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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危险全文阅读

作者:叶知风     这个世界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世界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打赌

    “一个炼罡境的娃娃,居然……还有一个拓脉境的娃娃。”

    童老低着头,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两个这么弱的娃娃,居然能活着进入这里,好玩,好玩,太好玩了!”

    童老兴奋地拍着手,仿若一个小孩,兴高采烈道:“小姑娘,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看这两个娃娃谁能活下来?”

    女子不紧不慢地落下一个黑子,虽然稍稍阻挡了大龙的攻势,但却无异于杯水车薪。

    “童老还有闲暇与晚辈打赌,不怕输了吗?”

    童老蹦蹦跳跳地来到女子面前,嘻嘻笑道:“赢不了,赢不了,小姑娘,就算老夫让你一子,你都赢不了!”

    “怎么样,反正都要输了,不如再陪老夫赌一把怎么样?玩玩嘛!”

    女子莞尔一笑,仿佛胸有成竹道:“既然童老有兴趣,那晚辈就陪你玩一玩!”

    “好,好,小姑娘你这人真不错,我童不老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童不老高兴地手舞足蹈,道:“来,小姑娘,你先选?”

    当然,虽然这么说,但童不老的目光却一直暗暗扫视着霄阳,生怕女子选霄阳。

    女子轻轻一笑,伸伸手:“我是晚辈,当然是童老你先请了!”

    童不老心中一喜,毫不客气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选那个炼罡境的娃娃好了!”

    毫无意外,童不老选择了霄阳。

    女子并未因为童不老选择了霄阳而焦急,脸上依旧挂着清润明净的笑容:“那晚辈就选剩下的那个了!”

    “哈哈……小姑娘,你输定了,输定喽!”童不老在焚风中上下翻滚着,滚动间漫天焚风皆纷纷避让。

    “你看,那个炼罡境的小娃娃手指动了……”

    “小姑娘,你快看,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小姑娘,小姑娘,他的眼皮动了,他快醒了……”

    “哈哈……小姑娘,你快输喽,输喽!”

    童不老一边在焚风中翻滚,一边观察着下方谷地中的霄阳,大声喊叫着。

    忽然,童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像一只鸭子,被活生生扼住了脖子。

    只见下方的谷地中,原本一动不动,仿佛尸体一样的叶青,忽然睁开眼睛,一骨碌站了起来,使劲摇了摇,然后身上的焦黑就像是树皮一样片片掉了下去,露出里面新生的身体,晶莹剔透,如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呼……好险,差点就死了!”叶青长舒了口气,气浪暗红,蜿蜒如龙蛇,凝而不散,与虚空中的焚风一般无二,酷烈灼热。

    旋即,叶青一脚跺下,轰的一声,方圆数十丈内的大地寸寸陷落下去,泥土翻涌如浪。

    要知道,谷内的大地日夜经受焚风的吹拂、锻炼,早就坚硬逾钢铁,别说是一脚,就算是刀削斧凿都难以留下痕迹,偏偏在叶青一脚之下,脆弱如豆腐。

    “哈哈……祸兮福之所倚啊!”

    先前,他身在焚风形成的龙卷风暴中,体魄先后历经焚风吹拂,焚烧,再恢复,再焚毁,再恢复……如此反复,血肉、筋骨、脏腑、灵

    魂生生被淬炼了无数遍,烈火锻真金,足以与焚风高温相抗衡!

    此外,经由焚风反复磨炼,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尺筋骨、每一缕真气,都充斥着焚风,使他的真气彻底与焚风融为一体,一步跨过了多数人磋磨数载而难逾越的门槛,真正踏足了炼罡境,一步登天阙。

    所以,他现在是个实打实的炼罡境界武者了。

    “炼罡境了,是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叶青望着不远处的霄阳,眉峰一挑,露出一抹邪笑。

    若非他精神力大涨,他甚至都要以为霄阳死了,不过霄阳现在的情况,与死人也只有一口气的距离,所以,他打算去补上一刀,以防万一顺带再出口气!

    “炼罡了,这就炼罡了?怎么会?”焚风中,童不老眨了眨眼睛,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女子抚着鬓角的青丝,看着谷中的叶青,似不觉得一点儿意外:“童老,你输了!”

    “输了?”童老一怔,五官挤作一团,眼珠子乱转,一副不想承认的模样。

    “赌约是你提出来的,人也是你先选的,怎么,童老不会想反悔吧?”女子望着童老,笑意盈盈。

    “这……老夫……”童不老抓着头发,一副我不知道、我不想承认,但我却没办法的模样。

    童不老注视着叶青的举动,忽然,眼睛一亮,仿佛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扬手,一滴水珠无声无息地穿过恐怖炽烈的焚风,落在霄阳身上,旋即大声道:“那什么,小姑娘,我刚才可能没说清楚,我说的是谁能活下来,而不是谁先醒来,对吧?所以,我还没输呢!”

    他注意到,叶青身上浓郁的杀气,显然两人是死对头,于是便有了这么一个注意。

    他真是太聪明了,这一次他一定能赢,一个初入炼罡的武者,怎么能打过一个已经开始淬罡化相的武者?

    另外,他也准备了一个后招,所以,他一定能赢!

    “好,晚辈就陪你再玩一把!”

    女子并未因为童不老的狡辩而生气,笑意明净如湖,盈盈一水间。

    “不过,童老还真是舍得,为了能赢,居然暗中给了对方一滴肉白骨、壮气血、复真元的杨枝甘露,晚辈佩服!”

    “小姑娘眼睛挺贼啊!”

    童不老嘿嘿一笑,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小动作被揭穿而着恼,反而得意洋洋道:“老夫这可不是为了作弊,而是为了公平,你看你那个娃娃都复原了,我这个娃娃还半死不活的,打起来岂不是没意思?”

    “势均力敌才好玩嘛!”

    女子点点头,煞有其事道:“言之有理,那我们拭目以待!”

    山谷中,叶青刚准备补上一刀,收波经验,忽然看到原本奄奄一息的霄阳,身上的焦黑褪去,仿佛枯木逢春般,抽出新芽,长出新的肌肤,鲜血重新流淌,气息也一点点壮大起来。

    “见鬼?怎么回事?”叶青脸色一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并不妨碍他当机立断,手腕一甩,三柄飞刀分袭霄阳的眉心、喉咙、心脏。

    与此同时,叶青轻轻掠起,跟在飞

    刀之后,提掌如提山,敛而不发。

    但就在此时,霄阳贴着地面一掠而起,躲过飞刀,如疯似癫:“哈哈……天不灭我,天不灭我,我的伤势全部恢复了,哈哈……”

    旋即,霄阳抬头看向叶青,眼神阴毒狠辣:“从来没有人让我如此凄惨,你是第一个,天佑我霄阳不灭,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虽然他不知道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但并不妨碍他对叶青的恨意与怨毒。

    既然天不灭我,那我便灭你!

    “哈哈……小姑娘,你输定喽!”焚风中,童不老见霄阳醒转,喜不自禁。

    女子目光平静,注视着棋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谷内的情况:“刚才童老也是这么说的,可结果呢?”

    “……”

    童不老一噎,像个小孩一样哼哼了两声,气呼呼道:“不一样,初入炼罡境的武者,怎么会是淬罡境武者的对手,而且我那娃娃凝练的罡气也极为不俗,属于上品罡煞,绝对能赢。不信,小姑娘你就瞧着吧!”

    说罢,便扭过头,气呼呼地不理女子。

    女子莞尔一笑,仍旧低头看着棋盘,没理会老人。

    下方,山谷中,叶青听闻霄阳的话,淡淡一笑:“这话我听过很多次了,可惜,我至今仍活着。”

    “而他们,都死了!”

    随着话声,叶青已然一掌按落!

    “大言不惭,若非我先前大意,你一个……”霄阳不屑,起手一拳,日升中天,云蒸霞蔚。

    “日落西山拳,日升”

    然而,下一刻,霄阳脸色陡变,只见自己凝练的拳意与罡气,径直被叶青一掌打穿,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如滚滚江水,涌入他的体内。

    霄阳的右肩轰然炸开,整个人如弓矢般,直直撞在崖壁上,镶嵌入其中。

    “轰……”

    直至此时,崖壁碎裂的声音,方才响起,嗡鸣声声,于山谷内回荡不休。

    “你……噗……”

    霄阳神情迷茫,刚欲张口,却觉得五脏如焚,气血似煮,神魂如灼,脸庞赤红,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嗤嗤冒着热气,皮肤干裂焦枯。

    “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不可能,不可能……”

    霄阳神情呆滞,不断重复着这两句话,仿佛生生被这一拳轰碎了所有信心与神智一般。

    “这……这怎么可能,这个娃娃的体魄怎么如此强横!”焚风中,童不老同样目瞪口呆:“这体魄,比烂柯寺那些专精体魄,修炼了《药师琉璃王佛经》的秃驴也不差了!”

    要知道,烂柯寺专精体魄、修炼《药师琉璃王佛经》的弟子,自幼以灵药淬炼身体,等身体有成后,再以蛇、蜘蛛、蟾蜍等五毒打磨体魄,将真元、精气、罡煞溶于血肉之中,虽无法如其他武者那样真气外放,却可身如龙象,力似天龙,百毒不侵,万法不沾,一力降十会,一拳破万法!

    但眼前的少年,不但身如龙象,力似天龙,而且可以真气外放,体法双修,究竟是哪儿来的小怪物?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一拳了事

    “童老,你貌似又猜错了!”女子微微一笑。

    童不老:“……”

    常年打雁,今天却被雁啄了眼,颜面尽失啊!

    作为一个要脸的人,他先前已经作弊了一次,也不好意思再作弊,所以只能悻悻无言,注视着下方的情况,看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只见山谷中,叶青一掌拍飞了霄阳后,也有些意外,握了握拳头,虚空噼啪作响,傻笑了一声。

    力如龙象,炼体有成的标志,因祸得福啊!

    事实上,他的体内、筋骨、血肉间充斥着焚风,与那些炼罡境的炼体强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炼体为主的炼罡境武者,本就是将罡煞之气凝练于血肉、筋骨之中,力、气、神熔于一炉,不分彼此。

    这也是炼体武者的根本和能与一般武者相抗衡的根本,一拳之下,万魔辟易!

    “爽啊!难怪练武之人都喜欢做一拳王者,这种感觉,真是倍儿爽啊!”

    以力压人,一拳了事。

    一拳不行,那就两拳!

    简单、干净、利落、脆!

    “不……我不信……我不信……”

    陷于崖壁内的霄阳忽然大吼一声,癫狂如疯,双目赤红,如回光返照般,气息节节攀升,一拳轰出。

    天穹一瞬铺满红霞,如夕阳西下般,漫天红霞似火。

    不见太阳,但漫天皆阳光;

    不见拳意,但漫天皆拳意。

    “日落西山”

    “好强!”

    叶青双目微凝,空中的红霞,实则是紫阳金焰凝实到极致所化,一拳之下足以赤地百丈,焚湖截流。

    赞了一声后,叶青握拳,没有运使任何罡气,纯粹以气力为主,凝于拳锋一点,一拳轰出。

    “轰……”

    只是简单的一拳,偏生这一拳砸下,方圆十数丈内的空气如实质般,生生塌陷了下去,嗡鸣呼啸。

    漫天红霞,以拳头为中心,寸寸溃散,紫阳金焰熊熊,落在叶青身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砰……”

    旋即,待漫天红霞溃散,叶青的拳头撞在霄阳的拳头上,霄阳的整个身子轰然炸裂,血肉横飞。

    但还未落下,就被谷内的焚风焚为飞灰。

    “我的宝贝……”

    叶青也没想到,一拳居然生生将霄阳给打爆了,人死了也罢了,关键是霄阳的山河贝,也被一拳给轰飞了。

    声音未落,叶青忽然消失不见,只余下袅袅余音,在山谷中回荡不休。

    “童老,你输了!”焚风中,女子微微一笑。

    “输了,输了!”童不老一屁股坐在空中,满脸沮丧。

    “算了,算了,打赌输了,不过这下棋嘛,小姑娘你可就要输了!”

    沮丧了一会儿,童不老又想到了下棋,高兴了起来。

    女子食指与中指凭空拿捏,一颗黑子出现在手中,轻轻按在棋盘的天元之位上。

    “童老,这棋,你也要输了!”

    “怎么可能,我的大龙已成,而你的黑子,早已成了散兵游勇,怎么能赢?”童不老摇了摇头,一脸不信,看向棋盘。

    但一看间,只觉得五雷轰顶,不可置信:“这……这……”

    只见原本棋盘上杂乱无章,散兵游勇般的黑子,随着女子一子天元,忽然像是被串联了起来,形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的白子大龙生生困锁于一隅。

    棋盘之上,白子大龙盘旋咆哮,四处冲撞,但始终无法冲破大网的阻拦,如似困兽之斗。

    下一刻,大龙消散,棋盘之上的大片白子,化作无形!

    一子天元,屠大龙!

    “我……你……”

    童不老瞪着铜铃大的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童老,愿赌服输,八卦焚天炉内的东西,晚辈就却之不恭了!”女子拱手致谢。

    童不老死死抓住头发,失魂落魄道:“我怎么会输?我明明占据上风的,怎么会输?”

    “小姑娘,你说,我怎么会输?”

    女子轻捻一颗棋子,缓缓道:“世事如棋,万物如子,横竖纵横皆人生,做事需做一步而虑得失,方能万事尽于掌中心;做人需走一步而观因果,方能步步顺遂皆如意;下棋亦需走一步而望全局,方能落一子而知后手,落三子而晓胜负!”

    “童老你的棋艺,自是炉火纯青,犹如百炼真金,尺尺寸寸尽无

    瑕疵,落子步步无缺陷。可惜,童老你太过注重完美,太过注重无暇,太过注重一步一子一城一地的得失,反而失了全局,忘了胜负。”

    “失全局者而无章,忘胜负者而无胜!”

    “所以,童老,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失全局者而无章,忘胜负者而无胜……”童不老呢喃重复着这两句话,良久之后,颓然叹了口气:“我输了!”

    “师兄以前与我弈棋时常告诫于我,我下棋时,匠心太重,只重眼前,不顾事后,说白了就是顾头不顾腚,一辈子都无法学会我白云山《白云谱》的精髓。”

    “我呢,以前还不以为意,认为师兄是在危言耸听,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啊!”

    女子奉承道:“白云山的《白云谱》,讲究落子如白云,无定形,无定势,诸般无相,变化无常,确实与童老你的风格不太相符!”

    “不过呢,棋如人,一子一落一本心,只要契合本心、人性的棋,都是好棋,如果强行去改变,最终只会是狗尾续貂,拾人牙慧罢了!”

    “童老的棋艺实已臻至化境,只需忘掉刻意与完美,随心而动,便能化腐朽为神奇,又何必执着于《白云谱》呢?”

    闻言,童不老一怔,神情变幻不定,最后愧然长叹:“小姑娘,我输了,输的不冤!”

    “这八卦焚天炉内的东西,就让与你了!”

    “那就多谢童老了!”女子轻轻一笑,春风化雨。

    ……

    “丹炉?这里怎么会有一座丹炉?”

    叶青望着眼前高大神秘的金炉,皱了皱眉。

    他先前追着霄阳的山河贝,一路追到了这里,眼看就要追上了,结果那个山河贝径直掉进了眼前的金炉中,被丹炉内的暗红烈火焚烧殆尽。

    “这是……焚风!”叶青看着金炉内燃烧着的熊熊暗红烈焰,瞬间认了出来。

    “以焚风为炉火,这丹炉内究竟有什么东西?”

    叶青摸着鼻子,好奇不已。

    “呼呼……”

    就在此时,丹炉内的暗红烈焰咆哮着,冲了出来,化作烈烈焚风。

    叶青不闪不避,一拳将席卷而至的焚风打碎,咆哮而过的焚风并未对他造成丝毫损伤。

    但此时,叶青却顾不得欣喜,反而满脸震惊:“难道说……这山谷内的焚风,都是从这座丹炉中生出来的?”

    “不可能吧?”

    叶青不想相信,但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

    “要不要,看看呢?”

    忽然,叶青心中生出一个念头,这里最恐怖的无疑是焚风,但他却不怕,所以不是不可以尝试一下。

    舔了舔嘴唇,叶青一时心痒不已,最后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与贪婪,一跃而起,一拳轰在金炉顶部的炉盖上。

    心动,不如行动!

    “当……”

    鼓足全力的一拳,轰在炉盖上,然而足以将霄阳打碎的一拳,轰在金炉上,炉盖却巍然不动,反倒是他被震得踉跄而退。

    “咦,好硬!”叶青止住身形,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惊疑不定。

    然而,这一拳仿佛激怒了金炉一般,金炉晃动了一下,继而静止不动,仿佛蓄力一样。

    “呼呼……”

    下一刻,金炉的两个窗口内喷出两股恐怖的焚风,由于温度太高,焚风的颜色由先前的暗红彻底变成了幽沉色,仿佛两条黑龙般,席卷而出,毁天灭地。

    叶青一时不防,直接被两条黑龙湮没。

    “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打八卦焚天炉的注意!”焚风中,童不老看着叶青被金炉内喷出的焚风湮没,畅快大笑。

    闻言,女子微微一笑,不置一词,伸手捏了一个印诀,凌空一指,八卦焚天炉的炉盖徐徐上升,悬浮在半空中。

    在炉盖开启的一瞬,一缕幽光从炉内飞出,速度看似不快,但幽光所过之处,一切都渲染成了幽沉。

    幽沉之中,五彩斑斓,光怪陆离,似真若假,如梦似幻,红尘因果人世间。

    漫天焚风,四方天地,在这如梦似幻间,也似乎由真作假,由实化虚,成为一方梦境。

    “好琴,一缕琴音入梦来,似幻非幻红尘间,你便唤作幽梦吧!”

    空中,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一缕清风入幽梦,荡开层层涟漪。

    原本意图遁入虚空的幽光,忽然如受到召唤般,落入女子的手中,化作一架瑶琴

    女子轻抚琴弦,清澈如泉水的声音中,弥漫虚空的斑斓和梦幻,如一幅画卷般,徐徐卷起,山谷内又重新恢复了原貌。

    待女子收了瑶琴后,童不老急忙探手向下抓去,随着手掌落下,愈来愈大,初如磨盘,渐如房屋,后如大山,一把抓住谷内的八卦焚天炉,向上提去。

    八卦焚天炉剧烈颤抖,但始终无法挣脱童不老的钳制,等提到一半时,金炉停止了震颤,仿佛被驯服了一样。

    旋即,空中的童不老仿佛想到了什么,嘴角微挑,手中的八卦焚天炉倾斜,炉内凝聚压缩如似岩浆一样的焚风倾泻到山谷内。

    准确点说,是叶青被两股焚风湮没的地方。

    霎时间,山谷内焚风咆哮,烈焰熊熊,山石、泥土尽皆化为流动的岩浆,仿如末日。

    “嘿嘿……”

    童不老得意一笑,抓住八卦焚天炉陡然消失不见,只余下袅袅余音回荡在山谷中。

    “小姑娘,先前赌的是八卦焚天炉内的东西,可没说这八卦焚天炉哦!这八卦焚天炉老夫带走了,算是给师兄一个交代!”

    “小姑娘,有空了记得来白云山玩哦!”

    “老混蛋!”女子目送童不老消失不见,徐徐轻笑,没有动怒,继而望向山谷中的叶青。

    叶青此时也是苦不堪言,先前那两条焚风形成的黑龙确实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但谁知道一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摄走了那座金炉。

    他意识到这个山谷内有恐怖的存在,所以低调装死,希望对方看不见他,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金炉在半空中倾斜了一下,结果,比先前那两股焚风恐怖了数十倍的焚风,从天而降。

    然后,他就悲剧了。

    他的体魄虽然能承受住焚风的侵蚀,但他的神魂却不行,在如此恐怖的焚风吹拂下,神魂如烛火一般,摇曳飘荡,灵识晦暗,他只能观想羲皇乘撵图,维持一点灵魂不灭。

    至于能坚持多长时间,能不能等到焚风熄灭,只能看天意了!

    “老王八蛋,老子只是摸了一下这破炉子,有必要赶尽杀绝吗?老混蛋……”

    灵识晦暗的最后一刻,叶青扯起嗓子,先是大骂了一声,旋即苦笑一声,高声唱道:“苍天一梦怜世人,降个天女救我嘞呦……”

    “老混蛋,确实是个老混蛋!”空中,女子听见叶青的吼声,展颜轻笑,微微歪了歪头,调皮地笑了笑:“苍天一梦怜世人,降个天女救我嘞呦,文理粗浅,韵仄不平,但韵调悠远绵长,有点前朝奉天小调的味道!”

    “罢了,我便做一回天女吧!”

    女子轻捻琴弦,琴声幽幽,如深山幽谷中的泉水,幽暗无声,却清澈悦耳。

    幽幽琴声间,一声嘶鸣在空中响起,踏踏声中,一架马车从远处冲来,留下一道青光,停在女子身前。

    马车呈靛青色,通体幽沉,上面镂刻着神秘的符篆、花纹,车辕上坐着一名带斗笠的老者。

    拉车的则是三匹神骏非常的青色骏马,骏马打着响鼻,四蹄踏地,荡开层层涟漪。

    “姑娘,请上车!”

    这时,车辕上的老者掀开帘子,欠身道。

    老者声音沉重,语调艰涩,显得十分奇怪。

    而欠身的一瞬,露出斗笠老者的面容,双目无神,冰冷死寂,泛着金属光泽。

    实际上,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不止是老者,就连三匹骏马都是如此,看似是活物,但全身皆泛着幽光,实为青铜铸成。

    “嗯……”

    女子应了一声,抱着瑶琴登上马车,轻轻道:“走吧!”

    “对了,铜叔,把下面焚风中那名少年也带上来!”

    “是姑娘!”名为铜叔的老者躬了躬身,放下帘子,坐上车辕,一扬马鞭,马车向下冲入焚风中。

    马车周围,仿佛有一层神奇的力量,所过之处,恐怖的焚风如臣子般,纷纷避让。

    待到叶青跟前时,铜叔马鞭扬起,卷住昏迷的叶青,送入马车内,放在一侧的软榻上。

    “唏津津……”

    骏马仰天咆哮一声,冲破烈风,消失在山谷中。

    青铜马车内,女子看了一眼皮肤通红、光洁溜溜的叶青,无半点女子的羞涩,挥挥手,毯子翻起,盖在叶青的身上,而后从车厢的暗阁内取出一本书籍,静静翻阅起来……

    岁月静好!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拉开的帷幕

    暖暖的阳光,从朗朗明空垂落,映照在一座湖泊上,波光粼粼,宁静而美好。

    “嘶……头好疼!”

    忽然,湖边的草地上,坐起一个人来,按着太阳穴,使劲摇着头。

    赫然正是叶青!

    “这里……是玉泉!”叶青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湖泊,愣了一下神。

    “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不是在火风谷吗?”

    叶青揉了揉眉心,脑海中,依稀有些画面闪过。

    他记得他当时好像躺在一架马车内,半昏半醒间,依稀看到一名女子。

    他问道:“你……你是谁?”

    女子道:“天女啊!”

    “天女?”他一愣。

    女子微微一笑,轻声唱道:“苍天一梦怜世人,降个天女救我嘞呦……我救了你,可不就是天女吗?”

    歌声悠扬婉转,余音绕梁,如梦似幻!

    女子唱完,放下书,看向他一笑:“这样唱才对!”

    “你唱的,真难听!”

    记忆到这里就断了,此后的事儿,他就不知道了。

    但不用问,一定是那名女子救的他,并将他放在了这里。

    “天女啊!”

    叶青双手枕在脑后,任凭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嘿嘿傻笑一声,唱道:“苍天一梦怜世人,降个天女救我嘞呦……”

    “呸……确实有些难听……嘿嘿……”

    ……

    “步走如江流,水顺无声;拳出如天倾,势大无痕;至刚至猛者则无形!”

    安阳县外的官道上,叶青步走如江流,浩瀚磅礴,却又无声无息;拳出如天倾,却无形无迹。

    他正在走桩练拳,桩法为云蒸大泽桩法,拳法则为云蒸大泽式。

    云蒸大泽式作为炼罡拳法,自然不会像普通的拳法那般只有招式,而无相应的呼吸、出拳窍门。

    云蒸大泽式作为炼罡拳法,既有相应的运气、呼吸法门,又有相应的意境、变化方法,同时也有相应的修行之法。

    而一切的根本,就在于云蒸大泽桩法,所谓力从地起,劲从身出,意从神始,云蒸大泽桩法就是一门集步法走动、呼吸变化、劲力运转、凝神化势等于一体的法门,唯有桩法炉火纯青,拳法方能登堂入室。

    所以,要练拳,先走桩。

    因而,自三日前醒来,叶青将玉泉村的情况用秘鹰送回安阳靖安司后,就一边行步走桩,一边赶路,练拳赶路两不误。

    当然了,练拳走桩需配合呼吸、步法、运劲等,刚开始时比较艰涩,故而原本一天的路程生生被他走了三天。

    但这三天的时间,也不是全无收获,他走桩一百余里,练拳三千余次,基本熟稔了云蒸大泽式的呼吸、运劲、出拳法门,算是初步可以使用云蒸大泽式!

    “终于……回来了!”

    收拳而立,叶青望着高大的安阳城门,舒了口气,露出一抹笑容,旋即负手入城。

    入城后,叶青并未直接去靖安司,而是先去了一趟铁衣帮,询问了一些先前他嘱咐陶显调查的事情,继而返回无涯书肆,与无面秘谈了一个时辰,最后才赶往靖安司,拜访凌剑秋。

    “无欢,你回来了!”

    凌剑秋仍旧一袭白衣,神

    情冰冷,纵然他已然知道玉泉村发生的事儿以及霄阳的死,但这位安阳靖安司的司首,依旧面无表情,神情冷漠,好似死的人,只是无足痛痒的蝼蚁一般,而非洛水郡来的巡查使。

    “辛苦你了!”

    “无妨!”叶青向凌剑秋拱了拱手。

    凌剑秋放下手中的卷宗,问道:“无欢,你先前在秘笺中说霄阳死了,霄阳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仔细说说!”

    叶青眉峰微动,听出了其中的不寻常,道:“那天我出城后,正巧碰见了霄阳,霄阳告知我是司首你安排他与我一起去调查玉泉村之事,可有此事?”

    凌剑秋摇摇头:“并无此事,霄阳只是告诉我要出城办点儿事,至于去哪儿,他并未说?所以霄阳去玉泉村之事,我并未安排,更不知情。否则,我一定会知会你的!”

    “果然如此!”叶青双眸微眯,他先前就猜到霄阳去玉泉村之事凌剑秋并不知情,现在看来果然如是!

    “我相信司首!”叶青并未怀疑凌剑秋,因为凌剑秋没有必要这么做,旋即,叶青整理了一下思路,将霄阳勾结绿萝,联合沈、李两家欲要杀他之事,详细讲述了一遍。

    当然,他只是隐瞒了羲皇乘撵图之事。

    听完叶青的讲述后,凌剑秋一脸凝重:“霄阳身为洛水郡巡查使,竟敢私通诡怪,罪不容诛,死有余辜;沈闲、李元康助纣为虐,同样死不足惜;无欢你做的很对!”

    “不过,霄阳是炼罡境,且已是炼罡中期,再加上沈闲、李元康、绿萝等,实力非比寻常,无欢你竟然能活下来,且杀了霄阳,想必已经踏入炼罡境了吧!”

    叶青没有隐瞒,道:“侥幸而已!”

    凌剑秋向来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唏嘘与慨叹:“年少有为啊!”

    叶青笑笑,谦虚道:“司首谬赞了!”

    凌剑秋没有言语,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霄阳之事,你不用担心,靖安司禁律第一条,就是私与诡怪勾连,危害人类者,处以极刑,就算霄阳是洛水郡来的巡查使,私通诡怪,也是死罪,无人敢找你麻烦!”

    “至于沈、李两家,沈闲与李元康已死,群龙无首,已是跳梁小丑,无欢你自己就能解决,不足为虑!”

    “当务之急,是如何找到绿萝?蝼溃堤坝,虫蛀抱木,绿萝潜伏于安阳之内,犹如蝼蚁、虫豸,或者更甚于,先是安阳之危,再是你之危,如不能及时清除,必会酿成大祸!”

    “正是!”叶青点点头:“我此次来找司首你,就是想商讨关于绿萝之事!”

    他破坏了幽主降临的大计,绿萝对他恨之入骨,这次没弄死他,必然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于更多,他能躲得过一次,二次,未必能躲过三次,四次。

    千日防贼,不若一棍子打死,一劳永逸!

    闻言,凌剑秋一喜:“无欢,你有眉目了?”

    叶青回答道:“十之**!”

    凌剑秋好奇道:“绿萝是谁?”

    “天机不可泄露!”叶青神秘一笑:“对了,劳烦司首,将靖安司的兄弟都召集起来,我有事要宣布!”

    凌剑秋也是通透之人,皱眉道:“你是说,绿萝就藏在我们靖安司内?”

    叶青没有直接承认,但亦

    未否认:“司首只管照做就行了!”

    “嗯,好!”凌剑秋略一沉思,便点头应允:“只是无欢,你有把握吗?”

    叶青挑眉一笑:“放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

    “你说司首召集我们来,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你看所有的兄弟都到了,估计是有什么大事吧!”

    “嘁,还用你说,只希望别是诡怪作乱,别死人,唉……”

    “希望如此吧!”

    靖安司靖安署前,所有人齐聚一堂,窃窃私语,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司首,你召集我们前来,究竟有什么事儿?”靖安署内,凌剑秋、赵云龙、云嫣等靖安司的高层齐聚一堂。

    赵云龙看了一眼首位上的凌剑秋,开口问道。

    凌剑秋看了一眼堂上的众人,无形威势令窃窃私语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前段时间诡怪突袭安阳之事,大家都应该知道,其中主谋是五个智慧型诡怪,这五个诡怪分别是腐首、幽眼、草爷、无面和绿萝,其中腐首等四人已经当场伏诛,只剩罪魁祸首绿萝还未被抓住。”

    凌剑秋缓缓说道,至于无面之事他也做了掩饰。

    “五个智慧型诡怪……”

    “什么,还有诡怪没被抓住?”

    “绿萝……”

    堂内的所有人一惊,他们只知道那件事情的大概,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现在听到凌剑秋的话,顿时议论纷纷。

    “义父,可是发现了那绿萝的踪迹,召集我们前来是为了捉拿绿萝?”云嫣开口问道。

    闻言,堂内的所有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凌剑秋:“司首,云嫣所说是否属实?”

    为公为私,若能抓住绿萝,无疑都属于大功一件!

    “是,也不是!”凌剑秋环顾了一眼众人,缓缓道:“具体的事情,还是让无欢说吧!”

    “无欢?”

    “叶少侠?”

    “这件事与叶少侠有什么关系?”

    伴随着议论声,叶青从内堂走了出来,抱了抱拳:“见过诸位大人!”

    “客气了!”所有人尽皆起身抱拳,显得十分客气。

    云嫣问道:“无欢,你怎么在这里?”

    叶青没有搭话,笑道:“诸位一定十分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实不相瞒,自那日解除安阳之危后,凌司首鉴于我非靖安司之人,行事比较方便,便将调查绿萝之事暗中交给了我!”

    “幸不辱命,在下已经调查出了一些眉目!”

    “果真?”一名气息剽悍、铁血的男子猛然站了起来,声音洪亮:“那王八蛋在哪儿?老子这就去割了它的脑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说话之人名石重,靖安司缉事使,司掌缉拿、诛杀诡怪等事宜,性格简单、火爆。

    “石大人不用急,它跑不了!”叶青示意石重不要着急。

    石重抓了一下头发,火急火燎道:“那个绿……绿什么,究竟藏在哪儿?”

    “哎呀,无欢,你别卖关子了,倒是说啊!”

    其他人同样一脸好奇与焦急!

    叶青笑笑,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道:“实不相瞒,绿萝就在这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是巧合?

    “这里?什么意思?”

    石重一懵,但其他人倒是都反应了过来:“无欢,你是说绿萝就藏在我们靖安司内?”

    叶青点点头:“不错!准确点说,就在这间屋子内!”

    “哗……”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哗然,所有人均面面相觑。

    “不可能!”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难看,厉声道:“在坐的各位,都是我靖安司位高权重,功绩卓著之辈,怎么可能勾结诡怪?”

    “叶青,你虽然在揭露诡怪阴谋,解除安阳之危中劳苦功高,但亦不可信口雌黄?”

    其他之人虽未言语,但同样脸色难看。

    叶青并未在意,仍旧笑意盈盈:“诸位大人别着急,是与不是,等我说完诸位再行定夺!”

    “诸位可能有所不知,在策划幽主降临、毁灭安阳的计划中,共有五名诡怪,这五名诡怪中,绿萝为首,安排事宜,其他四名诡怪只负责执行!”

    “绿萝行事十分谨慎小心,因而其余几人皆不知道绿萝藏在哪里,唯有草爷除外!因为草爷在这个计划中,负责向绿萝传递消息,谨防事情有变,所以知悉绿萝藏在哪里!”

    “在我们打算将计就计,算计诡怪之前,因怕草爷发现端倪,所以我在行动之前杀了草爷。只是当时我怀疑草爷可能知道绿萝的藏身之处,故而多留了一个心眼,留了草爷一命,草爷以为我没发现他假死的手段,果然迫不及待地去找绿萝报信。于是,我暗中跟踪草爷来到了靖安司!”

    “什么?”

    “真的假的?”

    闻言,所有人均惊讶不已。

    “禁声,听无欢讲!”凌剑秋冷冷喝斥了一声。

    叶青笑了笑,继续道:“但我怕打草惊蛇,又不能擅闯靖安司,便于靖安司外彻底杀了草爷。”

    凌剑秋点点头:“无欢的顾虑是对的!”

    “就算绿萝真的藏在靖安司内,靖安司有这么多人,你又凭什么说绿萝在我们之中?”一人质疑道。

    叶青道:“别急,这件事,要从那座祭坛说起。”

    “祭坛,可是幽主降临的祭坛?”石重问道。

    “不错!”叶青应道:“祭坛是幽主降临的关键,其石料、材质皆非一般,建造起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所以那家宅院的主人一定参与了其中,因而我首先派人调查了那座宅院的主人。”

    “然而就在我调查那座宅院的主人时,其主人却于一天前出城办事时,突然死亡。或者准确点说,是逃离安阳城后,在城外被某些诡怪灭口。”

    “我已知绿萝藏在靖安司内,所以我提前派人监视了靖安司,故而得知那家宅院的主人遇害那天,共有八名靖安司人员出了城!”

    “这八个人,分别是孙兴国,方子武,刘海龙,王盘、雷刚、冯堂、周力以及虎奴!”

    叶青故意买了一个关子,扫视了一眼堂内的众人,在他的精神感知中,有一个人虽然表情与其他人无异,但呼吸与心跳却陡然急促了起来。

    其中呢,七人在靖安司皆有出城办事的记录,唯独呢,一个人没有,你们猜这个人是谁?”

    虎奴忽然激动道:“叶青,你可不要冤枉人啊,我那天出城只是为了替小姐找一味草药,绝未杀人!”

    叶青嘴角一挑,邪笑道:“呵呵,我还没说这个人是谁,虎奴你自己就跳出来了,哈哈……有问题哦!”

    “实话告诉你吧,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录,我只是随口一说,就有人忍不住跳出来了,啧啧……”

    “你……你别胡说,我有什么问题,你不能凭那天我碰巧出了城,就说是我杀了常乐舟。况且,那天说不定还有其他靖安司的人偷偷出了城,只是你的人没看到而已?靖安司是讲证据的地方,不能凭你一个猜测,就证明是我杀了人吧!”虎奴双目圆睁,争辩道。

    “碰巧啊!”叶青呵了一声:“我可没说,那家宅院的主人叫常乐舟哦!”

    闻言,虎奴一愣,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旋即争辩道:“我……我只是碰巧认识常乐舟而已,有……有什么好奇怪的!”

    “碰巧?又是碰巧哦!”

    叶青揶揄了一声,笑了笑:“好,就算这是碰巧,那再听听这件事儿!”

    “我先前说过,建造那座祭坛所需的材料非比一般,也非一日之功。常乐舟生前曾委托永安商号、六顺商号、万利商行等共计八个商号或者商户采购相关材料,但在完成这些委托后,那些负责采购此材料的商号负责人,却接二连三地出了事,不是遇到什么诡怪,就是遇到什么盗匪,或者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查了下,在那些负责人死亡或者失踪时,虎奴你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城内,这不会也是碰巧吧?给我说说,你当时出城干什么去了?”

    虎奴虎目圆睁,睚眦欲裂:“这……我……好几个月前的事儿了,我早忘了,反正他们的死,与我无关!”

    叶青呵呵了两声,道:“看看,又露馅了啊,我可没说他们是几个月前出的事儿,事实上,这些事都县衙负责处理的,并未经过靖安司的手,你是如何知道他们是在几个月前出的事儿?说!”

    虎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咽了口唾沫:“我……我是碰巧听人说的,不行吗?”

    “碰巧,你的碰巧可真不是一般得多啊!”叶青轻嘲了一声,旋即声音渐冷:“那你告诉我,你是听谁说的,在哪里听说的?”

    “我……我忘了!”虎奴强行狡辩道,但这些狡辩之语,实在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而堂上,原先还有喧嚣与怀疑的众人,此时皆神色不善地盯着虎奴。

    靖安司从来不是一个讲证据的地方,关系到诡怪之事,更是宁杀错,不放过,若放在平时,有这些怀疑,他们早就将虎奴押下去严刑审讯了,只是此时凌剑秋与叶青皆未发话,他们也不好擅作主张。

    他们没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竟将叶青与凌剑秋置于同一般位置与高度!

    “忘了?呵呵……忘得好!”叶青拍手鼓了鼓掌,语气中满

    是说不出的讥讽与嘲弄:“那再听听这件事!”

    “据我的调查,常乐舟曾请了一十五名工匠秘密修筑一样东西,不用说大家都应能猜到是那座祭坛。”

    “祭坛修好后,这十五名工匠与先前负责采购材料的商人一样,尽皆一一死在城外,或者于城外莫名失踪。”

    “而这些工匠死亡或者失踪之时,又有人碰巧不在城内?虎奴,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也是碰巧吧!”

    虎奴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放弃了争辩了一样!

    “呵呵,这个世上,有些事情,一次是碰巧,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可就是有意而为了!”

    “虎奴,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上首的凌剑秋冷喝一声,不怒自威。

    “桀桀……没错,我就是绿萝!”忽然,低垂着头的虎奴桀桀怪笑起来,笑声癫狂而肆意:“你们这些蠢货,我潜伏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这么久,你们居然一点儿都没发现,桀桀……还不如一个外人,一群蠢货!”

    “找死!”石重是个急脾气,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抓向虎奴。

    石重修炼的是裂石手,手上功夫自然不弱,爪落而劲风呼啸。

    此时,他又是含怒出手,威力又添了几重,这一下要是抓实了,足以让虎奴筋断骨折。

    “吼……”

    然而,就在石重的手掌即将落在虎奴肩膀上时,虎奴忽然大吼一声,如似虎啸,震得众人头脑嗡鸣作响。

    于此之时,虎奴半转身躯,一拳轰在石重的手上,咔嚓声中,石重惨叫一声,手臂扭曲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这……”

    堂内诸人大惊,石重掌管缉拿、诛杀诡怪事宜,境界自是不弱,虽然没有拓脉境,但半步脚已经踏入了拓脉的门槛,属于半步拓脉,实力在靖安司内也是数一数二。

    相比之下,虎奴只有凝气境,虽然天生神力,但绝对不是石重的对手,偏偏结果却出人意料。

    “吼……”一拳击退石重后,虎奴再度仰天咆哮一声,啸声如雷,凭空生起一阵狂风,身上凶戾之气横生。

    而此时的虎奴,也已模样大变,额头上生出三道黄色横纹,脸上长满绒毛,嘴角龇出两根寒光闪闪的长牙,双手十根手指化作森森利爪,满脸煞气,仿佛斑斓猛虎一般。

    “诡怪血脉?!”叶青眼睛微眯,诡怪血脉与向诡怪转化的人类不大相似,诡怪血脉的人类虽然会拥有某些诡怪的能力,但本质上却是人,能够控制自己的本性,拥有人类的思想与灵智;诡怪化的人类却恰恰相反,本性扭曲,灵智泯灭,早已非人,与诡怪无异。

    当然了,拥有诡怪血脉之人,虽然天赋异禀,能力非凡,乃万中无一的天才,但一旦无法控制体内的诡怪血脉,或者说反过来被诡怪血脉所控制,灵智湮灭,也会失控变成诡怪。

    所以,诡怪血脉,有利有弊!

    但总体来说,于武者而言,诡怪血脉是利大于弊。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绿萝?

    “轰……”

    激发了诡怪血脉后,虎奴虽然仍是凝气境,但气息、实力却直逼拓脉境武者。

    而靖安司内,唯有凌剑秋和赵云龙是拓脉境。

    “大胆!”赵云龙怒喝一声,一甩披风,红色的披风如似红云般笼罩向虎奴。

    与此同时,赵云龙一拍桌子,一跃而起,身影变幻不定,掌影重重,如大龙飞跃盘旋,龙吟声声。

    “龙吟掌”

    虎奴自然不甘示弱,怒吼连连,握爪成拳,一拳一拳轰出。

    虎奴的拳法极其简单,就是直来直往,毫无变化,但却势大力沉,一拳间劲气呼啸,如虎跃山涧,狂猛至极,皆有重重掌影碎散。

    但纵然如是,也无法伤到赵云龙。

    反观赵云龙也是如此!

    一时间,大堂之内掌影重重,拳劲呼啸,龙吟虎啸之声不绝。

    “吼……”

    相持了一会儿,虎奴猛然怒吼一声,一头斑斓猛虎虚影出现在身后,伏于虚空,一拳轰出,煞气横生,红云与掌影尽皆消散。

    赵云龙闷哼了一声,身影显现,脸色青白不定,连连后退。

    显然,拓脉境的赵云龙,竟然吃了亏!

    一拳轰退赵云龙后,虎奴双目圆睁,如喷吐着怒火般,扭头看向叶青。

    “我杀了你!”

    虎奴的双掌伏地,纵身跃出,身后的斑斓猛虎虚影愈发凝实,与虎奴融为一体,双手如虎爪,凌空掠下,仿佛真正的猛虎般。

    云从龙,风从虎,猛虎出山,烈风呼啸,凶戾狠辣,屋内的桌椅杯盏直接被烈风绞碎。

    浩浩威势之下,屋内的大部分人禁不住踉跄而退,面色苍白。

    “小心!”

    有人心生惊惧,下意识提醒了一声。

    然而,只见站在堂内的叶青挑眉一笑,衣袖轻挥,潇洒写意,如掸尘灰。

    下一刻,威势凛凛的虎奴,就像尘灰一样飞了出去,砸在地上,气息萎靡,生死不知。

    “这……”

    大堂内,除了凌剑秋外,所有人尽皆震惊不已,赵云龙都拿不下的虎奴,居然被叶青一袖给拍晕了!

    究竟是虎奴太弱了,还是叶青太强了?!

    显然,是后者!

    惹不起,惹不起!

    “咳咳……太好了,无欢你揭穿了虎奴的真面目,抓住了绿萝,于安阳,于靖安司,都是大功一件!”石重咳嗽了两声,捂着胸口,兴奋异常,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是啊,无欢,若非你揭穿了虎奴的面目,任由其潜伏于靖安司内,后果不堪设想!”赵云龙系好披风,真心实意地感谢了一声。

    从叶青怀疑虎奴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言的云嫣也露出一抹笑容:“没想到虎奴居然就是绿萝,无欢,这次多亏有你,不然任由绿萝胡作非为的话,将是我安阳之大祸,届时我靖安司也难辞其咎!”

    “云嫣代靖安司、代安阳百姓,多谢无欢你之大恩!”

    话落,云嫣起身抱拳行了一礼。

    “多谢!”

    堂内众人,亦齐齐抱拳,躬身行礼。

    “呵呵,诸位客气了!”叶青坦然接受了众人的感激,但唇角却挂着一抹

    讥讽:“只是,你们真的认为虎奴,就是绿萝吗?”

    “什么,虎奴不是绿萝?可无欢你刚才不是说……”赵云龙一愣,旋即反驳,但话刚说到一半,便被叶青打断。

    “我什么时候说过虎奴是绿萝,刚才的证据,只能证明虎奴与绿萝有关,却不能证明虎奴就是绿萝!”

    叶青缓缓道:“事实上,虎奴也的确不是绿萝!”

    “当真?”凌剑秋眼睛微眯,先是一惊,继而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那真正的绿萝是谁?”

    “绿萝……绿萝……这名字嘛,一听就是女子;再者,先前与绿萝交手时,绿萝虽然裹在斗篷内,但大致可以看出绿萝身材矮小,玲珑,与虎奴可是大相径庭哦!”

    叶青摸着鼻子,似笑非笑道。

    话音刚落,赵云龙、石重等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云嫣身上,屋内可唯有云嫣一人是女子。

    云嫣微微一笑,仪态端庄,温婉如水:“无欢你不会怀疑我吧!”

    凌剑秋目光冰冷,冷冷道:“无欢,注意言辞,要知道,但凡诡怪大都有幻化之能,男化女,老化少,皆有可能,仅凭这些可无法证明云嫣就是绿萝!”

    云嫣是他的义女,自小收养在身边,向来温婉可人,善解人意,如亲生女儿一般,可容不得他人污蔑。

    “就是,无欢,可别胡说,云嫣侄女自小体弱多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怎么可能是绿萝,一定是你弄错了!”石重摇着头,不肯相信。

    大堂内的人,大都不肯相信,云嫣虽然是一介柔弱女子,不会武功,但却知识渊博,善解人意,将靖安司的杂务管理地井井有条,让他们一大帮子糙老爷们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不用为衣食住行而烦忧,所以靖安司上下皆对云嫣敬重有加。

    “呵呵,别紧张,开个玩笑而已!”叶青耸耸肩,道:“我先说几件事,大家听我说得对不对?”

    “首先,我最近与绿萝交过手,绿萝的实力绝对是怨级诡怪无疑。但虎奴的实力呢,激发诡怪血脉后,也只有拓脉境的实力,也就是厉级诡怪,与绿萝的真实实力相去甚远。”

    “其次,那日我们与冲入安阳的诡怪交手时,虎奴也冲锋在前,一直在我们的视野中,没有机会主持幽主降临仪式。大家应该不会否认吧!”

    所有人皆沉默无言,这的确是事实!

    叶青拍了一下手掌,“啪”的一声清脆悦耳,将众人的注意力唤了回来:“这些都足以证明,虎奴不是绿萝。现在,我们说一说另外一件事儿,即绿萝是谁?”

    “绿萝是靖安司的人,那么那日在伏击诡怪的过程中,有谁不在大家的视野内,可以暗中主持幽主召唤仪式呢?”

    “另外,主持幽主召唤仪式,时机必须恰到好处,这就要求对方必须事先得知靖安司有行动,能猜到靖安司的大致意图,这样的人,在靖安司应该不多吧!”

    闻言,所有人尽皆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那日伏击闯入安阳的诡怪时,靖安司所有会武功的人都出动了,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或者杂役之辈。

    而在这些人中,知道他们那晚有行动的,貌似只有一人。

    “当然了,上述只是猜测,当不得真,

    诸位姑且听听就行了!”

    叶青轻轻一笑,继续道:“还有一件事,想必各位并不清楚,那就是我前几日出城替凌司首办事时,遭到了绿萝的袭击,侥幸活了下来。”

    “事实上,我在出城办事前,曾吩咐人密切注意靖安司内所有人的一举一动。近些日子,靖安司的人需要肃清城内的残余诡怪,所以都在城内,没有外出,监视起来很容易。”

    “所以,只要在我离开后,谁出过城,或者谁没有出现,谁就有可能是绿萝?”

    “很不巧,我出城后,某个人恰好对外宣称好像是什么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几天,一直没露过面,大家说巧不巧?”

    叶青摊手一笑:“另外,我要出城这件事,隐秘异常,但绿萝却能事先知晓,并提前安排好一切,显然是绿萝提前知道这件事,故而才能事先安排一切。”

    “凌司首做事向来谨慎,既然安排了我一人调查此事,就不会将此事告知第二人。那绿萝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凌司首在与某个亲近之人交谈时,没有防备之下说漏了嘴,或者提过一句,亦或者本就是某个人怂恿的。”

    “那这个人是谁呢?凌司首!”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凌剑秋身上,凌剑秋的脸色也一下子沉了下来,身上散发出冰冷肃杀的气息,看向云嫣道:“云嫣,真的是你吗?”

    在让叶青调查玉泉村之事前,他与云嫣吃饭时,曾无意间提过一句玉泉村村民失踪之事,正忧虑没有合适的人选出城办事。

    云嫣便推荐了叶青,他也觉得不错,就定了下来。

    所以,如按叶青所言,云嫣确实知道叶青要出城调查玉泉村之事。

    或者准确点说,这一切应该都是云嫣安排的,他从头到尾只是被人利用了!

    “义父,你也怀疑云嫣吗?”云嫣眼眶一红,蒙上了一层水雾,气息柔弱,我见犹怜。

    “我……”

    凌剑秋面露犹豫,若是其他人,他不会有任何犹豫与动摇。

    可云嫣,是他从小收养的义女,秉性纯良,怎么可能会是绿萝?

    更主要的是,云嫣自幼体弱多病,无法习武,怎么也无法和奸诈、残忍的绿萝联系在一起!

    可叶青所说之事,又作何解释?

    “是吗?还是,不是!”凌剑秋的眉头簇拥在一起,仿佛一座小山,沉甸甸的,一如他的心情。

    赵云龙同样犹豫道:“无欢,你会不会弄错了?”

    叶青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是云嫣姐,可事实,确实如此!”

    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云嫣一介弱女子能在食魄灵的敲门声中活下来,因为她隐藏了实力;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上次谜山之行,云嫣为什么没有进入谜山,因为谜山有规定,诡怪和笨蛋不得入内,云嫣是笨蛋呢?显然不是!

    那只有一个解释,云嫣是诡怪,或者说曾经是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这……”堂内的众人仍然有些怀疑。

    “其实,要证明云嫣姐是不是绿萝,有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叶青笑道。

    “什么方法?”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叶青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最简单的办法

    叶青活动了下手腕,邪魅一笑:“一拳打过去,死了,就是云嫣;不死,就是绿萝!”

    众人:“……”

    这个主意,听起来是不错,简单、粗暴、有效,任何人在生死危机关头都会暴露出最真实的一面,无论是好,还是坏,是真,还是假!

    但要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更何况,这条人命,还不一般,如何使得?

    这种主意,亏你想得出来,你是魔鬼吗?

    然而,就在此时,叶青已经一拳递了出去。

    “无欢,不可!”

    “不可……”

    众人一惊,急欲出手阻止,但气机刚动,却觉得一股燥热袭上心头,气血如煮,翻涌沸腾,皮肤毛孔间渗出缕缕暗红火焰,身上雾气涔涔。

    与此同时,灵台神魂间,也似燃烧了起来,神魂摇曳、晦暗,剧痛如裂。

    所有人抱着头颅,双目无神,禁不住呆愣在原地。

    唯有凌剑秋长啸一声,弹剑如龙吟,强忍着体内如焚的痛楚,脸庞通红,一剑刺向叶青。

    剑光凛冽,剑气森寒,一剑间便是森寒剑气弥漫大堂,如似寒秋。

    一剑秋寒,秋水长天化寂寥!

    凌剑秋一出手就是压箱底的绝招,没有任何留手。

    他知晓叶青已经炼罡,不全力出手,根本无法拦住对方。

    纵然如此,他的森寒剑光,在落下的过程中,亦渐渐染上了缕缕暗红,就连长剑也变成了红色,森寒化作酷热,秋寒变作炎夏。

    剑意不在,剑势自然不存,寸寸湮灭,只余下酷烈与灼热。

    凌剑秋面色赤红,陡然吐出一口滚烫的鲜血,满脸惊骇。

    只是拳劲余威,便让他身受重伤,若然叶青真对他出手,他可能连一拳都挡不住!

    他都挡不住,更遑论是体弱多病、不谙武功的云嫣了!

    显然,这一拳,叶青真的动了杀机!

    “无欢,住手……”

    凌剑秋厉喝了一声,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叶青一拳轰向一旁的云嫣。

    “不……”凌剑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看见了云嫣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嘻嘻,无欢,没想到你还真舍得对姐姐下狠手哦!”

    然而,就在叶青的拳头即将落在云嫣身上时,两条绿萝藤蔓从地面钻了出来,卷住云嫣向后掠去。

    藤蔓上,云嫣娇笑一声,却非以往的温婉柔和,反而透着一股妖媚、慵懒与邪魅。

    叶青轻挑眉峰,仿佛早就预料到这般情况,丝毫不觉得意外,笑道:“对于云嫣姐,我自然舍不得!”

    “但对绿萝嘛,可就不一样了!”

    “咯咯……这话说的可不对哦,云嫣是我,绿萝,也是我啊!”绿萝娇笑着。

    伴随着咯咯娇笑声,地面、墙壁、屋顶、院子等各种地方,皆有拇指粗细的绿萝藤蔓长了出来,密密麻麻。

    与此同时,一朵朵洁白、馨香的绿萝花,在藤蔓上盛放。

    眨眼间,整个靖安司就仿佛成了绿萝王国,洁白纯净,馨香满园。

    “云嫣是云嫣,但绿萝却不是云嫣,自从云嫣变成绿萝之时,这世上就没

    有云嫣了!”

    叶青横踏两步,虽只有两步,却如似天河奔流,滚滚不息,势如天地,一拳轰出。

    “呼呼……”

    一拳落下,焚风呼啸,漫涌而出,气势磅礴,虚空如蒸似煮,如灼似焚,氤氲酷烈,仿佛一片大泽,被一拳生生煮沸了一般。

    千秋气象,只一拳。

    “云蒸大泽式”

    随着一拳落下,靖安司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酷热,全身如焚,而密密麻麻的绿萝藤蔓和绿萝花上,燃起暗红色的火焰。

    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暗红火焰全部是从藤蔓内部燃烧起来的。

    烈烈焚风之下,靖安司内的所有藤蔓和绿萝花,皆被焚之一尽,片甲不留。

    绿萝藤蔓和绿萝花朵的威力,他可是亲眼见识过,至今仍心有余悸。

    当然了,那是以前,现在他可怕。

    先不提他掌握了焚风,焚风有克制绿萝花粉的作用,单就体魄而言,与先前也是云泥之别,现在就算他站在这里,任由藤蔓与花粉攻击他,也不见的能刺穿他的皮膜。

    皮厚的人,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他不怕,并不代表其他人不怕,若真由藤蔓与绿萝花这样生长下去,靖安司的人将无一幸免。

    所以,他才利用“云蒸大泽式”,一拳将所有藤蔓和花朵焚毁。

    当然了,他也想试一试“云蒸大泽式”的威力,结果嘛,自然很满意。

    “焚风?没想到你居然以焚风铸炼罡气,难怪你能在火风谷内活下来!”

    绿萝落在地面上,脸上的笑容化作一阵凝重与意外,还有一丝恍然。

    “云嫣,没想到你真是绿萝!”直至此时,其他人才回过神来,看着云嫣,满脸不敢置信。

    “没错,我是绿萝!让各位叔叔伯伯失望了!”云嫣或者说绿萝,嫣然一笑,看似在道歉,却无半分歉疚。

    “为什么?”这时,一直沉默未言的凌剑秋,问了一句,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来平静背后的不解与愤怒。

    山雨欲来,风满楼!

    绿萝抬头看向凌剑秋,脸上依旧挂着柔媚的笑意:“为什么?这不正是义父你所期盼的吗?”

    “义父你不是从小就盼望着云嫣能够习武强身?能够如男儿一样建功立业?能够名动天下吗?”

    “云嫣做到了啊,而且比义父你期望的还要好,还要厉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义父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我的期望?是,我是期望你能够练武,能够建功立业,能够名扬天下,但所有的前提是,你是个人,能为弱者遮风挡雨,能为善者仗义执言,能为天下无辜者出拳求公理,能为普天万民出剑开太平……”

    “纵然无法习武,我也希望你能秉持仁心,为仁为人,一生于人无害,一世平安快乐!”

    凌剑秋满目哀伤:“可你看看你,成了什么?干了什么?”

    “成了一个诡怪!想要毁灭安阳城,想要杀掉安阳数万百姓!”

    “你扪心自问,你之所为,究竟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

    “嘻嘻……被义父你看出来了啊!”绿萝背负双手,扭捏一笑,媚态横生。

    “我记得,我是十八年前被义父从雪

    地里捡到的,我的父母被一群路过的诡怪猎人所杀,我藏在父母尸体的后面,才逃过一劫。”

    “我记得,我足足在母亲的尸体后面藏了一天一夜,那时,我不敢喊,不敢叫,不敢哭,不敢动,生怕出点儿声,动一动,就会被人像牲口一样宰掉。”

    “一天一夜,陪伴我的只有冰雪、寒风、黑暗和父母的尸体。我那时就想,都是人,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呢?连这荒野之中的诡怪也不如!所以,我从小就希望能变强,宁做乱世无心鬼,不做人世猪狗辈。”

    绿萝目光悠远,似穿过了千山万水,看见了那时无助、可怜的父母与自己。

    “可惜,由于在冰雪寒风中待的时间太久,寒气入体,身体幼弱,无法习武,让我失望了好一阵子。”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绿萝轻轻一笑:“在我绝望之时,我无意间在一本书上看到了召唤幽主的方法,说是能实现任何愿望。我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试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幽主赐予了我诡怪血脉,赐予了我修炼方法,让我变得强大无比,我喜欢这种感觉。至于做诡怪还是做人,于我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有时候,人甚至比诡怪还要残忍,比诡怪还要恐怖,两者没有任何区别。”

    “有的,只有强弱;有的,只有高下;有的,只有生与死!”

    “好,好一个强弱,高下与生死!”凌剑秋目光冰冷如霜,倒提长剑,一步掠出,长剑倒转,剑气一瞬如江流倾泻,山崩地裂。

    “我这便杀了你,与你既分强弱高低,亦分生死!”

    然而,剑气还未落下,只见绿萝轻轻一笑,伸手一划,两条藤蔓忽然从地里钻了出来,打在倾泻而下的剑气上,剑气砰然碎裂,而后两条藤蔓余威不竭,如鞭子般,狠狠抽在凌剑秋的身上,凌剑秋便如纸片般,飞了出去。

    但就要撞在墙上时,叶青横跨一步,出现在凌剑秋身后,伸手一托一转,泄去其身上的劲力,轻轻放下。

    “司首,这种既分高下强弱,也分生死的事情,还是让我来吧!”

    叶青看向绿萝,笑道:“毕竟,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一笔生死大账要算呢!”

    “确实呢!”绿萝轻抚着额前的青丝,翘着腿,慵懒地坐在一根藤蔓上,挥了挥手:“都让开些,误伤了诸位叔叔伯伯,侄女也会很心疼的哦!”

    “来,接我一拳!”

    叶青也懒得废话,脊椎如龙,一拳轰出,仍旧是云蒸大泽式。

    焚风烈烈,暗红铺陈,犹如旌旗招摇!

    “炼罡境的拳法?无欢你还真是让姐姐刮目相看啊!”

    感受着空中的烈烈焚风,绿萝娇笑一声,一条藤蔓托着绿萝向后掠去,而地面开裂,钻出无数绿萝藤蔓,层层叠叠交织在一起,如一堵墙般,挡在身前。

    火克木,叶青的焚风无疑正好是绿萝藤蔓的克星。

    焚风蔓延,“轰”的一声,层层藤蔓,瞬间燃烧起暗红色火焰,随后被拳劲罡气席卷而起,如烈焰长龙般掠向后退的绿萝。

    “绿萝,上次你追我,这次我追你,如何,滋味不错吧!”

    叶青气机不绝,云蒸大泽桩法不竭,拳罡不熄,反而气势更胜。

    云蒸大泽,气撼长天。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万世开太平

    “滋味着实不怎么样!”

    绿萝嫣然一笑,好像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落于下风而焦急,反倒好似胜券在握般。

    “所以,我从来都喜欢追别人,而不喜欢被人追!”

    话音刚落,绿萝手中出现一根手指,手指乌黑晦暗,大如婴儿手臂,上面布满扭曲玄奥的花纹,充满了压抑、阴沉的感觉。

    “这是幽主大人赐予我的一根指骨,上面蕴含有一丝幽主大人的力量,希望无欢你喜欢!”

    绿萝将手中的指骨扔出,指骨悬而不坠,神秘力量波动,一个巍峨恐惧的身影出现于空中,那截指骨缓缓融入身影的手掌中。

    随意指骨的融入,身影上爆发一阵恐怖的力量,一指点下。

    “嗡隆……”

    虚空寸寸塌陷,一股阴森死寂的寒气充斥虚空,冰霜弥漫,山石、地面、草木、房屋皆被冰霜所覆盖。

    一些躲避不及的靖安卫碰触到冰霜,霎时变成一座冰雕,没了气息。

    所有冰霜,尽为黑色,死寂阴沉,但凡被冰霜覆笼之物,不止是人,花草树木皆失去了生机。

    便是在这股寒气侵袭之下,赵云龙、石重等人皆打着寒颤,血液冻结。

    唯有烈烈焚风不熄,冰火触碰之下,黑色冰霜之内燃起暗红火焰,不断消融。

    叶青此举,仿佛激怒了空中的身影,身影如有灵智般冷哼一声,手指向前递出一寸。

    更为恐怖的寒气蜂蛹,焚风节节败退,寸寸熄灭。

    “无欢,再见了呦!”见状,绿萝笑着摆摆手。

    这跟手指内虽然只蕴含有一丝幽主的力量,但即便只有一丝,亦不是一个炼罡武者所能抵挡的。

    所以,叶青必死无疑!

    “唉,玩了这么久,真要死了,还有些舍不得呢?”绿萝幽幽叹了口气。

    虚空中,身影下伏,手指径直点向叶青的眉心。

    “呼……”

    叶青深吸了口气,身如火炉,侵入他体内的寒气直接被焚风罡气融化,极致死寂的阴寒,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面对落下的手指,叶青虽然感到一丝压迫,但也仅仅如此罢了,拉开拳架,肌肉跳动,一拳轰出,仍旧是云蒸大泽式。

    但这次,他并未罡气离体,而是凝于手臂血肉之间,以双脚为轴,以脊椎为大龙,以手臂为枪,起承转合,体魄为炉,精气神、力劲威尽皆融于一拳之间。

    拳起,千秋气象;

    拳出,开万世太平。

    拳如大枪,劲力不泄。

    身影一指激起的极致寒风被一拳洞穿,轰在身影的手指上。

    “嗡……”

    拳指相接,天地一寂,一股磅礴恐怖的劲气与烈风以拳指为中心向四周冲出,交织着冰寒与灼热,方圆十数丈内的建筑齐齐碎裂塌陷,但还未落下,便化为齑粉。

    所有一切,尽皆无声无息,就像一幅斑斓画卷,被一双无形大手生生撕碎了般,只剩下晦暗与寂灭。

    无声之中,天地翻覆。

    “嗡嗡……”

    继而,大地微微震颤,石子跳动,如似地下有蛰伏的妖魔诡怪将要冲出来一般,嗡鸣

    声愈来愈大,如鼓声,如雷鸣,最后化作无穷无尽的烈烈响声,仿佛有神人以大地为鼓,擂天地之威般。

    下一刻,待声音高亢直上云霄之时,大地轰然翻滚、扭曲、裂开,以叶青双脚为轴心,四周的地面仿佛吹皱的湖面般起伏不定。

    唯独叶青,巍峨不动,如山峦。

    最后,待轰鸣声停歇,大地已然齐齐塌陷。

    “咔嚓”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身影的那根手指上,裂开一条条细痕。

    随着指骨破裂,身影亦如精美的瓷器般,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虚实不定。

    “不……这……这不可能吧!”绿萝绝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骇然,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一个初入炼罡的武者,竟然一拳将幽主的一根手指给打裂了。

    “还没完呢!”

    叶青抬头看着绿萝,咧嘴一笑,拳头向前递出一寸。

    一寸之间,咫尺雷霆。

    叶青脚下的大地再度下陷了三尺,空中本就布满裂纹的手指陡然后退,仿佛要遁入虚空,身影轰然扭曲消散。

    但刚后掠出一段距离,手指陡然一滞,咔嚓声不绝,最后轰然炸开。

    “绿萝,看来你现在又要跑了!”

    叶青收拳,晃了晃手腕,骨骼噼啪作响,筋骨齐鸣,收拳抬手的一瞬,已将手指间蕴含的所有劲力卸去。

    “啧啧,姐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绿萝仿佛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仍旧笑意盈盈。

    “嘿嘿,我也很喜欢你!”叶青右脚轻抬半寸,而后猛然落下,大地轰鸣声中,整个人一飞冲天,扑向绿萝。

    “我喜欢的恨不能杀死你!”

    “另外,作为读书人,我再免费给你上一课:人之所以为人,不止有仁,还明是非,知善恶,晓礼义。只知强弱、高下、与生死,则为野兽,不配为人!”

    身在半空,叶青脊椎一拱一伸,如绷紧的弓弦般,拳头递出,罡气一泻千里,焚风大作。

    “嘻嘻……无欢的教诲,姐姐我记下了,后会有期!”

    绿萝挥了挥手,身影逐渐变得虚幻无形,仿佛即将消失不见。

    “不好!”叶青脸色微变,显然绿萝有传送一类的手段,正要逃走,拳锋一震,又快了几分,想要在绿萝离开前,截下对方。

    “对了,姐姐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你回来时,我就将你杀了霄阳的消息传给落日山了,霄阳是落日山山主王落日的亲传弟子,王落日这个人最护短了,你可得小心了哦!”

    绿萝的身影愈发虚幻,就在消失前,绿萝忽然拍了一下额头,仿佛想起了什么,“好心”提醒了一句。

    叶青:“……”

    最毒妇人心啊!

    “别胡说,我没杀霄阳,霄阳是自己冲入火风谷内,被焚风烧死的,关我屁事啊!”

    “嘻嘻,这些话,你留着对王落日说吧,看他信不信!”

    绿萝挥挥手,陡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句话,随风飘散:“多保重哦,无欢,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活着!”

    这世上,最美好的祝福,是下次见面,一切安好;

    这世上,最恶毒

    的诅咒,是下次见面,你还活着!

    叶青一拳轰在空出,卷起闲云无数,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萝消失不见,留下最恶毒的诅咒!

    完了,仇没报了,还被算计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叶青落在地上,垂头丧气,一脸无奈。

    “你们看我干什么,我真的没杀霄阳,我是清白的!”

    抬起头来,正看到凌剑秋、赵云龙、石重等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叶青立马澄清了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古怪!

    “我没有,不是我,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们要相信我!”叶青以为众人没信,又急忙重复了一句,差点急的没举手发誓!

    “咳咳……我信,我们都信!”凌剑秋咳嗽了两声,压下心中的失落与悲伤,道:“无欢,这次,多谢你了!”

    绿萝就是云嫣之事,虽然让他悲伤不已,但他身为靖安司一司之主,还要许多要事要处理,不是悲伤的时候。

    “啊……不用谢,不用谢,反正我也是为了自己!”

    叶青摆摆手,旋即看向一片狼藉的靖安司,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只可惜,让绿萝给逃了!这次本是抓她的最好时机,可还是让她给逃了,以后再想要抓她,可就难了!”

    凌剑秋道:“能找出绿萝,已然功莫大焉,以后她再想害人作乱,可不会像先前那般容易了。”

    “你以后是安然了,我可就倒霉了!”

    想起绿萝所说的落日山和王落日,叶青就一阵头疼,忍不住问道:“对了,司首,绿萝先前所说的王落日,究竟是什么来头?”

    凌剑秋的眉头亦微不可察地皱了起来:“落日山,洛水郡三大宗门之一,与血影神宫、白马书院齐名,门内有凝气弟子一千,拓脉三百,炼罡一百。”

    “落日山山主王落日,则是半步通玄,精擅拳法,拳法刚猛无铸,犹如大日,脾性火爆,易怒易躁,为人自傲护短,极为难缠。”

    “半步通玄?”叶青眉头一拧,武者练武,淬体、凝气在于锻体,拓脉、炼罡在于练气,炼罡之上,则为洗神与通玄两境,属于修魂。

    简而言之,就是修炼精神力,凝化阴神,从而做到阴神出窍,夜游天地,万法通玄。

    其中,洗神在于开辟眉心祖窍,凝练精神力,于识海之内修筑灵台,壮大神魂。

    洗神境武者精神力强大,可修行各种精神功法,既可感敌应敌,又可攻伐他人,令人防不胜防,任何炼罡及以下精神力不强之武者,可于瞬间被泯灭神魂。

    至于通玄境,亦称阴神境,凝化阴神,阴神形态各异,各有威能,可出窍而游,遨游天地,只要阴神不灭,则武者不死。

    可以说,唯有到了通玄境,武者才算是真正脱离了**凡胎的窠臼与牢笼,复得返自然。

    所以,半步通玄,他确实有些发愁。

    凌剑秋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叶青,慢慢补充了一句:“若真如绿萝所言的话,无欢,你这次可能有大麻烦了!”

    “……”

    还用你说吗?

    叶青白了凌剑秋一眼,做人可真难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间总值得

    “那司首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霄阳虽然是我杀的,但你若不派我出城办事,他也不会被我杀,所以嘛,这件事你也得背点儿锅不是,总不好意思见死不救吧!

    闻言,凌剑秋轻轻一笑:“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无欢你肯不肯了?”

    “什么办法,说来听听?”叶青眼睛一亮,他本来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随口问问,没想到凌剑秋还真有办法。

    凌剑秋道:“加入靖安司!”

    “加入靖安司?”叶青眯着眼,有些怀疑地看着凌剑秋,你一个连绿萝都收拾不了的人,还能对付王落日,看我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就觉得我好骗吗?

    “咳咳……”凌剑秋被瞅得有些脸红,娘的,我好歹是靖安司司首,也要脸的好吧。

    “我安阳靖安司嘛,确实有些力所不及,但洛水郡靖安司就不一样了!”

    “洛水郡靖安司?”叶青皱了皱眉,你莫不是想谋害我吧,去洛水郡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凌剑秋解释道:“无欢你可能有所不知,落日山、血影神宫和白马书院虽然号称洛水郡三大宗门,但其实力加起来,都不如洛水郡靖安司实力强大。”

    “洛水郡靖安司下辖九县八十一村,共计有凝气武者一万五千,拓脉武者八千,炼罡武者一千,洗神三百,半步通玄十,通玄二。这还不算各种客卿、门客、密探等编外或者隐秘人员。”

    “若非靖安司的职责是诛诡安民,保一方水土,不涉俗务的话,仅凭洛水靖安司就可将三大宗门铲平。”

    “真的假的?”叶青双目圆睁,洛水郡靖安司真有这么强吗?

    不过依据安阳的情况来看,无论是县衙,三大家族,还是诸如铁衣帮、乔六爷等势力,其实力倒还真不如靖安司强大。

    凌剑秋继续道:“除了本身的实力外,洛水郡还驻扎有墨羽卫一万,负责拱卫洛水诸郡县,受郡府与靖安司共同节制。”

    “仅凭实力,落日山便不敢与我靖安司叫板。”

    凌剑秋略显得意:“更何况,靖安司乃我大楚国祚,有大楚作为靠山,落日山胆敢为难靖安司,便是扫了大楚颜面,朝廷一声令下,一万墨羽卫便可踏平落日山。”

    “无欢你若加入洛水靖安司,谅那王落日,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霸气啊!”叶青目光闪烁,听得心驰神往:“可是,我该如何加入洛水郡靖安司呢?”

    办法是不错,但加入靖安司的条件十分苛刻,更遑论是像洛水这样的大郡,审查必然严苛无比。

    当然,以他炼罡境的实力,若只是当一名靖安卫,绝对可行。

    但人家王落日也不是傻子,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到时候他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洛水靖安司真会为了他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而与落日山翻脸。

    所以,唯有位高权重者,才会让王落日忌惮,才会让靖安司重视。

    凌剑秋轻轻一笑:“放心,安阳靖安司每年都有一名举荐名额,可推举一人去往洛水靖安,经考核之后,可担任卫率到都尉等不同的官职。”

    “我可以把这

    个名额给你!”

    “给我?这不太合适吧!”叶青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这对于安阳靖安司的人无疑是一个升迁的好机会。

    所以,纵然他很想要,但怎么着也得客气两句不是?

    凌剑秋微微一笑:“无欢你对于我安阳功莫大焉,区区一名推荐名额而已,不算什么。”

    “以无欢你的实力和在安阳的功绩,未来一定前途无量,可比用在我们身上强多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叶青拱手一谢。

    有凌剑秋的举荐,就可免去审查的麻烦,且都尉之官职,在靖安司中也处于中上层,足以让王落日对他投鼠忌器。

    至于卫率,他一个堂堂炼罡境武者,去当卫率,恕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见叶青答应,凌剑秋笑笑:“另外,我的恩师现为洛水靖安司副司首,我可写信一封,关照于你!”

    “多谢司首,感激不尽!”上头还有人啊,这个要的!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为无欢你办理!”凌剑秋一笑,转身之时,嘴角上翘,露出一抹得意。

    事实上,他早就想让叶青加入靖安司了,虽然无法留在安阳,但能为百姓谋太平,为大楚开未来,在哪里又不一样?

    现在梦想成真了,他焉能不高兴?

    “多谢司首,此番援手之恩,无欢没齿难忘!”凌剑秋的心思,他不知道,但凌剑秋的方法,于他而言,却有百利而无一害,自然当得起他的真心感谢。

    说实话,叶青并不愿与靖安司等扯上关系,但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司首,我先去处理一些事情,明日再来!”

    “你自去忙吧!”

    叶青转身,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温暖和煦,一如晨曦旭日。

    这个世上,人之所以为人,不只是明是非,知善恶,晓礼义,还懂得感恩,懂得舍得,懂得小爱与大爱……

    懂得这世上,人间总值得!

    ……

    晨钟声声,唤醒了沉睡的人间。

    当天际间泛起鱼肚光明时,当街头巷尾人流如织时,当欢声笑语响彻人间时,所有人似乎都知道,安阳发生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安阳硕果仅存的两大家族,沈家和李家,一夜之间血流成河,分崩离析,所有人死的死,走的走,散的散,安阳三大家族同命相连,彻底成了安阳的历史与街头小巷茶余饭后的笑料和谈资。

    第二件大事,安阳最为神秘的靖安司,一夜之间沦为废墟,伤残无数,但所有靖安司的人脸上都挂着欢快的笑容,就仿佛过年了一样。

    第三件大事,就是一大早,晨钟刚起,城门刚开时,靖安司司首凌剑秋,安阳县令燕雨飞,捕头燕枫,手眼通天乔六爷,皆于城楼上,眺望着远方,似乎在看日破乌云那一瞬的光明,又似乎在送别与祝福!

    这三件事,成了所有安阳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与不解,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唯独没有人发现,无涯书肆不知不觉换了一个主人;

    那个喜欢躺在门口晒太阳,喜欢给孩子们讲笑话,喜欢喝酒与微笑的少年,不见了!

    就像一粒沙,随风而来,落入人间,又随风而逝,消失人间。

    轻轻地来,悄悄地走,遇见与分离!

    ……

    “人间走马,风也好,雨也罢,唯一壶浊酒,解人忧愁啊!你说呢,蛙兄?”

    “呱……呱……”

    “蛙兄啊,虽然你用你硕大而又无辜的双眼看着我,但我还是得残忍地告诉你,这壶酒是我的,你别打我主意!”

    叶青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凑到鼻子下方,闻了闻,满脸陶醉:“说好的,我们每天一人一壶的,你嘴快,喝完了,怪得了谁?做蛙,尤其是作为一只功夫蛙,更得讲信用!”

    “对的,对的,做人得讲信用!”芽芽出现在叶青的肩膀上,看着功夫蛙,一脸认真。

    “呱……呱……”

    功夫蛙幽怨地叫了两声,骗我跟你时,说肉管饱,酒管够,现在到手了,就人嫌狗厌了吗?

    “公子,我们需要走的这么急吗?”无面走在前面,牵着毛驴,问道。

    叶青灌了口酒,无奈道:“没办法啊,天知道那王落日什么时候会派人来,所以还是早点启程,赶到洛水郡为妙!”

    虽然走的有些仓促,又有些从心,但该处理的事情,他倒都办理妥了。

    沈家与李家,他直接带人抄了,敢反抗的一律格杀勿论,绝了后患;

    铁衣帮,他则将帮主之位传给了陶显,并让陶显在燕雨飞手下挂了一个职位,算是令铁衣帮有个名正言顺的靠山,不至于被王落日迁怒。

    剩下的,就是一些告别,与燕雨飞,与燕枫,与杨观,与凌剑秋,与乔六爷,与一切和他相熟之人,欢聚与告别。

    一壶浊酒,喜相逢;

    一壶浊酒,话别离。

    今天一大早,他便去往靖安司,取了凌剑秋写好的推荐信与印鉴,趁着晨钟第一声,迎着朝阳,出了城。

    说实话,要不是形势所迫,他还真不想离开,但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数,不得已,不得法。

    人世无奈,只能步步慷慨!

    此去洛水郡,有陆路和水路两个选择,陆路慢但胜在沿途有县城村落,都是官道,比较安全;水路则充满变数,但胜在快捷,只需三天就能赶到洛水郡。

    所以,权衡之下,叶青选择了水路。

    毕竟,越快,变数就越少!

    离安阳最近的渡头,是百里外的枫叶渡,从安阳到枫叶渡,需要约莫一天的时间。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时间,若路途有什么变数或者延误,就难说了。

    一人三诡怪,组合是怪异了一些,但并不显得无聊,说说笑笑,偶尔逗弄一下芽芽,也颇为热闹。

    “挖个坑,埋点儿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正逗弄着芽芽,忽然前方树林中传来一个稚嫩天真的声音。

    叶青循声望去,只见路旁的树林中,一个幼小如孩童般的身影,正拿着一个小铲子,蹲在地上,挖着坑……

    唱着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婴兔

    “公子,小心些!”

    无面看着树林中的幼小身影,神情严肃。

    他在那个幼小的身影身上,感到了一丝危险。

    “嘿,走,过去瞧瞧,是哪家孩子在玩泥巴?”叶青微微一笑,除了那个幼小身影外,他还在树林中感到了其他生命的气息,或者准确点儿说,应该是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哥……六个人,六六大顺啊!”

    叶青精神力如蛛网般蔓延,心中分辨着。

    慢慢靠近后,叶青才看清那个幼小身影的面目,那是一个人身兔首、婴儿大小的诡怪,直立着双腿,肥嘟嘟的双手握着一把胡萝卜模样的小铲子,正辛勤地挖着坑,唱着童稚的歌谣:

    “挖个坑,埋点儿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而在旁边的地上,共有六个人,每个人都被埋在地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奄奄一息。

    见到叶青,原本双目无神的六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拼了命都要抓住。

    当然了,他们抓住的方式,现在只能用嘴:“救命……救救我们……”

    “少侠,救救我们……这个诡怪,要杀我们!”

    一旁的兔子,对于叶青等的靠近与坑中六人的呼救视而不见,仍旧专心致志地挖着坑。

    “一人一个坑,这不会是在种胡萝卜吧?”叶青摸了摸鼻子,神情古怪。

    “呱呱……”正在这时,急公好义的功夫蛙纵跃而起,抓向坑中的一人。

    但还未靠近,功夫蛙身下的地上,忽然出现一个坑洞,同时还伴随着兔子的歌谣:“挖个坑,埋点儿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下一刻,功夫蛙如似不受控制般,直直落入地上的坑洞中。

    随后,泥土涌动,坑洞缩小,将功夫蛙掩埋了起来,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但任凭功夫蛙如何挣扎,也无法脱困而出。

    “公子……”

    与此同时,正打算擒贼先擒王,突袭那只兔子的无面忽然尖叫一声,脚下同样出现一个坑洞。

    无面正准备躲开,但刚一动,诡异的歌谣声适时响起,无面身体一僵,噗通落入坑洞中,步了功夫蛙的后尘。

    “两个厉级诡怪,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就被种到了地下,很强嘛!”

    叶青眼神微眯,观察着那只兔子,思绪转动,好像想起了什么。

    “挖个坑,埋点儿土,数个一二三四五……”

    埋了功夫蛙与无面后,辛勤的兔子再度摇头晃脑地唱了起来,伴随着歌声,叶青的脚下也出现了一个坑洞。

    叶青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从脚下那个坑洞内传来,禁锢着他,似乎要将他拖入洞内一般。

    “有趣……”

    叶青身体一震,气血滚动,低沉的嗡鸣声中,如似有无形力量碰撞,坑洞内传出的禁锢力量陡然消失,与此同时那只兔子手中的小铲子砰然断为两截。

    “挖个坑……”

    兔子身子一颤,脸上露出人性化的震惊,红宝石般的双眸盯着叶青,一动不动。

    “吱吱……”

    下一刻,兔子受到了惊吓般,吱吱尖叫了一声,抱着头,双手

    并用,眨眼间就在地上挖了一个坑,自己跳了进去,而后迅速将自己埋了起来,连头一起。

    紧接着,鼓起的土包忽然缩了下去。

    “嘿嘿,想跑!”

    感知中,那只兔子正在地下,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逃去。

    叶青右脚抬起半寸,而后跺在地面上。

    地面如柔软的绸缎一般上下起伏晃动起来,偏生却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响动。

    正在逃窜的兔子直接被起伏不定的地面给掀飞了出来,一同被抛出来的,还有功夫蛙、无面以及被埋在坑中的六人。

    一时间,所有人和诡怪皆被高高抛起,又如同下饺子般,哗哗落了一地。

    落在地上后,那只兔子最先回过神来,继续准备逃跑,但刚一站起来,双腿一软,又栽了下去,全身劲力四散,无法凝聚。

    功夫蛙、无面等人同样如此,全身酸软无力。

    “不好意思,力气没控制好!”叶青摸了摸鼻子,他现在炼体有成,体魄强横,但就像大炮打蚊子,只能一股脑用出去,无法做到精细入微的控制,所以才会如此。

    叶青一步掠出,出现在兔子跟前,提起兔子,又折返回来。

    足足过了十几息的功夫,功夫蛙、无面等才恢复过来。

    令叶青意外的是,那六个看似奄奄一息的人,在恢复自由后,一人向嘴里塞了一颗火红色的丹药,只是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便恢复了七七八八。

    六个人,三人是拓脉中期,三人是拓脉初期,都不算太弱。

    “俺叫田珩,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恢复后,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相貌憨实、忠厚的中年男子,憨憨一笑,拱手致谢。

    叶青摆摆手:“适逢其会而已,兄台不用多礼。”

    “娘的,这只该死的兔子,看老子不剥了它的皮,喝了它的血,吃了它的肉?”田珩身后,一名相貌阴狠、气息冰冷的男子看着叶青脚下瑟瑟发抖的兔子,忽然低吼一声,冲了上来,一刀砍下。

    然而,阴狠男子的刀刚落到一半,便戛然而止,男子抬头,正好看见自己的长刀被眼前的少年用两根手指夹住,任凭他如何用力,却微丝不动。

    阴狠男子脸色一沉:“少侠,你这是做什么?”

    叶青笑笑:“一只兔子而已,这么可爱,算了吧!”

    “……”

    所有人一愣,可爱?

    你见过哪只可爱的兔子会将人像胡萝卜一样种到地里?

    你是魔鬼吗?

    阴狠男子眉峰抖动,手臂上青筋毕露,恶狠狠道:“算了?这个诡怪差点要了我们兄弟的性命,怎么能算了?老子今天非得剥它的皮、抽它的筋不可?”

    “放开!”

    叶青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手指用力,厚重的寒铁长刀砰的一声,断为两截,阴狠男子一时不防,踉跄退了两步,神情骇然。

    “你们非要我把话挑明吗?这只兔子,名婴兔,怨级诡怪,喜挖坑打洞,性格温和无害,且胆小如鼠。除非受到威胁,或者感觉到有人要害它,才会进行反击。”

    “并且,反击的方式极为温和,就是挖个坑将对它有危害的人或物埋起来,稍稍惩罚一番,不会危及其性命!”

    “若遇到不可抵挡的强大存在,会当机立断逃跑,或者抱着头瑟瑟发抖,突出一个字:怂!”

    叶青拍了拍脚下瑟瑟发抖的婴兔,不顾田珩等人变幻不定的神色,继续道:“婴兔无害,性格温顺,故而深受贵族富人、闺阁女子的欢迎,常有人悬赏高价来求买婴兔;另外,婴兔的脑浆、血肉是上好的食材,皮毛是上好的衣物材料,眼珠是上佳的宝石,骨头是罕见的药材,可谓一身是宝。”

    “所以嘛,婴兔最为诡怪猎人所喜欢!”

    叶青似笑非笑地看着田珩等人:“我说的对吗?诸位诡怪猎人!”

    所谓诡怪猎人,顾名思义就是以猎杀诡怪、贩卖诡怪材料为生的猎人。

    田珩等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叶青的言外之意,他们自然听得出来,无疑在说他们自作自受。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他们见到这只婴兔后,贪心作祟,想要活捉,卖个好价钱,但没想到这只婴兔机警异常,且实力不凡,提前察觉到了危险,将他们给埋了起来。

    后来,叶青出现,救了他们,且抓住了婴兔,他们欺叶青年幼,不识婴兔,便想以报仇为名,杀了婴兔,将其占为己有。

    虽说死的婴兔,不如活的婴兔值钱,但也不差。

    可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不但认出了婴兔,还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们的小心思。

    尴尬,恼怒,愤恨等情绪一瞬在六人的心中滋生,阴狠男子等几人的眼眸中甚至涌出了一抹杀意。

    但他们还未动,只见田珩上前一步,满脸堆笑:“嘿嘿,让少侠见笑了,我这兄弟报仇心切,冲撞了少侠,还望少侠不要介意?”

    “另外,这只婴兔既然是少侠捉住的,自然任由少侠处置,我等就先告辞了!”

    说完,田珩憨实一笑,拱拱手,拉了一把阴狠男子,转身离去。

    阴狠男子离去前,还恶狠狠地瞪了叶青一眼,满脸不忿。

    “呵呵,还算是个聪明人!”阴狠男子等人的小动作和小心思,他自然一清二楚。好在田珩还算是个聪明人,知道他不好惹,给了台阶就乖乖下去了。

    否则的话,明年的今日就是他们的忌日。

    当然了,这些诡怪猎人的秉性他也清楚,常年与诡怪打交道,性格阴沉,喜欢杀戮,欺善怕恶,贪婪无度,绝对不是什么善茬,碰到什么有利可图的事情,绝对不介意捞上一票,例如客串盗匪、劫匪,杀个人越个货什么的。

    事实上,要是田珩等人动手,他也不介意送他们上路,做一件好事。

    可惜,田珩最后怂了!

    “唉,可惜了!”

    叶青望着田珩等人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旋即低头轻轻踢了踢脚下瑟瑟发抖的婴兔,叹了口气:“你真是我见过最怂的诡怪,唉,真替你们诡怪丢脸!”

    继而,叶青右脚轻挑,将婴兔远远抛了出去:“滚吧,以后别再被人抓住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好心!”

    婴兔在地上滚了两圈,左右转了转,发现自己安全了,也没受伤,肥嘟嘟的双手抱在一起,远远向叶青鞠了鞠躬。然后,飞快地挖了一个坑,将自己埋了进去,消失不见。

第一百三十章 鬼故事

    “走吧,继续赶路!”

    等婴兔离开后,叶青招呼了一声,继续赶路。

    他从刚开始,就没想杀婴兔,先前之所以将其抓住,只是为了其身上的一缕毛发,婴兔的毛发是炼制运势香的一味材料。

    离开树林后,叶青没有再骑毛驴,而是延着大路,一边走桩一边练拳。

    待叶青离开后,田珩等人从一旁的树林中钻了出来,望着远去的叶青,阴狠男子满腹怨气道:“田哥,刚才为什么不将那小子给做了,再将婴兔给抢了,一举两得,多好的机会啊?”

    “对啊,那小子衣着不俗,手上一看就有好东西,若是能干上一票,足够兄弟们享受一段时间了!”

    “是啊,田哥,多好的机会啊!”

    众人七嘴八舌,迎合道。

    “闭嘴,你们一个个的,脑子里装的都是女人和酒吗?一点儿脑子都不用!”

    田珩骂了一声,憨厚的脸上满是阴狠冷酷:“那小子能轻而易举抓住婴兔,实力非同小可,最少是拓脉后期,甚至以上。别说是你了,就算我们一起上,都有可能不是对手!”

    “另外,他身边那个仆从和那个诡怪,也十分不凡!贸然冲上去,不是找死吗?”

    “啊……这……”

    闻言,所有人都有些脸红,垂下了头。

    “那……那就这样算了吗?”阴狠男子不甘地捏了捏拳头。

    田珩拍了拍阴狠男子的肩膀,冷冷一笑:“谁说就这样算了?”

    “我观那小子前进的方向是枫叶渡,去往枫叶渡,要经过坟丘。按他的脚程,傍晚时分应该刚好能到达坟丘。到时候,我们就有机会了!”

    “坟丘!”提起坟丘,阴狠男子脸上闪过一丝畏惧,旋即兴奋道:“原来田哥你早就想好了啊,嘿嘿……”

    田珩语重心长道:“阿木啊,做我们这行呢,一定要学会两心,即小心与耐心。”

    “小心,才能无大错,活得长久;耐心等待,才会有机会!”

    “属于我们的好机会!”

    ……

    “咦,公子,前面有烛光,好像是一个小村子!”

    当日落西山,天穹蒙上一层昏暗时,整个天地都好似陷入了静寂与孤独。

    所以,那星星点点的烛火光明就显得尤为耀眼,温暖而可爱!

    远远的,叶青、无面等就看见了一缕缕稀疏而又温暖的烛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小村子吗?”叶青揉了揉眉心,心中有些疑惑,他从未听说安阳与枫叶渡之间有什么村落,难道是新迁徙来的?

    “走,过去看看,能不能借住一晚,这样我们就不用露宿荒郊野外了!”虽然心有疑虑,但烛火的温暖终究还是战胜了疑虑。

    当然了,这也基于他对自己的自信,反正怨级诡怪以下,他一拳就能解决。

    如果一拳不行,那就再来一拳!

    “公子,这村子有些不对劲儿?”远远看着,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进入村子后,叶青、无面等却感到一阵阴冷。

    “呱呱……”功夫蛙左顾右盼地看了两眼,附和地叫了两声。

    芽芽从叶青的头发后面钻了出来,小心翼翼道:“好朋友,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走吧!”

    “想走?现在晚了!”

    叶青挑了挑眉,向后示意了一下,只见他们先前进村的路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雾气,而村外也一片漆黑,黑暗蠕动,仿佛恐怖的诡怪一样,择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栗。

    整个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典型的红砖黑瓦,朴素安逸。

    村子的中央,则是一棵参天槐树,数人合抱粗细,枝丫参天,华盖如伞,几乎遮掩了大半个村子。

    槐树枝叶繁茂,清风吹拂,枝叶摇曳,沙沙作响,如泣如诉。

    无面皱眉道:“那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叶青笑了笑:“没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嘿嘿,公子神威无双,洪福齐天,一定会没事的!”无面嘿嘿夸扬了一句。

    叶青耸耸肩:“借你吉言了!”希望,待会让你趟雷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那边有三个人,走,过去问问看?”

    说完,叶青径直向前方走去,那里点着一堆篝火,篝火旁有三个人,依稀正在聊天。

    篝火明明熊熊燃烧着,但叶青靠近后,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而篝火旁的三个人,对于叶青的靠近视而不见,仍旧自顾地争辩着什么?

    叶青听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三个人正在争论谁讲的鬼故事恐怖!

    反正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服谁,谁也争辩不过谁?

    “三位大哥……”叶青拱了拱手,但刚一开口,原本争论不休的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叶青,呆滞木然的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给人一种极其诡异、阴森的感觉。

    看着看着,三人的眼中,居然流出嫣红的血液,使人毛骨悚然。

    但叶青却若无其事道:“三位大哥,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儿吗,居然流出了如此悲伤的泪水?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

    无面:“……”

    功夫蛙:“……”

    “别害怕,大声地说出来!”叶青蹲在三人跟前,很诚恳地鼓励了一句。

    三人:“……”

    过了几息,三人中的一人忽然开口,声音阴森尖锐:“你说,我们三个谁讲的鬼故事恐怖?”

    “谁的鬼故事恐怖?”叶青一愣,很诚恳道:“那三位大哥能将你们的鬼故事再讲一遍吗?”

    “你说,我们三人谁讲的鬼故事恐怖?”第二人盯着叶青重复了一遍。

    “你说!谁的鬼故事恐怖?”第三人问道。

    叶青:“……”那你们倒是给我讲一遍啊!

    你们不讲,我特喵的那知道谁的鬼故事恐怖?

    万一你们说的是爱情故事呢?要不你们怎么会流出悲伤的泪水?

    “你说……”

    “你说……”

    “你说……”

    三人见叶青不说话,眼眶中的鲜血哗哗流淌,脸色铁青,身上冒出缕缕黑气。

    “怎么还给急冒烟了?”叶青无语,急忙伸手安慰道:“三位大哥别急,有话好好说!”

    “容小弟问一句啊,这个问题你们争论多久了?”

    “一千年!”想了想,一人缓缓说道。

    “一千年?”叶青恍然:“难怪把人给急成这样了,是他

    他也急。”

    他要是再不说话,保不准就将三人给急自燃了!

    “好,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们说一说我的想法!”叶青轻咳了两声,正襟危坐:“那什么,我觉得啊,你们三个讲的鬼故事,都不如我的故事恐怖!”

    “轰……”

    闻言,三人身上的阴气更盛,流着鲜血的眼珠子,直接从眼眶中掉了出来,脸庞开始腐烂,显得异常恐怖。

    “瞧瞧,我还没讲,你们就吓得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叶青指着三人,看向无面,无面则回了一个苦笑,你说什么就什么吧。

    这三人,好吧,现在已经明显不是人了,这三个诡怪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极为浓郁,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你倒好,还有空跟人家嘻嘻哈哈,您老的心可真大?

    “三位听着,我的鬼故事,是这样的……”

    叶青扭过头,看向三人,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从前,有三个人,想听鬼故事,结果他们死了!”

    无面:“……”

    三人:“……”

    “吼……”

    三人怒吼一声,阴气如潮,猛然站起身子,准备扑向叶青。

    然而,刚一动,一阵灼热的烈风吹过,三人的体内忽然喷出暗红色火焰,三人霎时惊惧不已,怒吼连连,但却无能为力,最后化为一团灰烬,灰飞烟灭。

    “看吧,死,才是最大的恐怖!”

    叶青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轻轻一笑,旋即道:“这个村子挺有意思的,我们继续转转,反正暂时也出不去!”

    “我怀疑有人在装逼,但我不敢说!”无面给了叶青一个尴尬而不失谄媚的笑容。

    三人死后,好像没有在村内引起任何波澜,依旧空荡荡的。

    向村内走了一段路,槐树下方的空地上,有五六个人正围在一起,好像在凑什么热闹。

    叶青径直走了过去,只见人群中央,架着一口大锅,大锅下方烈火熊熊,锅内则热油滚烫。

    只见一名头发枯黄、瘦骨嶙峋,眸如绿豆,如似赌鬼一般的男子掏出一把铜钱,扔入锅内,紧接着赤手伸入滚烫的油锅内,捞出一枚铜钱,得意地向众人展示道“油锅捞钱,谁敢与我赌?”

    “我来!”一名青年上前,撸起袖子,赤手探入油锅内,热油翻滚,青年的脸上出现痛苦的神情,惨叫一声,想要抽出手臂。

    然而,滚烫的热油仿佛有某种力量般,紧紧缠拉着青年的手臂,不让他抽出来。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青年气力不支,竟然生生被拖入了油锅内。

    霎时,惨叫声连连,青年使劲扑腾着,但却无法跳出油锅,最后活生生被热油炸成了焦炭。

    “啧啧,真惨!”叶青摇摇头,一脸怜悯。

    旋即,赌鬼男子看了一眼众人,嘿嘿一笑,直接伸手抠出一颗眼珠子,扔进油锅内。

    霎时,男子脸上鲜血横流,恐怖异常。

    但赌鬼男子却仿佛毫无所觉,等了约莫十息的功夫,伸手探入油锅内,将眼珠子捞出来,向众人展示了一圈后,又重新装了回去……

    安然无恙。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爱无疑

    “油锅捞眼,谁敢赌?”

    赌鬼男子大吼了一声。

    “我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翁走出人群。

    叶青:“……”还真有人来送死啊!

    呃……说错了,还真有鬼来送死!

    貌似,也不怎么对!

    叶青算是看出来了,这些村民,都是阴魂一类的诡怪。

    须发皆白的老翁走到油锅前,直接抠出自己的一颗眼珠,扔进油锅内。

    霎时,只见热油翻滚,老翁的眼珠子直接被炸至金黄,隐约还有一缕香气。

    老翁急忙伸手去捞,可是他的眼珠子已经被炸成了焦炭,捞不出来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偏偏老翁不信邪,使劲伸手去捞,热油翻滚,几息的时间就将其手臂炸成了焦炭。

    但老翁仍不死心,手臂没了,还有身子,继续探着身子往油锅内摸索,最后整个人生生掉进了油锅内,没了!

    之后,叶青见识到了各种各样奇葩的赌博方式,什么油锅捞耳、油锅捞鼻、油锅捞舌、油锅捞头,等等,令叶青大开眼界。

    但毫无疑问,最后的获胜者都是赌鬼般的男子,至于失败者,都在油锅内了!

    “年轻人,你可要跟我赌一赌?”最后,只剩下赌鬼男子与叶青无面等人,赌鬼男子直接找上了叶青。

    叶青摸了摸鼻子,道:“我能说不吗?”

    话音刚落,赌鬼男子身上陡然涌现出恐怖的阴气,油锅也剧烈翻腾着,浮现出先前那几名村民的面孔,死死盯着叶青,大有叶青一不答应就将他拖下来陪他们似的。

    怪吓人的!

    “好好,既然你们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们吧!”叶青耸耸肩,人家太热情,不好拒绝啊!

    旋即,叶青又为难道:“只是你们的捞铜钱、捞眼睛、捞脑袋什么的,都太小儿科了,没一点儿意思?要不我们赌点儿难的?大的?”

    “难的?”赌鬼男子一愣,有些不解:“什么难的?”

    叶青笑笑:“你看,你们赌的都是身体的一部分,不是手,耳朵啊,就是眼睛,鼻子什么的,太小了,不如我们比下油锅,整个人都下去,谁待的时间长,谁就赢?”

    无面:“……”感情是这个**啊!

    “如何,敢不敢比?”

    赌鬼男子嘿嘿一笑:“比就比,就按你说的比!”

    “好,爽快!”叶青抚掌一笑:“既然大哥你如此爽快,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气了,所以,就由大哥你先来吧!”

    赌鬼男子:“……”感情这就是你所谓的大气?

    叶青自信一笑:“大哥,我是真心为你好,我怕我一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无面亦急忙附和了一句:“我家公子这话,说的实在!”

    赌鬼男子脸色一黑,太不要脸了,还特么一唱一和的,一对儿狗主仆!

    最后,作为有脸有皮的诡怪,赌鬼男子还是点点头,应了下来,干净利落地跳进了油锅之中。

    “好,精彩!”

    叶青大声赞了一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一旁的一块大石板,盖在油锅上。

    “砰砰……”

    下一刻,砰砰声从油锅内传出,显然是赌鬼男子在剧烈反抗。

    事实上,在叶青的感知中,除了赌鬼男子外,整个油锅也在剧烈反抗着,试图冲破上面的石板。

    可惜,在叶青龙象之力的镇压下,赌鬼男子和油锅的反抗

    就如似清风拂面般,泛不起丝毫波澜。

    渐渐的,油锅内的反抗趋于平静,叶青手掌微微用力,石板以及下面的油锅,生生被压入地下。

    做完后,叶青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道:“我说的嘛,我一出手,你就没机会了!”

    “另外,赌博是不对的,害人害己!”

    “呵呵……”无面干笑了一声,太无耻了,也太残暴了!

    绕过大槐树,又向前走了一段路,叶青看见一个头发灰白、满脸皱纹的老妪正蹲在一个三岔路口磨棍。

    或者,准确点儿说是磨一根碗口粗细、丈尺长短的大铁棍。

    铁棍乌黑铮亮,质地密实,最起码有五六十斤,就算一个年轻小伙用手拿着也十分吃力,但老妪却显得十分轻松,在一块大如磨盘的磨石上上下磨动着,沧啷声不绝,火星四溅,看上去颇有一种……豪气万丈的感觉。

    除此以外,在嘈杂的摩擦声中,叶青依稀还听到有人在唱歌,歌声尖锐、刺耳,充满了嘲弄和讥讽。

    “百岁老妪丢了针呦”

    “拿着铁棒来磨针嘞”

    “一下一下又一下”

    “咔嗤咔嗤咔嗤嗤”

    “风也吹嘞”

    “雨也打呦”

    “咔嗤嗤,咔嗤嗤”

    “日复一日嘿”

    “年复一年啊”

    “咔嗤嗤,咔嗤嗤”

    “铁棒丈尺三唉,未短也未细呦”

    “日过日,年催年嘞”

    “针未细哦,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棉袄破”

    “傻老娘们呦”

    “傻老娘们嘞”

    “嘿嘿嘿……”

    “这歌……”叶青摸了摸鼻子,饶有兴致道:“唱的还挺有韵味的!”

    等走近以后,才发现那歌声,竟然是从铁棒中传出来的。

    “后生,你说,老婆子我能将这根铁棒磨成针吗?”刚一靠近,磨针的老妪忽然抬起头,看向叶青道。

    叶青笑了笑,很肯定地点点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老婆婆,你一定行的!”

    “嘎嘎嘎……后生,你真会说话!”闻言,老妪陡然张嘴怪笑起来,声音怪异聒噪,如一万只乌鸦乱飞乱叫一样,聒噪刺耳,扰人心神。

    无面和功夫蛙皆捂着耳朵,踉跄而退,神情痛苦。

    唯独叶青神情自若,面带笑容。

    笑着,笑着,老妪的嘴巴越张越大,顺着嘴角向两侧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异常渗人。

    “后生,老婆子我都磨了一千两百年了,还没将这根铁棒磨成针,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有办法没有?”

    “有办法没有?”

    铁棍内,也传出一阵尖酸刻薄的附和声,带着浓浓的恶意。

    叶青似毫无所觉,思考了一下,道:“有,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老妪和铁棒内的存在急忙问道。

    叶青笑道:“很简单,求我!”

    “求你?”老妪一愣,有些不解。

    “你好好求求我,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成全你了!”叶青诚恳建议道。

    老妪勃然大怒:“后生,你敢耍我?”

    老妪上下颌骨碰撞,吭哧作响,火星四溅,其手中的铁棒亦嗡鸣作响。

    “呵呵……”叶青淡淡一笑:“我没耍你啊,不试一试,老婆婆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喂喂,婆婆,别冲动啊!”

    在老妪暴怒的一瞬,叶青一拳轰入其大口之中,老妪的牙齿也狠狠咬下,但并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反倒是其密密麻麻的牙齿直接被崩碎了大半。

    继而,老妪惨叫一声,身体内渗出缕缕焚风与暗红火焰,霎时千疮百孔,寸寸消失。

    “啊啊啊……”

    丈尺长的铁棒自行高高扬起,啊啊大叫着,狠狠砸向叶青的脑袋。

    叶青伸手,一把抓住砸下的铁棒,任凭铁棒嗡鸣震颤,也无法挣脱叶青的钳制。

    旋即,叶青两手抓住铁棒的中间,双手紧握,分别向两端撸动。

    火星四溅,一层层铁屑被从铁棒上生生撸了下来,铁棒内亦传来阵阵惨嚎,凄厉至极。

    但叶青却充耳不闻,双手来回撸动、揉搓着,反复十数次后,丈尺长的铁棒便被搓成了一根绣花针。

    “看,我就说我行吧,一撸,一搓,很简单的!”

    叶青端详着手中的绣花针,摇头叹息道:“可惜,婆婆你太冲动了,看不到了!”

    “冲动是魔鬼,记住了吗?”

    叶青看向无面,叮嘱了一声。

    无面呵呵一笑,魔鬼?我看你就像是魔鬼!

    旋即,叶青将绣花针收了起来,这根绣花针内,还禁锢着原先铁棒内的那个诡怪,算是一件诡器,留着卖钱也好。

    “当当……”

    忽然,寂静的村子内,响起一阵锣鼓声。

    伴随着锣鼓声,还有阵阵唢呐声,喜庆热闹。

    “有人结婚?”

    叶青辨别了一下,呢喃道。

    话音未落,另一头的村子内,又传出阵阵哀伤的唢呐与锣鼓声。

    “哀乐?”

    叶青摸着鼻子,神情古怪,同一时间,有人结婚,有人出殡,够奇葩的啊!

    渐渐的,喜乐和哀乐越来越高,声音越来越清晰,貌似结婚的队伍和出殡的队伍,都在向村子中央走来。

    “不会撞到一起吧!”叶青听着声音,嘴角轻扬:“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有好戏可看了!”

    事情果不出他之所料,结婚的队伍和出殡的队伍果然在村子中央的大槐树下碰到了一起。

    遇到后,结婚队伍和出殡队伍同时停了下来,锣鼓唢呐声亦同时停止,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结婚队伍中,人人披红戴绿,显得喜气洋洋,最前方的是一名男子,骑在一匹白马上,头戴高冠,身穿喜袍,显然正是新郎官。

    只是,迷蒙的月光下,新郎官的面容仿佛蒙上了一层月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出殡的队伍中,人人身穿白衣,头绑白布,神情惨淡。

    队伍中央,八人抬着一口黑色棺木,诡异的是,棺木上绑着一朵大红花,左右两侧贴着大红喜字。

    最前方一人,则怀抱一尊牌位,牌位两侧缀着红布与红色喜字,上书“郭氏玉娘灵位”几个字。

    “这不会是冥婚吧!”灵位上的明显是女子的名字,而棺木、灵位上的红花与喜字,摆明了不是出殡、丧葬,很有可能是冥婚。

    而对面结婚队伍,或者准确点儿说是迎亲队伍中的新郎官,很有可能就是迎娶郭玉娘的新郎官。

    无怪乎两个队伍会在村子中央相聚。

    只是,活人娶死人,很少见!

    绝对是真爱!

    “那口棺材内,不会就是郭玉娘的尸身吧!”叶青猜想着,这是打算连尸体都娶回去吗?

    鉴定完毕,真爱无疑!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阴槐

    “咦,好朋友……那个新郎长得好像你哦?和你一模一样呢?”

    忽然,芽芽从叶青的头发里钻了出来,盯着骑在白马上的新郎官,疑惑道。

    “是吗?”叶青知道芽芽不是一般的诡怪,心思纯净,能看见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

    叶青抬头看向白马上的新郎,与此同时那个新郎也偏了偏头,双目相对。

    叶青心神一颤,正如芽芽所言,那名新郎的模样很像他,或者干脆说两人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确认过眼神,确实是一模一样的人。

    就在此时,那名新郎看着叶青,咧嘴一笑。

    一笑间,叶青只觉得神思恍惚,等清醒时,他发现他已经骑在马上,成了那位新郎官。

    “请新郎下马,迎接新娘!”忽然,媒婆的声音大声响起。

    叶青混混沌沌地下了马,走到棺木旁。

    “请新郎踢门!”媒婆又大声喊道。

    叶青身不由己地伸脚踢了踢棺木。

    好嘛,别人结婚都踢轿门,我结婚娶个死人倒也罢了,踢棺木算是怎么回事?

    不怕诈尸吗?

    好吧,根据他的估计,十有**要诈尸!

    “请新郎背新娘!”

    随着媒婆的喊声,棺盖吱呀划开,一个身穿嫁衣、盖着红盖头的女子忽然坐起。

    若是忽略了女子起来的地方和其苍白如纸的手臂,还的确有几分新娘子的模样,只是现在……有些瘆得慌啊!

    “请新郎背新娘!”见叶青迟迟不动,媒婆又高喊了一声。

    叶青咽了口唾沫,不是他不想动,而是脚不听使唤啊!

    见叶青迟迟没有反应,只见棺木内的新娘慢慢飘了起来,落在他的背上,一双如似白玉般无暇的手臂从脖颈两侧垂了下来,搂住他的脖子。

    “呵呵……姑娘你倒是挺主动啊!”叶青只觉得背上像是趴着一块寒冰般,阴寒冰冷,渗人至极。

    “请新郎背新娘回家!”接下来,媒婆又高喊了一声。

    “走就走,我活了两辈子,还没背过新娘呢,虽然是个鬼新娘,但好歹也是新娘啊,试一下也无妨!”叶青也觉得有趣,便背着新娘向前走去。

    只是越往前走,背后的新娘越冷,越重。

    刚开始时,初如石头,渐似冰块,再若冰山……

    如果叶青能够抬头看看,就会发现,他的背上,不止新娘一个,而是密密麻麻爬满了人。

    或者说,鬼!

    所有鬼簇拥在一起,如叠罗汉般,高高摞在一起,待到顶部时,诡异地向四周蔓延而出,仿佛一根根枝丫,整体看上去,如似一棵华盖参天的大树。

    一人,背万鬼;

    一人,负参天!

    叶青弯着腰,每走一步,双脚都会齐膝没入地面之中,周围亦会蒙上一层厚厚的冰霜。

    “肖郎,你是不是不爱玉娘了,不想娶玉娘了,怎么越走越慢?”

    刚将陷入地下的脚拔了出来,叶青背后,郭玉娘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

    叶青只觉得脖子后

    面一凉,紧接着那双手臂缓缓收紧,贴着他的皮肤,似乎只要他的回答不让对方满意,郭玉娘就会勒死他一样。

    “我走的慢?还不都赖你!”叶青吐槽了一句,但脖子上的手臂,让他十分识时务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乖乖道:“当然爱了,爱死你了!”

    可不就是爱死了的你吗?

    叶青挪了脚步,缓缓落下,四周大地嗡嗡颤抖,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既然爱我,那肖郎可想与我长相厮守,永不分离!”郭玉娘的手臂继续收缩,勒的愈发紧,似乎要将叶青勒窒息一般。

    “好啊!”叶青欣然应了一句,好像什么也没感觉到。

    “好,好,玉娘要和肖郎永远在一起,永远不分离!”郭玉娘显得十分高兴,脑袋下垂,靠在了叶青的肩膀上,一双玉臂一点点收紧,欲要勒死叶青。

    死了,就永远在一起了!

    一息……

    三息……

    五息……

    十息……

    郭玉娘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因为被勒的人没事,仍旧一脸笑意,反倒是她的手臂上,碎开一条条裂痕。

    “怎么不继续了?说实话,还挺舒服的!”叶青晃了晃头,胫骨嘎吱作响:“你不动,我可动了啊!”

    说话间,叶青右脚缓缓抬起,缓慢至极,似负载着山河大地般,左脚之下的大地,开始微微震颤,如颤抖,又似害怕!

    三寸之后,抬起的右脚猛然跺在地上,大地如柔软的绸缎般,起伏摇晃起来,周遭的房屋,无声倒塌。

    而叶青原本佝偻的身子,亦如被压弯至极致,而后猛然反弹绷紧的铁弓,脚下大地轰然陷落,脊椎豁然绷直,身躯挺立,如一杆大枪,直刺苍穹。

    他身后背负的万鬼,则在这一跺脚,一挺身间,被抛飞了出去。

    “嘿,原来我背上背的都是这么些玩意儿,难怪这么沉!”叶青半旋身躯,以身带拳,人至,拳出。

    “云蒸大泽式”

    烈烈焚风吹拂之下,空中的万鬼如被蒸发的湖水般,尽皆消融不见。

    “可惜了那个新娘子,我还没掀盖头呢?”一拳轰灭万鬼后,叶青身上的大红喜袍自然消失不见,而原先不见踪影的无面、功夫蛙等,重新出现在路旁,一脸茫然,好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沙沙……”

    微风拂过,坍塌如废墟的村子中央,那棵大槐树,随风摇曳,沙沙作响。

    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无数枝丫、根须,张牙舞爪般,从身后向叶青袭来。

    但偏偏,悄无声无息!

    但就在枝丫、根须掠近叶青丈尺范围内时,叶青忽然转身,笑道:“嘿嘿,我早就知道,这些都是你搞的鬼,阴槐!”

    仿佛被揭穿了真面目,那些枝丫、根须恼羞成怒,以更快的速度刺来。

    叶青冷笑一声,一拳轰出,仍旧是云蒸大泽式,掠下的枝丫、根须轰然化为飞灰。

    旋即,叶青一步掠出,抵近阴槐,抬手,握拳,轰在阴槐之上。

    阴槐庞大无比,叶青站在下方,就如似蚍蜉

    撼树般,不自量力。

    偏偏下一刻,阴槐之上,浮现出无数脸庞,有先前村口讲鬼故事的三人,有赌鬼男子,有白马上的新郎官,有棺木内的新娘,等等,无数脸庞凄厉地尖叫着。

    伴随着尖叫声,那些脸庞的眼耳口鼻之中,喷出缕缕暗红的焚风与火焰,化为灰烬。

    下一刻,整棵阴槐的树缝间渗出缕缕暗红火焰,槐叶凋零,枝丫断落,只是短短十几息的功夫,参天大树便彻底被焚风烧为灰烬。

    最后,呼啸的焚风将阴槐化成的灰烬,吹散在空中。

    “你们也算是解脱了!”叶青望着飘散的灰烬,微微一笑。

    在阴槐化为灰烬后,弥漫在周围的浓雾与黑暗,缓缓消失不见,一缕缕月华星光,垂落天际,朦胧梦幻,不似人间,胜似人间。

    月光映照之下,周围的一切都清晰地呈现在叶青眼前。

    他们所在的地方,哪儿是什么村子,而是一个乱葬岗,一座座荒凉的坟茔、墓冢杂乱无章地分散在周围,依稀还有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凄清而阴凉。

    而叶青所在的位置,正位于坟茔的中心,他的面前还有一堆残余的灰烬,显然灰烬原先的地方,应该是一棵参天大树。

    “公子,刚才那棵树,究竟是什么东西?”无面问道。

    先前那棵槐树化为灰烬后,周围的一切便恢复了正常,显然那棵槐树是这个村子存在的关键。

    叶青捻了一撮地上的灰烬,在指间捻了捻,道:“那棵树,名为阴槐,怨级诡怪。阴槐秉极阴之地而生,所以多见于墓葬、战场等地。”

    “阴槐本体并不强大,但阴槐所生之地,如果死过许多人,阴气聚集的话,阴槐便会吸收这些阴气,并催生诸多阴魂、怨魂、僵尸等诡怪,一旦阴槐形成气候,可要比一般的怨级诡怪强大太多,甚至不下于一些勾魂级诡怪。”

    闻言,无面点点头:“先前村子内,那些阴魂诡怪,每一个至少都是厉级诡怪,最后的新娘,甚至都有可能是怨级诡怪,确实很强大!”

    叶青没有理会无面的想法,继续道:“只不过,阴槐生长的地方太过苛刻,生长周期又慢,本体实力太弱,所以为怨级诡怪。”

    “明白了,多谢公子解惑!”无面抓紧时间奉承了一句。

    叶青欣然接受,道:“既然明白了,那就将这些残余的阴槐灰烬收起来吧!”

    “啊……收拾这些,有什么用?”无面不解。

    “别问了,收起来吧!”叶青没有解释,其实阴槐灰烬是炼制疾病香的一味主材,这也是他故意留下这些灰烬的原因。

    “是,公子!”无面没有追问,而是按照吩咐,将地上的阴槐灰烬装入瓷瓶中,递给叶青。

    待叶青收入山河贝中后,无面问道:“公子,我们继续赶路,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

    叶青轻轻一笑:“当然是在这里休息了。”

    “这里是阴槐的地盘,周围应该不会有其他诡怪存在,在这里露宿,最安全不过了!”

    “另外嘛,我还要在这里等一些人。”

    等一些不自量力的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平平安安人间道

    “田哥,快点儿,要是那头肥羊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们可就亏大了!”

    名为阿木的阴狠男子看着身边不急不慌的田珩,焦急地催促着。

    田珩暼了阿木一眼,冷冷道:“昨天给你说的话你又忘了,作为诡怪猎人,一要小心,一要耐心,否则迟早是个死,还不如趁早滚回家去算了,还能留得一条小命!”

    “嘿嘿,田哥别生气,我这不是怕到手的鸭子给飞了吗?”阿木显然十分惧怕田珩,缩了缩脖子,赔了个笑脸。

    田珩冷哼一声:“急什么,飞不了!”

    “这坟丘,晚现而早隐,我们若去的早了,坟丘未消失,我们还得等,万一不小心卷进了坟丘里,别说是吃鸭子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按照俺现在的脚程,赶到坟丘时,太阳刚刚升起,坟丘刚消失,无论那个小子是死了,还是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都正好是我们的渔翁得利的机会,着什么急啊!”

    “田哥英明啊!”

    “田哥高瞻远瞩,厉害,厉害!”

    “好了,别拍马屁了,都准备一下,万一那小子活下来了,我们还得费一番手脚!”田珩笑骂了一声。

    阿木嗤笑一声,不屑道:“活下来?那坟丘诡异无比,我从没听说有人陷入里面,还能活下来,田哥你多虑了!”

    田珩憨厚地笑了笑:“我们呢,做任何事,都得作最坏的打算,作最充足的准备。”

    “唯有如此,才能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嗯,我们记住了!”阿木等人点点头,应了一声。

    果然,一切都如田珩所料,等他们赶到坟丘时,太阳刚刚升了起来,温暖和煦的阳光冲破云天,驱散黑暗,垂耀人间。

    岁月,静好!

    “咦,田哥,那棵大槐树怎么不见了?”走在最前方的阿木忽然惊咦了一声。

    田珩上前两步,环顾了一圈,同样有些惊讶:“奇怪啊!”

    “田哥,那小子在那里,咦,竟然真没死,不过看样子也伤的不轻,奄奄一息,躺在那里等死呢?”

    阿木忽然暼见躺在乱葬岗中的叶青,在他的感知中,叶青气息微弱,似有若无,眼睛一亮:“田哥,我去结果了那小子!”

    话音未落,阿木的身子已经掠了出去。

    “阿木,回来!”田珩脸色微变,见阿木已经冲了上去,暗骂了一声蠢货,但也无奈,挥了挥手:“大家跟上,都小心一些!”

    “公子,有人来了!”叶青身旁,无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道:“是昨天那些诡怪猎人,来者不善,要不要老奴去收拾了他们!”

    “果然来了,唉,贪心不足啊!”叶青叹了口气,他昨天离开时,就感应到田珩等人躲藏在树林中没有离开,且人人目光阴狠,所以估计对方不怀好意。

    等遇到阴槐后,他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估计是想等他被村子内的诡怪、阴槐杀死后,田珩等人好来捡一波尸!

    或者,是想等他与阴槐两败俱伤后,他们好渔翁得利!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唉,我救了你,你却想杀我?世风日下,人心

    不古啊!

    “去吧!”叶青摆摆手:“不用留手!”

    “嘿嘿,公子你就放心吧,老奴动手,毫无痛楚!”无面怪笑一声,缓缓向阿木等人走去。

    “老东西,滚开,别挡路!”阿木见到无面,大吼一声,面带不屑。

    无面不见恼怒,脸上仍旧挂着一丝笑容:“嘿嘿,我家公子命老奴好生招待诸位,诸位请了!”

    随着无面的怪笑声,正冲向叶青的阿木,身体一僵,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等五官缓缓消失不见,最后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阿木……大家小心!”身后的田珩等人见状,脸色一变,大吼了一声。

    闻言,其他人不敢怠慢,抽出刀剑,神情戒备。

    但还未靠近无面,所有人只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袭来,脸上的眼睛、鼻子、嘴巴等开始一点点被抹去,一点点消失不见。

    “不……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

    “我的鼻子,我的鼻子,田哥救命……”

    “呜呜……呜呜……”

    一时间,所有人惊叫连连,双手在脸上乱摸,恐慌至极,但却无能为力。

    “这……”在场的五六人中,只有田珩抵挡住了那股诡异力量的侵袭,安然无恙。

    但纵然如此,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惊恐,他们一行人,都是拓脉境,且三人为拓脉中期,实力不弱,本以为是来捡便宜的,但谁成想,竟然踢到了铁板。

    而且,看样子,对方并未受伤,甚至连消耗也极小,且早有准备。

    “上当了!”

    渔翁作鹤蚌,黄雀为螳螂,田珩心中生出一抹惶恐与悲凉。

    况且,连一个奴仆都如此厉害,那其公子,恐怕更强!

    “逃……逃……”

    念头萌生,田珩立即转身,毫不犹豫地向远处逃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至于报仇什么的,他想都没想过。

    诡怪猎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自家命自家承,承住了,或许就是一场泼天富贵;承不住,黄土堆里埋白骨。

    怨不了天,怨不了命,亦怨不了旁人!

    然而,刚跑了几步,田珩只觉得一阵热风从脸庞拂过,紧接着,他的体内忽然变得灼热起来,血液沸腾,脏腑如煮,识海内亦如似燃起了熊熊烈火,神魂若焚。

    “啊……”

    剧烈的痛苦,使田珩忍不住大吼了一声,但在张嘴的一瞬,田珩的嘴里喷出暗红火焰,而其全身毛孔间,亦渗出缕缕暗红火焰。

    下一刻,田珩整个人,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焚风呼啸,火焰熊熊,几息的功夫,田珩就成了一团灰烬,清风吹拂,随风而逝。

    “何劳公子你出手,老奴一人足矣!”无面回首,看着收拳而立的叶青,垂手笑道。

    他说的是实话,田珩虽然实力不差,但想赢他,还差点儿意思。

    叶青懒懒一笑:“能赢是能赢,但太浪费时间了,早点收拾了,好早赶路!”

    无面忙作恍然状,一拍脑袋,懊恼道:“还是公子想的周到,老奴愚钝,见识浅薄,差点误了公子的时间与大事,惭愧

    ,惭愧啊!”

    “呱呱……”一旁的功夫蛙,不由翻了翻硕大的眼睛,叫了两声。

    无面挺直身躯,拍着胸膛道:“蛙兄,老奴句句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假话,怎么能是拍马屁呢?”

    “芽芽,你说呢?”

    芽芽蹲坐在叶青的肩膀上,扮了个鬼脸:“拍马屁,不知羞!”

    “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不懂,你们不懂啊!”无面叹了口气,一脸惋惜。

    叶青忽然插嘴道:“哦,我倒很好奇,你的鸿鹄之志是什么?”

    无面当然不能说他鸿鹄之志是翻身奴仆把歌唱,嘿嘿笑道:“老奴的鸿鹄之志,当然是伺候好公子您,希望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叶青笑笑,不置可否,望着初升的旭日朝阳,轻轻道:“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就算了,我只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一辈子!”

    “走吧!”

    趁着朝阳正暖,走一走这平平安安人间道。

    ……

    枫叶渡,之所以名为枫叶渡,是因为渡口有一片红枫林。

    每当到了秋日,枫叶火红,胜于二月红花,如似红霞烈焰,说不尽的人间盛景,道不清的尘世风情。

    枫叶渡所在的河流,名为洛水,横穿洛水与凤阳两郡,途径数十个村落,不仅滋生了万亩良田沃野,更为河流两岸的百姓提供了丰富的鱼虾物产,商贸繁荣,素有“玉带绕天府,物华胜神都”之美誉。

    这里的天府,自然是指以鱼米和商贸闻名的洛水郡。

    所以,只需在枫叶渡坐船,就能直达洛水郡,十分便捷。

    枫叶渡虽然只是一个渡口,但规模却不下于一般的村落,至少比君山村要繁华许多,还有驻军把守,可谓十分安全。

    当然了,入城检查也十分严格,纵然他有安阳靖安司授予的令牌,仍旧被盘问了许久,进行了专门登记。

    不过,这也与他带着三个诡怪有关,无面有隐蟾在,不怕巡天镜,但功夫蛙和芽芽就不行了。

    这个世界,不乏有御使诡怪的武者,或者豢养诡怪为宠物的贵人,所以拥有诡怪奴仆、宠物等并不鲜见,朝廷也不能完全禁止。

    但诸如这类人,需要进行详细的登记与审查,以防其被诡怪控制或者利用诡怪作乱;而一旦城内有诡怪作乱,这类人也往往是首先被调查、怀疑的重点。

    好在有靖安司的令牌在,城门守正倒是对他客客气气,按规定填写了一些信息后,便顺利进入了枫叶渡。

    进入枫叶渡后,叶青并未逗留,直奔渡口而去,刚好赶上了一艘准备前往洛水郡的楼船。

    楼船名云山,船如其名,长约九丈,宽约四丈,高约八丈,共四层,如似一座小山,震撼人心。

    而楼船船身、船首、船楼、甲板等各处,雕镂着一朵朵白云,银线勾勒,神秘而不失雅致,华贵而不失【精美】。

    叶青刚登上云山舟,就有一名钱姓管事迎了上来,在看到叶青的打扮和功夫蛙等诡怪后,钱管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一般带有诡怪之人,绝非普通人,最好不要慢待。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差钱

    “公子,我们云山舟有上中下三种客房,下品客房十人一间,是大通铺。当然了,虽然是大通铺,但绝对干净,被褥都是新的。”

    钱管事向叶青介绍道:“中品客房三人一间,三人虽然同住一个房间,但房间内有三个内室,内室中床榻、桌椅一应俱全,三人互不干扰。”

    “上品客房,为独立雅间,有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八种风格,清雅、华贵、雍容、孤高应有尽有,贵客可自行选择。”

    “另外,贵客若选择上品雅间,可配一名侍女,餐饮费用一律免费。”

    叶青问道:“钱管事有何建议?”

    钱管事笑了笑,建议道:“公子共两人,且携带有宠物,住大通铺的话很不方便,难免惊扰到其他住客,所以钱某独胆建议贵客选择中品客房或者上品雅间。”

    叶青问道:“中品客房和上品客房,各需要多少钱?”

    钱管事回答道:“中品客房五两雪花银,若贵客要包整间客房的话需要十两雪花银。”

    “上品客房需要十五两雪花银!”

    “好贵!”

    纵然知道云山舟上的房屋绝不便宜,但听完管事的介绍后,叶青仍然倒吸了口凉气,十五两雪花银,足够一户普通人家丰衣足食地过上大半年了。

    “贵客如果手头不宽裕的话,鄙人建议……”钱管事见叶青面露难色,以为叶青手头没有足够的雪花银,刚欲卖个好,但还没说完,就被叶青打断。

    “来个上品雅间!”

    “嗯,啊……什么?”钱管事怀疑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

    叶青歪头笑了笑:“怎么,不行?怕我没钱吗?”

    钱管事讪讪一笑,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他不敢说啊!

    “放心,我是觉得贵,但三五百两雪花银还是有的,不会赖你的账的!”叶青笑了笑,说实话,他确实不差钱,他先后抄了铁衣帮、郑家、沈家和李家,可以说安阳县除了乔六爷外,所有有钱的人家都让他打劫了一遍,岂能没钱?

    所以,区区十五两雪花银,他的确没看在眼里。

    “好嘞,贵客运气真好,这上品客房只剩一间了,钱某这为贵客准备!”

    钱管事一喜,刚准备带叶青去往上品客房,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一脸奸诈模样的中年男子忽然阻止道:“钱庸,不好意思,最后一间上品客房我已经留给这位贵客了,你找别的房间去吧!”

    中年男子所说的贵客,是他身后一名身穿黑色长袍,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男子气息阴沉,最引人瞩目的是他背后背着一口棺材,棺材如似金铁铸成,黑沉无光,周围的一切光芒也都似被棺材所吞噬般,晦暗阴沉,透着神秘与邪异。

    “留给别人了?姜山,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钱庸一愣,有些疑惑。

    姜山冷冷一笑:“你不知道是你的事儿,与我何干?”

    钱庸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还是强忍着道:“姜山,这事儿我的确不知道,不如我们去问问总管事如何?”

    姜山面色一冷,怒斥道:“钱庸,你别给脸不要脸,要是耽搁了这位贵客入住,你们担当的起吗?”

    “你……你嘴巴放干净些!”钱庸脸庞涨红,底气不足地反驳了一句。

    姜山是总管事的远房侄儿,凭借着这层关系,云山舟上的所有人都对其忍让有加,敬而远之,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姜山嚣张跋扈的性格,没少抢他们的生意,他们却敢怒不敢言。

    姜山冷哼了一声,目露凶光:“钱庸,你最好识趣一些,要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钱庸身躯一颤,脸色苍白,满脸悲愤,却敢怒不敢言,只好看向叶青,无奈道:“贵客,你看……”

    “不用看了,就那间上品客房了!”

    叶青拍拍钱庸的肩膀,上前两步,看向姜山,邪邪一笑:“这位姜管事,你刚才的话我就不爱听了,他是贵客,怎么我就不是贵客了?”

    “耽搁了他入住,我们担待不起,那耽搁了我入住,你就担待得起了吗?”

    他原本也不是多事之人,如果姜山好好说话的话,他也不介意让一让,反正他也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有地住,有床睡就行了!

    但姜山一上来就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好像当他们不是人一样,谁还没个脾气啊?

    “哼,一个破书生,我有什么担待不起的!”姜山斜睨了叶青一眼,不屑道:“快让开,要不然我……”

    “二十两,上品客房!”不过,姜山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神秘男子打断。

    神秘男子的声音阴沉冰冷,有一种漠然无情,蔑视万物之感。

    “听见了吗?二十两,书生,你有吗?”姜山先是一愣,旋即扬了扬头,一脸得意。

    “三十两,上品客房!”叶青笑了笑,就你有钱啊,比有钱,谁怕谁?

    姜山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四十两!”

    神秘男子则好似没有不满与生气,语气依旧冷漠冰冷。

    “五十两!”叶青伸出五根手指,我有钱,我任性。

    “六十两!”神秘男子仍旧无动于衷,继续加价。

    “七十两!”叶青开口,有钱没钱,气势不能输!再者说,他有钱!

    “八十两!”神秘男子再度加价,只是这次的声音,比先前慢了两息,显然是思考了一下。

    “九十两!”叶青毫不犹豫道,脸带笑意,兄弟,知道怕了就行!

    这次,神秘男子犹豫了半晌,才缓缓道:“一百两!”

    “好,兄弟大气!”叶青忽然赞了一声,伸出一根拇指:“房间让你了!”

    钱庸:“……”

    姜山:“……”

    神秘男子:“……”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怎么一下子就怂了?

    “你……怎么不跟了?”良久,兜帽下,传来一声略显错愕的声音。

    叶青笑笑:“我看兄台你这么想要这间房子,我要是再争下去岂不是不识好歹了,所以干脆成人之美算了!”

    兜帽下,神秘男子的嘴角微微一抽,好想说一句我不介意你不识好歹啊!

    “另外嘛,从这儿到洛水郡,顶多就两天的时间,随便找个地方打个坐就过去了,有这一百两雪花银,我还不如到洛水郡找个酒楼,好吃好喝上一顿,在这儿争一个

    破房间,当我傻啊!”叶青嘴角上扬,补充了一句。

    神秘男子拢在长袍中的双手一抖:“……”合着是我傻了?

    那你有病啊,跟我争?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后悔了,重新叫价行不?

    “兄弟,请吧!”叶青让开身子,示意姜山和神秘男子先行。

    “贵客,这边请!”

    姜山搓了搓手,干咳一声,侧过身子,带领神秘男子越过叶青、钱庸,朝上层上品客房走去。

    然而,神秘男子在与叶青擦肩而过时,肩膀微沉,轻轻撞在叶青的肩膀上。

    如似不经意间的触碰,又似擦肩而过时的招呼,清风拂山岗,一触即分。

    但在两人错身而过三四步时,云山舟忽然轻颤了一下,继而如似受到山峦重压般,直直向水中陷落三尺有余,河流轰然炸裂,溅起数十丈高的水浪。

    云山舟上,渡头的行人、商旅,尽皆惊呼连连。

    云山舟上,层层云纹符篆飘移,似清风拂流云般,荡开缕缕流光飞絮,如梦似幻,将云山舟上那股无形力量化去,复于平稳。

    “咦,有人在云山舟上交手?”

    一间精美奢华的房间内,一名相貌清矍、留着一缕长髯的中年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神情凝重:“好强的气机波动,是两名炼罡境!”

    “还好,两人只是试探,并未继续交手,否则我这云山舟非受重创不可!”

    一间清幽雅致的房间内,一名正在抚琴的女子在感受到气机波动的同时,手指微微一顿,层层涟漪于室内荡开,陡然间百花齐放,馨香盈天。

    “有人在交手?咦,似乎还有一位熟人!”

    声音幽幽,女子微微一笑,手指轻抚,琴声涓涓如流水,百花悠悠,如春风吹皱的湖面般,缓缓消失于无形。

    镜花水月一场空,水月镜花一场梦。

    一时间,云山舟上但凡有点武功修为之人,都感到一阵强横的气机波动,心惊者有之,讶然者有之,敬畏者有之,忌惮者有之,不屑者,亦有之……

    不过,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的两名当事者,仿若无事般,点点头,错身而过,各自消失不见。

    “好了,你先下去吧!”甫一回到房间,神秘男子挥挥手,打发姜山离开。

    当姜山离开后,原本神情自若的神秘男子猛然咳嗽了两声,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咳咳……炼罡境,好强!”

    原本他只是想稍微给对方一点儿教训,可没想到,刚才那一撞,仿佛蚍蜉撼树,蝼蚁撞山般,对方岿然不动,他自己反倒吃了闷亏,气机反噬,脏腑作痛。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倒霉透顶!

    神秘男子咳嗽了两声,兜帽下的脸色愈发苍白,不敢怠慢,神秘男子立即盘膝而坐,气机运转,一缕缕幽沉的气息,从背后的棺材中涌入他的体内。

    随着气息涌入,神秘男子紊乱的气机渐渐趋于平稳,气息顺畅!

    “好年轻的炼罡境,我怎么没听说过?”

    数息后,神秘男子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疑虑:“难道,他是某个大家族出来游历的天才!”

第一百三十五章 百口飞龙

    “果然是炼罡境,还挺强!”

    另一边,叶青活动了一下隐隐发麻的肩膀,低声呢喃了一句。

    神秘男子的身上,应该有敛息或者隐藏境界的东西,所以他先前并未感觉出对方的境界,直到后面那次肩撞肩的试探,他才确信了对方的境界。

    当然了,他也留了手,只用了五成力量,否则先前那一撞,就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了。

    不过,纵然如此,在他的感知中,那名神秘男子也受了伤,虽然不重,但也不好受。

    “偷鸡不成蚀把米,嘿嘿,一口气出两次,舒服!”

    “贵客,你说什么呢?”一旁,钱庸听见叶青嘀嘀咕咕的,好奇道。

    叶青一笑:“没事,走吧,麻烦钱管事帮我找一间中品客房,我包了!”

    “好嘞,贵客随我来!”钱庸笑笑,先前之事,让他对叶青颇为感激,所以很快就带叶青到了客房,并尽心尽力地安排好了一切。

    “贵客,你先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贵客若有事,尽可差人来寻我!”

    “好,麻烦钱管事了!”叶青道了声谢。

    “贵客严重了,这都是我们该做的!”钱庸拱拱手,退了出去。

    “蛙兄,芽芽,还有无面,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我练会拳!”安排好三个诡怪后,叶青开始在宽敞的房间走桩练拳。

    练拳,练拳,重在一个练字,唯有练得好,拳法才会好,拳意才会高。

    他先前初步学会了云蒸大泽式的运用,现在则要在会的基础上精,轻重、快慢、缓急、动静、大小、高低等等,皆得精,尽得练,唯有转圜自如,方能拳法如意。

    而他现在,还差得远呢?

    所以,他必须时时勤练,争取尽快掌握云蒸大泽式。

    另外,通过走桩练拳,还可以磨砺罡煞,等他彻底掌握焚风后,他就可以使用血玉莲花,精粹罡气,一步登天,迈过淬罡门槛,登堂入室,直达炼罡后期。

    更重要的是,落日山、王落日的威胁,始终让他如鲠在喉,纵然有了靖安司这个靠山,但靠人,终究不如靠己。

    所以,无论基于那个原因,他都不能懈怠。

    伴随着辽阔苍凉的号角声,云山舟破开浩瀚水浪,疾驰而出,驶向一个未知而陌生之地。

    ……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叶青便在房间内练拳度过,充实而安逸。

    “好朋友,快看,快看!”

    一趟拳桩走完,叶青刚坐下喝了一杯酒,芽芽忽然大呼小叫起来。

    叶青循声走了过去,只见芽芽趴在窗台上,望着窗外兴奋地大叫着。

    叶青走到窗户旁,向外看去,只见一条条长着透明双翼的大鱼,乘着云山舟激起的水浪,高高跃起,凌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仿若飞翔般,透明的双翼在阳光下映射出斑斓梦幻的光芒,仿佛一幅画卷。

    “好漂亮,好漂亮的大鱼,芽芽好喜欢!”芽芽拍着手,看着不断跃起,跌落的飞鱼,兴奋异常。

    叶青学着芽芽,趴在窗台上,笑道:“这种鱼,

    名为鱼,血级诡怪,但并没有危害,最喜追逐风浪,乘风浪而飞翔。”

    “走,我们出去看看,如果鱼形成鱼潮的话,那种景象会更加壮观!”

    叶青招呼了芽芽一声,向屋外走去。

    “好啊,好啊!”芽芽拍着手,跳到叶青的肩膀上,双眼都高兴地弯了起来,如似月牙一般。

    出了房间,叶青带着芽芽来到甲板上时,甲板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显然都是来看鱼的。

    “看看,鱼潮……鱼潮来了!”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叶青望去,只见云山舟后方,无数条鱼聚集在一起,浩浩汤汤,仿佛潮水般,追逐着云山舟激起的风浪,逆流而来。

    当游至云山舟舷侧时,所有的鱼同时高高跃起,展开双翼,经空而过,斑斓梦幻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如似一条梦幻彩虹,气象万千,壮观如梦。

    “好漂亮,好壮观啊!”

    一时间,所有的人皆言语词穷,仿佛唯有最朴实、最无华的词语,方能形容眼前的景象。

    然而,就在此时,水面之上忽然出现一张张巨口,巨口中满是密密麻麻的利齿,绵延十数丈,但凡落下来的鱼,都会落入一张张巨口之中。

    继而,利齿蠕动,便有殷红的鲜血从口中溢出,不一会儿功夫,大片的水面就被染成了血红色,残忍至极。

    “啊……”

    不少胆小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叫出声来,更有甚者捂着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轰……”

    在吃完鱼后,水面轰然炸开,仿佛有巨兽从水中冲出,掀起数十丈高的浪涛。

    继而,浪涛落下,砸入水中,云山舟被水波摇动,起伏不定,一些人站立不稳,直接跌倒在甲板上。

    但所有客人,尽皆双目圆睁,默然无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

    因为随着浪水滑落,空中诡怪的模样,亦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中。

    空中的诡怪,仿佛一条巨大的蚯蚓,粗如磨盘,仅仅露在水面上的躯体,就长达十五六丈,大似碗口的鳞片,泛着斑斓邪异的光芒,依稀形成一个个如似巨口的神秘图案。

    “呜呜……”

    下一刻,形似蚯蚓的诡怪体内传出巨大的响声,如似怒吼。

    伴随着怒吼声,蚯蚓身上那些巨口状的图案陡然向四周裂开,露出一张张巨口和森森利齿。

    一时间,十几张巨口同时大张,齐齐怒吼,声遏云霄,喷出腥臭的气味,骇人至极。

    “诡……诡怪……是诡怪,大家快逃!”

    有人惊呼了一声,惊醒了发呆的众人,一时间所有人尽皆尖叫连连,四散奔跑,混乱不堪。

    “别慌,大家别慌,这头诡怪攻不破云山的防护!”忽然,一名相貌清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上,伸手一按,一股无形力量弥漫,将混乱、纠缠在一起的人群分散开来,避免了踩踏与受伤。

    而男子的声音,平和温润,亦似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惊慌失措的众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轰……”

    便在此时,水中的蚯蚓诡怪猛然俯冲而下,狠狠撞在云山舟上。

    云山舟上,所有云纹游动,同时亮了起来,一朵朵浮云出现在楼船外围,整条云山舟仿佛行驶于白云中一般。

    当蚯蚓诡怪撞在云山舟上空的白云上时,白云陡然凹陷了下去。

    但下一刻,白云反弹复原,径直将巨大的诡怪扔了出去,砸落入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我是云山舟的总管事姜余真,大家尽可放心,这头诡怪伤不到我们!”

    姜余真看到蚯蚓诡怪被反弹了回去,高悬的心脏也落回了肚子里,开口道:“云山舟共有玄云禁制一百零八道,玄云禁制最善防护,全力激发后,可抵挡勾魂级以下任何诡怪的攻击。”

    “呵呵……能放心,才怪!”甲板前缘,叶青撇撇了嘴。

    果然,下一刻,只见云山舟剧烈颤抖起来,蚯蚓诡怪钻出水面,横越过楼船,如此往复两三次后,巨大的云山舟便被蚯蚓诡怪缠绕了起来,如似蟒蛇捕食猎物般。

    紧接着,蚯蚓诡怪开始收缩,身上的巨口中喷出污秽的腥气,楼船四周的白云逐渐开始萎缩,吱吱作响。

    姜余真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他掌控云山舟,自然能清晰地感受到玄云禁制上传来的压力,尤其是那些污秽气息,使得玄云禁制受到了污染,威力大减。

    大话刚出口,这么快就要被打脸了吗?

    不待姜余真有所反应,蚯蚓诡怪猛然收缩身子,玄云禁制寸寸湮灭。

    “不好!”姜余真双目圆睁,不敢迟疑,一掠而起。

    人在半空,手中出现一根长鞭,长鞭抖动,轻柔温润,仿佛一朵漂浮无定的白云,又若缱绻温柔的流水,看似毫无劲力,但霎时间,空中出现无数鞭影与柔水形成的锁链,纵横穿梭,将空中的蚯蚓诡怪锁住。

    蚯蚓诡怪怒吼连连,却无法挣脱柔水锁链的困锁。

    “柔水罡煞!”船缘上,任凭云山舟如何摇晃,叶青均微丝不动。

    柔水,下品罡煞,取天下至柔莫过于水之意,为百水之精中至柔精华,集柔、软、灵、变于一体,柔可胜刚强,软可化无形,灵可成百巧,变可衍万化。

    柔水罡煞虽然不以攻伐为主,但在防守困锁方面,却别具一格。

    所以,别看蚯蚓诡怪身上的柔水锁链细若游丝,偏偏其一时无法挣脱。

    “可惜,还不够!”叶青叹了口气,姜余真虽然在柔水方面的造诣不俗,控制入微,但他本人的境界却不高,只有炼罡初期。

    而那条蚯蚓诡怪,实际上名为百口飞龙,怨级诡怪,百口飞龙虽然名字中有个龙字,但却是一种蚯蚓,生于江河之中,体型巨大,力量强横,遍身生口,口中有利齿,喜食血肉。

    百口飞龙和蚯蚓一样,生命力顽强,即便断为几截,仍可存活。

    百口飞龙在怨级诡怪中,实力亦属于佼佼者,若在水中,实力还会提升两三成。

    所以,姜余真虽然实力尚可,但想对付空中的百口飞龙,还差点儿意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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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危险介绍:
诡者,谲也!怪者,异也!这个世界,有诡怪千变万化,捉星拿月;有武者肩挑山河,拳镇九幽;有练气士餐风饮露,剑撼云霄;有书生口吐雷霆,呼风唤雨;有皇帝脚踏寰宇,气吞万里如虎。叶青手握长刀,一头闯进了这个波澜壮阔的危险世界!这个世界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世界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世界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