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审讯信息
采集者们决定彻底性的击败协调会，乃至毁灭它，这是很少见的决定，因为废物哪怕再无用也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而这些能被利用并产生价值的地方就值得族群专门留下来，像跨恒星殖民时发现的那些拥有复杂生态圈却没有文明的星球，没有被拆解掉，就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所以一般情况下，采集者们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但关于协调会，采集者们集体通过了给予其毁灭的提议，原因在于门世界内的至尊阶级所表现出来对阿米巴的轻视态度。
至尊的轻视态度说明采集者先后与神圣沃姆邦国、伊纳里煌国、协调会作战时表现出的战斗力并不足以得到正视，所以它们需要一种彰显实力的事实，让门世界的各个国度、势力明白，阿米巴的强大。
简单点说就是杀鸡儆猴，协调会就是被用来献祭的那只‘鸡’，杀给门世界内的诸多国度和势力看。
“你们打算怎么冲破协调会的封锁？”初问。
大战略方向由初把控，战略细节方面则是交由群体来制定，个体的思维终究有限，群体的思考才能面面俱到发现问题。
“他们封锁的很死，没有办法，只能暴力突破。”汇报的个体回答。
协调会在所有接壤疆域的星门彼端恒星系统内驻守大量协调会作战单位，采集者们在经过一系列的推演后得出的结论都是无法隐秘突破。
摆在采集者们面前的只有一个途径，那就是用武力强行在协调会的战线上撕开一道口子，以点破面的突破。
“那就是只能拼数量？”
初已经预见到了，这将会是一场苦战，消耗战，采集者们要在没有涟漪巨构的掩护下同协调会大量作战单位战斗。
“差不多是这样。”汇报的个体道。
“那就多建一些引力环，开采恒星物质增加个体数量。”初下达指示。
既然只剩下打消耗战这一种选择，那就打消耗战，采集者们从不畏惧牺牲，只在乎自己的牺牲是否对族群有价值。
想了想，初询问起另外一个它比较关心的事情。
“协调会的那些俘虏有审讯出什么结果吗？”
“有不小的收获，不过都和目前的战斗没太大关系。”汇报的个体回答。
“告诉我。”
根据初的要求，个体开始汇报审讯出来的信息。
“有俘虏透露出他们百分百免疫射线类攻击的秘密。”
“主要是通过将受照射粒子转移到灵域，然后将相同元素的粒子从灵域中替换填补空缺，这也就是为什么亚光速炮弹可以杀伤他们，而像伽马射线这类攻击，乃至恒星聚焦都无法给予他们伤害的原因。”
射线在接触到物质后，主要能量便会转变为热能，小部分会转变为动能击碎原子核，不过也就这样了。
热传递哪怕是其中最快的热传导，也是需要一个时间才能将能量传递出去，这就给了协调会作战单位用灵域操纵的空间，当最外层的原子被高温等离子化后，将这些高受热的原子丢进灵域，更换相同且无高温的原子填补上高温原子的空缺。
利用这种方式，做到百分百免疫射线攻击。
至于高能射线所表现的粒子穿透性，因为有着母舰级体量的物质层而被免疫掉。
但亚光速炮弹不是这样，这种攻击的穿透速度远快过热传导的速度，协调会作战单位被亚光速炮弹剜出一个大口子后，才捕捉到亚光速炮弹的位置，并将其丢进灵域内。
“听起来似乎有用，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有用的情报。”
初吐槽一句，这种手段需要使用灵域才能生效，在涟漪巨构下，协调会根本无法使用这种防御方式，而如果离开涟漪巨构的影响范围，哪怕知道原理，采集者们也没有一个很好的方式针对性的反制。
“是这样没错，那些俘虏还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汇报个体道。
俘虏之所以会告诉采集者们这个，正是因为没什么用，不会对协调会构成直接战斗上的打击。
“那光剑呢？”初问。
汇报个体道，“光剑是把灵域中的高能物质临时导出，相当于向灵域‘租借’这样的高能物质，等时限到了，灵域又会收回去，大概是这样的原理。”汇报个体道，光剑的原理和百分百防御射线差不多，
“其实知道这些，对我们也没什么用，毕竟族群不使用灵域。”
协调会作战单位很强，但这种强是依靠灵域的强，采集者们不使用灵域，因此对它们来说，协调会的这些俘虏并没有多少技术上的研究价值。
“那有告知我们协调会内部的情报吗？”初继续问。
采集者们也有审讯过这方面的事情，个体汇报。
“有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大用，例如协调会的内部构成。”
“很简单，就两个部分，一般人员和长老会，一般人员在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就成了长老入会，长老会作为统治阶层全权指挥一般人员去行动。”
“目前和我们战斗的协调会作战单位都是协调会中的一般人员。”
听完汇报的信息，初并不感到满意，因为这些信息太稀少，不够详尽。
“所有审问的情报里，最有价值的是什么？”初问。
“是关于协调会和灵尊的。”
初愣了一下，随即便是感到由衷地惊喜，“灵尊？这个确实是有价值，和我说说。”
“和神圣沃姆邦国的那些机师不一样，协调会的这些俘虏知道灵尊的存在，细节方面那些俘虏还没交待，不过根据目前获得的信息可以大致判断出，协调会确实是和某个灵尊签订了契约。”
涉及到灵域就不可能绕得开灵尊，本来门世界内的国度、势力如此大规模的使用灵域而不知道灵尊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现在协调会知道灵尊的存在，就说明采集者们找到了可以缕清其中因果的脉络。
“那些俘虏还藏着有用的情报，别让他们死了，嗯……他们吃什么？”
嘱咐的初忽然想起来，协调会作战单位的生理结构非常怪异，甚至可以说不属于生物的范畴，那么这些‘东西’吃什么？
汇报个体作出解释。
“他们和神圣沃姆邦国的那些机师差不多，那些母舰级体量的球体，其实就相当于神圣沃姆邦国舰队作战的机甲，只不过性能已经超过了战舰，单靠灵域跳跃便可以完成跨恒星位移，负责拖运机甲的战舰也就被淘汰了。”
“球体里面的机师都被我们强制拉出来关押，根据对他们身体的解析，已经制定出相应符合他们身体需求的食物。”
虽然涟漪巨构可以屏蔽掉对灵域的使用，但初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下令。
“别把他们关押在同一个星球上，不，同一个恒星系统也不行，分散关押。”
“好的，这就去办。”
第六百六十一章 强打强败
在选定好一处突破口后，大量的跃进生物集结在门的另一端，准备发起猛攻，成批量的跃进生物渡过星门，抵达门彼端的恒星系统。
对了应对采集者们的入侵，协调会这边也随之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远比以往数量更加庞大的协调会作战单位进入到恒星系统内。
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太空搏杀，纵横战场的光剑以及象征着奇点爆发的伽马射线暴频繁出现在战场内。
双方都在源源不断的投入兵力，拼的就是看谁的数量多。
这方面当然是采集者占据优势，只要有充足的资源，它们想要多少个体就有多少个体，等到门世界内一些恒星系统的引力环建成，可以开采恒星资源，那跃进生物的增加速率还可以再放上好几百倍。
而这些，都是门世界内的国度、势力所不清楚的，如果他们知道，绝对不敢像现在这样当悠闲的旁观者，无动于衷。
在进行大规模集群会战的恒星系统内，大量的残骸几乎遍布整个恒星系统，平均每隔几公里就能看到一个残骸，虽然几公里在地面上很远，但在宇宙尺度上已经是相当密集的一个距离。
这些残骸就像是一团乌云笼罩住整颗恒星，亮度都下降了不少，或许当这颗恒星的光芒被河系内某颗星球上的智慧文明观测到时，他们会惊慌地认为是某个宇宙文明正在建造戴森球也说不定。
采集者们对于会战的胜利是志在必得，在了解到协调会作战单位还是需要人员操纵之后，坐实了它们同协调会打消耗战的想法——协调会的人会被它们杀死，而且会越杀越少，而它们则不在乎这些。
事实正如采集者们预估的那样，激烈的会战持续了一段，协调会选择了撤离，协调会一方损失三千多数量的作战单位，而采集者这边损失了近一百多万只的跃进生物。
这不管是在协调会还是门世界内那些国度、势力眼中，采集者的这场会战中都是吃大亏的，但实际上，采集者这方占了大便宜。
从战场中跃进生物的尸体中回收质子晶格体、固态氦等战略资源，极大的缩减了采集者这方恢复跃进生物数量的时间。
跃进生物的孕育难度其实比母舰生物小，需要消耗的物质资源也相比母舰生物少很多，毕竟跃进生物的体量只是介于帝国巡洋舰到驱逐舰之间，孕育速度自然是不必说，只不过战略资源的制取需要时间，如今战场上就可以回收一部分仍然完好的战略资源，跃进生物的集群数量恢复速度自然也就加快。
可这些协调会是不知道的，他们还在因为采集者投入的血本损失而沾沾自喜。
抢下恒星系统的采集者们一方面回收战略物资，一方面在恒星系统内架设起涟漪巨构，遮蔽协调会在这个恒星系统内使用灵域的能力，协调会在无反攻夺回阵地的可能——至少在他们有方法应对涟漪巨构以前，这样的结果都不会改变。
重新恢复数量后，采集者们继续如法炮制的发动新的攻势，协调会因此不得不集结大量的兵力与采集者们相抗衡，超光速跨恒星的机动性被涟漪巨构遏制住，他们别无选择，如果不想战线崩盘，就只能和采集者这样硬碰硬。
然而在新开辟的战场中，协调会再次舍弃了阵地，战损比仍然是同上次一样，采集者这方的战损比非常难看，付出的伤亡高达百万，而协调会仅付出数千作战单位。
虽然如此，但采集者们在获知到协调会的伤亡后，更加的坚定了执行这种消耗战的决心，只因为这次协调会的损失比上次的要多出两百个单位。
协调会并没有采集者这边恢复的快，他们还没有从上一次的会战中恢复过来就被采集者强行拉近了新的会战当中，这导致正面战场上火力不足，伤亡也就因此增加。
在短时间内被采集者们强迫进行数次大规模集群会战，付出数万的伤亡后，协调会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采集者们的目的。
可是在战略上，他们一时间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他们无法像采集者那样以点破面的集中战力强行冲击采集者的战线，因为到了采集者那边，协调会的作战单位就没办法使用灵域，战斗力直线下降到几乎可以说无害的程度，只能被动保持防守的状态。
就这样，协调会原先攻占的恒星系统，一个个被采集者们以惨烈的牺牲为代价重新又给夺回来。
协调会一方随着沦陷恒星系统数量的增多，变得越来越难以招架采集者们的正面进攻。
只因为跃进生物集群虽然每次会战都会付出百万级别的伤亡，可是下一次的会战却必然会比前一次多上许多，可协调会这边能够作战的单位数量一次比一次少。
不是协调会不补充战斗单位，他们也在补充，只不过不是谁都能像采集者那样疯狂。
随着后续门世界内恒星的引力环先后建成，并投入使用，跃进生物集群的数量继续往上翻倍，达到了数十亿的规模。
这些跃进生物以百万为划分线，分割为复数跃进生物集群，从战线的数个星门发起同时进攻，这也预示着协调会战线的全面崩盘的开始。
协调会不得不开始收缩战力，放弃大量的阵地，集中战力驻守在一个被作为战略节点的恒星系统内。
协调会放弃阵地，并没有让采集者升起冒进的想法，它们仍然是稳扎稳打，占据一个恒星系统后，就开始让百万级别的跃进生物集群驻守，直到涟漪巨构的建成并启动，才会向下一个恒星系统进发。
这种稳扎稳打的战略，让协调会根本找不到一丝机会，但也让采集者们的推进速度非常缓慢。
不过，明眼人这个时候都看得清楚，协调会如果还不能拿出什么新的底牌，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当采集者们将作为战略节点的恒星系统也攻破之后，协调会终于向采集者们递送无线电信息。
“阿米巴，我们谈谈。”
第六百六十二章 议会上的提议
“你们想谈什么？”
在接收到协调会信息的一段时间后，采集者们才回应对方。
不过，在这期间，采集者整体上的进攻不曾停止，谈归谈，进攻归进攻，两码事，一如当初协调会那样的傲慢姿态。
“你们停止继续扩张，并将侵占的伊纳里煌国、神圣沃姆邦国疆域全部归还，我们承认阿米巴的独立性。”
协调会提出了他们的要求。
如果是被门世界内了解协调会的诸多国度、势力知道协调会的这番表态，一定会大跌眼镜。
因为这是在让步，协调会可是第七的至尊阶级，宛若神明的层次，门世界的历史里可是从未有过哪个至尊阶级有过让步服软的行为。
对门世界内的诸多国度、势力而言，他们更像是天灾，有谁能和天灾谈判并让天灾作出让步？没有！
但采集者们却做到了。
只要如今协调会与采集者谈判的内容传出去，门世界内必然是会沸腾起来。
不过，采集者们却并不为此感到有所殊荣，反而感觉对方还在挑衅它们。
“拒绝，扩张不会停止，敌人会被消灭，我们不需要你们来承认什么，族群的独立性将被我们用行动，得到证明。”采集者们回复。
按照协调会的想法，他们同阿米巴谈判，承认阿米巴的独立性，阿米巴那边也作出退让，然后就可以合理的终止与阿米巴的战争，退出这场乱局。
至于后续阿米巴打算怎么对待神圣沃姆邦国和伊纳里煌国，他们根本不会管，阿米巴有没有同这两个国度签下由他们作保的不战之约，灭不灭无所谓。
可惜，协调会错估了采集者们的‘野心’，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采集者们居然打算把他们协调会这个第七阶级，作为震慑门世界内诸多国度、势力的‘鸡’。
得到采集者们答复的协调会大失所望，同时也多少猜出了采集者的想法。
“你们会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这不值得。”
协调会回复信息，字里行间有威胁警告的意味，通俗点说就是，劝阿米巴最好能识时务一点。
采集者自然也是针锋相对，在它们这方看来，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当初采集者们首次提出谈判被拒绝的时候，这场战争就已经不能善了。
“为时已晚，协调会，所有的敌人尽数消失就是我们阿米巴最大的利益，很不幸，你们最初做了错误的选择。”
“但愿你们不要后悔。”
答复这样一段信息，协调会便单方面切断与采集者的信息渠道。
……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
“它们以为我们拿它们没办法了，所以才敢这样答复。”
“必须打击这个阿米巴种族的嚣张气焰。”
远在门世界中，协调会的大本营内，协调会的长老议会因为从阿米巴那边得到的答复而恼羞成怒。
以他们的视角来看，采集者回复的信息就是在**裸的羞辱他们协调会。
在这越演越烈的愤怒声中，有一名较为年轻的长老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提议违反‘禁令’，对阿米巴实行亡族献祭，协调会的威信不容损害。”
这个提议一出现，整个议会鼎沸的人声戛然而止，那些情绪激动的长老像是被人一头凉水浇头，不再表现如此前那般惊怒交加，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对那名提议长老口中‘亡族献祭’的惊恐。
“亡族献祭？你疯了？！”
“‘禁令’就是绝对不容触犯！你怎么敢于违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只有当同层次者违反了禁令，为了制衡他们，我们才能这么做，滥用那种力量是会毁掉一切的，你明白吗！”
“追求胜利本没有错，但希望你能别为了胜利而不计后果！”
提议者在议会上遭到诸多长老的谴责声讨，一切只因为他的那个提议太过危险恐怖。
“你们冷静点，这样提议自然有我的理由。”
提议者出言安抚诸位长老，料想不到会激起这般众怒的他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你的理由是什么？”
议会上一直沉默的最高议会长出言询问。
提议者沉默着组织了一会语言后回答。
“它们可以屏蔽掉灵域的力量，一旦它们占据整个门世界，我们只能整体搬迁到神逐之地苟延残喘。”
“它们对我们，不，对整个门世界来说，都是个灾难，为了对抗灾难而违反禁令，其他同阶级者会理解我们……”
理由还未说完，提议者就被议会长打断话语，因为这位议会长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禁令是我们与其他同层次者共同定下的约定，我们是签订者之一，也同时是负责监督禁令的监管者，禁令不能由我们来打破，这是原则。”
“违反原则和灾难，哪一个更加严重？”
提议者不甘心的反问，议会长这样绝对的回答是他所料想不到的。
“不行就是不行！不要再提了！”
议会长厉声呵斥，提议者识趣的停止了继续发言的行为。
沉寂了一小会，议会长这才道。
“遇事要清醒，冷静才能解决问题，不要被愤怒支配了思维。”
“是，议会长。”
提议者恍然的点点头，似乎因为议会长这席话受益颇多。
协调会的长老议会还在进行着，这只是个小插曲，采集者们可是给协调会的这些长老出了一个大难题。
“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如何在阿米巴屏蔽灵域使用的世界里作战……”
……
会议还未探讨出一个结果，提议者便已经不动声色地离开议会，在会议上强装的脸色也随即垮了下来。
“啧，这群老古董真顽固。”
步行在黑暗中，恍然间，提议者听到了来自灵域的呼唤，古老且具有野性，好似野兽的嘶鸣，亦或是怪物的咆哮，平静的灵域被沸腾起来。
【ekμηδ?νiση！】
“万分抱歉，浪费了您的时间。”提议者回答灵域之内的呼唤。
【ekμηδ?νiση！】
伴随着第二声似嘶鸣似咆哮的呼唤，提议者的下半身被一众黑色物质包裹，意图向上将其整个人彻底覆盖。
提议者没有挣扎，因为他清楚，挣扎毫无意义，他只是很平静的出言。
“您的饥饿便是吾等之罪孽，此身早已归属于您。”
“但作为您的崇信者，还请您能听吾等一言，一切的终结之日必将到来，您将赐予诸天万物之毁灭。”
【ekμηδ?νiση！】
第三声，悠久的传唤销声匿迹，黑色的物质如潮水般退去，沸腾的灵域重新恢复如常，一切尽归于平静宛若无事发生。
“感谢您给予我的机会与容忍，吾等定然不让您失望。”
黑暗中的提议者，向着已经离开的那位灵域之物，深深行了一礼。
第六百六十三章 封印
战略节点-恒星系统戈林
“哇哦，这损伤的也太严重了。”
观看着视界外那拥有母舰级体量，不久前才从前线脱离战斗的作战单位，刚刚抵达戈林这个战略节点的协调会个体一边惊叹一边观望着。
只见，那被观察着的作战单位那球体的外观上，存在着一个巨大的坑洞，相当于城镇大小，占据着十分之一的部分。
这种损伤在过去的历史中，只有在与同层次对手交战时，才会见到。
然而那已经是相当久远的过去了，协调会中的多数人，只能从历史记载里才能获知有过这样的事情。
被观察的作战单位上，破损的地方正在有肉块在蠕动，这是在修复战损，等修复完成后，还会再次被投入到前线与跃进生物作战当中去。
“这已经算是损伤很轻的了，前线的战争烈度还在上升。”接应增援的人听闻，似提醒似警告的回应着对方的惊叹。
“我是刚刚增援抵达的战斗团队长，叫我恩罗就行。”
“我是负责接应的佩克，负责驻守这个战略节点世界的战斗团副队长。”
两人彼此自我介绍一番，互相表明自己对对方的敬意。
来接应增援的佩克解释。
“我们队长他在前线作战的时候，因为被敌人的穿透性攻击波及，现在还不能离开医疗室。”
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本来应该是同级别队长的职责，转移到副队长身上，这点上恩罗能够理解。
但他也有不理解的地方，在前往休息地的路上，恩罗问。
“我没记错，长老议会已经批准投入上万数量的战斗团，前线的压力不是应该会小上许多吗？”
“呵，有什么用？我们能增加数量，那些阿米巴也可以，这次前线交战的敌方数量知道有多少吗？”
佩克失笑的摇摇头，反问。
“我不猜这个，别卖关子。”恩罗示意对方不要卖关子。
“达到了上亿级别，会战进行没多久，主力就因为敌人火力过猛被迫撤退了。”佩克坦言他们在前线同敌人战斗时所面对的场景。
上亿数量的个体展开交战阵势，80%左右的星辰光芒被遮蔽，他们战斗团就像是掉进了某只巨型怪物的血盆大口内。
“嘶——这距离上一次主力会战才过去多久？怎么会聚集这么多？阿米巴难道都没有什么伤亡吗？”
恩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战损比是我们占优势，但事实就是敌人的主力数量一直在猛增，没受影响，鬼知道阿米巴这种越死越多是个什么情况。”
像阿米巴这种越杀越多的敌人，佩克敢打包票保证，这是协调会自存在以来遇见的第一个，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初期那样的慌忙无措。
“我在来这里之前知道战局不容乐观，可没想到恶劣到这种地步，难怪长老议会打算采用那种方案。”
恩罗恍然的点点头，似乎终于理解长老议会作出那样决定的用意。
“你是说封印？真的能对阿米巴有用吗？”佩克反问。
经由恩罗这么一提，行走中两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到视界外的星门处，从协调会增援抵达这个战略节点的战斗团，正聚集在星门近轨。
作战单位同门的圆筒边缘接触，就像是在施工一般，事实上这就是在施工，进行着有长老议会下达的‘封印’指示，体量庞大的协调会作战单位，在门面前渺小的好似一只蚂蚁，这也是为什么‘封印’需要用到一整支战斗团的原因。
恩罗他们抵达这个恒星系统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进行对门的封印。
“封印，是把门给封死，不能使用灵域的阿米巴只能通过门抵达各个世界，只要它们疆域联通的门被封死，便无法再继续任意扩张。”
听闻到佩克的反问，恩罗便解释起封印的原理。
“我记得‘封印’在历史中只出现过一次。”
佩克搜寻着自己记忆中相关封印的信息，那是他曾经历过的真实历史。
恩罗附和着回答，他也是当初那段历史的亲身经历者。
“对，用来惩戒一个滥用第七阶级武装力量而组建起来的第六阶级，我记得是叫……马格努帝国。”
“帝国的组建者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了第七阶级的武装单位，借此武力压迫周遭的第四阶级组建成一个庞大的第六阶级霸权。”
恩罗陷入回忆中，讲述起那段早已经被门世界内诸多国度、势力遗忘的历史，或许仍然有着记载，但都基本已经是口口相传的传说。
“当时考虑到存在战损的可能，不想战斗团蒙受损失的长老议会，选择了封印这个霸权，让他们困死在自己的疆域内。”
一边走着，一边闲聊，恩罗话语让佩克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有人逃出来了。”佩克道。
“封印只是作用在门上，不走门的话就困不住，那个马格努帝国有第七阶级的武装单位，能逃出来不奇怪。”恩罗解释。
恩罗随后又继续补充，“不过，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的我们，截住了这些出逃者，并借着数量优势无伤剿灭。”
“后来马格努帝国怎么样了？围剿战结束后，我就没再关注。”佩克问。
恩罗回忆了一下，摇头感叹。
“分裂了，失去外部压力和资源获取渠道，转而变成了内斗，成了许多国度、势力，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长老议会才解封他们。”
“嗯……过去这么长的时间，除了我们这些长寿种，估计已经没有谁记得了。”
这是距离他们现在最近的一次同层次对手的交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低层次者都普遍因为短寿而遗忘，但至尊层次基本都记得很清楚。
这主要还是由于互相视彼此为假想敌，虽说马格努帝国的那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七阶层交战，但仍然具备着相当程度让至尊们参考的价值。
恩罗凝视着正在封印星门，自己负责的战斗团，幽幽开口。
“阿米巴的情况比马格努帝国的还要糟糕，马格努帝国至少还有一些可以跨出被封锁世界的第七阶级武装单位，阿米巴可是什么都没有，它们无法使用灵域，也就不能在不借助门的前提下入侵各个世界。”
“纵使能使用灵域，想要做到像第七阶级这样的跨世界位移，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毕竟，如果那么容易，整个门世界到处都是第七阶级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灵域之物
大量的跃进生物从恒星系统内数座星门内涌出，遮天蔽日的数量把诸天星辰遮蔽，好似一席巨大无比的黑幕在徐徐展开，将这座恒星系统孤立在群星之外。
数亿量级的跃进生物集群，这样的集群一同运动起来，甚至连行星都会因为其运动而导致的相对论效应而发生变轨。
自门世界内数个恒星近轨上的引力环先后竣工，采集者们想要孕育出如此数量的跃进生物集群，已经是可以说毫无压力，拥有着门这样的超光速战略通道，采集者们不再需要考虑光年尺度的运动成本，便可以抵达战场的任何地方。
这也是它们可以凭借数量压制协调会的一个关键因素。
“各就各位！”
大批量的跃进生物聚集在一座门处，门的另一端就是被伊纳里煌国命名为‘戈林’的恒星系统，也是一处战略节点，采集者需要抵达戈林，然后才能通过那里的星门，继续进攻协调会余下的其他阵地。
协调会通常会在这些战略节点处布置下大量的作战单位，用以遏制住采集者们的强势进攻，不过通常都是守不住。
以前还好说，跃进生物集群初次进攻一般是攻不下来，需要频繁多次的进攻才能靠着伤亡数逼迫协调会放弃，但自引力环先后建成，跃进生物集群的数量呈现出一个爆发式的增长，像如今数亿跃进生物一窝蜂的涌入战略节点，协调会哪怕重兵把守也不过是形同虚设。
采集者们已经用这种方式攻陷了二十三个作为战略节点的恒星系统。
跃进生物们排列好阵势，为过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它们开始朝着星门内的虫洞进发。
“出发！过门！”
随着一缕无线电以光速覆盖整个庞大的跃进生物集群，处于锚泊状态的恐怖数量开始运动起来，恒星系统内的那些行星、卫星，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它们的位置皆因为跃进生物集群的集体运动而产生‘米’量级的偏差。
偏差大小以距离跃进生物集群的远近相关，越远偏差越小，反之，越近偏差越大。
采集者们就这样浩浩荡荡的涌入门内，冲入虫洞那扭曲的时空之中。
“不对劲！有情况！”
最先进入虫洞的个体，向整个集体递送这样的无线电信息。
已经完成过门的个体成功抵达了门的彼端，可这个彼端并不是伊纳里煌国疆域中的戈林，而是另外的一片异域。
迷雾缭绕，似梦似幻，这是一片莫名的空间，这片空间远比宇宙环境更加显得混沌不堪，云雾回旋形成一道道沟壑、山峦，无边的尽头是各种怪异且不断变动的色彩，偶尔会看到一些闪光，好似云雾中的闪电，很快地出现又很快的消失。
除此之外，是各种莫名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耳畔窃窃私语，又像是得道圣者在咏诵天地至理，好似孩童那边天真，又蕴含着野兽般的狂暴，时而如同战场上厮杀的咆哮，时而犹如摇篮乐曲那样温和。
在这片空间里，上不是上，下不是下，上也可以是上，下也可以是下，这不仅仅只是感知上的错乱，更是时空上的错乱。
“怎么会是这里？”
“我们进入了灵域。”
观望四周的采集者们一下子就认出了它们此时置身的这个地方，正是族群曾经探索过的灵域，穿过了星门后，它们就进入到了灵域当中。
“协调会把门的出口转移到了灵域。”
“可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就在采集者们思考之际，灵域开始发生异动，彼端尽头五彩斑斓的色彩在扭曲，逐渐形成一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灵域之内的跃进生物集群。
自云雾内，爬出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以及其扭曲的运动方式向采集者们靠近。
扭曲之物跃进生物集群并不害怕，激光可以有效的杀伤这些敌人，清理这些没有智商的敌人要比同协调会作战单位战斗轻松得多，它们甚至都不需要机动躲避。
真正能令采集者们感到压力的，是彼端尽头的那只眼睛。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灵域内的灵尊，进入到灵域内的采集者们引起了它的注意，并成功的勾起了它的兴趣。
采集者们戒备着彼端尽头的灵尊，别看距离极其遥远，在灵域之内是没有距离这种概念，也就是说，视野尽头的人可以在无穷远的地方，也可以是近在眼前的位置。
“你是谁？”
采集者们确定，对方并不是它们曾遇见过得任何一个灵尊，采集者们这样认为是没有依据的，全靠感觉直观上的判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没有办法凭借一个固定标准给灵尊作出判定。
一段时间的沉寂，灵尊并没有立即回应采集者们的询问，灵域中的一切都显得是那样风平浪静。
但这都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采集者们不曾也不敢放松戒备。
当询问者询问之时，每一个灵尊都必须要对此作出回应表明‘自身’，这是灵域之内的规则，就像宇宙的基本法不容违背，像这种缓慢或者迟疑报出‘自身’的存在，通常都是非常危险，攻击性极强。
“ekμηδ?νiση！”
古老悠长的回应传递向采集者们。
无名的灵尊作出了回应，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无形力量的席卷，在采集者们视野之内，整片灵域都在发生着动荡，说是天摇地动也不为过。
一道道深邃的裂缝形成，五彩斑斓的彼端尽头出现许许多多难看的伤疤，更加狂暴的力量自裂缝中涌出，一片混沌。
那些还在不停攻击干扰采集者们的灵域生物，一瞬间就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湮灭，魂飞魄散，周遭平和的环境变得狂躁不堪，到处都是乱流陷阱，一旦深入其中就会被其中的力量撕得粉碎，电闪雷鸣中，更多的怪物在云雾之内孕育涌现，但这些生物又在诞生后的一瞬间因为周遭的混乱狂暴而死亡。
不加掩饰的恶意表明了这个灵尊对采集者们的态度，纵然采集者们无法理解对方的话语，也能很直观的明白对方的意思——给予汝等毁灭。
第六百六十五章 暂时的停止
战略节点的星门彼端没有连接到新的恒星系统而是灵域，这个信息很快传递到后方被采集者们获知。
“灵域？门为什么会连通到灵域？”
“不知道，应该是协调会对门做了什么。”
“这样一来，我们就没办法进军门世界内的其他恒星系统。”
采集者们由此陷入到了一个难题当中，这个难题是协调会给予它们的，门现在被变相的封死了，还有灵尊堵在灵域里，进去再多数量的跃进生物集群都是白搭。
因为在灵域之内，灵尊不可战胜。
“有遗漏的吗？”
初询问其他同族，想要知道还有没有没有被封锁起来的星门。
“没有遗漏，不管是神圣沃姆邦国，还是伊纳里煌国，战略节点的星门都连接上了灵域。”
“灵域之内同灵尊作战胜算等同于无，门的路径被协调会彻底切断了，甚至可以说，我们连同那些被占领的恒星系统，一起被剔除出了门世界。”
经过确认的采集者们回复信息，协调会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有所疏漏，采集者们的侥幸不过是徒劳的妄想。
可以说，协调会采取的这种方案，却是难住了采集者们，因为它们一时间确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还有其他办法吗？”
有个体询问，其他采集者回答。
“没有办法，不借助门的话，就到不了门世界的其他恒星系统。”
初解释起这样答复的原因。
“通过新帝国的星门可以推测出，亚光速航行的方式理论上可以到达门世界的其他恒星系统，但我们需要知道那些恒星系统在河系内的位置，这些位置信息正是我们目前所缺少的关键信息。”
“无论是伊纳里煌国，还是神圣沃姆邦国，他们的星图是只适用于门世界内的星图，他们到不了门世界以外，那些被他们称作‘神逐之地’，没有星门的恒星系统，所以绘制的星图也只是根据门所连通的目的地进行绘制，没有每个恒星系统位置信息，哪怕粗略的都没有。”
“门世界的恒星系统在同一个河系还只是乐观估计，考虑到辉文明曾经的疆域，门世界的其他恒星系统分布在其他河系也不无可能。”
早在采集者们凭借新帝国恒星系统内的星门，反入侵神圣沃姆邦国的疆域之时，它们就在门彼端的那个恒星系统递送出恒星级的无线电信号，然而这个信号直到目前为止，战争持续四十多年，采集者们都不曾接收到，也就是说，这个恒星系统在实际位置上距离采集者们至少四十光年以上。
考虑到辉文明在河系内的活动情况，采集者们推测出在大概率上，除了新帝国目前所处的这个恒星系统存在星门外，河系内的其他恒星系统应该也存在着星门。
只是这个数量有多少不好确定，因为门核心是一个虫洞，通过穿越虫洞实现跨越恒星的位移，穿过虫洞的时间以及虫洞所处的方向，与实际物理层面的距离方向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直接关系。
直观点说，摆在西面的门并不一定必须朝向着西面，也可以在东面、南面、北面，而穿越门所耗费的时间距离，并不一定和实际物理层面的时间距离挂钩，两个相距只有一厘米的星门，穿过去可能要花上个十天半个月也是可以，星门连通的时空甬道本身是独立存在，除非是在虫洞端进行相互作用，否则基本不受物理宇宙的影响。
门被封死的事实摆在采集者们面前，不知晓其他门世界恒星实际所在位置的采集者们，若想继续将战略进行下去，就必须恢复门本身的连通性。
“只能走门，而现在门又被封死，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放弃战略吗？”有个体苦恼地询问。
说实话，让采集者们放弃战略，它们是不愿意的，因为门世界里存在着太多的文明资源，如果族群能收入囊中，那绝对是一种极好的助力。
经过一番探讨后，采集者中有个体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把那个灵尊从灵域里拖出来打一顿？我记得有瑟琳人成功过。”
既然在灵域之内灵尊是不可战胜，那就把灵尊拖出灵域，在物理宇宙里把拖出来的灵尊打残打死。
依照传承记忆，离开灵域的灵尊就好比是离开了海洋的水中生物，非常的弱小，凭它们目前的武装力量，处理难度应该不高。
不过它的这个想法很快便遭到了其他同类的反驳。
“我们没办法像瑟琳人那样使用术式，这是有要求的，需要怀有真心的向神祈愿，而且必须拥有极为强烈的个人世界观才行。”
“我们两样都不占，已经拥有意志的我们不可能去真心祈愿什么神明，牢记意志教诲的我们遵循着实事求是的客观唯物思想。”
正是因为对灵域有所了解，采集者们才会放弃去尝试使用灵域，它们很清楚，使用灵域是与族群的未来相违背，内部必然会走向分崩离析。
初补充道，“而且就算把灵尊从灵域中拖出来消灭掉，也没什么意义，被消灭的灵尊会在灵域中重生，灵尊和灵域是同在的，当初那个由意志率领消灭的贪享无尽欢愉者，现在还在灵域里活蹦乱跳。”
陡然间，某一个个体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喜的告知诸位同族自己的想法。
“对了，我有个好主意，我们把灵尊从灵域里拖出来以后不消灭它，而是想办法关起来，这样它也就变相从灵域之内消失了。”
想法很好，但初不得不泼对方一盆冷水，因为对方的这个想法，族群已经尝试过。
“这个方法意志它们已经想过，并尝试了，事实证明，单纯的关起来没意义，灵尊可以自杀重新回到灵域之中，而它们的自杀我们阻止不了。”
当初因为灵尊一直在妨碍族群探索灵域，族群便开始思考该怎么处理灵域内的灵尊，各种方法都有想过，只是都没什么成效。
后来又因为灵域本身的性质问题，采集者们才最终决定放弃灵域，就算要使用灵域，那也是以后由族群自己亲手打造的‘灵域’。
探讨了一番，采集者们都拿不出一个好的想法。
“那就是只能放弃战略了？”
就这么放弃，还是会有很多采集者会感觉很不甘心，在它们看来，似乎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胜利了，然后族群就可以获得门世界内的文明资源。
初安慰它们。
“以后还是会和门世界相遇的，只要族群的疆域继续扩张，我们的步伐不会停止，下次相遇时，如果他们不能有所进步，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一途。”
展望着恒星系统之外的满天星辰，闪烁的群星似乎又增加了……
第六百六十六章 固态脑
固态脑，是采集者们研究的一项技术，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生物体器官的基因蓝图，试图设计这种全新大脑的原因主要在于，采集者们需要让自己的脑子升级。
比如，从数百米的高空无减速的硬着陆，即便采集者的身体强度能承受，可这不意味着它们的脑子能承受……当然，也不仅仅只是抗冲击性这方面，还有其他各项性能上的提升，就像母舰生物对比跃进生物那般，采集者们想要的是一种具有划时代性的大脑，全方面的超越当前由神经细胞构建起来的有机脑。
于是，采集者们将目光汇聚到计算机上，它们想着将计算机的坚固耐操、数据处理快等这些优点，与它们当前使用的有机脑相结合，这也就是固态脑最初的构思。
但是关于固态脑的开发，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如何才能保证采集者们应用了这种新型大脑后，思维模式能够保证与以前一样而不受影响？
起初，采集者们想的是直接把思维装进计算机里，先完成思维的填装，后续在考虑对计算机的优化。
强行思维转移是行不通的，好比是同一份数据，二进制计算机和三进制计算机解读出来的结果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
因此就需要让计算机‘读懂’采集者的思维，那么如何让计算机‘读懂’采集者的思维呢？
定义，不断地用各种算法定义规范，用算法的条条框框勾勒出采集者的思维。
然而就像试图用割圆法在方形上画一个圆，采集者们并不能依靠这样的方法勾勒出符合采集者们思维的定义，定义只能无限趋近于采集者的思维，而无法完全契合。
也就是说，单纯计算机的思路是走不通，想要开发出能够容纳采集者思维的固态脑，采集者们就需要另辟蹊径。
然后采集者们将思考的关注点放在了人工智能生命体上面。
找到现成的生命体模板，采集者们获取其结构信息，并加以研究，再以这种生命体模板为基础加以改进，以契合采集者们的思维，由此就能够完成固态脑的设计。
听起来这种比原先绞尽脑汁的思考计算机定义要简单的多，但其实难度也不小。
首先第一点，得存在一个这种作为模板的人工智能生命体，其次就是因为生命形态的迥异，需要采集者们深度剖析该生命体的内在，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
在采集者们找到了奥德加文明β以前，它们的主要思路是通过人工培育出来的人工智能来完成固态脑，甚至还为此专门改造一整颗行星作为试验场，投放大量的机器人上去厮杀，通过在底层编写的‘求生欲’，尝试激发这些机器人的智能。
星球上的能源补给是固定的，为了保证自身能够正常运行，机器人就必须进行彼此间的争夺。
不过事实证明，采集者们的这种做法行不通，直到它们找到奥德加文明β的时候，行星试验场都没有诞生出一个人工智能生命，它们没有一个诞生出‘我’，只是单纯的机械依照着内在的程序在运作。
在获得奥德加文明β后，采集者们开始分析它的内在构造。
事实上它的内在构造并不复杂，甚至比采集者们使用的计算机还要落后不少，因此采集者们剖析起来并没什么难度，奥德加文明β先进的是它的内在程序，它的底层逻辑链是由四种数字构成，0，1，-1，以及代表虚数的x字符。
在经过逐条代码的解析之后，采集者们对奥德加文明β的内在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了解。
它们开始以奥德加文明β为基础进行拓展，并以奥德加文明β作为实验对象，观察每次写入新代码后对方的反应。
这并非是出于什么情绪而导致的酷刑，只是因为只有这样，采集者它们才能拿到最真实的数据。
在研究接近尾声后，采集者们开始了它们对固态脑的制造。
成品是一个相当于人类三个拳头大小的球状物，外观是洁白的，看起来好似良玉雕琢而成的工艺品，晶莹剔透。
不过也只是看起来像是玉制品，固态脑和玉器一点也沾不上边，它比同体积的玉石轻，由钙基软骨构成，每一个骨细胞都是一个微型的计算单元，由此构建成一个小型计算机，逻辑门则是通过对钙离子的输入和输出实现。
既是一个计算机，也是一个**器官，具备着计算机的优点，也保留着有机脑的优点，剩余下来的就是等待着有采集者入驻其中。
实验参与者很容易找到，采集者们都很乐于为族群奉献自己，在获悉了基因蓝图后开始化茧，蠕动的肉块内部，采集者的大脑根据吸纳的物质开始变化，逐渐硬化和固化，然后再慢慢的调整改变大脑结构。
当那只采集者在同族们期盼的注视下破茧而出，采集者们优先通过生命场，确认对方的‘忠诚’，这是测试的第一步，在确认无异常后，它们才会放松戒备。
“走两步看看，我们需要确认固态脑的机能。”
“好的。”
实验参与者回应，迈开獠肢向前行进。
或许是因为不适应，亦或者初次设计完成的固态脑还存在着缺陷需要调整，参与实验的采集者走起路来微微颤颤，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摔倒的婴孩。
“出什么问题了吗？”
看到这种情况的采集者询问。
“感觉有些怪怪的……”
参与实验的采集者挥舞了一下自己的獠肢后回答。
“怪？怪在什么地方？”
“感觉现在的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股莫名的陌生感。”实验参与者道。
参与实验的采集者回答的信息就是实时的实验数据，采集者们因为这样的回馈信息而谈论起来。
“出错了？”
“应该没有吧……”
“各方面应该都有考虑到才对……”
没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采集者们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继续活动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还有异样感再考虑调整。”
第六百六十七章 血淋淋的数据
行星之上，采集者们的测试仍在继续，虽然固态脑已经有了成品，但成品不等于可以投入实用，还需要测试、调试，以及收集数据，不是什么东西已被造出来就能用，就像莱特兄弟的飞机，纵然飞机在之后成为了天空霸主，也不能改变人类第一架飞机飞行高度才不过3.8米的事实。
实验参与者迈开獠肢在地面上行走，现在它的情况比刚开始好了很多，最起码和一只正常的采集者没区别，不再是走起路来微微颤颤。
“这次重新调整了一下神经对接的部分，增加了神经纤维数量，还有那种异样感吗？”
面对同族在生命场中的询问，实验参与者停下了动作，猛然间跃起，落地后一个低俯蓄力的动作，行云流水般的挥舞起自己的獠肢，舞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做完这些后，实验参与者这才回复自己的同族。
“没有了，和原来一样。”
“嗯，很好，那接下来进行脑力测试。”
随后，采集者通过生命场频道，将大量乱七八糟的问题一股脑的递送给了实验参与者，这些问题五花八门，上到数理化生，下到间谍隐藏的个人修养，有难度高到计算双恒星系统内引力环的建造问题，也有简单到一加一等于几的问题。
主要是量多，如果这些问题用纸记录下来，估计能堆满一个五百立方米的空间。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你全部都要做完。”采集者道。
“太多了。”
实验参与者感觉很为难，其他同族安慰它。
“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就好，现在开始计时。”
在一声令下之后，实验参与者不再有所动作，一动不动的像一尊雕塑那样站在地面上，它的心神已经沉入到生命场频道内，全神贯注的解决同族们交给它的问题。
“好了，全部做完了，时间是多少？”
解决完所有问题的实验参与者，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花费的时间。
“一分钟。”
采集者们告诉了它测试结果，同时也安排起下一轮的测试。
“接下来是身体协调测试。”
“测试的条件是，无伤的走到对面的蜂巢那里。”
根据同族们在生命场频道内标明的位置坐标，实验参与者看向了远方的一座高耸的蜂巢，它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千米左右。
“明白了。”
实验参与者应答一声，便迈开獠肢冲了出去。
在实验参与者离开原地没多久，大量的破空音回荡在四周，大量的炮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射出来，倾泻在实验参与者所在的这片区域。
实验参与者灵活的在炮弹雨中穿梭，它的时间观已经不同，周遭的事物都在放慢，它的动作也一同被放慢，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恰到好处，通过对动作的调整，它甚至踩着一些还没落地的炮弹来提高自己行进的速度。
归功于它体内的金属氢电池，让它有条件完成现在这样超人般的行为。
当实验参与者成功抵达蜂巢之时，炮弹雨也停止下来。
测试结束的采集者们，在生命场频道内汇总信息，并加以整理。
“很好，预判能力、反应速度、协调性都没有减弱，保持着与以前相当，甚至还更好一些。”
“继续适应一段时间后，应该还能再继续增长。”
实验参与者等待着生命场频道内的同族们将信息汇总结束，这才询问道。
“接下来的测试是什么？”
“抗冲击测试，你需要从一万米的高空无减速下坠，与地面硬着陆。”同族回答。
实验参与者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咦？之前不是说百米高空下坠吗？”
“百米测试已经没必要，设计的时候已经从数值计算中确定百米下坠的冲击无法伤害固态脑，万米下坠是为了测试固态脑的极限承受能力。”同族们解释道。
在采集者们的指示下，实验参与者来到一只大型钛螺面前，银白色的钛合金外壳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只钛螺的体型很大，长度达到了一百米，孕育这样的家伙，可是费了采集者们好一会功夫。
实验参与者上前将与钛螺进行触手绑定，由钛螺内部伸出来的触手将实验参与者紧紧缠绕，触手随后分泌出大量胶体，增加与实验参与者的摩擦力。
“检查一下和钛螺之间的固定，别被提前甩掉了。”
频道内有同族提醒实验参与者。
钛螺在采集者们给出的指示下升空了，连带着绑定在一起的实验参与者。
通过电波测距，在钛螺距离地面一万米的时候，实验参与者的触手松开，实验参与者被抛甩出去，以自由落体的形式，没有减速的急剧下坠。
结果显而易见，采集者的**像是被砸碎的西瓜那样，在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四分五裂，一个完好的内脏都没有，地面上还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唯一完好的是一个洁白的球体，也就是采集者们开发的固态脑。
很快便有采集者回收实验参与者的残骸，固态脑在彻底坏死以前，采集者们重新将它接上养分供给。
“整体没有损坏，仍然保持着一个球体结构，还活着吗？”
固态脑没有损坏并不意味着内在没有问题，如果只是外在完好而内在无法保持，那就毫无意义
因此，采集者们需要确认其内部情况。
“还活着。”
实验参与者通过生命场频道回应同族的询问。
“有没有感觉脑子有什么异样感？”
“和地面接触的时候有异样感，现在已经没有了。”
一番确认后，采集者们基本已经确定，即便是一万米的自由落体下坠，也不能摔碎固态脑。
虽然其中有**的因素作为干扰，但尺度达到万米高空，**能够提供的地面缓冲实在是少得可怜。
“意外，本来以为会损坏。”
“都说是你们算错了。”
在实验参与者进行万米高空测试前，采集者们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固态脑会安然无恙，另一派则是认为固态脑会发生损坏。
不过，这还不是结束，实验参与者恢复躯体后，又得到了新的测试指令。
“接下来是十万米高空下坠测试。”
当实验参与者落到地面，这次的测试也就结束，这一次的实验参与者没能活下来，连带着固态脑也被摔得粉碎，十万米的高空已经超过了固态脑的承受极限。
“坏了，看来极限距离在十万到一万公里之间。”
“实验参与者死亡，谁来进行后续测试？”
有个体在频道内询问，回应它的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我！”
“起开！我先来！”
“都别听它们的，我更有能力！”
实验死亡的结果并没有刺激到采集者们，它们可不会在为族群奉献面前有所退缩。
“要拿的数据基本都拿到了。”
“还需要最后的损伤测试没有进行。”有个体提醒。
顾名思义，就是测试固态脑被破坏到什么程度才能基本丧失正常运作能力。
这如果在地球上肯定是不被允许进行，这完全就是在草菅人命，可在采集者的社会里，这些都不过是常态，甚至实验参与者自己都加入进来探讨如何破坏自己的固态脑。
讨论之后，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结果。
“就用单分子刃好了，那个精细度比较高。”
“赞同。”
“先从毫米级开始破坏，然后是厘米级，这样逐级增长。”
“这样很容易就可以拿到最精确地数据。”
一只只参与实验的采集者不断死亡，而凭借着这些采集者尸骨铺设的道路，让采集者们得以迅速完备的获取到固态脑的全部数据。
“固态脑的数据整理完成，把这些数据都辐射出去，族群需要改变，需要进步。”
“了解，开始准备光年通讯。”
负责通讯的采集者从同族那里获知到固态脑的全部数据信息，并将这些数据信息转变为电码形式，借助恒星光芒向整个族群递送信息。
第六百六十八章 高维时空
遮天蔽日的圆环，数量庞大的非自然建筑好似陨石群一般密密麻麻的围绕着恒星公转，淡薄的星尘自恒星溢散而出，携带着足以将整个地球地表琉璃化的热量被圆环所吞噬，转换成常温物质。
这是泽树文明的母恒星系统，如今它已经彻底的沦为采集者们的殖民恒星系统，除了泽树文明的母星外，其他行星基本都被拆解干净，恒星近轨上取而代之的是大量采集者们孕育而成的巨构生物，这些巨构生物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环绕恒星的引力环，它正在时刻不停的开采恒星的物质。
引力环开采物质不是为了进行战争准备，这个恒星系统距离最近的门世界恒星系统非常遥远，收集恒星物质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反物质巨构、降温巨构。
大规模孕育这两种巨构的目的显而易见，为的就是制取出更多的反物质、固态氦。
那么采集者为什么需要大量的反物质、固态氦呢？
不适用于战斗，而是用于演算，天机巨构长时间高功率的演算，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来维持。
事实上直接使用恒星的能量维持演算会更省事一些，但这就需要考虑长距离能量持续性输送的问题，综合各方面考虑后，采集者们发现使用反物质供能是最优的选择，方便、安全、高效。
至于固态氦，则是用于给天机巨构降温，计算机运行会产生很多废热，这会使整个天机巨构的温度升高，而在太空环境里，降温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光靠热辐射是没办法有效完成降温，所以就需要固态氦进行热传导，完成废热的转移。
在由天机巨构为主体的网络内，正在着一场大规模的物理演算，大量的几何体被模拟出来，但与寻常的几何体不相同的是，采集者们依靠天机巨构模拟出来的这些几何体是在时刻不停地在忽大忽小的运动。
如果这些几何体被地球上的物理学者看到，一定能认得出来其中的一些，超正方体、超三角体、超十二面体……
受到泽树文明启发的采集者们，尝试着研究高维时空的物体，试图以此为切入点，进一步剖析高维时空其他性质。
“不行，这样完全不行，这些都不对。”
简单的一句话，将天机巨构耗费巨量资源演算得出的数学模型的全部推翻，密密麻麻种类繁多的物理模型，顷刻间消失无踪。
“演算上没有出错，数学不会说谎。”
频道内，有采集者回答，绝大部分的采集者没能明白，为什么主持模拟方面的个体会认为这些模拟出来的物理模型是失败的，它们想要知道失败的原因。
主持个体解释判定其失败的原因。
“假设我们模拟的这些物体是真实存在，那就是一个在三维时空中不断变大变小的物体，这个物体在运动，也就可以进行物理做功。”
“可问题是，在高维时空里，这个物体是静止不动的，也就是说，高维物体本身不存在能量消耗。”
这是两个矛盾点，在三维时空上看，物体在时刻不停的运动，从而有能量释放出来，但在高维时空上看，物体没有在运动，也就没有能量释放出来，由此也就悖论了。
主持个体反问，“那么高维物体在三维时空的物理做功的能量从何而来？这是一个永动机。”
假若模拟的物理模型强行存在于现实，会怎么样？那就会变成一个时刻向外输送能量的物体，这个物体与永动机并无差别。
别说什么能量守恒，整个能量物理体系都会被推翻。
其他的采集者们寻思了一下，也皆认同了主持个体的判断，永动机并不存在，所以模拟的高维物理模型也就是失败的，因为这些几何体如果存在，也就相当于一个个永动机。
“……好像是这个道理，模拟的那些物理模型如果真的存在于现实，族群的热力学知识整个都会被推翻。”
失败的采集者们并不气馁，这并不是它们第一次失败，已经习惯了。
既然一条路走不通，那就重新找一条路继续走下去看看，若是不行就继续再找新的路线，这便是采集者们的研究思路。
“我们还需要继续再对比泽树文明和我们的差异，如果真的存在高维物体、高维时空，那它们应该是稳定存在，且一直都在我们的认知的信息范围内，就像泽树文明那样，只不过被我们忽视了。”
重新回归.asxs.有助于找到新的思路。
其中，还确实有不少采集者提出了大胆的想法，比如，干脆否定了维度的存在性。
“我甚至都有些怀疑，我们耗费巨量资源研究的高维时空到底存不存在。”
“灵域的存在很好地证明了高维时空的存在性，在暝那里，还保存着一个与高维时空有关的奇异物。”有个体回答。
听到有采集者提起暝那里保存着的奇异物，许多采集者陷入回忆，回忆自己从同族那里继承的遗传记忆。
“然而那个奇异物究竟正体是什么，算不算物质都不好说，能研究的基本都研究透了，没有参考价值，我们没办法研究它的内部，利用相向的激光破坏奇异物，得到的只是一片虚无，连一片碎片残渣都没有。”
采集者们怀疑奇异物并非物质也不是没有理由，如果奇异物是物质的话，被破坏了最起码也该有点残渣留下，然而奇异物被破坏后什么都没有，没有结果也就逆推不了起因，奇异物的研究正是因此而没有进展。
“要我说，应该是算法上的问题，我们应该尝试着改变思路，把原来存在于三维时空中的张量，变换的高维时空里，而不是假定存在某种高维物体，然后进行模拟演算。”
话题重新回到对高维时空的研究上，有采集者提出了一个听起来感觉比较靠谱的建议，也由此，采集者们决定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这是个好主意，一切还是要基于实际存在的事物出发，维度、时空这些，都不过是我们认知宇宙的方式，宇宙有它自己一套独立运行的规律，不会因为我们认知上的改变而有所变化。”
“这就是麻烦的地方，我们总是需要去猜宇宙在想什么，不然的话随便模拟，一千维，一万维的物理模型，很轻易地就能模拟得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绞尽脑汁……”
有采集者在哀叹，失败了这么多次，浪费的族群资源实在是采集者痛心疾首。
“别郁闷了，重新再来一遍吧，这次从实际存在的事物为基础。”
“物理模板挑什么？”
“太复杂的没必要，就挑一个三维的正立方体好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第四维
按照采集们的想法，天机巨构先模拟出一个三维时空中的绝对正方体，然后开始导入高维转换。
随后，这个绝对正方体被转换成数以万计的‘点’，这无数个点组成了这个绝对正方体，每一个点都是一个坐标。
在采集者的想法中，通过对每个坐标点数值的高维转换，最终可以得到高维时空中的三维物体。
当高维转换算式导入，采集者们看到的是像一滩溶液那样摊开的绝对正方体，一个平面徐徐展开，这个平面上可以同时看到三维时空里绝对正方体的四个角、十二条边、六个面，以及内部和外部，看起来好似万花筒那样的变化。
“成了一个平面。”
虽然采集者们基本都能猜想到，按照公式换算，立体的物体会倦缩至低维，但它们并不是每个个体的想象力都那么丰富，能在天机巨构推演模拟出来前就想象出，三维正方体在低维倦缩后的样子。
不得不说，成为一个平面的三维正方体很艳丽，好似一朵绽放的花瓣，如果是被地球的女性人类或者女性瑟琳人看到，想必会忍不住为之陶醉。
“这是第四维的换算，在第四维上可以看到三维物体的全部，就像三维上看二维平面那样。”
因为只是尝试性的模拟，采集者们也就不打算模拟过高的维度，只让天机巨构演算到第四维，在这第四维度视角下，三维物体就是一个没有厚度的平面。
“但实际上是不可能存在纯粹的低维物体，就像泽树那样，它们只是认知局限在低维度，躯体与我们这些‘高维’并不差异，同样具备着高维属性。”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模拟出来的正方体会在高维上呈现出扁平状态，因为我们在模拟的时候，没有加入高维属性，这样的缺失造成了这样的一个平面，一个稳定存在的物体必然同时具备着高维属性和低维属性，只不过在不同视角下呈现出不同的样子。”
只要在三维时空中的物体，就必然会存在‘长宽高’这三个维度属性，泽树就是最明显的例子，泽树的认知世界局限在一维，通过侧面认识到了二维，但真实的时空是三维，它们并不会因为认知没有达到三维而失去第三维的物理属性，只是它们不曾发觉罢了。
因此，假设宇宙中存在着比三维更高的维度，那采集者们必然是具备着高维属性，只是过去不曾发觉到而已。
“但问题是，这个代表着正立方体平面的‘高度’是什么呢？”
话题回归正轨，采集者们将注意力都聚焦到低维倦缩后，已经成为一个平面的三维正方体。
它们现在需要找到这个正方体在高维的‘高度’，只要完成这个，也就可以完成对第四维度的发现。
采集者们探讨了好一会，最终拍板决定。
“让宇宙来告诉我们，这个‘高度’是什么，用氢原子制造出一个等同的实体立方出来，每个氢核对应一个坐标点，做到百分百对应模拟立方，然后再给当前的模拟平面导入该实体立方的其他物理参数，这样应该就能知道高度了。”
通过实物和物理模型的对比，然后基于实物的物理数据导入被模拟的物理模型中，或许可以有新的发现。
采集者们不敢打包票肯定能有所发现，因为失败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科学探索本来就是在一次次的尝试和收集数据中找到通往‘正确’的道路。
以采集者们目前的工业技术水平，想要制造出一个与物理模型中正方体对应的实物正方体，虽然有难度，但并不是办不到。
通过压强巨构，制造一片片的质子晶格体，然后再进行强压拼合，就可以得到一个由氢核组合而成的正方体，正方体中的每个氢核与物理模型中的每个坐标点对应，收集每个氢核的物理属性，导入坐标点中，就可以得到一系列的物理模型。
“导入不同的张量会得到不同的结果，如果是每个氢核的携带温度，就会变成这样……”
平面上多出了许多‘山峰’，天机巨构将‘热量’作为的一个尺度量代入物理模型中，导致了这样的变化，在这个物理模型中‘热量’就是高度。
很快，采集者们又更换了一个新的物理模型，这个物理模型迥异于之前的‘山峰’，它是一根柱子，这根柱子由数量庞大的小柱子构成。
这是天机巨构把时间量带入到物理模型中，因为每个氢核的时间变化都是相同，没有差异，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氢核都延伸成了一根根细柱。
“如果是更换成时间，便会呈现成这样……”
采集者们更换着一个个物理模型，但始终都找不到它们想要的那个。
一段时间后，有采集者觉得这样的研究思路也存在着问题。
“感觉思路还是不太对。”
“高维度只是换了个角度看待宇宙，起初什么样，原本就是怎么样，正方体变成了平面，但那不是正方体发生了变化，而是时空发生了变化，正方体还是那个正方体。”
再次回到出发点，采集者们重新捋了一遍思路，准备重新思考。
就在这不经意间，集群中的某一个个体忽然间灵光一现。
“是这样没错，时空……咦？时空在变化？”
“怎么了？”
“按照我说的，构建起正方体的引力模型。”
个体没有解释，而是要求天机巨构根据它给出的条件构建物理模型。
虽然没搞明白个体这样要求的目的，但天机巨构还是配合着进行了模拟。
很快，一个全新的物理模型呈现在采集者们的频道内，这是一个‘山峰’，山峰的高度便是三维正方体的引力强度。
“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三维时空成了一个平面，存在其中的物质也成了一个平面，但其本身携带着质量，让空间发生弯曲形成一个引力凹陷，这也就是那个‘高’。”
“如何证明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高维呢？”
“物质告诉时空如何弯曲，时空告诉物质如何运动。”
第六百七十章 白色星球上的古迹
新帝国所在恒星系统，一颗远离恒星的白色行星，洁白的犹如被天鹅的羽绒所装点，四目望去山川、河流、平原，一片雪白，这是一个冰雪的世界。
两只采集者在白皑皑的雪原上顶着暴风雪艰难前行，干冰雪花打在它们的保温外壳，然后滑落到地面。
“坐标在什么地方？”
“东经38度7，北纬24度9，距离我们的位置还剩下十二公里，就快到了。”
“这颗星球的紊乱磁场干扰无线电通讯，想要确定位置真麻烦。”
听到这些的采集者，不由自主的抱怨起来，这颗行星的磁轴倾斜角变动速率很大，自转速度也偏高，这导致整颗星球的磁场趋向于紊乱状态。
两只采集者在登陆的时候，因为磁场紊乱的关系，以致于它们在着陆地点上出现了一点偏差，而这点偏差在星球的高自转速下放大，结果导致两只采集者在距离原定着陆地点四十多公里的地方着陆。
现在已经它们已经顶着干冰暴风雪，长途跋涉了三十多公里。
“当初就应该让同族们殖民这颗星球，把这颗行星的磁轴改造一下，就不用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这不是担心殖民过程中伤害到辉文明留下的实验遗迹吗？况且那个时候集群的绝大部分精力都集中在同协调会作战当中，没有那个闲心和余力。”
又继续行进了差不多五公里左右，两只采集者感觉风力在减弱，干冰暴风雪总算是停止了，虽然天空中依旧是持续的下着干冰雪，堆积在两只采集者的上方，就像是两顶白色的帽子。
“走路要多注意一下脚下，这些干冰有些地方很松软，一旦踩空陷下去就会像掉进一个深坑里。”
向目的地行进的过程中，其中一只采集者向同族提醒，它们脚踩着的雪白大地虽然并非是有结冰的水构成，而是由二氧化碳，但积雪上能看到的现象，在干冰身上也会有。
干冰雪盖住那些本来就存在的空洞，构建起一个个自然存在的陷阱，松软的积雪是难以支撑个体的体重，一旦踩上去就会直接掉进积雪下的空洞里，非常危险。
当然，‘非常危险’是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采集者顶多算是摔一跤的程度。
“我都不知道，这颗星球上居然有这么宽的河流。”
采集者们被一条宽阔的河流阻住前进的道路，河流虽然并不湍急，但很宽，大概有一百五十多米左右。
这是一条由液氦构成的河流，纵然采集者们有耐寒的基因，也不敢涉足其中，液氮的低温会杀死它们。
“星球白底色太强，在行星近轨没有注意到也正常。”
“我们要怎么过去？”
“直接过去恐怕是不太行，这些液氦会把我们的细胞给冻死。”
“看来需要先调整一下基因。”
正当其中一只采集者准备在原地对自己进行基因修改之际，它被同族阻止了。
“不，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用獠肢把大块干冰改造成一个漂浮在液氦上的平台，可以像划船那样划过去。”
液氮作为流体，同样也会有流体该有的特性，两只采集者用充能后的单分子刃，将一块大型切割成碗状，置于液氮中，然后用削出来的干冰浆划过这条并不湍急的液氮河。
几经跋涉过后，采集者们终于到了它们原先计划好的着陆地点，那是一片干冰平原，放眼看去像是一张铺平的白纸。
在远方可以看到一座山丘，山丘底是一个直径六米的洞口。
深入洞窟，一路斜下行进，采集者们到了它们的目的地，一座与当初在卡特人那边所发现外观相同的建筑呈现于眼前。
这是辉文明的建筑，存在了八亿年时间的古迹。
“到了。”
“比想象中的要大很多。”
观察一番后，其中一只采集者发出自己的感想，面前这座辉文明古迹要比在卡特人那边发现的更加庞大，更加完整，这是超出两只采集者最开始的预想。
“很正常，低温会降低分子的活跃度，再加上被冰封，自然侵蚀对这座辉文明的实验遗迹影响很小，我们进来的那个洞窟，是之前到来的同族们开凿的，在那以前，辉人的这座遗迹完全是处在封死状态，如果遗迹周围的环境能够一直保持不变，继续再放置几亿年遗迹都还是会保持原样。”
想了想，其中一只采集者向同族询问，“当初登陆星球上的同族们有什么发现？”
“没有，它们就只是停留在了遗迹外面，当时要同协调会进行战争需要开采大量物质，也就没有深入遗迹探索，把这个星球标记为不可拆解后去其他行星采集资源。”
本来采集者们最初前往新帝国所在的恒星系统，是为了救援回收帝国种子的同时，顺带着勘测那个恒星系统中辉文明的遗迹，结果被门世界里的那些国度、势力给转移走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和资源。
对辉文明古迹的探索也就被暂时搁置。
“也就是我们对这个遗迹还一无所知？”采集者反问同族。
“差不多是这样，所以探索的时候要小心，因为不确定会有什么东西，遗迹会不会有瑟琳人科幻影视里的那种什么基地防卫系统之类。”
辉文明的技术在采集者之上，现在这座遗迹保存的这么完整，采集者们不敢保证这座辉文明的实验室是不是已经瘫痪，毕竟有星门、灵域的例子摆在面前，事实证明，只要辉文明想，那他们让自己的技术延续个八亿年并不算什么大问题。
像实验室这种地方，一般都会有防止实验意外发生的处理机制，例如采集者它们，帝国这个心头大患成为附庸后，采集者们开启了第二次探索灵域的行动，而为了这次行动的保险，它们在与灵域连接的地方埋设下好几颗黑洞炸弹，一旦有什么情况不对，采集者就会不管不顾的启动黑洞炸弹，把连接的通道用黑洞炸弹炸毁。
以己度人，辉文明比采集者们聪明，所以肯定是会在实验室里布置下类似的机制，所以采集者们在探索的时候要倍加小心——包括两只采集者在内，所有知道这座辉文明实验室的采集者都是这样认为。
“明白了。”
第六百七十一章 时间的洗礼
辉文明遗留下的实验室结构与星门不同，并非中子简并态材料，而是使用分子材料建造而成，因此依旧是会受到化学键的影响。
两只采集者使用化学配位性，在实验室外墙上蚀刻出一个一厘米直径的孔洞，然后将已经孕育好的根须透过孔洞延伸至实验室内部。
“很好，我进来了，没有异常，一切正常。”
最先进入到实验室内部的采集者，起先警觉的观察四周，谨慎确认并不异样后，这才告知另外还未行动起来的同族。
之所以这样谨慎，主要是它们担心实验室的防卫机制会发挥效用，如果防卫机制还仍然有效，那最多就只会死一只采集者，另外一只还没行动起来的采集者就可以逃过一劫，继续展开对辉文明古迹的研究和试探。
实验室的内部很昏暗，没有任何照明，与卡特人那边的辉文明遗迹一样。
当另一只采集者的根须也深入到实验室内部后，两只采集者展开了对实验室内部的撒网式探索。
并非是形容，真的就是‘撒网式’，纵横交错的根须近似树木那盘根错结的根部，地面、墙上、天花板，甚至是墙体内部都有存在，共同编织成一张正在铺开的大网。
“根据卡特人那边的辉文明遗迹找到的信息，这个遗迹是属于辉文明中级别比较高的实验室，肯定会对当初导致辉文明毁灭的那场实验有一个比较详尽的实验记载。”
“八亿年的时间，就算有这样的信息记载，恐怕也已经不存在了。”
“要看辉文明是以什么作为实验记录的载体，如果是用微观器件记录的话，那大概率是应该什么也不剩下，微观尺度的量子效应会把实验记录在这八亿年里全部丢干净，除非辉文明有技术能够解决量子效应带来的侵蚀。”
“但如果是其他的记录方式，例如排列分子的文字记录，那实验记录大概率会同这座实验遗迹一样，被完好的被保存下来，就像他们留下的阵之书那样，实验室遗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防护层。”
“找找看吧。”
因为整个实验设施很大，要比卡特人母星上的遗迹大上许多，所以两只采集者在搜寻上也耗费的时间要更多。
一个个封闭的房间被探索，实验室内的机械门基本上都不能用了，但好在采集者从来都不走正门，倒也不算是太大的阻碍。
绝大多数的房间都很空，最多就是有着一个类似桌子的平台摆在房间内，就这样搜寻了一段时间后，在某个房间内，它们找到了一些东西。
房间内有很多东西，看起来就像是各种机械设备，因此两只采集者都兴奋起来。
“大丰收！”
“先别高兴的太早，毕竟是八亿年的老古董。”
另一只采集者提醒同族，虽然找到了机械设备，但内在的芯片这些东西还有没有真的不好说。
安定下心情，采集者打量起这些东西，房间大概占据三百平方米的面积，一堆疑似设备仪器的东西贴着墙围成一圈，然后距离贴墙那圈设备十多米的距离再次有疑似设备仪器的东西围成一圈，一直向内围了三圈。
两只采集者并没有着急上前查看，而是远远观察。
“能看出来用途吗？”
“只是外观的话看不出来，我们需要了解这个设备的内部结构。”
每个种族的审美不同会导致其制造的机械哪怕原理和用途相同，也不一定外观上就会一致或者相似，搞不好人类的台式电脑的外观在宇宙中某个文明眼里，就是垃圾桶的外观。
甚至目前这些围成一圈圈看起来像是某种设备仪器，可能只是辉人的马桶呢？
所以，采集者没办法单凭外观上判断出这些疑似设备仪器的东西具体的用途。
根须蔓延，两只采集者各自挑选一个，将根须探入其中，并很快支配了其内部的每个角落。
这也让它们原先的满怀期待落空，它们同时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从结构上可以确定是某种仪器设备而不是马桶，但坏消息是这些仪器设备的内部只是宏观结构保持完好，微观尺度的结构早已经是面目全非。
“这思路行不通，设备内部因为八亿年的化学侵蚀，已经面目全非，虽然大体结构还在，但各零件的材料成分已经变成了其他杂七杂八的元素混合在一起。”
不说量子效应，单说分子蚀刻就足矣破坏掉电子芯片，虽说辉文明不一定还使用电子芯片这种东西，但道理还是不变的，作为承载信息的载体被侵蚀的明目全非，再厉害的计算机都不可能再发挥效用。
“去其他地方看看。”
两只采集者放弃了‘试图在一堆空壳里找寻信息’这种很傻的行为，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到对实验设施内其他房间的探索上。
在新的房间内，采集者发现了新的东西。
“门后有很大的一片空间，还有一个金属人造物。”
房间的面积大概有将近四千平方米左右，不过虽然占据这样大的面积，但房间内却很空旷，只有一个疑似机械人的物体存在。
这机械人类似蜘蛛的外观，有着十条关节腿，刚开始在远端看到的时候，两只采集者还以为是一个囚笼。
“拉近距离观察。”
“是一个机械体，不过看不出用途。”
虽然在微观尺度被侵蚀的很厉害，但在宏观尺度上还是保持着结构上的完好，因此辨认出是个机械体的难度并不大。
“既然是在实验室里存在的机械体，要么是服务于实验室本身，要么是服务于实验项目，从外观上看，我倾向于后者。”
“像这种机械体一般会有一个或者复数的数据处理中枢，我们可以尝试获取信息。”
“那要看这个数据处理中枢有没有在这八亿年的时间里损坏。”
不需要借助化学配位性，机械体有缝隙存在，根须顺着缝隙轻易地就入侵到了机械体的内部，并完成对机械体内部每个角落的占领。
令两只采集者感到遗憾的是，机械体内部的数据处理中枢也熬不过时间的洗礼，同之前发现的那些设备仪器一样。
“损坏了，遗憾。”
“不出所料，和那些被遗留下来的设备一样。”
“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吧。”
两次的无果让采集者们有了怀疑，潜意识里倾向性的认为这次会比卡特人母星那次还糟糕，它们将会一无所获的回去。
为此，它们感到非常失望。
陡然间，一只采集者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
“咦？这是什么情况。”
“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间，一部分的根须就失去了联系。”
断开的十分突然，以致于采集者有些措手不及。
简单捋一下逻辑就能明白，根须遭到了攻击，不然不可能不明不白的突然间，从物理上的断开联系，这让采集者们警觉起来。
“损伤情况呢？”
“貌似是被烧焦，但比较奇怪，因为是由内而外的烧焦。”
“是微波，这座辉文明留下的古迹还没有彻底瘫痪。”
得出这个结论的两只采集者皆是兴奋起来，既然还在运作，那就说明还有记录信息的载体完好的保存着。
两只采集者各自试探性的朝着微波守卫的地方探索，皆是遭到了攻击。
不过好在，攻击并不离谱，而且也没有追溯源头的攻击它们这两个个体，付出了一些根须为代价，采集者摸索出了微波守卫的范围。
“要怎么突破？微波的防御没有死角。”
这是一个360度无死角的微波防御，进入到范围内，根须就会死亡，一个细胞都不会活下来。
“波长有变化吗？”
“没有，很稳定，内部应该有一个持续输出能量的能量源。”
“稳定就好办，用逆波法来处理。”
第六百七十二章 倦缩的区域
波是指振动的传播，拿绳子抖动举例，绳子抖动成波浪线，存在着向上弯曲的凸线即为‘波峰’，以及向下弯曲的凹线即为‘波谷’，选定波浪绳子上的任意一个点进行观察，从整体看波峰和波谷不断向前运动，而在绳子选定的任意‘观察点’却只做上下运动并没有向前运动。
剖析其结构便可以知道，波是可以被中和掉了的，若是存在着另外一束波峰与波谷完全相反的波存在，两波相遇便会被中和消失，因为它们之间已经彼此相互抵消了。
采集者所说的逆波法也就是这样的原理，在了解实验室内所释放出来的微波频率信息后，它们针对性的制造反频率的微波，两束微波相遇后便会被抵消于无形，探索的根须就可以深入到那片被实验室防卫机制守护的地方。
大概行进了二十多米的距离，绕过一些障碍物，采集者的根须接触到了遗迹内的一处封闭区域，这个区域是微波辐射的源头，以这里为中心，微波三百六十度向外辐射。
这处未知区域的范围不算很大，大概占地面积为25平方米左右，没有缝隙，也没有门，也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好似自被创造之初便是浑然天成的一个整体。
“要做到这种程度，至少需要做到分子级别的工艺。”
“好在制造工艺没有达到原子级别，不然我们就没办法进入了。”
其中一只采集真庆幸着感叹，虽然这片被封闭的区域被制造成一个浑然天成的全封闭状态，连一个缝隙都找不到，但只要还局限在化学层面，采集者就可以使用化学配位性在其浑然天成的表面蚀刻出一个孔洞，入侵到内部。
“但如果达到原子级别的制造工艺，微波防御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用，紧密排列在一起的微观粒子组成简并态材料，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原子核，微波即便从内穿透而出，也会存在极大的衰减。”
辉文明拥有简并态材料技术，星门的建材就是中子简并态，假若是那种材料被用于建造这处区域，采集者虽然也有办法入侵，但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毕竟，中子简并状态被外力打破而引发的中子爆发以及后续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是比同体积的氢弹还更加要恐怖。
根须深入到内部，因为没有照明，可见光频段内与区域外面相同，仍然是一片昏暗，不过在低频段的电磁波范围，却比区域外要明亮许多。
微波也是电磁波，只不过属于低频，现在采集者们的视角是接收低频段电磁波，自然可以将防卫机制的微波当作可见光来使用。
“咦？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啊！”
“真实存在的事物，是不可能因为质疑而消失。”
“可，可那些辉人是怎么做到这种效果的？这简直违反物理。”
“存在即是合理，况且我要是知道，族群早就迎来新一轮的技术革新了。”
刚刚踏入区域内部，采集者便驱动着根须上的眼珠子，打量着区域内部的环境收集信息，然而这一收集信息的行为，也直接导致了它们被辉文明的技术惊愕到——区域内部的空间比外部区域的体积大。
内部的这片区域很宽广，采集者简单的进行了一次无线电测距，发现内部空间的占地面积居然达到二十五平方公里，正好对应着外面的二十五平方米。
经过几次尝试后采集者们发现，时空就像是等比例尺的缩减一般，从外面两个相距一米的不同位置进入，到了内部就是相距一千米，这种相距精确到微观分子级别，不过具体是不是只到分子级别，两只采集者不敢保证，因为它们的探测尺度只能达到微观分子级别，没有更深层次探测的技术手段。
“是时空的倦缩，时空被内卷了起来。”
“只能这么解释。”
两只采集者观察内部与外部空间的差异好一会才继续探索区域内部的事物，对它们来说，无论内部区域究竟存在着什么东西，它们这趟都不亏了，已经灭亡的辉文明用实际造物让采集者们明白——原来时空还能这么玩。
对区域内部的探索，采集者的根须很快便发现了一些东西。
是许多的仪器，看起来还很崭新，就像是刚刚从生产线下来好似的，仪器上有许多发光的纹路，看起来很具科幻感，采集者研究了一下后确认，这些是线路，这些发光的纹路是流通电流的超导体，设计成这样估计是为了符合辉人的审美，不然插一堆超导体导线，效果也是一样的。
仪器中，有一些疑似培养槽的东西，圆柱状，暂时还未判定的透明体组成的容器，容器内部盛满着透明液体，液体中漂浮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
有点像干尸，骨瘦如柴，但采集者又不敢保证这会不会是这些生物天生如此，因此也没有直接下判断。
每一个槽内的生物外貌都不同，但没有一个是属于辉人，采集者蔓延根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疑似辉人外貌的物种存在于槽内。
显而易见，既然存在于辉文明的实验室内，又是非辉文明的物种，那必然就只有‘是辉人实验对象’这一种可能。
“从什么地方开始着手？”
探索完一圈的采集者对区域内部的几乎所有东西都是怀有强烈的好奇，也正因为是这样，反倒不知道该先从什么地方着手比较好，有点类似守财奴意外发现了宝藏，结果不知道该优先把哪些财宝搬回家。
同族先是用思维触手，在生命场网络内标明了区域内部空间的所有仪器，随后又标明了区域内部的正中央。
“这些都是次要，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上面那个东西。”
所谓的上，就是在区域内根须的上方，内部区域与外界是迥然不同，采集者的根须被无形的力量压在内壁，而这内壁也就是根须下方的‘地’。
正中央的那部分，是一个时刻都在发光的球体，不过散发的是微波，这也就是之前阻碍采集者们根须探索的微波源头。
第六百七十三章 负物质
两只采集者从区域外部顺着侵入的孔洞，把物质输送到区域内部，各自选定一处比较空旷的地方，孕育出一根耸立的骨骼柱，并向着上方生长，拉近与微波源的距离。
采集者们之所以会如此优先的在意起微波源，是因为它表现的种种迹象令采集者们非常在意，它们已经从种种迹象中对微波源有了自己的猜测，现在就只是在证实这种猜测。
两个不同地方的骨骼柱共同向上生长，由于资源的输送速度相当，因此生长的速率也是一致。
任由骨骼柱这样生长一段时间，骨骼柱一定的高度，采集者可以凭借视觉观测一窥区域内部的全貌。
区域内部是一个非常均匀的球状空间，而这也就可以侧面证明，整个区域的受力是非常均匀。
内部的一切，除了微波源以外，其他的事物都‘贴’在内壁上，这种贴不是依靠粘贴，只是形容，硬要类比的话更类似于万有引力，某种未知的力将区域内部的一切事物压在了内壁上。
随着高度的提升，骨骼柱越是往上靠近遇到的阻力就越强，采集者们小心翼翼地控制好骨骼柱内部分布的力矩保持平衡，并不断往上推进，力求更加靠近微波源。
然而，即便是这样，骨骼柱最终还是没能接触到微波源便发生断裂。
好在采集者及时发现而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坍塌事故，区域内部的辉文明遗留物保存完好，毕竟是采集者自己的身体，有了损伤发现的也会比较及时。
“看来应该没错。”
收拾好残局的采集者凝望着正上方的微波源，向同族表明自己的想法。
“还不好说，我决定再测试一次，这东西……太超出常规，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你打算怎么测试？”
“用射线测试，我负责发射，你负责接收。”
“好的。”
两只采集者分配好各自的工作，一只让自己的根须延伸拓展，将整个内部区域的内壁覆盖，另一只则是孕育出一个肉块，肉块中延伸出一根长管子。
肉块的内部有着多个热射晶体以及一个金属板，然后是一圈圈的导电圈，导电圈自内部向外延伸，形成长管状——这是一个质子枪，高能热射线击中金属板会产生大量质子，由于质子显电性因而会受到导电圈电场的偏转，从长管中发射。
质子枪的威力不大，因为这不是武器，仅仅只是实验测量的用具，所以也就不需要搭配更高能级的能量源。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采集者朝着微波源发射出了质子束。
“果然，测试结果就和我们想的一样。”
负责接收的采集者在下一秒回答。
“那真的就是那个东西没错了，微波源是‘负物质’，或者说微波源的内部有‘负物质’存在。”
测试的结果让采集者们确定了存在于区域内部近似万有引力，未知立场的正体，正是由负物质产生的斥力。
在进入到区域内部的时候，采集者注意到身处在区域内部的自身细胞，新陈代谢因为莫名的原因而在加速，区域内部的细胞要比区域外部的细胞寿命要短一些。
起初两只采集者以为是受了微波的影响，或者是区域内部其他的什么因素。
直到它们两个注意到了区域内部的未知立场，类似于万有引力一般的力量将区域内部的一切事物压在了内壁上，让内壁变成了‘地’，结合上发现的时空扭曲现象，便有了‘负物质’的猜想。
负物质，顾名思义，就是质量为负的物质，性质与正物质相反，表现出很强的斥力，就如同万有引力一样，这种斥力也同样是时空上的一种表现，在黑洞周围由于引力的关系，那里的时间会比正常时空要走的慢上许多，而在高密度的负物质周围则是相反，时间的流逝会加快，这就是为什么采集者会发现区域内部的细胞要比区域外，也就是正常时空环境中的细胞新陈代谢的速度更快。
最开始通过骨骼柱试图接近微波源，就是在尝试印证负物质猜想，黑洞的形成与质量关系不大，与密度有关，哪怕是两个质子，当它们彼此接近到史瓦西半径以下，就会形成一个黑洞，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负物质上。
负物质在时空的表现上展现出斥力，也就是说，负物质永远都不能和任何物质发生接触，时空表现出的排斥场会自发性的排斥任何物质，并且随着与负物质距离的拉近，这种斥力也会越发的强大，好比突破黑洞的事件视界需要将物质加速到光速，与负物质接触所需要的能量同样也是光速。
由于这种事物的出现太具震撼性，即便骨骼柱的测试印证了时空斥力场，采集者还是决定采用其他方式印证，也就是发射质子束。
质子发射出去与微波源相遇，然后会原路返回，由此就可以证明时空斥力场不存在，结果相反的话，则是存在时空斥力场，也就是存在负物质。
第二次的测试结果，再次印证了两只采集者的猜想，它们皆是事实被震慑到了。
“太……太震惊了。”
“说得对，这种东西不应该存在才对，理论上来说，根本不可能形成。”
负物质的斥力类似于万有引力，是一种时空场，这也就意味着负物质会排斥一切的物质，包括同类型的负物质。
这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负物质粒子不可能像正物质粒子那样组合成宏观尺度的大物质团，因为负物质粒子之间也是彼此在排斥，且随着距离的缩减，斥力也越加强大，强行结合到一起所需要的能量绝对超过宇宙的总质量。
事实上，在采集者们的宇宙观里，负物质是不存在的，因为想也知道，负物质粒子如果存在的话会表现出很强的万有斥力，把一切的物质都排斥掉，然后在宇宙里到处乱飞，像一把汤勺那样搅拌早期宇宙的等离子汤环境。
整个宇宙环境会变得面目全非，也就不会像如今这样。
然而，负物质这样的一个东西，就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两只采集者面前，在辉文明遗迹当中。
第六百七十四章 这不科学
“不对……不对，不管怎么推导都不对啊！负物质为什么会存在？这不科学！”
探索辉文明遗迹的其中一只采集者因为负物质的发现而陷入了深深的苦恼状态，它尝试去理解负物质，可是越是思考，就越感觉不对劲。
深入思考后，这只采集者发现，负物质似乎没理由存在，逻辑上讲不通。
“科学只是认识宇宙的工具，不是肯定一切的答案……”并不是所有采集者都喜欢钻牛角尖，另外一只采集者简单的回应了一下，然后有专注于眼下的任务，“帮我多找几个相似型号的设备，好作一个对比。”
“哦，稍等，我找找看……”任务是第一，钻牛角尖的采集者愣了愣，也开始将注意力投入到任务当中。
不过这不意味着它不再关心负物质的问题，一心二用对采集者来说并不算难事，它保留下一部分注意力去思考负物质的事情。
“我知道科学的定义，科学是方法我很清楚，我们的思想不可能影响到事实存在的事物，可负物质实在是没办法解释。”
“你想，一个负质量点自发性的产生了时空斥力场，负质量粒子只能以最小单元存在，而在这个时空斥力场中，越靠近场源时间的流逝就会越快，这是作用在一切上，包括负质量粒子自身。”
“我们都知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哪怕是宇宙本身也有自己的寿命，粒子在达到自己寿命后便会衰变，而负质量粒子因为处在时空斥力场的正中央，时间流逝速度相对于正常时空会达到无穷大。”
“按理来说，负质量粒子不可能存在，哪怕在宇宙诞生之初存在，也会很快因为相对于正常时空的时间高速流逝，在诞生的一瞬间就衰变掉，除非负质量粒子是‘永恒’存在，但‘永恒’是不存在的。”
采集者将一个简易的物理模型递给任务进行中的同族，手头上的工作不被影响为前提，同族也一心二用的将物理模型接收并分析其中的信息。
这个物理模型很简易，单个采集者自身并不具备多么强大的演算能力，但好在时空斥力场的模拟并不算难度太高，就是引力场的时空凹陷倒转了过来，很多事情一目了然的就可以看到其中的因果关系。
比如负物质相对于时空的关系，物理模型中很清晰的显示出，随着与负质量基本粒子距离的缩减，相对于正常时空的时间流逝会加速，当距离当低于史瓦西半径时，斥力场所表现的强度甚至连光线都无法抵达。
“那个难道不是事实吗？”
对于同族钻的牛角尖，忙于任务的采集者在生命场频道里重点标注了一下辉文明遗迹内部所发现的负物质。
事实就是事实，负物质的实物已经出现在采集者们面前，这是客观存在的事件，存在就意味着合理，即便逻辑不通也必然存在有内在自洽且符合宇宙基本法的逻辑，否则这些负物质就不可能存在于它们面前。
之所以它们会觉得逻辑不通，只不过是它们还没有发现内在自洽的合理逻辑。
“……是事实，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会存在啊？”
被同族这样一点醒，钻牛角尖的采集者也冷静了下来，虽然没有之前那般执着，但仍然还是满脑子的问号。
“我们的任务是探索辉文明的遗迹，并找出导致他们文明毁灭的原因，这种烧脑的工作就交给以后接手的其他同族，你如果真的那么好奇到时候可以参与研究，先把我们现在的任务完成再说。”
提醒了一下同族任务的优先性，重新将精力投注到眼下的事情中。
辉文明的设备还能使用，这些仪器基本都还在运作，只不过都处在待机状态。
利用根须入侵到这些设备仪器内部，彻底了解它们的硬件结构后，采集者尝试启动一台处在待机状态的设备。
既然设备都没问题，那就说明信息记录大概率也没问题，采集者们可以凭此读取到这座辉文明实验室里的实验资料。
“让我看看……嗯，还好是傻瓜式操作界面，不然就又要头疼去研究辉文明计算单元的底层代码。”
可能是出于生物体的懒惰性，采集者面前的显示板上，显示的一些几何图标以及辉文明文字，这让采集者松一口气，如果是大量数字代码的话，恐怕它们就需要找天机巨构帮忙，任务完成度也会几何式的提升。
“这台仪器是什么？”采集者询问。
“一台生物治疗仪，那些容器内的应该是被仪器治疗的伤患，配合上可以加速时间的负物质堆，我推测这里应该是一个治疗室。”
正在调试设备仪器内在系统的采集者回答。
因为这个回答，之前询问的采集者明显愣了一下，利用根须上的眼睛又打量起浸泡在容器内部液体中的那些干尸，在机器启动之前，它们已经确认这些容器内部的都是无生命的尸体。
“治疗仪？那容器内的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被治疗仪给治死了？”
这听起来就很荒谬，作为医疗设备，在满足功能性后，其次要满足的就是安全性，不然设备一旦出现问题，岂不是要人命？
还是说因为治疗的不是辉人，所以安全性在辉文明看来也就无所谓了？
“不知道，应该是其他原因导致。”调试设备的个体回答。
“总不可能是设备损坏吧？我看这些设备还都很新。”
忽然间，调试设备的个体，根须的动作停顿下来，愕然的打量起周遭的设备仪器。
“咦？经你这么一提……我没记错的话，在负物质堆的时空斥力场内，时间流逝要比正常时空快的吧？”采集者反问同族。
“是这样没错，和引力场相反，被引力场扭曲的时空会呈现出时间减慢的现象，反过来的话就是时间流逝加速。”
“那……为什么这里的仪器设备一点都没有老旧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