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六、艰难航途
就当利维斯将军对眼前的局面有大概的了解后，航行在前面的军舰突然传来一道不利的消息。
“长官，前面的驱逐舰遇到一些情况，你最好得过来看看。”电台旁边操纵的无线电兵突然对利维斯喊道，“56驱逐分队的哈桑德克号驱逐舰好像在前面碰到不小的麻烦，分队指挥官哈尔上校请求与你进行通话。”
利维斯走到广播控制台面前，接过无线电兵递来的对讲机直接询问道：“哈尔上校，请说明你的56驱逐舰分队所遇到的情况，是否发现深海舰队？”
“不，将军。但是我现在有一个坏消息必须要告诉你。”无线电频道内传来断断续续的电磁声，猛烈的暴风雨已经使得各个军舰之间的无线电通讯受到一定影响。
“这该死的风暴正在变大，再往前风力就会到达九级。我们的万吨级别巡洋舰最大可以承受十二级的风力，但是吨位从三千五百到六千之间的各个级别驱逐舰最多只能承受十级左右风力。如果再往前闯入风暴核心，我们面对的风力级别会逐步升高，舰队可能会在半路上出现一定损失。”
“那你还有什么好办法，现在我们就得要掉头返航吗？”利维斯反问道，“我再强调一次，43.4舰队必须强行穿越暴雨区到达象岛。不管半路上有多大损失都不能停下脚步，开弓可没有回头箭。”
“没有办法，将军。我只是在前面提醒你舰队在风暴中航行的危险，我们正在进入龙卷风的核心地区。你知道的，尽管这场风暴会在下午的时候开始消散，不会持续太长时间。但是龙卷风的威力比台风和飓风强，杀伤力也更大。属于瞬间爆发型的一种，即使是战列舰也承受不住它强大的破坏力。”
听到哈尔上校的回答，利维斯不说话。几秒过后他下定决心，在无线电中回复道：“穿越风暴，我们去杀光那些外星杂种。不管这会有多大困难，哪怕路途中会损失军舰，我需要舰队能够及时出现在战场上去杀外星杂碎。”
最后利维斯狠狠地说道：“继续前进，杀外星杂碎，杀更多的外星人！我们将会直接冲出风暴，在海面上用舰炮轰击它们的装甲，然后发射鱼雷送它们进入海底！”
与此同时，在43.4突袭舰队前头担任领舰的德克兔号情况不是很好。
这还要从她的吨位说起，新舰炮时代驱逐舰吨位比二战末期稍微多出一点点。usn海军在二战期间建造的基林级驱逐舰满载排水量能够到达3500吨，而plan海军设计的通用型驱逐舰满载排水量为4500吨。
显然四千多吨的重量在这场狂风骤雨中还是不够看，更惨的是德克兔号属于43.4突袭舰队中吨位最低的那一艘驱逐舰。
利维斯为了保证突袭行动能够成功，舰队里的驱逐舰基本上都是驱逐领舰级别。装备四座双联装舰炮以及三座鱼雷发射管带来的重量可不小，她的满载排水量与二战时期的轻巡洋舰相当。而另外的导弹驱逐舰和雷击驱逐舰比她们的吨位更重，舰体可以承受更高级别的风浪。
而德克兔号是这支舰队中唯一的通用型驱逐舰，吨位比起其它的军舰低了很多，自然也在风暴中最容易受到影响。
“你能从舷窗里看到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看不到，这该死的海浪挡住我的视线了。”
“好吧，我们去上层建筑那边的舷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纪海此时也没有想到在南极半岛和南设德兰群岛之间的布兰斯菲尔德海峡居然会诞生一场龙卷风，而他们正在一头撞向面前的龙卷风。大家都觉得德克兔就像守株待兔成语中的傻兔子一样，这场风暴比第一次围剿行动遇到的还要更加猛烈。43.4突袭舰队正在向风而行。
“快点动起来，把所有的探照灯赶紧打开，这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暗了。我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的风暴已经超出纪海的预期，本来以为只是一场级别最多为十的风暴，但是它隐约有着上升的趋势。他不敢再让水手们留在甲板目视瞭望，连忙将所有人撤回更安全的甲板下层。
德克兔号驱逐舰受到风暴的影响，舰体摆动幅度是43.4舰队中最猛烈的一艘。你可以从别的舰艇视角看见她一会儿向左舷倾斜，随即又马上转向右舷倾倒。
她就像一个不倒翁似的在恶劣的风浪中四处飘摇，40节的航速更让她的重心变得更加不稳定。有一次将近百米高的海浪拍打在她身上，竟然把军舰整个甲板区域覆盖，所幸的是驱逐舰没有被海浪压到海底，而是直接冲出浪花继续航行。
这一景象让其它军舰上的水手忍不住为友舰感到紧张，风暴中不管是什么船，哪怕是吨位十万级别的战列舰，只要舰体倾角超过十五度就会百分之百被掀翻。
而德克兔号一直在十五度倾角的生死线上徘徊，最为惊险的时候德克兔向左舷倾角达到十五度以上，随后一场更大的海浪将她的舰体推回右舷几度的正常水平。
“兄弟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纪海在公共频道对所有人打气道，“有水手发现迪赛普森岛，我们离目的地只剩下两百公里不到的航程。请大家再坚持一会，风暴会在下午的时候自行消散，到时候我们就会安全。”
“舰长，我必须打断你的讲话，前面有紧急情况！”大副赵志强放下望远镜着急地对纪海说道，“我看见前方出现大量的浮冰，它们跟着风的方向飘到这边来了，离我们的距离只剩几千米不到！”
“该死的，能绕过这些浮冰吗？”纪海跟着举起望远镜观察，眼前的这些冰块非常多，其中还混杂着几十块与驱逐舰干舷高度持平的小型冰山。它们都是在东部的南极半岛随着风暴飘过来出现在这里。
“天知道，它们实在是太多了。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赵志强用最大的声音不让狂风淹没他的话语：“我们不能像昨天晚上那样直接碾过冰块冲过去，这些浮冰太多了，要是用以四十节的航速连续撞碎它们，舰首肯定会出现问题。我们不是该死的破冰船，那玩意只有俄罗斯和英国在北冰洋才会有。”
二百零七、海面冰山
“立即给后面的舰船发出警报，提醒他们小心这些浮冰，特别是那些非常大的浮冰。”纪海连忙对无线电兵说道，“德克兔号准备往左舷十度方向绕过这些冰块，建议其它的军舰跟着德克兔号转弯，或者是自行选择路线绕行。”
卡森城号舰桥作战中心的一众参谋收到前面军舰发出的警告，不由面面相觑。风暴猛烈的程度确实超出他们的意料之外，但这属于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过前面的浮冰属于紧急突发情况，参谋部事先制定突袭作战计划的时候没有对北极半岛附近漂浮的冰块进行备案。
没有人想到风暴会直接将南极半岛东部的浮冰“吹”过来。
让军舰直接冲过去碾碎这些浮冰的方案不是不行，但是每一个航海经验丰富的人都知道，军舰在极地航行的时候最大的敌人不是严寒和风暴，而是海面上一块不起眼的浮冰。
与43.4突袭舰队刚进入布兰斯菲尔德海峡的时候不同，大家还是看得出来这些浮冰都是以完整地面貌出现，不是此前的一块块小碎片。
要知道水的密度为一克/立方厘米，冰的密度约为水的十分之九。这就代表着当你看见海面上有冰块在漂浮时，浮冰底下可能会藏有九倍体积大小的冰山。更重要的是，你无法知道这座冰山的形状如何，必须要派出潜水员到海底下才能弄清这座冰山的真实面目。
按照阿基米德定律，海面自由漂浮的冰山约有90%体积沉在海水表面下。因此军舰从水面的角度来看一座冰山，很多人会下意识地把它们当成普通的浮冰，很难猜出它是否为冰山。只有经验丰富的海员才会对待它们如临大敌，因为1912年泰坦尼克号的沉没事故就已经给了全人类一个血淋淋的教训。
当时泰坦尼克号收到情报说明航道上可能会有冰山，不过由于当时是在夜间视野非常差。更何况这些冰山在海面上不容易被发现，远远地望去很像是一块普通的浮冰。最终当船员们看到前面冰山的时候，泰坦尼克号与它只剩下不到500米的距离，在短短的37秒后撞上冰山，根本就来不及作出规避动作。
泰坦尼克号吨位约有四万多吨，然而这个庞然大物撞上冰山还是不可避免地沉没，更何况是只有一万吨左右的巡洋舰呢。虽然军舰钢材质量与防护的标准要比民用轮船好上很多，但冰山非常结实，再加上极地环境的低温会导致金属的强度出现下降，真强行撞上去肯定是军舰吃亏。
只有专业的破冰船才能直接将这些不可逾越的冰山压碎，为舰队开辟一道航线。但那种玩意只有大西洋战区才会出现，也没有人想到这里会需要用到它的时候。本来布兰斯菲尔德海峡只会存在表面的薄弱冰层，谁都没有预料到狂风会将东部南极半岛的浮冰给吹到这里来。
“还愣着干嘛，都给我动起来，让军舰进行规避动作绕开冰块啊！”利维斯的一句吼声将舰桥作战中心所有人给惊醒。
很快所有的舰长从无线电公共广播频道得到警告：“全体舰队注意，领舰报告说前方出现大量漂浮的冰块。请各个军舰重新调整航线，尽量避开这些浮冰。”
虽然暂时无法得知这些海面上漂浮的冰块是表面的薄冰，还是藏在水底下的一座冰山。但是能避开它们是最好的选择，这些漂浮过来的冰块有着巨大的隐患风险。撞上它们就等同于着你撞上了一艘军舰，舰首报废可能是最乐观的结果。
因为当时天空中有许多乌云，阳光基本照射不进来。所以舰队在暴风雨中航行和在夜间航行没什么区别，视野还是非常差。第一个瞭望员发现有一团浮冰在靠近的时候，双方的距离不到几千米，还是在以七十多节的相对航速互相靠近，很多军舰根本就来不及调整航向。
一些幸运儿成功地调整航向绕到浮冰的边缘得以安全的航行，但也有一些反应较慢的军舰不得不闯入这团浮冰之中，包括机动不便的大型巡洋舰，她们必须小心翼翼地改变方向以避免撞上冰块。不管前面的是否为冰山，能躲过一个算是一个。躲不过的就尽量挑选一个看起来较薄的冰块撞上去，然后向上帝祈祷它不是冰山。
德克兔号发现冰块的最早，却没有跟其它的军舰一样到达安全的地带，反而遭遇一次危险的情况。
“这里是瞭望部门报告，前方发现一块较为完整的浮冰。冰层表面较厚，目测判断可能是藏在水底下的冰山。”
王归海仔细看清楚后吞了一下口水，连忙补充道：“呼叫作战舰桥中心，我们离那个冰块只剩下七百米不到的距离。”
“……”
舰桥作战中心一片寂静，几秒过后大副赵志强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他妈的，立即左满舵紧急规避，给我把航速降下来，减小转弯半径，绕开那座该死的冰山。”
纪海对赵志强的决定没有任何意见，在全舰广播中提醒所有船员道：“全体注意，德克兔号将会进行大角度机动，所有人赶紧找个地方抓稳，不要摔伤了。”
就在此时，希尔菲诺的焦急声音出现在纪海的脑海里：“直接撞上它，提督。”
“什么，我没听错吧？”纪海顿时感到疑惑不解。
“等会我再给你解释，德克兔号躲不过去的，赶紧让军舰的舰首对准冰山撞上去。”希尔菲诺说话的语气十分着急。
虽然不清楚希尔菲诺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肯定有她的理由，纪海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犹豫了几秒，才选择相信希尔菲诺。
“不要转弯，直接撞上前面的冰山！”
纪海相信希尔菲诺，然而他手下的船员们却对这道突如其来的命令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立刻执行纪海的命令，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还未等纪海对舵手重复一次刚才的命令，军舰上突然一阵晃动，所有人都感觉到重心再往右边偏移，而德克兔号之前转弯的时候重心明明在左边。
“该死的，我们的舵机今天有点儿毛病。”赵志强忍不住骂道，“全舰立即拉响撞击警报，所有人赶紧找个地方各找爹娘哭吧！”
二百零八、自然灾害
纪海知道刚才的“舵机故障”是希尔菲诺搞的鬼，不过她这么做就意味着外面的情况达到刻不容缓的地步，再不调整航向德克兔号就会遇到真正的危险。
既然德克兔号将会撞上前面的冰山，纪海只好回到自己的舰长椅。它固定在舰桥的位置上，还有用于绑定腰带，坐在那里应该会稳一点。此时舰桥作战中心里的其他人都各自找到能够抓稳的地方，准备迎接德克兔号撞击冰山所带来的冲击。
不一会儿，德克兔号笔直地撞到冰山，纪海突然感觉舰体前端好像稍微上翘了一点点，随后就是某个物体破碎的断裂声。纪海起初以为是军舰舰首被撞损，但他往后却发现是冰块碎开的声音。
不知为何，德克兔号现在已经将她的舰体底部压在冰块上层。而再结实的冰块也承受不住几千吨的重量，纷纷破碎发出断裂的声音。纪海这才发现德克兔号并没有直接撞击小型冰山，希尔菲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使军舰的舰首略微上翘。让她“跳起来”压到冰山，而不是直接撞到冰山。
“我已经尽可能地把撞击带来的负面影响减到最小的程度，不过德克兔号舰首下方有两个舱室报废，内部正在不断漏水。”希尔菲诺做完这一切后不忘提醒道，“最好让损管人员赶紧到前端甲板下层进行堵漏检查工作，把二次伤害降到最低。”
给损管部门的人打一个电话后，纪海这才有时间询问希尔菲诺原因：“刚才的情况为什么不直接紧急规避躲过冰山呢，德克兔号必须要付出一定代价撞击冰山吗。？”
“不是一定，是迫不得已。”希尔菲诺唉声叹气地补充道，“刚才我计算过了，因为军舰离冰山的距离太近，德克兔号减速转向只会死的更惨。她在转弯的途中右舷装甲带会与冰山发生碰撞，肯定有很多舱室在严重的刮擦事故中漏水。刚才你要是让大副这么做的话，德克兔号现在可能就会往右侧倾斜沉没。”
纪海听后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德克兔号居然就差一点沉没。
“虽然直接撞击冰山也会对舰体造成一定伤害，但是相比让冰山撞击德克兔号的右舷装甲造成更严重的损伤，我想这应该是更好的选择。”希尔菲诺无奈地说道。
纪海还能说什么呢，与希尔菲诺丰富的航海经验相比，他和大副赵志强的经验差了很多。
损管部门迅速地将军舰上的二次灾害给控制住，德克兔有惊无险。大家忘记纪海之前下达莫名其妙的命令内容，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赵志强开始咒骂舵机在关键时刻出现故障，连带着机电部门的人都批评一顿。只有纪海一个人知道，他们真的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希尔菲诺心有余悸：“还好刚才德克兔撞到的冰山比较小，要是换上大型冰山我没有办法保证安全。”
过了冰山这一关，舰队还要继续向前航向120公里。
摆在利维斯将军面前的是一份43.4突袭舰队损伤报告，内容尽是坏消息。舰队还没有到达预定的位置迂回包抄深海舰队，就已经在半路上出现损失。
就在十分钟前，有一艘大型巡洋舰来不及避开浮冰，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躲避这些浮冰就像在太空科幻电影中躲避陨石雨一样，星际战舰如果倒霉地遇到外太空飞行的陨石群，在来不及光速飞行逃跑的情况下就必须得想尽办法避开它们。轻则装甲报废，重则战舰残毁。
冰块的硬度没有陨石那么夸张，但同样也能给许多人类军舰喝上一壶。这艘重量约为四万吨的大型巡洋舰在一群漂浮过来的“冰块”中艰难地航行，巡洋舰的机动性没有资本让她这么做。尽管舰长尽可能地让军舰挑比较小的浮冰直接碾过去，但最后还是在转向规避疑似冰山一角的物体的时候遭到损伤。
这艘大型巡洋舰发现前方不到五百米冰山的时候进行紧急转向，她成功地将舰首转到冰山右边，左舷却与水底下的冰山发生剧烈碰撞。
碰撞事故中巡洋舰左舷的装甲带被坚硬的冰山撞废五六个水密舱，就算损管人员能够及时把巡洋舰抢救回来，她也不能跟随舰队参加接下来的行动。只因为大量的进水使这艘巡洋舰的航速无法达到三十五节编队航速的最低要求。
除此之外，还有两艘驱逐舰发生严重的擦舷事故。虽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但对于驱逐舰脆弱的装甲来说，仅仅是两舰最低程度的刮擦就能废掉许多舱室。同时还有另外一艘防空巡洋舰没有注意到航线上有一块不起眼的浮冰，最后撞过去才发现原来是一座小型冰山。她的舰首部位出现变形，不能保持较高的编队航速。
利维斯的卡森城号比较幸运，没有来得及绕到浮冰的边缘就直接强行闯过去，整个过程有惊无险。置身于一团冰块之中，她没有碰到其中的一座冰山，就算不小心碰到一些破碎的浮冰也对卡森城号造不成多大影响。
43.4突袭舰队其他来不及绕到浮冰边缘的军舰，也跟卡森城号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魂的航程，没有遇到任何损失。只有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此前遭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这四艘军舰都不能保持三十五节左右的航速跟随舰队在短时间内到达象岛，但利维斯又不可能为了带上他们而把编队航速降地而耽误德雷克海峡战役。
一艘防空巡洋舰、一艘大型巡洋舰以及两艘驱逐领舰都没有损失战斗能力，利维斯不得不让他们自行组成编队在稍晚的时候赶到德雷克海峡东部。
不管什么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糟糕了。每一个指挥官都不希望看见自己的士兵还没有到达战场投入作战就在半路上因不可控因素遭到伤亡，非战斗减员是所有将军都感到无比厌烦的一点，哪怕是作为海军少将的利维斯也不例外。
大自然的力量就是这么可怕，人类最强大的战争机器不得不为之低头。哪怕是到了太空时代，威武雄壮的星际战舰面对黑洞和陨石群也只能像老鼠夹着尾巴逃跑。
就这样43.4突袭舰队重新在狂风骤雨中整理阵型，继续向东北方向120公里处的象岛进发。
二百零九、布里奇曼
德克兔仍然是43.4舰队的领舰，由于损管人员对舰体漏水部位的及时堵漏，她还能保持四十节左右的航速航行。只是呆在里面的船员会非常难受，而且受到猛烈风暴的影响，轮机输出功率理论可以让军舰拥有四十节的速度，然而实际上全体舰队的编队航速才三十五节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利维斯发现风暴的强度正在渐渐地变弱，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进入下午一点半，43.4突袭舰队在布兰斯菲尔德海峡浪费了太长的时间。总共三百公里的航程，本来只需要四个小时就可以完成，结果舰队却花了六个小时。
随着风暴的消散，太阳重新出现在舰队的上空，不过由于此时是下午一点半，光线亮度不是很强，看起来更像是日落前夕阳的余晖。纪海见视野正在恢复到正常的范围，便将一些水手派到甲板外面执行瞭望任务。
深海旗舰的电磁干扰还没有结束，这就意味着它还在德雷克海峡，43.4突袭舰队还不算晚。
据瞭望员吴子威所说，外面甲板到处都是水迹。德克兔号在此前风暴中几乎全舰被洗刷了一遍，舰首都没入海浪之中。一些裸露在外的甲板设备遭不同程度的进水而无法继续使用，包括舰首前面的两座127毫米高平两用炮，它们可是曾经和舰首一起埋入波涛中。
这倒是给了炮塔内部的值班人员很大的心理压力，尽管炮塔是全密封设计，海水不会进来，但没有人喜欢这种感觉。
为了能够让炮塔随时在风暴中对深海战舰开火，德克兔号的枪炮部门并没有用布蒙住所有的炮管。结果深海舰队的影子没有碰到，反而遇到更为猛烈的龙卷风。当时就算跑到甲板将炮管给遮住也来不及，于是炮手们就只好老老实实呆在炮塔内部，等风暴自行消散后才敢出来。
现在呆在甲板上的水手们有新的工作要做，将残留在甲板的水渍全部清理干净，流入下层的海水也要排掉，否则在甲板摔跤可是很危险的事情。
炮手们则是笨拙地将美式127毫米炮塔的闩门打开，让里面的海水自动流掉，确定炮管里面没有任何残留的液体后，就重新填装炮弹关闭闩门，以免下一次开火的时候发生炸膛事故。
“北方的三支舰队有新的情况吗，他们有没有和深海的主力舰队交火？”
天空逐渐恢复光明，暴雨也停了下来，利维斯见天气还算可以，便走到露天舰桥举起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况。
在他左舷方向遥远的海平线，岛屿的轮廓清晰可见。一座座白色的岛屿在天边连接在一起，不是云朵却比云朵更亮丽。雪白的山峰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只有南设得兰群岛当中较大的岛屿才会有山峰，43.4突袭舰队此时的方位显而易见。
“长官，很抱歉我没有带来任何消息。”副官走到利维斯旁边说道，“自从我们遇到龙卷风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艾利斯司令43.1特遣舰队的消息，指挥南部战斗群的威廉将军也联系不上。即使是在风暴消散之后，我们的电台接受不到任何消息。”
“也许是他们正在与深海的主力舰队交火吧，那里离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更接近，受到的电磁干扰也非常猛烈，可能无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需要我让通讯兵给北方的舰队发一封电文询问战况吗，我们有三支舰队正在协同进攻德雷克海峡。他们不一定全部都在与深海战舰交战，只要能联系上其中一支舰队我们就可以知道大概的情况。”
利维斯一听摇摇头说道：“没有这个必要，我们可以接收其他舰队的讯息和电报，但是不能主动给他们发电文回复。因为我们舰队的任务本质上就是一场偷袭行动，必须要把暴露自己位置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我明白，阿图瓦隆人可能会注意到这边的电磁波信号。”副官理解利维斯此时的担忧，“要是43.4突袭舰队因发电报在半路被深海战舰发现，整个行动就会变得毫无任何意义，只能说人类舰队多了一个新的进攻方向。”
“舰队要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吗？”副官语气停顿了一下继续问道，“电磁屏蔽的强度越来越猛烈，现在我们离深海旗舰非常近，禁止各个军舰在无线电频道内通话有利于舰队接下来的偷袭行动。”
“等一会吧，我们还要与前面的领舰德克兔号进行无线电联络确定方向。”利维斯思考一会便给出答复，“等舰队走出布兰斯菲尔德海峡到达大西洋的边缘，看见象岛的时候你再宣布进入无线电管制状态。”
此时纪海在海图桌上和其他的人商量43.4突袭舰队目前的方位。
“我认为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之前那座有山峰的群岛是最好的证明。”陈毕博陈述他的看法，“只有南设得兰群岛其中的一些较大岛屿才会有山峰，我们正在沿着南设得兰群岛的方向航行。”
“南设得兰群岛当中有山脉的岛屿......”赵志强摸着下巴思考道，“史密斯岛、利文斯顿岛、纳尔逊岛、乔治王岛，好像南设得兰群岛就只有这四座岛屿有山脉存在了吧。当然，东北偏北方向的象岛也有山峰。”
纪海认真地观察海图，如果舰队在刚才的暴风雨中航速按照每小时三十海里的速度来计算。那么舰队方位应该是在乔治王岛与象岛之间一百公里宽的海域，也就是大西洋的边缘。
想要看见象岛接下来就必须再往东航行一个小时，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舰队这么做，他们已经在暴风雨中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43.4突袭舰队最好的选择就是立即向左舷转弯七十五度进入德雷克海峡东部节约时间，但是利维斯少将可能不会同意这个方案，他担心舰队实际的位置可能在茹安维尔群岛附近。
纪海必须要找到证据来证明舰队在乔治王岛与象岛之间一百公里宽的海峡，这样利维斯就不会担心会走错方向。
桌上有一个小点引起纪海的注意力，它叫布里奇曼岛，地图也标出海伦娜岛的另外一个称呼，就在乔治王岛以东40公里左右的地方，是一座近圆形的火山岛。
二百一十、预料之外
布里奇曼岛与乔治王岛之间的距离不到40公里，离舰队非常近。只要需要航行十几分钟时间就能找到这座小岛，找到布里奇曼岛就有证据让利维斯相信43.4舰队就在乔治王岛的东部，处于大西洋的边缘。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寻找面积更大的象岛，那么舰队最少也要花费一小时才能到达。一场暴风雨已经让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不能再死板地按照计划方案执行行动。
寻找布里奇曼岛的过程并不轻松，与南设得兰群岛每一座岛屿相比它只能算是一个黑色的小点。这座岛屿全长八百米，总宽六百米，也就只有几座足球场加起来的大小。
从茫茫大海中发现这座岛屿没那么简单，幸好的是桌上的航海图早就标出它的方位，布里奇曼岛具体的方位是南纬62度04分，西经56度44分。参考南极大陆对应的方向就能根据方位迅速地到达布里奇曼岛附近的海域。
最终还是瞭望部门的刘建平发现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它实在是太小了，远远地望去就像是礁石，难以辨认。
“长官，我们可以改变航线转入德雷克海峡东部。”副官将第一情况报告利维斯，“德克兔号已经找到乔治王岛和象岛之间的布里奇曼岛，舰队的方位显而易见，我们没有必要再浪费更多的时间往东北方向航行找到象岛。”
利维斯这才放下顾虑，此前他担心43.4突袭舰队会因为暴风雨迷失方向误入南设得兰群岛对面的茹安维尔群岛。不过既然领舰德克兔号带来准确的消息，那么现在就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北方的三支主力舰队说不定正在与深海舰队交火，急需他们的出现改变战局走向。
“全体舰队立刻进入最高级别战备状态，我们可能会在到达德雷克海峡东部之后遭遇巡逻的深海战舰。各舰于五分钟后执行无线电管制，除非遇到深海战舰，否则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在无线电频道内通话。”
时间来到两点整，43.4突袭舰队已经改变航向来到德雷克海峡东部，展现在水手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永不停歇的波涛，以及刺骨凛冽的寒风。这里没有任何岛屿，从南到北900公里宽的海峡除了海水和天空什么都没有。
经历布兰斯菲尔德海峡的龙卷风袭击，利维斯手上可用于突袭的兵力有二艘大型巡洋舰，以及作为中坚的二艘防空巡洋舰和五艘主战巡洋舰。包括德克兔号在内，驱逐舰编队当中有十艘驱逐领舰，三艘雷击驱逐舰，最后是跟在队伍尾端的一艘导弹驱逐舰。
此前在穿过浮冰团中遭遇损伤的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现在只能以二十几节的编队航速追赶队伍。这个紧要的关头利维斯虽然想让他们加入舰队补强战斗能力，但他不可能会等待。
目前唯一最适合的方法，就是把这四艘军舰编为支援舰队，在稍晚时候进入德雷克海峡的战场。
由于军舰数量出现变化，再加上可能会遇到深海战舰，维利斯将舰队的作战阵型进行调整。德克兔号不会继续走在前方担任领舰，取代而至的是火力更强大的驱逐领舰。剩下的两艘大型巡洋舰不再与其它巡洋舰编队并列航行，而是处于舰队阵型的最核心，主战巡洋舰和防空巡洋舰在两侧为其护卫。
一旦遭遇深海战舰，43.4突袭舰队的大型巡洋舰有足够的时间利用12英寸舰炮作出反应。至于另外一艘导弹驱逐舰和三艘雷击驱逐舰，利维斯将她们安排在突袭舰队的尾端航行，作为一支奇兵来使用。
整个舰队呈现v字箭头，驱逐舰在前方打头阵，巡洋舰在两侧护航，高价值的军舰就放在箭头中心。这种阵型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不分散军舰的情况下搜索敌舰，可以让军舰随时注意到两边可能会出现的深海战舰。
如果有必要的话，利维斯能让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转变成复纵阵型迎战。
但43.4突袭舰队以这种阵型进入德雷克海峡东部航行没多久，利维斯就发现他不得不再一次改变舰队的阵型。因为军舰上的对空搜索雷达已经发现有不明信号正在往这边飞行，离他们的距离只剩下五十公里不到。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对空雷达探测到的不明物体出现在瞭望员的目视范围。居然是深海的两架黄蜂式战斗机，正以标准的巡逻队形向他们而来。
包括军舰上的高级军官，很多船员们对目前的状况有很多疑惑。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深海无人机刚刚发现他们，准备进入俯冲攻击的动作。它们没有携带致命的电浆炸弹，不过本身的光束能量武器能从上而下击穿军舰的甲板。
当务之急就是立刻进入防空作战状态，先过深海无人机这一关再说。
即使是两架深海无人机，人类舰队也不会因此轻敌大意，舰队已经从之前的v字阵型转换为轮型防空阵。装备152毫米高平两用炮的防空巡洋舰理所当然地成为对空射击的支点，其它的军舰则纷纷使用127毫米副炮塔与小口径高射炮对目标进行射击。
俯冲状态下的飞机是最难击中的目标，阿图瓦隆人深知这一点，会给它们的深海无人机的机械智能的作战程序编入俯冲攻击这一概念。
当深海无人机将要对人类军舰发起攻击的时候，就会先进行爬升来获取足够的高度势能，然后将这些能量转化为速度。深海无人机的机体由外太空的金属打造，可以以接近于垂直角度发起俯冲，防空炮弹想要命中艰难无比。
所幸的是天空中的深海无人机正在执行巡逻任务，对舰作战能力不高，而且只有两架。但它们还是按照机械智能编定的程序朝人类舰队发起自杀式俯冲，一时间海面上火光四起，每秒钟就有上百枚炮弹被发射，在深海无人机的周围形成大量黑云。
炮弹的近炸引信感应到深海无人机就在附近，它自动被引爆变成几枚具有极大冲击力的铁片，在深海无人机的机体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一架黄蜂式战斗机受到致命的伤害，机身瞬间爆出一团火星，从天空中拖着长长的浓烟摇摇欲坠。
二百一十一、战略失误
防空火炮可不会因为深海无人机的受损而停止射击，最终这架黄蜂式战斗机坠落到舰队左舷方向三公里处的海域。另外一架深海无人机则顽强地俯冲到舰队上空不到两百米，但仍然顶不过人类舰队密集的炮弹，它在半空中直接被打成解体状态，残骸散落到海里。
防空作战只持续几分钟就结束了，但是利维斯却对刚才的发生的情况在参谋部内大发雷霆。
“海军情报局的人都是一群混蛋，既然这里会出现深海无人机，那么三天前从别斯林高普海离开的的深海旗舰到底是哪一艘？”
纪海此时也在德克兔号的舰桥作战中心与大副赵志强讨论刚才发生的情况。
“三天前，德克兔号随第四武装侦察编队前往别斯林高普海的时候，我们确实进入过深海旗舰的电磁屏蔽范围。但是后来因为有军舰在德雷克海峡的侦察行动中发现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的踪迹，司令部便召回所有的侦察队伍集结到德雷克海峡。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没有确定离开别斯林高普海的深海旗舰属于哪一种级别。”
陈毕博插嘴说道：“会不会是司令部判断错误，实际上离开的那艘是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而留在德雷克海峡东部的是蜂巢级深海旗舰？”
“不可能，司令部绝不可能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纪海听后直接摇头说道，“唯一的解释就是深海舰队特意给司令部布置的障眼法，骗过了所有的将军和参谋。第二就是，你们还记得三个月前马里亚纳海战的时候，unsn工程部队在塞班岛建立的巨石阵之心电磁轨道火炮阵地吗？”
“当然，我还记得当时海军陆战队在塞班岛上与外星人开展的一系列战斗。”赵志强很快就陷入了回忆，“当时我在医院和一个负伤的陆战队员闲聊得知，深海舰队使用某种未知的方式，在夜间的时候偷偷登陆塞班岛。”
“这就是我想要说的，usn司令部相信第十二武装侦察编队在德雷克海峡发现航速四十节以上的深海战列舰是黑鲨暴君。因为没有哪种级别的深海战列舰可以像黑鲨暴君级那样能跑出比驱逐舰还要快的航速。”
纪海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个人认为将军们可能被阿图瓦隆人骗了，这应该是深海舰队故意给他们透露的假情报，真正的黑鲨暴君早就从别斯林高普海逃往东边了，说不定它正在印度洋悠哉地航行。”
“我觉得有道理，第十二侦察编队要是真发现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阿图瓦隆人肯定不会选择留活口的。然而却它们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侦察编队将黑鲨暴君级的方位传出去。”
陈毕博语气一转，疑惑地问道：“它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欺骗司令部呢，命令一艘不仅舰型接近于战列舰，而且能跑出四十节航速的深海巡洋舰，让第十二侦察编队的船员们在夜间误认为它是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
“给你一句话，以后永远不要相信眼睛和耳朵，你是德克兔号在佐世保港休整期间来到这里服役的，没有参加过马里亚纳海战。可能会不清楚我们当时遭遇到的情况，那绝不是光用一份战后报告就能描述清楚的事情。”
赵志强摇摇头，对陈毕博解释道：“马里亚纳海战围绕着空天战机的残骸而展开，深海舰队为了能够得到水下几千米深的残骸而派出特种打捞船，我们当时的任务就是及时赶到那里阻止深海舰队打捞战机残骸获取人类科技。”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与深海舰队的特种打捞船突然遭遇。此时它刚刚将残骸打捞完毕，正将要往北回到北极圈，没想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于是一场战斗就这样爆发了。”
“猜猜那艘深海特种打捞船有什么特殊的能力？”赵志强自问自答道，“它可以直接隐形，通过遮断太阳的光线来欺骗我们的眼睛。虽然我们顺着它航行时留下的尾流追击，但还是在击沉它的途中遇到非常多的麻烦。”
赵志强最后抱怨了一句：“雷达受到电磁干扰变得非常不可靠的时候，我们就会靠眼睛和耳朵去判断。可是当眼睛与耳朵也不能相信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依靠什么来作战。”
“别忘了塞班岛的外星人地面部队，那些深海运输船是伪装成人类的补给舰靠上岸直接登陆的。”纪海补充道，“它们有一些特殊的舰艇可以欺骗我们的眼睛，当时的深海运输船将自己变成人类的补给舰，大摇大摆地躲过海军航空兵的巡逻，穿过驱逐舰的对海警戒哨直接登上岸。”
讨论出的结果很糟糕。大家都对目前的情况很清楚，留在德雷克海峡东部的深海旗舰并不是黑鲨暴君级，有很大的概率是蜂巢级或者是巨兽级这一类能携带深海无人机的母舰。
三天前第十二武装侦察编队发现的四十节战列舰，只不过是深海舰队的一个幌子而已。水手们看见的也许只是一艘具有伪装能力的特种船，它应该能够改变自身投影出一艘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的面貌，除非有人接近对方到几十米内的距离，否则很难注意到它是假的。
usn司令部并不清楚plan海军和unsn澳大利亚舰队在马里亚纳发生的战况，自然也不会怀疑第十二武装侦察编队情报的真实性。如果参谋们知道深海舰队在马里亚纳群岛的战场多次使用过隐形能力与欺骗战术，或许还会对情报的真实性保留一丝怀疑，不会把在别斯林高普海执行侦察任务的驱逐舰们都调到德雷克海峡西部。
无论如何，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并不在这里。前面就是能释放深海无人机的敌方旗舰，最糟糕的情况就是43.4突袭舰队可能要面对一波又一波深海无人机的骚扰，然后以残废的状态进入战场。
尽管43.4突袭舰队不是二战时期面对美军航空兵打击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日军舰队，他们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高射速防空火炮，再配合近炸引信可以组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空火力网将前来的深海无人机尽数击落。
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多少架深海无人机。
二百一十二、继续前进
维利斯将军不怕等会即将到来的深海无人机，它们没有可以在超视距攻击人类军舰的武器，必须要进行俯冲投放电浆炸弹。
而43.4突袭舰队的防空火力非常强大，和二战时期的军舰不同，每一分钟的火力投射基础都是用近百枚炮弹来计算。新舰炮时代的一艘防空巡洋舰执行对空射击的任务，放在二战时期的五艘驱逐舰协同对空射击才能完成。
不过这个缺点也很明显，没有哪一艘军舰可以带上如此多的防空炮弹。这要耗费大量炮弹为代价才能做到，可能炮弹被深海无人机消耗的所剩无几，就连炮管也已经打得通红，当他们遇到深海的水面战舰的时候未必还有充足的炮弹作战。
经过一阵发泄之后，利维斯对海军情报部门的怒气才稍微减轻一点。43.4突袭舰队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不可能会因为对面的深海旗舰不是黑鲨暴君级而停止任务。联合舰队的第二次围剿行动进行到这里，至少也要拿下一艘蜂巢级深海旗舰作为战果。
二点十六分，舰队的方位是南纬58度73分，西经60度71分。与威廉少将率领的43.2特遣舰队一同处于南部战区，两个舰队之间的距离还有有几百公里，可能会有深海战舰在这片海域。但是利维斯决定43.4舰队暂时不与43.2舰队汇合，而是继续北上与艾利斯司令的43.1舰队汇合。
原因很简单，43.4突袭舰队遭遇的黄蜂式深海无人机是从北方过来的，蜂巢级深海旗舰非常有可能在艾利斯司令的中央战区。
很快接下来出现的新一批深海无人机证明利维斯少将判断是正确的，当携带着致命电浆炸弹的狂蜂式战机从黄昏的海平线上出现，防空警报再次从全舰队拉响。
经过对空警戒雷达的探测以及瞭望员的观察，这一批深海无人机群数量至少有二十几架，是蜂巢级深海旗舰最大载机量的五分之一。
即使是蜂巢级只出动五分之一的载机量，二十几架携带电浆炸弹的狂蜂战机对于人类战舰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由于这一次没有航空母舰和战列舰急需保护的高价值目标，43.4突袭舰队便将防空巡洋舰放在中间作为对空作战体系的支柱，大型巡洋舰和主战巡洋舰在外面一圈，最后是部署在周围的驱逐舰。
德克兔号同样要加入舰队对空作战的体系，她被部署在另外一艘大型巡洋舰“蒙哥马利”的左舷约500米的位置。虽然usn海军和plan海军不同属于一个国家，关键时候协同指挥会有一点麻烦，但是两边的人都很清楚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快快快!把你们的头盔戴上，穿好救生衣，然后赶紧到你们的炮位上去！”
目前在德克兔号的甲板指挥对空射击细节的是枪炮长康自维，每一个枪炮部门的人不仅要精通127毫米高平两用炮的操作，还要熟练使用50毫米防空高炮射击。
“把所有的近炸炮弹都搬到左舷的方向，每一个人都各就各位，只要深海无人机闯入中程防空圈你们就可以直接开火。”
一边的127毫米高炮两用炮此时将炮管高高仰起，炮手们正在不断地修正炮塔角度，更换带有近炸引信的炮弹。
康自维知道深海无人机在没有发现战列舰和航空母舰之类的高价值目标之后，会按照既定程序将投弹目标变为最大的军舰。而德克兔号在大型巡洋舰“蒙哥马利”号的左舷，那么她的主要任务就是负责防御从左舷发起攻击的深海无人机。
防空作战并不是对深海无人机所在的方向发射炮弹乱打一通就完事，而是各个军舰对某一个方向有协同地进行射击。如果43.4舰队所有的军舰全部将防空火力集中在右舷，那么深海无人机只需要从左舷方向突破便可以给予人类战舰重大打击。
整个防空作战体系就像是玩一场rts即时战略游戏，如果某一个方向出现深海无人机，你要通过鼠标指挥三艘驱逐舰的防空炮集中在这块方向。另外方向出现新的深海无人机，你还要继续用鼠标点击其它的军舰对那个方向执行对空射击。
但现实并像游戏中那样鼠标一点就完事，它是有“延迟”存在的，不管是舰长下达命令改变防空重点方向还是船员们从左舷跑到右舷的战位，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完成。想要解决这种情况只能看舰长们能不能协调各个军舰，指挥好一场防空作战。事先给各个军舰划分出一片区域，然后随深海无人机的行动作出对策。
“距离12千米，搬炮弹的动作都给我快一点。”康自维仍然在甲板指挥50毫米高射炮位的水手们，“舰首有一座防空炮没有装填弹药，我需要一个人把炮弹带过去。动作都给我快点，别觉得12千米还很远，实际上深海无人机用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能飞到这里。”
康自维突然停下脚步，他发现从瞭望台到烟囱之间有一座50毫米防空高炮没有任何人操作。
“该死的，那台防空火炮是什么回事，没有人去操作他们吗？”
“康哥，我们枪炮部门没有多余的人手了！”离最近的一名炮手朝他喊道，“你最好叫甲板下层的其它部门过来帮忙！”
不等康自维回答，127毫米高炮轰鸣的声音就传入他的耳膜，军舰也随炮塔射击时带来的后坐力而轻微晃动。他还未从炮声中缓过劲来的时候，其它战舰的高平两用炮也已经开火，防空巡洋舰打出的152毫米弹幕在天空中形成无数道黑云，场面无比壮观。
“我靠，有没有哪个混蛋可以过来帮我！”
意识到深海无人机闯入全体舰队的远程防空火力圈，康自维已经意识到这个时候再去甲板下层其它部门帮忙也来不及了，深海无人机很快就要进入中程防空火力圈。他一着急便自己跳到无人操作的50毫米防空高炮，然而身边急匆匆走过的水手都有着各自的任务，没有时间去帮助他。
“我是瞭望部门的，我们来帮你！”
就当康自维尝试一个人让防空炮运作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两个水手找到了他。
“老康，快坐到我右边的位置上。吴子威，赶紧从最近的一座防空炮借来几个弹药盒！”
二百一十三、操纵炮台
王归海招呼康自维跳到防空炮台的右侧战位，这种50毫米防空高炮通常只需要三四个人就可以射击。除了两名操作员外，剩下的要么就是负责在操作员打完所有的炮弹之后装填新的弹药，要么就是帮忙观察天空中的目标，随时给操作员提供新的射击数据。
这份重要工作由吴子威来做，而王归海与康自维只管负责操作防空炮射击。
“我们到底要打哪个飞机？”王归海望着天空中不断出现的黑云，对康自维问道。
“鬼知道，这该死的黑云太多了，老子根本就看不见深海无人机。”康自维咒骂着将炮管的仰角抬高，“你不是瞭望部门的吗，视力是我们所有人当中最好的，快赶紧帮我找个合适目标。”
“就算是飞行员再强的视力，也不可能从天空中密集的黑云找出深海无人机的具体位置。”王归海听后反而抱怨了一句。
“别歪歪唧唧，快把炮塔往右边移一点！”
即使不装填炮弹射击，50毫米防空炮的操作至少需要两个人来运作。康自维在防空炮塔的右侧位置，而王归海属于左侧的战位，两个人的脚底下都有一个可供射击开火的踏板。
除此之外，两个座位还有一个轮盘以及附在炮架上的光学瞄准设备，想要让这座防空炮塔彻底运作起来，就必须得利用好炮塔内部的设备。
如果你以为防空炮的操作就像游戏中一模一样那就特大特错，主角并不是一到炮位就可以让操作炮台指哪打哪，更不是鼠标指向某一空域，防空炮管的视角也跟着随之移动。
实际上，防空高射炮的炮管和炮座并不是一体的。而是必须要分开操作，除非你真的能给它们接上遥控设备，然后使用个人电脑使用鼠标远程控制，不过这么做延迟将会非常高。
陆军的主战坦克也差不多，他们在攻击几千米之外的远距离目标，要先让炮塔旋转对准方向，计算机测算出双方的距离以及弹道下坠，再调整炮管的俯仰角度才可以开火射击。而不是像坦克世界只需要鼠标一转，坦克就可以旋转炮塔的同时还调整仰角。
王归海前面的侧置轮盘是用于操纵炮座转向的设备，康自维这边的轮盘则是调整炮管的俯仰角度。两人面前都有一个光学瞄准仪器，脚底下的射击踏板分别控制四联装炮塔的一半。想要最大效率地发挥防空炮塔的作用，炮组成员就必须得事先互相沟通，熟练配合操作。
王归海是瞭望部门的人，显然对德克兔号上的50毫米防空高射炮不太熟悉。当康自维刚刚将一架深海无人机套入光学瞄准镜的时候，王归海却继续使用着轮盘让炮塔往右转。
“该死的，你转过头了。”康自维立刻对他大声喊道，“不要转得太快，往左边回转一点角度。记得将你的眼睛盯住瞄准镜内的敌机，让深海无人机与十字准星一直保持一条竖线上的位置。接下来我会调整俯仰角度使深海无人机与十字准星重合，到时候你就可以踩下射击踏板开火。”
“就这么简单？”王归海疑惑地问道。
“对的，就这么简单。”康自维应答道，“我的教官就是教我这么操作的。”
就在这个时刻，吴子威成功从别的防空炮位“借”到几盒弹药箱，急匆匆地跳到两人后面的空位，然后将炮弹填装上去。可是不管他怎么弄，就是不能将炮弹填进去，整个动作在康自维眼里显得十分滑稽。
“慢一点，不要太着急，小心不要让炮弹掉到下面。”
康自维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工作，先教吴子威如何正确装填炮弹。
“这里有一个缺口，你要将弹匣插入这个空缺的部分，然后听到上膛的声音就代表着成功。反之如果你听见类似于嘟嘟嘟的声音，就意味着膛内的炮弹已经打空，你必须得为我们重新装填防空炮弹。”
“老康，深海无人机已经突破舰队的远程防空火力圈了！我看见有三架敌机正在往这边靠近，你必须得赶紧回来。”王归海突然转头对康自维高声大喊。
43.4突袭舰队的状况目前还好，至少看起来不是很糟糕。深海无人机已经注意到人类舰队防空作战体系的核心，也就是装备大量152毫米高平两用炮的防空巡洋舰。
利维斯发现这些狂蜂攻击机没有一头冲入舰队的防空火力圈，而是分成不同的方向进行攻击。深海无人机这种做法的好处就是会将己方的防空火力给分散，只要能闯进一架无人机就可以丢下电浆炸弹对军舰造成严重损伤。
利维斯能做的就是让各个军舰负责好各自的防区，不给这些深海无人机可乘之机。每艘战舰的水手们根据己舰与大型巡洋舰的相对位置，纷纷奔向各自的防空炮位，一时间这片海域就刮起一场比暴雨更为猛烈的弹雨。
德克兔号在蒙哥马利号大型巡洋舰的左舷负责她的安全，已经有十几架狂蜂式战机突破由127毫米高炮以及152毫米高炮组成的远程防空圈。炮弹一枚枚地被发射到天空，随后爆炸形成无数道黑色的云朵，有的深海无人机受到破片杀伤起火燃烧，有的则没事般地穿过黑云，径直向人类舰队杀来。
“记住，虽然我们的炮弹拥有近炸引信，但是深海无人机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康自维刚刚在炮座上坐好，“你一定要根据狂蜂攻击机的飞行速度打好前提量，不然炮弹连它的皮毛都没碰到，根本就伤不到他们。”
“可你他妈的刚才说只需要将深海无人机套入十字准星就可以了！”王归海突然感觉自己被康自维欺骗了，“特么地还要计算前提量，对方从高空俯冲的速度接近与马赫单位的导弹，还计算前提量尼玛呢！”
“我说过，操作这台防空炮塔很简单。”康自维语气平淡地回答道，“我的教官就是这么对我说的，你快去试一试开火吧。”
“你那个狗日的教官到底坑害了多少无辜的学员......”
王归海最后连吐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重新在天空中找到离德克兔号最近的一架深海无人机，随后将这架无人机套入瞄准镜的十字准星。
二百一十四、危机时刻
康自维也通过十字瞄准镜注意到这架深海无人机，由于这架飞机是正对着他们的方向而来，而王归海已经旋转炮台角度将无人机套入十字准星的竖线，康自维便迅速计算好前提量稍微将炮管抬高。两人都可以通过附在炮架上的瞄准镜看见深海无人机，自然也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忘了跟你提醒一下，当它们闯入近距离防空火力圈的时候，你就可以直接瞄准射击，不用计算前提量，这个时候只需要进行火力覆盖让它俯冲的时候自己撞上炮弹。”
话毕康自维便踩下射击踏板，王归海听见右耳传来熟悉的砰砰声，也跟着踩下射击踏板一同开火。这座四联装的防空高射炮与德克兔甲板上的其它炮塔一起进行对空射击，迸发出猛烈的弹雨向深海无人机所在的空域覆盖。
而深海无人机毫不畏惧，换句话说它们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做害怕。一架架地扎入防空弹幕，它们的机体有着优秀的抗打击能力，在命中数枚炮弹后仍可以勉强保持飞行状态。不像二战时期，防空炮手们只需要让炮弹的破片穿透挡风玻璃杀死飞行员，又或者是击伤脆弱的机翼以及发动机就可以击落一架飞机。
尽管现代的防空炮弹因为引信的改进命中率得到大幅度上升，又因为小口径舰炮的发展得到极高的射速。但是深海舰队也有对策，它们的无人机可以飞得更快更远，可被打击的面积小，机动性比人类的涡轮螺旋式战斗机还要优秀。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抗打击能力足以与人类的大型轰炸机相当。
想象一下，二战时期当你开着bf109战斗机发现盟军的b29轰炸机机群。这些轰炸机没有战斗机护航，你可以随意对这些飞机开火。但是想要击落它们并不轻松，机炮只能在它们的装甲上打出几道洞孔，对轰炸机的飞行能力造成一点点影响。
许多德军飞行员选择的方案就是集中攻击引擎，但美军在机尾设置的航空机枪可不是吃素的，再说弹药也无法让他们射击这么久。现在43.4突袭舰队完美地重现当时的情况，击落深海无人机不是问题，但是却很麻烦。
这种全身被装甲包裹的无人机几乎没有弱点，它没有那种为飞行员专门设立的挡风玻璃，发动机引擎也很好地隐藏在尾部，想要命中这个弱点部位更需要运气。康自维看见他们瞄准的那一架深海无人机在视线中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但这架无人机仍然在继续顽强飞行。
只听见防空炮管发出的声音突然从砰砰砰变为嘟嘟嘟，康自维就知道炮膛内的弹药已经打空了，他还没有开口叫后面的人装上新的一轮炮弹，吴子威就已经卸下空空如也的弹匣，正在装填新的炮弹。他们所在的防空火炮只停歇十秒钟不到的时间就重新继续开火，不给深海无人机任何突破的机会。
“王归海，把炮台立即转到左边！”康自维提高音量好让左边的战友能够在轰鸣的炮声中听见自己的声音，“深海无人机突然飞到左边去了！”
“我看见了！”王归海目视着敌方目标在空中突然作出v型折返路线，“妈的，地球的重力对于这些无人机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我们人类飞机转弯必须要做的u型路线，他们只需要用最小半径的v型路线就能坐到。”
两人手忙脚乱地将防空火炮转到左边，站在后面的吴子威则一直盯着天空中的目标，尽职尽责地提供深海无人机的最新位置。
这架深海无人机似乎正在为选择突破路线而犹豫不已，当两人重新将炮塔对准深海无人机的时候，它也已经挑选好了目标，就是德克兔号右舷的蒙哥马利号大型巡洋舰。
“目标就在十点钟方向，距离4000米，高度500米左右，它正在向我们这边飞过来！”吴子威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一点儿紧张，“是俯冲动作，它马上就要向我们投下电浆炸弹了！”
说到底吴子威还是一个新兵，没经历过马里亚纳海战，也没见过塞班岛上疯狂的邪教徒。这个时候出现慌张的表情也很正常，吴子威要是知道深海无人机的目标不是己舰，而是旁边的蒙哥马利号可能就不会这么慌张。
康自维没有时间去理会他，和王归海协同将炮管对准俯冲中的敌机，德克兔号其它的防空高射炮也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开始将火力集中在这架深海无人机身上。
半空中爆炸无数次黑云使得王归海看不清目标是否被击中，但他和康自维一样死死地踩下射击踏板不放。炮管扬起的黑烟一时间遮断了两人的视野，尽管大西洋的海风很快就把烟雾吹走，但是两人仍然感觉心烦意乱。
最终这架深海无人机在德克兔号全舰的努力下被击落，只不过它被击坠的时候砸到舰队里的某艘驱逐舰上层建筑的一座雷达，机腹携带的电浆炸弹引信被触发，蓝色的火焰瞬间包裹着这艘驱逐舰。
这一景象让周围的友舰心底胆寒，虽然这架狂蜂战机的电浆炸弹没有在甲板上爆炸，造成驱逐舰的龙骨断裂的结局，不过电浆炸弹在上层建筑爆炸看起来也能对军舰造成有效伤害。
“我操，深海无人机都学会鬼子的自杀式攻击那一台吗？”纪海在舰桥看见这情景忍不住说道，“要是其它的狂蜂无人机进行神风攻击的话，我想我们舰队可能还没有找到深海旗舰就要损失惨重。”
利维斯将军此时也在露天舰桥看着海面上一艘驱逐舰燃烧时的场景，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根据这几十年的深海战争的情况，它们的无人机既定程序没有自杀性攻击这一点。”副官走在他身边解释道，“也许是这艘驱逐舰比较倒霉，刚好处于深海无人机坠落地点。当然，我们也不排除蜂巢级深海旗舰远程操纵它撞击我方军舰的可能性。”
不管什么说，这艘驱逐舰已经失去战斗能力，尽管她还能保持阵型继续航行，但是舰体身上的蓝色火焰是每一个军舰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舰队失去一艘驱逐舰，就意味着防空火力圈出现一个漏洞。越来越多的深海无人机选择从舰队的左舷方向进行突破，向蒙哥马利号进行俯冲。
二百一十五、艰难险阻
如果把舰队的防空作战体系比作成一个计算机安全防护系统，那么深海无人机就是破坏电脑的危险病毒。当这个安全防护系统出现一个致命漏洞，病毒就会趁着这个漏洞乘虚而入，无视安全防护系统对计算机进行大肆破坏。
也就是说，只要执行对空射击的军舰有一艘因各种原因而无法开火射击。那么舰队防空作战体系就会出现致命的漏洞，深海无人机会敏锐而又迅速地发现人类舰队防空弹幕比较薄的地方，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以减小损失。
深海无人机群发现人类舰队当中有一艘驱逐舰突然被坠落的飞机砸中，她舰上所有的对空火力瞬间停哑下来。看不见射击时炮管迸发出来的火光以及残留的黑烟，上层建筑群一眼望去全是蓝色的火焰。这个方向变成深海无人机的绝佳突破口，没有任何军舰可以在那里阻止它们。
“命令舰首的两座127毫米高平两用炮，将防空火力集中在那艘驱逐舰的头顶！”
纪海注意到德克兔号前方受到重创的驱逐舰此刻已经停下对空射击，深海无人机正将要越过它发起俯冲攻击。缺少了一艘驱逐舰的对空火力，其它的军舰就必须得想办法分摊火力补上她所在方向的缺口。纪海正是让德克兔号这么做的，轮型防空阵的左侧军舰随德克兔号一同将弹幕集中到这艘被重创驱逐舰的上空。
这么做一来可以防止深海无人机被重创的驱逐舰从上方经过，向着大型巡洋舰之类的高价值目标而去。二来也有保护这艘驱逐舰的意思，万一深海无人机不能突破舰队的近程防空火力圈，就有可能将机腹的电浆炸弹直接投到毫无还手之力的驱逐舰身上。
43.4突袭舰队阵型的右侧军舰也要应付从另一个方来袭的深海无人机，不可能将部分防空火炮调过来帮助左侧战位的友军舰艇。因为他们的船员集中在右舷操纵防空火炮，让水手们从右舷跑到左舷又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这个军舰大部分防空火力就会停歇，只有沿着舰体轴线中心布置的127毫米高平两用炮能够开火。
利维斯少将在卡森城号的露天舰桥上监视着天空的动静，他已经发现跟在卡森城后面的蒙哥马利号成为深海无人机的重点目标，便下令卡森城号大型巡洋舰所有的水手到左舷使用中小口径的防空武器帮助左侧的军舰加强防空火力。
但眼前的情况不是一艘大型巡洋舰的帮助就能改变，深海无人机已经越过被蓝色火焰包裹的驱逐舰，朝蒙哥马利号大型巡洋舰疾冲而下。一时间它们面对的防空火力密集起来，人类舰队使用各种中小口径防空火炮组成的近程火力拦截圈看起来不可逾越。
深海无人机在俯冲状态下速度接近与马赫单位，不管是什么防空火炮都很难命中目标，也许只有密集阵拦截系统可以一战，但是它在电磁屏蔽的环境下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尽管如此，防空炮手们仍然没有停下对俯冲中的敌机的射击，近程防空圈是军舰最后一道保命手段，如果他们不能将眼前的深海无人机击落，那么电浆炸弹随时有可能会掉在他们的头顶上。
一架俯冲中的深海无人机倒霉地迎面撞上一枚50毫米高爆弹，它那优秀的抗打击能力在关键时刻保住了性命，但整个机身开始摇摇欲坠。紧接着又有一枚炮弹在它的附近发生爆炸，近炸引信感应到周围环境信息的变化就自动被触发，分裂的铁片带着强劲的冲击力狠狠地砸在深海无人机的机体，这个顽强的螳螂终于失去控制一头栽进海里。
“干得漂亮，虽然不知道它是不是我们打中的，但至少这架深海无人机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康自维与王归海对50毫米防空高炮的操作越来越娴熟，两人在防空炮座上一个负责控制炮塔转角，一个调整炮管俯角。不需要有任何语言的交流，只需要光学瞄准镜中的深海无人机飞行轨迹出现变化，他们就知道接下来是谁该调整转角、谁去调整俯角，两人合力将天空中的深海无人机死死地套入光学瞄准镜内，从来没有丢失过目标。
“2点钟方向，距离6000米，高度三百！又一架新的深海无人机！”
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吴子威逐渐适应防空作战这个壮观的大场面。他望着天空中四处横飞的炮弹，替两人重新找到一个最近的目标。只要听见防空炮管发出嘟嘟嘟的声音，吴子威就会立刻用最短的时间给防空炮填装新的弹药。
深海无人机群经历过远程防空火力圈密集的黑云，又在中近程防空圈遭到大量中小口径炮弹的杀伤。即使是再优秀的抗打击能力和坚硬的装甲，此时也有点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弹幕。它们本来就只有二十几架狂蜂式无人机，如今长时间在防空火力的持续打击下一个个地坠落。
“它突然降得更低了，离蒙哥马利号越来越近！”
“继续开火，不要停止！”
最终还是有两架深海无人机穿越舰队的近程防空火力圈，进入了大部分防空火炮的射击死角。康自维只好松开射击踏板，站起身望向德克兔的右舷。军舰右侧甲板有许多防空火炮处于闲置状态，但是现在跑过去操纵它们继续对深海无人机射击也来不及了，目标离蒙哥马利号巡洋舰很近，就差一个投弹的最后步骤。
最后的生死关头，蒙哥马利号舰上的防空火力突然变得密集起来，水手们展现出无比强烈的求生**，即使是面对注定的结果也从不放弃。
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被电浆炸弹击中有多可怕，先不说它能对军舰造成的永久性损伤，人只要一不小心碰到这种“蓝火”，火焰就会像病毒一样蔓延到全身，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像纸片一样点燃。
电浆炸弹爆炸时释放的等离子体，你要是靠近它的杀伤范围就会瞬间变成一个火人，短短的时间内像纸片变成一团灰尘。说它对人的杀伤像燃烧弹白磷弹，但实际上对人造成的折磨远不是燃烧弹与白磷弹能比的。
二百一十六、蒙哥马利
蒙哥马利号的水手们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了，如果让深海无人机成功地投下电浆炸弹，那么它就会在甲板上爆炸。处于爆炸中心的人还好，至少蓝色火焰会直接将他们烧成灰烬，充其量也就一毫秒的痛苦感觉。
当你不处于爆炸中心、但仍然在杀伤范围之内，看见蓝色光芒的那一瞬间你的身体就已经被点燃，整个人无法呼吸，最后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一架深海无人机在俯冲的过程中遭到蒙哥马利号大型巡洋舰的防空火力猛烈攻击，机身与炮弹碎片刮擦出大量的火星，它开始冒出黑烟，在半空中摇摇欲坠。
最后不知道是哪个炮手的功劳，这架深海无人机就像一只撞上电网的苍蝇，最终掉到蒙哥马利右舷，离甲板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
它携带的电浆炸弹在海水里发生爆炸，整个海洋就好像燃烧起来，掀起的浪花携带掺杂着蓝色火苗，甲板的水手仅仅只是沾上一滴水柱，衣服就瞬间被烧出一个洞口，皮肤也已经变得通红。
大家不得不压低身子防止被浪花里的水滴溅到。海水的温度实在是太高了，电浆炸弹制造的等离子体几乎将这片海水给沸腾。
这感觉就像被上百度高温的开水所烫到，但蒙哥马利号的水手们没有时间去喊痛。
被击坠的目标后面还跟着一架狂蜂式攻击机，因为前面的敌机帮它吸引了大量注意力，所以这架飞机离蒙哥马利号更加靠近。许多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它机腹下面挂载的电浆炸弹，尽管只有一枚，但一枚电浆炸弹就足以对整个军舰造成大量杀伤。
水手们纷纷将炮口转向对准剩下的深海无人机，但是它离蒙哥马利号太近了，没有留给防空炮手们足够的时间。在近距离下炮手们可以更容易地瞄准好目标，深海无人机同样也更轻松地将炸弹投在人类军舰的甲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前面的防空火力太过密集，这架狂蜂式攻击机突然无视重力规则作出一个向上跃升的动作，就像一只毒蛇攻击猎物之前会弓起身躯。死死锁定目标的防空炮手们猝不及防，谁都没有想到深海无人机会选择跳出他们提前预瞄好的路线。这让炮手们不得不抬高炮管的仰角，重新将目标套入瞄准镜内。
但已经太晚了，蒙哥马利号甲板上所有人此刻看见天空中的敌机已经将电浆炸弹稳稳地投了下来......
“该死的，我们今天的左舷弹幕实在是太薄！”
利维斯不愿意再继续看眼前的场景，43.4突袭舰队最强大的战斗力，装备12英寸舰炮的蒙哥马利号大型巡洋舰此时已经燃起蓝色的火焰，她的上空尽是滚滚浓烟。
从卡森城号的露天舰桥角度可以看见许多“火人”发疯似地跳到海水里，在场每一个军官都知道被电浆炸弹产生的蓝火沾上，就永远无法熄灭，跳进海水里只会死的更加痛苦。
其它的军舰将复仇的炮弹射向刚刚投弹完毕的深海无人机，它在完成俯冲动作之后的一次爬升动作被大量炮弹打得直接解体。
蒙哥马利号丧失战斗力已经成为一个事实，表面上它还在跟着舰队航行，而谁又能知道她的舰炮是否还能开火呢？
德克兔号甲板上的康自维和王归海也看见眼前的惨状，他们离蒙哥马利号的距离只有一公里不到，对于视力很好的人来说，看清对面甲板上的情况不是问题。
曾在塞班岛和邪教徒战斗过的老兵还好，但新兵吴子威再也看不下去对面甲板惨不忍睹的场景，许许多多的“火人”就在他的眼里跳进海水中，然后在海水里像一个溺水者不断地挣扎，最后如同一条死鱼漂浮在水面上。
就当他们还没有从如此残酷的场面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呆在瞭望台内的刘建平突然对下面的人大声喊道：“右舷方向，舰队右侧方向还有残留的敌机！快点到那边去帮助蒙哥马利号!”
三人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到左舷方向的深海无人机此时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现在舰队右舷方向还有五六架深海无人机。
康自维第一个跳出炮座，将地上的弹药盒捡起冲向德克兔号右侧的防空炮位，康自维和吴子威也连忙跟在他身后。
不得不说，轮型防空阵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深海无人机从哪一个方向作为突破点，都会遭到其它军舰密集的防空火力。二战的防空阵型，放在现代也不过时。
从右舷方向飞过来的深海无人机的目标原先是卡森城号大型巡洋舰，但在蒙哥马利号被命中电浆炸弹后就立刻改变攻击目标，它们目的就是要击沉这艘人类的军舰。只要达成这个目标，人类舰队的士气就会受到一定影响。
蒙哥马利号只有几座防空炮可以开火，但整个43.4突袭舰队可以将他们所有的火炮集中在右舷方向，这一批深海无人机瞬间就遭到原先几倍的防空火力打击，一个个地被击落在海里。蒙哥马利号此刻也迅速地被损管人员抢救下来，甲板上的蓝火势头稍微小了一点点。
通过对空警戒雷达探测和瞭望员的目视观察，利维斯再三确认天空中的阴云没有隐藏的敌机，这才下令解除舰队的防空警报。
水手们离开防空炮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甲板上堆积如山的弹壳给推到海里，只持续十分钟左右的对空射击，却在甲板上留下了如此多的弹壳，比康自维前天夜晚那一次见的还要多。50毫米防空高射炮与127毫米高平两用炮的弹壳拥挤在甲板上，严重地影响到水手们的正常通行。
如果非要从这支舰队挑出弹壳最多的军舰，那么就一定是防空巡洋舰，152毫米高平两用炮的射速丝毫不比127毫米高平两用炮慢，万吨级别巡洋舰设立的弹药库可以支持她毫无顾虑地进行射击。炮手们打的是很爽，但他们现在必须要将甲板上的弹壳全部给清理干净。
由于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大量的深海无人机出现，水手们此时也顾不上回收弹壳的规定，而是直接把它们全部都推到海里。利维斯将军见此情景没有阻止，舰队仍然处于危险之中。
二百一十七、无法回收
堆积在甲板上的炮弹壳，按照海军规定通常都是进行回收再利用。毕竟在新舰炮时代，想要继续提高中小口径舰炮的威力变得无比困难。各国海军的做法就是对炮塔进行改进，提高炮管倍径并研发新型炮弹以增强火力，同时也不忘优化火控系统让它能够在持续射击状态下有较高准度。
但不管如何，口径就摆在那里，除非电磁轨道炮能够立即投入战场。中小口径的舰炮的威力注定很难得到有效的提升，这就意味着新舰炮的时代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攻击手段将会以火力投射量为主，军舰的弹药的消耗量会变得无比恐怖。
以一个驱逐舰举例子，一次常规的作战要消耗上百枚炮弹，而一次大规模战役在补给舰的保障下就要消耗近千枚炮弹。
炮塔发射炮弹后抛落的弹壳掉落在海里的并不多，都是直接掉落在甲板上，打出去的炮弹越多，掉在甲板上的弹壳自然也就更多。按照规定，通常在战斗或者演习结束后，水手们就要收集弹壳，返回港口之后上交给后勤部门回收，接下来后勤部门就会挑选出合格的弹壳送到装弹部门从新装弹药，不合格的回炉重铸。
毕竟除战列舰之外，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攻击手段主要靠舰炮强大的火力投射量，她们每一次出海作战都会在甲板上留下大量的弹壳，这给海军后勤部门造成很大的压力。许多国家的海军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金钱用于制造炮弹，如果不回收弹壳重新进行利用的话，成本未免有点儿高。
由于43.4突袭舰队为了能够迅速穿越布兰斯菲尔德海峡，没有携带航速三十节不到的补给舰。想要回收弹壳就必须得等到战斗结束，而现在舰队才刚刚开始进入德雷克海峡东部，不可能会特意留下弹壳回收利用。
这些弹壳堆积在甲板上已经严重地影响到水手们的正常出入，每个舰长都无视规定下令将弹壳全部推到海里去。
利维斯相信战斗还没有结束，蜂巢级深海旗舰会继续派出新的一波深海无人机攻击舰队。到时候无人机一过来，每个军舰的甲板上又要堆满各种口径炮弹的弹壳。
因为已经被深海旗舰发现了位置，利维斯允许各个军舰自由进行无线电通话，同时还不忘向43.1特遣舰队的艾利斯司令发送电文报告状况。
“卡森城号呼叫蒙哥马利号，这里是舰队指挥官利维斯少将，请立刻报告你舰的损伤情况。”
“这里是蒙哥马利号作战舰桥，将军......”
无线电的另一端声音沉默一会，才继续开口说道：“刚才的电浆炸弹击中我舰的上层建筑群，损失不是很大。除了一座对海警戒雷达和备用的火控雷达报废外，四座炮塔都能正常运作。甲板下层的船员们一切正常，但是在露天岗位上工作船员们伤亡惨重，我在舰桥都能闻到一股尸体烤焦的味道。”
“上校，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利维斯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但是你必须让蒙哥马利号所有的船员们振作起来，战斗还没有结束，我需要你指挥这艘大型巡洋舰继续参加德雷克海峡战役。”
……
德克兔号的甲板一片狼籍，到处是50毫米炮弹与127毫米炮弹留下来的弹壳。
plan海军对水手回收弹壳的要求极为严格，同样也是一种纪律性的体现。水手们的动作比美国人非常快，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内就将堆积如山的弹壳放置在手推车内。后来纪海想起这里是德雷克海峡，不是祖国的近海，也没有任何专门回收的后勤舰。
plan的水手们就这样按照军校平时的训练要求，将上百枚炮弹留下的弹壳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收集在手推车内，比美国人一个个捡起弹壳丢进海里还要快。这是长久训练潜移默化造成的结果，就像老兵退伍之后回到家中仍然下意识地把被子叠的方方正正，转职成保安在站岗的时候依然挺直着腰板。
德克兔号内部确实有一点空间能容纳下这些弹壳，但把它们交给补给舰回收还得要等到这场战役结束。纪海担心这些成吨重的弹壳会在往后的战斗中成为德克兔号的内部隐患，便一声令下，这些弹壳就像垃圾似的被水手们倒落进海水里。至于会不会对海洋环境造成严重污染，先打赢这场深海战争再说。
康自维完成他的工作后就一直呆在德克兔甲板右舷，投向蒙哥马利号的目光没有停止过。大型巡洋舰的甲板上层的状况仍然惨不忍睹，几乎所有的防空炮手都在刚才等离子体高温打击下阵亡，尽管这种高温只持续不到零点几秒，但带来的二次杀伤是致命的。许多船员们沾上蓝色的死亡火焰，有的受不了试图自杀，有的跳到海里死的更加痛苦。
当处于下层甲板的水手们确定外面的蓝色火焰势头稍微减弱一点、不会再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之后，便立刻爬上舷梯来到甲板抢救伤员。
至于他们脚底下莫名其妙出现的一团团灰尘，可能是在电浆炸弹爆炸时被高温蒸发成灰烬的船员，连骨头都不剩下。因为死无对证，他们只能成为海军失踪人员名单的一员，过几个月后他们的名字才会从失踪人员名单转入阵亡人员名单。
吴子威也在康自维旁边看着对面甲板的情况，脸色苍白。
如果要问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你的战友阵亡了，而你不能直接过去收尸。你必须要先穿戴好全封闭的防护装具，戴上手套和防毒面具才能去给阵亡的战友们收尸。
那些没有被直接烧成灰烬的战友们，他们的尸体表面仍然有着残留的高温，人只要皮肤一碰就很容易被灼伤。
“好了，你们看够了没有。”王归海见了忍不住说道，“吴子威是新兵倒是有情可原，但老康你好歹也是在塞班岛见过邪教徒的人物，这没什么好看的，非要给你们自己心里添堵。”
“我只是想看看军舰被电浆炸弹命中后会有什么结果，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大，比起电浆炸弹我更愿意挨白磷弹。虽然白磷弹也会对人体造成严重损伤，但至少不会对军舰产生伤害。”康自维站起身挥挥手后走向舰首的炮塔。
二百一十八、舰长工作
康自维走了，现任的枪炮长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过吴子威仍然停留在原地一言不发，简直像个痴呆患者。
王归海见了有点不忍心，便用老兵带新兵的和善语气说道：“我们走吧，刘建平需要你回到瞭望台，这没什么好看的。德克兔号是幸运舰，肯定不会被电浆炸弹击中，你不会像他们一样在痛苦中走向死亡。”
“隔着一公里的距离我都闻到人肉被烤焦的味道，海水里有许多尸体在漂浮，他们肿起的样子让我感到非常恶心。”吴子威终于开口说道，“从科隆群岛一直到德雷克海峡，不管战斗多么激烈我都没有看见死过很多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害怕。”
“但现在我才清楚地认识到战争并不是儿戏，人会死的很惨，就像他们一样。”
王归海拍了一下瞭望部门新成员的肩膀：“能有这种想法是好事，其实你很幸运。我们在塞班岛见到的场面远比这里血腥，邪教徒会把活人一个个地解剖，然后把内脏扔到我们的机场跑道。很多人见了因此做噩梦失眠。相信我，当你看到他们吃活人的那种冲击场面，你会比现在更难受。”
吴子威沉默不语，当海军并不是在军舰各个岗位上忙来忙去，然后从甲板上看着万炮齐发的场面这么轻松。
战争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双方主力舰使用大口径舰炮进行对轰的热血沸腾场面。每一枚炮弹击中军舰，就会在甲板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除了人体被炸断的四肢与裂开的肠子就什么都没有。
战斗暂时一告段落，但这场战役还没有结束。卡森城号作战舰桥上，利维斯和其他参谋一起商议着舰队接下来的行动。从巡逻的黄蜂式战斗机发现并攻击舰队的时候后开始计算时间，直到蜂巢级深海旗舰派出的第一波狂蜂式攻击机到达，整个过程顶多也就耗费十来多分钟。
携带电浆炸弹的狂蜂式攻击机在地球大气层的飞行速度没有人类喷气式重型战斗机快，也就大概每小时650千米左右。换算成海里单位，它的速度只有355节，是人类军舰最大编队航速的九倍。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快，但实际上与海军航空兵的舰载机相比反而属于较慢的飞机。
关键就在这里，狂蜂式无人机只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到达，根据它们的飞行速度测算，也就飞行一百公里左右的航程。转换成海里只有五十三这个数字，这意味着蜂巢级深海旗舰已经离43.4突袭舰队非常近。
越来越强的电磁干扰也证明了这一点，显然深海旗舰没有预料到会有一支人类舰队从后方出现。
之前的对空射击并没有让43.4突袭舰队停止前进，每一个军舰都是在航行的状态下同时开火，以保证在关键的时刻可以作出规避机动躲开深海无人机的俯冲路线。
如果把刚才防空作战所消耗的时间也一起算进去，参谋们一致认为蜂巢级深海旗舰离这里只剩下四十海里不到，舰队再坚持一个小时就能逮到它。
纪海正在德克兔号处理着战斗结束后的各种善后工作，想要做好一个代理舰长并不轻松，他只是在军校的课程中对舰长要干的事稍微了解一点。小说和电影中对舰长的工作少有描述，想要成为合格的舰长光会有经验也不行，必须得经过正规军校的一套培训。
纪海目前就是收到船员们的报告，然后开始“被动式”工作。
就拿之前的清理堆积在甲板弹壳来说，纪海并不知道有这回事，他是在收到枪炮长康自维的通知之后才作出将弹壳丢到海里的决定。按照赵志强的说法，换作是老舰长张兆华，可能水手们还没有向舰桥请求指示，张兆华的命令就已经下来了。
纪海不能像老舰长考虑周全，他只是收到水手们的报告，思考一会再告诉水手们怎么做。
比如说枪炮部门的全舰弹药储备，有人想知道刚才消耗了多少炮弹，德克兔号还有多少炮弹可用于防空、可用于对舰。甲板现场指挥的康自维向舰桥作战中心询问的时候，纪海才想起应该叫后勤部门的人去弹药库清点炮弹。
这本来是舰长在一场战斗结束后应该做的事情，纪海却不知道这一点，毫不知情。
轮机部门此时传来一个不算好的消息，德克兔号的轮机好像出了小问题。
虽然21世纪末军舰的发动机都很耐用，不计较消耗的油量，长时间超载运行基本没有问题。但是值班的船员突然听见发电机工作时发出异声，与平时的声音不太一样。轮机长非常重视这一情况，迅速向纪海报告。
纪海又要作出一个选择，轮机长希望可以关闭可能有故障的发电机，来一次全面排查，他要是同意的话会使德克兔号的航速下降。尽管这只是暂时性的，但是纪海考虑到43.4突袭舰队当前的编队航速，德克兔号必须要坚持原有航速跟随舰队保持阵型不变。
纪海为该不该同意关闭其中一台轮机而犹豫不决，关了的话就必须得向卡森城号报告，利维斯肯定不会愿意看见他的舰队当中有一艘驱逐舰无法保持防空阵型。
就在这个时候，无线电兵拿着一份电报走到纪海面前，电报的内容帮助他下定了决心。
“这怎么可能，虽然我们的轮机目前还能继续工作，但是隐患并不会消失，它要是在战斗关键的时候爆发，足以致命。”轮机长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
“老宽，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这样吧，你先告诉我那台有故障的轮机还能再维持多长时间，最晚必须要在什么时候进行检查修复？”
对于轮机长的愤怒，纪海只好无奈地解释道：“刚才利维斯少将来电，要求立刻组成一支新的驱逐舰编队以最大航速前往中央战区，火速支援艾利斯将军的43.1特遣舰队。德克兔号也在支援的作战序列，我们必须要先出发与艾利斯将军的舰队夹击深海旗舰。”
“参谋部说蜂巢级深海旗舰离我们只剩下不到40海里的距离，所以现在就是舰队最关键的时刻，我们没有时间停下来去维修轮机。”纪海最后补充道。
二百一十九、前方情况
轮机长宽立文听到纪海的解释脸色才稍微好了一点点，不过还是冷哼一声说道：“那台有毛病的发动机暂时不会关闭，我们估计它还能再继续运作一两个小时，最晚六点之前就必须得关闭。否则轮机就会出现永久性的损伤，最糟糕的情况就要返厂进行维修，我记得usn的维修舰可没有提供替换轮机的清单吧？”
“我知道了，你们轮机部门只需要让发电机能够继续工作一两小时就可以。”纪海立刻向轮机长作出承诺：“当德克兔号进入战场的时候，舰队应该不会保持四十节的编队航速。如果战况不太激烈，不需要进行大角度机动的话，我允许你们可以关闭其中一台发电机排除故障。”
宽立文点点头，用无比严肃的语气回答纪海：“我会多加几个值班人员安排在轮机室监视情况，如果发电机撑不住我们就会立刻关掉有故障的轮机保证德克兔号动力系统的安全。“
“能尽快结束战斗就尽快结束战斗，最好在十八点钟之前完成这一切，我很担心它会成为我们军舰的一个危险隐患。”
纪海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数字，现在是下午三点钟，用海军的规定的说法就是十五点钟。毕竟在德雷克海峡内几乎看不见天上的太阳，单纯地望向天空很难分得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这个时候只有数字显示表可以告诉你答案，因为它可以把中午十二点以后的时间以十三、十四的数字形式表现出来。
假如是指针式的手表，你只能看见时钟上指着六，却无法得知现在是凌晨六点还是晚上六点。
自从深海舰队掌握北极圈之后，海面上的天气就一直变化多端，光凭天空的光亮度来判断时间是一个很愚蠢的行为。当军舰置身于风暴之中，不管是几点钟周围的环境都是漆黑一片。这个时候几百块钱买来的的数字手表，可能比价值上千做工精细的时针手表更有用。
纪海在登上德克兔之前想买一个工艺精湛的时针表，不过他可没有这么多的金钱。二来就是爷爷不推荐他买针表，而是买一个自带更换时区功能、走时准确误差较小的数字显示式手表。现在仔细一想，还是觉得曾经在海面上呆了将近十几年的爷爷更有经验。
风暴早就已经散去，可乌云仍然密布在战场的正中央，狂风与海浪肆虐着这片宽宽的海峡。没有暴风雨的德雷克海峡依然是赫赫有名的死亡海峡，军舰在这里航行依旧要冒着一定的危险。
这也是为什么自1915年巴拿马运河开通后，就没有任何民用货轮再走德雷克海峡和麦哲伦海峡这两条航线。毕竟商人都是要算计利润，风险高的航线就意味着亏本的可能性。除非德雷克海峡能成为高风险高回报的航线，否则没有人愿意会走德雷克海峡。走旁边智利境内的麦哲伦海峡都比这里更安全。
视角转到利维斯将军这边，他向艾利斯司令发出的电文得到详细回复。虽然延迟了半小时，但是并不算太晚。43.1特遣舰队在中央战区与深海战列舰编队发生交火的同时，也受到蜂巢级深海旗舰派出的无人机攻击。
可以说43.4突袭舰队的运气不是很糟糕，因为蜂巢级可能已经将剩下的狂蜂式战机用来阻拦从后方出现的人类舰队。
利维斯敏锐地注意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既然43.4突袭舰队和蜂巢级深海旗舰只剩下不到40海里的距离，那为什么不直接一次性地派出大量无人机，而只出动二十几架来拦截呢？
这意味着这艘蜂巢级可能已经将所有的飞机全部用来对付西部的人类主力舰队，库存预备的无人机并不多。
43.1特遣舰队的交火地点大约在西北偏西方向，离43.4突袭舰队只有250公里左右的距离。而深海旗舰就被夹在这两支人类舰队之中，后路已经被截断。
利维斯判断它想要逃跑的话，就必须跳出“肉饼”往北方高速航行，也就是朝阿根廷的东海岸线。
所以利维斯必须要组成一支驱逐舰编队打先锋，在蜂巢级逃跑之前与艾利斯司令的43.1特遣舰队夹击深海旗舰。如果真让它离开战场往东北偏北方向，双方的相对速度只会变得更少，到时候再追击就会变得更困难。蜂巢级深海旗舰可以在撤退途中制造新的无人机，利用无人机航程大的特点执行放风筝的战术。
利维斯任命斯莱瓦少校为驱逐舰编队的指挥官，驱逐舰们将会提前巡洋舰们出发并试图加速到50节以上的编队航速火速前往战场。
德克兔号也在编队其中，据说是因为驱逐领舰安装4座双联装127毫米高平两用炮以及三座五联装鱼雷发射管，舰体看起来十分拥挤，甲板上放不了多少中小口径级别的防空火炮。
而斯莱瓦少校认为德克兔的加入或许会强化这支驱逐舰编队本来就薄弱无比的中近程防空火力，于是plan的军舰又被拉出去充数。
纪海对此表示已经习惯，留在巡洋舰旁边护航缓缓进入战场，还是加入驱逐舰编队当先锋，不管是哪种选择迟早都会与深海战舰发生交火。还不如早点过去结束战斗，德雷克海峡这种鬼地方无论是纪海本人还是其他的水手，都不愿意再呆下去了。
直升机在德雷克海峡的狂风中飞行会因气流影响变得不稳定，为了提防可能会出现的克拉肯级水怪。有三艘驱逐领舰被留下来给巡洋舰们护航，剩下的驱逐舰则组成一支新的编队，抢在巡洋舰的面前出发。
除了导弹驱逐舰另有它用，三艘实验性的雷击驱逐舰都被利维斯将军划给斯莱瓦少校指挥。
把德克兔号计算在内，这支先锋编队只有十一艘驱逐舰。斯莱瓦的旗舰艾伯特号驱逐舰，还有安东尼、布莱克本、布朗德、卡普斯，克拉伦斯以及温斯洛这些按照驱逐领舰设计的军舰。
另外三艘雷击驱逐舰纪海比较在意她们往后战斗中的表现，就特别留意她们都舷号和舰名，分别叫做法拉格特、莫纳汉、戴尔。旧日本帝国海军一直对对雷击战术疯狂崇拜，不知道这种战术放在新舰炮时代是否会有用呢？
二百二十、目标踪迹
毕竟日本人对鱼雷十分狂热，专门为驱逐舰们设计鱼雷再装填装置，就连轻重巡洋舰和某些级别的战列舰也要千方百计地设计一定空间安装鱼雷发射管。
直到他们走出渐减邀击九段作战的死板战术，重新给特型驱逐舰设计100毫米高平两用炮，但这个时候太晚了，美军正在逐步取得太平洋战争的胜利。所谓雷击战术，也只在太平洋战争初期的夜战中取得一定效果。
“现在是十六多点，我们随时冒着被蜜蜂蛰伤的危险来到蜂巢附近。”
刘建平在他的航海日记中迅速地写到：“不知为何德雷克海峡吹来的海风突然变得更加猛烈，我的航海知识告诉我，驱逐舰编队刚好处于魔鬼西风带的中心，最小的风力至少也有七级。巨浪滔天，狂风不止，有时候掀起的海浪竟能达到10多米高。这里就是德雷克海峡的中央战区，太平洋与大西洋交汇的中心地带。”
“我说，小时候你的妈妈有没有叫你不要在车上写日记。”王归海在刘建平的旁边时不时发出一种呕吐的声音，然而除了几滴口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是的，王归海此时居然会想要呕吐。吴子威正站在他的旁边拍拍后背，试图让王归海感觉好受一点。
说实在的吴子威自己也感觉有点头晕，自进入德雷克海峡以来德克兔号的舰体就一直在摇晃。不是在吊床与秋千这种让人舒适的晃动感，而是军舰的舰体重心多次变化使大脑头晕眼花带来的不适感。
“这应该是在船上写日记吧。”刘建平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最后在一排歪歪斜斜的字迹末端加上句号。
“他的意思是叫你不要在船上写日记，对眼睛不好。”吴子威见刘建平没有理解刚才的意思，替王归海解释道。
“我说你啊，也是牛逼的很。”王归海恶心地呕了一声，接着说道，“这艘军舰的航速为五十节，你能相信她正在以每小时九十二公里的速度航行吗？这不是火车在平稳铁轨上奔驰，而是舰船在摇晃起伏的海面上航行。而你却还能在这里写日记，我简直甘拜下风啊！”
“刘大哥，你的眼睛难道就不难受吗？”吴子威也跟着问了一句。
“我刚才从餐厅里给你们带饭盒的时候看见有水手找厨师要一个装有醋的小容器，我也跟着要了一小杯。”刘建平耸起肩膀说道，“然后就是你们现在看的样子，精神非常亢奋，头一点儿也不晕。只是喝完醋的那种感觉，舌头火辣辣的，会有一种气体突然贯通你的鼻子和嘴巴，酸的要命。”
两人听后沉默了一会，最后王归海忍不住劝说道：“以后不要再喝高浓度的醋了，这种治疗晕船的方法肯定对身体不好。吃柠檬或者橘子都比喝醋健康，虽然刺激力度没有高浓度醋酸大，但是至少你的胃不容易出问题。”
……
“提嘟嘟，快来夸奖希尔菲诺吧！”
小女孩突然出现在纪海的身边高兴地抓住他的胳膊，随后又围着自己提督的办公椅绕了一两圈。一个在世界上活过上千万年的女幽灵，此时在纪海面前居然跟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没有什么区别。
“做了什么好事情呀，我刚刚回房间的时候想叫你来着，但你好像不在这里。”纪海不愿打扰希尔菲诺的兴致，便放下手中的纸和笔。
“还记得之前你的轮机长报告说德克兔号的轮机出现了小毛病吗，现在你不用担心军舰的动力系统会出问题，因为我已经把它给修好啦！”希尔菲诺小脸上满是期盼夸奖的神情。
纪海愣了一下，没想到德克兔号最大的隐患居然就这样被希尔菲诺消除。他喜出望外地抱起小女孩，忍不住亲了几下她的额头以表示自己心中的兴奋。
希尔菲诺的帮助真是来得太及时了，德克兔号接下来可以毫无顾虑地参加接下来的战斗。
“哼，提嘟嘟怎么不亲嘴巴呢？”希尔菲诺小嘴咕哝道。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纪海听出来了，不过他故意装作没有听见，开始提问道：“刚才德克兔号的轮机发生的是什么故障，我下次得让轮机长宽立文多注意一下。”
“动力装置是正常的，问题出在管路系统方面。”希尔菲诺见提督问起原因表情便认真地回答道，“和前天下午的战斗有关，虽然克拉肯级水怪的残骸帮助我们挡下了大部分深海驱逐舰的炮弹，但是还是有一些碎片穿透舰体下方破坏了管路。”
“昨天早晨维修舰没有把它们给修好吗？”纪海疑惑地问道。
“准确地来说，他们应该是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只注意到舰体有个小漏洞就从外面进行简单的修补，这个漏洞非常小。”希尔菲诺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正常人很难想象在这个部位有一块小碎片，碎片切断了管路系统里的一部分线路。德克兔号居然还能航行到现在没出任何问题，这个时代的轮机真的厉害。”
“原来是这样啊，管路输送系统有一块碎片卡着，发电机工作肯定会发出异响。”纪海听后恍然大悟地说道。
“提嘟嘟在干什么呢？”
希尔菲诺注意到办公桌上摆满着海图，但不属于德雷克海峡范围。自己的提督正在研究这些海图，笔和标尺就放在一边。
“这个啊，希尔菲诺还记得别斯林高普海突然消失的电磁屏蔽吗？”纪海想了一会便解释道，“那其实是黑鲨暴君级深海旗舰，因为司令部的错误判断，我们围剿目标的实际是蜂巢级深海旗舰。不过既然都付出这么大代价来到德雷克海峡，怎么说至少也要击沉一艘蜂巢级，不然人类的士气会大受打击。”
“所以你就在这里研究海图，想确定黑鲨暴君级的踪迹？”希尔菲诺接着问道。
“嗯，它从别斯林高普海离开，算算时间可能已经到澳大利亚洲附近的新西兰岛。”纪海点点头回答道，“如果它一直保持较高航速走直线，或许在印度洋上开始对经过的货轮船队展开破交作战。”
“提督其实是希望早点归队吧？”希尔菲诺一眼就看出纪海的想法，“黑鲨暴君来到东太平洋附近，那么围剿的主要兵力会可能会由plan海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