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节 毁宝
眼看药师佛祖远去,众妖族已全然恢复了过来,谢晓蓉方才再次转向了悟空,由衷道:“小女子谢晓蓉代我佛缘香榭上下三百余口,谢过齐天大圣相救之恩。”以谢晓蓉的脾气,若非是真是感激到了极点,说话自然也不可能如此谦逊。
然而,悟空却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笑道:“老孙早就说过了,若非我那好兄弟巴巴地前来求我,我也懒得大老远来助你,若是要谢,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去谢我那好兄弟吧。”
谢晓蓉没想到自己难得放低了身份去诚心谢人,这猴头却是如此态度,顿时脸色一僵,却终究不好发作,只得抿着嘴闭口不言。
一旁的白无双忍不住再次问道:“齐天大圣,不知云翔现在何处?可与你一同前来?”
悟空闻言一愣,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奇怪的神色,先是点头道:“他自然会来,不过却不是现在,他说难得见一次佛祖,自然不能空手而来,却要准备一份礼物才行,眼下怕是已经准备礼物去了吧。”
“礼物?”众人顿时一愣,谢晓蓉奇道:“他要给佛祖准备礼物?”
悟空无奈耸了耸肩道:“这事我也是知之不详,我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再想什么,你们若是真想知道,等着问他便是了。至于现在,还是先想办法应付眼前这局面吧。”
说话间,他横目扫向周围,却见随着药师佛祖的离去,周围众神佛却已再次围了过来,显然是不可能就此放过他们。
悟空又道:“谢晓蓉,这些秃驴便交给你们应付了,老孙还想代我那些兄弟会一会这另一个佛祖呢。”
谢晓蓉一抖九节鞭,傲然道:“这些秃驴,原本也不放在我的眼中,大圣请自便。”
悟空大笑道:“好,我兄弟看重的人,想来也不会让我失望。”说话间,他原地翻了个筋斗,身形就闪电般向着燃灯佛祖飞射而去。
周围那一众神佛又哪里容得悟空如此来去自如?自然是纷纷上前来阻挡,然而,谢晓蓉却早已带领佛缘香榭诸人攻了上来,使得诸神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悟空飞进了燃灯佛祖与三位大圣的战圈。
面对激射而来的悟空,燃灯佛祖却是不慌不忙,嘴角含笑,伸手拈花般在定心灯上轻轻一弹,便又多射出了一道青光,当头便朝着悟空射了过来。
悟空一早便发觉这青光不好应付,却也不敢大意,暗中催动功法,抓住自己手臂上的毛发猛然一扯,便已扯下了一大把毫毛,随手朝着天空一扬,喊了声“变”,那毫毛顿时变作了上百个悟空,挥舞着铁棒便朝着燃灯佛祖冲了过去,同时也将他的本体护在了后方。
这种身外化身的功夫,燃灯佛祖当然不会陌生,只见他面露不屑之色,手指连弹数下,便有上百道青光齐齐射出,朝着那些分身便射了出去,转眼之间,便已将那上百道分身尽数定在了当场。
一般来说,分身法术的厉害之处,便是在与其中融合了本体的一丝残魂,所以才能够受到本体的支配。
然而,那法宝定心灯的青光,却是勾魂摄魄的无上法术,用来勾取一丝残魂自然更是不在话下,一旦没了残魂,分身自会破灭。所以说,这定心灯实在是分身法术的克星,悟空施展这身外化身之术,实在是白费力气。
然而,燃灯佛祖却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此时的对手叫做孙悟空。
之前也说过,悟空有一项奇异的天赋,就是他的神魂是彻底融合于肉身之中的,根本无法分离开来,而毫毛天生所长,自然也是肉身的一部分,所以其中的残魂,也是无法分离出的。这样一来,被青灯所勾走的,便不但有那些残魂,还有着悟空这上百个毫毛所化的分身。
只听嗖嗖之声不绝于耳,上百道分身此时都自行化作了暗器一般,陆续向着那定心灯上便急撞了过。
燃灯佛祖顿时大吃一惊,他对这法宝珍若性命,生怕那些分身会损毁宝物,此时也顾不得多做犹豫,手中法印接连使出,便将宝灯护在了其中。只听噗噗之声接连传来,那些分身当然无力去抵挡燃灯佛祖那无上佛法,纷纷被打得溃散而去,再次化作了毫毛。
悟空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见他再次一咬牙,便从胸口又扯下了一大把毫毛,化作了三四百具分身便又扑了上去。
这一下,燃灯佛祖就比较尴尬了,如果不使用定心灯,他就必须去正面迎击那些分身,而若是使用定心灯的话,他却仍是要出手打散那些分身,二者其实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无奈,他也只能就这么与悟空拼起了消耗,比试一下谁的底蕴更加深厚一些。
然而,就在他将第二波那三四百具分身打散了大半之后,却忽然见得有一具分身似乎有些不同,铁棒似有万钧之力,一棒便将他的佛印打散成了一片金光。
他心中一惊,连忙定睛看去,方才发现是悟空的本体偷偷混在分身之中攻了过来,打散了佛印之后,居然还一棒向着他手中的定心灯砸了过去。
此时他再想去护灯却已然不及,只听噹地一声巨响,铁棒便已重重地砸在了定心灯之上。
整个空间好像都重重地震了一下,二者同为灵宝榜上前二十名的法宝,如此正面相撞,自然威势不凡,片刻的相持之后,只听轻微的碎裂之声传来出来,而定心灯上的青光也瞬间便暗淡了下去。显然,这一撞之下,却是铁棒占了些便宜。
其实,按照灵宝榜上的排名,定心灯原本是在如意金箍棒之前的,不过,这排名指的是二者的威能,而不是二者本身的结实程度,若单论坚韧,世间的确很少有宝物能比得上上古水神共工肉身所化的如意金箍棒。
燃灯佛祖顿时心如刀绞,他与宝灯心意相通,自然不会不知道,虽然宝灯的损伤从外表看上去不过是有些裂痕罢了,但其中的灵气已然紊乱,若要修复,还不知得花费多大的代价。
“泼猴,敢毁我法宝,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燃灯佛祖此时早已没了佛门高人那出尘脱俗的姿态,随手将定心灯收回了神识,双手法印连施,便要与悟空拼个不死不休。
第一百二十一节 不死不休
定心灯被破,燃灯祖师此时已是怒不可遏,一心便想杀了眼前这可恶的泼猴,然而,他却是忘了,周围的敌人可远不止悟空一个。
随着定心灯被破,那勾魂摄魄的青光也瞬间消散,被青光所阻的覆海、浑天、驱神三圣也立刻便获得了自由。
三圣早已恨极了燃灯佛祖,又怎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
混天大圣怒喝了一声:“秃驴,竟敢暗算你家爷爷,且看爷爷如何今日将你剥皮拆骨。”说话间,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之时,却已到了燃灯佛祖的身后,右手画戟如虹,左右铁爪如钩,当头便攻了过去。
紧跟在混天大圣身后的乃是覆海大圣蛟九龄,他之前为了逃脱青光的威能,果断地断头逃生,以致受了不轻的内伤,始终躲在一旁不肯出手。不过,这并不是说他没有一战之力,只是在寻找合适的机会罢了,而此时,正是最合适的一个机会。
他的速度虽然不如混天大圣快,但身法只诡异飘忽却尤有胜之,冷月铲躲藏在方天画戟的寒光之中,便已狠狠地向着燃灯佛祖的顶门铲了过去。
最后一个做出反应的,却是驱神大圣容老祖,他因为之前硬拼那青光的勾魂之力,实则神魂已是有些损伤,因此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是赶不及出手了。
不过,他眼珠一转,便已盯上了围上前来救援燃灯佛祖的诸神佛,便干脆身形一晃,化作一只百丈巨猿,挡住了众神佛的去路。
战圈的中心之处,燃灯佛祖与三位大圣都是以快打快,转眼间便已交手了十余招。
燃灯名为诸佛之首,各种法术自是早已出神入化,但论起短兵相接的拼斗之术,他却仍不是三大顶级妖王的对手,待要施展更为精妙的佛法,却又腾不出手来十余招之后,已然是左支右绌,连连败退,只怕已然撑不了多久了。
与之相较,容老祖一人阻拦着数十高级神佛的围攻,却也绝不好受,只是凭借着那强横无比的原身硬撑罢了,能否晚于燃灯佛祖先行倒下,其实还在两可之间。
与此同时,围攻佛缘香榭众妖的神佛们眼见燃灯佛祖受困,也纷纷舍了目标前来支援,谢晓蓉见状,却也不敢怠慢,连忙率领众妖也追了过来。战斗到了这个时候,战场上原本各自为战的两个战圈也终于渐渐合成了一个,两方的伤亡也不断在加剧着。
仗打到了这个时候,原本一直迟迟不愿出手的本去佛祖也终于坐不住了,只见他飞身而起,立于半空之中,口中道:“善哉善哉,我灵山城建立七千年,本不想在此宝地大开杀戒,然今日妖魔势大,却也由不得本座再行慈悲了,妖孽,看招。”
说话间,只见他一手探出,那手掌瞬间便化作了十余丈大小,手腕翻转之间,空中便已多出了一个五色佛轮,朝着悟空的头顶便压了下来。
悟空一早便已暗暗留意着本去佛祖的举动,此时见他这一出手,顿时双目通红似火,这一招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正是将他在五行山下压了四百多年之久的大神通五行磨。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此时已是顾不得再去围攻燃灯佛祖,一声暴喝道:“本去秃驴,竟然还敢用这手段来偷袭老孙,老孙今日便与你将四百年前的旧账算个清楚。”
说话间,只见他飞身而起,手中的铁棍也是迎风而涨,涨至丈许粗细,便脱手掷出,朝着那五行磨的正中心便狠狠地捅了过去。
砰,五行磨与金箍棒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正着,受铁棒上蕴含的那金行之力的催动,顿时便旋转得更加快速了,向着铁棒狠狠地压了过去。然而,悟空对此也早有预料,手中法诀一变,那铁棒便也飞快地旋转了起来,将五行磨那压制之力尽数化作了铁棒的旋转之力。
眼看时机成熟,他再次一变手诀,铁棒转势稍缓,那五行磨却被引得飞射而出,朝着本去佛祖自己便飞了过去。
五行磨反噬己身,这可大出本去的预料,只得慌忙间手腕再次一翻,便已使出了一记逆转的五行磨,正逆相撞,二者一同归于虚无。
此时的本去,心中可着实有些不是滋味,五行磨乃是他苦修多年的拿手法术,可万万不曾想到,竟然被这泼猴轻易便化解了,看来,没了小须弥山,自己这五行磨缺了依托,还是少使出来才是,免得白费力气。
他却不知,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化解手段,却是悟空四百年来在五行山下苦苦思量,又与云翔相互印证过无数次而成的,为的便是出来后找他寻仇。此时施展出来,轻易便破解了他的大神通,着实是令悟空心怀大畅。
此时他忍不住大笑道:“本去秃驴,少了那些虚言诓骗的计俩,老孙看你这本事也不过尔尔啊。”说话间,他随手接住那倒飞而回的铁棒,便一棒朝着本去佛祖当头砸了过去。
本去听得这话,心中却已动了嗔念,他已佛祖之尊,当然不可能只有这点手段,便冷哼道:“泼猴,你既然如此不识好歹,便休怪本座下手无情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左手翻转了一下,便已多出了一只钵盂,正是那顶级法宝八宝紫金钵盂,散着紫金色的光华,便迎着铁棒砸了过去。
噹,如洪钟般的巨响在天地中响起,本去只是身形微微一晃,座下的九品莲台便已旋转了起来,将他所受的力道尽数消去,而悟空却已是闷哼一声,倒飞而出,消失在天际不见了去向。
无论是比起真实修为,还是比较法宝的等级,悟空终究还是不如本去甚多,这一下,却是他吃了大亏。
眼见妖猴被击飞,本去心中一松,口宣佛号,正要再出手诛灭其他妖怪,却见天边又有一道金光飞射而来,其中正是手握铁棒的悟空,只听他暴喝道:“本去,除非你能杀了俺老孙,否则的话,今日老孙与你便是不死不休。”
本去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一皱眉,心中也是咯噔一声。
不错,差点忘记了,这泼猴的难缠之处,可不正是那“不死不休”四个字么?
第一百二十二节 佛光流焰
天空之中,悟空与本去佛祖仍是缠斗不休。
不管本去使出了何等手段击败了他,却始终不足以将其完全镇压,而悟空却是越战越勇,丝毫不见力竭。本去已经明显觉察到,经过五行山四百多年的镇压,这泼猴不但修为丝毫未减,肉身反倒更加强横了,也让他生出了窘迫之感。
而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战斗也并不轻松,狮驼国大军与佛缘香榭的队伍已然汇合到了一处,自然士气大振,攻势也越来越猛烈。
相比之下,佛门大军的士气却渐渐低落了下来。
毕竟,他们此时已是亲眼所见,药师佛祖落败险些被杀,燃灯佛祖法宝被破,本去佛祖独斗那猢狲,却迟迟不能将其拿下,如此一来,心中多年来建立起那种佛法无边的信念已是骤然崩塌,人人都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与众妖厮杀时也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甚至于,其中有些人已经开始考虑,是否真是西天气数已尽,若是的话,只怕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出路了,说起来,东天的那些故旧倒也一直不曾完全断了来往,倒可以找机会去勾兑一番,毕竟,那里除了本去佛祖那青出于蓝的弟子东来佛祖,还有一位传说中的......
一方是万众一心,另一方却是各怀心思,这样的战斗,其实结果早已不言自明了。
本去佛祖一面与悟空相斗,一面却已将下方的局势尽收眼底,心中也渐渐焦急了起来,心知这战斗已不可持久,便干脆一横心,恨声道:“既然尔等如此逼迫本座,也休怪本座下手狠辣了。”
说话间,他将手中的八宝紫金钵盂向空中一抛,那钵盂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迎风便涨,转眼便涨至数百丈大小,里面有金焰逸散而出,便向着所有人当头罩下,正是他当年在火焰山大展神威的大神通佛光流焰。
事实上,众妖虽然凶残,但他却并不愿将其尽数诛灭,而是一直打着收为己用的主意。
如今佛门衰败,行事处处碰壁,他一早便有计划想要收服一些妖族高手,可以派去解决一些不便诸神佛亲自出手解决的问题,而原本的目标,其实也正是狮驼国与佛缘香榭。
只不过,后来因为消息泄露,导致了今天这场大战,可自始至终,他还想着如何能够将这些妖族尽数生擒活捉,作为佛门的助力而存在,直到此时佛门大军已是渐渐有了败象,他才不得不祭出了最后的大杀器佛光流焰。
佛光流焰实乃灭世之法,一旦使将出来,万物归于沉寂,三界中也没几个能够抵挡的,当然,这法术是否能够杀得了孙悟空,尚在未知之数,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除了悟空之外,其余众妖绝无侥幸之理。
天空中的悟空距离金焰最近,自然也是最先感受到了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威势,他心中一惊,慌忙便将铁棒舞成了一片棍花,想要凭一己之力抵挡住这倾泻而下的金焰。
只可惜,这金焰上的气息实在是太过强大,即便是以他只能,却也无法抵挡分毫,被压得径直朝着地面坠落而下。
众妖之中,也只有覆海大圣蛟九龄是亲眼见过这佛光流焰之威的,此时眼见本去佛祖又使出了这无可匹敌的招式,周围众神佛也再次盘膝而坐念起了经文,顿时心中一惊,忙喝道:“本去此法极为霸道,大家快全力去攻那钵盂。”
其余众人闻言也不敢大意,便连忙各自施展出了拿手的功夫,齐齐朝着那钵盂之上攻了过去。
事实上,此次灵山城外汇聚的妖族高手,并不在当日火焰山之下,一旦齐心协力,这金焰倒也未必能够落得下来,最终也不过是比试谁更加耐久罢了。
然而,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众神佛之中却多出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众人围攻的燃灯佛祖。
众神佛皆需颂念经文以避开那金焰,却唯独燃灯佛祖一人无需如此。只见他冷笑一声,便再次取出了定心灯,手抚灯面上那裂痕轻叹一声,接着手捏法印在灯上一拍,灯中便已飞出了一朵青色的莲花虚影,将他包裹在了其中。
而那些金焰一碰到莲花虚影,竟也是四散退开,可如此一来,这燃灯佛祖却成了唯一能够在金焰中自由行动之人。
“啪”,燃灯佛祖随手一记法印击出,正中一个狮驼国大圣的头颅,那头颅顿时爆裂开来,那妖将自然是身死当场。
燃灯佛祖悠悠道:“尔等妖魔,私闯佛界,罪无可恕,今日当尽数灭于灵山城下。”接着,他再次一记法印打出,又打死了佛缘香榭的一个女妖。
众人心中恚怒,对他怒目而视,只可惜眼下所有人都在全力应付这倾泻而下的金焰,却是没人能腾出手来与他对敌。
悟空向来言语无忌,此时一面挥舞着金箍棒抵挡金焰,一面怒骂道:“好个西天佛祖,果然尽是卑鄙无耻之辈,一个只会虚言诓骗,另一个却最擅趁人之危,倒还真是绝配。”
燃灯佛祖一听这话,双眼瞬间便死死地盯住了悟空,冷声道:“你这泼猴,坏我法宝,如今还敢逞口舌之利,本座倒要看看,你的身体是否真如传说那般结实。”
说话间,只见他手中连结三道法印,便依次朝着悟空轰了过去。
砰,砰,砰,三声闷响过后,悟空虽然天赋异禀,不会身死,却也终究会受伤,连挨了燃灯佛祖这三道法印,却已是身受重伤。只不过,他在五行山下磨砺了这些年,意念之强实属三界罕见,连喷了几大口鲜血之后,却始终屹立不倒,仍是狂笑道:“你这秃驴,莫非是没吃饱饭吗?出手的力道好比蚊虫叮咬,竟然也敢自称西天第一佛祖?”
燃灯大怒,双手已然全力结出了破灭法印,誓要将这泼猴当场打死。
然而,此时一旁却传来了一个女声道:“燃灯秃驴,当着西天这么多弟子的面,你竟然如此趁人之危,莫非真是不要丝毫的脸皮吗?”
燃灯皱眉回头看去,却见说话之人不是别人,乃是佛缘香榭的大当家谢晓蓉。
谢晓蓉一生高傲,绝不肯轻易欠人情,之前悟空救了她佛缘香榭满门,她自然不忍看燃灯如此残害悟空,便忍不住出言讥讽。
燃灯扫视了周围众神佛一圈,见他们一个个虽然在闭目诵经,但脸上神色怪异,显然谢晓蓉这话并非毫无道理,心中却更是恼怒,喝道:“斩妖除魔,何分手段高低?区区女妖,竟敢诋毁本座,本座便先超度了你。”
话毕,他手中那凝而不发的破灭法印立时便调转了方向,向着谢晓蓉便当头击去,若是这一击打实了,只怕这位佛缘香榭的大当家便真要香消玉殒了。
正在此时,却忽然见西方有一道流光急速地射了过来,同时一声暴喝传入了众人的耳中:“住手!”
随着话音一同传来的,却是一根赤红色的绳索,竟然直接穿过了周围那滚滚金焰,如灵蛇般卷在了燃灯所发出的那破灭法印之上,绳索之上便已冒出了如血般的赤炎,与那破灭法印僵持到了一处。
第一百二十三节 人质
毫无疑问,此时匆匆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双叉寨大寨主云翔。
云翔在空中飞行的速度算不得极快,至少比起悟空、混天大圣、蛟九龄都大为不如,不过,他飞行的身法却极为特别,便好像是在空中纵跃一般,每一次跃出,身形便会诡异地一阵扭曲,然后出现在数十里之外。
这样的景象落在旁人眼中,便有了一种似慢实快的错差感,连一向以身法著称的混天大圣都忍不住愕然道:“这小子用的是什么身法,居然连我都看不出端倪,倒也当真有趣。”
一旁的容老祖却皱眉道:“这小子向来都有趣得紧,只是他现在方才赶到,怕是已然迟了啊。”
悟空却笑道:“两位哥哥放心,我这小兄弟向来计谋百出,既然他来了,想来便已有了全身而退之法,咱们且瞧好了就是。”
蛟九龄也好奇地道:“七弟,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赞许一个小辈,我倒也想看看,这小辈到底有何本事。”
事实上,云翔的诡异之处还不仅仅是身法,他手中那根赤红色的绳索,则更是让众人暗暗心惊,只不过,私下谈论他人的法宝乃是三界大忌,所以才没有人提及罢了。
这些年来,落阳索其实早已被云翔炼化得差不多了,不但长短随意,刚柔由心,而这绳索中蕴含的那血色赤炎,才是这件宝物的精髓所在。
这血色赤炎当属先天之火,虽不如太阳真火那般猛烈霸道,也不如三味真火那般无物不燃,却另有一项歹毒之处,便是纯以灵力为燃料。
此火一旦点燃,便会追逐着灵气燃烧,灵气不尽,火焰不熄,除非以绝强的**力将其直接扑灭,否则的话,这火焰便会永远存在于世间,直至周围再无半点灵气为止。
众所周知,三界中汇集灵气最强的便是修士和法宝,换句话说,而这火焰一旦靠近,便会自行追逐着目标燃烧,虽然燃烧并不剧烈,短时间也无法伤到对方,但这跗骨之蛆般的特性,也足以让任何人头疼了。
所以,当云翔的绳索穿越那佛光流焰之时,二者同为先天之火,便有着本能的趋避反应,方才出现了那般井水不犯河水的景象,使得绳索顺利穿了过去,缠在了燃灯所发出的破灭法印之上。
毫无疑问,这破灭法印也是灵气汇聚而成,血色赤炎刚一接近,便已熊熊燃烧了起来,而与此同时,燃灯用来操控法印的那一道法力联系也无法幸免,火焰顺着那道联系便朝着他的本体引了过去。
燃灯一眼便看出这火焰只怕绝不简单,顿时心中一惊,只得慌忙斩断了那法力联系,方才能够免于引火烧身。
而云翔为的就是这个机会,趁着那法印正是无主之时,落阳索猛然一收,便已将其拉得偏移了少许,落入了佛光流焰中便不见了踪影,总算是险之又险地将谢晓蓉救了下来。
不过,他的修为比起燃灯佛祖却终究相差太多,这一记破灭法印却也不是能够轻易消受得起的,即便仅仅是将这法印拉偏了少许,却已是让他身体不可抵挡地一歪,跌跌撞撞地便向着那佛光流焰之中撞了过去。
所幸他眼疾手快,手中的落阳索猛然变得坚逾钢铁,对着地面狠狠地挥出一记,方才能够借力止住了身形,却距离那流焰只有半步之遥了。
西天第一佛祖,果然是三界中顶尖的大能,即便是云翔已然步入了半步尊圣之境,却也终究难以抵挡其随手一招啊。
燃灯佛祖眼见云翔将其法印破解,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愤然之色,冷哼道:“区区小妖,竟然也敢来我灵山城逞凶,看来,今日本座真该大开杀戒,免得我佛门真的被人小觑了。”
说着,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向着云翔扑了过来,手中却已再次结成了法印。
云翔眼见燃灯佛祖要来杀他,却并不惊慌,而是不紧不慢地爬起身来,大喝道:“住手,我是来送礼的,若是杀了我,你们可莫要后悔。”
“送礼?”燃灯佛祖一愕,便顿住了身形,奇道:“如今之势,你以为用什么区区礼物,便能换回你们这些妖孽的性命吗?”
云翔闻言却毫不惊慌,哈哈一笑,道:“那你便不如先看看,我为你们准备了什么礼物?”说着,他随手向着后方一招手,便有两道人影激射而来,燃灯佛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脸色大变,抬头便看向了天空中的本去佛祖。
本去佛祖此时也在留意着这边的情况,那两道人影同样被他尽收眼底,而他的惊愕之色,却还远超过了燃灯佛祖,身体一晃,便险些一头栽下了那九品莲台,口中却已是失声惊呼道:“妖孽,你们好大的胆子。”
众妖不知本去佛祖为何会如此惊慌,连忙纷纷抽出空当抬头张望过去,却见那两道人影之中,其中一人乃是双叉寨中的水猿大圣无支祁,而另一个,却是个一脸惶恐的老年僧人,根本无人识得。
无支祁见状,脸上却已透出了得意之色,哈哈大笑道:“本去秃驴,你也莫要恐吓于我,我这人胆子最小不过,而且一害怕就要吃人,你这宝贝徒弟金蝉子,倒是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味道不错,不如我这便尝尝鲜,如何?”
说话间,他一脸狰狞地望向身旁那僧人,便已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错,无支祁此时抓住的这个僧人不是别人,正是旻天县中的丙等酥人金蝉子。
金蝉子在旻天县中生活了八世,从来不曾离开半步,又哪里见过这样凶神恶煞的妖魔?吓得他浑身发抖,失声惊呼道:“师傅,救我性命。”
“住手!”本去佛祖脸色大变,连忙高喝道:“有话好说,莫要伤人。”
无支祁一听这话,方才停住了动作,凑近金蝉子打量了半晌,摇头笑道:“仔细一看,倒也未必真的好吃,便先留你一留也无妨,云翔,你看该如何是好啊?”
云翔抬起头来,看了看一副焦急之色的本去佛祖,又看了看一脸愤然的燃灯佛祖,方才终于松了口气,笑道:“这才对嘛,各位都是佛门高人,向来慈悲为怀,又怎等动不动就打打杀杀?万事终究还是要谈的嘛
第一百二十四节 转变
事实上,云翔与无支祁能带着金蝉子一同来到战场之上,自然绝非偶然之事,若要说起这缘由,却要从七天前说起了。
当日,容老祖来到双叉寨,便将谢晓蓉欲救孔雀明王,准备联合狮驼国、火焰山共同讨伐灵山城一事讲了出来,云翔听说了此事之后,几乎便要惊掉了下巴,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若说这一世他听过的耸人听闻之事,此事当属第一。
佛缘香榭、火焰山、狮驼国、在加上他的双叉寨,这可几乎是三界中最强大的几只妖族势力了,若是真的到齐了,实力简直超乎想象,这可几乎就是要和西天死磕的态度了。
要知道,西天虽强,但也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当年在火焰山之时,就曾败于火焰山与天庭妖族联军之手,就算他们的真正实力还要强上一些,面对这样一支强大的妖族联军,覆灭也是大概率事件。
不过,他心思一转,很快便也清醒了过来,知道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迄今为止,他遇到的所有事情,虽然总有些各种各样的内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有没有过与西游记小说相违背的,换句话说,他的出现,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历史。
那么,在西天这件事情上,历史可能发生改变吗?当然是不可能的,书名叫西游记,唐僧取经乃是此书的核心内容,现在连大乘真经都已经在编纂之中了,如果西天没了,唐僧又去哪取经?
既然西天一定会存在,那么就可以推断出,这次讨伐肯定是没有成功。想想倒也正常,谢晓蓉求援这三家里,狮驼国因为孔雀明王的缘故,那是肯定会参加的,但是火焰山呢?
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平天大圣牛魔王实际上是听命于三清圣人的。
三清圣人并不喜欢西天,但这不喜欢的原因是,之前玉帝想引西天入天庭,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可是,自打火焰山一战后,玉帝早已渐渐疏远了西天,转而拉拢东天,这样说来,其实三清圣人与西天的恩怨早已不存在了,反倒应该更希望留着西天来牵制东天才对,当然便没有理由让平天大圣参与这样的行动。
所以,火焰山一方就应该是没有参加此次讨伐的,真正动手的,其实也只有佛缘香榭和狮驼国,这样的实力,应该并不足以覆灭佛门,至于自己这双叉寨,原本就是四方势力中最弱的一个,锦上添花还行,扭转乾坤却没这本事。
这么看来,这次讨伐,其实是一次注定失败的军事行动,双叉寨实在是没有任何参与的价值。
然而,很快地,云翔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佛缘香榭和狮驼国的结局。
如果讨伐失败,西天没有任何饶过他们的理由,众妖族或死或降,几乎不可能有第三种选择,又为何会在几十年后的取经路上阻拦唐僧师徒呢?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如果佛缘香榭和狮驼国最终安然无恙,他双叉寨又该如何自处?
抛开他与佛缘香榭的渊源暂且不提,只要拒绝了参加此次讨伐行动,双叉寨可就将这两方妖族势力得罪死了,以后若是有事,谁又会来帮他?这诡谲多变的三界之中,只有敌人,没有朋友,滋味可绝对不好受啊。
两难之境,真正的两难之境,怎么办?
正当云翔彷徨无措之时,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了他的脑海,不对,有问题。
他考虑所有问题的根本,就是西游记的历史无法改变,然而,这历史真的是无法改变的吗?未必!
事实上,就在去年的时候,他才改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从五行山下救出了孙悟空,而众所周知,悟空应该是在几十年后才被取经路上的唐僧放出来的。
这件事情,其实他考虑了很久,但最终还是毅然地去做了,其实就是因为上一世的一个愿望。
孙悟空是他儿时心目中的大英雄,是他曾梦想成为的人,所以,他绝不愿悟空继续在五行山下再受那几十年的刑罚。
人,就算可以背弃一切,却也决不能背叛自己的本心,否则的话,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不过,就是因为怕影响到历史的发展,所以他求得悟空答应,只是返回花果山修炼,百年内不会出现在三界。
现在想来,他这担心着实是有些可笑,做了就是做了,难道孙悟空不出现,历史就没有改变吗?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害怕改变西游记的历史,害怕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让他无法再去推断事情的走向,从而陷入被动之中。
可事实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般孱弱了。不论是那半步尊圣的修为,还是双叉寨中这无数忠心耿耿的兄弟,都让他在三界中站稳了脚跟。若是什么都不去改变,那他这一世岂不是成了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活这一遭又有何意义?
不错,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甘于平凡的人,所以,如今的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就算历史被改变,又与他何干?西游记只是一部小说,若是将其当做人生信条,那才是真正的可悲。
想及此处,他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出兵!
既然拿定了主意,自然便要好好谋划一番,他不想做一个悲壮的英雄,只想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西天绝对不好惹,如果没有火焰山,他们这一方的胜算其实极低,所以,他现在必须为自己拉来更多的助力。
齐天大圣孙悟空,这当然是不二的选择,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难度。
从五行山出来以后,那猴子便已经吵着要去灵山城找本去佛祖算账了,若非自己极力劝阻,只怕他早就将西天闹得鸡犬不宁了,所以,只要自己一句话,他一定会兴高采烈地赶过去,把四百多年的怨气尽数发泄在那些神佛的身上。
不过,即便是加上孙悟空,这一仗也并非十拿九稳,若要稳妥起见,他还是要留下一条后路,至少保证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能够全身而退才行。
思虑了半日之后,他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
既然决定了改变,那就改变得彻底点吧。
孙悟空都请来了,不如便将唐长老也请出来吧,也算让他们师徒提前见个面。只不过,经过了这一役,他实在是想不出,悟空到底还有什么可能会去保唐僧取佛祖的真经。
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第一百二十五节 故地
将一切考虑清楚之后,云翔便下令,让寨中散落在各地的高手尽数返回双叉寨中,发布了一番动员之后,他便请容老祖先行带领大军前往灵山城支援,而他自己,则前往花果山而去。
悟空对于云翔的到来极为欢喜,当他听完了云翔的请求之后,高兴得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大笑道:“好兄弟,你可终于想明白了啊,区区西天,咱们又何须怕他?待我助你斩了本去,夺了他的大雷音寺,咱们也能称宗道祖,我做个齐天佛祖,你做个云蟾佛祖,自有无数信众前来供奉,岂不美哉?”
云翔闻言顿时摇头苦笑一声,这话实在是忒不靠谱,要想做佛祖,哪有那么容易啊?别的不说,天庭就不可能容得下咱们,到时纠集各方势力来攻打,谁又能抵挡得住?
不过,眼下这情况,倒也不好泼猴哥的冷水,他便只得点头赞道:“孙大哥所言极是,如今这许多妖族同心协力,定会为大哥报得昔日五行山之仇。”
悟空顿时更加兴奋,道:“你且在此等候半日,待我将花果山之事安排妥当,便与你同上西天。”
谁知,云翔却忙道:“还请大哥收拾妥当后自行前去,小弟尚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办,办完随后立刻赶去。”
悟空奇道:“讨伐灵山乃是天大之事,你还有什么事能比这还重要?”
云翔笑道:“按小弟所想,此次乃是初次面见佛祖这等大人物,也不能空手而去吧,可不得为他准备些礼物吗?”
“礼物?”悟空顿时更加摸不到头脑,道:“咱们是要去攻打那老秃驴,又何须准备什么礼物?兄弟你莫不是昏了头?”
云翔神秘一笑道:“小弟想准备的礼物可不寻常,保证那老秃驴一见,就会气得吐血,然后乖乖地任咱们兄弟拿捏。”
“什么?世间还有这样的礼物?好兄弟,你快说说,这到底是什么稀罕物件啊?”悟空对云翔最是信任,心中更是好奇无比。
不料,云翔此时却卖起了关子,摇头道:“说了就不灵了,大哥你且先去灵山城,我稍候便将礼物带到,倒是你不是就全都知道了吗?”
闻言顿时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将云翔的嘴直接撬开,好知道这礼物到底是什么。只是可惜,云翔此时却是守口如瓶,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无奈之下,悟空只得先依云翔之命,驾起筋斗云便赶往灵山而去。
云翔再次返回双叉寨,便见寨中除了留守的熊山君和一众普通妖兵,便只剩了凤凰和他专门叮嘱留下的无支祁。
凤凰此时倒是显得颇为识趣,知道这次是要去打仗,自己毫无修为,去了也不过是平添麻烦,所以乖乖地守在了寨中,只是要云翔保证一定会回来。
随口又交代了一番之后,云翔与无支祁便展开了法术,一路往西梁国的方向而去。
既然准备请出金蝉子,当然就要去一趟旻天县,不过自打当年他盗空了县里库存的酥合香油之后,据说早已经加派了许多守卫,以他的实力,硬闯怕是不易,就算能闯进去,金蝉子八成也会被藏起来,寻找起来劳心劳力,还会误了时候。
不过,当初寻找造化泉之时,他就曾经注意到,造化泉分出了三道泉水,第一道通往冥河,第二道通往子母河,而那第三道泉水嘛,虽然他没有试着走过,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除了那口怎么看都与子母河有莫大关系的子父泉,还能是哪里?
如此一来,他便掌握了一条进入旻天县的捷径,正是这条一般人根本无法想到的水路。
当然,即便是有了这条不为人知的水路,想从这座守卫森严的县城里绑出来一个大活人,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就好比上一世他做侦察兵之时,曾参加过的潜入斩首行动,除了精密的计划和充足的准备,一个可靠的队友却也绝对是必不可少。
纵观整个双叉寨,绝对没有一个人比无支祁更适合的队友了,作为寨中唯一的尊圣,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而且一旦进入水中,他更是超级霸主般的存在,自然便成为了云翔不二的选择。
然而,当两人一同落在了子母河畔的时候,无支祁却是瞬间苦起了脸,摇头道:“云翔,难道非要从这河中走不可吗?你也不是不知道,一旦进入这水中,河水便会使人怀胎,根本避无可避,到时万一遇上佛门之人,谁又能抵挡得了?”
云翔忙道:“前辈放心,此事我早有准备,前辈请看。”
说着,他一挥手,身前便已出现了两个水罐,里面却装着满满的清水。
无支祁一愣道:“这是何意?”
云翔笑道:“落胎泉水,前辈应该不会陌生吧,只要咱们预先喝下足够的落胎泉水,将其药性存储于体内,一旦子母河水入体,便催动这药性将其抵消,自然便没了怀胎之苦。前辈,请!”
说着,他自行捧起了一个水罐,便咚咚咚一口喝下了半罐,接着一纵身便带头跃入了滚滚河水之中。
无支祁抱起那另一只水罐打量了半晌,方才摇头叹息道:“今日可老子算是上了你这小子的贼船,也罢,今日便信你一次,只希望一切真如你所言,能让佛门那些秃驴吃上个大亏吧。”
说完,他大掌一挥,罐中之水便已激射而出,尽数灌入了口中,接着他也纵身而起,落入水中便不见了踪影。
深夜中的旻天县,一轮皎洁的圆月挂在空中,给静悄悄的县城披上了一层白纱,比起白天来少了一分庄严,却多出了三分诡异。县城中央大殿外的广场正中,一口水井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看上去却是极为突兀。
忽然间,两声水花的轻响传了出来,接着,便从井中蹿出了两道黑影来,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潜入的云翔和无支祁。
云翔借着月光打量着周围的建筑,心中也生出了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遥想当年,正是为了来此盗取酥合香油,让他第一次冒险闯入了西天佛界,才会邂逅了谢晓蓉、白无双以及黄天风,与佛缘香榭结下了不解之缘。而今天,为了相助佛缘香榭,让他再次闯入了这里,因果倒置,倒也着实奇妙啊。
第一百二十六节 故人
眼看云翔站在那里伤春悲秋,半天也不说话,一旁的无支祁却已是有些不耐烦了,凑上前低声道:“地方没错吧?咱们要去何处抓人?”
云翔连忙收敛了心神,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县城中的建筑道:“那里便是酥人们的居住之所,若是我没有记错,应该是酥人等级越高,居住之处也就离大殿越近,金蝉子是最高等的丙等酥人,所以,他所居住的房屋,应该就是那里。”
说着,他的手指便已定在了距离大殿最近的那一处房屋之上,那房屋看上去倒有些气派,住在里面的人显然身份不会寻常。
无支祁点了点头,道:“既然知道了地方,还等什么,赶紧抓了人就走吧。免得咱们去迟了,佛缘香榭已然败了,那可就白忙一趟了。”
云翔点了点头,二人尽力收敛住气息,朝着那处房屋便冲了过去。
待得到了屋外,二人小心翼翼地放出些意念向着屋内一探,却是齐齐停住了脚步,皱起了眉头来。
屋中没有任何气息,这间屋里居然是空的。
真是奇怪了,位置这么好的屋子,就算不是丙等酥人居住,怎么也不可能任其空着才对。
云翔上前推开了屋门,迈步走了进去,便专心探查了起来。
却见屋中仅有一张床榻,还有桌椅,蒲团,木柜等一应家具,比起自己当年的住所可是强上了百倍。床上叠放着崭新的僧袍袈裟,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色;墙角处供奉着一尊金制佛像,少说也有个三五斤重;木柜上堆放着不少佛经,许多都是外界难以见到的孤本,这么好的居住环境,除了佛子金蝉子,应该还没酥人有资格享用。
不过,这些家具上一尘不染,桌上的茶杯中尚有新鲜残渣,分明是最近还有人在使用,可不知为何,屋中却偏偏就是没人。
奇怪了,既然金蝉子住在这里已是无疑,这么大半夜的,人又跑哪去了?
云翔一面沉吟着,一面随手翻动着床上的衣物和木柜上的佛经,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经书之中,少了一个最关键的,也就是酥人最重要的一部经书,《阿酥赖耶梵那经》。
毫无疑问,作为一个酥人,只有修炼阿酥赖耶梵那经才是主要的任务,研习别的佛经,最多只能算是消遣,既然屋中有这么多的佛经,为什么却独独缺了那最重要的一部呢?
答案很快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阿酥赖耶梵那经》因为太过重要,所以是不允许私藏的,只会出现在一个地方,那就是传经阁。当年,他曾经在那里背诵过经文,还曾亲眼见到金蝉子也去过。
作为一个除了修炼《阿酥赖耶梵那经》别无要事的酥人,这么大半夜不在屋里睡觉,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也就事传经阁无疑。
想及此处,他对无支祁道:“随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他很有可能在那里。”说完,便依照记忆中的位置,带头往传经阁的方向而去。
传经阁中,果然有灯光传出,门外还站着两个僧人守护,修为也就大圣初期的水准,八成是新晋的珈蓝。看来,自己所料不错,金蝉子果然就在里面。
除掉这两个珈蓝,自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免得惹来了其他人的警觉。
云翔与无支祁使了个眼色,探手便击出一道劲风,击在了一旁的墙壁之上,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两个珈蓝心中一惊,便连忙分出一人前去查看,方一转过墙角,云翔口中长舌已然闪电般探出,紧紧地卷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接着便是猛烈的金、火二毒传了过来,那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便已形神俱灭。
留守那珈蓝见这边没了动静,便也要前去探查,却不防一片蓝汪汪的水幕从背后罩了过来,转眼便将他包入了一个水球之中,任由他如何喊叫,却也没有半点声息传出。
无支祁走上前来,在上面轻轻一弹,那水球便向着中间猛烈地挤压了进去,转眼间便化作了一滴拳头大小的水珠,而里面的那个珈蓝,自然是早已化作了其中的一团血肉,连神魂都无法逃出。
无支祁随手接过那水珠,无声一笑,对云翔轻声道:“水里的东西,我从来不会糟蹋了。”说完,一张口,便已将其吞了下去。
妖怪吃人之事,云翔早已见怪不怪了,便也不多废话,闪身便进入了传经阁内。
传经阁中,只有一处隔间亮着灯光,云翔推门走了进去,却见里面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和尚,此时手捧经书,一脸呆滞之相。
这情况他并不陌生,正是修炼阿酥赖耶梵那经的景象无疑,只不过,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金蝉子的年纪却仅仅是增长了几岁?难道是又涅槃了一次?只是这相貌,看上去变化倒真是不小啊。
就在这时,那小和尚似乎刚从神魂震慑的状态惊醒过来,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前的云翔,惊呼道:“你是何人?”
云翔不敢怠慢,上前便一把捏住了他的咽喉,以免他出声示警。
无支祁从身后赶了过来,打量了那小和尚一番,道:“是他吗?”
云翔略一沉吟,低头看向掉落在地上的经书,却见那经书封面的角落上赫然写着三个小字“壬字卷”。
不对,金蝉子若是再转世,就是乙等酥人,怎么也应该读乙字卷的经书才对,这小和尚却在读壬字卷的经书,便足以证明绝对不会是金蝉子。看来,这次又是找错了地方,那么,真正的金蝉在会在哪里?
他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他。”
无支祁摇头笑道:“你这小子,平日里都是精明无比,怎的关键时刻总是找不对地方?也罢,那便赶紧处理了他,咱们去别处找找。”
云翔一愣神,看着那小和尚,却有些犹豫了。
若是为了行动的安全,自然便要将所有见到的人都灭口了才行,可是,面对这样一个满是稚气的脸庞,虽然里面装着个七老八十的神魂,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因为这已然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眼见这小和尚被他捏着喉咙,已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小脸被憋得通红,他下意识地一松手,那小和尚便瘫倒在了地上,一面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他的眼神却是一脸惊愕之色。
他想了想,摇头对无支祁道:“这么小的孩子,将他打晕就是了,待得他明天醒来,咱们早就离开了,倒也不必杀人了。”
无支祁笑道:“来了这西天之地,怎的你倒变成了菩萨心肠,可要我代你出手?”
云翔摇了摇头,正要答话,却听得那小和尚忽然开口道:“你......你是云天?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他为什么会认出自己,还称自己为云天?
云翔心中一惊,低头仔细打量了那小和尚一番,终于长叹一声道:“苏兄,原来是你。多年不见,你也涅槃了,我却已认不出了。”
真是巧了,眼前这小和尚不是别人,却是当年他在旻天县时的室友苏伽罗。
第一百二十七节 仇恨
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涅槃后的苏伽罗,也让云翔觉得着实意外,想起当年第一次潜入旻天县之时,苏伽罗也曾帮过他不少,也曾替他隐瞒行踪,一时间,竟让他生出了一丝故人相逢的喜悦之情。
沉吟了半晌,他笑道:“看来,这些年苏兄弟在旻天县过得不错,如今已是壬等酥人了吧,倒要恭喜你成功涅槃了一次。”
苏伽罗打量了云翔半晌,叹了口气,道:“这又有什么可恭喜的?一世又一世,最终也不过是化作一坛酥合香油罢了,倒是你,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变化,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不是平常人。对了,这次你又来旻天县,可还是为了盗取酥合香油吗?”
云翔想了想,摇头道:“这次倒不是,不过苏兄弟你也不必多问了,且安心睡上一觉,待得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了。”说着,他便打算施展法力将对方弄昏过去。
然而,苏伽罗此时却慌忙道:“云天,等一下,我还有话说。”
云翔止住了动作,奇道:“何事?”
苏伽罗道:“转眼已是四十多年过去了,我想问问你,如今狮驼国的情况如何了?这些年来,可有神仙愿意为我婆罗国主持公道,去铲除那狮驼国中的妖怪?”
云翔闻言面容一僵,却已说不出话来。
苏伽罗是婆罗国的王子,而婆罗国正是被混天大圣所灭,二者之间乃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当年他还曾告诉苏伽罗,百年后会有人替他诛灭那些妖怪,可如今看来,这话却是有些可笑了。
经过了此次讨伐灵山之事,孙悟空与本去佛祖已结下了大仇,当然不可能再去西天取经,也更加不可能对自己的结拜兄弟混天大圣下手,历史已被他亲手改变,婆罗国怕是永无复国之日了。
更重要的是,如今混天大圣正是势大之时,在与佛缘香榭合力讨伐灵山城,而自己却是他们的战友,此来旻天县,也正是为了帮助他们。苏伽罗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问题,他却偏偏不知该如何回答。
沉默了半晌,他正打算随口搪塞对方几句,却不想一旁的无支祁已是等得急了,插口道:“云翔,大事要紧,何必与这个小和尚浪费如此多的时间?小和尚,不妨告诉你,狮驼国如今势大,怕是连灵山都能占了去,三界之中,怕是没几个人能治得住他,我们双叉寨与他乃是盟友,眼下正在帮他对付佛门。”
“什么?”苏伽罗惊呼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云翔道:“云天,那大鹏妖如此凶残,你怎可助纣为虐?”
云翔看着苏伽罗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已满是愤怒和绝望之色,忽然间,他觉得这个兄弟很可怜,作为昔日旧友,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多说两句话。
想及此处,他上前拦住了正打算对苏伽罗出手的无支祁,道:“无前辈,让我再与他说两句话,耽搁不了太多的时间。”
说完,他转向苏伽罗,淡淡地道:“苏兄,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到底是想要公道?想要复国?还是仅仅想要报灭族之仇?”
苏伽罗皱眉道:“这三者难道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怕是不小,”云翔摇了摇头,叹道:“我曾经见过狮驼国不少妖怪,在他们口中,狮驼岭本就是妖族的土地,你们婆罗国人被他们所救,却恩将仇报,反客为主,不但使他们沦为了奴仆,甚至还让他们难以生存,混天大圣带领他们杀光了人类,不过是天道轮回罢了。
若是为了公道,我可以告诉你,婆罗国人并非正义所在,公道已经存在了,你也无需再去寻找。
你若是想复国,我倒可以帮你,为你找上一块安静的土地,你可以去收拢你的族人,重新建立国家,休养生息,以我如今的能力,当足以庇护你的国家百年。这是为了你我的交情,与狮驼国并无任何干系。
所以,你要先弄清楚,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作为婆罗国的王子,国家与妖怪们的渊源,其实他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事实上,当初他四处寻找神仙,便有人与他说过类似的话,只是当时的他却怎么也听不进去。事到如今,在旻天县活过了一世,又听得云翔一语点破其中真味,方才让他再次回过头来思考起了自己的行为。
沉默了半晌,他才开口道:“若我仅仅是想报灭族之仇呢?”
云翔点头道:“可以,此乃天经地义之事,不过,这是你一人的仇怨,却不应强加给旁人,更不该想着假手于人。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酥人,也可以离开这里,寻仙访道,学成了本事,再去狮驼国报仇,到那时,不论是你亲手杀光了妖怪,还是妖怪杀了你,都与旁人无关。”
苏伽罗听得这话,再次沉默了下来,不错,自始至终,其实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庸庸碌碌几十年,不过是求个心里安慰罢了,根本于事无补。想及此处,他双眼一红,便已流下了眼泪来。
云翔再次叹了口气,道:“苏兄弟,今日我有要事在身,也只能言尽于此,你便好好想想吧。”
说着,他再次一伸手,便要按向苏伽罗的前额,打算让他就此睡去。
“再等一下,”苏伽罗慌忙道:“云天,你说这些话,并非全无道理,我需要好好想想。不过,你这次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做酥人了。”
云翔一皱眉,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次来旻天县事关重大,他实在没把握将苏伽罗安然带出去。
苏伽罗见他目露迟疑之色,连忙又道:“不管你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们,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这里的一切事情我都知道,一定能帮上忙的。”
“哦?”云翔与无支祁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兴趣,便问道:“那你可知道,金蝉子现在何处?”
苏伽罗断然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节 困局
云翔这几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让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给扫帚星当过坐骑,不过这一次倒是提醒了他,霉运似乎又来了。
若是他们早来个两三天,金蝉子就住在之前的那间房屋中,找到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只不过,如今却没这么容易了。
因为酥人们常年修习阿酥赖耶梵那经,对身体的消耗甚大,所以总是比寻常人老得快一些,如今的金蝉子不过年过五旬,却已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僧了,随时都准备着涅槃。
要知道,他可是珍贵无比的丙等酥人,被佛祖寄予了极高的期待,甚至还被收为了佛子,他的涅槃之事,当然非同小可,容不得半点的差池,所以,就在昨天一早,旻天县众神佛在早课上当众宣布,金蝉子与他们一同住在后殿之中,还有三个罗汉贴身照料,如今要想见他,已经是困难无比了。
另外,苏伽罗还告诉云翔,自从他上次盗空了旻天县之后,又有外人曾来骚扰过几次,所以,这里的守卫力量已经增加了十倍有余。
时至今日,这小小的县城之中,已经汇聚了两位大菩萨,六位罗汉,十三个揭谛和三十多个珈蓝,不管放在哪里,这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云翔与无支祁听了这话,顿时面面相觑,脸上都闪过了骇然之色。
但凡能做菩萨的,至少也是尊圣初期的修为,甚至于尊圣中期也有可能,单单是这两人,怕是云翔二人便不好应付。
至于罗汉,修为的弹性比较大一些,高等罗汉应该在大圣后期到半步尊圣之间,低等罗汉如妙叹之流少说也是大圣中期,再加上佛门必备的合击之术,恐怕也是不好应付。
至于那些揭谛、珈蓝,虽然修为差一些,但蚁多咬死象,就算无法左右胜局,却也足以给他们添上不少麻烦。
这么算下来的话,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掳走金蝉子,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啊。
思忖了片刻,无支祁开口出主意道:“云翔,这里可有什么河流湖泊,若是能将他们尽数引到水中,我倒是有几分把握能对付了他们。”
云翔苦笑道:“无前辈有所不知,旻天县处于沙漠深处,莫说是河流湖泊了,除了那口子父泉,恐怕连条小溪都不好找。”
“沙漠?”无支祁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作为一个水妖,这显然不是一个亲切的词语。他沉默了半晌,方才摇头道:“那样的话,只怕凭咱们两人根本不是对手啊,我看不行就算了吧,咱们直接离开这里,去灵山城助阵也就是了。”
然而,云翔却对他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而是手捏额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今旻天县的看守如此严密,若想抓走金蝉子,恐怕难上加难,摆在他们眼前的,似乎也只有放弃这一条路了。
可是,没了金蝉子,他们也就失去了那最后一重保障,只有与灵山城拼个你死我活了,对于这件事,他却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啊。佛门建立近万年,哪里是那么随随便便容易覆灭的?
那么,现在到底是否真的到了只能放弃这一步呢?倒也未必。
事实上,他们现在还有一个巨大的优势,就是没人知道他们潜了进来,如果利用好这个优势,他们并不是无计可施。
上一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敌后潜入行动其实是有许多以弱胜强的办法的,比如暗杀,比如设陷阱,再比如下毒。
暗杀,这个不太现实。对方有三位大菩萨,还有六位罗汉,就算最理想的情况下,他和无支祁也只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其中的一人,剩下的一样能够要他们的命,这个选项基本可以排除。
设陷阱,难度也很大,旻天县除了那几十个神佛,还有无数到处乱窜的酥人,辛辛苦苦布置下的陷阱,很有可能被某个酥人无意撞破,那可就尴尬了。
下毒,这倒是条路子,毕竟,西天的灵气远不如天庭那般充足,即便是以这些神佛之能,维持身体日常消耗的吃喝还是免不了的。只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毒是可以让尊圣级别高手瞬间失去战斗力的吗?
以三位大菩萨的修为,只怕早已是百毒不侵的境界,即便是自己的五行仙毒,也未必能难得住他们啊,除非......
想到这里,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种极为要命的毒素。
他连忙问苏伽罗道:“苏兄弟,你可知道,这些神佛平日里吃的是什么?喝的又是什么?”
苏伽罗一愣,挠了挠他那颗小光头,道:“吃喝?在这旻天县里,又哪有什么好吃喝的?就算是神佛,喝的,也不过是甘霖池中之水,吃的,也不过是伙房里所准备的斋饭吧。”
甘霖池,这个云翔倒是熟悉,旻天县里的饮水都是从外界定期送来,存储于后殿的甘霖池之中,要在里面下毒倒是不难。
不过,这却有一个麻烦,就是中毒时间不好掌握,万一哪个酥人先喝了水中了毒,就会引来众神佛的防范,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
想到这里,他又忙问道:“那些斋饭,他们又是何时享用的?”
苏伽罗道:“我曾听人说过,佛门之人都是过午不食,所以那些神佛都是每日天不亮就会起来用膳,所用的,也是伙房连夜精心准备的斋菜,说不定,现在伙房就在忙活着这事呢。”
“现在?”云翔顿时眼睛一亮,点头道:“如此便是最好了。”
一旁的无支祁奇道:“云翔,你这是打得什么主意?难道是准备去给他们的饭食中下毒吗?你莫忘记了,那些菩萨可都是尊圣修为,又哪有毒药能毒倒了他们?”
云翔神秘一笑道:“那无前辈也莫要忘记了,有一种毒,便是你我也曾经中了招,若非找到了解药,只怕麻烦可就大了。”
“你我都中过招?”无支祁愕然挠了挠头,忽然露出了恍然之色道:“你难道是说......好小子,你这招可有点损啊。”
云翔哈哈一笑道:“损招我早就干得多了,这才哪到哪啊?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伙房。”
第一百二十九节 投毒
旻天县中,伙房位于大殿之外的一个偏僻角落,而且距离还不近,毕竟,这里每天要做几千人的饭食,烟熏火燎是不可避免的,肯定不会放在大殿附近搅扰到各位佛爷的起居。
夜色正浓,但伙房中却是灯火通明,三十来个伙头僧来回忙碌着,着实是繁忙无比。
做饭是个技术活,神佛们虽然到了这贫瘠的旻天县,嘴上可是不能受半点罪的,这些伙头僧都是从西天各大寺院中找来的厨艺高手,能将素斋做出花样百出的滋味,以满足诸神佛的各种口味需求。这是大机缘,有无上功德在其中,所以没人敢有半点的松懈。
正在此时,伙房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众人纷纷回头看去,便见得房门外出现了两道身影,乃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僧人和一个瘦弱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朗声道:“各位师兄,孤音珈蓝亲临,你等还不快快过来见礼?”
众人心中一惊,再仔细去看那僧人,果然便是城中的孤音珈蓝,便连忙扔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上前叩拜道:“见过孤音珈蓝。”
所谓君子远庖厨,伙房这种地方,平日里是不会有神佛愿意接近的,但凡有事,也都是派遣些武僧弟子前来处理,珈蓝这种辅职果位,品级虽然不高,却也不是他们这些伙头僧随随便便能够见到。今日能如此近距离地参拜珈蓝老爷,已是让众人都觉得又惊又喜。
孤音珈蓝一脸淡然之色,点了点头道:“所有人都出来,本珈蓝有话要说。”说完这话,他转身就出了房门。
众伙头僧不敢怠慢,连忙跟了出来,一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孤音珈蓝,也不知这位大人物会有什么话要亲自对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伙头僧讲。
孤音珈蓝静静地打量了他们半晌,忽然开口道:“尔等虽是伙头僧人,却也是我佛门修行之人,平日里的功课却不可懈怠,你等可明白?”
众伙头僧没想到孤音珈蓝还会如此关心他们,脸上都露出了感动之色,纷纷道:“多谢珈蓝指点,功课乃佛门修身之道,我等不敢懈怠。”
“好,”孤音珈蓝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现在便做一次功课,本珈蓝亲自来为你们指点,且看你们心诚与否。”
“这......”众僧齐齐愕然,没想到这位珈蓝老爷大晚上不睡觉,居然有心思来指点他们这些伙头僧的功课,一人道:“启禀珈蓝,此处并非佛堂,也无佛像,只怕是无法诚心做功课啊?”
“迂腐!”孤音珈蓝叱道:“眼中无佛,心中有佛,心之所在,处处都是佛堂,这里又为何无法做功课?”
众僧听得这话,齐齐暗叹孤音珈蓝的佛性,便也不敢再争辩,连忙盘坐于地上,闭上眼便颂念起了礼佛的经文来。
孤音珈蓝扫视众人一圈,见无人再睁眼,便朝着后方那小和尚点了点头,小和尚一脸紧张之色,从宽大的僧袍中取出了一只大水壶,转身便蹑手蹑脚地溜进了伙房之中。
不错,这小和尚正是苏伽罗,而这孤音珈蓝,却是云翔所扮,扮的也正是他之前在传经阁外打死的那个珈蓝。
说起来,这十来年中,云翔已将天龙九变修炼到了第六变神魔变的境界,修为今非昔比,稍微变化一下面貌,也不过是一点小法术罢了,用来糊弄这些伙头僧却是足够了,比起使用幻术倒还要轻松不少。
原本下毒这活由无支祁来干会更加容易一些,只不过,这万年老妖一身妖气浓厚无比,若是沾染上了伙房的菜肴,怕是会被些一些细心的神佛察觉到端倪,所以便只能将这任务交给苏伽罗了。
不过还好,苏伽罗为了求云翔带他离开,正是一心表现的时候,仅仅是犹豫了片刻,便毅然接下了这个任务。
小和尚的身手倒也算不慢,一炷香的早课还没过半,他便已经拎着那空空如也的水壶走了出来,朝着云翔轻轻点了点头。
“好!”孤音珈蓝一声赞叹打断了众僧的诵经之声,只听他道:“见到你等的功课如此诚心,本珈蓝便也放心了。你等日后需谨记,万物皆可成佛,只要心诚,灵山的大门迟早为尔等而开。行了,本珈蓝便也不耽搁了,你们可以回去准备斋菜了。”
众僧大喜,方才站起身来,却听得珈蓝老爷又道:“对了,你们还要记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为我等神佛准备的斋菜,并非尔等僧侣可以随意享用的,便是连尝尝也会结下不小的因果,对你们的修行不利。以前的因果,本珈蓝可以替你们担下,以后的因果,却需要你们自己来偿还了。”
众僧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再次叩拜,连称不敢。待得他们再抬头,却见孤音珈蓝与小和尚都已不见了踪影,方才返回伙房干活去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众神佛便已纷纷起身用早膳,此时却已有人发现,有两位珈蓝彻夜未归,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眼下这旻天县中高手不少,倒也没人多想,只是派了几个武僧前去寻找他们。
接下来,一切平安无事,直至众酥人早课之上,忽听一位珈蓝惊呼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旻天县中有三位大菩萨,乃是莲池海会大菩萨、三千揭谛大菩萨、清静妙法大菩萨三人,六位罗汉,乃是伏虎罗汉、举钵罗汉、妙音罗汉、宝善罗汉、宝胜罗汉以及净正罗汉六位。
这九位自然便是旻天县中真正的主事者,此时见得有人打扰早课,顿时面露不豫之色,伏虎罗汉皱眉道:“何事?”
那珈蓝此时已是脸色惨白,冷汗直冒,道:“启禀罗汉,贫僧忽然腹痛难忍,所以发出声响,还请罗汉莫怪。”
伏虎罗汉冷哼一声,又转头看了看三位大菩萨,方才道:“也罢,尔乃辅职果位的神佛,不得再有失礼之举。”
话刚说完,却听得一旁又传来噗通一声,却是另一位珈蓝手按腹部,已是瘫倒在地,浑身都不停颤抖了起来,只是这位珈蓝倒也硬气,死咬着嘴唇,始终都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第一百三十节 怀胎的神佛
同时有两位珈蓝发生了异状,便由不得众神佛不重视了,举钵罗汉走上前去,抓住一位珈蓝的手腕,运转功力略一探查,顿时脸色大变道:“不好,他们怕是误服了子父泉水,如今已然结胎了。”
这话一出,余人都是大吃一惊,伏虎罗汉扫视了殿中众酥人一眼,见他们都是一脸好奇之色,便摆手道:“今日早课暂停,尔等立刻离开,返回房中修炼佛法,不得轻易外出。”
众酥人不敢违逆,只得纷纷起身离开。
待得殿中只剩了几十个神佛和一些武僧弟子,清净妙法大菩萨方才开口道:“摩柯珈蓝,律耶珈蓝,你二人是何时服用了子父泉水,却平白惹来这许多麻烦。”
最先出现症状的摩柯珈蓝忙道:“启禀菩萨,我二人这几天都与众位师兄在一起,并未离开过半步,确不知是何时服下了泉水,还请菩萨明鉴。”
话音未落,却听得旁边其余珈蓝也纷纷发出了低呼之声,纷纷道:“菩萨,我等也觉得身体有些不适,莫不是也误服了那子父泉水?”
“什么?你们竟都误服了那泉水?”几位菩萨罗汉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大范围的事件,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起来,三千揭谛大菩萨沉声道:“此事怕是不简单,大家且都运功探查一下身体,看看还有谁误服了泉水。”
这话一出,众神佛都神色大变,连忙纷纷运转开功法,便去探查自己的体内是否有什么异状,正在此时,却听得殿外传来了一个悠然的声音道:“不用查了,各位佛爷有一个算一个,如今都已是珠胎暗结,怕是不日便要生产了。”
众人愕然一惊,抬头看去,却见两道人影已迈步进入了大殿之中,不是别人,正是云翔和无支祁。
事实上,诸神佛早上才服下泉水,现在也只有修为最低的珈蓝们才出现了异状,他们现在就出现显然是有些早了。只不过,灵山城下的战斗也不知开始了没有,妖族联军随时都有落败的可能,耽误太多时间实在是有害无益,便也只能提早出现了。
众神佛此时连忙运功暗自探查了一下身体,果然都发现体内似有一处核心,正在默默地吸取着他们的神魂之力壮大着,果然是误服子父泉水的症状,顿时心中更是惊骇。
伏虎罗汉怒道:“你们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旻天县之中?”
云翔淡淡地道:“我们不过是俗世中的小小妖族,名号实在是不敢有污各位佛爷的金耳,至于我们之所以会来此地,其实是想找一个人,还请各位佛爷行个方便。”
伏虎罗汉一皱眉,沉声道:“你们要找何人?”
云翔道:“在下有一位旧友,唤做金蝉子,也不知现在何处,可否请出来一见?”
“金蝉子?”诸位神佛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伏虎罗汉喝道:“原来你们竟然是冲着金蝉子来的,区区妖孽,竟敢打金蝉子的主意,当真是不知死活,众弟子听令,给我将这两个妖孽擒下。”
这话一出,周围那几十个武僧应了声是,便已纷纷手持戒棍攻了上来。
只见无支祁大手一挥,便有一道水蓝色锁链自他掌中涌出,横向一扫,就将那几十个武僧尽数扫得口吐鲜血,倒飞而回。这些比起凡人也强不了太多的武僧,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实在是太过孱弱了,连片刻都无法阻拦。
法术一收,无支祁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手道:“老子现在顾不上吃你们,你们这些小家伙若是想死,倒也不用急于一时。”说话间,他身形一闪,便已朝着众神佛冲了过去,口中道:“若是不肯交出金蝉子,老子倒不介意吃光了你们,且看你们是要自己的命,还是要金蝉子的命。”
眼见这妖孽竟然如此凶恶,众神佛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只见十余位揭谛手捏法印,起身便迎了上来,喝道:“妖孽休得猖狂,且看我等来拿你。”
无支祁乃上古水妖,又怎会怕了这些区区揭谛?只见他再次双手一扬,掌中便已凝结出了一条水蓝巨龙,当头便向着众人撞了过去。
十三位揭谛不敢怠慢,慌忙联手结出了宝瓶法印,便将众人护在了中间。
只可惜,他们的修为比起无支祁实在是相差太远了,即便是集合十三人之力,那法印也是片刻间便已破碎,众揭谛同样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而那水蓝巨龙却仍是怒吼着扑了上去。
当此危急关头,罗汉们也终于坐不住了,举钵罗汉手腕一扬,便有一只紫金色钵盂飞出,挡在了那巨龙的前方。只听砰地一声巨响,那钵盂便与巨龙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二者竟有些相持不下。
无支祁冷笑一声,劈手便又朝着巨龙射出了两道蓝光,那巨龙受了这法力相助,顿时怒吼一声,再发神威,立刻便顶得那钵盂缓缓倒退,怕是已然无力抵挡了。
另外五位罗汉见状,便也连忙纷纷掐住法印,朝着那巨龙攻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水蓝色巨龙终于溃散开来,化作了一地清水,而六位罗汉也是,身形连退,脸上潮红,显然并未占上什么便宜。
他们六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伏虎、举钵二罗汉乃是半步尊圣的境界,其余四人却不过是大圣后期的修为,就算有佛家法印相助,比起这尊圣级别的万年老妖来却还是相差不少。
不过,这六人却也不是庸手,略一调息之后,便再次各自施展开了神通,朝着无支祁猛攻而来。
无支祁手腕一翻,掌中便已出现了那根铁棍法宝,舞出一个棍花,便与这六位罗汉战在了一处。
直到此时,云翔却仍然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而是将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三位大菩萨身上。
都到了这等危急时刻,这三人不但没有出手的意思,反倒是双目紧闭,双手各捏出了一个古怪的法印,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隐隐有佛光涌动,实在是反常至极,让他心中闪过了无数的疑惑。
忽然间,一个念头涌进了他的脑海,只听他惊叫了声“不好”,落阳索便已飞射而出,朝着三位大菩萨所在之处卷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一节 大菩萨
云翔之所以会如此心急,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西天占据旻天县,怕是已然超过了千年之久,换句话说,他们也和子父泉打了上千年的交道。
那么,在这上千年里,是否发生过神佛误服子父泉水之事呢?从概率上来看,这是很有可能发生过的。如果发生过这种事,以那些神佛的本事,当然不可能不作出防范,所以,很有可能,他们早就创造出了解除胎儿的方法。
如果真是如此,此时这三个菩萨结出了如此怪异的手印,便极有可能是想化去腹中的胎儿。
云翔煞费苦心地设下了如此毒计,又怎能任由他们轻易破解?因此,他根本顾不得再多想,便已朝着三人攻了过去,定要破坏了三人的法术方才放心。
他所料的一点不错,就在两千年前,药师佛就已创造出了佛门的落胎之法,正是唤做《渡子经》,但凡来到旻天县的神佛,人人都学过这法门,虽然麻烦了些,却足以解除这子父泉之胎儿而不落后患,此时这三位菩萨的手印和经文,却正是这《渡子经》无疑。
落阳索赤红如血,转眼间便已到了莲池海会大菩萨身前三尺之内,当此危急之时,海会菩萨暗叹一声,双眼猛然张开,探手轻轻一拈,身前便已出现了一朵金色莲花,挡在了落阳索之前。
云翔见这金莲不似普通法宝,却也不敢怠慢,连忙手腕一抖,默运玄功,落阳索瞬间变得坚如钢铁,叮地一声便击打在了金莲的莲心之处,一时间,他只觉得一股无边的法力朝手臂涌来,顿时收势不住,连退了三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比起已然接近尊圣中期修为的大菩萨,他如今那半步尊圣的功力始终还是难以占得便宜。
然而,他如今的手段却也不止于此,就在金莲与落阳索即将分离开那一瞬间,一股血红色的火焰猛然喷涌而出,转眼间便将金莲包裹在了其中。
火中金莲,当真煞是好看,但海会菩萨与那金莲心念合一,却也瞬间便已察觉出了这火焰正在燃烧着金莲之上的灵气,顿时脸色一变,手指连弹,那燃烧着的金莲花瓣便已脱离了莲座,朝着云翔飞射而去,莲座上却再无火焰了。
果然不愧是西天职正果的大菩萨,这一招连攻代守,竟然毫无迟滞。
不过,云翔的应变能力向来不弱,应对起来倒也丝毫不落下风。他眼见这花瓣来得又快又狠,却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手掌在身前轻轻一转,身前便已多出了一面五色彩轮,将他的身体护在了后方,正是他的拿手绝技五行轮。
当,当,当,金铁交鸣之声接连暴起,那几朵花瓣尽数击在了五行轮之上,却终究无法将此轮击破,反倒是激得那轮子转动得越来越快,而金色花瓣却已渐渐消失在上面不见了踪影。
这十多年来,云翔对于菩提锻宝诀之术的修炼从未停止过片刻,至今已是将九叶芝草上的叶片消耗掉了大半,虽然尚未完全大成,但威力却早已今非昔比,抵挡这匆匆射来的金莲花瓣,却也并非什么难事。
莲池海会菩萨跟随佛祖多年,此时一见这五行轮,顿时脸色大变,惊道:“你居然会使佛祖的五行磨?”
云翔冷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还请菩萨品鉴。”说话间,只见他伸手一挥,那五行轮便已当头向着对方压了过去。
面对这自家佛祖的拿手绝技,莲池海会菩萨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应对,手中的法印接连不断地击向了手中的金莲座,那莲座中便猛然飞射出了一粒五色莲子,正是这金莲法宝的精华所在。
轰,云翔的五行轮终究还是不如佛祖的五行磨,被这五色莲子一击,便已轰然溃散开来,而五色莲子却仍是滴溜溜地在空中转动着,转眼间便再次化作了一朵金莲,落回了海会菩萨的手中,与他手中那莲座合而为一。
这位菩萨毕生的修为都在这朵金莲之上,显然不是轻易便可以应付的,这一番斗法虽然让他消耗不小,却也显然并不足以伤到他。
云翔见此情景,心中也不由得焦急了起来,西天这些大职果位果然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仅仅是莲池海会菩萨一人出手,便以不好对付了,而旁边的另外两位菩萨颂念经文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若是等他们恢复过来,只怕是必败无疑啊。
想及此处,他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无支祁。
无支祁独斗六位罗汉,其实早已占据了上风,而之所以会耽误如此多的时间,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极有趣的事情。
六位罗汉中了云翔的算计,腹中已然暗暗结胎,只是因为他们修为深厚,所以胎相要等到几个时辰之后才会渐渐显现出来。
然而,随着此番不停地催动着功力与无支祁相斗,使得他们腹中的胎核也变得越来越活跃起来,趁乱飞速地吸取着他们的神魂之力,此时他们的腹部竟然已是渐渐隆起,看上去却已有了怀胎四五个月的样子,结胎速度还超过了此时尚在地上运功的那些珈蓝揭谛。
忽然发现了这个趣事,使得无支祁顿时也来了兴趣,便干脆不急着痛下杀手,只是逼着六人拼命抵抗,就想要看看若是再斗下去,会不会将这六个罗汉打得当场分娩。
第一百三十二节 逼供
无支祁一招击败了六位罗汉,眼光便向着三位菩萨扫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了莲池海会菩萨手中那朵金莲,顿时冷哼道:“一看到金莲,老子就会想起一个让人讨厌的家伙,说不得,今日便拿你来开刀吧。”
话音方落,他手中那铁棍便已舞出了一片碧蓝色的漩涡,向着海会菩萨便猛击而去。与此同时,云翔也再次一挺落阳索,如长枪般同样刺了过去,看那架势,是打算二人合力先将这一位菩萨拿下再说。
莲池海会菩萨手中那朵金莲再次飞速地旋转开来,方才将无支祁所击出的漩涡尽数击散,可眼看却已无力去阻挡云翔的落阳索了。当此危急之时,只见一根禅杖斜飞而出,接下了落阳索那夺命的一击,却是一旁的三千揭谛大菩萨也忍不住出手了。
这三千揭谛大菩萨虽然没有金莲那等品级的法宝护身,功法修为比起莲池海会大菩萨却还要高深几分,一杆禅杖舞动开来,却也是佛光四射,佛法流转,丝毫不弱于高等法宝。
云翔虽有落阳索之利,又有五行轮妙法,却终究是修为弱于对方不少,一时间斗了个不胜不败。
与此同时,无支祁力战莲池海会菩萨,却已渐渐占得了上风,只是那海会菩萨自知难以力敌,便干脆展开了金莲只守不攻,只怕这二人之间的战斗,也得到百余招之后才能见出分晓了。
然而,随着战斗越来越激烈,两位大菩萨似乎也越来越难以控制住体内的胎核,莲池海会菩萨的腹部已是明显隆了起来,而三千揭谛大菩萨的招式也渐渐有些不畅。
看来,无支祁之前的发现果然不错,功法运转越快,结胎的速度也会越快,若是这样下去,只怕不等两方分出胜负,两位菩萨便已无法控制体内的胎儿了,真到了分娩之时,只怕要落得个任人宰割的结局了。
无支祁说得没错,云翔这一招,实在是太损了。
不过,二位菩萨虽然明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却仍是死战不退,原因只有一个,正是因为一旁的清净妙法大菩萨。
清净妙法大菩萨的修为,比起他们二人还要高深不少,若是他一旦能成功使用《渡子经》将腹中的胎儿化去,就可以出手助他们御敌,到时候,只怕这区区两个妖孽定然不是对手。
云翔与无支祁眼见清净妙法菩萨口中颂念经文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体上的金光闪动也越来越亮,心知不妙,便连忙发力猛攻,只是一时间,恐怕仍是难以攻破二人的防范。
忽然间,只见那清净妙法菩萨止住了颂念之声,身上的金光也凝而不动,身体也是猛然一震,似乎已然施法完成,顿时让另外两位菩萨都齐齐松了口气,眼中露出了释然之色。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刻,那清净妙法菩萨却是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肚子也飞快地胀大了起来,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指着云翔怒喝道:“不对,你们给我们服下的,不是子父泉水,《渡子经》无法解去。”
莲池海会菩萨与三千揭谛菩萨听了这话,也是齐齐露出了惊骇之色,也无心再与云翔二人相斗,接连退后了好几步,呆立在当场。
他们硬撑到现在,本就是为了帮助清净妙法菩萨争取时间,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番心血已成了白费,他们自然也就没了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云翔脸上顿时露出了古怪的神色,与无支祁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一松,放声大笑了起来。
无支祁笑道:“伺候你们这些佛爷,自然要用上好的货色,那子父泉水算不得稀罕,又哪能配得上你们的身份?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子居然有一天能看到西天这么多神佛一起生孩子,有趣,太有趣了。”
不错,云翔之前投入他们饭食之中的,并非子父泉之水,而是造化泉之水。那造化泉水之强,可是连上古大妖都会用来繁衍后代的,药师佛当年根据子父泉水所量身打造的《渡子经》,却根本不足以解去造化泉水形成的胎儿,而且似乎还起到了一些反作用。
云翔道:“各位佛爷,你们想来也清楚,男人产子,乃逆天之举,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形神俱灭,不如将金蝉子献出来,我自有解救你们的法子,如何?”
“休想!”一旁的宝善罗汉怒喝道:“我等受佛祖之命在此守护,你们区区两个妖孽,竟敢来此抢夺金蝉子,当真不将我佛门放在眼中,若是屈服于你,我等又有何面目再见佛祖?”
“哼!”云翔手腕一翻,落阳索便已飞射而出,卷住宝善罗汉的脖颈便将他提了起来,冷声道:“金蝉子是佛祖的,命却是你自己的,若是你真的愿意以命殉佛,我倒可以帮你一把。”
说完,只见他手中的落阳索上再次闪过了血色火焰,宝善罗汉瞬间便已化作了一个火人,只是这火也实在是歹毒,并不能短时间便夺人性命,却可以持续耗人灵气,只烧得那宝善罗汉惨呼连连,翻滚不已。
这种时候,自然容不得丝毫的心慈手软,云翔再一抖手腕,落阳索便已缠上了净正罗汉的脖子,将他拉到了近前,道:“这位罗汉老爷,不如你来说一说,金蝉子现在何处?”
净正罗汉紧闭着嘴,对他怒目而视,转眼便也化作了一个火人。
当他再去抓那伏虎罗汉之时,这位之前威风八面的罗汉眼中终于闪过了恐惧之色,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三位菩萨,见他们闭目不语,方才道:“且慢,你......你真的能解去我们腹中的胎儿?”
云翔一听这话,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笑意,他早已知道,场中这几十个神佛,当然不可能个个都是硬骨头,果然,这才到第三人,就已经有人撑不住了。
他伸手在怀中一探,便已取出了一只水壶,凑到伏虎罗汉的嘴边就给他灌了一大口,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伏虎罗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巨大的腹部也随即慢慢消散了下去。
落胎泉水乃是天地所养,与造化泉一生一灭,着实是神奇无比啊。
虽然腹中胎儿被解去,但伏虎罗汉此时也是神魂受伤不轻,再加上之前被无支祁打得身受重伤,一倒头便晕了过去。
云翔不以为意地将他也掷在了地上,却正好落在了宝善、净正两位罗汉的旁边,一个危局已解,睡得安详,另两个却是惨呼连连,不得解脱,二者顿时成了鲜明的对比。
接着,他对着其余神佛淡淡一笑,道:“两条路,各位佛爷,自己选吧。”
众神佛顿时沉默了下来,终于,只听莲池海会大菩萨对众人道:“善哉,善哉,佛曰: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便是教我等爱惜众生性命,我等其实也是众生之一,各位以为如何?”
其余众神佛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菩萨佛法精深,我等拜服。”
第一百三十三节 胁迫
旻天县后殿之中,有一处隐蔽的密室,只有三位大菩萨和六位罗汉才知晓,而金蝉子此时就被藏在这密室之中。
在这里,有四个武僧每日贴身照料他,还有诸位罗汉轮番守护,他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日里除了修习《阿酥赖耶梵那经》,几乎不受到任何干扰,为的便是保证他下一次涅槃务必成功。那感觉,像极了上一世高考前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考生。
按照计划,只要他此次能够成功涅槃,他就会被送往灵山城,常伴于佛祖的左右,由此也足以见得佛祖对他的重视。
当然,现在说这些,已然没有任何意义了,凶神恶煞的无支祁闯入了密室之中,毫不费力地便击倒了四个武僧,然后如同拎小鸡一般将那风烛残年的老僧抓了出来,自始至终,任由老和尚如何呼喊,却都没有一个神佛前来想救。
旻天县门户大开,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云翔左手拉着苏伽罗,右边跟着无支祁,无支祁手中则提着已然昏迷了的金蝉子,一行四人大摇大摆地出了县城,扬长而去。
直至旻天县化作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脚下,无支祁方才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咱们偷偷摸摸地进去,却能如此大摇大摆地出来,当真是痛快啊。”
云翔点头道:“事情却是顺利得超乎想象,咱们现在立刻赶往灵山城,应该不会误了时候。”
无支祁一眼看向了紧紧抓着云翔衣袖的苏伽罗,道:“小和尚,你也要去灵山城吗?”
苏伽罗紧张地摇了摇头道:“我不去,我要离开西天,你们一会将我放在金平府也就是了,对了,最好再给我些钱财,我会自己离开。”
云翔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现在前方战事要紧,他当然就顾不得多关照这位转世的小王子了。
无支祁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云翔,刚才我去抓金蝉子的时候,你神神秘秘的去了哪里?”
云翔笑道:“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旻天县,土特产自然要带一些回去了,你且放心,回去以后自然少不得分润给你水寨中的兄弟。”
无支祁恍然点了点头,又道:“对了,你不会真的留下了落胎泉水,救那些菩萨罗汉的性命吧?”
云翔道:“当然留下了,我这人做事历来公道,既然答应了他们,当然便不会反悔。”
无支祁一听这话,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你这人平时都精明得紧,怎的关键时候却如此迂腐?若是此次饶过了他们,他们岂不是早晚会来找你报仇?”
云翔仍是淡淡一笑,摇头道:“无前辈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只怕是以后都不会想再见到我了,留着他们,兴许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无支祁愕然道:“为何?”
云翔轻叹一声,回头漠然张望了一眼,道:“我想,也许是因为只有聪明人才能活下来吧。”
旻天县大殿,三位大菩萨枯坐于其中,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三碗清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有脚步之声传来,三位菩萨霍然抬头,却见来者正是伏虎、举钵二位罗汉。
“启禀三位菩萨,已然处理妥当了。”伏虎罗汉恭声道。
三千揭谛大菩萨眼中闪出了两道精光,道:“金蝉子丢失,佛祖定然震怒,我等终究要将事情查个清楚才好交代。”
莲池海会大菩萨点头道:“妙音、宝胜二位罗汉私通妖邪,放其进入旻天县,暗算我等,还杀害了宝善、净正两位罗汉以及诸多揭谛、珈蓝,掳走了金蝉子,盗空了酥合香油,亏得你我五人拼死抵抗,方才保全了城中其余酥人无恙,使旻天县根基不失,还诛杀了妙音、宝胜两个叛徒,实在是殊为不易。”
“善哉,善哉。”其余二位菩萨齐齐宣了声佛号,一同朝着西方行了一礼。
伏虎罗汉道:“菩萨所言极是,那些揭谛、珈蓝身上的伤势,正是被妙音、宝善二人的功法所害,实乃铁证。我等已然尽力了,想来佛祖定然不会怪罪。”
举钵罗汉沉吟了一下,却道:“三位菩萨,你们真相信那妖孽所言,不会揭穿此事吗?”
清净妙法大菩萨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你我不信了,不过,他所提这计策虽然歹毒,却是保全你我的唯一办法,他已然占尽了优势,倒也没必要再诓骗你我,只希望,以后永远不要再见到这些妖孽了吧。”
其余四人感同身受,齐声再诵道:“佛祖保佑。”
灵山城下。
本去佛祖一脸震惊地望着无支祁提在手中的金蝉子,已是气得浑身颤抖。
云翔面对这三界中的顶级大佬,虽然心中不免有些紧张,脸上却尽是轻松之色,随手一指离他只有六七丈之远的燃灯佛祖道:“这位老禅师,我这人胆子也就比他大上一点,你还是退后一些吧,免得吓到了我。”
悟空闻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兄弟,这位可不是什么狗屁禅师,乃是堂堂西天燃灯佛祖,你如此无礼,怕是他老人家会记恨于你。”
“原来竟是燃灯佛祖?晚辈真是失敬了。”云翔顿时目露惊异之色,再次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方才注意到了他手中那定心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燃灯佛祖,你的灯好像坏了,还是赶紧收好吧。”
燃灯佛祖一听这话,脸色瞬间一黑,似乎已是无法忍耐,直到再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本去佛祖,方才冷哼一声,无奈又退后了十来丈。
云翔点了点头,见前方众妖正在拼命抵抗那佛光流焰,许多人似已有了不支之色,便又道:“本去佛祖,不如您老先收了神通吧,这么闹哄哄的,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本去佛祖脸色一僵,伸指朝着钵盂轻轻一弹,那钵盂转动的速度顿时缓了一缓,金焰的流转速度也慢了下来,只是并未完全停止,看来,他仍是不甘心就此受胁迫。
云翔皱了皱眉,尚不及说话,便听得远处的无支祁已然道:“云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堂堂西天的佛祖,又怎会在乎这金蝉子的性命?咱们还是先赶紧吃了这老和尚补补力气,然后明刀明枪地和他们拼上一场吧。”
云翔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我吃脑袋,别的留给你,据说这和尚被佛祖精心培养了好几百年,味道定然不错,吃了他,你我就算今天死了也不算亏。”
说话间,只见他身形一闪,便已倒飞而回,手中的落阳索回转了方向,便朝着金蝉子的头颅卷了过去。
“住手!”本去佛祖听得云翔对金蝉子的来历果然了如指掌,便也不敢再大意,手掌一翻,钵盂便已落回了他的手中,而下方的佛光流焰,也终于完全停住了。
第一百三十四节 谈判(上)
佛光流焰一旦停住,下方的众妖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连忙各自收了法术暗暗调息,而原本盘坐于地上颂念经文的众神佛也纷纷站起了身来,手执兵刃仍是将众妖围在了中间。
经过刚才那一番佛光流焰的冲击,其实妖族已然有了不小的伤亡,就算活下来的,也都是消耗不小,而相较之下,众神佛却都是安然无恙,如此一来,战场之上两方却已是强弱易位,妖族已然处于了劣势之中。
如孙悟空、混天大圣、覆海大圣、容老祖、谢晓蓉他们这些顶级高手,虽然尚能保证安然无恙,却也并未急着再次动手,而是一齐转头看向了云翔。虽然云翔的修为在他们眼中算不得什么,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局势已然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大家也都默契地等着看他下一步的动作。
本去佛祖将那八宝紫金钵盂收回了手中,任那钵盂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转着,沉声道:“这位施主,我如今已然收了法术,你可以放人了吧。”
云翔淡淡一笑,却仍是摇头道:“你收了神通,只是咱们静下心来谈条件的基础,距离放人却还相差甚远。”
本去佛祖一皱眉,道:“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先说来听听。”
这话一落,混天大圣却已是忍不住喝道:“本去秃驴,你先将我大哥放出来再说。”
“哼!聒噪!”本去佛祖冷哼一声,随手在钵盂上轻轻一弹,便有一道金焰飞出,朝着混天大圣电射而去。
混天大圣不敢怠慢,连忙驱动了阴阳二气瓶,放出黑白二气运转了数轮,方才将那道金焰完全化去。显然,这是本去佛祖发出了警告,让其余人不许多嘴。
“本去秃驴,欺人太甚!”混天大圣顿时勃然大怒,暴喝了一声,正要飞起攻过去,却被一旁的悟空慌忙拦了下来,劝道:“三哥莫急,且看我那小兄弟如何处置再说。”
谢晓蓉也道:“混天大圣莫慌,云翔是我请来的,定然会想办法助咱们救出佛母。”
混天大圣这才愤然停了下来,一脸恨意地瞪着本去佛祖,似乎一个不如意,便要上前与他拼命。
本去佛祖却根本不在意混天大圣那愤恨的眼光,只是一脸淡然地对云翔道:“好了,施主,说罢,你到底想要什么?”
云翔抿了抿嘴,忽然轻笑一声,道:“本去佛祖,这样吧,不如你先落来下说话,这么抬着头和人说话,我有些不习惯。”
轰,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本去佛祖乃是西天之主,三界间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便是谢晓蓉、混天大圣他们与其敌对,却也不得不认同这一点,可如今一个小小的妖族,却胆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让所有人都生出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
本去佛祖脸色数变,沉吟了半晌,皱眉道:“你叫做云翔?”
云翔点头道:“不敢有辱佛祖圣听,正是区区在下。”
本去佛祖点了点头,道:“好,本座下去与你说话便是。”说完,他方才缓缓降下了云头,落在了云翔三十丈之外,站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云翔。
云翔此时方才暗暗松了口气,心中也多出了几分把握。
谈判,从来都是个技术活。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将金蝉子握在手中,就可以随意拿捏本去佛祖,如果那样做的话,几乎和找死无异。
站在一个穿越者的角度上,他当然知道,金蝉子未来会是唐三藏,整个西游世界的核心人物之一,可是,若是站在本去佛祖的立场上看,那金蝉子却不过是个丙等酥人罢了,远没有那么重要。
培养出一个丙等酥人,也许需要五百年,也许需要一千年,可是,只要掌握了旻天县那成熟的培养机制,这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对于偌大的西天而言,根本算不上是伤筋动骨。
换句话说,本去佛祖只是不希望白白损失掉金蝉子,却绝对不是损失不起,如果一旦云翔直接提出什么无法接受的条件,他随时可以翻脸,牺牲掉金蝉子,也不过是损失千八百年的心血罢了,心疼归心疼,却远远达不到无法承受的地步。
事实上,云翔从一开始就非常清楚这一点,金蝉子这枚棋子,只能提供给他一个翻盘的契机,却并十拿九稳,是否能够利用好这枚棋子,才是事情的关键所在。所以,他说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小心翼翼,上一世专门培训过的许多谈判技巧,已然接连不断地涌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他首先要求本去佛祖落到地上与他谈判,这个要求听上去极为无礼,实际上却很容易做到,甚至看上去根本没什么实质的意义。
但是,从心理学上来说,这却可以让本去佛祖的心态产生一些微妙的变化,潜意识中产生一种二者处于平等地位的感觉,这对于他一步步诱导对方接受自己的要求,其实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在谈判学之中,这一招叫做投石问路。
看着不远处面若寒霜的本去佛祖,云翔的心思也更加活络了起来,脸上忽然夸赞道:“人常说佛祖慈悲,视众生为平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对待我这样的小妖也如此和善,也难怪佛门在您老的领导之下,能够如此声名远播了。”
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张弛有序,随口送上一记马屁,顺道缓解一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这个时候是极为必要的。
本去佛祖冷哼一声,虽然并不会减少对他的丝毫恨意,脸上的神色却果然放松了少许,毕竟,好话人人爱听,尤其是敌人的赞美之词,反倒往往会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半晌,才听他继续道:“云施主,现在你可以说了,到底有些什么条件?”
云翔暗中组织了一下措辞,方才笑道:“说是条件,其实也不敢当,只是在下心中有一些疑惑,始终不得头绪,只要佛祖能解去在下心中的疑惑,在下自然不敢为难金蝉子禅师。”
“哦?”云翔如此前倨后恭,便是心机深沉的本去佛祖也搞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只得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也不见任何作伪之色,方才道:“本座虽不敢说是无所不知,却也知晓三界间大多事端,云施主若真有疑惑,还请只管说来,本座到愿意试着为你解释一番。”
云翔点了点头,道:“多谢佛祖赐教,其实在下只是想问一句,佛祖可知道,如今这三界之中,到底有多少人算是西天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