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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知风     这个世界很危险txt下载     这个世界很危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噩梦

    果然,下一刻,只见空中的百口飞龙十数张巨口齐张,怒吼一声,身躯膨胀,柔水形成的锁链寸寸断裂。

    “噗……”

    气机牵引,姜余真忍不住吐了口鲜血,气机紊乱,脸色苍白。

    挣脱了柔水锁链的束缚后,百口飞龙显得愈发暴躁,身躯收紧,云山舟船体咔咔作响,露出道道裂痕。

    “完了!”

    姜余真眼中露出一抹绝望与悔恨。

    至于船上的其他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如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但却徒劳无功。

    “公子,不出手吗?”

    不知何时,无面出现在叶青身旁,低声问道。

    叶青摇摇头,胸有成竹道:“不急,有人会出手的!”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长袍、兜帽的人影出现在半空中,正是那名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甫一出现,一手按下,在手掌按落的过程中,其整个手掌陡然变成了灰黑色,无尽阴沉寂灭的尸气蜂蛹而出,凭空凝聚成一个灰色大掌,拍在百口飞龙身上。

    “轰……”

    巨大的百口飞龙竟被一掌生生按入了水中。

    “吼……”

    但下一刻,河水翻滚,百口飞龙猛然冲出水面,扑向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冷哼一声,衣袍无风自动,身上涌现出更为浓郁的尸煞之气,肢体逐渐僵硬。

    旋即,神秘男子握拳,僵硬的手臂缓缓抬起,缓慢、沉重而僵化,直直锤出。

    偏生这一拳,正好锤在疾驰而至的百口飞龙的头上,百口飞龙的头顶直接被一拳锤烂,鲜血飞溅。

    顺着伤口,尸煞之气侵蚀,百口飞龙的身体瞬间被晕染成灰黑,血液冻结,生机全无,大片的血肉干瘪、腐烂掉落。

    “天阴尸煞……”叶青双眸微眯,神秘男子身上的尸煞之气,郝然是天阴尸煞。

    天阴尸煞,中品罡煞,且在中品罡煞中排名也位居前列,威力甚至不下于一些上品罡煞。

    天阴尸煞生于人畜生灵亡灭之地,沾之则血肉枯朽,染之则生机寂灭,阴寒歹毒无比,蕴含有尸毒,威力无穷。

    天阴尸煞虽然强横,但由于其歹毒无比,伤人亦伤己,修炼天阴尸煞之人,也会逐渐被尸煞所侵袭,生机泯灭,血肉僵硬,心性、性格等也会变得阴郁黑暗,若非心志坚毅之辈,甚至会被天阴尸煞所控制,沦为只知杀戮的僵尸或者尸鬼等诡怪。

    显然,神秘男子属于心志坚毅之人,纵然修炼了如此歹毒的罡煞,仍然心性如一,那天试探他时留了力,今天又主动出手帮忙。

    可见,除了脑子有些不灵光外,确实是个好人。

    “吼……”

    空中,遭受重创的百口飞龙怒吼连连,口中齐齐喷出污浊的气息,但气息还未落下,便被神秘男子一拳轰碎。

    神秘男子看似肢体僵硬,拳法单一,就是简单至极的直来直往,毫无变化,但却打得百口飞龙节节败退,血肉横飞。

    但纵然如此,百口飞龙仍旧没有死,反而愈发凶猛。

    “兄弟,百口飞龙如蚯蚓一般,即便你将其打断成无

    数截,它也死不了。”

    叶青看着空中与百口飞龙打斗的神秘男子,微微一笑,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人是傻了点儿,但心肠不坏,值得他帮一帮。

    空中,神秘男子一愣,他自然听到了叶青的传音,也看到了站在船缘上看热闹的叶青,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动作慢了一拍,显然是在等叶青的下文。

    叶青笑笑,继续传音道:“打蛇打七寸,而百口飞龙的弱点,则在其第七张口上。只要毁了其第七张口,百口飞龙就折腾不起来了。”

    “百口飞龙?第七张口?”神秘男子愣了一下,百口飞龙,显然就是眼前诡怪的名字;第七张口……神秘男子从头到尾数了一下,在靠近水面的地方,果然见到了第七张口,且看出了异样。

    别的巨口都是张着的,唯独第七张巨口半开半合,仿佛怕受到伤害般。

    “百口飞龙的弱点应该是第七张巨口无疑了!”

    神秘男子不再有怀疑,向前踏出一步,径直落在水面上,一拳轰在那张巨口上。

    百口飞龙怒吼连连,身躯扭动,想要避开,但神秘男子的拳头看似僵硬,却奇快无比,准确轰在那张巨口上。

    轰鸣声中,百口飞龙的身躯直接从那张巨口处断裂,向水中倒去。

    但就在此时,站在船缘上的叶青忽然掠出,如似一缕疾风,出现在百口飞龙身躯断裂的地方,伸手一抓,旋即脚步一点,又折回船缘,无声无息,好像从未动过一般。

    云山舟上,除了神秘男子、姜余真等寥寥几人外,根本没有发现叶青的动作。

    事实上,就连他们,也没完全看清楚叶青的举动,更不清楚叶青从百口飞龙体内取了什么东西。

    当然,就算看到了,也不敢要,惹不起啊!

    百口飞龙死后,神秘男子掠回船上,姜余真急忙迎了上去,拱手道:“多谢前辈,姜某代云山舟全体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

    神秘男子冷冷道:“不用谢我,姜山帮我一个忙,我也帮你们一次,此后互不亏欠!”

    “另外,你也不必谢我,谢谢他!”

    说着,神秘男子指了指一旁的叶青。

    姜余真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准备向叶青道谢,反正眼前的少年也极为不俗,值得结交一番。

    “不用了,我也取了我该取的报酬!”叶青笑笑。

    他说的是实话,刚才神秘男子在将百口飞龙击为两截后,百口飞龙并未死绝,而他则趁机掠下,于伤口处摘取了百口飞龙的胆囊,那才是百口飞龙性命相交之真正所在。

    一旦被摘取,必死无疑!

    另外,百口飞龙的胆囊是益气补血、强身滋补的上好良药,可谓价值连城。

    所以,他最后看似无足轻重的补刀,不但获取了一枚银色龙蛇符文,还得到了一颗百口飞龙胆囊,可谓真正的一举两得。

    旋即,不等姜余真开口,叶青看向神秘男子道:“在下叶青,字无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神秘男子似犹豫了一下,又似不善与人打交道,片刻后才道:“我叫徐半人,见过叶兄!”

    了姓名后,徐半人便转身离开。

    “徐半人?他就是徐半人!”徐半人走后,姜余真愣了一下,旋即惊道。

    叶青好奇道:“徐半人,很有名吗?”

    姜余真没有隐瞒,直接道:“徐半人,炼罡境强者,乃洛水靖安司都尉,为人性格孤僻,独来独往,不善交际,但实力极其强大,曾独自诛杀过不少强大的怨级诡怪,乃洛水有名的强者,人称半人半尸。”

    “哦,原来是同僚啊!”叶青摸摸鼻子,幸好没得罪的太狠:“不过,半人半尸,这个名号嘛……霸气啊!”

    姜余真:“……”霸气?你从哪里听出来霸气了,明明是渗人好吧!

    “行了,姜管事,你先忙眼前的事儿吧,我回房了!”随后,叶青摆摆手,转身离去。

    “少侠慢走!”姜余真虽然还想巴结一下,但身为一船总管事,他确实得先安抚好慌乱的乘客,否则对于云山舟的名声不利,得不偿失。

    最后,姜余真只能悻悻离去。

    叶青回到房间后,将先前的事情抛之脑后,继续走桩练拳。

    遇到百口飞龙之后,接下来一路上都比较平静,没遇到什么强大的诡怪,不知不觉间,夜幕悄然降临,惊惶担心了一天的乘客,皆身心疲倦,沉沉睡去。

    云山舟上,沉寂无声,只有流水缱绻之音,飘荡在黑夜中,如梦似幻。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水面,涟漪缱绻,缕缕雾气,不知何时铺陈在水面上,如柔软的轻纱般,将黑沉的夜空点缀的神秘而梦幻。

    云山舟上,原本沉浸于梦乡中的乘客,忽然变得不安起来,眉心紧蹙,神情惊恐,额头上渗出颗颗汗珠,仿佛在做噩梦一般。

    但却没有一人能醒来!

    房间内,原本熟睡的叶青,眉头也不可察觉地皱了一下,梦中,他正被一只兔子猛追。

    是的,兔子,不是那种可爱的小兔子,而是那种一人多高,肌肉鼓胀,胳膊比他腿粗,腿比他腰粗的大兔子。

    更恐怖的是那只兔子会功夫,纵然他有炼罡境,也被那个兔子用疯兔拳揍了个鼻青脸肿,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所以,就出现了梦中的一幕,他在逃,兔子在追!

    被兔子追,说出去谁信?

    估计他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事实上,他也知道这是梦,武者境界越高,对于自身精气神的控制越精细入微,即便身在梦中,亦能清晰地辨别梦中世界与真实世界。

    可纵然知道这是梦,他却无法自行醒来。

    无法醒,他便只能承受功夫兔的无情蹂恁。

    “不对,不对,一定有某种东西在作祟!”

    叶青感觉心中越恐惧,越害怕,那只功夫兔的实力就越强,而且随着奔跑,周围的环境也变得愈发诡异,倒悬的河流,长着巨口的山峰,咀嚼心脏的稻草人,满脸邪笑的布偶,密密麻麻的尸体,等等,光怪陆离,恐怖至极。

    “不行,必须醒来!”

    他担心,如果无法醒来的话,他或许会永远沉沦于噩梦之中,直至……死亡!

第一百三十七章 魇雾

    “羲皇乘撵观想法”

    有了猜测与决断之后,叶青立即观想羲皇乘撵图,霎时,一尊羲皇法相出现在梦境之中,无量光芒垂落,如大日悬空,威严尊贵。

    “轰隆……”

    无形力量蔓延,光怪陆离的梦境如被无形力量碾压,轰然破碎,四分五裂。

    梦境破碎的一刻,躺在床上的叶青豁然睁开眼睛,眸光璀璨如星辰,虚实如昼。

    “咦……房间内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叶青起身,便看见房间内弥漫着一阵白雾。

    “难道刚才的诡异,是这些白雾引起的?”叶青仔细感应了片刻,但却什么异样都没感应道。

    “啊啊啊……”这时,房间内传来芽芽的惊呼声,叶青身影缓缓消散,再出现时已经在芽芽的房间内。

    见到叶青,芽芽猛然蹿到叶青肩膀上,两眼泪汪汪道:“好朋友,好朋友,有条大虫子,好大好大的虫子要吃芽芽,芽芽好怕!呜呜……”

    “好了,好了,大虫子已经被我打死了,别怕!”叶青安抚着芽芽,没想到芽芽竟然也能自行从噩梦中醒来。

    应该是芽芽的本体是书籍,且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芜杂、荒诞的心思,才会不受噩梦的限制。

    “去看看功夫蛙和无面!”旋即,叶青来到功夫蛙和无面的屋内,但他们都未醒来,而是面带惊恐,全身冷汗涔涔,不断地翻滚着,却无法醒来。

    叶青试着用精神力侵入两个诡怪的脑海,看能不能唤醒功夫蛙与无面,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究竟是什么东西?”叶青眉心紧蹙。

    “问问诡经!”

    旋即,叶青想到了诡经,万事不决问诡经嘛!

    拿出诡经,叶青费了半天劲儿也没弄破手指,体魄太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无奈之下,叶青只好一拳擂在自己胸口,于气血翻涌之际,一口血喷在诡经上。

    鲜血蠕动,继而消失不见,诡经上浮现出一行行血字。

    “在前往洛水郡的路上,我遇到了一件怪事,云山舟上的所有人莫名陷入了噩梦之中,无法醒来。”

    “我因为身怀羲皇乘撵观想法,躲过一劫,但我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或许,我该仔细观察观察那些雾气,那些雾气好像有古怪!”

    “雾气?”叶青收起诡经,眉头紧蹙。

    他起先怀疑过那些雾气,可是并未发现什么诡异,难道是他疏忽了?

    “有人?”忽然,叶青向外看去,在他的感知中,有人出了房间,掠上甲板,并且还是个熟人。

    “徐半人,他也醒来了吗?”

    叶青没有犹豫,也跟了上去,掠上甲板。

    刚一掠上甲板,徐半人便转身看向他。

    “徐兄,你也做噩梦了?”叶青率先打招呼道。

    徐半人“嗯”了声,奇怪道:“你也是?”

    叶青点点头:“不止是我,我的两个朋友也陷入了噩梦之中,怎么叫也无法醒来。如果我所料无误的话,除你我外,船上的其他人应该都陷入了噩梦之中。”

    徐半人愣了一下,他本是察觉到了异

    常,才出来看看,没想到所有人竟然都陷入了噩梦之中。

    这可就麻烦了!

    旋即,徐半人便心生好奇,那种噩梦,十分诡异,他能醒来,全靠背后的棺材,不知眼前的叶青,又是如何从噩梦中醒来的?

    不过,他也不是好奇心太重之人,纵然心有疑虑,却未开口询问。

    “徐兄,你是洛水靖安司的都尉,见多识广,可知是什么诡怪在作祟?”叶青问道。

    徐半人稍微有些警惕,目光冰冷,没有说话。

    叶青自然知道徐半人所想,笑着解释道:“徐兄,别误会,我是白天的时候听姜余真讲的!”

    闻言,徐半人虽仍未说话,但眼中的警惕却散去了许多,思索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不知道。”

    叶青眉头一拧:“这可就麻烦了,我担心若无法及时让这些人醒来的话,他们可能会有危险!”

    “嗯!”徐半人语气仍旧冰冷,但却凝重了许多,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不知,叶兄可有什么发现?”

    叶青扫视了一下大雾弥漫的河面,故作沉思:“我觉得这些雾气,有些奇怪!”

    “雾气?”徐半人同样注视着大雾弥漫的水面,面露沉思。

    就在叶青以为徐半人也会化身问题宝宝,问一句“为什么”时,只见徐半人提手握拳,一拳轰向弥漫河面的大雾。

    天阴尸煞席卷,河水汹涌,但偏偏如此强横的一拳,并未将水面上的大雾轰散。

    或者准确点儿说,猛烈的拳劲只是暂时轰散了大雾,三两息后,大雾又重新席卷而至,笼罩了河面。

    “这雾气确实有古怪!”徐半人收拳,肯定道。

    叶青眨了眨眼睛,将准备好的借口咽回了肚子。

    徐半人这手段,确实简单有效!

    “那徐兄,可发现了什么?”叶青问道。

    徐半人摇了摇头:“没有!”

    “要你何用?”叶青无语,看来还得靠他自己。

    叶青微闭双目,精神力如清风般,顺着河面徐徐弥漫而出,感应着周围的一切,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然而,在他感知中,河面之上,除了浓郁的大雾外,什么都没有。

    但这也是诡异之处,因为两侧的岸上,不但没有任何诡怪活动的痕迹,甚至连虫鸣声都没有,寂静,如死!

    “呼……”

    最后,叶青只能收回精神力,揉了揉眉心,身心疲惫。

    雾气有古怪?

    但究竟古怪在那里,他却没有半分头绪。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让人毫无头绪、毫无脾气的诡怪?

    麻烦!

    “叶兄,该怎么办?”徐半人问道。

    “我还想问你呢?”叶青翻了翻白眼,试着建议道:“不如,我们带这些人离开大雾的范围,说不定他们就没事了!”

    徐半人皱眉道:“可我们总共只有两人,带不了几个人?”

    叶青无奈道:“救几个,算几个吧!”

    徐半人也不是迂腐之人,稍作沉默便道:“好,就依叶兄之言。”

    但就在两人准备行动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在两人耳

    边响起:“不用如此麻烦!”

    “这是魇雾,怨级诡怪,常以雾气形态存在,无常体,无常形,无常态,无常质,常昼伏夜出,多于江河湖泽之地出现。”

    “魇雾出现后,会无声无息侵入熟睡之人的梦境之中,让其陷入噩梦之中无法醒转,永世沉沦,最终神魂泯灭,成为活死人。”

    “由于魇雾没有形态,没有本体,无法驱散消灭,所以虽然只是怨级诡怪,但却十分难缠与危险,炼罡及以下武者遇到魇雾,除个别少数外,多必死无疑。”

    “魇雾?”徐半人身躯微颤,仿佛想起了什么,缓缓道:“我记得,靖安司档案上记载有几起魇雾事件,那些遇到魇雾之人,皆无一生还。”

    “根据记载,魇雾没有明显的弱点,或者说唯一的弱点就是怕太阳,每当太阳升起,光明来临之时,魇雾就会被阳光驱散,消失不见。”

    叶青摸着鼻子,道:“徐兄的意思,我们只要等到天亮就安全了。”

    徐半人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们能行,但那些陷入噩梦之中人,坚持不到天亮。”

    叶青略一沉思,抱拳朝一个方向道:“对了,姑娘,你既然认识魇雾,先前又说不用如此麻烦,想来应该有解决之法吧!”

    空中,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如似空谷幽兰般,明澈幽静:“魇雾入梦而织梦,所以只需入梦而逐梦,破除魇雾织成的噩梦,让船上诸人清醒就行了!”

    “很简单!”

    叶青:“……”

    徐半人:“……”

    敢问姑娘,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简单的?

    “叮咚……”

    忽然,一缕琴音响起,仿佛一颗石子,落入了清泉中,清脆、空幽、悦耳。

    叶青和徐半人,同时凝神,侧耳倾听,未成曲调先有情。

    旋即,琴声徐徐,清宁祥和,如一夜春风吹拂十里桃花,馨香如梦;又似一盏烛火点燃万家灯火,安泰康宁。

    琴声清幽,却不显单调;平淡却不显无趣,清清幽幽万世事,平平乐乐一生人。

    “是……清平调!”

    叶青眸光微亮,女子弹的是著名的清平调,他以前在云来酒楼听曲时听过。

    清平调调子平淡,曲调清幽,弹奏起来有一种平淡之感,所以一般弹唱清平调的馆阁女子,都会加入些许变化,让曲调变得丰富而激昂,这样一来,曲调虽然变得丰富热闹起来,但却难免失了曲调原本的寓意和内涵。

    而女子此时弹奏的清平曲调,没有多余的变化,没有冗杂的旋律,但却切切实实契合了曲调本身的寓意,清平,安乐……

    愿世间清平;

    愿人世安乐。

    无声,胜有声;

    无调,胜有调。

    纵然是不通音律的叶青和徐半人,此时都沉浸于琴声之中,内心的烦躁、烦忧、恐惧、忧伤、悲愤、芜杂,都被轻轻拭去,只剩下清宁、安乐与平静。

    “叮咚……”

    不知何时,不知何处,琴歇声霁,一缕月华星光,从天而降,洒落在河面上。

    粼粼波光明如昼,一轮明月水中游。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我叫张麻子

    “大雾散了!”

    叶青回过神来,弥漫河面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月满洛河。

    旋即,叶青使用精神力感受了一下,云山舟上的所有乘客都脱离了噩梦,呼吸平稳,脸上露出安乐的笑容。

    “祝诸位,都有一个好梦!”叶青轻轻一笑,不但魇雾散了,而且所有人还能有一个好梦,估计一觉醒来,也不会知道,自己差点一睡不醒。

    唉,无知是福啊!

    “对了,那名女子的声音,好像有些熟悉;还有琴声,也好像在哪里听过?”

    继而,叶青好像想起了什么,眉头一蹙,使劲揉了揉眉心:“在哪里呢?在哪里呢?”

    “对了,好像是在火风谷?不错,就是火风谷,那名救我的女子!”

    叶青大喜过望,立即喊道:“姑娘,姑娘,还在吗?”

    先前,女子的声音飘忽不定,幽幽如梦,即便精神力强横如他,也无法准确察觉对方的位置,所以只能采取这种方法。

    可惜,等了数息,却没有人回应。

    “姑娘,天女姑娘?”叶青犹不死心地喊了一句,在的话吱一声呗。

    但仍旧没有人回应,不过叶青相信对方能听到。

    叶青有些失望,但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唱道:“苍天一梦世人,降个天女救我嘞呦……”

    过了片刻,依旧没有人回应,叶青叹了口气,神情沮丧、落寞!

    但就在此时,他的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几天不见,一点儿进步都没有,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叶青双目陡睁,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继而笑道:“自然没有天女姑娘你唱的好听!”

    “对了,我叫叶青,字无欢,多谢天女姑娘那日在火风谷的救命之恩!”

    叶青双手抱拳,郑重行了一礼。

    “不用客气,我也只是适逢其会而已!”女子的声音响起。

    叶青笑道:“姑娘你的适逢其会,却是我活命之恩,怎敢不客气,又怎敢不铭记?”

    “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轻轻一笑:“你不是已经给我起了个名字吗?”

    “天女姑娘?”叶青一愣,但还未说话,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挺好听的!”

    既然对方不愿明说,叶青也并未坚持,道:“既然姑娘不肯告诉我芳名,我也不勉强。”

    “不过,姑娘可否容我与你见上一面,也好容我当面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子缓缓道:“不必麻烦了!”

    叶青有些失望,期盼道:“那……我还能与姑娘见面吗?”

    “有缘,自会见面!”女子道。

    “有缘?”叶青一愣,继而大笑一声:“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下次见面,天女姑娘你一定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哦!”

    女子既未答应,也没否认,声音也再未响起。

    叶青虽然有些失望,但却并未如先前那般沮丧,缘分这种事儿嘛,谁也说不定?

    就像那天天女姑娘在火风谷救了他一命,谁能想到这么快又在洛水相遇,帮他解决了魇雾之危,谁敢说他们无缘?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不信!

    嘿嘿……”叶青傻笑了一声。

    “叶兄,你……刚才在干什么?”徐半人看着叶青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唱着难听的歌,一会儿傻笑,下意识后退了几步,这人莫不是有病?

    “咳咳……徐兄别担心,我没事,我只是有些高兴!”叶青干咳了两声,有些尴尬。

    他刚才与天女姑娘交谈,女子用的是传音入密,而他则没有,所以在外人看来,就是他一人有说有笑,自言自语。

    说实话,确实像……有病!

    而且嘛,还病的不轻!

    “没事就好!”徐半人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没有继续追问,转移话题道:“那位姑娘呢?”

    叶青答道:“不知道,可能走了吧!”

    “魇雾散了,船上的人应该都安全了吧!”徐半人沉默了一下,继续道。

    叶青点点头:“都安全了,而且会一夜好梦!”

    徐半人不疑有他,向叶青抱了抱拳:“既然已经无事了,那我回房休息了。”

    “对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徐半人走到船舱口,忽然回头,说了一句,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呃……人是冷漠了点儿,但心肠不坏!”叶青摸了摸鼻子,看着徐半人的背影,微微一笑。

    徐半人离开后,叶青和芽芽坐在船舷上,一边欣赏着洛水的美景与月色,一边聊天,惬意无比。

    时间缓缓流逝,当一缕金阳划破长空,落在水面上时,一轮红日,从洛水的尽头缓缓升起。

    “太阳,好朋友,太阳出来了!”

    叶青肩头,芽芽指着洛水尽头的红日,兴奋地跳着,叫着。

    红日东升,洛水、草木、天地,皆被晕染成了红色,似血。

    “这是日出,也是光明。”

    叶青望着缓缓升起的红日,双目倒映着升起的红日,与未落的明月。

    双目蕴日月,一肩担人间。

    “更是人间!”

    ……

    洛水郡,大楚天雍府下辖九郡之一。

    世人皆言,大楚九府,文在锦绣,武在天凉,富在天雍。而天雍之富,十之**出洛水。

    当然,这里的洛水,并非单指洛水郡,而是指洛水周边的几个郡县,洛水郡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纵然如此,洛水郡之繁华,也非其他郡县所能比。

    刚进入洛水郡地界,洛水一下子变得宽阔起来,水流也变得平和起来,大大小小的船只往来不绝,繁华异常。

    “啧啧,好繁华啊!”叶青负手站在船头,看着络绎不绝的船只、商旅,不由赞了一声。

    徐半人冷冷道:“这还只是在洛水城外,等到了城里,洛水穿城而过,玉带绕红翠,十八明月夜,灯火彻夜不息,行人不绝如缕,比现在的景象要繁华数十倍。”

    “真的?”叶青眉峰一挑,欣喜道:“那到时候可要好好转转了!”

    正在此时,叶青朝一个方向望去,过了几息,徐半人也瞧了过去:“那是……落日山的小剑王许无伤!”

    只见宽阔的水面上,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少年,背着一柄阔剑,身躯挺直,站在一条竹筏上,竹筏无力自动,如离弦之

    箭般,向云山舟方向而来。

    “落日山?”叶青眉心一蹙:“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说,对方就是冲他来的!”

    “许无伤,好像是冲我们来的!”徐半人看着越来越近的许无伤,兜帽下的眉头微蹙。

    叶青开口问道:“这许无伤,究竟是什么来历?”

    毫无疑问,许无伤是冲他来的,所以先了解一下对方,有备无患,总没错。

    徐半人不疑有他,回答道:“许无伤,落日山山主王落日的第三弟子,为人木讷,不善言辞,却痴诚于剑,唯剑唯心,剑法高绝,实不下于洛水四公子之一的剑公子陈沧。”

    “陈沧?”叶青心中一跳,若非徐半人不提,他差点儿都忘了,他与这位还有一点儿恩怨呢?

    准确点儿说,是虽未谋面,但却是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看来,到洛水郡后,还得注意一下剑公子陈沧。

    这时,许无伤的竹筏也靠近了云山舟,叶青也看清了许无伤的面容。

    诚如徐半人所言,许无伤相貌普通,目光混沌,毫无灵性,神情间有些木讷,仿佛一个痴愚之人般。

    竹筏到了云山舟三丈之外后,缓缓停了下来,站在竹筏之上的许无伤抬起头,浑浊的双目看向云山舟,一寸一寸掠过舟上之人,神情认真。

    待目光落在徐半人身上时,许无伤缓缓点了点头。

    徐半人回应似的点了点头。

    两个不善言语之人,皆未说话。

    旋即,许无伤的目光落在叶青身上,停留片刻后,才慢慢道:“阁下可是叶青?”

    果然是冲我来的,叶青心中叹了口气,继而抬起头认真道:“兄台可能认错人了,我叫张麻子!”

    徐半人扭头看向叶青,颇为无语,有你这样睁眼说瞎话的吗?

    还有,你脸上有麻子吗,就敢大言不惭地叫张麻子!

    张麻子知道吗?

    叶青却脸不红,气不喘,我没说谎我勇敢的模样。

    许无伤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见过你的画像,所以,你就是叶青,不是张麻子。”

    叶青狡辩道:“兄弟绝对认错了,这世上,物有类似,人有相仿,可能我只是长得像那个叶什么青罢了!”

    许无伤想了想,点点头,认真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只是,我听说,叶青的身边,跟着一只青蛙诡怪,一个奴仆,你也如是,所以你就是叶青!”

    叶青双手一摊:“巧了,巧了嘛这不是?”

    “叶少侠,你怎么在这里,我……”叶青刚欲狡辩,姜余真忽然从舱内走了出来,看向叶青道,只是话说到一半,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故而停了下来。

    现场,空气突然凝固;

    叶青与许无伤,大眼瞪小眼!

    “你不是张麻子,你就是叶青,叶无欢!”

    许无伤并未因为叶青抵赖而生气,仍旧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你杀了霄阳师弟,家师命我前来,带你回落日山!”

    徐半人和姜余真尽皆一愣,震惊不已:“叶青杀了霄阳,王落日最宠爱的小弟子?!”

    叶青无奈一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云蒸大泽

    “不错,我正是叶青,见过许兄,首先我想郑重声名一下:我没有杀霄阳,霄阳老哥和我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我怎么会杀他?”

    “实不相瞒,霄阳是被一个名为绿萝的诡怪所杀,绿萝是策划毁灭安阳的罪魁祸首,可惜她们的计划被我给破坏了,所以对我恨之入骨。”

    “因而,当她知道霄阳老哥是落日山的弟子后,便狠心将他杀害,贼喊做贼,将霄阳老哥之死嫁祸于我。”

    “原本我们差一点儿就能抓住绿萝,为霄阳老哥报仇,不过可惜最后仍让她给逃了。唉,惭愧啊……”

    叶青叹了口气,目光诚恳:“不过许兄放心,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杀了绿萝,为霄阳老哥报仇雪恨!”

    不就是嫁祸嘛,谁不会呢?

    许无伤眼珠转动了一下,认真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与我无关,是非曲直,自有师傅判断,我的任务,是带你回落日山!”

    叶青:“……”白瞎我这么好的口才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找的我的?”

    他自认为走的悄无声息,路上也没有任何耽搁,一路直奔洛水而来,那对方是如何找到他的?

    许无伤道:“昨日大师兄赶到安阳县后,发现你已离开,大师兄经过打听,得知你有可能朝洛水郡而来,便传讯于师傅,师傅安排我们师兄弟几人分别把守安阳至洛水的各个路口,我负责水路,所以你逃不掉的。”

    “叶青,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随我回落日山,若真如你所言,待师傅查明霄阳师弟的真正死因后,必会还你清白!”

    “清白?”叶青嘴角上翘,略显讥讽,上了落日山,就像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况且,霄阳还真是他杀的。

    所以,这落日山,死都不能去!

    “对不住了许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许无伤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叶青会如此回答,没有任何不满或者生气,缓缓道:“那就得罪了!”

    说罢,许无伤的手握在背后的阔剑上。

    在握住阔剑的一瞬,许无伤的眼睛亮了起来,坚定而明澈,就如似被拂去了尘埃的明镜,璀璨至极。

    而许无伤的气息,亦发生了变化,锐利而凛冽,仿佛出鞘的宝剑一般。

    “我之剑,名厚渊,长四尺有三,宽一尺,重三百三十六斤,请……”

    许无伤单手轻叩剑锷,背后的厚渊划出一到长虹,直袭船首的叶青。

    剑未至,船首的徐半人和姜余真已经感到一阵锋锐与刺痛,剑气森寒。

    徐半人还好,只是皱了皱眉,姜余真就不一样,只觉得遍体生寒,神魂战栗,忍不住踉跄而退。

    “一剑,他都挡不住!”姜余真心下骇然,同时不由生出一种颓然。

    同样是炼罡境,差距就这么大吗?

    船首,叶青面对疾驰而至的厚渊,轻轻一笑,衣袖席卷,化作流云,柔而无定,劲气漫卷。

    疾驰而至的厚渊仿佛陷入泥沼中一般,速度愈来愈慢,蕴含于剑内的森寒剑气亦无法破开流云劲力的卷拂。

    旋即,流云作大浪,衣袖鼓胀,横拍在厚渊之上,劲力沛然如涌,一泻千里。

    悬浮于空的厚渊悲鸣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

    许无伤眉头一拧,右手如抓似揽,仿佛要卸去厚渊上的劲力,抓住长剑。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上厚渊的一瞬,厚渊长剑陡然变得通红,空气灼热难耐,似有无形热风透过他的毛孔,侵入他的体内,血液沸腾,神魂如焚,难受至极。

    “砰……”

    许无伤脸庞涨红,踉跄而退,每退一步,脚下的竹筏上便留着一个焦黑的痕迹。

    从竹筏前部,到竹筏尾部,九尺九步,许无伤脸上的暗红退去,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息,握住厚渊大剑的手臂微微颤抖,脸色凝重。

    “这……许无伤竟然吃亏了?!”姜余真双目圆睁,满脸不敢置信。

    一个照面,洛水郡赫赫有名的少年天才,竟然吃了亏?

    徐半人倒还罢了,他与叶青交过手,自然知晓叶青的深浅。

    不过,他同样没想到,叶青竟然掌握有如此诡异的罡煞,且浑厚无比,无声无息间,便伤了许无伤。

    “你很强,我低估你了!”竹筏上,许无伤将体内的焚风罡气驱除后,缓缓说道。

    每说一句话,他身上的气息便拔高一分,涌出玄黄色的罡气:“接下来,我要认真了!”

    话音方落,站在竹筏尾部的许无伤,双手拖剑,开始奔跑。

    “咚咚……”

    每一步落下,都似仙人擂鼓,声音宏大迂阔,洛水摇曳。

    与此同时,其拖曳于地的厚渊剑,亦抬起一分。

    九步之后,许无伤一跃而起,身上罡气涌动,厚渊剑向后继续寸寸抬起。

    一同抬起的,还有一河洛水。

    浩浩洛水,如似一块锦缎般,生生被人从中间举了起来,随着剑势,寸寸抬升,气势骇人。

    待许无伤跃至最高时,手中的厚渊剑亦由后至前划出一道半圆,位于头顶最高处。

    而漫天洛水,亦高悬于天穹,浩浩而不坠。

    一人一剑一洛水,剑出山河变!

    “万里河山剑,山河变”

    他的剑,没有灵动的变化;

    没有诡异的招式;

    没有美妙的意境。

    有的,只是厚重如山,朴实无华,渊渟岳峙。

    但我之一剑,天地远,河山变。

    云山舟上,洛水河上,所有人望着这一剑,尽皆脸色大变,心生骇然。

    “轰隆……”

    许无伤高举于头顶的厚渊剑,缓缓斩下。

    一头玄黄色麒麟,出现于虚空上,随着落下的长剑,仰天咆哮,威严厚重。

    麒麟咆哮,号令万水,浩浩洛水,滚滚下天庭。

    水未落,剑未至,所有人均感到一阵压迫和窒息。

    “后土麒麟煞!”叶青恍然,难怪许无伤的剑势会如此雄浑厚重。

    后土麒麟煞,中品罡煞之一,乃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土煞之一,最重威势与厚重,雄浑如山,浩浩如河,厚重如大地,最契合一些大智若愚的武者与大巧不工的功法,以势压人,以力杀人。

    可以说,许无伤的人与剑,皆契合了后土麒麟煞其中三味,方才有一剑天地远,一剑河山变之威。

    “好剑法!”

    叶青由衷赞叹了一句,许无伤和霄阳虽然境界相当,但其实力,显然要比霄阳强上不少。

    但可惜,他亦非吴下阿蒙了。

    叶青后撤半步,双腿微屈,云山舟直直陷落三寸,偏生没有溅起丝毫水花。

    继而,待云山舟缓缓上浮之时,叶青一拳轰出。

    “云蒸大泽式”

    烈烈焚风,恍若旌旗招摇,天幕一瞬被晕染成暗红色。

    漫天而落的洛水,遇到焚风,霎时全部变成了氤氲雾气,雾气蒸腾,撼天动地。

    云蒸大梦泽,气撼岳阳城!

    “吼……”

    洛水化作雾气,陷入其中的麒麟径直被蒸腾的雾气与恐怖的拳劲掀飞、碾碎。

    麒麟破碎,玄黄色的剑气四溢,显然那头麒麟,纯粹是由后土麒麟煞与沛然剑气组成。

    剑气四溢,沛然无双,将周围的氤氲雾气和焚风绞碎,露出一片空白。

    于这空白之中,许无伤的厚渊剑,重重斩在叶青的拳头上。

    “轰……”

    蕴含于厚渊剑内的罡气与沛然剑气,倾泻而出,叶青手臂上的衣服寸寸碎裂,脚下甲板塌陷下去了一块。

    空中,剑气纵横,在楼船之上留下无数深达数尺的剑痕,徐半人与姜余真目露警惕,遍体生寒,皆齐齐后退,直至船舱。

    然而,置身于剑气风暴之中的叶青,却巍峨不动,悠然自若,森森剑气落在他身上,仿佛清风拂面般,连一丝伤痕也未留下。

    “这……好强的体魄!”

    徐半人和姜余真双目圆睁,许无伤的剑气,他们即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仍

    旧感到心惊胆寒,然而置身剑气风暴之中的叶青,却安然无恙。

    叶青之强,尤其是体魄之强,已然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你不弱,但可惜,我更强!”

    下一刻,叶青挑眉一笑,拳头再度递出一寸,龙象之力漫涌,厚渊剑哀鸣一声,轰然炸裂。

    许无伤则像一个破布娃娃般,径直被一拳打碎了臂膀与胸膛,砸入河底,响起一阵闷雷般的声响。

    望着洛水中涌起的泥沙与浑浊,叶青收拳而立,冷冷道:“今日只碎你一剑,饶你一命,你回去告诉落日山山主,我没有杀霄阳,杀霄阳的是绿萝,你们若要报仇,尽管去找绿萝,别来惹我!”

    “我这人脾气不好,耐心,很有限!”

    “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转告师傅!”洛水河底,许无伤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虚弱:“我还会来找你的!”

    “找我喝酒,我欢迎!”叶青微微一笑:“找麻烦,我也奉陪!”

    话音刚落,叶青握拳,轰在洛水河面之上。

    然而,一拳落下,无声,无势,并未掀起丝毫涟漪,颇有几分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

    只是下一刻,却见十数丈范围内的洛水,忽然翻涌起来,闷雷声声,仿佛暗流潜藏于河底般,搅动泥沙俱下,清澈的河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过了十数息,一个身影缓缓浮出水面,气息微弱近无,若非还有一点生命迹象,简直与死人无异。

    “许无伤!”徐半人和姜余真自然认出了水面上之人。

    显然,叶青最后那雷声大雨点儿小的一拳,直接震晕了许无伤。

    “叶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他已经败了!”徐半人沉默片刻,道。

    叶青冷哼了一声:“我这人,生平最恨别人威胁!留他一口气,已是宽容!”

    “威胁?”徐半人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思索了一会儿,好像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许无伤最后那句话,被叶青误会了,苦笑一声,解释道:“叶兄误会了,许无伤最后那句话,并不是威胁。”

    “他是一个武痴,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可能是他日后会来向叶兄你讨教武学,并非什么威胁之言!”

    “是这样吗?”叶青的笑容一僵,摸了摸鼻子:“呵呵……误会了,误会了!”

    “唉,都怪许兄人狠话不多,没说清,失误,失误!”

    徐半人:“……”合着话少,也是错了?

    以后还是离这位远些,万一哪句话没说清楚,被一拳锤死了,他找谁说理去?

    “算了!”徐半人最后叹了口气,道:“他现在这样,很容易被河中的诡怪所害,既然叶兄无心杀他,那我便将他送回落日山吧,也省得出了事儿,赖到我们头上!”

    “呃……好,那就麻烦徐兄了!”叶青拱拱手,谢道。

    落日山并不在洛水城内,所以徐半人并未随云山舟进入城内,而是在城外向姜余真借了一条小舟,带着昏迷不醒的许无伤离去。

    看着徐半人离去的身影,叶青嘴角微挑,邪邪一笑,他自然知晓,许无伤先前那句话并非挑衅他的意思。

    他之所以出手,只是因为,他不高兴!

    我不高兴,你也别想舒坦!

    “看来,血玉莲花之事,该提上日程了!”旋即,叶青轻轻一叹,他原本还想在将焚风罡气打磨一下,但现在落日山已经找上门了,那么他唯有尽快炼化血玉莲花,踏足炼罡后期,继而想办法洗神成功。

    唯有如此,他才能摆脱危机。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去洛水靖安司报道,找到靠山,不,应该是找到组织才对。

    云山舟到达码头后,叶青交了船资,拒绝了姜余真等人的挽留与邀请,在城门口审查、登记之后,直接进入洛水城内。

    洛水城门口,负责审查与登记之责的守正望着叶青的背影,对一名守卫道:“去告诉骆二少,他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我在一个从安阳来洛水游学的书生身上,发现了书中人!”

    “是!”

    守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一百四十章 麻烦

    玉带绕城阙,百舸竞争流;

    商贾密如云,行人似流水;

    雕梁若仙宫,画栋非凡俗;

    玉台迎金日,白云下山巅;

    洛水十八坊,灯火夜长安;

    清风拂春来,花香满人间。

    这一首诗,说的便是繁华昌盛的洛水郡,道尽了洛水的盛景与风情。

    只可惜,叶青无暇欣赏洛水的美景,进入城内后,寻人打听了一下,直奔洛水靖安司而去。

    然而,就在穿过青雀街,刚踏上去往靖安司的靖安街时,一伙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准确点儿说,是一名衣着华贵、相貌俊朗,年约十**岁的少年。

    少年虽然年幼,但神情矜贵骄傲,约莫有拓脉后期的境界,显然出身不俗。其他之人,估计都是他的护卫与随从,境界不高,皆为凝气境。

    “诸位,有什么事儿吗?”叶青皱了皱眉,看向眼前的少年。

    他刚来洛水郡,除了落日山外,并未得罪过任何人,但眼前的少年,明显来者不善,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少年手持一把白玉折扇,拍着手掌,毫不客气道:“听说你手上有一个书中人,卖不卖?”

    叶青眼神微眯,迸射出一缕危险的光芒:“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所有人只觉得心底一寒,犹若芒刺在背般,但却不知危险来自于何方?

    少年却仿佛毫无所觉,倨傲道:“这么说你是有了,开个价吧,我买了!”

    “好朋友,不要卖芽芽,不要卖芽芽!”芽芽从叶青的头发中钻了出来,带着哭腔道。

    “女书灵,太好了!”少年一见芽芽,两眼放光,欣喜道。

    “别哭,别哭,芽芽这么可爱,我怎么舍得卖你呢?”叶青揉了揉芽芽的脑袋,看向少年道:“对不起,不卖!”

    “别急啊,先听听我的价格!”少年伸出一根手指,满脸傲然:“一千两雪花银。”

    “不卖!”叶青断然拒绝,一千两雪花银确实不少,但想买一个书中人,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芽芽就像他的亲人一样,无论对方出多少钱,他都不会考虑!

    “两千两雪花银!”见叶青不为所动,少年伸出两根手指,又加了一千两。

    “对不起,让让!”叶青抬步,准备绕过少年等一群人。

    “五千两!”少年直接将价钱翻了一倍还多:“朋友,五千两雪花银,足够你娶两房小妾,舒舒服服地过上一辈子了。”

    “千万不要贪心不足!”

    叶青笑了笑:“对不起,不卖!”

    “另外嘛,我也不缺钱。”

    所以,千万别用钱来砸我,你们身上的钱加起来,估计都没我多。

    “娘的,你个穷书生,别给脸不要脸,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少年身后的一名随从见叶青油盐不进,怒吼一声。

    呦,多常见的戏码,开始搬靠山了,来来来,看看咱俩谁的靠山大?

    见叶青没有言语,目光玩味,那名随从恼怒道:“我家公子是骆家二少,骆飞白,给你五千两雪花银,已经是你祖上

    烧高香了,别给脸不要脸啊!”

    说着,那名随从直接冲了上来,伸手抓向叶青肩膀的芽芽。

    “啊……”芽芽吓得尖叫了一声。

    然而,下一刻,那名随从直接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口吐鲜血,胸膛塌陷。

    “呱……”叶青身旁,功夫蛙不屑地叫了一声。

    “大胆,你竟敢伤我的人?!”骆飞白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怒:“上,给我上,杀了他!”

    闻言,所有随从叫唤着,扑向叶青。

    但刚扑到一半,只见功夫蛙一个飞跃盘旋,拳脚并用,劲气呼啸,所有人便成了滚地葫芦,口吐鲜血,脸色惨白。

    但功夫蛙下手皆很有分寸,只伤人,没要命!

    “你……你找死!”骆飞白仿佛没想到叶青还敢动手,满脸怒容,折扇合实,凌空点下。

    折扇落下,虚实不定,飘忽难辨,就仿佛流云一般,白云苍狗,变幻无常,竟是一门十分高明的剑法。

    “这位小少爷,千万别乱动哦!”然而,骆飞白刚冲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只见无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背后,五根手指仿若利爪般,搭在他的喉咙上,只要他敢有任何异动,五根手指,就会撕烂他的喉咙。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骆家的二少爷,你们敢伤我一根汗毛,我爹……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骆飞白咽了口唾沫,神情惨淡,哆哆嗦嗦道:“快点儿放开我!”

    “不放,你又能如何?”叶青歪着头,似笑非笑。

    “你……你们……”骆二少满脸仓皇,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毕竟,他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儿,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哗哗……”正在此时,一阵整齐肃杀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叶青抬头望去,只见一队身着黑甲,脚踏虎靴,腰配长刀,手持(手)弩的靖安卫走了过来。

    “田武,田武,快……快来救我,快来救我!”余光中,骆二少暼见走近的靖安卫,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声呼救道。

    靖安卫中,一名年约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留着两撇胡须,双目如绿豆,看上去奸猾十足的男子走出人群。

    田武暗中观察了一下形势与叶青等人,发现不认识,于是脸色一凝,怒斥道:“大胆狂徒,竟然敢私纵诡怪伤人,挟持人质,还不快放开骆二少?”

    “对,对……”骆飞白也是个聪明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田武,不,田卫率,我只是想与这位仁兄谈一桩买卖,但谁料他的诡怪突然暴起伤人,重伤了我的随从不说,还挟持了本少,田卫率,你一定要秉公处理啊!”

    “谈买卖?”叶青耸耸肩,不慌不忙道:“我看是强买强卖吧!”

    田武自动忽略了叶青的话,神情肃重,一身正气道:“按大楚律,擅纵诡怪为非作歹者,当封其修为,押入镇魔狱,听候发落。”

    “胆敢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话音方落,刀剑出鞘,弓弩挂弦,田武身后的靖安卫便将叶青围了起来,一脸肃杀。

    “狂徒,

    快快放开骆二少,束手就擒,莫要自误?”田武厉喝了一声。

    然而,叶青却仿佛毫无所觉,笑道:“自误?我刚才说了,并非我纵容诡怪为非作歹,而是这位骆二少强买强卖在先,我不得以自保而已!”

    骆飞白狡辩道:“胡说,我堂堂骆家二公子,岂会做这等事情?”

    田武冷冷道:“哼,你说的强买强卖之事,我等并未看到,而你私纵诡怪伤人之事却是不争事实,少说废话,赶紧束手就擒,随我们去靖安司一趟!”

    “呵呵……束手就擒?”叶青挑眉一笑:“这么说来,田卫率认定是我的错了?”

    “不是认定,本就是事实!另外,你擅带诡怪入城,本卫率怀疑你图谋不轨!”田武一挥手:“来人,抓起来!”

    闻言,所有靖安卫齐齐上前,准备抓住叶青。

    这些靖安卫,尽皆为凝气境修为,且气息沉稳,眼神锐利,十分不俗。

    见状,叶青不由摇摇头,抬起右脚,跺在地面上,地面如锦缎般颤抖起来,所有冲向他的靖安卫,齐齐栽倒在地,面色潮红,气息不稳,一时竟无法凝聚气机。

    “什么?”田武离的较远,但纵然如此,也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气息紊乱,只是他毕竟是拓脉后期,并未如那些靖安卫般栽倒出丑。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对叶青的实力心悸不已,对方绝对是炼罡境无疑。

    “本以为是条虫,没想到却是条龙,踢到铁板了!”田武心中一凝,这事儿不好办了。

    他与骆飞白认识,见叶青又是陌生面孔,气息不强,以为只是个普通人,原本想顺势卖对方一个人情,却没想到遇到了一条过江龙。

    一旦处理不好,可就有些麻烦了!

    “啊……”

    就在此时,骆飞白忽然惊叫了一声,田武回过神来,只见那名少年伸出左手,凌空一抓,原本位于那名老者手中的骆飞白,不受控制般飞落入少年手中。

    “你……你想干什么?千万别冲动……”田武一惊,生怕少年一个冲动,将骆飞白给捏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叶青左手抓着骆飞白的肩膀,看似没有用力,但骆飞白却觉得全身酸软无力,无力挣脱,看向田武,笑道:“田卫率,别紧张,不是要去靖安司吗?我自己走,不用劳烦你!”

    不等田武反应,叶青拎着骆飞白,就像拎着一个小鸡仔般,向靖安司走去。

    那些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的靖安卫,皆下意识让开一条道路,目送叶青离去。

    田武眨了眨眼,不明白眼前的少年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居然敢自动送让门去。

    傻了?

    还是有恃无恐?

    田武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走啊,都别愣着了!”叶青走了两步,发现田武没跟上来,回头招呼了一声:“对了,田卫率,将骆二少那些狗腿子也带上。”

    田武:“……”究竟你是卫率,还是我是?

    但最后还是依言而行,乖乖将那些人也带上,跟着叶青进了靖安司。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成全你

    甫一进入靖安司,无数靖安卫从四面八方掠出;屋顶、花圃、影壁、假山、水榭等隐蔽于各处的暗卫也露出身影,手持弓弩,对准叶青。

    “呵呵,阵仗不小啊!”

    叶青环顾了一圈,笑道:“诸位别紧张,我是……”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手中的骆飞白忽然变成了一个纸人。

    化为纸人的一瞬,叶青感觉到一股隐晦的气机一闪而逝,叶青寻觅气机望去,只见一名身上贴满白色小纸人、面色阴森惨白的老者,正好抬起枯瘦的手掌,抓住凭空出现的骆飞白。

    仿佛感受到了叶青的目光,老者同样抬头看向叶青,咧嘴一笑,全身的纸人哗哗作响,亦似附和般,阴森渗人。

    “好奇特能力,竟然能隔空替换救人,厉害啊!”叶青轻咦了一声。

    “挟持人质,擅闯靖安司,拿下!”忽然,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随着声音响起,漫天弩箭如雨,射向院中的叶青。

    叶青:“……”

    这是拿下吗?这是赶尽杀绝好吧!

    叶青抬手,一拳轰出,焚风呼啸,攒射而下的弩箭,开始燃烧融化,未到叶青跟前,便全部化为灰烬。

    所有人大惊,但不等他们反应,一阵灼热的焚风掠过,众人尽皆全身发烫,血液沸腾,神魂灼痛,一些境界稍低之人,直接昏死了过去。

    那些境界稍高之人,虽然没晕过去,但尽皆痛苦不已,无法凝聚气机,瘫软在地。

    仅一拳,无人可近吾身。

    “诸位请听我一言,在下叶青,乃……”

    然而,叶青的话又刚说到一半,空中一声怒吼传来:“大胆,何人胆敢在靖安司撒野,不知死活!”

    怒吼声中,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冲出人群,扑向叶青。

    壮汉每踏出一步,皆砖石飞溅,大地震颤,气势骇人,仿佛野兽一般。

    “炼罡境,貌似还是个炼体武者!”在叶青的感知中,壮汉气血如汞,筋骨、肌肉抖动间如兽吼雷鸣,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而其所有罡气,皆蕴于血肉之中,不露不显,正是炼体武者的特点。

    叶青脸上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炼体武者,颇为好奇,有意要试一试对方的实力,衣袖翻卷,如似狂风吹卷的流云,变幻无定,变幻无常,或拍,或拂,或卷,或抚……柔如水,软如云。

    “流云飞袖”

    壮汉一拳轰至,就如同打在棉花上般,浑不受力,拳劲力量一点点被消磨干净。

    “七蟒之力,还可以!”叶青感觉着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判断道。

    炼体武者,有烈马、狂蟒、龙象、天龙之力的说法,十烈马相当于一狂蟒,十狂蟒相当于一龙象,十龙象则为一天龙。其中,烈马为炼体初阶,狂蟒为炼体入门,龙象为炼体有成,天龙为炼体大成。

    壮汉一拳之间的力道有七蟒之力,在炼体一途上已经颇为不俗,这一拳若是落在其他炼罡武者身上,足以一拳将其重创。

    但可惜,壮汉遇到的是他叶青,罡

    气雄浑不说,体魄也强横无比,其拳劲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吼……”

    一拳无功,壮汉大吼一声,声浪滚滚,脚下大地轰然塌陷下去一大片,血肉涌动,再度一拳轰出,大片的空气直接被打爆,嗡鸣作响。

    叶青仍旧不慌不忙,衣袖翻飞,如卷如拂,卸去其拳头上的层层劲力。

    一时间,气浪翻滚,轰鸣阵阵,两人交手的余波,犹如山洪海啸般,骇人至极,其他人只能远观,而无法靠近。

    “聿淮啊,你觉得魏岳山和那个少年,谁会赢?”一座阁楼内,一个身穿青色长袍、披散着长发的男子,灌了口酒,看着院内交战的两人,懒散道。

    “大概率是那个少年会赢!”名为聿淮的男子,年约二十七八岁,相貌普通,但气质温润,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暖和煦的感觉。

    “呦,聿淮,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懒散男子揶揄道:“岳山可是我们自己人,你居然不相信他,居然偏帮一个外人,好意思吗你?”

    聿淮温和道:“那念酒你觉得呢?”

    名为念酒的青年男子,正是当初去过君山村的楚念酒。

    楚念酒喝了口酒,一边鄙视着聿淮,一边认真道:“我也觉得是那名叫叶青的少年!”

    聿淮笑道:“所以,你刚才鄙视我,又是为了那般?”

    楚念酒胡诌道:“那可不一样啊,我是经过认真分析的,你是随口说的。”

    “岳山是炼罡初期,但却是炼体武者,实力不下于炼体中期武者,拳力如大蟒,看似轰轰烈烈,气势十足,但却是拳头打蚊子,大部分力气都浪费掉了!”

    “反观叶青嘛,看似只有炼罡初期,以守为主,但罡气雄厚,好像还是极为罕见的焚风,只以一手流云飞袖,就能挡住岳山的全力攻击,游刃有余。”

    “都说久守必失,但久守却可弱敌,长久下去,岳山必输无疑!”

    聿淮点点,并未在意楚念酒的强词夺理,道:“另外,我总觉得叶青还有其他手段未用!”

    “叶青?叶青?”楚念酒趴在栏杆上,揉着眉心道:“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总感觉在哪儿听说过?”

    聿淮笑道:“你当然听过了,前日,安阳靖安司司首凌剑秋向我们递了一封信函,说他们安阳靖安司今年推荐的人员,名字就叫叶青,算算时间,他应该就是这两日来报道。”

    “这位叶青,可不是无名之辈,前段时间,挽救安阳,破坏幽主降临之人,也是他。这件事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司首、副司首可是对其赞不绝口,都夸赞其未来前途无量。”

    “另外,凌司首在信中还说,这位叶青,离开安阳前,还找出了上次幽主降临之计的主谋、潜伏于靖安司的诡怪绿萝!”

    “哦哦,我说呢,怎么这么熟悉!”楚念酒恍然,旋即慨叹道:“啧啧,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真是年少有为啊!”

    聿淮笑道:“你也不老啊!”

    楚念酒忽然道:“这么好的苗子,凌司首怎么会舍得放手?”

    聿淮回答道:

    “这个凌司首在密信上也说了,说是绿萝杀了霄阳,然后嫁祸给了叶青。王落日这人你也知道,最是护短,不管这个消息是真是假,王落日都不会放过叶青,安阳靖安司威势太小,护不住,故而只能推荐他来我们洛水,借我们之手护他周全!”

    “你说,我们帮是不帮?”

    楚念酒扬了扬眉毛,笑道:“我说霄阳前几天怎么急匆匆跑到安阳去了,原来是去送死了啊!”

    “死了也好,这种宗门出来的笑面虎,养不熟的白眼狼,早死早超生!”

    聿淮无奈一笑:“你啊,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我是问你,叶青之事,如何处理?”

    楚念酒不假思索道:“当然是帮了,那王落日敢来靖安司撒野,看我不踏平他落日山?”

    聿淮轻轻一笑:“你行吗?”

    楚念酒耸耸肩道:“我不行,但不是还有司首和副司首吗?尤其是副司首,论护短程度,绝不下于他王落日,安阳凌司首是副司首的弟子,叶青又是凌司首推荐之人,算是一脉相承。”

    “王落日敢伤叶青一根汗毛,保管叫他落日山变成一堆废墟。”

    聿淮摇摇头,苦笑道:“有你这么编排副司首的吗?”

    “既然如此,我们下去阻止一下吧,莫真伤了和气!”

    “行吧!”楚念酒灌了口酒,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两人正准备下楼,但就在此时,一只手掌大小的鹞鹰落在聿淮肩头,聿淮停下脚步,取出鹞鹰身上的密信,打开看了一眼,脸上温和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怎么了,什么事儿把你给吓傻了?”楚念酒看着向来天塌不惊的林聿淮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惊讶之色,顿时好奇不已。

    林聿淮沉默了一下,道:“半人传讯,今天早上,王落日的第三弟子小剑王许无伤在城外拦截叶青。”

    “哦,王落日的动作不慢嘛!”楚念酒嗤笑了一声,旋即道:“结果呢,是不是半人出面劝退了许无伤?”

    林聿淮犹豫片刻,缓缓道:“并不是。”

    “事实是,叶青一拳将许无伤重创,差点身陨!”

    “噗……什么?”楚念酒将刚喝入口中的一口酒给喷了出来,不敢置信道。

    许无伤的实力,便是他们,也不敢小觑,结果被叶青一拳重创。

    怎么可能?

    林聿淮缓缓道:“据半人推测,叶青,有可能是炼体有成!”

    楚念酒愣了一下,与林聿淮面面相觑,那么,魏岳山,岂不是要倒霉了?

    两人下意识向院中望去,只见久攻不下的魏岳山大吼一声:“小白脸,别躲来躲去的,有种像男人一样接我一拳!”

    叶青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邪笑:“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只见叶青收起衣袖,抬拳,出拳,举止随意,碰在魏岳山的拳头上。

    下一刻,魏岳山像一颗石子般,直直飞出了靖安司。

    良久,才有一声落地的“噗通”声传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紫薇伏魔禁制

    魏岳山被一拳轰飞后,靖安司内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鸦雀无声。

    但实则山雨欲来风满楼,下一刻,靖安司内的地面、假山、楼台等各处浮现一条条游龙,游龙游动,于靖安司上空勾勒出一片无垠夜空。

    夜空之中,一颗颗星斗缓缓亮了起来,一股宏大、恐怖的威压于空中显现。

    芽芽尖叫一声,消失不见;无面瘫软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功夫蛙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双目赤红,想要抬起头,站起来,但却始终无法办到。

    “紫薇伏魔禁制……”

    叶青瞳孔微缩,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于这压迫感之中,还有令人窒息的心悸与惶恐。

    紫薇伏魔禁制,三十六天罡禁制之一,司天地经纬,掌日月星辰,化周天星垣紫微之力,衍周天星主紫薇大帝之魂,浩浩帝威,垂拱四野,仅仅煌煌帝王威仪,便可对诡怪形成强大的压制作用。

    如若将紫薇伏魔禁制催发至极致,更可衍化紫薇大帝之魂,御使诸天星斗,杀伐敌人,威能无穷。

    纵然紫薇伏魔禁制是专门针对诡怪的禁制,但若全力催发,他估计也抵挡不住。

    所以,叶青很明智地举起了双手,从心地大喊了一声:“别动手,自己人。”

    “我乃安阳靖安司推举……”

    “紫薇伏魔……”

    然而,叶青的话又刚说到一半,便被打断。

    只见夜空之中,一个伟岸尊贵的身影浮现,伸出一指,凌空点下。

    一指点落,夜空颤抖,一颗一颗星斗从天幕上陨落,落下的星斗汇聚于手指之间,犹若群星拱卫、万星臣服。

    一指,便是星海夜空。

    “去……”

    叶青衣袖拂动,将功夫蛙与无面送了出去,而后缓缓仰头,死死望着落下的手指。

    “轰隆……”

    手指寸寸落下,强大的威压之下,荡开层层涟漪,虚空碎乱,激流呼啸。

    手指之下,叶青恍若蝼蚁般,渺小而不堪。

    “云蒸大泽……”

    叶青双目通红,双腿微屈,垂落于地的手臂缓缓抬起,但腰身却一寸寸下弯,如似不堪承受手指的威压,又若不能承受手臂上那一拳之沉。

    待腰与拳平,拳与地齐时,叶青体内筋骨齐鸣,脊椎如大龙,豁然绷直,全身劲力、罡气、精神聚于一拳之间,融于筋骨,汇于血肉,聚于皮膜,三神合一,力如龙象。

    拳起,镇紫薇。

    “嗡……”

    拳起的一瞬,叶青脚下的大地微微一颤,地底轰鸣声不绝,如似春雷迎春归。

    旋即,抬起的拳头,径直洞穿了手指落下激起的狂风与劲力,撞在那很手指上。

    “轰隆……”

    叶青仿佛一根木桩般,被一指生生钉入地底,只剩上半身露出地面。

    以叶青为中心,地面如脆弱的纸张般,开始向四周碎裂,大地翻滚。

    烈烈劲气狂风,蕴含着灼热酷烈,从地底席卷而出,似要毁天灭地。

    “不好,

    快退!”

    “快退!”

    楚念酒和林聿淮脸色大变,在他们的感觉中,地底、空中到处都弥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整个靖安司就会沦为一片废墟。

    “有我在,怕什么怕,一群胆小鬼!”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高亢如狮吼的声音忽然响起,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气血翻涌。

    继而,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院中。

    人影双脚踏地的一瞬,震颤嗡鸣的靖安司陡然静止了下来,蕴含于空气、地底的力量,亦于同一时间消弭不见,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人影挥了挥手,四溅的烟尘和碎散的狂风,如似垃圾般,被人影拂开,露出被钉入地底的叶青。

    人影的面容也清晰地显露于人前。

    那是一名年约四十多岁,形容枯瘦,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其貌不扬,仿佛常年于田间耕作的老农般,皮肤粗糙,骨架宽大,手臂齐长过膝,手指间满是老茧,不但一点儿高手的气质没有,反而显得有些怪异与滑稽。

    但偏偏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举轻若重间,消弭了先前那股恐怖的力量。

    “回去,回去!”

    中年男子先是朝空中挥了挥手,横亘于夜空之上的伟岸虚影缓缓收回手指,消失不见,诸天星斗也随之隐去。

    待紫薇伏魔禁制隐去之后,中年男子上前两步,看着只露出上半身的叶青,咧开嘴,大笑道:“小子真不错,年纪轻轻就炼体有成,难怪能挡住紫薇伏魔禁制三成之力,哈哈……不错,不错!”

    中年男子看着枯瘦,但笑声却中气十足,如似洪钟。

    说着,男子伸手拍了两下叶青的肩膀,“砰砰”声中,叶青竟然又向地下陷落了两寸有余。

    即便以叶青的体魄,也感到肩膀发麻,可见男子手劲之大。

    “炼体武者,绝对是炼体武者无疑,而且体魄比我要强横得多!”叶青目露骇然。

    “小子筋骨真不错,是块好材料!”旋即,中年男子又捏了捏叶青的肩膀,赞了一声,笑道:“小子,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啊……”

    叶青愣了一下,思绪纷纷,以中年男子的实力,在洛水靖安司的地位绝对不低,若是能攀上这根高枝,何愁不一步登天啊!

    这样一来,王落日也不足为虑了!

    “前辈……”叶青刚欲说话,但刚说到一半,中年男子却挥挥手,打断叶青的话,自顾道:“算了,我一大把年纪了,也才五头龙象之力,你年纪轻轻就炼体有成了,说实在的,我也没资格教你,算了,算了!”

    叶青:“……”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还有,你不配,但我不介意啊!

    只可惜,中年男子拒绝了,他也不好再舔着脸凑上去。

    毕竟,舔狗没有好下场!

    “拜见副司首……”

    “拜见副司首……”

    这时,楚念酒和林聿淮也走了上来,看到中年男子,皆拱手行礼。

    “副司首

    ?”闻言,叶青微微一惊,他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男子,竟然就是洛水靖安司的副司首,也就是凌剑秋的师傅,洛水靖安司仅有的两名通玄武者之一,撼山拳顾隋棠。

    唉,前辈,能不能将你先前那句话收回去,我真的不嫌弃你啊!

    “免了免了!”顾隋棠摆摆手,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见过顾前辈,晚辈名叶青,乃安阳靖安司凌司首推举之人,特地前来报道!”叶青收敛思绪,取出一封信递给顾隋棠,道:“这是凌司首给前辈你的信,他托我向前辈你问好!”

    顾隋唐接过信笺,骂咧道:“问好,问个屁,那小子要是想我,怎么不亲自回来看我?写封信,有个屁用!”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顾隋棠最后还是将信笺收了起来。

    “呵呵……”叶青摸摸鼻子一笑,果如凌剑秋所言,他这位师傅脾气暴躁,不拘小节,但面恶心软,绝对是个大好人,现在看来果然如是。

    “行了,你也不用多礼,你的事情,剑秋昨儿个已经简单给我说过了,你是剑秋推举之人,也算是我的晚辈,以后不必拘礼了!”顾隋棠笑道,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提,将叶青从地里提了出来。

    “谢谢前辈!”叶青拱手谢道。

    “副司首,两位安使大人,你们要为小的做主啊!”忽然,田武从一旁冲了出来,哭喊道:“这……这个狂徒,不但私纵诡怪伤人,挟持人质,居然还敢自恃武力,大闹靖安司,诸位大人,一定要杀了他,明正典刑!”

    他刚才害怕被叶青与人交手的余波伤到,所以躲的较远,见到战斗停息才冲了上来,并未看见叶青与顾隋棠等人聊天,以为是叶青被顾隋棠给抓住了,故而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将所有罪过都推到叶青身上,省得连累到他。

    “对,对,几位大人明鉴,就是这个狂徒伤了我的人,还挟持于我,快点儿杀了他!”

    骆飞白也冲了上来,为田武作证:“我是骆家骆飞白,几位大人一定要明察秋毫,为我做主!”

    “是吗?”顾隋棠没有问叶青,也没理会田武与骆飞白,而是看向林聿淮。

    林聿淮和煦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

    书籍暗黄,陈旧普通,透着一股古朴沧桑。

    然而,在聿淮翻开书籍的一瞬,一股神秘的力量弥漫开来。

    旋即,林聿淮取出一根毛笔,毛笔和书籍一样,看上去皆十分平凡,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取出毛笔后,林聿淮在书籍第一页的空白处填写了一个日期。

    日期填写好之后,墨汁晕散,一股神秘的力量弥漫,古籍书页无风翻动,一个个文字从古籍中飘了出来,于空中形成一段文字:

    景瑞三年九月八日卯时三刻,一名少年于靖安街与洛水骆家二公子骆飞白发生冲突,后靖安司卫率田武介入……后经现场目击证人所述:少年与骆飞白争执之起因,在于骆飞白想购买少年的书中人,少年不愿,骆飞白便以势压人,默许随从动手抢掠,少年身旁一个厉级诡怪动手,最终酿成冲突!

第一百四十三章 霸气的顾隋唐

    “这……”

    叶青愣了一下,空中所述的文字,将他与骆飞白、田武争执的前因后果,描述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就像有人旁观了所有事情一样。

    “聿淮是掌管洛水靖安司档案、消息整理、情报搜集等的暗秘使,消息最为灵通不过。”

    楚念酒见叶青一脸好奇,凑到他身旁,低声笑道“他手里那本古籍,名为寻真集,怨级诡器,但凡靖安司收集、整理的消息,只要经汇总记录在册后,皆可以于此古籍上搜寻到,算是一件辅助性诡器!”

    “原来如此!”叶青眼睛一亮,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类辅助性诡器。

    另外,他对于洛水靖安司的力量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刚刚才发生的事情,靖安司就知道了,而且事件的前因后果尽皆查明,靖安司的力量,由此可见一斑。

    此外,对于楚念酒没有认出他,他并不意外,他与在君山村时,气质、身形等皆发生了巨大变化,除了名字相似外,并无其他任何相似之处,所以楚念酒认不出他很正常。

    当然了,就算认出来了,他也不怕!

    “哼,骆飞白,田武,你们还有何话可说?”林聿淮收起寻真集,看向骆飞白和田武。

    骆飞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田武则刚准备狡辩,却听顾隋棠冷冷道:“田武,身为靖安司卫率,却不思保护百姓,效忠朝廷,反而罔顾律令,营私结党,怠惰徇私,诬陷他人,按律废除武功,逐出靖安司!”

    “啊……”田武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顾隋棠已然一掌拍在田武的头顶,田武惨叫一声,只觉得全身筋骨寸寸碎裂,丹田损毁,经脉俱断,彻底沦为一介废人。

    “这……也太狠了吧!”叶青咽了口唾沫,完全没想到顾隋棠竟然会出手废了田武。

    顾隋唐废了田武之后,随手一扔,将仿佛一摊烂泥般的田武扔在地上,抬头看向靖安司门口,咧嘴大笑道:“怎么了红毛,打了你的狗,你生气了?”

    “顾司首,说话客气些!”话音刚落,一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来人年约五十多岁,头戴太阳金冠,身着炎阳金袍,须发皆赤,面容威严。

    随着男子慢慢踏入靖安司,四周缓缓亮了起来,就仿佛有一**日徐徐升起,光芒耀眼夺目,炽热如夏。

    叶青眼中,那名男子,就是一**日,光耀四极,热焚八方,霸道刚猛,似要将他焚烧殆尽。

    “客气,我跟你客气个屁,你特娘在我靖安司安插狗腿眼线,一个霄阳不够,还安插了一个田武,真当我瞎啊!”

    顾隋唐呸了一声,破口大骂:“我心情好叫你一声红毛,我要是心情不好,直接叫你老杂毛,你能奈我何?”

    红发男子冷哼道:“顾司首,你少胡说八道,谁在你靖安司安插眼线了!”

    “谁特娘安插的谁清楚!”旋即,顾隋棠咧嘴一笑:“幸好,你的两条狗都死了,舒服啊!”

    “话说,红毛你不是来为你的狗收尸的吗?拉回去后,红烧啊还是清蒸?唉,还是别吃了,

    小心得狂犬病哦!”

    “哼,老夫懒得跟你废话!”红发男子脸色阴沉:“老夫今日来,是为了替小徒报仇!”

    “顾司首,交出你身后那小子!”

    “交?交谁?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顾隋唐侧着耳朵,好像没听清。

    红发男子,也就是王落日脸色冰冷,一字一句道:“叶青,叶无欢,就是你身后那小子!”

    “叶青?叶无欢?”顾隋唐扭头看了一眼叶青,旋即看向王落日,大笑道:“我交,我交,我交你娘个大头鬼!”

    “谁都知道,你那个短命的弟子,是被一个叫什么什么绿萝的诡怪给杀了,关叶青什么事儿?你要报仇,去找绿萝啊,找叶青干什么?”

    “咋滴,红毛你找不到真凶,跑我这里胡乱冤枉人来了,真当我靖安司好欺负吗?”

    “哼,顾司首,孰是孰非,老夫自会调查清楚,叶青和绿萝,老夫一个都不会放过!”王落日双目圆睁,猛然看向叶青,双目之中似有两**日徐徐升起。

    “轰……”

    忽然,叶青识海之中,似有大日浮现,金光垂落,识海之内燃起熊熊烈焰,他的精神力就像孱弱的小溪般,直接被烈焰湮灭,神魂暴露于烈阳之下,寸寸崩毁。

    “哼……”

    叶青闷哼一声,神魂巨痛,他清楚,他是着了王落日的道,被其用精神力侵入了识海,意欲灭杀他的神魂。

    洗神境,可用精神力攻伐他人神魂,防不胜防,凡精神力孱弱者,遇见洗神境,十死无生。

    可惜,叶青并非凡俗,急忙于神魂之内观想羲皇乘撵图,羲皇法相凝化,煌煌帝皇威势无双,护持神魂。

    烈日炎炎,却始终无法湮灭他的神魂。

    但叶青也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

    毕竟,一楼一风景,一境一天堑,王落日是半步通玄,而他只是炼罡初期,境界差距太大。

    “他娘的老杂毛,竟然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危机时刻,一个怒吼声传来,如似狮吼雷鸣,万魔辟易。

    叶青身躯一颤,识海之内的烈阳金焰轰然破碎,熊熊烈火缓缓消弭,神魂、灵智恢复正常。

    当神魂恢复正常之时,叶青睁开眼睛,只见顾隋棠仿佛发怒的雄狮一般,冲了出去。

    顾隋唐的周身没有任何气机波动,但掠出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在叶青的感知中,顾隋棠全身的血肉、筋骨尽皆调动了起来,都在细微的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动而皆天地。

    眨眼间,顾隋棠就到了王落日跟前,一巴掌拍出。

    王落日自然不敢大意,提拳如旭日东升,轰向顾隋棠。

    王落日一拳轰出,天地金光璀璨,一**日凭空浮现,光耀四极,烈焚八方,虚空中垂下无穷烈焰,似要焚尽万物。

    这一拳,虽然并非针对的是叶青、楚念酒等人,但叶青等人皆感到极致的危险与压迫,踉跄而退,仿佛这一方天地真的变成了烈日照耀下的大地,生

    灵寂灭,万物皆焚。

    而他们便是这烈日之下的蝼蚁,生不出一点儿反抗之心,只能……等死!

    然而,首当其冲的顾隋棠却视而不见,枯瘦颀长的手臂横摔而下,熊熊烈焰,直接被一掌拍碎,而后横拍在王落日的拳头上。

    轰鸣声中,王落日的拳头直接被一巴掌拍偏,烈焰飞溅,空中的大日摇摇欲坠。

    王落日大惊,急欲后退,却见顾隋棠反手一抓,擒住王落日的手腕,向后一拉。

    王落日不受控制般向前踉跄一步,顾隋棠一步跨出,侧肩撞在王落日的胸膛上。

    王落日身躯一颤,仿佛被大山撞中了一样,胸膛塌陷,全身气机紊乱。

    王落日轻吸一口气,气机再度凝聚,但气机刚聚至一半,顾隋棠左手反手一抡,一巴掌打在王落日的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靖安司。

    叶青愣了,楚念酒愣了,林聿淮愣了,就连王落日也愣了。

    “你……你敢打我?”王落日双目圆睁,红色头发上都燃起了烈焰,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嘿,老子打的就是你,咋了?”顾隋棠狂笑道:“老子给你一点儿脸,你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敢到老子的地盘动老子的人,你胆子挺肥啊!”

    “啪……”说着,顾隋棠又一巴掌打在王落日的脸上:“给你脸了?”

    “啊……老匹夫,老子杀了你!”王落日怒吼一声,金袍上几**日亮了起来,一身气势急剧攀升,气息恐怖至极。

    然而,他刚一动,顾隋棠冷笑一声,单手握拳,如擂似撞,砸在王落日的胸膛上。

    拳力迸发的一瞬,仿佛有一座大山被生生砸飞,但拳力却丝毫没有外泄,生生灌入了王落日的身体。

    “轰……”

    王落日身上的金袍子轰然炸裂,其整个人更是被一拳打得四脚朝天,躺在地上。

    旋即,顾隋棠一脚踏在王落日的胸膛上,将其踩进了地里。

    “你一个小小的半步通玄,敢跟老子动手,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老子一只手就能锤死你!”顾隋唐踏着王落日的胸膛,就像一座大山压着王落日般,使他难以动弹。

    “你……”王落日扭动着身子,但却无法动弹,脸庞涨的通红。

    “你什么你?”顾隋唐身躯微弯,俯视着王落日,大咧咧道:“老子今日就告诉你,叶青是我靖安司的人,你要敢动他一根汗毛,老子就扒光你的红毛;你要敢动他一根手指,老子就打折你的腿脚;你要敢杀了叶青,老子灭了你落日山满门!”

    “顾老匹夫,你敢?”王落日气的全身颤抖。

    顾隋棠嘿笑一声:“不敢?你看老子敢不敢?”

    “一个屁大点儿说的落日山,也敢跟我靖安司叫板,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呸,狗屁!”

    王落日脸庞涨红,但却不敢反驳,他一个落日山,的确没胆子跟靖安司叫板。

    但要说顾隋棠敢灭落日山,他也不相信。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步登天

    “嘿嘿,老杂毛,你还别不信!”

    顾隋棠嘿嘿一笑:“你那个短命的弟子不是死了吗?靖安司正好缺一位巡查使,叶青,来来……”

    顾隋棠招了招手,将后面的叶青叫到跟前,指着叶青道:“我现在任命你为洛水靖安司巡查使,接替霄阳的位置。”

    “啊……”叶青一愣,这么刺激的吗?

    他来洛水靖安司只是为了混一个都尉当当,怎么一眨眼,就成了巡查使了?

    顾隋棠没有理会叶青,扭头看向王落日道:“叶青现在是我靖安司的巡查使,你现在杀一个试试,信不信我立马踏平你们落日山?”

    “你……”王落日睚眦欲裂,却无能为力。

    若是先前,叶青只是一介无名之辈,他杀了也就杀了,利弊之下,靖安司应该不会为了叶青与他为难。

    但现在叶青成了巡查使,靖安司的高层,他若再杀了对方,那就是彻底与靖安司撕破脸,打大楚朝廷的脸面,龙颜不可辱,朝廷一怒之下,或可能真会将落日山夷为平地。

    “嘿,老杂毛,你不是能耐吗?倒是动手啊,来,老子不拦着你!”顾隋棠挪开脚步,让开身子,露出身旁的叶青。

    叶青也很识趣的挺了挺胸膛,一副挑衅的模样。

    我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你能,你来啊!

    “轰……”王落日起身,身上爆发出恐怖的气势,霸道暴戾,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毁灭殆尽。

    最后,王落日还是没敢动手,恶狠狠道:“顾老匹夫,今日之事,老夫记住了!”

    说罢,便欲转身离去,但就在此时,顾隋棠一步跨出,出现在王落日身侧,一拳砸在王落日的腰上,轰鸣声中,王落日直接被一拳轰出了大门。

    “啊呸,敢跟老子放狠话,要不是老子跟你落日山的老祖有点儿香火情,早就将你锤成肉泥了,还不给老子滚!”

    顾隋棠看着门外踉跄不止的王落日,呸了一口:“滚蛋!”

    这次,王落日一句话未说,凌空掠起,眨眼消失不见。

    但任谁都能看出,王落日临走时的愤怒与暴虐。

    “霸气啊!这才是真正的强者!这波躺的真舒服!”叶青望着王落日离去的身影,心中思绪翻飞。

    “啪啪……”

    忽然,顾隋棠拍了拍手,看向叶青道:“叶小子,你以后就是我洛水靖安司的巡查使了,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啊……前辈不是开玩笑?”叶青以为先前是顾隋棠在开玩笑,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顾隋棠笑道:“我堂堂靖安司副司首,哪有空和你开玩笑!”

    叶青迟疑道:“我怕……”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顾隋棠打断:“怕什么怕,我刚才试过你的功夫,并不比聿淮、念酒差,而你在安阳的表现,也证明你智谋非凡,足以胜任洛水巡查使的工作。”

    “聿淮,登记造册之后,将巡查使的令牌交予叶青,再向他介绍一下职责!”旋即,顾隋唐看向林聿淮。

    林聿淮点头应道:“是!”

    “好了,都去忙吧,散了!”顾隋棠挥挥手,将众人遣散,准备离去。

    这时,门口忽然闯进来一个人,大吼一声:“那小子在哪儿?老子要跟他再战三百回合!”

    来人正是先前被叶青一拳轰出门外的魏岳山。

    “啪……”

    然而,魏岳山话刚说完,一个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将他拍的打了个踉跄。

    “谁?谁打我?”魏岳山大吼道。

    “老子打你,怎么着了!”顾隋棠又拍了魏岳山一巴掌,骂道:“跟了老子这么久,功夫都学到狗肚子上去了,还没炼体有成,连一个比你小的人都打不过,丢人!”

    “滚蛋……老子看到你就来气!”

    说罢,顾隋棠一脚踢在魏岳山的屁股上,可怜的魏岳山又直直飞了出去,重蹈覆辙。

    “这……”叶青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林聿淮笑道:“他叫魏岳山,靖安司都尉,也是副司首的徒弟。”

    “哦,难怪!”叶青了然,旋即道:“在下叶青,字无欢,见过两位大人?”

    林聿淮温和一笑:“叶兄客气了,你以后就是巡查使了,跟我与念酒同级,叫什么大人,名字相称即可。”

    “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聿淮,暗秘使;他叫楚念酒,捕风使。”林聿淮将他与楚念酒介绍了一遍。

    “见过林大哥,楚大哥,你们以后称呼我无欢即可!”叶青从善如流道。

    “啧啧……无欢啊,你可不得了啊,不满二十,就成了巡查使,这可是洛水靖安司几十年来头一份啊!”

    楚念酒熟稔地搂着叶青的肩膀,灌了口酒,嬉笑道。

    叶青摸着鼻子,笑道:“我也没想到,到现在我还懵着呢?”

    “副司首嘛,做事不出人意料,就不是副司首了,你习惯了就好!”

    楚念酒哈哈一笑:“对了,等聿淮给你登记造册,办好手续后,我做东,今晚请你到翠微舫喝酒,压压惊!”

    叶青拱手笑道:“那就多谢楚大哥了!”

    林聿淮拆台道:“请客压惊是假,恐怕是你想喝翠微舫的翠微雨花酿了吧!”

    楚念酒浑不在意道:“都一样,都一样,请客喝酒,一举两得嘛!”

    “行,都是你有理!”林聿淮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叶青道:“无欢,走,我带你办理一下手续,再给你介绍一下你的职责,熟悉一下靖安司!”

    “那就有劳林大哥了!”

    “不客气!”

    ……

    “羲皇乘撵观想法!羲皇乘撵图居然在他身上?!”

    洛水城外,原本一脸狰狞的王落日忽然收敛煞气,眉宇间不可察觉地露出一抹惊喜和笑意。

    “羲皇乘撵图在叶青身上,难怪霄阳和庆葵会暗中去安阳这个小地方,哼,野心倒是不小。可惜,羲皇乘撵图岂是你们所能肖想的?死了,活该!”

    王落日冷冷一笑,凉薄淡漠:“不过,也多亏了我的好徒儿,羲皇乘撵图才会乖乖送到我的面前。”

    “哈哈……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有了羲皇乘撵图,我就能突破至通玄境了,只要突破到了通玄境,顾老匹夫,老夫让你血债血偿!”

    王落日癫狂大笑,如癫似疯,声震百里。

    等笑够了,王落日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森残忍:“叶青……叶青……”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

    “我们洛水,有一

    水九桥十八舫,所谓的一水,即指洛水;九桥指的是九座横跨洛水的明月桥;十八舫指的则是翠微、明月、红袖、如意、清音、飘香等十八座花舫。”

    月上柳梢头,叶青、楚念酒、林聿淮、魏岳山以及徐半人五人结伴行走在繁华的洛水河畔,听林聿淮讲述着洛水城最著名的一水九桥十八舫。

    五人自然是去翠微舫喝酒,欢迎叶青加入洛水靖安司,为他接风洗尘。

    其中,叶青和林聿淮、楚念酒是约好的;魏岳山是死乞白赖跟来的,一听有酒喝,什么都忘了;至于徐半人,则是返回靖安司后,被叶青死乞白赖拉来的。

    人多,才热闹嘛!

    “花舫啊,有朋有酒有美女,这个可以有!”叶青听着林聿淮的讲述,双眼放光。

    “哈哈……叶大人,我给你说啊,这翠微舫的翠微雨花酿,可是洛水一绝,每天限量供应,只有贵客方能享用,很多人想喝都喝不到呢!”魏岳山舔着嘴唇,一脸馋意。

    “那确实得尝尝!”叶青笑笑。

    楚念酒喝了口酒,懒洋洋道:“翠微雨花酿只是翠微一绝,除了翠微雨花酿外,翠微舫的琴瑟、乐舞亦为两绝,号称翠微三绝,无欢你一定不会失望的!”

    林聿淮笑道:“洛水十八舫,翠微居第一,绝非浪得虚名!”

    “哈哈……我都等不及了!”叶青笑了笑。

    顺着洛水河畔,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可谓见识了洛水的繁华夜景,河岸两侧酒楼客肆林立,花舫游船如织,丝竹管弦不绝,莺声燕语清脆,佳肴美酒飘香,灯火通明,彻夜不息,仿若白昼,如梦似幻,不似人间。

    “到了,这就是翠微舫!”待走到一座洁白如玉、形似明月的拱桥前时,一艘神秘优雅、精美如画的花舫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艘舫船或许不是最高大、精美、辉煌的,但却无疑是最耀眼、瞩目的存在,如空谷幽兰,神秘、雅致、空幽,与其他所有的花舫、游船显得格格不入,却又不觉突兀,就像群星拱卫的明月般,独一无二。

    “这就是翠微舫!”林聿淮指着河中的花舫说道。

    “这没有舟,没有桥的,怎么过去?”叶青看着洛水中央的翠微舫,奇怪道:“飞过去吗?”

    “对,就是飞过去!”楚念酒轻轻一笑,凌空而起,落在河流中央的翠微舫上。

    “这上船的方式……还真特别!”叶青眼睛一亮,翠微舫距离河岸至少有**丈的距离,但凡轻功造诣弱一点儿的,还真过不去。

    叶青向前踏出一步,身影飘然,轻若鸿毛,却又快如疾风,眨眼间就落到了翠微舫上。

    “无欢好轻功啊!”林聿淮赞叹了一句,他本以为叶青的轻功应和其他炼体强者相差不大,笨拙狂猛,却没想到如此飘逸,不沾丝缕人间烟火,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我来也!”紧接着,魏岳山大吼一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向前冲出,待到岸边时双腿微屈,高高跃起,蹦落在舫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这才是炼体武者应有的样子嘛!”林聿淮看着魏岳山,摇了摇头。

    紧接着,徐半人和林聿淮也相继掠起,轻轻落在翠微舫上。

    徐半人的轻功诡异莫名,林聿淮的轻功则温和平静如水,但尽皆不凡,落在翠微舫上,悄无声息。

第一百四十五章 麻烦来了

    一进翠微舫,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的圆形玉台,玉台上正有一名女子在弹奏琵琶,周围摆放着雅致精美的桌椅,坐着不少看客,正认真地倾听着台上的表演。

    琵琶声声,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悦耳,听得台下的客人如痴如醉。

    在叶青的想象中,花舫应该和青楼楚馆差不多,吵嚷热闹,放浪形骸,一进来,就有衣衫褴褛、热情如火的小妹妹、小姐姐扑上来,嘘寒问暖,探讨人生哲理。

    但翠微舫中的情形,却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所有女子虽然衣着清凉,但却并不裸露,举止优雅,行为端庄,落落大方。

    而所有的客人也都眸光清亮,目不斜视,欣赏着玉台上的琵琶乐曲,默不作声。

    整个翠微舫都弥漫着一种优雅、和谐的气氛。

    “几位公子,大堂还是雅间?”这时,一名婢女迎了上来,轻声问道。

    楚念酒答道:“楼上雅间,我中午预定好的,我叫楚念酒。”

    婢女微微一怔,红唇微张:“原来是捕风使大人,奴婢见过……”

    婢女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楚念酒打断:“行了,你去给我们拿上几壶翠微雨花酿,我们自己上去就行了!”

    婢女微微行了一礼,恭谨道:“是,几位大人稍等!”

    等婢女离开后,楚念酒驾轻就熟地带着叶青四人来到楼上的雅间。

    趁着酒还未到,叶青等人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着楼下大堂内的歌舞。

    “你们不是说没有翠微雨花酿了吗?这是什么?”忽然,雅间门外传来一声怒吼:“这么多壶翠微雨花酿,你敢骗小爷我说没有了?贱婢,小爷我打不死你!”

    “骆二少恕罪,这些翠微雨花酿是雅间内的贵客点的!”先前那名婢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贵客?什么狗屁贵客,要这么多翠微雨花酿,不嫌撑死吗?”骆二少大声嘲讽道。

    “骆飞白?还真是有缘啊!”雅间内,叶青与林聿淮、楚念酒等人相视一眼,忍不住挑了挑眉。

    不错,门外自称骆二少之人,正是白天时在靖安司灰溜溜溜走的骆飞白,没想到今晚又在这里碰到了?

    不得不说一声缘分啊!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狗屁贵客!”

    “骆二少,别……”

    “滚开!”

    门外,骆飞白气冲冲地走到门前,一脚将房门踹开,冷笑道:“你们什么东西,敢跟我……”

    “呃……”

    然而,骆飞白的话刚说到一半,待看清楚房间内的人时,戛然而止。

    就像一只聒噪的鸭子,忽然被人扼住了脖子一般,双目圆睁,鸦雀无声。

    房间内,叶青等人皆翘着腿,似笑非笑,整暇以待地看着骆飞白。

    “骆二少,你倒是说说看,我们究竟是什么东西?”魏岳冷笑一声,五指用力,手中的茶杯轰然炸裂。

    “我……”骆飞白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这么倒霉,今天早上在靖安司受了委屈,原本想着晚上在翠微舫一醉方休,解解闷。

    没想到,又碰到这群煞星了!

    若说只是魏岳山与徐半人,倒也罢了,都尉而已,他骆家倒是不怕,惹得起。

    但三位安使,还是像楚

    念酒、林聿淮这种手握实权的安使,就不是骆家所能招惹得起了。

    或者换句话说,能招惹起,但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唉,流年不利啊!

    “说啊,怎么不说,刚才在外面不是挺厉害的吗?”魏岳山嘲讽道。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骆飞白咬着牙,道了声歉。

    魏岳山不屑道:“道声歉就完了啊?”

    “老子是不是揍你一顿,再说声对不也可以?”

    叶青微微一笑,这魏岳山不愧是顾隋唐的弟子,脾气秉性都相差不大,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

    不过,这样的人也挺可爱的!

    骆飞白脸色铁青,狠狠道:“魏都尉,你不要欺人太甚?”

    魏岳山一拍桌子,冷笑道:“欺人太甚?老子就欺负你了,怎么着吧!”

    骆飞白猛然抬头,脸庞一阵青,一阵白,但最后仍然没敢说什么。

    “哼,孬种,就这样,也敢诬陷我靖安司的巡查使,鼻孔插大葱,装什么蒜呢?”魏岳山冷哼一声,满脸不屑。

    “算了岳山,我和他哥哥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就算了吧!”见差不多了,林聿淮阻止了魏岳山。

    “哼,滚蛋!”魏岳山挥挥手,一脸嫌恶。

    “多谢林大人,飞白告辞!”骆飞白拱拱手,立刻转身离开,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里。

    “哼,孬种一个,要不是你有个好哥哥,就你这德行,早就让人给宰了!”看着骆飞白的背影,魏岳山又补了一刀。

    门外,骆飞白的身子一颤,双拳死死握住,手臂青筋毕露,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少爷,你没事吧!”骆飞白身旁,一名随从见骆飞白受了委屈,脸色难看,不由安慰道。

    “滚开,谁他娘要你管!”骆飞白咆哮一声,一掌拍在随从的胸膛上,那名随从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生气不知。

    “走!”

    旋即,骆飞白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骆飞白脚步一顿,忽然直直倒了下去。

    “少爷……”

    “少爷……”

    原本噤若寒蝉的几名随从急忙冲到骆飞白身边,但怎么呼唤也没反应。

    只见骆飞白睁着双眼,面色苍白,瞳孔不断缩小,最后没了神采。

    “少爷……死了?”一名随从壮着胆子,在骆飞白的脉搏上试了一下,径直吓得蹲坐在地上。

    “少爷死了!”

    “少爷死了!”

    一时间,所有人尽皆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外面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各个雅间内的注意,纷纷有人走了出来,待看到有人死亡时,顿时惊呼连连,混乱不已。

    “怎么回事?”

    忽然,有人将人群分开,厉声问道。

    骆飞白的几名随从下意识抬头,待看到来人时,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大声道:“厉捕头,厉捕头,我家少爷死了!”

    “你家少爷?”厉捕头名厉朗,是名年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相貌威严,气势凌厉,皱眉的一瞬,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骆二少?”

    “你家公子是骆飞白?”

    “是!”随从应了一声。

    厉朗心中咯噔一声,骆家是

    洛水有名的世家大族之一,以漕运起家,家底殷实,三教九流都有结交,势力非凡。

    而骆飞白则是骆家家主骆春潮的嫡子,其死亡一事,影响绝对不小。

    麻烦大了!

    厉朗眉心一拧,他就是来和几个兄弟聚一聚,喝个酒,怎么会遇到这种倒霉事儿?

    心里虽然不情愿,但厉朗不敢怠慢,吩咐道:“来人,封锁现场,从现在起,非经本官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翠微舫!”

    “是!”

    几名和厉朗前来喝酒的捕快,也知道事情的轻重,不敢怠慢,应声而去。

    “你们仔细讲一讲,骆飞白死时,都发生了什么事儿?”吩咐完,厉朗看向骆飞白的几名随从,旋即又指了指先前那名被骆飞白打得生死不知之人,询问道:“另外,他又是怎么回事?”

    几名随从不敢隐瞒,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厉朗思索了下,问道:“你们刚才说,骆飞白出事前,和一个雅间内的客人因为翠微雨花酿发生了争执?”

    “是……”几名随从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准确点儿说不是争执,而是单方面的被骂!

    “走,带我去那个雅间!”厉朗起身,让几名随从引路,朝叶青所在的雅间走去。

    “啧啧,麻烦来了!”叶青耸耸肩,端起刚送进来的翠微雨花酿,抿了一口,入口醇厚,余味悠长,是上好的佳酿。

    以他们的实力,屋外发生的一切自然都听得清清楚楚,当然,除了骆飞白之死。

    “哗啦……”

    房门又一次被暴力推开,然而下一刻,空气又开始静寂。

    厉朗看着房间内五人,头一下子大了起来,实在想说一句对不起,打扰了,可惜,职责不允许啊!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拱手道:“见过几位,我有些事情,想……”

    但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楚念酒懒洋洋道:“厉捕头不用客气,我们都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就行了。”

    “不错,骆飞白确实因为翠微雨花酿与我们发生过争执,哦,或者准确点儿说,是被我们骂了一顿,随后他就离开了,离开时还好好的,身强体壮,还一掌将自己的一名狗腿子给打折了,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我可没说谎。”

    “再者说,我们骂也骂了,气也出了,总不可能为了几壶翠微雨花酿就要了骆飞白的性命吧?有这必要吗?”

    闻言,厉朗心头一松,赞同道:“确实,诸位没有杀害骆飞白的动机。”

    “谁说没有动机?动机大着呢!”忽然,一个人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什么动机?”厉朗回头,看向那名低声嘟囔的随从。

    叶青嘴角微挑,好戏来了!

    那名随从道:“今天早上,我家少爷诬陷过这位叶青叶大人,差点害了他的性命,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所以,他有动机,一定是……叶青为了报仇杀了我家少爷!”

    “对,对,一定是这样!”

    “是他,是他,就是他……”

    “我们的英雄,小哪吒!”叶青心里嘀咕了一声,挑挑眉,叹了口气,怎么感觉这麻烦是冲着他来的呢?

    一时间,骆飞白的随从,皆附和纷纷,并七嘴八舌地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名发

    “闭嘴!”

    魏岳山怒吼一声:“一群腌臜货,竟敢诬陷我靖安司巡查使,找死不成!”

    “岳山,别冲动!”林聿淮制止了魏岳山。

    厉朗眉心挤作一团,看向叶青道:“敢问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叶青不慌不忙道:“半真半假吧!”

    厉朗有些不悦,他虽然不知道这位新任巡查使的来历,但实在太年轻了。

    年轻,就意味着自傲;

    自傲,亦意味着冲动;

    冲动,也意味着危险。

    “所谓的半真,即骆飞白诬陷我是真,与我有仇是真;半假,自然是我杀他报仇是假。”叶青继续道。

    “哼,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辞,谁知道是真是假!”最开始说话的那名随从嘀咕道。

    叶青笑道:“那你说我杀了你家少爷,又有何证据?空口白牙吗?”

    那名随从没有再言语,但却用一种我就怀疑你,但我不说的眼光不怀好意地盯着叶青。

    忽然,叶青歪着头,冷冷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随从一个激灵,警惕道:“我叫骆森,怎么,你还想杀我灭口不成?”

    叶青撇撇嘴:“别紧张,我随便问问而已。”

    厉朗没有插嘴,只是眉头紧锁,他先前检查过,骆飞白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体内的脏腑等也完好无损,亦未中毒,查不出死因。

    根据他的经验,骆飞白之死,要么是某种诡异的诡怪所为,要么是高手所为。

    而叶青既然为巡查使,实力自然不弱,的确有无声无息杀掉骆飞白的能力。

    所以,就目前情况来看,叶青嫌疑最大。

    想到这里,厉朗神情肃重,看向叶青和骆飞白的几名随从:“目前来看,骆飞白之死,疑点甚多,麻烦叶巡查使还有你们几个,随我回府衙一趟。”

    “啪……”闻言,魏岳山神情一变,厉声道:“厉朗,你什么意思,真要抓叶大人?”

    徐半人虽未说话,但同样神情不善。

    反倒是楚念酒和林聿淮神情平静,不动声色,但厉朗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他身为洛水郡郡守府三班六府衙役总捕头,统领数百衙役捕快,实力自然不弱,亦为炼罡后期。

    但与楚念酒、林聿淮这种常年与诡怪打交道的炼罡境相比,却有些差距。

    不过,厉朗并未退缩,严肃道:“魏都尉,注意你的语气,你身为公职人员,更应该奉公守法,若横加阻挠,别怪我不客气。”

    “另外,我带叶巡查使回去,只是协助调查案件,并非审问!”

    “哼,你试试!”魏岳山上前一步,横眉倒竖。

    厉朗上前一步,毫不退让:“试试就试试!”

    “厉捕头,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阻拦你办公?”

    便在两人僵持之际,一个邪魅狂狷的声音响了起来:“呦,原来是楚兄、林兄啊,怪不得敢阻挠厉捕头办案?”

    楚念酒抬了抬眼皮,踅摸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灌了口酒:“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薛时午,小心祸从口出啊!”

    人群分开,只见一名二十五六岁、

    相貌俊朗,但气质邪异的青年走了过来。

    虽然气质邪异,但叶青却在青年身上感受到一种隐忍的狠厉和铁血,仿佛狼一般,外表如狗般可爱,但内里却无情无性,残忍至极。

    另外,薛时午的境界也极为不俗,和楚念酒、林聿淮相差仿佛,为炼罡后期。

    薛时午摊手一笑:“这我可没乱说,大家都看见了啊!厉捕头,要抓就赶紧抓,有我在,你怕什么?”

    “快点啊,别耽搁了我喝酒吃饭啊!”

    “这薛时午谁啊,这么嚣张?”叶青心生好奇,传音向徐半人问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不将靖安司放在眼里。

    “薛时午,洛水墨羽军统帅薛北昆的儿子,人称少帅,为人邪魅狂妄,心狠手辣,与靖安司向来不对付!”

    斟酌片刻,徐半人传音道。

    “墨羽军统帅薛北昆之子?难怪!”叶青恍然。

    虽说墨羽军受靖安司和洛水郡守节制,但其实际统帅却另有其人,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更遑论是权力争夺,向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死不休。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莫不是说我坏话吧!”忽然,薛时午看向叶青与徐半人,目光冰冷。

    “好敏锐的感知!”叶青心头一动,脸上却不露声色,笑道:“没聊什么,聊一条疯狗呢,逮谁咬谁的疯狗!”

    薛时午身上陡然涌出一抹煞气,血焰滔滔,仿若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厉鬼般,骇人至极。

    显然,薛时午杀过不少人,或者诡怪,身上才会有如此浓郁恐怖的煞气。

    徐半人和魏岳山悚然一惊,神情戒备,但首当其冲的叶青,却如似毫无所觉般,意态悠闲,笑意盈盈。

    “好,有意思,有意思!”三息之后,薛时午忽然咧嘴一笑,但眼中却凶光闪烁,仿佛一头饿狼:“这位兄台,想必就是杀了我霄阳兄弟,抢了靖安司巡查使的叶青吧!”

    “少帅误会了,叶青是我,但杀霄阳的却并非是我!”叶青笑了笑:“像这种谣言,想来只有傻子会信!”

    “哈哈……”薛时午大笑一声:“究竟谁傻,待会就知道了!”

    “厉捕头,动手吧!”

    厉朗上前一步,神情冰冷:“叶巡查使,随我走一趟吧!”

    “我看谁敢?”魏岳山和徐半人同时上前一步,目光不善。

    “沧啷啷……”

    厉朗身后的几名捕快,亦同时抽出佩刀,寸步不让。

    一时间,翠微舫内气氛凝重如山。

    “咕噜……”

    就在此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叶青举起酒壶悠然地灌了口翠微雨花酿。

    见所有人都望向他,叶青轻轻一笑:“都别紧张,大家都是同僚,何必剑拔弩张的?来,喝口酒,压压惊!”

    薛时午揶揄道:“呦,都这个时候了,叶兄还有心情喝酒,心可真大啊!”

    叶青笑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动动手指就能解决,何必着急呢?”

    薛时午冷笑道:“哼,好大的口气啊!”

    叶青没有言语,将酒壶放在桌子上,缓缓起身。

    厉朗警惕道:“你想干什么么?”

    叶青挑眉一笑:“别紧张,我不是要拒捕,我只是想找出杀害骆飞白的真正凶手而已。”

    厉朗怀疑道:“你有办法?”

    叶青笑笑,径直走到骆飞白的尸体旁边,检查了一下,便闭目沉思起来。

    “我检查过了,骆飞白的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亦无内伤,所以你别白费力气了!”厉朗见叶青如此做法,心中不悦,这种检查方式,一看就是外行。

    薛时午亦阴阳怪气道:“厉捕头都没查出什么,你就别猪鼻子里插大葱--装象了,乖乖去大狱里蹲几天算了……”

    然而,薛时午的话还没说完,叶青忽然睁开眼睛,笑道:“我知道杀害骆飞的凶手是谁了!”

    “什么?”厉朗双目圆睁,不敢置信道:“凶手是谁?”

    叶青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道:“是一根头发!”

    “一根头发,什么意思?”厉朗不明所以,其他人也一脸茫然。

    叶青蹲下身子,伸出左手,抓住骆飞白的头发,一缕幽冥鬼火涌出,骆飞白的头发顿时燃烧起来,焦灼味弥漫。

    “你干什么?”厉朗大惊,伸手抓向叶青,以为对方要毁尸灭迹。

    然而,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叶青右手上扬,看似无意,却不着痕迹地搭触在厉朗的手腕上。

    两人一触即分,厉朗身躯一震,只觉得手臂内一阵灼热疼痛,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反观叶青却恍若无事,动也未动。

    “别紧张,我并非在毁尸灭迹,你们看!”

    叶青收回手臂,指了指骆飞白的头发。

    只见烧焦的头发中,忽然有一根头发仿佛活物般,费力挣扎起来。

    下一刻,那根头发陡然脱离了骆飞白的头顶,向外蹿去。

    厉朗身后一名捕快下意识伸手抓向那根头发。

    “啊……”

    然而,那名捕快忽然惨叫了一声,只见其右手,直接被那根头发切成了两半。

    之后,那根头发向一个缝隙中钻去。

    可惜,那根头发刚钻到一半,两根手指突然伸出,将其夹住,生生从缝隙中将其拽了出来。

    那根头发锐如刀剑,能生生切断一个拓脉境武者的手掌,可在那两根手指间,却仿佛枯草般,任凭其如何挣扎、扭动,皆无法在那两根手指上留下半点伤痕,更无法挣脱其钳制。

    “这根头发,名为无名发,是一种厉级诡怪。”

    叶青举着手中的头发,向众人解释道。

    “无名发,厉级诡怪?”所有人疑惑道,好像是第一次听说无名发这种诡怪。

    薛时午怀疑道:“有这种诡怪吗?这莫不是你胡诌的吧?”

    “你读书少,我不怪你!”

    叶青讥讽了一句,解释道:“这无名发,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诡怪,你们不知道并不奇怪,因为无名发并非天生天养的诡怪,而是一种人为后天培养的诡怪。”

    “后天培养的诡怪?”厉朗闻弦歌而知雅意:“你是说,有人故意杀了骆飞白?!”

    叶青耸耸肩:“很明显啊!而且,这个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好走不送

    “在我们中间?为什么?”

    魏岳山插了一句话:“谁啊?”

    厉朗等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叶青。

    叶青没有理会他们,自顾道:“无名发本体为一根头发,杀人时,只需将其置于他人头顶,无名发就会自行扎根,钻入其脑袋中,一点点绞碎他人的中枢神经。”

    “由于无名发细小难辨,与普通头发无异,且没有任何生命气机,隐蔽异常,杀人于无形,很难被人发现,所以常被用来暗杀!”

    停了停,叶青继续道:“但相应的,无名发也有弱点。”

    “一则无名发培养起来十分艰难与辛苦,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二则无名发无法离开母体太远;三则无名发一旦死亡,培养无名发的母体也会遭受重创。”

    “所以……”叶青自信一笑:“我断定,杀害骆飞白的凶手,还在现场,没有离开!”

    “既然如此,那无欢你可知道凶手是谁?”林聿淮笑问道。

    叶青回答道:“谁先前起哄架秧子,谁最有嫌疑?”

    “你别冤枉人啊,谁知道是不是你贼喊做贼?”

    叶青话音刚落,骆飞白那个名为骆森的随从下意识反驳道:“你有什么证据?”

    “我可没指名道姓,是你自己跳出来的哦!”叶青冷笑一声:“另外,你想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培养无名发,需要以全身的营养来供养无名发,尤以毛发所需的营养为主。所以,但凡培养无名发之人,全身无一毛发。”

    “简而言之,无名发的母体,就是个秃子。”

    话音刚落,叶青横踏一步,出现在骆森跟前,伸手一抹,骆森的头发,被整个扯了下来。

    “假发!”

    “秃子!”

    “骆森,竟然是你!”

    厉朗大喝一声,抓向近在咫尺的骆森,骆森只有拓脉后期,在他的想象中,骆森绝然躲不开。

    然而,只见骆森狞笑一声,身上的毛孔间长出密密麻麻的头发,毛发蓬松,将厉朗挡住。

    骆森借机向后掠出人群,就在厉朗准备上前追捕时,只见周围的人如似傀儡般,齐齐扑向厉朗。

    “桀桀……林捕头,你要是不想要他们的命了,就尽管来抓我?”人群后方,骆森阴森一笑,只见那些人的背后,皆有一根细细的发丝。

    旋即,骆森又看向叶青,怪笑一声:“叶巡查使,我记住你了!”

    “呵呵……”叶青挑眉一笑,右拳微震,焚风拂动,翠微舫内的所有人只觉得空气一热,那些人背后发丝,尽皆焚为灰烬。

    发丝化为灰烬的一瞬,那些扑向厉朗的人齐齐停下脚步,身子一晃,栽倒在地上。

    骆森则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叶青一眼,毫不犹豫,向外逃去。

    “既然你这么惦记我,就别走了!”

    但刚逃了几步,叶青的声音忽然在骆森耳边响起,近在咫尺。

    骆森悚然一惊,汗毛倒竖,心中陡然生出一抹巨大的危机,余光中,只见叶青朝他咧嘴一笑,抬起右手,手指用力,那根夹在双指间的无名发直接断为两截,在落下的过程中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哼……”

    骆森闷哼一声,步伐踉跄,嘴角渗出一缕鲜血,脸色苍白。

    无名发与他心血相连,无名发被毁,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但就在此时,骆森眼光一花,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他身侧,抬手按下。

    骆森大骇,身上毛发生长,将自己裹成一团,仿佛一个蚕茧。

    而蚕茧外围,无数头发飘扬,柔弱的发丝划过长空,竟然发出嗖嗖的声响,生生将周围的空气割裂。

    “雕虫小技!”

    叶青挑眉一笑,按下的左手上涌出缕缕幽冥鬼火,幽冥鬼火之下,飘扬的发丝径直被烧成灰烬。

    继而,燃烧着幽冥鬼火的手掌,穿破重重障碍,按在头发编制成的蚕茧上。

    下一刻,蚕茧轰然破裂,但蚕茧里面却空无一人。

    “这里!”

    叶青感知中,骆森躲进了旁边一座雅间内。

    手掌一震,剩余的蚕茧彻底化为灰烬,叶青向一旁的雅间掠去。

    但刚到门口,一道霸烈狠辣拳劲的直袭他的头颅。

    叶青扭身,出拳,将那道拳劲震散,看向薛时午道:“少帅,这是什么意思?”

    先前那一拳,自然是薛时午出的手。

    薛时午冷笑一声:“什么意思,这是我的雅间,我正在里面宴请贵客,谁都不能进!”

    “哦……”叶青嘴角微扬,拉出一个长长的语调:“事关我的清白,若我非进不可呢?”

    薛时午满脸不屑:“你可以试试?”

    楚念酒灌了口酒,讥讽道:“薛少帅,你拦着无欢不让他进,莫非你与那个凶手是一伙的?”

    薛时午眼睛微眯,凶光闪烁:“放你娘的屁,我说过,我正在宴请贵客,你们谁都不能进。”

    楚念酒收敛笑容,眸光变得有些清冷:“我这暴脾气,无欢,你进你的,薛少帅交给我了!”

    “有劳楚大哥了!”叶青笑笑,向雅间内走去。

    “拦我?就凭你!”见状,薛时午冷笑一声:“风、林、山、火,拦住他们。”

    “我先收拾了这位不自量力的巡查使大人再说!”

    “是!”四名薛时午的亲卫齐声应道,毫不畏惧地扑向楚念酒、林聿淮等人。

    薛时午则直扑叶青,他知道他的四名亲卫根本就不是楚念酒的对手,更遑论对方还有林聿淮、魏岳山、徐半人,能拦住对方一时半刻,已经算是极限了。

    但他要的就是这一时半刻,在他的感知中,叶青只有炼罡初期的境界,凭他炼罡后期的实力,擒住对方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等他擒住了对方,楚念酒等人投鼠忌器,也不敢拿他怎么?

    所以,一出手,薛时午就未留情,一爪掠下,血红煞气横生,似有尸山骨海于血红之中若隐若现,若有无数灵魂于煞气之中嘶吼哀嚎。

    “贪狼啸月拳”

    “嗷呜……”

    伴随着巨大的吼声,一头血狼于血海之中凝化,脚踏尸山骨海,周身灵魂哀嚎,头顶一轮血月徐徐升起,一股恐怖的煞气席卷翠微舫。

    一些意志不坚,或者武功低微之人,在煞气的冲击下,灵魂战栗,脑海幻象横生,纷纷瘫软在地。

    贪狼啸月,血

    海滔滔!

    “好霸道狠烈的拳意!”拳未至,叶青已经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

    薛时午的拳法不俗,而其罡煞也极其不凡,为中品罡煞贪狼血煞。

    贪狼乃北斗七星之一,主杀伐,所以贪狼血煞多汇聚于战场等杀戮、死亡之地,贪狼血煞狠厉无比,煞气无双。

    与人对敌,贪狼血煞不但会影响对方的精神、心绪,轻者心生畏惧,重者心神俱裂,更会使自己悍不畏死,勇猛无双,愈战愈强。

    所以贪狼血煞乃战场杀伐第一的罡煞,最受将士欢迎。

    薛时午乃墨羽军少帅,出身军伍,性格狠厉,与贪狼血煞最为契合,能最大程度上发挥贪狼血煞的威力。

    更可怕的是,薛时午为炼罡后期,化相之境,足以将罡煞与拳意融合,凝势化相,化虚为实,威势更强。

    叶青微微后撤半步,眉心鼓胀,精神力掠出,薛时午的拳意虚实,气机变化,罡煞强弱,皆一一出现于脑海之中。

    旋即,叶青右脚横踏,半屈身子,抬拳三尺,有雷霆。

    雷霆蕴于拳内,收而不出,气息不泄。

    在薛时午的眼中,叶青就仿佛被他的贪狼啸月拳意所震慑了般,只来得及摆了个姿势,便一动不动。

    “杀……”

    薛时午低吼一声,眼眸血红。

    然而,就在他一拳即将轰至叶青头顶时,只见叶青躯体陡然绷直,血液哗哗作响,拳出如大龙,径直洞穿了他的罡煞拳劲。

    更可怕的是,这一拳仿佛提前预见了他所有的拳劲变化与罡气虚实,所过之处,皆是他拳劲罡煞薄弱之处,且一拳打断了他所有的后续变化与气机转动。

    “啪……”

    继而,叶青的拳头不缓不急,准确击中了血狼的脖颈,清脆的声响中,凶戾的血狼仿佛脆弱的瓷器般轰然破碎。

    破碎的一瞬,恐怖的劲力罡煞四溢,如似狂风。

    偏生置身狂风之中的叶青仿若不觉,拳头一往无前,直直轰在薛时午的手腕上。

    “轰……”

    咫尺作雷霆,蕴含于拳头之内的罡气劲力一瞬爆发。

    “龙象之力”

    “云蒸大泽式”

    薛时午身躯一震,身上的衣服同时炸裂,皮肤毛孔间喷出暗红烈焰,脸庞涨红。

    “好走,不送!”

    旋即,叶青咧嘴一笑,上前一步,侧身沉肘,肘如大锤,撞在薛时午的胸膛上。

    “咔嚓”声中,薛时午双目圆睁,胸膛塌陷,下一刻直接飞了出去,穿过长廊和尽头的窗户,跌入洛水之中。

    “咕噜噜”

    跌入洛水后,周围的河水直接沸腾起来,咕噜噜冒着热气与气泡。

    “呼……”

    叶青深吸了口气,胸腹作响,收拳对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笑。

    林聿淮、楚念酒、魏岳山和徐半人还好,他们毕竟见识过叶青的实力,有心理准备,但厉朗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双目圆睁,瞠目结舌。

    他们看到了什么,一个炼罡初期,一拳轰飞了炼罡后期的薛时午,重创了大名鼎鼎的墨羽军少帅!

    瞎了他们的狗眼!

第一百四十八章 文在来

    “少帅……”

    “少帅……”

    良久,刚摆好架子,准备出手的风、林、山、火四亲卫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朝翠微舫外冲去,跳入水中。

    “咳咳……无欢,你真行!”待风林山火离开后,楚念酒喝了口酒,压了压惊,苦笑一声。

    叶青谦虚一笑:“意外,是他大意了!”

    他说的是实话,他能一拳重创了薛时午,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薛时午低估了他的实力,心生懈怠。

    薛时午的实力很强,若是他早有准备,他想打败对方,着实得费一番手脚,不会这么容易。

    旋即,叶青看向身后的雅间。

    刚才他与薛时午交手的气劲余波,足以将坚固的青石房屋震碎,但却未对如似木质结构的翠微舫造成丝毫损伤。

    显然,这座翠微舫也非凡俗,应该如云山舟般,上面布设有强大的禁制。

    思绪一闪而逝,叶青没有犹豫,直接掀开雅间的门,闯入屋内。

    但刚一进入屋内,叶青便眉头一皱,只见骆森的尸体,正倒在地板上,双目圆睁,全身上下却无任何伤痕。

    屋内桌旁,则坐着一名三十多岁,羽扇纶巾,全身书卷气息浓郁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见叶青,便拱手笑道“在下文在来,见过叶巡查使。”

    “炼罡后期?又一个炼罡后期,什么时候炼罡后期成大白菜了!”

    叶青稍一感知,便洞悉了文在来境界,心中郁闷,继而问道:“见过文兄,这是怎么回事?”

    文在来慢条斯理道:“是这样,我先前在屋内喝酒,但这个人突然闯了进来,怕我出声泄露他的行迹,想要打杀于我,我被迫自卫,只能杀了他!”

    “是吗?”叶青怀疑,蹲下身子,捏开骆森的嘴巴,捏开嘴巴的一瞬,一股鲜血从嘴里涌出。

    “好快的剑!”叶青眸光一闪,骆森是中剑而死,中剑的位置则正是嘴巴。

    根据他的推测,应该是骆森进入房间,刚张开嘴准备说话,便有一剑刺入他的嘴巴,快到他根本就未反应过来,待对方拔出剑后,骆森才反应过来,闭上嘴巴,因而鲜血没有喷出来,外表也没有留下任何伤痕。

    “文在来,你怎么在这里?”这时,楚念酒、林聿淮也走了进来,看见桌旁的文在来,眉头一皱。

    文在来却不在意两人的态度,彬彬有礼道:“见过楚兄,聿淮兄!”

    “时午与我是好友,今晚我们约好在此喝酒赏乐!”

    “喝酒,文在来,你一个读书人,他一个军痞,你们两个能尿到一个葫里去?”楚念酒讽刺一笑:“不会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楚兄说笑了!”文在来淡淡一笑:“志趣不在文武,交友不在高低,这种文雅之事,楚兄不懂很正常!”

    显然,文在来在讽刺楚念酒是粗人一个。

    “这文在来谁啊,与楚大哥有过节吗?两人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叶青起身,碰了碰徐半人的肩膀,传音问道。

    徐半人回答道:“文在来,白马书院四秀之一,博览群书,学识渊博,腹内有锦绣,胸中藏乾坤,武道境界也极为不俗。”

    “虽说实力不俗,才识渊博,但文在来其人

    却心机深沉,隐忍狠辣,奸猾如狐,尤喜暗中算计他人,故被称为毒秀才。”

    “楚大人就曾在文在来手上吃过亏,只是没有证据,奈何不了对方,所以两人一直不对付。”

    “哦!”叶青恍然,难怪楚念酒看到文在来,一副不情不愿你混蛋的表情。

    “叶巡查使,多谢你不计前嫌,替我找到了杀害骆飞白的凶手。”

    这时,厉朗也进了屋子,检查了一下地上骆森的尸体,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叶青道:“另外,先前厉某愚钝,多有得罪,还望叶巡查使见谅?”

    叶青拱手道:“厉捕头不用客气,我也是为了自证清白而已!”

    “多谢!”厉朗抱了抱拳,继而看向文在来等人,道:“同时,也多谢诸位的援手之恩。”

    “客气了!”文在来等人也应了一声。

    叶青思索了一下,道:“厉捕头,你真的觉得事情这么简单吗?”

    他总觉得骆森杀骆飞白,有些蹊跷?骆森为何要杀骆飞白?为什么选在翠微舫?为什么选在他来喝酒时?总感觉时间地点时机都很蹊跷,好像是故意冲着他来的?

    为的就是嫁祸于他!

    而骆森之死,也有些蹊跷?他先前与骆森交过手,骆森实力不弱,本领诡异,以他的实力,想抓住骆森,也得费一番功夫。

    然而,骆森刚一闯入文在来的房间,就忽然死了,死的干净利落,就像……就像没有任何防备一般。

    除非,骆森与文在来认识,否则骆森哪个房间不躲,偏偏会躲入文在来的房间?正因为认识,骆森进入文在来房间时,才会没有防备,被一剑杀掉。

    故而,骆森死时,脸上才会露出震惊的神色,估计他也没有想到。

    另外,薛时午与文在来喝酒,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人看见也没什么,偏偏薛时午拼命阻止他进入,着实有些奇怪。

    或许,这一切,都是薛时午、文在来等人安排的,骆森也是他们的人,骆森之死,也是文在来杀人灭口。

    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

    只是,他刚来洛水,与薛时午和文在来并不认识,更无仇无怨,他们为什的要设计陷害他?

    为了霄阳?

    有这个可能,先前薛时午称霄阳为老弟,显然两人相熟,且交情匪浅,所以薛时午是为了替霄阳报仇!

    当然了,这只是他的猜测。

    厉朗沉默了一下,抬头道:“简不简单,不在于厉某,而在于骆家主,骆森的尸体我会交给骆家主。”

    叶青点头,表示明白,厉朗显然是个聪明人,估计也发现了其中的猫腻,有所怀疑,只是这里牵扯到的人,都不是他所能得罪的,所以他干脆将烫手山芋甩给骆飞白的父亲骆春潮。

    究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是捅破天,皆在于骆春潮。

    “来人,将骆森的尸体带回去,万勿出一点儿差错!”厉朗吩咐了一声,有两名捕快进入房间,将骆森的尸体抬了出去。

    “告辞!”旋即厉朗也拱手告辞。

    厉朗刚离开,叶青等人也准备离开,出了这档子事儿,众人也没心情喝酒。

    但刚一出房间,一个怒吼声忽然响起:“叶青,我要杀了你!”

    “轰……”

    一个人影,全身裹挟血红与煞气,所过之处,房屋、门窗哗哗作响,如似疯癫般扑向叶青。

    “薛时午!”

    楚念酒、林聿淮等默契地向两侧让开,给薛时午让开了一条路。

    叶青:“……”好,还真够朋友!

    叶青摸了摸鼻子,精神力外放,寻觅薛时午的气机薄弱之处。

    然而,薛时午看似疯癫,神情狰狞,但偏偏赤红的双目中,一片冰冷,如狼似兽,残忍、冷静而狠厉,全身劲力不露,气机不泄。

    “呦,学聪明了啊,可惜,么有用啊!”叶青抿嘴一笑,薛时午若将他当成天生精神力稍强的武者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的精神力经过焚风淬锻后,可是有了大幅提升,不敢说比肩洗神境,但在炼罡境武者中绝对属于佼佼者,薛时午的小手段,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叶青看着愈来愈近的薛时午,微丝不动,就在两人相距三丈时,叶青向前踏出一步,身影陡然消失不见。

    等再次出现时,两人已经交错而过,互换了位置。

    下一刻,整个翠微舫轰然一颤,仿佛有无形劲力蔓延,水底嗡鸣作响,周围一些舟船花舫,轰然炸裂。

    反倒是翠微舫上荡开一层涟漪,消弭了所有劲力,安然无恙。

    走廊上,交错而过的两人,叶青神色平静,反观薛时午的手臂下垂,脸色涨红,气息忽高忽低,显然又吃了大亏。

    “料敌于先,没想到无欢还有这手?”一旁,楚念酒和林聿淮相视一眼,皆神色凝重。

    别人或许没看清,但他们却看得分明,叶青与薛时午交错而过的一瞬,薛时午率先出拳,但叶青却后发而先至,以肘为锤,上挑在薛时午的手肘上,以巧破拙,薛时午气势十足的一拳径直落空,其余后续变化也胎死腹中。

    旋即,叶青手臂伸直,以臂为斧,劈在薛时午的肩膀上,薛时午再度吃了个闷亏。

    连续两次掉进一个坑里,也没谁了?

    这脸啊,算是丢尽了!

    “吼……”

    忽然,薛时午怒吼一声,双目化作血红,嘴角长出两颗獠牙,全身长出血红色的毛发,整个身躯陡然变大了一圈,凶戾气息更盛。

    “诡怪血脉!”叶青眉头一皱,

    与此同时,薛时午的双手上,也多了一双拳套,拳套血红,狼首爪形,背部是一个凸起的狼首,狼爪则与五指贴合,寒光幽幽,精美凶残。

    当薛时午戴上手套的一瞬,狼首的双眼陡然亮了起来,猩红如血,一头血狼虚影,于手套之中若隐若现,对月长啸。

    “无欢,薛时午身含贪狼啸月血脉,激发血脉后,速度、力量会倍增,极其恐怖;其手上的拳套是厉级诡器,名贪狼啸月,你千万小心。”林聿淮清润的声音,在叶青耳边轻轻响起。

    “无欢,别怂,怼他!”

    林聿淮的声音刚落,楚念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打残无谓,打死更好,有靖安司替你撑腰,别怕!”

    “少年,我看好你呦!”

    叶青:“……”

    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兄弟!

第一百四十九章 再见

    叶青叹了口气,精神集中,气机萦绕,青魔手和飞雷皆蠢蠢欲动,准备搞把大的。

    但就在此时,幽幽琴声,忽然从窗外传来,琴声空幽清宁,如一缕清风,温柔和煦,拂去了焦躁,拂走了戾气,拂散了肃杀,红尘繁华尽落,始归清宁自然。

    空幽清宁的琴声中,薛时午眼中的血红和戾气缓缓消失,身上的血红毛发、獠牙也缩了回去,恢复人身。

    林聿淮、楚念酒等沉醉于琴声之中,不可自拔;就连粗人一个的魏岳山也闭着双目,神情放松。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啊!”待琴声消渐,文在来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林聿淮赞同道:“确实,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楚念酒喝了口酒,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哼,酸文腐儒,不过弹得确实很不错,比你们两个那半吊子水平强多了!”

    “无欢,你说是不是?”

    然而,话音刚落,原本站在一边的叶青却早已杳然无踪。

    “楚大人,叶大人先前说尿急,提前离开了。”徐半人面无表情道:“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和林大人解决了。”

    “尿急?”

    楚念酒和林聿淮相视一眼,面面相觑,这那是尿急,明明是尿遁嘛!

    “叶青?人呢?”薛时午醒来后,环顾了一圈,也未找到叶青的身影,看向楚念酒和林聿淮。

    楚念酒冷笑道:“尿急,上厕所去了,你去厕所找吧!说不定还能捡泡热的喝?”

    “楚念酒,你耍我?”薛时午双目微眯,声音狠厉,但却不复先前的癫狂。

    楚念酒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不屑道:“你还真是疯狗啊,逮谁咬谁,要不要与我也打一场,让你脑子冷静冷静!”

    薛时午狷狂大笑,露出森森白牙:“你才知道啊!我薛时午就是疯狗,谁得罪了我,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楚念酒,你可千万别逞英雄啊,英雄,从来都是不得好死!上次,我没弄死你,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楚念酒随意懒散的眼神中,陡然迸射出一抹冰冷:“果然是你们。”

    “找死!”

    随着楚念酒冷冽的声音,寒意升腾,一层冰霜开始在空中蔓延,冰寒至极,仿佛要将世界冻结。

    林聿淮与文在来也对峙起来。

    “诸位,这里是翠微舫,乃闲雅清静之地,并非武斗争锋之所。”

    气氛紧张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在翠微舫内响起:“如果诸位是来听曲赏舞的,翠微欢迎;如若诸位恩怨未清的话,恕翠微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另移他地!”

    随着女子清冷的声音,翠微舫内有无数禁制符篆亮了起来,一股庞大的威压在翠微舫内弥漫开来。

    普通的客人还不觉得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压抑,但薛时午、楚念酒、林聿淮、文在来等武者却感到一阵心悸和恐慌,汗毛倒竖。

    “念酒,别冲动!”林聿淮上前一步,拍了拍楚念酒的肩膀,劝道。

    文在来也凑到薛时午耳旁,轻声劝道:“少帅,来日方长!”

    要知道翠微舫的舫主翠微,虽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却非常人,其来历神秘

    ,但交游广阔,与各方势力均有牵扯,且实力不俗。

    当初,翠微刚来洛水时,曾有不少人打过翠微与翠微舫的主意,其中甚至包括不少洛水的名门望族,但最后无一例外,尽皆铩羽而归。

    更可怕的是,那些对付过翠微舫的势力和家族,重则彻底消失,轻则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自此以后,洛水各方势力均对翠微舫与翠微敬而远之,就连落日山、白马书院等也不愿与其交恶。

    不过,靖安司主管诡怪事宜,不涉江湖,对于得不得罪翠微舫并不在意,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一棒子打死薛时午,小小的意气之争又有何意义?

    所以,最后楚念酒与林聿淮率先离去。

    看着楚念酒等人的背影,薛时午阴仄一笑:“洛水四公子,狗屁,老子终有一天,会将他们踩在脚下。”

    “还有那个叶青,竟敢羞辱老子,老子要是不一寸寸活剐了他,就不姓薛!”

    文在来摇着折扇,温和笑道:“会的,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

    “哼,今天算那小子幸运,躲过一劫!”薛时午冷哼一声,目露凶光:“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心算无意,叶青早已是网中之鱼,逃不掉的!”

    文在来望着窗外的洛水,目光悠远深邃:“秋后的蚂蚱,终究是蹦跶不了几天的!”

    ……

    翠微舫顶楼的翠微居内,叶青有些拘禁地看着眼前一名年约二十五六,气质清冷如梅的女子,试探着道:“天女姑娘?”

    清冷女子看了叶青一眼,冷冷道:“公子认错人了,我名翠微,翠微舫的主人。”

    “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闻言,叶青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心中满是失落,女子的声音,的确不是天女姑娘的声音。

    先前,他在听到那缕琴音时,以为是天女姑娘弹的,心中充满了惊喜,便借尿遁,循着琴音寻到了翠微居,本以为能见到天女姑娘,最不济也能说上几句话。

    可没想到,脸都不要了,结果却摆了个乌龙!

    “唉……”叶青长叹了口气,抱拳道了声歉:“对不起翠微姑娘,打扰了!”

    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刚走了两步,珠帘微响,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轻轻响起:“怎么,歌唱的不好,连眼睛也不好了吗?连人都会认错!”

    “天女姑娘?”叶青脚步一顿,双目圆睁,似不敢置信般,缓缓转身。

    只见一名年约二十来岁、身穿墨幽绣花长裙的女子掀开珠帘,从内室走了出来。

    叶青转身的一瞬,女子倾国倾城的面容正好映入眼帘,青丝如瀑,眼眸明净,唇角笑意温润,仿佛水墨丹青中走出来的天人一般。

    “你说呢!”女子笑笑,将手中的玉盘放到翠微面前,道:“这三瓶药是我亲手调的,你每日各服一颗,早晚各一次,连续服用十日,你身上的伤就无碍了。”

    “不过伤好后,你仍得静养一段时间,否则容易复发。”

    “好,我会注意的!”翠微点点头。

    直至这时,叶青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狂喜:“真的是你,天女姑娘,见到你真是太好

    了!”

    “有什么好的?”女子提起红泥火炉上的茶壶,倒入桌上的玉杯中,清幽茶香,缓缓在室内弥漫开来。

    三泡之后,女子端起一杯茶水,递给叶青,笑着问了一声。

    叶青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满口生香,心中的惊喜和情绪也平复下来:“当然是……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了!”

    女子淡淡一笑:“救命之恩啊,那你可得记住了,说不定我以后会让你还的。”

    叶青理所当然道:“自当时刻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倾幽,你们认识?”坐在一旁翠微忽然开口道。

    女子简单道:“认识。”

    “倾幽?”叶青眼睛一亮:“天女姑娘,原来你叫倾幽啊!”

    “好名字,一缕如梦锁清幽,倾覆天下尽长秋。”

    “一缕如梦锁清幽,倾覆天下尽长秋吗?”女子沏茶的手微微一顿,眼光悠远,似乎穿越了岁月沧海,梦幻而深邃。

    旋即,女子轻轻一笑,梦幻如泡影,消失不见,只剩下如秋的清寂与平静:“我姓风,名倾幽,你可以称呼我为倾幽。”

    “好,倾幽!”叶青欣然应道:“我上次说过了,我叫叶青,字无欢,你叫我无欢就行。”

    “对了,倾幽,你是……你住在这里吗?”

    他本来想问风倾幽是不是翠微舫的人,但临时改了口。

    翠微舫虽说不同于其他的青楼楚馆,但在一些人眼中,仍旧是低贱的存在,他怕这句话会引起对方的反感。

    所以换了种方式,换汤不换药。

    “怎么,叶公子是看不起我翠微舫吗?”忽然,翠微抬头看向叶青,语气冰冷。

    叶青:“……”姐姐,当你的冰山美人不好吗?插什么嘴?

    叶青摆摆手,摸着鼻子道:“没有,怎么会?娱乐事业不分高低贵贱嘛!”

    而且,作为男人,我最喜欢这里的好吧!

    翠微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审视着叶青。

    叶青摸着鼻子,总感觉翠微对他怀有敌意,或者准确点儿说是不满。

    风倾幽轻轻一笑,解围道:“我是一名医师,现暂居在天心医垆,与翠微相熟,翠微近日身体不舒服,故请我前来为她调配一些药。”

    叶青恍然,由衷地赞叹了一句:“原来你是医师啊,倾幽你不但琴艺高绝,竟然还懂医术,厉害啊。”

    另外,风倾幽住在天心医垆,这才是重点,记下来,记下来。

    “哼,拍马屁!”翠微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哼一声。

    叶青:“……”

    姐姐,我招你惹你了,有必要处处针对我吗?

    “看在你和倾幽熟识的份上,我免费告诉你一个消息!”忽然,翠微冷冷道:“王落日是文在来的救命恩人,骆森是王落日安插在骆家的棋子。”

    “什么?你怎么知道?”叶青眉头紧蹙,紧盯着翠微。

    翠微语气微嘲:“叶青公子难道不知道,青楼楚馆,酒楼赌坊这种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吗?”

    显然,翠微还是在讽刺叶青先前看不起翠微舫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章 阳谋,阴谋

    “啧啧……”

    叶青无语,都说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惹不起,惹不起。

    当然,翠微的话,也不可全信,毕竟如此隐秘的事情,靖安司都不清楚,翠微却知道,可见翠微舫并不是一座普通的花舫,但他很明智的没有追问。

    毕竟,人家帮你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你若再问这问那,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多谢翠微姑娘告知我如此重要的消息!”

    叶青起身,抱拳感谢:“我早就怀疑骆飞白之死是冲着我来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哦,你早就猜到了?你是怎么猜到的?”翠微脸上的冷意渐消,有些意外。

    叶青点点头:“我原本就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巧合,还有薛时午的态度,骆森的死亡方式也有些奇怪……”

    叶青将先前的猜测说了一遍,继而道:“我本来还搞不清薛时午和骆森为什么要对付我,毕竟我们才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一切王落日安排的,呵呵,为了对付我,王落日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王落日让文在来出面,利用骆森给他下了个套,意图将骆飞白之死嫁祸给他。

    薛时午出现在这里,则明显是为了替厉朗撑腰,对付靖安司,不至于因为楚念酒、林聿淮以及背后的靖安司吓退厉朗。

    厉朗一旦将他带回郡守府,脱离了靖安司的保护,王落日或许就可以对他下手,杀剐由心。

    万一他死了,王落日还可以将他之死嫁祸给郡守府,将自己摘出去,靖安司日后算帐也找不到他头上,一箭双雕。

    当然,就算王落日无法在郡守府动手或者没有得手,其仍有后手。

    坐实了他杀骆飞白之事,骆家自然不会放过他,到时候王落日仍旧可以坐收渔利。

    一环接一环,步步皆陷阱,不可谓不精妙,但只可惜,王落日和文在来千算万算,漏算了他知道无名发这种极其稀有的诡怪,从而找到了真凶骆森。

    因怕骆森被抓后泄露其计划,暴露王落日和他,无奈之下,文在来只好杀了骆森,毁尸灭迹。

    文在来会现身翠微舫,估计也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

    反正没有人知晓他与王落日的关系,骆森是王落日的棋子,所以也不会有人联想到他杀骆森是为了杀人灭口。

    不得不说,一切都很完美,也很胆大,敢以骆飞白为饵,但可惜,棋差一步。

    一步差,便是满盘皆输。

    忽然,风倾幽的声音轻轻响起:“王落日脾气暴躁,性格蛮横,做事风格直来直往,最不喜阴谋诡计,说白了,就是没脑子。所以,如此精妙的计划,不像是王落日能想出来的。”

    “不是王落日想的?”叶青稍一思忖但:“倾幽你的意思是说……文在来?!”

    风倾幽没有说话,但意思不言而喻。

    “王落日,文在来?”叶青摸着下巴,嘴角露出一抹邪笑:“好,很好,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们也别想舒坦!”

    风倾幽微微一笑:“所以,无欢你想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算,告诉骆春潮!”

    “知我者倾幽也!”叶青冷冷一笑

    :“既然敢用虎豹为饵,就得有被虎豹反咬一口的觉悟。”

    风倾幽抚摸着手中玉杯,轻轻道:“骆春潮以漕运起家,为人机敏精明,猜忌多疑,你若是想让骆家与落日山狗咬狗,最好不要将所有计划和盘托出,只需告诉王落日与骆森、文在来的关系,点到即止便行,否则容易弄巧成拙,让骆春潮怀疑有人挑拨离间。”

    “也对!”叶青稍微一思忖,便明白了风倾幽的意思,有些事情,过犹不及,说多了,反而是错。

    骆春潮是聪明人,必然会根据这条线索,猜出所有事情,自己推测出来的事实,比别人告诉他的事实,更容易说服自己。

    “行,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办。”叶青起身,向翠微抱了抱拳:“多谢翠微姑娘的款待。”

    “倾幽,我先走了,等有空了,就去天心医垆看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叶青报仇,从早到晚。

    “好!”风倾幽笑着应了一声。

    叶青向风倾幽和翠微点点头,转身离去。

    “姑娘,为什么要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划,告诉叶青!”等叶青离开后,翠微忽然开口问道。

    风倾幽注视着玉杯中的茶水,声音舒缓清润:“今天能顺利将梦种寄生于薛时午的神魂之中,无欢帮了大忙,省了我们不少麻烦,将王落日与文在来的谋划告诉他,算是还对方一个人情。”

    “另外,天雍之富,十之**出洛水,洛水之富,尽在骆、白两家,若是能挑动骆家与王落日、薛北昆闹翻,或许于我们日后行事,大有裨益。”

    翠微皱眉不解:“大有裨益,能有什么裨益?”

    风倾幽轻轻道:“世间万物如棋,变数无穷,人力有时而尽,无法尽善尽美。唯有步步为营,于无意处落有心之子,棋子愈多,后手愈多,变化愈多,转圜余地愈大,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挑动骆春潮与王落日、薛北昆敌对,看似于我们无益,但日后谁又说得准呢?”

    翠微点点头:“翠微受教了。”

    “只是骆春潮真会与王落日和薛北昆闹翻吗?”

    风倾幽摇摇头,明净的眸中如似倒映着无尽的星空,幽深难明:“会,但只会在暗中,而非明面上,亦不会武力解决。”

    “骆春潮此人行事谨慎,猜忌多疑,善于隐忍,绝不会明着与王落日、薛北昆闹翻,但背地里就难说了。”

    “骆春潮掌握着洛水绝大多数的水道和漕运,落日山和墨羽军以后的漕运生意,可就倒霉了。”

    翠微恍然,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加把火?”

    风倾幽摇摇头:“不用,有这根刺就行了,有些事,过犹不及。”

    翠微恭谨道:“翠微明白了。”

    “行了,你先下去吧!”风倾幽微咳了两声,轻轻道。

    “姑娘早些休息!”翠微起身离开。

    “一缕如梦锁清幽,倾覆天下尽长秋;”

    “万载泠水接天月,镜花如幻意皆空。”

    “镜花水月空如梦吗?我不信!”

    幽幽琴声,伴着明月,在天地间飘扬开来。

    ……

    “可惜啊,这骆春潮也太怂了吧,

    儿子都死了,一点儿动作也没有!”

    靖安司巡查署内,叶青坐在院子里,长叹了口气。

    他昨晚回去,就设法将王落日与文在来、骆森的关系透露给了骆春潮,本以为第二天一大早会看到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然而,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已经日升三竿了,骆家硬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甚至连骆飞白之死也未声张。

    显然,他期盼的一出好戏,是么得了!

    “唉,这么怂,怎么不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叶青撇撇嘴,虽然他在从风倾幽那里得知骆春潮的性格时,就猜到了会如此,但他仍旧感到有些失望。

    毕竟,若是骆春潮对王落日出手的话,王落日就没空对付他了,至少短时间内如此,好歹能让他喘口气不是?

    “不过嘛,咬人的狗不叫,有骆春潮在暗中盯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王落日来上一口,而且绝对不会是那种不痛不痒的小打小闹,绝对会让王落日伤筋动骨,甚至是……一击毙命。”

    旋即,叶青又开心了起来,看不到狗咬狗,说不定以后能看到一出龙虎斗。

    从骆春潮的性情看,绝对不是善茬,且善于隐忍,骆飞白的死,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所以骆春潮不动则矣,动的话,绝对会雷霆万钧,山崩地裂。

    从长远来看,这无疑是件好事!

    “巡查使大人,鸡鸣巷出事了?”叶青刚提起酒壶,喝了口酒,徐半人忽然快步走了进来,冷冷道。

    “出事了,什么事?”

    叶青起身,神情严肃。

    靖安司巡查使掌管一地巡查事物,有巡守各地、清除诡怪、监察一地之责。

    以洛水巡查使来说,就是巡守、监察洛水各郡县村落,一旦各郡县村落出现强大不可抵挡的诡怪或者危险,都会由巡查使派人接手,所以在靖安司内有很大的权力,算是实打实的实权派。

    故而,巡查使在靖安司辟有单独的卫署办公,手下有六名都尉、十二卫率和三百六十名靖安卫,实力不可谓不强。

    只是巡查署的人需要常年巡查各地,根据情况分守巡游各地,大部分不在巡查署内,所以除了徐半人外,他还没见过其他都尉。

    作为洛水巡查使,他的主要职责是坐镇洛水郡,处理洛水的各种诡怪事宜;此外,一旦其他各地发生巡查都尉无法处理的事情,他也需要接手前往解决。

    言简意赅就是我说洛水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鸡鸣巷死人了!”徐半人言简意赅道:“怀疑是某种诡怪所为。”

    “大哥,这也太言简意赅了吧!”叶青摸了摸鼻子,道:“说说具体情况?”

    徐半人道:“今天一大早,一个名为李周的人发现他的衣服上出现了一块血渍,起初并未在意,但渐渐的,血渍仿佛活物般,愈来愈大,成了一件血衣。”

    “李周意识到不对,想要脱下身上的衣服,但刚一触及衣服,便忽然间没了气息。”

    “更为恐怖的是,但凡与李周接触到的人,衣服上皆出现了一块血渍,血渍同样在慢慢变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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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很危险介绍:
诡者,谲也!怪者,异也!这个世界,有诡怪千变万化,捉星拿月;有武者肩挑山河,拳镇九幽;有练气士餐风饮露,剑撼云霄;有书生口吐雷霆,呼风唤雨;有皇帝脚踏寰宇,气吞万里如虎。叶青手握长刀,一头闯进了这个波澜壮阔的危险世界!这个世界很危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这个世界很危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这个世界很危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