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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之绝代凶蟾全文阅读

作者:贪玩的提莫     西游之绝代凶蟾txt下载     西游之绝代凶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节 绝处逢生

    本来寄予厚望的救星已然变成了煞星,云翔无奈叹了口气,感觉到身体周遭那无尽的寒意再次如潮水般袭来,原本已是有些复苏的经脉也再次变冷,他的眼皮也是越来越沉重,看来,现在唯一的选择便是再次进入休眠状态,等下一次醒来再寻找机会脱困了。

    然而,就在他再次失去意识前,神魂中忽然有一点火光猛然爆裂开来,一阵剧痛自内而外传遍了他的全身,让他顿时大惊失色,再次张开了双眼。

    他喘息了半天,方才缓过了气来,再沉下心思去探查,想找出到底刚才是什么炸伤了自己的神魂,却终于一无所获,若非神魂上的伤势仍未痊愈,刚才那一下便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他心思一转,忽然想起,刚才那神秘人离开时曾将一道红光射入了自己的眉心,难道说,这就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惩戒?

    想及此处,他略一思索,便任由那无边的寒意再次席卷向了身心,毫无例外,就在他即将再次失去意识的时候,神魂中再次挨了狠狠的一记,已是伤上加伤,将他又炸醒了过来。

    歹毒,卑劣!

    他此时已是完全想明白了,对方在自己的神魂中到底做下了什么手脚。

    在这无边的寒冷之中,无论身体还是意识,都会自发地进入休眠状态,这应该算作一种自我保护。虽然如此一来,可能会让他就此休眠百年千年,但归根结底,这个过程也算不得痛苦。

    然而,那神秘人心思极为歹毒,在自己的神魂中藏了什么法术,每当即将陷入休眠的时候,那法术便会炸伤神魂,让他再次醒来,却只能凭借自身的意志去抵抗那周围的寒意。

    这个概念,就好像通过严刑拷打将人打晕过去,再用冰水将人浇醒一般,是一种极不人道的审讯方式,也是所有刑讯逼供之中最不人道的一种,在后世军、警两界都已经是明令禁止的,可没想到,自己今天却要亲身体会一番,而且还是强化了无数倍的。

    痛苦,无奈!他一面拼尽全身意志去抵抗着睡意,一面苦思着应对之法。

    这果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每一秒都是极端的煎熬,难道说,真的要忍受这样的痛苦长达十年之久?可是,就算十年后他肯屈服,也不过是求得一死罢了,活命的机会却是半点也没有的,更何况,天机到底有什么秘密,他是真的一无所知,就算肯说,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啊。

    怎么办?怎么办?

    他反复思考着,却实在是毫无办法,慢慢地,无边的寒意再次袭了过来,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紧接着迎接他的,当然又是一阵神魂深处传来的剧痛......

    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云翔也不知自己是第几百次被炸醒了过来,神魂早已伤痕累累,可那神秘人所留下的手段偏偏是恰到好处,神魂的伤势却始终有限,根本不会伤及性命,只是周而复始地受苦罢了。

    而这种渡秒如年的痛苦,让他的意志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已是恨透了那神秘人,也无数次发誓,只要能够逃离此处,定然会不择手段地展开报复,当然,现在看来,这也只能算作一个毫无威胁的牢骚而已。

    轰,又一次从休眠的边缘醒来,他正要张开双眼,忽然间,这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居然让他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便好像他曾经历过这样的状态,而且还不止一次。

    奇怪了,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呢?无知无觉的肉身,伤痕累累的神魂,还有几近崩溃的意志。那是......寂灭!

    他终于想起了,这是寂灭的感觉,或者说更准确一点,这是一种接近寂灭的感觉,当然,不是在白无双的帮助下进入的那种,而是当年无间地狱中借由乌九暴力实现的那种。

    想到这里,他忽然生出了一种明悟,也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任由神魂继续伤下去,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经验,进入寂灭的状态之中。也许,这是摆脱眼前这无边刑罚的唯一方法。

    人只要有了希望,意志便会自然而然地凝聚起来,此时的云翔很干脆地放开了自己的身心,任由那无边的寒意一次次将他逼入睡去的边缘,再任由神魂中那片红光一次次地将他炸伤。

    随着神魂上的伤势越来越重,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忽然间,他的身体猛然颤抖了一下,接着全身一轻,所有的痛苦全都远去了,不错,这正是他熟悉的状态,寂灭!

    他早已知道,这种寂灭,是一种完全脱离的肉身,甚至也脱离了神魂的状态,得到解脱的,却是他神魂中那一丝魂意——一种三界大能也无法完全理解的东西。顺便提一句,魂意这个名字,是白无双起的,这个妖精虽然自己从未寂灭过,却无疑是三界中最了解寂灭的人之一,说来也着实有些讽刺。

    魂意眼中的世界,一切都不复原来的样子,万年玄冰不过是一片纯白色的能量,有着特别的波动频率,与周围的空间波动遥相呼应,显得极为和谐。魂意能够看到的,也只有物质最初始能量而已,只可惜,魂意本身的能量太过微弱,根本无力去改变任何波动,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般的存在。

    虽然这寂灭状态是修炼神魂的一条捷径,但眼下这情况,无论肉身还是神魂都极不稳定,他也不敢轻易尝试,如今这情况,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暂时从无边的痛苦中得到些喘息的机会。

    他随意地四处打量着,忽然间,一件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团极为特别的空间能量,只有区区小指盖大小,比起小乾坤袋还要小上许多。

    事实上,他以前就知道,现实的空间之中,有许多空间碎片的存在,这些都是些微型空间湮灭后的产物,算不得什么稀奇事。而此时这指甲盖大小的空间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正是因为,这一小片空间让他生出了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而且这片空间里,似乎还有意识的存在。

    略一迟疑之后,他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正要伸手去触碰那空间,却忽然听得一个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父亲,是你吗?”

    夸毒!

第一百九十六节 重炼法宝

    夸毒居然会出现在这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空间之中,着实让云翔吃了一惊,按照常理来说,他明明应该在仙毒珠里才对,而仙毒珠,却是一种极其凝聚的能量体,怎么也不该是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空间啊。

    难道说,在梦境空间崩溃的时候,还发生了什么意外不成?

    想及此处,他连忙问道:“夸毒,你为何会在这里?仙毒珠呢?”

    夸毒一听这话,顿时悲从心起,叹道:“父亲,梦境空间崩溃时的力量实在是太强了,仙毒珠没有保住,已经破碎了。”

    “仙毒珠碎了!怎么可能?”云翔吓得声音都有些哆嗦了,要知道,那珠子可是他从百毒珠一路锤炼过来的,乃是他性命交修的法宝,一旦损坏,他就算能够保得性命,也定然会身受重伤,可他自从醒来到现在,并没有感觉到那种重伤的虚弱啊。

    夸毒道:“是真的,之前梦境空间崩溃的时候,您已经失去了意识,所以并不知晓。不过,幸好那空间崩溃的力道大多都被身处其中的相柳承受了,而您又被他吞入了腹中,所以并未受到重伤。只可惜,那梦境空间与仙毒珠息息相关,随着空间的崩溃,仙毒珠也碎了。”

    云翔皱眉道:“仙毒珠乃是我的本命法宝,若是就此毁坏,为何我并无知觉?”

    夸毒道:“父亲有所不知,仙毒珠与您神魂相连,此番破碎,你原本也会神魂受损不轻,不过,幸好那相柳用万年玄冰将您的神魂封住了,还将仙毒珠的残片也尽数封在了您的肉身之中,所以您才并无大碍。”

    这么一说,当真是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啊,相柳用万年玄冰封住了自己的肉身和神魂,没想到却反而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着实是让人始料不及。

    云翔略一沉吟,又问道:“那你呢?你没事吧?”

    夸毒叹道:“仙毒珠破碎,本来我也是无处容身,在劫难逃,不过,幸好那相柳用万年冰川封住了您的肉身之时,将这一片空间碎片也冻结在了其中并未溃散,我躲在其中,方才勉强保得了一条性命。”

    云翔叹道:“我辛辛苦苦炼制多年的仙毒珠,却毁于此役之中,未免太过可惜,而且,没了仙毒珠,日后我若能破冰而出,又如何保得这块空间?那你又该往何处容身?”

    夸毒忙道:“父亲,你莫要太过丧气,这些日子待下来,我前思后想,忽然发觉,这仙毒珠破碎之事,倒也未必是一件坏事,说不定反倒是个契机。”

    云翔闻言精神一振,忙问道:“此话怎讲?”

    夸毒道:“父亲,这些年仙毒珠经过您精心炼制,自然是远超从前,但不知您发现了没有,自从菩提锻宝诀大成之后,这宝物已是进入了瓶颈,容纳一片百里方圆的梦境空间便是极限,再无提升的空间了。”

    云翔点头道:“不错,菩提锻宝诀大成,不正是代表仙毒珠已然成了最顶级的法宝吗?难道还有继续锤炼的办法?”

    夸毒道:“父亲你且想想,提升到了极致的仙毒珠,比起您见过的那些顶级法宝又如何?”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想起了他所见过的那些三界灵宝榜中的顶级宝物来。

    别的不说,就说本去佛祖那个八宝紫金钵盂,一旦施展出来,简直是毁天灭地,虽然这大多是因为本去佛祖的修为本就远高于他,但也足以说明两件法宝之间的差距了。

    当然,还有他曾经使用过的分浪定海戟,那无疑也是一件顶级宝物,据共工和无支祁所言,他始终也没能发挥出这件宝物一成的威能,便足以凭借大圣修为对抗尊圣,相较而言,仙毒珠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仙毒珠最后阶段所具备的那容纳空间法术的效用了,可单从空间的大小来看,当年它曾得到的后天人种袋,里面的空间便已大了不少,更何况他从未见过的那些紫金葫芦、羊脂玉净瓶之流了。相较而言,仙毒珠这方面的能力显然是更差了许多。

    综合来看,夸毒所说的半点不错,比起真正的顶级法宝,仙毒珠差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想及此处,他点头道:“不错,仙毒珠的确算不得顶级法宝,你的意思是......”

    夸毒道:“父亲,您之前也曾说过,仙毒珠源于当年您炼蛊时所化的百毒珠,资质极其有限,能达到这般境界,已是极为不易。《佛陀锻宝诀》和《菩提锻宝诀》上都有重炼法宝之法,只是限于本命法宝的缘故,您一直不敢轻易尝试,如今既然仙毒珠已经碎了,您何不借机试上一试呢?”

    云翔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沉吟道:“你是说,重炼仙毒珠?”

    夸毒道:“正是,父亲,此次事发突然,虽然咱们并未有什么提前的准备,不过,您随身携带的那些上等材料、宝物尚有不少,不如挑拣些有用的将那些仙毒珠碎片重新炼制一番,岂不是因祸得福?”

    “言之有理!”云翔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事到如今,仙毒珠已然碎裂,岂不正好逼着我将其重新炼制一番?只是,如今我被封于这万年玄冰之中,根本无法运转功力,又如何能够重新炼制法宝?”

    夸毒道:“父亲莫要焦急,若是换做之前,此事确是毫无办法,不过您可莫要忘记了,就在前些日子,您周围的万年玄冰被打开了一道缺口,若是您能助我到达那里,我便能重获自由,到时替您收集材料,重铸仙毒珠当非难事,您只需从旁指点便可。”

    “缺口?”云翔被他一提醒,顿时想了起来,之前那神秘人为了逼问自己,曾以法术在自己胸口点开了一个手指粗细的孔洞,只是那孔洞太过细小,他一直不曾在意,如今看来,这无心之举却成了自己唯一的机会。

    反复思虑再三,他终于点头道:“好,那就依此计行事,夸毒,一切都交给你了。”

第一百九十七节 求援

    夸毒所在的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空间,位于云翔的腹部区域,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这块空间碎片送到他胸口处的那个孔洞周围,这显然不是出于寂灭状态的他能够做到的,所以,他现在只能选择离开寂灭,恢复清醒。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着刚清醒时浑身剧痛那一瞬间,将所有的力道都爆发出来,拼尽全力去推动那片空间。

    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实上,他全身上下根本没有多少力道,就算凭借着剧痛时的爆发,也不过是微乎其微,试过六七次之后,也不过是仅仅将那空间推动了半寸而已。可事实上,腹部距离胸口,至少有十寸的距离,换句话说,他还要努力上百次才可能做到。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有了目标,即便是再大的苦楚也能够甘之如饴,云翔便是如此,不厌其烦地尝试着,反正对他来说,现在最不值钱的其实就是时间了吧。

    而他此时却还不知道,就在拼命自救的同时,外面也有无数人正在为救他而奔忙着。

    狮驼国,皇宫之中。

    混天大圣端坐于龙椅之上,小钻风恭恭敬敬地立于殿下。

    “大王,双叉寨已经三次派人来求见大王,大王可还是不准备见吗?”小钻风小心翼翼地道。

    混天大圣叹了口气,道:“他们前来,乃是为了请我狮驼国出兵北荒,助他们营救云翔的,若是换做以往,仅凭当年灵山城下的交情,我也断然不会拒绝。只不过,如今西天对我狮驼国虎视眈眈,那云翔也早已身死于怒蛟老祖相柳的手中,贸然出兵,实在是于事无补啊。”

    小钻风奇道:“云翔居然真的死了吗?大王又是如何知晓的?”

    混天大圣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笺,递上前道:“你自己看吧。”

    小钻风连忙上前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方才叹道:“原来覆海大圣早已打探得了消息,既然如此,咱们狮驼国实在无须参与这等徒劳之事了。大王,咱们可需将这信笺送去双叉寨手中,劝他们也不必白费力气了?”

    混天大圣摇了摇头道:“不肯出兵,已是不义,又何必枉做恶人?你去告诉他们,我还在闭关之中,替我回绝了也就是了。”

    小钻风连忙点头应是,转身便离开了。

    西梁国,毒敌山,琵琶洞。

    谢晓蓉、容老祖、白无双、黄天风四位当家端坐于正厅之中,脸上尽是忧郁之色。

    黄天风率先开口道:“大姐,我刚才探得的消息,说狮驼国那边似乎无意出兵北荒营救云翔,不知咱们这边又该如何应对?”

    他这话刚说完,便听得白无双道:“大姐,上次云翔出兵灵山城,可是全凭咱们佛缘香榭的面子,今日他既然有事,咱们也自当前去救援才是。至于狮驼国不愿去,那也由得他们,可若是咱们佛缘香榭也不管的话,难免让人齿冷啊。”

    黄天风叹道:“可是,蛟九龄之前送来的消息,分明说云翔已死于相柳之手,咱们此次大张旗鼓前去救援,岂不是白费力气?”

    谢晓蓉扫视了三人一眼,略一沉吟,方才缓缓开口道:“云翔历来便是我佛缘香榭的盟友,上次大家能够安然脱困,云翔功不可没,于情于理,此次咱们都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不管那蛟九龄的话是真是假,此次之事,我佛缘香榭是管定了,若是他还活着,自会出兵救他,若是他已死,我等也自会去找相柳为他报仇。天风,你去告诉双叉寨,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出兵北荒,我谢晓蓉自当亲自带人前去相助。”

    白无双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道:“大姐所言极是,咱们佛缘香榭行事,自当恩怨分明,此次北荒之行,定要算小妹一个。”

    容老祖也点头道:“不错,云翔实乃妖族千年一遇的俊杰,以他的精明和手段,便是西天和天庭都拿他束手无策,我实在很难相信他会死于相柳之手,大当家英明。”

    黄天风见三人都下了决定,便也道:“既然大姐心意已决,我便照此回复就是了。”说完,他对着三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出去了。

    花果山,水帘洞。

    齐天大圣孙悟空斜靠在石椅之上,听完下首处虎靳的话,顿时拍案而起,怒道:“混账,老孙的兄弟,岂是旁人可以随意欺侮的?区区相柳,龟缩与北荒之地,苟且偷生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对我兄弟下手,当真是不知死活。你不必多说了,老孙这便往北荒一行,不将那相柳剥皮抽筋,难消我心头之恨。”

    虎靳也没想到孙悟空竟然比双叉寨之人还要激动,便忙劝道:“禀告齐天大圣,我寨中的凤凰夫人已广邀天下豪杰,七日之后出兵北荒,还请大圣定要与我大军同行,以免被那相柳算计了。”

    “哦?还要等七日?”悟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沉吟了片刻,方才摆摆手道:“也罢,听你的便是,免得到时找不到地方,还让我那兄弟白白受苦。”

    虎靳大喜,慌忙称是,方才告辞离去了。

    待得他离去之后,悟空想起云翔居然被困于北荒之地,更是气愤难平,正在那里喝着闷酒,却忽然听得属下老白猿来报:“大王,门外有人求见。”

    悟空皱眉道:“这个时候,会有谁要来见我?老孙如今正在气头上,不见,不见。”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个久违的声音传入了耳中:“悟空,你连为师也不肯见吗?”

    “师傅!”悟空一听这声音,顿时大吃一惊,慌忙迎出了洞府,却正好见到一个老者,一身装束非僧非道非俗,正是当年授他七十二变的恩师菩提老祖。

    噗通,他慌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原来是师傅来此,徒儿有失远迎,实在有罪。只是不知,师傅为何今日会找上了徒儿?”

    那菩提老祖淡淡地道:“悟空,今日为师来亲自来寻你,实则有要事,你随我回师门盘桓些时日吧。”

    悟空一愣,道:“师傅,徒儿七日后还有一件要事待办,不知可否过上些时日再回师门?”

    菩提老祖不悦道:“悟空,难道为师的事便算不得要事吗?这些年来,你处处行事莽撞,也吃了不少苦楚,莫非现在还不肯虽为师走?”

    悟空斟酌了片刻,咬牙道:“启禀师傅,徒儿受人恩惠,实在无法脱身,还请师傅见谅。”

    菩提老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五色灵石,道:“悟空,为师既然前来找你,自然不可空手而归,你可想清楚了?”

    悟空一见那五色灵石,顿时大吃一惊,忙道:“师傅,这......这东西怎会在你的手中?”

    菩提老祖摇头叹了口气,伸指在那灵石上轻轻一弹,悟空只觉双眼发黑,浑身一酸,便倒头晕了过去。

    菩提老祖再叹一声,衣袖一挥,便已卷起了昏倒在地的悟空,化作一道轻风便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九十八节 阻止(第八卷完)

    双叉寨中的凤凰,最终也只是等来了佛缘香榭的援军,这无疑让她极为失望,狮驼国的明哲保身和花果山的爽约,也让她再一次领略了妖界的现实。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仅凭这两方人马,她也定要去北荒闯上一闯。

    尽管所有人都认为云翔已然身死,但她凭借着神魂深处那一丝联系,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云翔还活着,正在等着她们去救。

    然而,就在大军即将开拔的前一刻,两个匆匆赶来的人却拦住了大军的去路,不是别人,正是压龙山山神九尾夫人和他儿子胡宁。

    凤凰一见到九尾夫人,脸上顿时现出了悲伤之色,道:“夫人,可是准备一道前去北荒救人的吗?”

    九尾夫人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胡宁,方才断然摇头道:“不,宁儿卜算过了,这次去不但救不出人,还会让许多人都葬身北荒,所以,我是来阻止你们的。”

    “卜算!又是卜算!”凤凰一听这话,却忽然爆发了一般,指着胡宁怒斥道:“胡宁,你只会卜算,可每次都阻止不了任何事,还卜算出来有什么用?休要再与我说你那卜算的结果。”

    说完,她又转向九尾夫人道:“夫人,我能够感觉到,吉达布落在了相柳的手中,如今正在北荒受苦,若是咱们不去救他,他岂不是更加没了指望?”

    九尾夫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凤凰妹妹,小蛤蟆出事,我心中的焦急并不弱于你半分,而且我也相信,他一定没有死,只是被相柳所擒,日后终有脱困之日的。”

    “脱困之日?”凤凰惊道:“你是说,他还能自己逃出来?”

    九尾夫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胡宁,胡宁深吸了一口气,道:“凤凰阿姨,实不相瞒,按照我这几次的卜算结果,若你们此次前去救人,不但会使双叉寨损失惨重,将云叔叔的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还会连累到他,使得他更加难以脱困。”

    凤凰一听这话,顿时便犹豫了,皱眉道:“那若我们不去救他,他就能自己脱困不成?”

    胡宁点头道:“正是,只要不去贸然插手,云叔叔便可以像从前一般自己逃回来。”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双叉寨众人都是又惊又喜,毕竟,胡宁的卜算之术众人都亲眼见过多次了,自然不会有人再去怀疑。

    九尾夫人此时方才道:“凤凰妹妹,正是因为宁儿所卜算出来的结果,若非如此,我便是舍去了性命,也定会与你一同前往北荒。但你也要相信小蛤蟆的精明和手段,以往每次出事,他都能安然脱困,甚至还能因祸得福,此次定然也会如此的。”

    凤凰略一沉吟,又转向胡宁道:“胡宁,那你可卜算出来,到底他多久才能回来?”

    胡宁道:“凤凰阿姨,你应当清楚的,我这卜算之术还未修到大成,无法算出准确的时间......不过,依我看来,这次的时间只怕不短,怕是要好几年也说不定。”

    “好几年?”凤凰眼中再次露出了犹疑之色,道:“竟然需要这么久?”

    胡宁无奈摇了摇头,道:“若是云叔叔几年便能回来,已是天大的幸事,说不定时间还会更长......总之,只要你莫要前去救他,他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回来的。”

    九尾夫人又劝道:“凤凰妹妹,依我之见,双叉寨现在要做的,便是守好小蛤蟆辛辛苦苦创下这一番基业,安心等他回来便是了。我也会让宁儿以后多多卜算此事,若在有变化,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凤凰听到这里,与寨中诸人对视了一眼,方才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便听按照姐姐的意思来吧。”说完,她一脸歉意地看向了佛缘香榭众人,毕竟,他们大老远前来相助,双叉寨却改变了计划,难免让她心中有愧。

    这时,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谢晓蓉忽然开口道:“胡宁,你便是那鬼谷子门下修炼卜算术之人?”

    胡宁点头道:“正是,小子见过谢大当家。”

    谢晓蓉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借一步说话,我有话单独问你。”

    胡宁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却也不敢拒绝,乖乖跟着谢晓蓉来到了一个无人之处。

    二人方才站定,谢晓蓉便已开口道:“你可是卜算出来,云翔几年后便会回来?”

    胡宁道:“回禀大当家,小子修为有限,具体的时间无法算出,怕是要十几年也说不定。”

    “十几年?”谢晓蓉冷笑一声,道:“我的老师乃是孔雀明王,当年与你师傅鬼谷子也有些交情。所谓世事难料,以你师傅的本事,也断然无法卜算出十年后之事,没想到,你竟然青出于蓝胜于蓝,连十几年后的事情都能算出了。看来,你的本事,早已超过你师傅甚多了。”

    “这......”胡宁顿时大惊失色,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叹道:“大当家教训的是。”

    谢晓蓉皱眉道:“说罢,为何要诓骗我们?”

    胡宁无奈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始终无法算出云叔叔的下落,却多次算出来,若是此次大兵前往北荒,必是折戟无功之局。在下不忍寨中兄弟如此白白送死,又不愿母亲与凤凰阿姨太过悲伤,才只得出此下策。”

    谢晓蓉目露恍然之色,道:“你是说,即便有我佛缘香榭相助,也不是北荒那些蛟族的对手?”

    胡宁道:“正是,此番前往北荒,佛缘香榭只有四位当家能够逃回来,还不免身受重伤,修为受损。双叉寨中能回来的更是十不足一,凤凰阿姨也会命丧玄冰之中,我母亲虽然仍能逃回,却散去了大半修为,成了个垂垂老妪。大当家,你说,我又怎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晓蓉沉吟了半晌,方才点头叹道:“鬼谷一门的卜算之术,自有独到之处,既是如此,我便不去拆穿你,且看你能用谎话欺瞒多久吧。”

    胡宁也叹了口气,道:“云叔叔不在,我能做的,却也只有这么多了。我也希望,他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吧。”

    此时的云翔并不知道,这一场宏大的救援行动,会被胡宁以一己之力化解掉,当然,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也会称赞有加,因为,他也许真的已经找到了脱困的办法。

    重炼仙毒珠,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释放夸毒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任务无疑还有很多。

    收集体内的仙毒珠碎片,取出随身携带的炼制材料,这些都需要以他的痛苦为代价才能完成。

    时间一长,他甚至已经对这些痛苦麻木了,不知死去活来了几万次,方才将这些准备工作尽数完成。

    事实上,他随身携带的宝物一直都不少,桫椤木、彼岸花、冥河水、阴山土、乌九肉身碎片,都被他加入了这次的炼制计划中,甚至他还打算听从夸毒的建议,将打神鞭残片也融入其中,毕竟,这件残片发挥的作用已是越来越小,远不如用来强化自己的本命法宝。

    还有,就是他周遭的那些万年玄冰,也可以算作一种高等炼宝材料,这样一来,他不但能够炼宝,还能脱困,无疑是一举两得。不过,这目前还仅仅是一个想法,如何实现,还需要多加斟酌。

    酥合香油无疑也是个大问题,不过还好,之前闯入旻天县抓金蝉子的时候,盗取了大量的存货,应该足以支撑他将宝物炼成。

    接着,便是那无比繁琐的重炼法宝了,他和夸毒需要密切配合,方才能够完成此事,也许需要数年,也许需要数十年。但他相信,一旦宝物大成,也就是他破冰而出之日。

    (第八卷完)

番外篇二十四——孙悟空的前世今生

    首先说明一下,这一篇番外,应该是本书最后一个番外了,毕竟,孙悟空是西游记永远无法绕开的人物。

    这章的名字是孙悟空的前世今生,咱们就不说那些大家熟悉的东西,只是讨论点大家不知道的和有争议的吧,也就是最关键的那两个问题,第一,石头里为什么会蹦出猴子,第二孙悟空的师傅菩提老祖到底是谁。

    当然了,按照提莫的习惯,凡事要讲证据的,所以这一章会引用一些西游记的原文,希望大家理解。

    西游记第一回,说了孙悟空是一块仙石里蹦出来的,对于这块仙石的解读,自古以来看法不一,有说女娲补天的石头,有说是佛祖的摩尼珠,等等,这些看法的共同点,就是书里有只言片语的提及,但你并不知道是不是吴老用了比喻之类的修辞手法,所以证据都不算充分,咱们要说就说证据充分的。

    经过一位评论界大佬的提点,我认为孙悟空和东海众仙的关系,其实是最为奇特的。

    第一、傲来国是东海上的一个岛,众所周知,东海有许多仙岛,包括福寿禄三星岛,傲来国的岛上出了问题,按理说东海仙岛应该是最先察觉的,但书里并没有提到他们做出什么反应。

    第二、五庄观人参果一节,猴哥犯二推倒了人参果树,惹了大祸,最后答应镇元大仙三天内救活果树,就到处找救树良方,这也是他第一次大规模求人。

    猴哥求人有个特点,第一种就是找正主,打听清楚麻烦从哪来的,然后直接找上管事的人,比如金银角大王、白玉老鼠等等,都是这种,也是最多的一种。第二种就是杀熟,老龙王、望海菩萨都是这一类的受害者。

    但这一章里,猴哥最先想到的人非常奇怪,就是东海众仙,所以直接找上了寿星。按理说,人参果和寿星没有任何关系,猴哥和寿星也并不熟,为什么他要先去找寿星?

    我认为,这个时候的猴哥刚踏上取经路,做事是不成熟的,全凭本能。那么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当你初出茅庐,在外面惹了祸的时候,你最先想到的是找谁帮忙?是不是你的家人?

    其实寿星的反应也能够说明这一点,这事和他明明没关系,他也明确说了救不活人参果树,但他还是愿意来帮忙,还说自己至少可以帮忙给镇元大仙说说好话。这个态度,要说不是你家亲戚,都没人信吧。

    当然,仅凭这一件事,还算不上实锤,那咱们下一个就说个实锤的线索。

    第三、在西游记第五十七回,孙悟空又被唐僧赶走了,这时候孙悟空非常郁闷,有一段描述心情的话,值得咱们好好推敲一下。

    原文:却说孙大圣恼恼闷闷,起在空中,欲待回花果山水帘洞,恐本洞小妖见笑,笑我出乎尔反乎尔,不是个大丈夫之器;欲待要投奔天宫,又恐天宫内不容久住;欲待要投海岛,却又羞见那三岛诸仙;欲待要奔龙宫,又不伏气求告龙王。真个是无依无倚。

    看看吧,这个阶段的猴哥,当他没处可去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花果山,这个容易理解,花果山是他的大本营;第二个是天庭,这个也容易理解,天庭里他那个齐天大圣的官职并没有被贬;第四个是东海龙宫,也能说得过去,他和龙王关系一向不错。

    但是,第三个就很奇怪了,东海诸仙和他的交情最多就是人参果树那一下,他为什么会想去投靠呢?

    从这一点上,我有理由相信,他和东海诸仙的关系很深,至少超过龙王,这一点应该是没有疑问的。

    那么,全书里根本就没有提到他们有多少来往,关系到底从何而来呢?

    结合上面的第一、二点来看的话,答案就呼之欲出了,猴哥在石头里的时候,就和东海诸仙很熟,甚至有接近亲戚般的交情。

    另外提一句,大家都知道,东海诸仙的老大是东华帝君,在西游记里,这个人物虽然出场很少,职务却很有意思,原著第二十六回说,是“教化众僧脱俗缘,指开大道明如电。也曾跨海祝千秋,常去灵山参佛面。”

    仔细读一读上面那一段,你会惊奇地发现这个道教的神仙,居然是帮佛教干活的,真是一位奇人。

    综上所述,我认为,石头里蹦出猴子,肯定是说明石头特别,但其中很可能也不乏人为因素,比如说,以东华帝君为首的东海诸仙是否在其中出了力,就值得好好挖掘一番了。

    在这本书里,我也就从这个方向展开,解读了猴哥的真正来头,应该还算是有理有据吧。

    说完这个,我就要说说猴哥的师傅菩提老祖到底是谁了。

    关于这个问题,评论界还是有很多声音,有说是本去佛祖的,又说是三清圣人的,还有说是女娲娘娘的,这些论点还是一样,证据都不充分,咱们还是要讲证据。

    菩提老祖很神秘,其实真正的线索只有一个:“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先说这个斜月三星洞,斜月三星,很多书友肯定都知道,这是个字谜,谜底就是个“心”字。

    我来替换一下,这个斜月三星洞,就说是心洞应该没问题吧。那么,心又是什么意思呢?

    还是看原著,西游记里,标题经常称猴哥为“心猿”,如果你还不明白心猿是什么意思,那么,第十四回,一开始的一首诗正面解释了一番。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没错,心就是佛,佛就是心,所以,这个洞也可以叫“佛洞”。

    下来,咱们就看看这个灵台方寸山是个什么玩意。

    灵台这个词大家肯定不陌生,指的就是额头前那个位置,代指人的意识,如果是这个意思的话,那这灵台方寸山就成了句废话,谁的灵台还不是方寸之地了?

    更重要的是,西游记全本书里,灵台这个词没有在别的地方出现过,所以,我可以认为,吴老先生并不习惯于用这个词。倒是有另外两个词,经常配套出现,就是“灵山”“莲台”,简化一下,正好是灵台。

    如果心洞是指佛洞的话,那么灵台指灵山莲台,就最合适不过了。一位灵山坐莲台的,当然是佛爷了。

    灵台如果指的是灵山莲台,那么问题又出现了,后面的方寸又是什么意思?至少从字面上来说,灵台方寸,意思就是嫌自己的莲台小,类似的词现代有蜗居,陋室。

    什么样的佛爷,会嫌自己的莲台小呢?这其中浓浓的不甘,足以作为大家猜测的证据。

    在这里,我还不想揭开答案,但我可以透漏一个线索,大家不妨猜上一猜。

    西天有一位很特别的佛爷,佛家弟子经常挂在嘴边,在所有人的常识里,都会认为他应该是整个佛教数一数二的存在,但是,在西游记最后一回的西天佛爷序列里,他的排序非常低,堪堪进入前十,让人很难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认为,他就很有可能是那位嫌莲台小的佛爷。

    另外,不知大家发现了没有,本书中所有的和尚行礼都只会说“善哉,善哉”,而不是另一个大家更耳熟能详的说法,其实也正是为了呼应这一点。

    好了,最后重申一下,一切都只是文学创作而已,并不涉及宗教,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第一节 大势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随着云翔失陷于北荒久久无法回归,原本汇聚了无数妖族精英的双叉寨,也终于停下了原本高歌猛进的态势,陷入了自身的动荡之中。由无数裂痕的出现,到分裂成了好几个互不统属的势力,似乎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由寅将军、特处士、熊山君所率领的元老派,由灵泉大圣、辟木大圣所率领的吕梁派,还有以虎靳、知书为首的新晋派,因为无处不在的利益争端,已是渐行渐远,终于变得互不属统,各自为政。

    妖族历来信奉强者为尊,云翔在的时候,任何事情都是他一言而决,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反对,可当他离开以后,所有的小问题也都变成了大问题。毕竟,双叉寨这些年扩张得太快了,根基并不稳固,早已播下了不安定的种子。

    原本的二寨主吕方无论修为还是手段都不足以服众,又极少下凡,所以除了元老派,根本没人买他的账。

    至于三寨主朱家姐妹,其实一早便已专心于经营盘丝岭,基本不参与寨中之事,这个时候当然更加派不上用场。

    还有就是寨中公认的第一高手无支祁,此时却选择了以大局为重,坚守河西村中的金蝉子以制衡西天,根本不参与寨中的权力争夺,自然使得所有人都少了一分顾忌。

    唯有小公主凤凰,带领精细鬼、伶俐虫二兄弟全力维持,死守云翔这一份基业,可他们终究是势单力薄,实在无力制衡那一众实力为尊的妖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偌大的一方势力越来越分裂。

    而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是维持着几方党派表面上的和谐,也算是双叉寨的最后一分体面了。如果说当年的双叉寨代表着一个蒸蒸日上的国家,那么现在的双叉寨,已然成了一个松散的妖族联盟。

    所幸,经过那北荒一役之后,先有四方龙族共同发声力挺双叉寨,又有佛缘香榭大当家谢晓蓉从旁照拂,方能保得这个妖族联盟不会被其他势力所吞噬,三界的局势,再次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在这期间,凤凰再次试图组织一次前往北荒的营救行动,只可惜,这一次却是从者寥寥,毕竟,几十年都过去了,没人相信云翔还活着,劳师远征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根本没什么市场。

    人心,从来都是世界上最善变的东西。

    龙族倒是几次试图再次北伐,不过说来说去,大多人都认为九凤已死,蛟族已经失了凤凰血脉,大多龙族都认为不应再为此事牺牲本就日渐稀少的龙族的性命,最后的结果也只能作罢。

    最后,真正失望伤心的,也许也只是凤凰、九尾夫人这些有数的几个人罢了。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随着双叉寨渐渐失去了对三界局势的掌控,首先受到影响的,正是由其一直暗中支持的东魏帝国。

    丞相高欢死后,其次子高洋继承了他的权势,也开始渐渐不满久居人下的现实,终于逼得东魏孝静帝禅位,登基称皇,改国号为齐,史称北齐。

    没过多久,西魏宇文泰三子宇文觉也是有样学样,废西魏恭帝,自立为王,建立大周,与大齐针锋相对,史称北周。

    二十年,北周灭齐,统一了北方。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仅仅过了四年之后,北周武帝也被迫禅位于权臣,正是丞相杨坚,以隋代周,史称隋文帝。

    杨坚励精图治,仅仅八年间便平定南陈,将中华的南北方再次统一了起来,自此,华夏正式结束了分裂,进入了大一统的新时代。

    然而,分裂的时代虽然过去了,但真正的太平盛世显然尚未到来,又是二十年后,隋炀帝杨广死于将军宇文化及之手,其子杨侑再次被逼禅位,而这一次上位的,仍是大丞相,名字叫做李渊,建立的国家被称作大唐。

    短短数十年见,天下豪杰你方唱罢我登场,局势变幻之快让人目不暇接,也让百姓受到了无数苦楚。

    当然,谁也不会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影子。

    大唐首都,长安城。

    长安城中,有一座酒楼,唤做香榭阁。

    此楼足有五层,巍峨耸立,华美异常。更重要的事,几十年来,不管世态变迁,却始终无人敢来招惹,成为城中一处屹立不倒的存在,自始至终这都是城里最大的一座酒楼。

    然而,也只有老一辈的人才依稀记得,这香榭阁原本并不是一座酒楼,而是一座兜售佛品的店铺,唤做佛缘阁,只是沧海桑田,不知从何时起,佛缘阁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这座长安城最顶级的酒楼。

    事实上,他们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止发生在长安城一处,而是发生在中土许多城市之中。遍布天下的香榭阁,早已是中土商界最强大的力量,日进斗金,富可敌国,这样的词只有用在香榭阁的身上,才会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没人知道香榭阁真正的大老板是谁,不过,很多人都猜测,这位富甲天下的商人很可能是一个女人。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名字太过女性化,更是因为每座酒楼的掌柜都是一个极其美貌的女子,美女的头领,当然也是美女。

    三九隆冬,正午时分。

    长安香榭阁最高的第五层之上,却并非往日那般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而是无比宁静,连窗外雪片簌簌飘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要知道,能在香榭阁五楼吃上一顿饭,那可是天下无数达官贵人、富豪乡绅的梦想,每天前来下帖预定的人数以百计,只可惜,这地方不但价格不菲,更不是有钱就能来的,所以,对大多数人来说,只能是梦里才能想想了。

    这顶楼如此安静,难道说,今天的香榭阁没有生意?

    有经验的食客都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此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今天的顶楼被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包下了。可是,城里这样的大人物,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今天到底会是哪一位?

    没有人知道,他们心中的这位“大人物”,不过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罢了,此时他正坐在床边,一面出身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一面随手摆弄着身前的一个茶炉,而炉子上,此时正咕嘟嘟地煮着一壶清茶。

第二节 试炼

    那煮茶的青年正望着窗外发呆,忽然听得身后的台阶之上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却见来者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这女子貌美如花,身披白裘,气质淡雅,正是这香榭阁的掌柜胡九娘。

    “小侄见过胡九姨,今日还是要多谢九姨代为安排了。”那青年连忙起身行礼道。

    胡九娘淡淡一笑,道:“宁少爷何必与我多礼?原本就是一家人,你的事,可不就是自家事吗?对了,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原来,这青年也并非别人,而是九尾夫人之子胡宁。

    胡宁闻言苦笑一声,摇头道:“说来惭愧,小侄以百年天下之局与人对赌,此次怕是输得一败涂地,却是给云叔叔丢脸了。”

    “一败涂地?”胡九娘顿时一愣,道:“宁少爷,以你的卜算之术,又怎的会输?你输的对手又是何人?”

    胡宁叹道:“实不相瞒,此次大败之后,小侄只怕再也卜算不出任何事了。至于那对手,本就是我同门师兄,技不如人,输得倒也不冤。”

    胡九娘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你今日来我这里宴客,要见的又是何人?”

    胡宁道:“正是我那位师兄袁守诚。”

    胡九娘眼中精光一闪,道:“如此说来,可是要我帮你的?如今长安初定,大当家尚且留了几位高手供我驱策,你只需一句话,我定会助你除掉你那师兄。”

    胡宁连忙摇头道:“九姨误会了,赌约之事,本就是我师门中的规矩,连我娘也不敢插手,又何须您相助?小侄今日约师兄来此,也是为了践行门规,并无他意。”

    胡九娘微微一愕,方才道:“既是如此,那只能由你自行应付了。但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便是,以我们佛缘香榭与你云叔叔的关系,即便是天大的事情,我也敢替你担下。”

    胡宁只得再次行礼道:“谢过九姨相助之恩。”

    胡九娘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再说话,却忽然听得楼下有人来奏:“启禀掌柜,客人到了,可需要引他上来?”

    胡宁略一沉吟,道:“快快有请,九姨,您只管去忙吧,这边的事就不用您费心了。”说完,他再次坐了下来,又去摆弄那个茶壶了。

    片刻之后,一个侍女引着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走了上来,却正好与离去的胡九娘擦身而过。

    此人正是胡宁的师兄袁守诚,他正对上胡九娘冷若冰霜的面孔,却只是淡淡一笑,点了点头,便信步来到了胡宁的对面,盘腿坐了下去。

    胡宁抬起头来,盯着对方看了半晌,方才叹了口气道:“师兄,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啊。”说着,拿起手中的茶壶倒入两个茶盏,又恭恭敬敬地捧起一杯递了上去。

    袁守诚随手接过那一杯茶,也不管那茶正是滚烫,便一口喝了下去,放下杯子闭上眼回味了半晌,方才道:“不错,多年不见,师弟倒是煮得一手好茶,难得,难得。”

    胡宁将自己那一杯茶喝下,又将两只茶杯添满,方才道:“师兄见笑了,小弟卜算大道上不如师兄,便只能在这煮茶的小道上下点功夫了。”

    袁守诚闻言双眼一亮,轻笑一声,道:“师弟,莫非你可是认输了?”

    胡宁叹道:“如今大局已定,只剩了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这些凡俗之人,平定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小弟再不认输,也不过是白费工夫而已。只不过,小弟心中尚有疑问,还请师兄代为解惑,让小弟也输个心服口服。”

    袁守诚笑道:“说来也巧,我心中也有疑惑未解,正好你我都替对方解惑,这一番试炼也就完成了。”

    胡宁点头道:“既是如此,师兄为长,便请师兄先问吧。”

    袁守诚道:“遥想当年,你我几乎同时算出杨坚乃救世之主,也是同时找上了他,可他却重用你而不肯用我,这却又是为何?”

    胡宁一听这话,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道:“原来是此事。说来惭愧,这并非是小弟的本事,实则是小弟运气好罢了,却是让师兄输了先手。”

    “运气好?”袁守诚一愣道:“此话怎讲?”

    胡宁道:“师兄想必也知道,我叔叔乃是双叉寨大寨主云蟾大圣云翔,他曾与我说起过,昔年他前往随州城救援淮河水患之时,对那杨坚的祖父杨祯夫妇有救命之恩,杨家自那以后便供奉了我叔叔的生祠,不敢有丝毫忘怀,我便依此前去游说,他自然是信我而不肯信你了。”

    袁守诚听得这话,方才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一段渊源,这么说来,我之前那一记暗亏却是吃得不冤了。”

    胡宁叹道:“只可惜,我的卜算之术太过浅薄,却是不曾算出,那大隋只有二十八年的寿数,即便是我拼尽了力气,却也无法助其维持百年之久,终究还是棋差一招。那师兄可否告诉我,为何会在三十年前,便已看出了真龙天子乃是李渊而非杨坚?难道说,师兄的卜算之术已经精进若斯,足以算出三十年后之事了吗?”

    袁守诚闻言捧起了清茶一饮而尽,方才摇头道:“说起此事,倒也与师弟一般,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

    当年投靠杨坚被拒之门外,我却也不甘就此认输,还曾去辅佐宇文化及、李密之流,只是始终毫无起色,最后方才投靠了李渊,原本也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却没想到大隋短寿,三世而亡,李渊却越来越有帝王之相,方才侥幸赢了师弟一筹。

    算起来,如今百年之期还有些时日,难道师弟便想就此认输,不愿与我一般再拼上一拼吗?”

    胡宁无奈道:“师兄你也知道,依照师门规矩,你我互为炉鼎,但有胜败之事,卜算术的修为也会此消彼长。此次李渊称帝之后,我已是无法再算出任何事了,足以见得胜负已分,我便是想拼,却也无力可拼了,倒不如直接认输来得痛快。”

    袁守诚叹道:“原来如此,当年大隋初建,我也是法力大减,卜算结果模糊不清,却不如你今日这般严重。看来,这你我二人的试炼过程中,师门中还是有裁判之法啊。”说到这,他神色一肃,道:“师弟,那你可知道,依照师门的规矩,输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胡宁点头道:“我怎会不知?若我输了,需奉上法宝天乩钱,可那天乩钱乃是我的本命法宝,若是奉上,必死无疑,所以,小弟还有个不情之请,请师兄答允。”

    袁守诚皱眉道:“你且说来听听?”

    胡宁道:“如今我云叔叔不在了,母亲孤苦无依,若我也离去,只怕她老人家无法承受。依照那百年之约,如今还有五十年时间,我想请求师兄,给我多留些时间陪伴母亲,待得时间一到,我自会按照规矩将法宝双手奉上,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袁守诚沉吟道:“这么说,你是想要拖到约定的最后时间再践行门规了?”

    胡宁点头道:“正是如此。师兄尽管放心,我既然认输了,便定会言而有信。”

    袁守诚苦思良久,方才道:“此事只怕有些为难,若是再等五十年,万一......”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得楼梯处传来了一个悠闲的声音道:“认什么输?宁儿,多年不见,你怎的如此不争气?真是气死我也。”

    咣当,一声巨响传来,却是胡宁吓得把茶炉都踢翻了,他慌忙起身来朝着楼梯处看去,便已见到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口中已是喃喃道:“云......云叔叔?你怎么回来了?”

第三节 回归

    此时缓缓走上台阶的,正是消失了四十多年的云翔,许久不见,他仍是如同当年一般高大、自信,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有些破烂,却并不能阻挡住他骨子里的英气,只有眼底多出的那一分沧桑和疲惫,似是在诉说着他这些年所遭受过的苦楚。

    对胡宁来说,也许云翔的身份不仅仅是口中的那一声叔叔,更像是一声父亲。他已是扑上前去,抓着云翔的双臂,上下打量了他半天,泣不成声地道:“云叔叔,你是何时回来的?”

    云翔笑道:“今早刚回来,本想进长安城吃上一顿好的,大老远就看到这气势不凡的香榭阁,遇到了不少老熟人,又听说你要来宴请好友,便专程上来看看。怎么,你包下了偌大的香榭阁顶层,就用一点粗茶来宴请好友,也未免太过寒酸了吧?九娘,上菜。”

    话音一落,便听得下面胡九娘应了一声,接着,在胡宁的目瞪口呆之下,她亲自带人捧了十余道好酒好菜,满满地摆了一桌,又对着云翔笑盈盈地行了一礼,方才转身又退了下去。

    云翔哈哈一笑,拉着胡宁来到桌前坐下,又对着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袁守诚摆摆手道:“你就是袁守诚兄弟吗?咱们也算同属鬼谷一脉,请入席。”

    袁守诚一愣,起身来向云翔行了一礼,道:“阁下想必就是云蟾大圣了,在下袁守诚,见过云先生,早年便听过先生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类凡俗,没想到今日竟是先生回归中土之日,实乃可喜可贺,今日在下便不叨扰先生的雅兴了,师弟,你我之事改日再叙,告辞。”

    说罢,他转身就走,似乎生怕惹上了麻烦。这云翔当年在三界中凶名赫赫,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当然不愿与这种人物扯上什么干系。

    云翔闻言顿时一皱眉,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在碗上一敲,发出叮地一声脆响,方才淡淡地道:“云某今日重返中土,正是心情舒爽,难得请人吃饭,袁兄弟难道非要扫了云某的兴致不成?”

    袁守诚耳中听得碗筷相撞那叮地一声轻响,只觉得眼前一花,周遭的景象瞬间便已发生了变化。定睛看去,眼前却已变成了一座山峰顶端,云翔的酒席位于正中,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距他只有半步之遥,又哪里还有什么离开的通道?

    云翔又拿起一只空碗,朝着他身前掷去,那碗顿时沿着峭壁滚落而下,足足过了五六息,方才传来了碎裂之声,足以见得,眼前这一切并非是简单的障眼法。

    袁守诚早已听过师门中有绝顶幻术,可以乱假成真,他不知破解之法,也不敢轻易以身犯险,只得苦笑一声,道:“既然先生诚意相邀,在下焉敢不从?”说着,便乖乖地走回桌前坐了下来。

    云翔笑着一指满桌的菜肴,道:“这可是香榭阁顶级厨子的手艺,便是在整个大唐也难得吃到,我虽然早上已经吃过了一顿,现在闻着香味却已经饿了。算起来,这些年可真是饿得够呛,大家不必客气,请!”

    说着,他自顾自地夹起些菜肴享用了起来,袁守诚与胡宁面面相觑,却也猜不透云翔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各自拾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

    云翔自顾自地将那满桌菜肴吃了大半,又端起酒杯敬酒,待得三人满饮一杯后,他才笑道:“现在,咱们可以聊聊你们二人那试炼之事了吧?”

    袁守诚闻言心中一紧,忙道:“云先生,师门有规矩,试炼之事不得外人插手,莫非先生打算出手坏了规矩不成?”

    “插手?”云翔摇头笑道:“袁兄弟,你应当知晓,以云某的脾气,若是真想插手你们二人的试炼,没有比杀了你更简单的办法了。”

    “什么?”“云叔叔!”袁、胡二人齐齐吃了一惊,已是站起了身来,胡宁挡在云翔前方,生怕他对袁守诚出手,而袁守诚则是翻手取出了一片残破的龟甲,滴溜溜地在手中转动了起来。

    “坐回去!”云翔轻叱一声,伸手向前一抓,不知怎的,那龟甲居然便已落到了他的手中,二人根本无法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袁守诚大惊失色,一捏手诀,那龟甲顿时转动得更加快了,似要挣脱他的手掌一般。

    可云翔却是不慌不忙,伸手轻轻在上面一点,便有一片白芒逸散开来,仔细看去,那龟甲上不知何时居然开始凝结了一层寒冰,随着那寒冰越来越厚,龟甲转动的速度也是越来越慢,不过多时,便被冻成了一枚冰块,根本没了丝毫的力道。

    “你......”袁守诚如遭雷击,脸色一白,跌坐回了凳子上,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云翔。而胡宁也慢慢坐了回去,口中兀自劝道:“云叔叔,手下留情。”

    云翔拿着那上下龟甲打量了半晌,方才道:“宁儿,这宝物与你那占卜用的钱币法宝似乎是一套吧?”

    胡宁点头道:“正是,师尊将这两件宝物分别赐给我们,正是作为试炼的凭证,谁若输了,便需交出宝物。”

    云翔点了点头,随手将那龟甲扔回了袁守诚面前,道:“难怪了,他老人家这试炼倒也有趣。袁兄弟,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也不必太过害怕。不过,你也需谨记,这三界之中,有许多你招惹不起的人物,若是一时说错了话,便是鬼谷先师亲至,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袁守诚哪还敢多说废话,只得慌忙去接法宝,只是他的手指刚一碰到那冰块,只觉得一股冰冷到了极点的寒意蔓延而来,吓得他赶忙缩回了手,一脸忧色地又望向了云翔。

    云翔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地道:“刚才听你们说,你们的试炼,便是赌百年内谁是真龙天子?”

    袁守诚面色僵硬地点了点头,道:“正是。”

    云翔点头道:“倒也有趣,现在看来,却是你赢了,那真龙天子,可是李渊无疑?”

    袁守诚再点头道:“正是。”

    云翔笑道:“好,那我问你,这世间可有真龙天子,是被人逼着禅位的?”

    这话一出,袁守诚脸色再变。要知道,自上古以来,但凡禅位者,大多其实也就是篡位换个好听的说法而已,若是被人篡位,那自然就算不得真龙天子了。

    他惊道:“你是说,李渊会被篡位?这怎么可能?”

    云翔道:“怎么不可能?我还知道,他不但会丢了皇位,还会被人软禁至死,而且他的太子被人当众所杀,却都是敢怒不敢言。你信是不信?”

    袁守诚略一沉吟,摇头道:“云先生,莫非你要亲自出手干涉凡间帝王之争?要知道,这可是天理不容之事啊。”

    云翔失笑道:“我哪有这个闲工夫?我只是要告诉你,你们的试炼,尚未结束,胜负犹未可知,你也不必高兴得太早。至于宁儿,你也无需过早言败,要知道,困兽犹斗,何况在我看来,你的赢面还不算小。”

    说完,他伸手轻轻在桌子上一拍,众人眼前又是一花,便已再次回到了香榭阁之中。

    只听他又道:“行了,袁兄弟,咱们酒足饭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袁守诚一脸狐疑之色,又看了看桌上那冰封的龟甲,却见云翔伸手在那龟甲上拂过,上面的寒冰便已尽数消失。他慌忙将那龟甲收回,又匆匆向着云翔行了一礼,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了。

第四节 投胎

    听得袁守诚的脚步声终于消失,胡宁方才道:“云叔叔,刚才你说李渊并非真龙天子,可是真的?”

    云翔点头笑道:“我又怎会骗你?自然是真的。”

    胡宁奇道:“可是不管我与师兄如何卜算,结果都是大唐一片兴盛之势,并无人可以威胁到李渊的皇位啊?”

    云翔道:“我可没说篡位的会是外人,按照你们的规矩,回头你可以去投靠秦王李世民,十年之内,一切自有分晓。”

    “秦王李世民?”胡宁惊道:“你是说,李世民要篡父之位,还会弑兄?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秦王向来爱惜羽毛,又怎会做出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之事?”

    云翔耸了耸肩,无奈道:“我只知道,这是早晚之事,至于他为何会做出这等事,便要你自己亲眼去看看了。反正你连输掉性命都不怕,倒也不妨再赌上一赌吧。”

    胡宁终究还是不甘就此认输,便点头称好,却又狐疑道:“可是,云叔叔,即便是当年我法术未失之时,最多也不过能卜算出,五年内之事,还需结合天下大势加以推敲方能寻得真龙天子,你又怎会知道这等隐秘之事?难道说,你也修得了什么卜算之术不成?”

    云翔摆摆手道:“卜算之术呢,我是不会的,不过我另有办法能推算些大势罢了,只可惜你们的赌约只有五十年时间了,若是多上个几十年,我敢跟你赌,女人也能篡位为皇,你可相信?”

    “女人为皇?牝鸡司晨?怎么可能!”胡宁惊呼道。

    云翔不在意地道:“不信便不信吧,反正你总会看到的。行了,现在过来,与我说一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双叉寨如何了?你母亲如何了?三界中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胡宁一愣,奇道:“云叔叔,莫非你尚未返回寨中,而是直接来了长安城?”

    云翔点头道:“不错,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现在不便公然现身,所以并没有回去的打算,本想来长安佛缘阁打探一下消息,却正好遇到了你,就由你来与我说说吧。”

    胡宁心中更是不解,忙劝道:“云叔叔,你有所不知,这些年你不在,寨中已是乱做了一团,还需你尽快回去,放才能收拾局面啊。”

    云翔皱了皱眉,道:“如今寨中是谁在主事?”

    胡宁苦笑道:“两年前,还有凤凰阿姨勉力维持,可时至今日,早就无人主事了,那些大圣各自为战,谁也不肯服谁,又哪来的主事之人?”

    云翔闻言顿时一惊,忙道:“怎的?难道十年前凤凰出了事情?”

    胡宁叹道:“此事说来也是怪我,当年你失陷于北荒,凤凰阿姨想要带领大军前去相救,但我算出此战必败,便拦下了她,还虚言诓骗于她,直说你十年八年便能回来。只可惜,时间过了四十多年,你却迟迟未能返回,她心中早已没了指望,便不愿再留在寨中,两年前已经去地府投胎了。”

    “投胎了?”云翔顿时一愣,道:“她竟然去投胎了?”

    胡宁道:“凤凰阿姨曾说,她早已身死多年,你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挂念,你若不在了,她留下也是毫无意义。这些年她留在寨中,只是为了替你守好这一份基业,可后来眼看寨中越来越乱,她也无力弹压,自觉愧对于你,便甘愿清除这一世的挂念,去地府投胎了。”

    云翔听得这话,只觉得心中一痛,胸口也有些憋闷。

    他早已想到,自己失陷北荒多年,最伤心的一定是凤凰,可却万万不曾想到,她竟会伤到这样的地步。当年因为心中的一点顾虑,辜负了她那许多年的一番深情,如今看来,实在是自己心中有愧才对。

    想及此处,他问道:“她投胎去了何处?”

    胡宁摇头道:“凤凰阿姨说想要重新开始,不愿与这一世再有关联,所以不准我们打听她投胎之处。不过,我娘已经暗中打点了黑白无常,定然会保得她投胎于衣食无忧的好人家就是了。”

    云翔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挣扎之色,半晌,他才缓缓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道:“罢了,重新开始,对她未尝不是件好事,由她去吧。”

    胡宁道:“云叔叔,若是你真想找她,可以去泰山行走金秀叔叔那......”

    云翔打断道:“不必了,现在我虽然回来了,却仍有一件大事要办,还是莫要去搅扰她了。”

    胡宁听得云翔此次虽然回来了,行事中却诸多顾忌,实在太过反常,便忙问道:“云叔叔,可否告诉小侄,此次回来,你到底要办什么大事?竟然会连凤凰阿姨和双叉寨都顾不上管了?”

    云翔略一沉吟,淡淡地道:“你可知道,当年我失陷于北荒,实则是有三界中人与那蛟族勾结,暗中布局,引我入斛,若是知道我的行踪,自然会另想计谋暗算我,却是不可不防。更何况,我云翔历来有仇必报,自然也不会与他善罢甘休。”

    胡宁顿时大惊,忙问道:“是何人竟有这等手段?”

    云翔摇头道:“此人身份不低,我要对付他,尚需暗中下手,牵扯太多,恐怕会被他所乘,你也不必多问了。”

    胡宁闻言,心中更是惊骇,要知道,云翔可是面对西天佛祖、玉皇大帝这等人物都不会露出丝毫惧色的,如今却对这幕后之人如此顾忌,足以见得这人真不简单,自己如今失了卜算之术,牵扯其中恐怕只会成了累赘,便只得闭嘴不再多问。

    沉默了许久,他方才道:“云叔叔,若有机会,还请你去探望一下我娘,她这些年也很想念你。”

    云翔点头道:“好,我知道了,若是有暇,我自会前去见她。除了凤凰之事,这些年还发生了什么?你且细细与我说来。”

    胡宁不敢隐瞒,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细细讲了一遍,直听得云翔眉头紧皱,却没想到仅仅是四十多年间,这三界中竟已是物是人非。眼下这局面,自己要想对付心中那大敌,却已是更加不易了。

    二人这一番细谈,从中午一直说到了傍晚,最后,云翔道:“如今三界之势,我已了然于胸,咱们先就此别过吧。今日见我之事,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你可记下了?”

    胡宁先是点了点头,又奇道:“可是我师兄刚才也曾见到了你,若是他与人说起,又该如何?”

    云翔冷笑道:“我不让你说,其实是为了保护于你,若是他愿意乱讲,倒也无妨,自然有人会去找他的麻烦,到时可就怪不得我了。”说罢,他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阵轻风朝窗外飘走了。

    胡宁望着窗外呆立了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下楼辞别了胡九娘,直奔并州寻找正在讨伐宋金刚、刘武周的秦王李世民而去。

第五节 盘查

    出了香榭阁,云翔并未立刻离开长安城,而是寻了一处不起眼的小茶馆,又叫了一壶清茶,开始思索起了以后的打算。

    说实话,此时他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对于中土如今的形势,他难免有些失望。

    事实上,这些年在北荒,他已见过了那个探问天机秘密的神秘人物好几次,种种迹象足以表明,此人恐怕并非别人,而是三清圣人之中的八卦道人无疑。

    而且,从那八卦道人每次前来的规律也充分说明,这位三界大能居然与北荒的蛟族有所勾结,甚至龙族之中,应该也有他布下的暗子,一步步引着自己前来北荒被擒,恐怕正是他的目的之一。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虽然早就猜到,三界中有无数人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天机的秘密,可真正第一个动手的,居然是这位先贤圣人,而且一出手就如此歹毒,直接将自己困在了三界外加以盘问,简直是神不知鬼不觉。

    仔细算来,如今三界中数得上号的势力,与他为敌的倒是占了大半。天庭、西天、灌江口自不必说,如今连八卦道人都有了动静,若是再算上与三清关系密切的火焰山的话,自己真是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千辛万苦逃回了三界,原以为可以借助双叉寨之势整合妖族,与这些势力周旋,可哪曾想,如今的双叉寨已是四分五裂,要想重整起来虽然不难,却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可他的敌人,却未必会给他那些时间啊。也亏得他生性谨慎,并非直接返回,否则的话,说不定便走漏了行藏,给对方留下了可乘之机。

    一时间? 他竟是不知该何去何从了。

    思索了许久? 他找出了一条唯一可行的道路。

    不错? 以他一人之力,面对这些势力的围剿,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当务之急? 是要找一个可靠的强援? 方能有一战之力。

    眼下这情况,若说可靠的强援? 他第一个想到的,正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江棘,也就是水神共工。

    毫无疑问? 如果这位上古大能恢复了实力? 又肯帮助自己,自己便已立于不败之地,无论是西天的本去,还是八卦道人? 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几十年过去了? 江棘的情况到底如何?

    地府之地,势力错综复杂,如果前往地府寻找江棘,很有可能会泄露了行藏,到时万一江棘状态仍不稳定,无法相助于他,岂不是成了自投罗网?

    可是,如果不去地府,想打探到江棘的消息,那么办法就只有一个了——找无支祁。

    按照胡宁所说,无支祁如今尚在河西村中守护金蝉子,自己只需要混入河西村中,偷偷见上无支祁一面,便可以了解到江棘的情况了。毫无疑问,这是个最为稳妥的办法。

    想清了此点,他便也不多犹豫,径直出了长安城,一路朝着河西村飞去。

    长安城前往河西村,必然会经过双叉岭,眼看经营多年的洞府近在眼前,他心中难免有些感慨,正合计着是否偷偷进去探查一番,却忽然心生警兆,连忙落下了云头,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方才藏好了身形,只见不远处有三道遁光飞快地射了过来,在他头顶盘旋了半晌,方才落在了地上,却是三个灰袍青冠的中年道士。

    只听其中一人道:“三师兄,刚才明明看到有人经过,而且从速度上看,修为还不低,怎的一转眼就不见了?总不能是咱们三人一同看花了眼吧?”

    那三师兄道:“师尊亲口叮嘱我等守在此处,严查双叉岭附近来往的修炼之人,我等也切不可大意,需得细细探查一番再说。”

    说罢,三人便各自放开神识,在这附近细细寻找了起来,直找了一个多时辰,却始终一无所获。

    云翔其实一直不曾远离此地,而是躲在了自己的梦境空间之中,天空中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空间裂缝,正是前往梦境空间的通道,只可惜,这三个道士根本不曾修习过空间法术,却是无法察觉分毫。

    梦境空间中,云翔盘坐于一处山峰之巅,耳中听着夸毒将外面三人的谈话传递过来,心中也不免有些忧愁。

    夸毒道:“父亲,您曾经说过,逃出北荒之事一旦传入了八卦道人的耳中,他定然会在三界中四处寻你,如今看来,这三个道士,说不定便是他的弟子。”

    云翔淡淡地道:“不错,这三人守在双叉岭附近,定然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八卦道人的弟子,想来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应当是他的徒子徒孙才对。”

    夸毒道:“父亲说的是,以这三人的修为,实在有些不够看,不如咱们出手将他们抓进来,细细盘问一番,也是神不知鬼不觉。”

    云翔思索了片刻,摇头道:“不可,若是这三人失踪于此,本身便会惹人猜疑,于事无补,眼下咱们还是要以隐蔽行踪为先,还是多等些时候,任由他们自行离去吧。”

    说话间,三人已是再次聚在了一起,有人提议道:“咱们明明见到有人到此,却始终无法寻得,只怕来者的修为远高于咱们,不如回去禀告师尊,请他老人家亲自决断吧?”

    那三师兄略一沉吟,点头道:“如此也好,师尊曾叮嘱过,只要发现任何不妥之处,便需禀告于他,此事如此蹊跷,万万不可遗漏了。”

    说罢,三人再次驾起遁光,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直至三人消失在天际,空间中方才再次闪出了一道人影来,云翔面沉似水,盯着三人消失的方向。夸毒道:“父亲,这三人行事如此张扬,双叉寨中却无人过问,难道他们已然将寨子占了去?”

    云翔摇头道:“应该不会,若是他们占了寨子,根本不必在此盘查,只需静坐寨中守株待兔便是了。至于他们行事如此张扬的原因,我已猜到些由头,走,咱们去一探便知。”

    夸毒奇道:“去哪里探?”

    云翔冷笑道:“除了法门寺,我想不出他们的师尊还有何处可以躲藏。法门寺距离河西村不远,若真是如此的话,此行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了。”

    说完,他也不再施展法术飞行,而是坐在路旁等候,直至等来了一队过路的旅人,方才混在其中,继续往西而去。

第六节 隔墙有耳

    这一队旅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看就是日常前去法门寺上香的香客,倒与云翔的目标不谋而合。

    一行人走了一个多时辰,便已来到了法门寺之外,而云翔此时早已收敛了全身灵气,化作了一个身高不满三尺的小童,混在一行人中显得毫不惹眼。

    自有知客僧迎上前来,引着众人前往大殿中进香,云翔对这寺中也算熟稔了,便愁了个机会,闪身朝着后殿之处行去。

    方才来到后殿附近,他便远远看到一个灰袍道士从空中落下,匆匆向前行去,在这佛家寺院中显得极为惹眼。

    云翔远远便看出这道士修为不低,比起之前遇到过那三人强出了许多,便连忙收敛了气息,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七拐八拐,便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厢房外,只见那道士在门外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元诚拜见师尊。”

    看来,这厢房之中的,便是正主了,云翔倒是真有些好奇,这八卦道人究竟会派出哪位弟子在自己的家门口守着自己。

    半晌,只听那厢房中传来了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道:“元诚,进来说话吧。”

    那元诚道士推门而入,云翔略一思忖,也连忙收敛了气息靠了过去,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倾听。对于这隐匿之术,他历来都是信心十足,除非是八卦道人亲至,他倒不信里面的人能够发现他。

    果然,屋里的人丝毫没有发现这隔墙之耳,只听得那元诚道:“师尊,弟子已经去东边十余里外查探过了,并无丝毫妖气残留,料来不是那目标之人。”

    哦?这么说来,这元诚刚才是去找自己了,倒也当真是巧得很。只不过,这人虽然修为不低,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不少? 要想察觉自己的踪迹,也未免太过小看了他。

    那尖细声音道:“无妨,此事早已在我预料之中? 那目标之人乃大妖凶孽,若真是他? 只怕元丰他们早就回不来了,我也一早便能察觉? 料来不过是哪位仙家道友路过而已,让你去看看,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对了? 吕方那边行事如何了?”

    吕方!难道他也参与了此事?

    云翔顿时心中一震? 连忙竖起了耳朵? 只听那元诚道:“回禀师尊,那吕方虽然口中答应了派人出来四处寻找? 却始终没什么实际行动,只怕还念着与那人的私情,还请师尊处置。”

    “哼!”那声音冷哼一声? 道:“这孽畜如此不分轻重缓急,回头我知会张师弟一番,定要让他严加惩处。不过,现在还需要他约束寨中的那些妖孽,倒也不用急着处置他了? 反正原本也没指望他出力? 只要你等在寨子附近严加防守便是,道尊曾说,那云翔近日定会返回中土,你若见到,便立刻传讯于我,我自会亲自出手擒拿他。”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啊,而且还将吕方也派往了双叉寨,协助他们抓人。倒是这吕方颇有情义,不肯完全配合,让他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安慰。

    不过,听这人说话,居然将吕方的主家张果老称作师弟,身份却已是昭然若揭。张果老在上洞八仙之中排名第三,在他之上的,只有铁拐李、汉钟离二人,传说大弟子铁拐李常伴八卦道人左右,一般不会离开,那么此人自然是汉钟离无疑。

    想不到,这八卦道人为了自己,居然连上洞八仙都派了出来,足以见得是势在必得,自己日后行事,果然是要如履薄冰了。

    又听那元诚续道:“师尊,方才哈迷国那边还有何师叔传信而来,说是那边来往之人太多,一一查证实在太过困难,可否增加些人手给他?”

    哈迷国?何师叔?

    云翔稍一思索,便已明白过来,只怕是上洞八仙中的何仙姑守在了哈迷国,哪里也算是自己的一处地盘,若是自己前去,便会被其发现。

    这么一来,便不难预料,估计吕梁山、神农山,甚至盘丝岭、压龙山都有上洞八仙坐镇,这是给自己洒下了弥天大网啊,也亏得他生性谨慎,没有回这些地方,否则的话,只怕早已被八卦道人发现了行踪。

    他正自沉吟中,只听汉钟离回道:“道尊曾吩咐过,此次擒拿云翔,不可惊动旁人,人手过多,不免有违道尊本意,你替我传话于她,让她多费些心神便是,不可再动用太多弟子。”

    接下来,二人又商议了一方周围的盘查布置,云翔听了片刻,便已了然于胸,觉得不必再听下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得那元诚又问道:“师尊,河西村那边,尚有一支双叉寨的人马,可咱们却始终无法靠近,却又该如何是好?”

    河西村?果然,他们连那边也盯上了。只是他们说无法靠近,却又不知是为何?

    云翔连忙止住了身形,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汉钟离沉默了半晌,叹道:“河西村我曾亲自去过,那里形势太过复杂,不但有一支双叉寨的人马,还有西天、东天之人涉足其间,贸然插手,只怕节外生枝。罢了,不必管他了,若是云翔真的去了那里,只怕立刻便会露了行藏,到时反倒更容易找他。”

    咦?奇怪了。河西村除了无支祁,西天也只派来了一个伏虎罗汉而已,又何至于让汉钟离如此忌惮?难道,灵山又加派了什么高手?

    还有,他说连东天都派人去了,却又是为何?难道说,东来佛祖也对金蝉子感兴趣?

    只可惜,屋里的二人显然没兴趣再谈论此事,又说起了其他,而云翔却已无心再多听,悄悄退了下去。

    跟随一队香客离开了法门寺,云翔却已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

    河西村,去,还是不去?

    思索了许久,他终究还是决定,不去怕是不行了。

    就算不是为了打探江棘的消息,仅仅是因为守在里面的无支祁,他也必须去一趟。东天、西天都有高手汇聚在那里,无支祁势单力薄,形势只怕是危若累卵,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想办法救他一救才行。

第七节 巧遇

    河西村距离法门寺不过七八里地,云翔仍是扮做一个普通的香客,步行走了半个时辰,整个村庄便已映入了眼帘,可当他仔细打量起那村庄之时,却是瞬间呆住了。

    五十年不见,这村庄已是有了不小的变化,面积比起以前扩大了几倍,庄户也明显多了许多,而且里面的建筑也颇为整洁高大,俨然已是有了个中等集镇般的规模了。

    按理说来,这连年战乱的,大多村庄都是民生凋敝,可唯独此村是个例外,倒也让人心生好奇。

    不过,稍微一想也就不难理解了,这村庄中有一个佛门罗汉、一个妖族尊圣坐镇,寻常战乱怕是无法波及。再加上当年云翔便为其讨来了一个免收赋税的圣旨,即便是改朝换代,恐怕也并未废除,所以这么多年下来,倒是让这原本不起眼的村庄变成了一个世外桃源,愈发兴盛自是情理之中。

    然而,此时真正让云翔脸色大变的,却是这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庄,却隐隐传来一阵肃杀之气,显然有不少高手混迹其中。

    仔细一看,便不难发现,光是村口进出的道路之上,左右两侧便站了两个颇不简单的和尚,一个棕衣,一个灰衣,相对而立,一面口颂经文,一面暗中打量着进出村的行人,时有眼神碰撞,居然显露出了几分敌意,显然并不是一伙的。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两个和尚的修为不低,居然都是大圣中期的修为,换句话说,他们少说也是西天罗汉之流了!

    一个小小的村庄,居然有两位罗汉守门,实在是有些吓人啊,汉钟离说这村中形势复杂,果然有些道理。

    云翔远远打量了那村口半天,终究没敢直接闯进去,毕竟,里面形势不明,瞒过两个罗汉虽然不算难事,可里面定然还有位阶更高之人? 要想瞒过就不容易了? 还是应当小心为上。

    眼见天色已是渐渐昏暗,来往行人也渐渐稀少,他正犹豫着该如何进村,却见村中晃晃荡荡地走出来两道人影,定睛看去,居然不是外人? 正是无支祁下属的两位魔将。

    那两位魔将如今也是大圣中期的修为了? 倒也不惧那两个罗汉? 左右打量了二人一眼? 脸上露出了讥诮之色? 一人开口嘲讽道:“堂堂佛门罗汉? 居然也会给咱们妖怪看门,倒真是有趣得紧。二位辛苦了? 一会爷爷们回来了? 赏你们几块骨头吃啊。”

    这言下之意? 分明是将二人比作了看门狗,实在欺人太甚,只是两位罗汉似乎有些忌惮,并未出手相争,只是怒目相视。

    灰衣罗汉道:“尔等妖孽,休得猖狂,早晚自有尔等伏诛之日。”

    那魔将笑道:“伏诛,伏诛,天天说,听得爷爷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倒是诛给我看看?”

    灰衣罗汉怒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倒是那黄衣罗汉似乎涵养甚好,道:“二位施主,眼下天色已晚,不知二位打算前往何处?”

    那魔将道:“看看,还是人家西天的罗汉道行高,比你们东天强了太多。告诉你们也无妨,今日我家大圣爷心情不好,一个人喝了半日闷酒,又少了下酒菜,便着我们二人去抓几个生人来下酒,老规矩,村里的人不能下手,就只能去官道上抓几个行人去了。”

    二位罗汉一听这话,方才露出恍然之色,妖怪吃人,本属正常,如今这情势下,他们虽自诩名门正派,却也不敢随意插手。只是,这话当着两位佛门罗汉的面说出来,未免让人有些尴尬,二人齐齐低头颂念“善哉,善哉”,便都沉默不语了。

    两个魔将相视一笑,走出了村庄,施展开了法术,便朝着大路的方向飞去。

    不远处的云翔此时运足了耳力,却是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大喜过望,瞅准了二人离开的方向,便展开身法追了上去。

    两个魔将刚刚飞出不远,便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挡在了面前。二人顿时大吃一惊,喝道:“何人竟敢挡住爷爷的去路,可是活腻了吗?”

    却听得那人笑道:“二位兄弟,可是连我都不认得了?”

    二人听得这声音耳熟,连忙定睛看去,顿时惊喜道:“大寨主,怎么是你?”

    云翔叹道:“当年一时不慎,身陷北荒之地,前些日子才刚刚脱困而出,便先来河西村探望无前辈。这村中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聚集如此多的佛门高手?”

    二魔将又打量了云翔半晌,见不像有假,便道:“大寨主,你有所不知,这些年间,河西村又发生了许多事端,若非我家大圣谨记与你的约定,定要死守这金蝉子,只怕兄弟们早就撑不下去了。”

    云翔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们且说来听听,我也好想个办法出手相助。”

    二人不敢犹豫,便将这河西村中的形势细细讲了出来。

    遥想当年,云翔为了拿捏西天,曾与其约定,扣下了金蝉子在河西村中生活,而西天抢夺无果之下,为了保证这位高阶乙等酥人不会就此废掉,提出了派遣伏虎罗汉陪侍左右、传授经文的要求,为此每年还被勒索了大量财富,算是使得事情暂时得以解决。

    然而,随着时间慢慢地流逝,形势本就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可惜云翔深陷北荒,无法及时进行调整,而无支祁又欠缺应变之才,所以使得局面越来越恶化起来。

    众所周知,酥人因为修行阿酥赖耶经,寿命较普通人短许多,三四十岁涅槃的大有人在,五十多岁就已经可以算是高寿了。而时至今日,金蝉子已是年过五旬,换句话说,他早就已经完成了这一世的修行,随时可以进行轮回了。

    这样一来,问题就变得尖锐了起来,如果金蝉子再次转世,将会成为甲等酥人,也就是最高等的存在,价值高出了何止十倍,这样的情况下,西天当然不肯让他再去地府轮回,而是希望将他接回旻天县涅槃,以便将其完全控制在手中。

    可想而知,这个要求无支祁当然无法接受,甚至威胁西天,如果敢有什么不轨行为,他便会吃掉金蝉子,让他形神俱灭,如此一来,西天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最终,西天也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得暂时将事情搁置了下来。

    不过,矛盾的种子既然已经埋下,终究是会生根发芽的,于是,就在半年前,本去佛祖终于作出决定,策划了一场抢夺金蝉子的行动。

第八节 乱局

    这场行动的关键,其实还是常伴在金蝉子左右的伏虎罗汉,毕竟,无支祁的淮河水寨诸妖早已将这河西村团团围住,金蝉子的生死还是掌握在无支祁的手中。而这其中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只有同在村中的伏虎罗汉,虽然真正面对无支祁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西天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派遣高手埋伏在村外,伏虎罗汉想办法将金蝉子平安送出来,然后高手尽出,护送金蝉子返回旻天县。

    为此,西天派出了智慧胜佛、金刚不坏佛两位佛爷,还有文竹、普仙、望海、莲池海会、清净妙法五位大菩萨,外加罗汉九人,算是下了血本。当然,这也是西天能够动用人手的极限了,倒不是灵山城无人可用,而是人再多的话,就会引来三界其他势力的察觉,毕竟,中土不是西天的地盘。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越是简单的计划,成功率反倒会越高,而西天这个平平无奇的抢夺行动,便几乎已经成功了。

    老虎都有打瞌睡的时候,更何况是一群妖怪了,平平安安守了这村子五十年,无支祁的警惕之心也几乎松懈到了极点,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伏虎罗汉寻了个机会,带着金蝉子便逃出了河西村。

    无支祁很快便发现了金蝉子的失踪,顿时懊悔不已,连忙带了大军前去追捕,只可惜,面对早有所准备的一众佛门高手,淮河水寨根本无力抵挡,保命都成了问题,更别提抢夺金蝉子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关键之时,一旁却又杀出了一只人马,与淮河水寨夹击西天诸神佛,而这支人马不是别人,正是黄眉菩萨、灵吉菩萨、国师王菩萨三位大菩萨所率领的一众东天神佛。

    三界都知道,东天只有东来佛祖一尊佛爷,以下皆为菩萨? 然而? 这却并不代表东天的实力比西天相差多少? 究其原因? 正是因为东天的大菩萨个个修为高绝? 其实许多都不下于西天的佛爷? 唯一缺少的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

    有人曾为此询问东来佛祖原因? 而他的回答是:“我执掌灵山之日? 方为汝等灵台高座之时。”也许,这? 就是东天愈发兴盛的一个重要原因。

    毫无疑问? 东天的目标也是金蝉子,为此? 他们派出的不仅仅是三位大菩萨? 还有另外五位菩萨,十三位罗汉护法。

    战斗一开始,国师王菩萨便率另五位菩萨敌住了西天的五位大菩萨,而黄眉、灵吉二位大菩萨则协助无支祁围攻二位佛爷? 至于十三位罗汉护法加上无支祁下属的一众妖族,则是杀得西天九位罗汉只有招架之功? 毫无还手之力。

    尤其是那黄眉菩萨手使一只不破金铙,当真是生猛无比,即便是金刚不坏佛也不敢直缨其锋。又有那灵吉菩萨,操纵一粒无相宝珠,当真是神出鬼没,来去无踪,逼得智慧胜佛狼狈不堪。再加上无支祁那一杆铁棍夹杂着水系法术,端的是无孔不入,更是逼得西天一方渐渐落入了下风。

    眼看金蝉子就要被东天之人夺走,却还亏得智慧胜佛灵机一动,做出了一个极为明智的决定。

    他直接下令伏虎罗汉,将金蝉子交给了无支祁。

    两害相较取其轻,宁可金蝉子留在中土转世投胎,也绝不能让他落入东天之手!

    这一招当真是神来之笔,无支祁得回了金蝉子,便想着将他送回河西村,而东天为了抢夺金蝉子,便只能转而攻击无支祁,西天压力一轻,便又来助无支祁斗东天,场面顿时又乱做了一团。

    事实证明,无支祁这一支妖族队伍虽然比起两方来都要弱了许多,却成了一支足以左右天平的力量,当他们掉转枪口转而攻击东天之时,顿时将局势再次扭转了过来,倒成了西天渐渐占了上风。

    如此一来,无支祁却已经渐渐回过味来了,他虽然不善谋略,却并不代表他傻,到了这时那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

    东天人马杀出的时机如此巧妙,无疑正是为了借他的力量来对付西天,而西天交出了金蝉子,却又是为了借他的力量来对付东天,来来回回,都是他妖族吃亏。对于这两边的人马,他可都没有任何好感,又哪会甘心受人利用?

    念及此处,他也想起了云翔当初处事的手段,便大喝一声:“全都住手!谁若再动手,我就吃了这金蝉子!”说话间,他一把抓起金蝉子,张大了口便要咬过去。

    “住手!”“住手!”智慧胜佛与黄眉菩萨齐齐惊呼一声,连忙喝住了两方的人马,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无支祁心中一定,继续道:“你们都听着,如今云翔不在,怎么处置这金蝉子可是老子说了算,现在老子就要带他回去,谁若再敢阻拦,老子立马吃人,让你们白忙一场。”

    两方都没想到局势会发展成这般模样,却也不敢冒着金蝉子被吃的危险,只得纷纷停了手,眼睁睁看着无支祁率众妖押着金蝉子返回河西村而去。

    自此,东天正式加入了抢夺金蝉子的行列,便与西天众人一道进入了河西村,陷入了两方的对峙之中,还纷纷又调来了不少人马加入其中。事情闹到这个阶段,大家都没了克制的心思,金蝉子之事已是传遍三界,一时间,人人都知道这河西村成了东、西两佛门的战场。

    而其中唯一特殊的,便是身陷其中的无支祁众妖,一时间,这些妖族居然成了两边势力的缓冲地带,只要金蝉子在他的手中,便无人敢轻举妄动。

    混乱的局势就这么维持了半年之久,只是身在其间的无支祁却是越来越担心。眼睁睁看着金蝉子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死亡只是个时间问题,他却又不敢当真吃人,只怕金蝉子一死,两方难免又有一番大争斗,到时候他这淮河水寨身处其间,只怕不免遭受池鱼之苦,不但无法完成云翔的嘱托,还要赔上跟随他多年的一众兄弟,却又如何甘心?

    云翔听得二位魔将将事情一一讲出,却也是吃了一惊,面对河西村这复杂无比的局势,他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妥善的办法了。

    沉吟了半晌,他决然道:“二位兄弟莫急,我云翔绝不会置村中这几百兄弟于不顾,事到如今,你们且先送我偷偷进去,待我与无前辈商量个妥善之法。”

    二魔将一愣,道:“大寨主,我们要如何送你进去?”

    云翔将双手一举,道:“你们不是来抓生人下酒的吗?你们看,我这个大活人如何?还不快快取绳子捆上?”

    二人瞬间便已明白了云翔的意思,便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寨主,得罪了。”

第九节 重逢

    二位魔将扛着被捆成了粽子的云翔进入河西村,果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毕竟,没人会去在意一个即将被妖怪吃掉的可怜人,心肠软的,还会念一句“善哉”,心肠硬些的,干脆都别过了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河西村的中央,如今建成了一幢大屋,正是金蝉子的住所。

    村民们当然知道,河西村有这样的好日子,其实完全拜这福星所赐,因此专门盖了大屋供他居住,还有各种食物日常供奉,相较于免去的赋税,这实在是九牛一毛。

    在村子里,金蝉子的地位基本和神仙没什么两样,唯一遗憾的,却是他始终不曾婚配,并未留下子嗣,看着他一天天变老,终究会有死去的时候,难免让人心生遗憾。

    大屋周围的十几间小房子,都是无支祁和淮河水寨众妖的住所,这些水妖虽然喜水,却还是选择了住在陆地上,足以见得他们始终不曾放松对金蝉子的守护。

    二位魔将抬着云翔来到了无支祁居住的房屋外,方一打开门,果然便有一阵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久违的无支祁正在屋里喝着闷酒,听得身后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道:“怎的抓个人也需要花费如此多时间?当真是无用至极。罢了,将人放下就出去吧。”

    两个魔将看向云翔,见他笑着挤了挤眼睛,便连忙应了声是,将云翔仍在地上便出去了。

    待得二人关好了门,却见无支祁灌了一大口酒,悠悠地道:“说起来,老子也有些日子不曾吃人了,不过今天心情不好,你小子也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差。不过,你小子进了爷爷的肚子,也算是有些造化,大不了? 等爷爷吃了你? 你到了枉死城便报上爷爷的名字,包你投个好胎。”

    云翔道:“无前辈? 一向听说您老只吃落入水中之物,今日怎的连陆地上的人都开始吃了?”

    无支祁听得声音有些耳熟? 顿时一愣,慌忙回头看去,却见云翔已是长身而起,身上的绳索尽数断裂,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慌忙揉了揉眼睛,惊道:“不好,今日这酒只怕有些不对,怎的才刚喝了一坛? 便已生出幻觉了?”

    云翔心中好笑,便也上前抓起酒坛喝了一大口,笑道:“无前辈,多年不见,就拿这等劣酒来招待我吗?”

    无支祁这才确定眼前真是云翔回来了,惊呼道:“还真是你小子?怎的几十年不见,却忽然回来了?你给老子派的这苦差事,可是坑得我好惨啊。不行? 不行,得先罚你一坛酒才行。”

    云翔大笑一声,抱起酒坛一口喝干,将其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方才抓着无支祁的肩膀一脸真诚地道:“无前辈,我回来了,这些年来,真是辛苦你了。”

    无支祁也放声大笑起来,身形一晃,变作一个巴掌大小的水猴子跳上了云翔的肩膀,来回挑动了好半天,方才道:“好,好,回来就好,你回来了,老子心里就有底了。”

    云翔点头道:“不错,既然我回来了,也不能让你白受了许久的气,你放心便是,这次河西村之事,我定要让东天、西天都吃上一个大亏才行。”

    无支祁点头称是,方才恢复了人形,与云翔对面而坐,各自捧着一坛酒,开始商议起了如今河西村中的局势来。

    “如今东天与西天都派出了大量高手驻扎于村中,显然是对这金蝉子势在必得,咱们双叉寨夹在中间,早晚要出事,云翔,你看现在该如何是好?”无支祁率先开口,直接说出了他心中的愁苦。

    云翔略一沉吟,道:“无前辈,不知两方可与你有什么联系?”

    无支祁点头道:“自然是有的,东天、西天都曾派人传信于我,让我将金蝉子交给他们,便可保我麾下这些兄弟无恙。只不过,这两边我都信不过,自然不可能将人交出去。”

    云翔点了点头,道:“那你可曾想过,就此放过金蝉子,带着兄弟们置身事外,且让他们去争便是了?”

    无支祁道:“自然是想过,只不过,如今两边都与咱们结下了不少仇怨,不管哪一方得手,败者只怕便会迁怒于咱们双叉寨。这些年你不在中土,寨子也是四分五裂,根本无力抵挡这两方的势力,所以,我明知守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却也不得不守啊。”

    云翔恍然道:“原来你还在担心寨中的其他兄弟,倒也为难你了。对了,不知道如今金蝉子的情况如何了?”

    无支祁摇头道:“不太好,这老小子修炼了西天那个鬼经,刚过五十岁便已是一副年老气衰的样子,半年前那一番折腾,便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这半年来他一直卧病在床,若非我用咱们寨中的金丹给他吊着命,恐怕早就死了。只不过,他这体质也实在太过特别,寻常人吃了至少能多活上百来年的五转金丹,他吃了也就能精神上一个多月,而且维持的时间还越来越短,未免太过浪费了,我手里的金丹,却也没多少了。”

    “哦?竟然是在用金丹给他吊命?”云翔奇道:“那依你所见,如果不再喂金丹,他究竟还能活多久?”

    无支祁略一沉吟,缓缓地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他现在连饭都不肯好好吃,如果就这么老老实实躺在那等死,最多还能支撑三天,如果折腾上一遭,就不太好说了。”

    “三天!”云翔目光一凝,道:“我手中虽然还有金丹,却也不愿浪费在这必死之人的身上,如此说来,三天之内,将此事妥善解决方为最好了。”

    无支祁点头道:“正是,那云翔你可想过,到底落得个怎样的结果,才算是将此事妥善解决?”

    云翔淡淡地道:“第一,这村中的两方人马如此欺压我妖族,定要让他们吃上个大亏才行,第二,还是要想个办法将金蝉子继续握在手中,以后面对西天之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无支祁惊道:“这等乱局之下,又怎么可能做到这两点?”

    云翔眼中精光闪闪,笑道:“怎么不可能?依我看,眼下这局面还不够乱,咱们要先想办法让它变得更乱一些,方能乱中取势。只可惜,区区三天的时间,恐怕有些不够用。”

    无支祁虽不明所以,但一见云翔这信心满满的神色,顿时也觉得心中一松,点头道:“好,无论如何,你尽管定下计策,我听令行事便是,咱们二人联手,再让他们再见识一下咱们双叉寨的厉害。”

第十节 报信

    第二天一早,云翔先是去探望了一下被众妖族层层护在其中的金蝉子。

    果然,他外表看上去已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了,脸色灰败无比,一看就是将死之人,靠在病榻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对于走进来的云翔视若无睹,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他简直是云翔见过的最可怜之人,以前的八世,都是如同牲口般被圈养在旻天县里,除了修炼阿苏赖耶经别无他事,根本毫无人生乐趣可言。

    到了这第九世,好不容易投胎在了中土,却从出生伊始,便落入了双叉寨和西天的掌控之中,虽然被村民敬若神明,却仍是无法离开村庄半步,酒色财气这些人世间的**半点也不得沾染,直至垂垂老矣。

    其他人珍视无比的生命,对他来说仅仅是走个过场,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悲哀啊。

    云翔心中感慨万千,盯着金蝉子看了良久,方才叹道:“你快死了。”

    老人缓缓回过了头,无神的双眼扫了云翔一眼,缓缓地道:“我知道,我已经死过八次了,这不过是第九次而已。”

    云翔道:“轮回九世,却始终如同笼中之鸟,你可想过些自由自在的生活?”

    “自由自在?”老人的眼中难得闪过了一丝光彩,道:“以我的身份,可能吗?”

    云翔点头道:“当然可能,如果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你会有一世自由自在的日子,只是眼下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我却是不知了。”

    金蝉子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却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自由自在地过一世?”

    云翔道:“成功与否尚不可知,但我可以帮你试试。”

    金蝉子死死地盯着云翔看了许久,方才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云翔露齿一笑,道:“你能做什么?”

    金蝉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叹道:“面对你们,我恐怕什么也做不了。”

    云翔道:“不,你还有一件事能做到。”

    金蝉子奇道:“什么?”

    云翔道:“活着? 不要死得太快,你支撑得越久? 我的把握就越大。”

    金蝉子略一沉吟? 道:“你是真的想帮我?”

    云翔笑道:“反正不管被东天还是西天抓去,对你来说都不会有半点机会? 还不如信我一次。”

    金蝉子沉默了许久,方才点头道:“好,我相信你。”

    云翔手腕一翻? 掌中便已多出了一只食盒? 里面是提前准备好的食物,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便转身出去了,身后,依稀响起了金蝉子起身翻动食盒的声音。

    见过了金蝉子,云翔便也不多犹豫? 与无支祁一番安排之下? 便已准备开始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不多时,一位魔将匆匆离开了河西村,朝着远处飞去。

    双叉寨。

    金蹄大圣吕方枯坐于正厅? 看着身旁的寅将军、特处士、熊山君三人,心中百感交集。

    前些年间,双叉寨被云翔经营得风生水起,他虽然身在天庭不得自由,却也心中高兴,可随着云翔的离去,偌大的寨子早已分裂开来,只有当年的三个老班底仍肯卖他的帐,未免让人有些失落。

    他其实已经许久不愿回来了,正是不想眼睁睁看到寨子变成了这样一番处境,可是,身为别人的坐骑,实在身不由己,主家一声令下,他也只得返回寨中约束众妖,只是汉钟离叮嘱他帮忙寻找云翔,他却是万万不肯的。毕竟,他虽然憨直,却不是真傻,上洞八仙此次下界来抓人,一看就是来者不善,他也不愿多年的兄弟再落入险境。

    正当此时,忽然听得寨门外传来一阵骚乱,便有小妖来报:“启禀寨主,水猿大圣座下魔将求见。”

    一旁的熊山君奇道:“水猿大圣守在河西村,多年不与寨中来往了,今日怎的想起派人回来了?”

    吕方问道:“他可说是何事求见?”

    那传令的小妖道:“说是好像与大寨主有关。”

    吕方顿时脸色一变,起身惊道:“什么?快快带他进来见我。”

    那小妖称了声是,便要退下,却听得吕方又道:“等一下,刚才他与你说这话的时候,可有旁人听到?”

    那小妖一愣,道:“这......应该没有吧,寨门外也没见什么旁人。”

    吕方的心中顿时咯噔一声,问道:“你是说,他是在寨门外与你提起大寨主的?”

    那小妖道:“正是。”

    吕方颓然坐回了椅子上,叹道:“罢了,叫他进来吧。”

    法门寺。

    汉钟离居住的厢房外,元诚道士匆匆跑来,行礼道:“启禀师尊,有云翔的消息了。”

    砰,厢房的大门轰然洞开,坦胸露乳的汉钟离已是大步走了出来,道:“什么消息,还不快说?云翔在哪里?”

    元诚道:“启禀师尊,刚才双叉寨中有人传信,说是云翔如今身在河西村中。”

    “河西村?”汉钟离顿时一皱眉,道:“消息可靠吗?”

    元诚道:“传信的乃是无支祁麾下的魔将,说是云翔身陷河西村中,迟迟无法脱身,让吕方带人前去支援,若是不然,只怕他就要被西天或是东天的高手擒下了。弟子以为,无支祁多年未与双叉寨来往,此时忽然派人前来传信,应当不会有假。”

    汉钟离沉吟道:“道尊有令,万万不能让云翔落入旁人的手中,看来,这河西村只能去闯上一闯了。只是,那村中佛门高手众多,我一人前去,恐怕未必能讨得好,这样吧,你立刻派人去传信哈迷国的何师叔,压龙山的曹师叔,吕梁山的韩师叔,请他们三人立刻来法门寺助我。”

    元诚点了点头,道:“弟子这就去办,还有,就是双叉寨那边,可需要有所行动?”

    汉钟离摇头道:“那边就不必管了,以寨中那几个虾兵蟹将,放去河西村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你只需警告吕方一番便可,免得他自寻死路。”

    元诚称了声是,又匆匆行了一礼,便展开法术飞走了。

    汉钟离遥看向河西村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这云翔也真是会找地方,居然跑到了佛门弟子扎堆的河西村,既然如此,便让他们也知道一下,这中土之地,到底是谁说了算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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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之绝代凶蟾介绍:
重生在西游世界,老子竟然成了一只蛤蟆?灵感大王是我的小跟班,七大圣是我的结拜兄弟,蜘蛛精更是我的小迷妹。取西经?这样的大阴谋,还没问过老子的意见,哪能让你们轻易如愿。这场《西天的游戏》,规则将由我来改写。一张口吞星噬月,蛙声震颤半边天!我是谁,绝代凶蟾。PS:本文非系统,智商在线逻辑文,欢迎入坑!西游之绝代凶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西游之绝代凶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西游之绝代凶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