信们也把顾轻舟当女主人。
单单是司行霈的威望,做不到这样的,说明顾轻舟的能耐,也被司行霈的下属们认可。
顾轻舟是岳城之母,她不仅得到了岳城将士们的尊重,她也得到了司行霈这边将士们的敬重。
司芳菲握住了唇。
“半条命吗?”司芳菲倏然感觉被什么重击,眼前直冒金星。
她站立不稳,副官扶住了她。
“他的半条命!”司芳菲无意识重复着这句话,“半条命”
她的唇瓣,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弧度来。
“二小姐?”副官有点担心,低声喊了句。
司芳菲脸上的笑容几乎抽搐,很怪异。
这一声让司芳菲回神。
她扯了下嘴角,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最终徒劳无功。
她快步出去了。
顾轻舟一进门,就看到了病床上的司行霈。
他的脑袋上裹了纱布,纱布上隐约沁出血红来。
他唇色发白,肌肤失去了血色,看上去也格外的白。
白得刺目。
他这样高大的男人,肌肉精壮,可这么软软躺着,好似抽干了力气。
也许是错觉,顾轻舟感觉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好像瘦了很多。
她坐到了旁边,轻轻喊了声:“司行霈?”
没有回答。
他的眼帘轻阖,动也没动一下。
顾轻舟再次喊了句:“司行霈?”
她盯着他。
他此刻温顺而纯良,真像个大好青年的模样,一点也不是那个兵痞。
顾轻舟抓住了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头颅受伤,经过了西医和军医们的手术抢救,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顾轻舟把脉的时候,没看出什么大问题,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时间能让他的伤口愈合。
顾轻舟俯身,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下:“快点好起来啊。”
她坐下来,把脸贴在他的手上。
顾轻舟很累,她阖眼之后,就慢慢进入了梦乡。
司行霈感受到了一抹绮丽。
那是黄昏,他母亲抱住他,站在门口的大桑树下。
夕阳璀璨,天边的云霞如锦。
淡红色的霞光落在他母亲脸上,那是世上最好看的面容。
而后,他看到了顾轻舟。
温柔又恬静的小丫头,一头青稠般的长发,迎风而动,长发似涟漪。
四周的景致格外绚丽,司行霈唇角,有了个淡淡的笑容。
他的母亲,他的轻舟,真是个好梦。
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霞光似乎从梦里,追到了他的眼前。
医院宽大的窗口,霞光全部铺陈,将室内映衬得温馨又温暖。
一个小小的身影,趴在床边。
司行霈一惊。
他动了下手。
他一动,发现顾轻舟也动了。她没有醒,而是更加用力抱住了他的手。
司行霈失笑。
一笑,额头就疼,他吸了口气。
顾轻舟睡得很沉,眉头微蹙。
司行霈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这一抹,司行霈吓了一跳:顾轻舟在发烧,而且是高烧。
“轻舟?”司行霈用力拽出了手,忍住发麻的奔着,推顾轻舟,“轻舟?”
顾轻舟的身子一歪,居然被司行霈推得栽倒了。
她直直栽了下去。
“来人!”司行霈大声道。
这样就没醒,说明顾轻舟病得很重。
到底谁把她叫来的?
司行霈的眼睛发红,气得呼吸不畅。
“师座。”门口的副官急忙进来。
司行霈道:“叫军医!”
说罢,他就摘了输液管,亲自下床把顾轻舟抱起来。
副官大惊:“师座,您不能动!”
这副官是邓高,十分耿直的小伙子,上前十分利落把顾轻舟抱了起来,忙对司行霈道:“属下来,属下来!”
司行霈瞥了他一眼。
眼神里格外不满。
邓高也不管了,反正不能让师座这样下床。
军医说了,师座需得卧床十天以上,现在最好动都别动一下。
“属下这就去叫军医,师座您快躺好了。”邓高道。
司行霈道:“在这里加一张床,就把她放在这里。”
邓高道是。
这边惊动了,那边很快军医就过来了。
推了一张病床过来,军医对司行霈道:“顾小姐高烧,只怕是风寒感冒。”
顾轻舟的病,不仅仅是风寒。
她这么一路乘车而已,颠簸中并没有减轻她的病情。
“要输液。”军医道,“没什么大碍,师座放心。”
司行霈哪里能放心?
他紧紧蹙眉。
顾轻舟的病床,就在司行霈的旁边,她安睡中像个乖巧的细瓷娃娃。
“这叫什么事?”司行霈苦笑。
两个人,都病倒了。
司行霈想起了什么,对邓高道:“你回去,把我上次订制的戒指取过来。”
“啊?”
“快去!”司行霈眼眸一沉。
邓高回神般:“是是,属下这就去。”
他知道那枚戒指放在哪里的,也知道那枚戒指做什么用,更知道那枚戒指的分量。
只是
现在要戒指,难道师座打算在病床上求婚吗?
这也是够奇怪的。
算了,师座原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人。
邓高想着,如果师座结婚的时候,大家就有婚宴吃,可以吃肉喝酒,真是一大幸事。
他兴高采烈的回去拿了。
第624章 订婚
第624章订婚
顾轻舟猛然坐起来。
司行霈一直斜倚着枕头半坐,目不转睛看着另一个病榻上的她,见她倏得坐起,不免微愣。
继而,他们四目相对。
司行霈又想笑,又难过:她肯定是在半梦半醒间想起了他,想到还不知他的病情,故而一下子惊醒了。
他莫名心酸。
“你怎么坐了起来?”顾轻舟看了他半晌,似乎要捡一句最要紧的话先说,然而每一句都那么重要,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她望着司行霈,情绪波动。
她愣了下之后,大概是彻底清醒了,下了床。
她要搀扶司行霈躺下:“磕破了头,那么要紧的病,得多躺躺。”
“我躺得脑壳更疼。”司行霈顺势搂住了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顾轻舟抱到了自己的病榻上。
他这张床是定制的,大概是军官们专用病榻,是普通病床的两倍大,而且很结实。
顾轻舟明知他荒唐,却不敢挣扎,生怕他的脑袋再次受伤,只得任由他胡作非为。
她始终要看他的脑袋,他却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
一碰,确定不发烧了,司行霈心中安稳了下来。
“军医给你验血了,说你最近太过于疲劳,很可能会劳累死。你发烧反复,就是因为太疲倦了,身体在警告你。”司行霈道。
说着,倒也没有责怪,而是伸手轻轻摸着她的面颊,“你又不乖了。”
顾轻舟握住他的手。
她给司行霈把脉。
司行霈和她说话的功夫,她已经确定了司行霈无内伤。
她抬眸看着他:“你就乖吗?”
司行霈失笑,吻了下她的唇。
顾轻舟越发有了做太太的威严,说话行事端方而持重。
“为什么会这样?”顾轻舟问。
司行霈的情绪倏然一落。
他的眼底闪过几分寒芒。
那寒芒一闪而过,他的笑容到底有些僵硬。
他对顾轻舟道:“你搀扶我去院子里走走。”
顾轻舟大惊:“你作死了?军医难道没有叮嘱过你,十天不能动吗?”
她没有听军医说过,却也能猜到。
这种厉害的外伤,不可能让他随时下床的,应该要静卧休息。
“我跟其他人不同,我不动才好不了。”司行霈一肚子歪理邪说。
顾轻舟冷哼:“你别作死了司行霈,你再这样的话,我也不管你。”
真生气了。
说是生气,还不如说是担忧。她这么担忧,他还吊儿郎当的,她这才气着了。
“好好,听你的。”司行霈见好就收,双臂略微用力,将顾轻舟圈固在怀里。
他的唇凑在她耳边,轻轻道:“轻舟,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顾轻舟道:“正经话?”
“正经话。”
“那好,你说。”顾轻舟有点乏了,她软软依靠着他。
“我想跟你求婚。”司行霈道,“我想娶你做太太。”
顾轻舟浑身似过电般,一阵酥麻从头顶直到脚心,耳边也嗡了下,让她的世界陡然静下来,静谧无声。
长久以来的期盼,终于说出来的瞬间,竟是这般的欢喜!
顾轻舟知道司行霈的心意,也知道他想要求婚,甚至好几次打断了他的话。
她以为,等他说出来时,只不过是平常话罢了,毕竟尝试了那么多次。
过往的一切,师父和乳娘的死,在心中浮动。
“我”
她想要说什么,舌尖始终千斤重。
司行霈就从被子里,掏出一个绒布小匣子。
黑绒布的匣子被他捏得久了,有点温热。
他打开了匣子。
顾轻舟看到了钻石坚硬而璀璨的光芒,灼目耀眼。
她定了定。
她抬眸,看着司行霈的眼睛:“我不是一个孝顺的人。”
她的师父和乳娘死了,而她已经忘记了仇恨。她甚至害怕知道真相,从一定要清楚结果,到现在什么也不敢问。
她害怕自己身份令她无立足之地。
“我不用你孝顺。”司行霈道。
“我也不是个善良的人。”顾轻舟继续道。
司行霈道:“我比你更恶。”
“我对朋友照顾得不多,对同行的恩惠也少得可怜。”顾轻舟还说。
“我的战友会因为我而去世,我们都不算良友。”司行霈说。
她不孝、不善、不良,她并不是个好人。
但是,他愿意娶她。
“我不是好人,你也不是。”司行霈道,“我们就狼狈为奸吧!”
他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有点凉,直达心脏。
顾轻舟眼中有泪,她看着这枚戒指,那光能照耀到她心中去,未来的路也被照得清清楚楚。
她要结婚了,余生与另一个人分享。“好。”顾轻舟道。
说罢,眼泪就夺眶而出。
司行霈吻住了她。滚热的眼泪,落在他的面颊上,他心中一阵阵的暖意。
他受伤了,她也不太舒服,故而他们的吻不似以往那般激烈。
司行霈放开她的时候,顾轻舟抹去了眼泪。
她破涕为笑:“你都没跪下!”
“那我现在给你跪下!”司行霈道。
他的脸皮比城墙都厚,而且从来不再女人面前争尊严。如果习俗是要跪的,他真可以跪。
他说着,就想要下床。
顾轻舟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以后补偿吧!”
她依偎在他怀里。
顾轻舟看着手上的戒指,总有种不能相信的错觉。
这都是真的。
司行霈就握住了她的手。
顾轻舟神思游荡,半晌定下心思,问他:“怎么会今天这样求婚?”
司行霈道:“突然很想结婚了。”
他摔得很厉害,自己是知道的。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每个人都很陌生,却独独记得顾轻舟。
他问军医:“轻舟呢?”
而其他人,他不认识了,有一瞬间记忆是零散的,只记得顾轻舟,记得她笑和哭的样子。
他短短几分钟的煎熬之后,重新陷入昏迷。
再次醒过来时,记忆慢慢回来了,也想起了眼前的人,有司慕和芳菲,还有其他将领。
万一自己真的死了,可有遗憾?
从前是没有的,现在有了:他还没有给过轻舟家庭。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和顾轻舟结婚。
她是刻在他命中的唯一。
第625章 我需要你
第625章我需要你
司行霈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顾轻舟,他初次醒过来时的茫然。
那时候,脑子里只在想:轻舟呢,这个人不是轻舟,那个人也不是轻舟。
轻舟是最重要的人。
然而,他还没有跟这个最重要的人结婚,还没有和她共建家庭。
“你以前也是打算这样草率求婚的吗?”顾轻舟好奇。
司行霈做了很久的筹备,不可能是如此简单的。
“没有,以前打算了很多。”司行霈笑笑,“现在,却是迫不及待。”
计划总是会赶不上变化的。
顾轻舟依偎着他。
慢慢的,她不说话了。
司行霈问她:“想什么?”
“我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她问,“是年前还是年后?”
“年前吧,半个月后结婚。”司行霈道,“你的事情不是都做完了吗?”
“这倒是。”顾轻舟道。
她又沉默。
司行霈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嗫嚅了半晌,才说:“司行霈,祝福我们的人不会很多,甚至可能没有几个”
她还没有和司慕宣布离婚。
若是今天宣布,那么也是一边离婚一边结婚,舆论的吐沫会把她淹死。
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会让司家蒙羞。
老太太未必撑的过去。
顾轻舟担心影响司督军的仕途,担心伤害老太太的身体,更担心司行霈的威望。
至于司慕,他曾打过顾轻舟一枪,而顾轻舟救过他数次,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算,顾轻舟都不欠司慕的。
“我不需要祝福。”司行霈道,“我需要你!”
顾轻舟笑了笑。
“勇敢点。”司行霈亲吻了下她的手背,唇的灼热印在顾轻舟的肌肤上。
顾轻舟用力点点头。
是的,应该勇敢一点。
事情都处理妥善了。
司慕回来了,岳城不至于没人坐镇;她的医药大会成功了,中医的未来会有条路走,虽然艰难,却不再是无头的苍蝇,不再是消极等死。
顾轻舟的任务完成了。
大事做完了,哪怕她现在身败名裂,也不至于影响太大。
她遇到司行霈那天开始,这条路就注定了。
她要选择了。
一开始被司行霈胁迫,如今她自己走上了这条路。
她要对自己负责,要对司行霈的爱情和婚姻负责。
“好。”顾轻舟眯了眯眼睛,十分乖巧依靠着司行霈,像只柔软的猫。
她虽然说了好,过了片刻之后却又道:“司行霈,其实我们可以去国外,我们都去念点书。”
惹得司行霈哈哈大笑。
“是真的,我们都太老派了。人家都是新派的人,我们太守旧了。”顾轻舟道。
司行霈笑得更厉害。
一笑,头上一阵剧痛,他倒吸了一口气。
顾轻舟很紧张,忙问:“怎么了?”
司行霈眉头紧蹙,然后身子发软,瘫在顾轻舟怀里。
顾轻舟一瞬间吓疯了。
她唇色发白,急促去摸司行霈的脉搏:“司行霈?”
他的脉象好似没什么变化。
外伤很难摸准,顾轻舟的一颗心,如擂鼓般的跳,四肢开始发麻。
她想要大声喊军医时,司行霈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的昏迷不过短短数秒钟。
“你感觉怎样?”顾轻舟问他。
司行霈却好似很惊讶,问她:“你是谁啊?”
顾轻舟整个人僵住。
她眼底的骇浪,一层层的翻滚,快要淹没她。
她是谁?
这这,真是摔伤了脑袋吗?
她错愕的看着司行霈,似乎想要看透他的眼睛。
司行霈这时候就爆发出哈哈大笑。
“真是个傻姑娘!”司行霈笑起来,“哪怕我把所有人都忘了,也不会忘了你啊。”
笑得头疼,还是觉得好笑。
可顾轻舟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
她大颗大颗的掉眼泪,一双手攥紧了司行霈的衣襟。
司行霈笑声止歇,忙揽住了她的肩头,将她搂在怀里:“哭上了?你怎么这样胆小?从前你朝我开枪,也没见你手软过啊。”
顾轻舟的眼泪落得更狠。
她赌气要摘掉手上的戒指。
司行霈亲吻她的唇,一手按住了她的手指:“好好,我不闹了轻舟,我不闹了,你别生气。”
顾轻舟瓮声瓮气道:“我才不生气!你又不是我的谁,谁答应跟你结婚了?”
一连串的话,已然是气急了。
她在那个瞬间,真真吓死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也要离开了吗?
司行霈大概不知道,他对顾轻舟是多么重要。
顾轻舟说罢,就要下床。
司行霈不让她动。
她又真怕伤了他,遂没有再动,到底气死了,求婚时的旖旎心境再也没了。
司行霈就和她说,自己昏迷后初醒,真的有过短暂的失忆,顾轻舟又吓了一跳。
“记得我吗?”她问。
司行霈很明确道:“记得。”
“还不记得谁?”顾轻舟也好奇。
“都不记得,除了你。”司行霈说。
顾轻舟的心,重新被暖流填满,暖暖的,甜甜的,似在寒冷的冬夜里,吃了一块刚出炉的红豆糕。
她的唇角,忍不住翘起。
司行霈搂住了她。
顾轻舟原本就小病初愈,精神不济,又大喜大悲,很快就疲乏了。
她趴在司行霈的怀里,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司行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这是他的妻子了!
念头想起,无边的明媚就涌上了心头。从此之后,他有个家了。
他爱极了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也爱极了他,他们只有彼此。
这样的缘分,肯定是罕见的,司行霈总感觉自己是赚了。
就在这时,军医敲门。
司行霈没有应答,军医自己就走了进来。
看到顾轻舟睡着了,军医放轻了声音:“师座,该换药了。”
司行霈点点头。
想起什么,司行霈问军医:“二小姐怎样了?”
“二小姐没事。”军医道,“有点擦伤。”
司行霈不言语。
军医又道:“二小姐想见见您。”
“不用了,派人送她回去吧。”司行霈道,“就说我伤情要静养。司慕呢,也让他回去!都是些不省心的。”
军医道是。
余光一撇,看到了顾轻舟手指上的钻戒,军医笑了笑:“师座,该散喜糖了吧?”
司行霈回神。
他唇角的笑容,干净得纯真,没有半分杂质,像个初入情场的毛头小子:“什么喜糖,我要请你们喝喜酒!”
只有这个时候,心情是真正的好。
军医也愿意多说顾小姐,师座心情好,伤口才能愈合得快。
第626章 长兄如父
第626章长兄如父
军医进来时,顾轻舟就醒了。
她睡眠很浅。
司行霈和军医的谈话,顾轻舟全部听到了。
等军医离开,顾轻舟才睁开眼睛,问司行霈:“你是因为芳菲才摔伤的吗?”
司行霈正在考虑结婚的事,心情极好,冷不丁听到她的话,心神一敛。
他脸色微落。
“不愿意说就算了。”顾轻舟笑了笑,“我就是随口一问。”
她拉过被褥,把自己买起来。
军医院的被褥,有着很浓烈的消毒味道,顾轻舟却很喜欢,她感觉这是健康。
司行霈拉下了她脸上的被子,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下:“我带着他们俩去看我的军事基地。
芳菲跟在我们后面,她第一次走的时候,崴了下脚,发现了一块活动的山石。等回去的时候,走到那里她突然跌倒了。
我当时看到了,就把阿慕一把甩开,自己没防备就踩空了,摔了下去,足足有四五米高。”
顾轻舟的脸色,身不由己苍白了起来。
“你觉得她是故意的吗?”顾轻舟试探着问司行霈。
司行霈道:“芳菲很聪明,她不可能在一个地方滑到两次,而且第二次是直接冲着阿慕过去的。”
顾轻舟抬眸看了眼司行霈。
司行霈没有帮司芳菲说好话,也没有替司芳菲遮掩。
这件事,司行霈也很生气。
只要阿慕在平城受伤,不管是大伤还是小伤,顾轻舟和司行霈的婚事,都会面临更大的挫折。
司督军会以为,顾轻舟惹得他们兄弟阋墙。
那时候,哪怕司慕告诉司督军,他跟顾轻舟从来都只是协议婚姻,司督军也未必相信。
司芳菲不想司行霈结婚。
“芳菲对你的依赖,超过了妹妹对兄长的依赖。”顾轻舟下了决断,“你也许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司行霈深深蹙眉。
他非常不高兴,顾轻舟的话,更是让他反胃。
他接受不了这样的芳菲。
芳菲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第三位最重要的人,仅次于祖母和顾轻舟。
世人常说司家的大少帅薄情寡恩,司行霈也不辩驳,他行事的确狠辣阴毒,他是个坏人。
在他这样稀薄的感情世界里,芳菲能占一席之地,说明她很重要。
可现在
“我决定原谅她这一次。”司行霈对顾轻舟道,“任何人都会迷茫,我愿意相信芳菲这次是迷茫了。等她醒悟过来,她会知道错了。”
顾轻舟轻轻握住了司行霈的手。
她笑了笑:“你是不是更加迷茫?”
司行霈道:“胡说了,我迷茫什么?”
原来,没皮没脸的司行霈,也有死要面子的时刻。
顾轻舟笑起来。
“受伤的人是你,你决定原谅她的第一次犯错,我同意。”顾轻舟道。
她没有说错,司行霈口口声声说芳菲迷茫了,其实是他自己迷茫了。
他可以疏远芳菲,不代表他对她的亲情会减少。
疏远,只是相处方式的改变。
亲情又不会因为疏远而淡漠。多少亲兄弟一年到头不说话,可该赴汤蹈火的时候,都义不容辞。
司行霈对芳菲,也是如此。
他本就不该是芳菲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疏远是应该的。
只是,芳菲这次的行为,触犯了司行霈的底线。
让他去收拾她,他做不出来。
他最多是骂她一顿。
可骂一顿又有什么意义?
“我之前很生气,懒得理她。如今想想,我若是不教她,更没有人教她了。”司行霈道,“我明天会跟她谈谈。”
顾轻舟颔首。
副官送了饭菜进来。
顾轻舟喂司行霈喝粥,司行霈就很大爷的享受着。
顾轻舟的发烧没有再反复,她好受了些。
等司行霈吃了饭,顾轻舟道:“我去看看司慕走了没有。”
司行霈嗯了声。
可能是订婚了,他格外的大度。
顾轻舟出去,他就叫人把司芳菲叫了进来。
司芳菲梳洗过了,只是眼底的淤积很深,看来是一夜未睡。
她低垂着头。
小小的脸上,有一块擦伤的痕迹,没有破坏她的美貌,只是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司行霈面如铁青。
他对司芳菲道:“若是我这次摔死了,你会不会内疚?”
司芳菲猛然抬眸。
她眼底蓄满了泪水,一碰眼泪就似滚豆子般落。
她很后怕。
“阿哥,我”司芳菲哽咽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说她内疚?
这是让她自己承认,是她搞鬼的,害得司行霈代替司慕掉了下去。
说她不内疚?
那司行霈就更加要寒心了。
经过和顾轻舟的一夜相处,司行霈说话越发刻薄。
“你先哭,哭好了再说话。”司行霈神色依旧冷冰,似寒铁般纹丝不动。
司芳菲就匍匐在他的病床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司行霈看到她如此痛苦,心中稍微一软,那寒铁的面容有了点松动。
在他眼里,芳菲始终像个孩子。
长兄如父,司行霈的情绪难免会受到了她的影响。
司芳菲痛哭了一场。
等她哭好了,准备开口辩解时,司行霈告诉她:“芳菲,我和轻舟正式订婚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也许是半个月之后。
我知道你的心思,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我很清楚,司慕也很清楚。你既然不在其中,又不是父母长辈,此事没有你掺和的份。
你这次念头歹毒,我就当你是一念之差。若再有下次,我司行霈就没你这个妹妹!”
司芳菲彻彻底底钉在那里。
她微启的唇,半晌没有阖上,有一股子寒意沁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很冷。
周身的冰凉,让她快要看不清楚她兄长的面容。
要结婚了。
他们居然要结婚了。
司芳菲只感觉,自己心中最后那一点温暖,全部不见了。
她笑了起来。
那笑容虽然勉强,却也是笑得真诚:“阿哥,恭喜你。”
司行霈颔首,总算说了句像样的话。
“阿哥,你真的很喜欢她吧?”司芳菲又问。
“嗯,很喜欢。”司行霈道。
司芳菲点头。
她的面容,泛出一些哭泣之后的红润,她微笑了下:“恭贺你,阿哥。”
她再次恭喜司行霈。
司行霈只是听着。
司芳菲的表情,他全部看在眼里。芳菲看似极快领悟,实则肯定存在什么心思。
“唉。”司行霈在心中叹了口气,同时开始提防司芳菲了。
第627章 我不会祝福你
第627章我不会祝福你
顾轻舟去见了司慕。
初冬的风似薄刃,刮在脸上,有轻微的痛感。
顾轻舟一连发烧了几天,如今初愈,一吹风就头疼。
她肩上围着一条天水碧的长流苏羊绒披肩,她盖在脑袋上,只露出单薄的小脸,去了司慕住的地方。
司慕还没有走。
“二少帅住在这里。”副官把顾轻舟领到了营地后面的客房,指了其中一间给顾轻舟。
顾轻舟颔首:“多谢了。”
副官就退了下去。
顾轻舟敲门。
没有应答。
她轻轻推了推,发现门没有上锁。
司慕穿着整齐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也没有脱鞋。他枕着手臂,望着空荡荡的屋顶愣神。
顾轻舟进来,他没有反应。
“司慕。”顾轻舟如此叫他,连名带姓,清清楚楚的。
她的声音有点低,似乎气力不足。
司慕没有反应。
他依旧那么枕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的。
“司慕,你睡了吗?”顾轻舟走近,继续问道。
司慕这才坐起来。
他不回答,也不看顾轻舟,眼睛放空着。
他醒了,而且很清醒。
顾轻舟顿了下。
见司慕的确没有回答的意思,她才继续道:“司慕,我已经和司行霈订婚了。”
明明是在意料之中的,司慕的手指,还是身不由己慢慢蜷缩了起来,宛如他的心脏,一点点的收缩。
他屏住一口气。
他曾经轻待顾轻舟,他对她不闻不问之后,求她治疗好自己的顽疾;病愈了,他一颗心放在前女友魏清嘉身上,对顾轻舟弃如敝履;再后来,爱上了她。
求而不得,打了她一枪,同意离婚
直到今天。
司慕最难受的,在于他没有立场去宣泄自己的不满和痛苦。
他很痛苦,一开始便错了,顾轻舟却再也没给过他机会弥补。
他算是不幸的,他遇到了顾轻舟,而顾轻舟在遇到他之前遇到了司行霈。
“我跟你一起去南京,把这件事跟阿爸说清楚,你不反对吧?”顾轻舟问。
司慕终于抬起眼帘,看着顾轻舟。
事情走到了今天,再也没有半分回转的余地。
司慕脖子有点僵硬。
他想说点什么,声音却全部卡在喉咙上,无法成调。
“顾轻舟”司慕道,长时间的沉默,让他的嗓子嘶哑。
顾轻舟点头,等待下文。
“我不会祝福你。”司慕道。
顾轻舟笑笑。
她就知道。
不止是司慕,不祝福她的人太多了,顾轻舟都能预见。
“你先回岳城去,等我跟司行霈商量好,我们就启程去南京,把事情和阿爸说清楚,你意下如何?”顾轻舟问他,并不介意他的不祝福。
司慕却低垂了头。
他满心的话,像翻腾的江水,快要冲破堤坝,脱口而出。
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
他不会告诉她,她至今都是他爱的女人。在日本的那段日子,他过得非常糟糕,每天对着她的电报发呆。
等待她电报的日子,十分的煎熬,煎熬到了切肤之痛。
然而,顾轻舟的电报是简短的,也没有任何词语足以安慰相思。
“司慕,我们说好了的。”顾轻舟道,“从一开始的协议婚姻开始,我们就说好了的。”
那时候,司慕除了想气死司行霈、利用顾轻舟的能力帮他,也想利用顾轻舟是颜新侬义女的身份,让自己在军中站稳脚跟。
所以,他和顾轻舟协议结婚了。
他们谈拢了条件。
“我知道。”司慕回答了,“我会去。”
顾轻舟松了口气。
她往外走,司慕突然喊她:“顾轻舟”
顾轻舟停下了脚步。
司慕声音低沉而暗哑,“哪怕我不祝福你,你的婚姻也会幸福的。”
顾轻舟笑了笑。
司慕说到底,是个心软的人,他还是无法狠心说些难听的话。
顾轻舟笑了笑:“谢谢你。”
回到了司行霈那边时,军医告诉顾轻舟,司芳菲还在司行霈的病房里。
顾轻舟和司慕聊天的时间不长。
他们聊完了,司行霈和司芳菲尚未结束。
顾轻舟站在门口。
她似乎听到了司芳菲的哭声。
等司芳菲出来时,她双颊略有酡红,果然是哭过了的。
她看到了顾轻舟,上前道:“二嫂。”
司芳菲的口吻一如平常,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顾轻舟却看到了她眼底似笑非笑。
这种表情,顾轻舟在司行霈脸上见过,是一种坏透了的神情。
顾轻舟心中一凛。
“还是说,我应该叫你大嫂?”司芳菲问。
她这句话之后,似笑非笑敛去,态度越发的谦和有礼。
顾轻舟笑了笑,道:“叫大嫂吧,我快要和你大哥结婚了。”
如此自然。
这件事,任何人都接受不了,任何家庭里发生都是耻辱。
督军肯定要杀了顾轻舟和司行霈的,结果顾轻舟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她简直是疯了!
司芳菲笑了,笑容逐渐扩大,是张极其明艳灿烂的笑容。
“大嫂。”司芳菲声音喃喃的,似轻叹亦有几分诚恳。
顾轻舟头一回看到这般明艳的笑容。
和司芳菲认识这么久,罕见她笑得这么可爱。
她心中咯噔了下。
顾轻舟宁愿司芳菲惨笑,或者冷笑,亦或者狰狞微笑,因为那样都正常。独独这样,不正常。
不正常的人,都叫人害怕。
“我先走了,大嫂。”司芳菲十分自然接受了这个称呼,含笑跟顾轻舟打了招呼之后,就要错身而过。
顾轻舟心中越发的惊悚。
压抑着内心的情绪,顾轻舟面上的表情是恬柔的,她问:“要回南京了吗?”
“是啊,出来好几天了。”司芳菲道,“你放心,你们的事,我不会先说出去的,等你和大哥去南京再说。”
顾轻舟颔首:“那多谢你了。路上要当心。”
司芳菲道是。
两个人错身而过。
顾轻舟能闻到司芳菲身上的芬芳,司芳菲也能闻到顾轻舟发间的玫瑰气息。玫瑰的味道,似有点苦的香,能让人心旷神怡。
司芳菲的素手,紧紧握了起来。
第628章 会疼人了
第628章会疼人了
顾轻舟进了屋子。
司行霈正在沉思。
旁边的西药放在盘子里,他还没有吃,送药的水略有点温热。
“先吃了药吧。”顾轻舟道。
司行霈蹙眉,似乎对吃药很抵触,抓起来扔到口中,利落咽了下去。
他让顾轻舟到他身边。
顾轻舟还以为要说什么情意绵绵的话,结果司行霈把她拉到身边,凑在她耳边柔声道:“轻舟,去给我弄支雪茄来,没有烟我脑子想不清楚事。”
顾轻舟没有发火。
她只是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想不清楚事,只是因为你脑袋受伤了。”
她又道,“不想早点好起来结婚啦?”
司行霈这才彻底打消了抽烟的念头,规规矩矩的养病。
顾轻舟一直都在这里照顾他。
当天下午,司慕就先回岳城去了。他临走的时候,下起了蒙蒙细雨。
顾轻舟留在平城。
到了第三天,司行霈的伤情稳定,军医感叹司行霈天赋异禀,恢复力惊人,就让司行霈回官邸去养病。
他在军医院,整个军医院一半的资源都被他占了。
司行霈也想回去。
于是,在军医和顾轻舟的陪同之后,司行霈从病房转移到了他的官邸。
“哎哟!”朱嫂这时候才知道司行霈受伤了,心疼得不行,“怎这样不小心?”
“已经无碍了。”司行霈道。
朱嫂急忙去炖汤,给司行霈补身子,都没顾得上和顾轻舟寒暄。
顾轻舟坐着,司行霈半躺在床上,他始终不肯全部静卧。
“你在想芳菲的事吗?”顾轻舟突然问司行霈。
这几天,司行霈偶然会沉默,沉默的时候眉头蹙起,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司行霈行事简单粗暴,哪怕是再为难的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能让他这样深思的,肯定是跟芳菲有关了。
司行霈回神,颔首道:“是啊。我已经派人去盯着她。一旦她把事情泄露,我也能有个准备。”
“她不会泄露的。”顾轻舟道。
司行霈有点吃惊。
“你什么时候帮她说话了?”司行霈笑道。
顾轻舟反而一愣:“难道你一直以为我讨厌她吗?”
司行霈是这么觉得的。
因为司芳菲,顾轻舟都气病了。如今,她反而能为方法说话,司行霈深以为罕见。
“怎么会,轻舟最是大度。”司行霈道。
拍起了她的马屁,说明就是这么想的。
顾轻舟不悦:“我没有讨厌她,我只是看不惯你们太过于亲近——虽然我这看不惯也没什么道理,可我不讨厌她这个人。”
司行霈失笑。
“我也没有帮她说话。”顾轻舟继续道,“我了解女人。这件事从芳菲那边传开的话,你会记恨她。
对芳菲而言,让你记恨是最可怕的结果,她那般聪明,不会做这样的蠢事。所以,你根本不要提防她,她是绝不会出卖你的。”
司行霈闻言笑了笑。
笑完了,他又陷入沉思。
顾轻舟字字句句都在提醒司行霈:司芳菲对他的感情超越了亲情,甚至司芳菲还没有死心。
这些,都让司行霈恶寒。
“阿慕那边,我也派人盯着了。”司行霈道。
顾轻舟颔首。
想到什么,顾轻舟又笑了起来。
“笑什么?”
顾轻舟敛了笑容,道:“结婚真的好艰难。”
司行霈伸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就怕难了?”司行霈道,“从前不是总想着嫁给我吗?”
顾轻舟骇然:“你真不要脸,我何时这样想过?”
“你没有?”司行霈斜睨她,“你发誓你没有?”
顾轻舟顿时就说不出话了。
两年前,他第一次送她钻石戒指,那时候顾轻舟误会了,当时的心情起伏太大,至今都记得。
她以为是求婚的,结果不是,顾轻舟都气哭了。
明明只不过两年前,却好似很远,记忆中都有点泛黄。
顾轻舟笑笑。声音低柔,她轻轻趴在他的肩头,就像缴械投降了俘虏,老老实实交代她的心路:“有,很想你跟我求婚。”
司行霈大获全胜。
到了第五天,司行霈一定要下床走动。
“躺着不行,哪有这么娇气?若是打仗,也容许你躺十天半个月吗?”司行霈不悦。
他愠怒的模样,让军医也有点胆怯。
军医就看顾轻舟。
“你别乱看,我今天就要下床走动。”司行霈道。
他的伤口愈合得比较快,天生的优势,这点谁也比不上。
顾轻舟亲自给他换药。
伤口已经结痂,而他的气色好转了很多。
“走走吧,没事的。”顾轻舟道,“总躺着是不好。”
司行霈送了口气。
等军医走过,他不时看顾轻舟,把顾轻舟都看得发毛。
“怎么?”顾轻舟不解。
司行霈笑了笑:“真不一样了,你如今会疼我了。”
顾轻舟汗颜。
“我何时不疼你?”顾轻舟反问,问得理直气壮。
司行霈握紧了她的手。
顾轻舟以为,他是争强好胜非要起来,走了几步之后发现,他的气息比顾轻舟还要稳。
正如他所言,一旦打仗,受了重伤也能卧床休息吗?
军人不应该这样骄纵自己,放松了警惕。
“朱嫂说,要给你煮猪脑汤喝,伤哪里就补哪里。”顾轻舟跟司行霈说起了午膳,“我觉得这话不错”
司行霈蹙眉:“我好好一人,要猪脑来补?你骂谁呢?”
顾轻舟哈哈大笑起来。
司行霈就说她太坏了,时不时挤兑他,拿他寻开心。
朱嫂站在门口,准备喊他们吃饭,远远就听到了顾小姐朗朗的笑声。
笑声明媚,似乎能感染人,朱嫂也替他们开心。
“终于要结婚了,少帅和顾小姐,总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朱嫂愉快的想着。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
朱嫂去接了电话。
听完了,朱嫂的脸色骤变,道:“好好,你稍等”
然后急匆匆跑过去喊,“少帅,少帅啊!”
司行霈和顾轻舟都吓了一跳,不知朱嫂怎么突然这样紧张,纷纷停下了脚步。
第629章 昏迷
第629章昏迷
朱嫂是吓坏了,急匆匆来喊司行霈。
她气喘吁吁跑到了司行霈跟前:“少帅,不得了了,老太太昏倒住院了,很危急。”
司行霈的脸色僵住:“谁说的?”
“二老爷亲自打的电话。”朱嫂急切道。
司行霈转身快步要回屋去接电话。
朱嫂忙道:“少帅,你慢点走,一会儿牵扯了伤口。”
顾轻舟也在旁边拉他。
司行霈就牵着顾轻舟的手,两个人疾步回到了客厅。
电话还没有断线。
司行霈接起来,果然是二叔的声音。
“怎么会昏倒?”司行霈心中一派冰凉,若不是司慕,就是司芳菲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
司行霈的呼吸急促起来。
二叔道:“她这些日子一直嗜睡,我们也没当回事。她今天早饭也没吃,一直睡到了十二点。
你二婶去叫她老人家吃午饭,她起来的时候说头疼,浑身乏力。结果吃饭的时候,直接就栽下去了,现在送到了医院,还没醒。”
司行霈顿了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二叔回想了下:“没有,可能是起床有点急了。早知道不该催她的,应该让她多躺半个小时。”
司行霈却问:“阿慕去了吗?”
二叔道:“还没有。”
“之前呢?”
“之前?”二叔一头雾水。
司行霈道:“之前,他,还有芳菲,谁给祖母打过电话?”
二叔一头雾水:“都没有啊。”
司行霈的眉头蹙得更深,若不是被气得,那就是祖母的寿命到了。
这更加无力回天。
司行霈的呼吸短促了起来:“我马上回去。”
他挂了电话,把事情对顾轻舟说了一遍。
说罢,他回房更衣要出门。
顾轻舟跟着他:“你打算怎么去啊?”
“坐飞机。”
“飞机不行的,万一把头上的伤口弄开了怎么办?”顾轻舟很担心。
司行霈想到,飞行员的确说过,飞机不宜运送伤兵。
“那我乘坐汽车。”司行霈道。
顾轻舟更担心:“这一路特别颠簸。”
官道不像城里的路,到处都是石子和石块,再好的轮胎皮子,也会颠簸得受不了。
而且时间长。
“还是飞机。”司行霈最终道。
顾轻舟满眸忧色。
司行霈派人去把军医请了过来,问他现在能否乘坐飞机。
军医不解道:“为何不能乘坐飞机?”他不了解飞机。
结果,美国人的机长,极力阻止司行霈乘坐飞机,说飞机上天之后,气压不同意地面。
司行霈的情况,很可能会导致伤口再次裂开。
大家说了一通,最后司行霈发火了:“若是死了,也是我自己的命!军医跟着,就坐飞机。”
顾轻舟也不知到底是飞机危害大,还是汽车危害大。
她又不能司行霈别回去,那是他的祖母,他最亲的长辈,唯一一个比顾轻舟还重要的人。
顾轻舟沉默着。
上了飞机,她不时给司行霈把脉,见他的内息没什么变化,稍微放心了些。
她还是很紧张,生怕出事。
结果,下降的时候,司行霈的脑袋剧烈疼痛,他使劲忍住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顾轻舟。
下来之后,他的确晕眩了片刻。
也只不过片刻,他的精神和眼神都清晰了,他才敢确定自己无碍。
顾轻舟也跟随着他下了飞机。
“我先走,你随后吧。”顾轻舟道,“我要回趟新宅。”
马场的人,派了汽车送顾轻舟。
顾轻舟回到新宅时,果然见司慕正在焦虑等待她。
司慕打了电话给司行霈那边,副官说司行霈已经出发了。
二叔二婶知道司慕回来了,他若是不跟顾轻舟一块儿去,只怕会更加刺激老太太。
“走吧。”司慕二话没说,就起身对顾轻舟道。
顾轻舟则道:“等下,我重新换套衣裳。”
她更衣也是很快的,片刻的功夫下楼,跟司慕一起去了医院。
他们到的时候,司行霈已经到了。
二叔二婶还有堂弟堂妹们,全部守着。
“还没醒。”二叔又把新的情况,告诉了顾轻舟和司慕一遍,“医生说八十岁的老人这样重昏迷,很危险,让我们有个准备。”
司行霈方才就听说了一遍。
如今再听,他心中仍是发抖。
他脸色有点白。
“轻舟,你医术那么好,你去看看老太太啊。”二婶病急乱投医,“别叫洋大夫治坏了。”
顾轻舟却道:“二婶,西医急救方面更加快捷,我若是贸然去打扰,这是真正枉顾祖母的性命。”
二婶就叹气抹眼泪。
二叔看不惯,蹙眉道:“别哭了,不吉利!”
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的。
顾轻舟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她又问二叔:“通知阿爸那边了吗?”
“已经通知了,他们应该快要到了。”二叔道。
二叔是先打电话给司督军的,再打电话给孩子们。
结果,司慕和顾轻舟住在岳城,反而比远在平城的司行霈晚到;而司督军那边,估计也快要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军靴沉重的脚步声。
司督军全家到了。
大家一番问候,司督军和司夫人问怎么回事。
二叔又解释了一遍。
就在二叔解释的时候,司夫人看到了司慕,顿时失控道:“慕儿?”
司督军也看到了司慕。
可此前老太太的病情要紧。虽然很多话想问司慕,司督军还是瞥了司夫人一眼。
司夫人立马收了声音。
她走到了司慕身边,握住了司慕的手:“慕儿!”
“姆妈。”司慕这时候,表情才会松动,不再是那么紧绷着的冰冷。
他甚至会笑一下。
司慕的笑容,也是极其英俊的。
司琼枝也走上前。
司慕尽可能不打扰司督军和二叔谈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司琼枝的头发:“你长高了些。”
司琼枝抿唇笑。
他们的声音一直不高,绝不改过司督军的。
很快,医生出来了。
大家一齐围了过去。
顾轻舟肯定挤不到前面,她就自动站着没动。
“还没有醒。”医生对司督军等人道,“若是今晚十二点之前能醒,就还好;若是不能,只怕要”
众人全部一愣。
只怕要准备后事了吧?
大家愣怔着。
“轻舟呢?”司督军突然想起了什么,如梦初醒喊了起来。
顾轻舟走上前。
“阿爸?”她问。
司督军招招手,顾轻舟走到了他身边,他就对医生道:“我们要自己进去治疗病人。”
医生也愣住了。
没这个规矩啊!
可这位是谁,是岳城军政府的督军啊,整个岳城都是司家的,你赶在司督军面前讲医院的规矩?
医生很机灵,道:“这位就是第一神医的司少夫人吧?”
第630章 绝脉
第630章绝脉
老太太的主治西医,出来就称呼顾轻舟为“第一神医”。
顾轻舟去平城这段时间,她对中医心瘕症的贡献,已经传了出去,而且经过报纸的宣传,逐渐发酵。
整个岳城已经传遍了。
司行霈和司慕,都转脸看着顾轻舟。
和他们兄弟相比,顾轻舟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就。
司行霈有钱有地盘,可他不得人心。旁人提到他,不会露出恭敬,顾轻舟却不同。
每每提到顾轻舟,旁人都要称赞一句了不得,亦或者说出一两件她的功绩,人人皆知,这叫“声望”。
声望需要积累,年长的人才会有。
顾轻舟却得到了。
她不止是个普通的女人,她声望显赫。不管是医术,还是她做司家少夫人,她都做出了成就。
司慕挪开了眼睛。
他不能看她。她好似泥潭,深不见底,一旦陷入,越挣扎只会越深。
求而不得的痛苦,是时间无法消磨的。这种痛苦会发酵,就宛如陈年的酒,越级越深,越发刻骨铭心。
司行霈则想:“这是我的妻子!”
顾轻舟曾经说过,能和他司行霈比肩,是她这辈子最高的成就和荣耀,然而她实在低估了自己。
司行霈知道,也许他要更加努力些,才可以配得上她。
他的心思,一瞬间从祖母身上,滑到了顾轻舟身上。
顾轻舟不知其他人的想法,她也没空去理会,只是和医生谈话。
“能进去看吗?”顾轻舟试探着遵循医生的意见。
她自己行医时,经常会遇到家属的不信任。
那个时候,最是心灰意冷。现在,司督军让她进去看老太太,何尝不是对主治医生的不信任?
顾轻舟经历过,她知道滋味难过,所以她先问过主治医生。
医生道:“可以,只不过不能太多的人打扰。”
顾轻舟又问:“可以几个人进去?”
“两位。”医生道。
顾轻舟看了眼司督军。
司督军颔首。
于是,在医生的领路之下,顾轻舟跟着司督军两个人进了病房。
老太太躺在哪里,脸色是惨白的。她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原本就多,可此刻特别的多。
这样看上去,她像是抽干了水分。
司督军心中大恸,五十多岁的人,却像个孩子似的,无助喊了声:“姆妈!”
顾轻舟没有母亲,她大概不知道姆妈对一个人意味着什么。
可督军的模样,还是让顾轻舟动容。
顾轻舟道:“阿爸,祖母还没醒。”
司督军回神般,深吸几口气,眼眶泛红了。
医生道:“督军,我们会尽力的,您放心吧,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
司督军点点头。
顾轻舟看了眼医生。
“我可以把脉?”她问。
医生赞同道:“少夫人请便。”
顾轻舟走到了床前,拉住了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肌肤松弛,掌心温热,是一张羊绒毯子。可此刻,她松弛的肌肤失去了往日的温度,很冷,甚至有点硬。
顾轻舟心头一阵抽搐般的疼。
她敛了心神,认真给老太太把脉。
这一探,顾轻舟就感觉有一桶凉水,从头顶只灌而下,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眼睛忍不住泛红。
她没有动,甚至像是僵持住了。
司督军看顾轻舟,却看到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知不好了。
这会儿,司督军反而镇定了下来。
老太太今年快八十岁了,算是高龄,哪怕是去世,也是喜丧。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非要灌药,增加老人家的痛苦,让她苟延残喘。况且,折腾一通之后,也未必能换来苟延残喘的机会。
司督军的眼眶也在发热。
“怎样?”他问顾轻舟。
顾轻舟的眼泪,一下子就滚落:“阿爸,是绝脉。”
中医的绝脉有六种,意味着这个人的生命到了灯枯的时候。
生命走到了最终,这是无法扭转的,是老而亡。
祖母的绝脉,是胃腑之气皆无,腐化无权,生命在呈现枯萎。
也许能活三天,也许能活两个月。
以后,就是过一天算一天了。
顾轻舟很难过。她到岳城来,司家第一个接纳她、扶持她的,就是老太太。
若无老太太,司督军未必会喜欢顾轻舟的。没有司督军的帮衬和信任,顾轻舟难有今日。
说到底,老太太为顾轻舟铺好了第一级台阶,助得顾轻舟步步高登。
“绝绝脉?”司督军也彻底懵了,脸上怔怔的,露出几分灰白和难以置信。
老太太是绝脉?
司督军虽然不懂中医,可绝脉是很直白的词,任何人都能听懂,司督军自然明白了。
“你确定?”司督军突然转脸,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轻舟,“老太太一直很健朗,怎么会突然就成了绝脉?”
顾轻舟觉得,老太太到了今天,未必就是真的健朗。
只是,老太太素来为了儿孙们考虑,哪怕是不太舒服,也自己克制,时常都是一副慈祥乐观的模样,让人以为她精神矍铄。
“是绝脉。”顾轻舟的声音更低,眼中的泪更加止不住,簌簌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的表情和神态,她的医术,都告诉了司督军,此事不会有假。
司督军还是不敢置信。
他的母亲即将要走了。
生老病死原是人生常态,司督军应该更加看得开,毕竟战场上滚过的人,死亡是家常便饭。
“好孩子,别哭了。”司督军回过神来,安慰顾轻舟道,“老太太这般高寿,无病无灾的,是她的福气。”
假如生病拖上几年,那才是真正的受苦。
老太太一生磊落,走得也洒脱轻松,没有饱受病魔的摧残,这是一大幸事。
司督军突然就看开了。
“祖母这是元气衰弱之极,又胃气全无,任何的中药对她都没有效果了,现在就希望静脉注射可以延长她的寿命。”顾轻舟又对司督军道。
就是说,顾轻舟的中医对老太太的病情,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
老太太需要西医的输液。
主治医生松了口气。
司督军则痛苦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再也不肯离开半步。
顾轻舟就单独出来了。
第631章 安心
第631章安心
顾轻舟从病房出来,众人七嘴八舌问顾轻舟,老太太如何了。
“无妨,还是交给西医治疗吧。”顾轻舟道。
她还没有跟司督军商量,不敢贸然把老太太的事告诉其他人。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司夫人问,“总司令呢?”
“医生说不一定。”顾轻舟道,“阿爸要看着祖母,让咱们先回去。有事副官会通知我们的。”
司夫人略有疲倦。
一路奔波,她累得浑身酸痛,此刻正想去躺一躺。
而且,她也想跟自己儿子说几句贴心话。
司慕回国这件事,司督军知道了,并不是很高兴,所以没跟司夫人提及。
随着军务繁忙,司督军都快忘了此事,而司慕也没去过南京,司夫人今天才知司慕回来了。她喜极,一肚子话想要和司慕单独说。
换个地方说话要紧。
“都回去休息休息吧,今天总司令在这里,明天大家早点来。”司夫人站起身,对众人道。
司督军和老太太不在,司夫人就是最有权威的家长了。
二叔全家,则是从中午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
大家都乏了。
没人坚持,纷纷应和道:“是。”
顾轻舟则道:“我还在这里吧,万一需要我,我也能随时照顾。”
她会医术,可能照顾得上。
司夫人没说什么,二叔和二婶等人,则道:“辛苦你了,轻舟。”
大家都走了。
司慕看了眼顾轻舟。
最终,他收回了视线,跟着他母亲和妹妹们往外走。
“司行霈呢?”司慕在心中想。
司行霈不知何时走开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司行霈早已去了旁边的药房换药。
等众人走后,只剩下顾轻舟独坐孤零零的长椅时,司行霈回来了。
他蹙眉:“人呢?”
“都回去了。”顾轻舟就把事情跟他解释了一遍。
司行霈没再说什么,坐到了顾轻舟旁边。
他受伤之后,是剃了头发的,如今就长出了短短一茬青桩。
顾轻舟叹气。
“怎么了?”司行霈问。
顾轻舟道:“司行霈,祖母不能再受刺激了。”
她就把老太太绝脉的事,告诉了司行霈。
老太太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离开是迟早的,哪怕西药保着,也拖不过两个月。
若是司行霈和顾轻舟的事说出来,把老太太气得当场走了,只怕顾轻舟和司行霈要一辈子背上“害死祖母”的名声。
他们还有长长的一生,这样的负担会是沉重的,也会给顾轻舟和司行霈的人生蒙上污点。
“绝脉?”司行霈和司督军一样,难以接受。
他沉默了起来。
想到自己有半年不回来,司行霈心中,升起一阵阵的懊恼。
“我们不能说了。”顾轻舟悄悄的,把订婚戒指摘下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司行霈点点头:“那就让祖母走得安心点吧,别让她临终前都放心不下。”
顾轻舟嗯了声。
司行霈转脸:“轻舟,委屈你了。”
这么一来,就好像顾轻舟见不得光,司行霈很难过。
独独在老太太这里,司行霈不能为所欲为。
若是老太太知道了司行霈和顾轻舟的事,只怕会担心司督军伤害他们,哪怕是走了也不会安宁的。
顾轻舟笑了笑:“老太太对我很好,她也是我的家里人。再说了,根本没什么委屈的,我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个人。”
“你最懂事了。”司行霈伸手,想要握住顾轻舟的手。
司督军的副官还站在不远处,故而顾轻舟咳了声。
司行霈会意,收回了手。
他心情很糟糕,站起身来,跟副官邓高道:“雪茄。”
邓高道:“师座,您”
司行霈的双眸如电,一阵激流般投射过来。
邓高吓得立马掏出了雪茄盒。
司行霈自己抽出一根,也懒得裁了,直接用手指一点点扣开,点燃了。
轻烟如雾,暖暖的流淌到肺里,司行霈的五脏六腑这才暖和了起来。
他的精神也更加镇定。
顾轻舟看到了他站在走廊尽头抽烟,想要阻止。可想到司行霈从小最亲近的长辈生死未卜,话又咽了下去。
她还记得,自己刚刚和老太太熟悉起来的时候,每次司行霈回来看老太太,都会带各种吃的。
和司行霈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并非天生知道疼人,而是在意这个人而已。
老太太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超过了顾轻舟。
他从小就爱跟司督军作对,对司督军更是疏远,老太太和芳菲才是他的亲情了。
如今和芳菲闹成那样,老太太又
“司行霈不是铁打的人,他现在肯定很难过。”顾轻舟想。
想着,心中也涌上无数的伤感来。
司行霈抽了两根雪茄,重新坐到了顾轻舟旁边。
他对顾轻舟道:“我们的婚礼,定在老太太的百日之后。”
人去世了,有头七、五七,还有百日。
过了百日,就差不多等于出了孝期,无需守孝三年等。
顾轻舟算了算,最迟也许要到明年四五月份。
她颔首:“知道了。”
“轻舟”
顾轻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笑道:“司行霈,我真的不委屈,我愿意和你一起守孝。”
司行霈再也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
只不过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他又松开了。
夜还很长,走廊上又冷,司行霈让顾轻舟先去休息。
顾轻舟却觉得他还是重病未愈的人,他才应该去休息。
最终,副官给他们拿了两件大衣,他们谁也没去睡觉,枯坐了一夜。
凌晨四点的时候,司督军出来喝水,看到走廊上两个人,不免诧异。
“其他人呢?”司督军问。
顾轻舟道:“阿爸,已经凌晨了,我让他们先回去。”
司督军自己看了眼时间,的确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他坐在老太太的床前,想了很多的事,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这么久。
“都守在这里也没事,你也该回去睡一会儿。”司督军道。
同时,司督军也看到了司行霈。
司行霈头上的伤,格外明显,看上去很严重。
这般惨状,绝非小事了。
司督军很心疼,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极了指责,他问:“你又闯了什么祸?”
闯了什么祸?
第632章 错觉
第632章错觉
司行霈很少为别人的话而动容,包括他父亲。
既然父亲问了,司行霈就轻描淡写道:“阿慕去我那里玩,不小心差点掉下山,我把他推开,自己没踩稳”
然后,就掉下了山。
司督军错愕。
很多的话,司督军再也说不出来了。不好指责司行霈,而安慰的话,司督军想来羞于开口。
好似父子之间,有种本能的羞涩,不太好意思夸奖儿子。
“阿慕越发没了规矩,回国之后也不去南京,却跑到平城去。”司督军转而骂起了不在场的司慕。
司行霈挪开了目光。
司督军也很自然转移了话题,对顾轻舟道:“回去休息吧。”
然后看了眼司行霈,“你也回去。”
司行霈还受了重伤。
顾轻舟不走,司行霈只怕也不好走。看司督军的意思,担心司行霈是真的,虽然他没说。
看司督军的神态,也看得出来。
顾轻舟道:“阿爸,这里是怪冷的,我回去添一身衣裳再来。”
司督军颔首。
顾轻舟站起身就要走。
司行霈也懒懒站起身,跟顾轻舟一起离开医院。
顾轻舟问他:“你去饭店开个房间休息片刻。”
司行霈道:“不用了,我还是回趟别馆。”
漆黑的夜空下,谁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司行霈上前搂住了顾轻舟的腰。
他亲吻了下她的唇:“跟我走。”
顾轻舟沉吟了下。
老太太这边,万一明明是老太太到了生命的尽头,她不敢背负气死老人的名声。
“忍一忍吧,别叫祖母难受。”顾轻舟道。
司行霈轻叹了口气。
于是,两个人各自上车。
顾轻舟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之后,重新回到了医院。
她到的时候,刚刚六点半,骄阳从远处的地平线露出一张灿烂的脸,将光线铺满了繁华的都市。
初冬的清晨,冷风有点刺骨,薄雾萦绕在远处的树梢。
阳光洒下来,冲淡了迷蒙的轻雾,亦驱散了阴寒。
顾轻舟走进医院时,主治医生正在给老太太复诊。
老太太还没有醒。
“若是三天之内能醒过来,应该无大碍,可若是”医生小心翼翼分析病情给家属听。
司督军的心,猛然往下沉。
顾轻舟就道:“我能否试一试针灸?我昨天没说,是怕强行用针无效,而且有可能伤害老太太的身体。”
如今,老太太可能会昏睡过去,她昏迷得越久,越是对她不利。
顾轻舟的针灸,功过相抵,现在再用的话,功大于过。
总不能让老太太这样睡过去,别说司行霈和司督军等人,就是顾轻舟自己,也会很遗憾还没有告别,还没有听到老太太的遗言。
“好,你来试试。”司督军听明白了顾轻舟的话中之意,颔首道。
顾轻舟又看了眼主治的医生。
医生道:“可以试试,能让老太太早日苏醒最是要紧。”
顾轻舟颔首。
她这次回去,也特别把针灸取了过来,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她看着老太太的脸,借助了呼吸器,她才能有几分安详。
花白的头发,似乎全白了,还失去了生机般,干枯毛糙。
顾轻舟心中难过,深吸一口气忍了,这才取过银针,在老太太的太阴、印堂、足临泣、凤池、足三里等穴道,各自用平补平泄的手法,刺入银针。
她小心翼翼的。
一整套针灸下来,顾轻舟的额头竟然布满了薄汗。
她抬手擦汗:“停针二十分钟,医生你掐着时间。”
主治医生道是。
顾轻舟就坐在旁边休息。
司督军这时候才发现,顾轻舟这些日子瘦了很多。
她疲倦的双眸,透出那么点虚脱。
司督军道:“轻舟,阿爸知道你最近很忙。上次的医药大会,阿爸也听说了,你应该注意自己的身体。”
医药大会名声在外,司督军也听闻了。
他还没来得及恭喜顾轻舟,老太太就病倒了。
“我没事的阿爸。”顾轻舟声音透出疲乏。
司督军道:“你一夜未睡,是吃不消的。等拔了针,你就先回去睡一会儿吧。”
顾轻舟点点头。
二十分钟之后,将银针取出,老太太并没有苏醒的迹象,顾轻舟叹了口气,很失望。
这时候,院长和其他专家都来看老太太了。
他们不是这个科门的,看也看不懂,只是来跟司督军打个招呼。
司督军跟他们寒暄,顾轻舟就趴在老太太的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实在困了。
她打盹着,到底不敢睡熟,毕竟不是在家里或者司行霈的别馆。
正在迷糊间,她感觉有人推了她一下。
顾轻舟一下子惊醒。
她看到了老太太的手动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顾轻舟立马握紧:“祖母?”
于是,在顾轻舟针灸之后的半个小时,也就是早上七点半,老太太醒了过来。
她看到了顾轻舟。
只有顾轻舟。
司督军跟院长商量老太太的病,正巧离开了。
“轻舟啊。”老太太的声音极其虚弱。
顾轻舟喜极而泣:“祖母,您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们了!”
说罢,她立马摇铃喊了医生来。
医生给老太太看了,各项情况很稳定。能在二十个小时内醒过来,说明还有点回转的余地。
医生非常高兴,他也生怕老太太死在这里。
“少夫人,目前情况很好。”医生道。
有人去通知了司督军。
司督军风风火火的来了。
老太太拉紧顾轻舟的手不肯松开:“轻舟,霈儿呢?”
口口声声念叨的,只有司行霈。
“他马上就来,祖母。”顾轻舟道,“您感觉如何了?”
“累。”老太太叹了口气。
司督军急忙上前:“姆妈?”
老太太脑子很清楚的,看到司督军就道:“你从南京回来了?”
“是,姆妈。”
“我生病了,耽误了你们的差事。”老太太道。
“不耽误,是我太不孝了,没有常回来看您。”司督军情绪涌动。
老太太笑了下。
然后,她又问,“霈儿呢?”
字字句句的,只念叨着司行霈。
“他快要来了。”司督军道,转身喊了副官,语气有点严厉,“去把大少帅叫过来。”
副官道是。
老太太继续跟司督军道:“霈儿和轻舟结婚几年了,怎么还没有生孩子?”
顾轻舟心中猛然急跳,一颗心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整个人僵住。
第633章 你是霈儿的媳妇
第633章你是霈儿的媳妇
顾轻舟心中陌生升起了惧意。
难道,老太太一直都知道她和司行霈的事吗?
她的呼吸屏住。
司督军则笑了:“姆妈,轻舟是阿慕的媳妇。”
老太太摇摇头,道:“怎么成了阿慕的媳妇?轻舟明明是嫁给了阿霈的,我记得很清楚。”
顾轻舟的心乱跳,她身不由己站起来。
司督军道:“姆妈,您再仔细想想。”
老太太就沉思了下。
她想完了,问司督军:“霈儿呢?”
她的思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问起了司行霈。
司督军安抚她:“快来了,姆妈,您别着急。”
“我不急。”老太太叹了口气,“我不急”
她又问司督军,“你如今还在警备厅上班吗?”
司督军失笑:“姆妈,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当初,司督军只是个小小的军警。
他在老家成亲了之后,新婚妻子美艳不可方物,他却独独对着她提不起兴趣,两个人貌合神离。
后来,他遇到了蔡景纾,也就是现在的司夫人,才体会到了爱情。
可惜,他的爱情也酿成了他妻子的悲剧,那个固执又骄傲的女人自尽了。哪怕是死,她也不会让司督军好过。
司督军经受了那样的挫折,心里非常不舒服,想要换个环境,就离开了警备厅,去当兵了。
在当时,警备厅似乎是吃皇粮的好差事,体面极了而当兵的,都被人瞧不起,有句谚语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司督军放弃了体面的好差事,投身军中。
他却从此而发迹了。
他在军中遇到了伯乐,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再提起警备厅的差事,恍如隔世。
司督军和老太太闲话,老太太想起了什么,又问:“霈儿呢?”
这是第三遍问起司行霈了。
司督军再次解释一遍。
老太太就问:“霈儿他如今还顽皮吗?他结婚了没有?”
顾轻舟听到这里,微微舒了口气。
看来,祖母现在是有点混乱。
不成想,顾轻舟这口气还没有完全舒出来,就听到老太太继续道:“哦,我又糊涂了,他和轻舟结婚了。”
司督军是啼笑皆非。
怎么老是把司行霈和顾轻舟往一块儿凑?
“轻舟是个好孩子,她配得上我的霈儿。”老太太欣慰,“我哪怕是死了,也瞑目了。”
司督军心中大恸,他言不对心:“姆妈,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要什么长命百岁呢?儿孙有福,我就足够了。”老太太道,“可惜,我没看到霈儿和轻舟的儿子。”
她冲顾轻舟招招手。
顾轻舟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脸上火烧火燎的,心中也是一阵阵的抽搐。
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是说胡话,还是她一直都知道?
顾轻舟后背发寒,她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她只感觉自己太对不起老太太了。
“轻舟,将来生了儿子呢,就让他去当兵。”老太太对顾轻舟道,“当兵好啊,当兵的人能保护老百姓。霈儿就是去当兵了,才这样有出息。”
因为司行霈是当兵的,老太太就觉得当兵好。
“是,祖母。”顾轻舟顺着她的话。
老太太继续道:“你要早点给霈儿生个儿子。”
她又问司督军,“霈儿的儿子呢?”
司督军觉得,老太太越来越混乱了。刚刚还要顾轻舟生个儿子,转眼就问儿子呢,现抓吗?
司督军想要回答,顾轻舟抢先道:“在家里呢。”
“带过来我瞧瞧。”老太太道,“像霈儿吗?”
顾轻舟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哽咽着道:“像的。”
司督军也湿了眼眶。
老太太道:“别哭,别哭了!”
后来,老太太说起了她的丈夫,以及她幼年时的趣事。
说了几句,她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陷入了梦乡。
看着她睡着了,顾轻舟冲出了病房。
她依靠着走廊的墙壁,滑了下去,半蹲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司督军听到了。
他走出来,安慰她:“轻舟,没事呢,老太太这会儿脑子不清楚,毕竟她昏迷了那么久,你别伤心了。”
顾轻舟的伤心,和司督军的理解,完全不是一件事。
她哭得更加厉害,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动着。
司行霈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急忙去抱她:“怎么了?”
然后很熟练去给她擦眼泪,“怎么了轻舟?”
司督军看着,眉头微蹙。
顾轻舟却用力推开他,继续捂住脸哭。
司行霈被她推得一个踉跄,这才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他神色不变,好似方才什么也没发生,问:“轻舟怎么了?”
司督军这才惊觉自己想多了。
肯定是老太太那席话,让他产生了错觉。
“没事,方才你祖母醒了,轻舟伤心呢。”司督军道。
司行霈就进了病房。
老太太重新进入了梦乡。
医生们过来给她做个检查,司行霈这才退了出来。
他出来时,顾轻舟已经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捂住脸不肯看人。
司行霈还想要问点什么,二叔两口子带着孩子们过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话。
后来,司夫人也来了。
整个病房门口,又围满了人。
顾轻舟起身去洗手间时,司行霈趁着没人注意,跟了过去。
洗手间没人,他反锁了门。
顾轻舟大惊失色:“你”
司行霈将她堵住,揽住了她的肩膀,问她:“怎么哭了?”
顾轻舟就把老太太的话,全部告诉了司行霈。
“祖母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顾轻舟问,“她怎么会”
司行霈也挺意外的。
他没想到,他祖母临终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顾轻舟的哭泣,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既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甚至不是担忧。只是各种情绪被揉碎了,挤在一起,唯有哭泣可以宣泄。
“没事,没事的。”司行霈搂紧了她,“祖母也许已经去过了仙府,见到了我们的姻缘录,才坚定你是我的妻子。”
想到这里,心头竟有些诡异的甜蜜。
这点甜蜜,很快就被祖母的病情遮掩了。
司行霈安抚了她几句,先出去了。
顾轻舟愣是在洗手间多呆了十分钟,等情绪彻底稳定,她才出去。
第634章 督军的怀疑
第634章督军的怀疑
老太太睡了一觉,再次醒过来时当天傍晚。
大家都围在她的床前。
她一个个看,脸上有笑,虽然笑容很虚弱。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停的点头,说很好。
然后,她独独拉了顾轻舟的手。
“你都瘦了。”老太太道。
她有点糊涂问顾轻舟,“你是跟谁结婚了?”
司慕、司芳菲立马抬眸,看着老太太和顾轻舟。
他们俩各有心思,生怕老太太说出什么话来。
“慕儿也来了。”老太太想起来了般,笑呵呵对司慕道,冲司慕招招手。
司慕就挤上前。
老太太叮嘱司慕:“要疼轻舟。轻舟没什么心眼,别叫她吃亏。”
其他人还好,司夫人听了这话,眼角都快要抽筋了。
顾轻舟没心眼?
这满屋子的人,都比不上她心眼多!她多会讨人喜欢啊!
司夫人最后悔的,莫过于亲自把她接回来,想让她跟司慕退亲,这简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应该直接派人去乡下,把玉佩拿回来的。那样的话,也许司督军会怀疑,但怀疑又能如何呢?
“是,祖母,孙儿谨记!”司慕道。
说了几句话之后,老太太让众人都出去,只留下了司督军和司行霈父子。
她跟他们说了很久的话。
对老太太而言,最重要的大概就是这一儿一孙吧。
她从头到尾,从上到下的交代。
“姆妈,以后您还要替我们操持家业呢,别着急说这些,先休息吧。”司督军心中钝刀割肉般的疼,还是要咬牙忍住,没在老太太面前失态。
老太太却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这一回啊,怕是好不了??!?br>司督军眼眶就湿了:“姆妈,您别这样说,儿子听了难受。”
司行霈诧异看了眼他父亲。
他看到了司督军鬓角的白发。
原来,他父亲也老了,而祖母更老了。他生命中叱咤风云的人物,都变成了苍老模样。
而他,就要顶起这个家。
“要给霈儿说一门亲。”老太太对司督军道,“姑娘家容貌要好,家世要好,模样要好。”
司行霈故意惹她笑:“什么样子的才叫好?”
老太太想了半天,感叹道:“轻舟那样的,就叫好了。”
司督军破涕为笑。
老太太是真喜欢那个孙儿媳妇。
司行霈却目露沉思。
他在想:祖母觉得顾轻舟是阿慕的媳妇所以很好,还是觉得她配任何人都很好?我现在把自己和轻舟的事告诉她,是会让她含恨而去,还是让她放心?
司行霈素来大胆,他试探着说:“轻舟那样的?那干脆轻舟好了。”
老太太立马打他的手背:“胡说!你乱说话,你阿爸要骂你了!轻舟是阿慕的媳妇,是自家的人。”
司行霈的心,就沉了下去。
所有的试探都咽了下去。
而司督军,却看了眼司行霈。这一眼,意味深长。
司督军应该明白的,同时他又觉得不可能:他太清楚自己的长子了,这是个无法无天,却又心比天高的家伙,他能要人家的女人吗?
可顾轻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阿霈若是被她折服,那么他一定就敢动手去抢。
想到这里,司督军又看了眼司行霈。
他心中一直冒寒气。
自家可别出现这么大的丑闻,他司炎丢不起这个人!
老太太留他们父子说了很久的话。
说完了,老太太疲倦而眠时,司行霈站在医院后院的花坛处抽烟。
顾轻舟正好从后面的洗手间出来。
“怎么了?”顾轻舟站在他面前,问道。
司行霈却抬眸。
远处的病房楼上,四楼的窗口立着一个雄伟身影,正蹙眉看着这边。
顾轻舟顺着司行霈的目光,看到了司督军。
她微微一笑,远远叫了声“阿爸”。
司督军点点头。
顾轻舟转过脸时,背对着司督军站立,瞬间唇色发白。
司行霈却笑了:“厉害啊顾轻舟,装得挺像的。”
顾轻舟狠狠瞪了他一眼。
现在走开,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顾轻舟就索性问了:“你怎么了?”
司行霈叹了口气:“轻舟,我当着祖母的面,始终没有说出你的身份,没有为你争取。”
顾轻舟吓了一大跳:“你想要气死祖母吗?”
司行霈苦笑。
人来人往的,顾轻舟也不好多说什么,她转身就走了。
她走的时候,余光一抬,司督军已经从窗口离开了。
司督军看到了顾轻舟和司行霈说话,心中那点猜疑,顿时烟消云散。至少顾轻舟的表现,是坦坦荡荡的,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司行霈听了顾轻舟的话,不敢刺激老太太,始终对此事保持沉默。
老太太入院之后,心情还不错,只是吃不下任何东西,靠输液维持着健康。
她想要回家。
“回吧。”顾轻舟道,“把医生叫到家里去。”
司督军也同意。
医院一听要去司公馆照顾老太太,不知多少医生抢破了头。
院长出面,安排了两名医生、两名护士常驻司公馆。
众人就从医院离开。
回到家里之后,老太太不喜欢跟前有人。
除了司督军,老太太就是见见司行霈。
有次她糊涂了,问司行霈:“你和轻舟是哪一年结婚的?”
司行霈也被她吓了一跳。
十天后,也就是冬月初五,老太太寿终正寝。
她临走的前两天,回光返照,能吃下饭,笑声也爽朗,让司夫人和二婶陪着摸牌,心情很好。
她走了之后,司行霈和司督军虽然难过,却也没什么遗憾。
最后的日子,大家都陪着她,而且她也算是开开心心的去了。
司家的丧礼办得很隆重。
丧礼之后,司督军依旧回南京做官,留下司慕和顾轻舟守岳城。
“不说了吗?”司慕问。
他是说,他们俩离婚的事,何时跟司督军提起。
顾轻舟道:“再等等吧。”
老太太这边刚去世,顾轻舟和司行霈都没心情想着结婚的事。
现在说出来,跟当老太太的面说,没什么两样。
时间太近了,将来若是有流言蜚语,还以为顾轻舟和司行霈害死了老太太,索性等过了五七再说。
司慕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