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一章 冰肌玉骨掌
只见那名女子漂浮在海面上,周身无数七彩锦鲤欢快地游来游去,拱卫着女子,防止女子沉没入海中。
“肤如凝冰面若桃,**酥骨一笑间,好一个绝色佳人!”
苏半城身影一闪,落在女子身旁,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女子的面容,面露惊容:“难怪能引得美人鲤相随。”
所谓美人鲤,就是环绕在女子周围的七彩锦鲤,其为怨级诡怪,喜好与美好之物在一起,尤其是喜欢美丽的女人,越是漂亮、美丽的女人,越受美人鲤的欢迎。
“确实是人间绝色。”楚王孙也点了点头。
他虽不像这位青帝首徒,风流多情,喜好美色,但亦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的确是一名绝色佳人。
肌肤晶莹如玉,面若三月桃花,身姿玲珑纤细,清香如梦勾魂,纵然昏迷不醒,亦无损其美丽,甚至更添了几分柔弱。
“嗯?不对!”
不过旋即,楚王孙就意识到了不对,眼前的女子气息虚弱至极,很明显是受了重伤。
一个受伤之人,怎么会美的如此惊心动魄,怎么看都不正常。
“是不对!”
苏半城虽然风流多情,喜好美色,却也聪明绝顶,楚王孙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
说话间,苏半城已搭在女子的手腕处,数息后,苏半城脸色凝重道:“血液洁白如寒冰,筋骨晶莹似玉石,这是……冰肌玉骨掌!”
“冰肌玉骨掌?”楚王孙的脸色也一瞬变得凝重异常。
冰肌玉骨掌是北王府的一门绝学,诡异莫名,顾名思义就是凡中掌之人,血肉、筋骨会变得洁白晶莹,如寒冰翠玉,身体会慢慢失去生机,神魂亦会慢慢湮灭,直至死亡。
当然,这不是冰肌玉骨掌最诡异的地方,冰肌玉骨掌最诡异之处在于只有男子方能修习,女子无法修炼,而炼成之后,只对女子有效,且威能尤大,对男子则几乎没有任何伤害。
而凡中了冰肌玉骨掌的女子,会变得冰肌玉骨,美如天仙,且受伤越重,越是濒临死亡,会愈发美丽,愈发动人。待其死亡之后,尸体可数年不腐不朽,栩栩如生。
当然,如此诡异的功法,背后自然有一个悲伤的故事。
相传,三百年前北王府第二十三任北王公北堂染,娶了一名异常美丽的女子,北堂染对其十分宠溺,要风给风,要雨给雨,甚至为了女子,北堂染做过不少荒唐事儿,为的就是博女子红颜一笑。
可偏偏呢,女子竟然背着北堂染和北王府内一名年轻英俊的客卿偷情,北堂染暴怒之下,将女子和客卿凌迟处死。
此后,北堂染性情大变,恨极了女子,认为只有死人才不会背叛于他,所以每娶一名女子,就将其杀死,保存起来。
只不过每一名女子死亡时,都由于太过惊恐,容貌狰狞,且尸体难以长时间保留。
北堂染本就是一名惊才绝艳之辈,苦思冥想之下,自创了一门功法,即冰肌玉骨掌,凡中掌之女子,不仅会变得美丽异常,且尸体常年不腐。
虽然冰肌玉骨掌使用范围有限,只能男子修炼,且只对女子有效,但威力绝伦,除非境界高出使用者许多,否则绝难抵挡,且一旦中了冰肌玉骨掌,除非熟通冰肌玉骨掌之人亦或圣人之流,否则药石罔效。极难治愈,唯有等死一途。
所以,冰肌玉骨掌乃是北王府的不传之秘,唯有北王府核心之辈方有资格修行。
“是啊,可惜了。”
苏半城亦叹了口气,冰肌玉骨掌的掌力已经渗入女子的脏腑、神魂,神仙难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咳咳……”
这时,美人鲤上的女子忽然咳嗽了两声,慢慢睁眼眼睛,待看到苏半城与楚王孙两人时,女子张了张嘴,虚弱的声音从女子口中传出:“救我……救救我……”
“这位姑娘,你受伤太重,恕我们无能为力。”
苏半城看着女子渴望、祈求的眼神,无奈叹了口气。
楚王孙则没有说话,眼神冷漠。
闻言,女子眼中刚生出的光芒,顿时黯淡下去。
“姑娘,生死……”
苏半城心中叹可口气,正欲安慰两声,却见女子忽然声嘶力竭道:“北王府……丁不仁……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替我报仇,杀了丁不仁……”
不等苏半城和楚王孙说话,就听女子说道:“地藏浮屠……地藏浮屠是上古地藏王佛所留至宝,内有地藏王佛传承……八月八日……北王府欲取地藏王佛至宝……”
“替我报仇……替我报仇……”
女子断断续续地说着,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几不可闻,只剩没有意思的呢喃与执念。
“唉……你的仇,如果我们能报的话,定会替你报的。”
苏半城看着女子:“姑娘,你安心去吧。”
仿佛听到了苏半城的话,女子停止了呢喃,瞳孔中光芒慢慢散去,最终没了生机。
待女子彻底没了生机后,苏半城伸手拂上女子圆睁的双目,感慨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悲,可叹啊!”
说话间,苏半城散发出一缕气机,将围绕在女子周围的美人鲤惊走,没了美人鲤,女子的尸体慢慢沉入大海,被大海埋葬。
“王孙,你觉得她究竟是什么人?”
数息后,苏半城开口问道。
“不知道。”楚王孙摇了摇头。
“那你觉得,她说的话是真的吗?”苏半城再问道。
“不好说。”
楚王孙说道:“不过真与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所以,王孙,你还是相信了她的话。”
苏半城笑道:“看来你对地藏王佛的传承至宝,动心了。”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楚王孙淡淡道。
“哈哈哈……好一句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苏半城大笑道:“不过,王孙,你就不怕这是一个阴谋吗?”
“应该不是,周围没有任何人,那名女子的心神间亦无任何诡异力量盘踞,所说之话,亦为肺腑之言,应该只是一场意外。”
楚王孙肯定道。
第九百六十二章 好戏开场
“如此说来,这倒是一场属于我们的机缘了。”
苏半城笑道,对于楚王孙的判断,他还是相当信服的。
楚王孙掌握有一门儒家神通,名曰圣心明,与佛门的他心通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感受、倾听他人内心的真实想法,如果修炼至大成,更可以我心影响他心,控制他人,端得厉害非常。
“我听闻青帝与北王府素来交好,若这名女子所言属实,你去抢夺地藏王佛的传承,就是与北王府作对,不怕青帝恼怒吗?”
楚王孙忽然说道。
“我师父是我师父,我是我,我师父与北王府交好,我与北王府有没有什么关系。”
苏半城大笑道:“况且,你不是说了吗,天予弗取,反受其咎,机缘在前,各凭本事而已!”
“这是你苏半城能说出来的话。”楚王孙笑了笑。
“你打算几时出发?”苏半城问道。
“听女子所言,北王府应该会在八月八日前往地藏浮屠处,取地藏王佛至宝,想来八月八日是一个特殊时日,现在距离八月八日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时间倒还算充裕,不过为免意外,我们还是提早动身的好。”楚王孙分析道。
“嗯,提前过去,也好调查一下事情的真伪与地藏浮屠之事。”苏半城点头同意。
随即,两人改变方向,直奔北海而去。
……
“成了。”
数百里外的一座海岛上,叶青忽然睁开眼睛,拊掌而笑。
“机缘面前,神佛皆凡人,更何况楚王孙他们也只是**凡胎而已。”风倾幽盘膝而坐,身前放着一家瑶琴,轻轻拨弄着,琴音如清泉叮咚流淌,清脆悦耳。
“谁说不是呢?”叶青笑道:“你我亦是啊!”
先前那名女子,自然正是绿萱,而这一切,自然也都是他安排的。
整个计划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以绿萱为钩,以十方浮屠为饵,诱使楚王孙上当,前往北海,抢夺十方浮屠。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其一,杀楚王孙。此地离四海城的位置还是太近,楚王孙并非弱者,且他与苏半城一直在一起,合他与风倾幽之力,纵然能杀了楚王孙,亦难免被楚寻仙等察觉,到时候他也插翅难逃。
报仇,他所欲也;但他可不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所以,利用十方浮屠,让楚王孙前往北海,届时纵然楚寻仙再厉害,也鞭长莫及。
此外,楚王孙要争抢十方浮屠,也必然会与北王府大打出手,楚王孙很强,北王府也不弱,届时两虎相搏,必有一伤,他若想杀楚王孙,就更容易了。
其二嘛,则就是十方浮屠了。上古地藏王佛的三大佛宝之一,听起来就不一般,虽说呢他现在已经有了地皇钟,地皇钟的名头和威力,可要比十方浮屠大得多,可谁又会嫌自己的好东西多呢?
就算自己用不上,拿来送人、卖钱也是可以的嘛!
所以,正好可以让楚王孙替他打头阵。
至于说苏半城,就只能算他倒霉了,谁让他非要跟楚王孙混在一起呢?
计划很简单,事实上执行起来也并不麻烦,他只需设法让绿萱与楚王孙他们巧遇,而后将十方浮屠的消息泄露给他们就行了。
他也不怕楚王孙不上当,地藏王佛的传承、至宝,每一样东西,都足以让人心动与疯狂。
楚王孙也是人,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了,为何要让绿萱死呢,则是让整个计划看上去更有说服力,毕竟相比于活人,死人有时候更值得让人信服。
同时,如果绿萱活着,长时间跟在楚王孙和苏半城身边,难免被其发现破绽,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还是死人,更保险一些。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片刻后,叶青起身,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轻轻一笑:“再晚,可就要错过好戏了。”
……
鹿台原,位于北海的最北端,靠近极北之地,是一片巨大的冰原。
鹿台原因常年被厚厚的冰雪覆盖,气候阴寒,寸草不生,唯有一种名为雪鹿的诡怪栖息于上,故名鹿台。
当然,鹿台原之所以为人所知,不是因为其雪鹿,而是因为地藏浮屠。
鹿台原最深处,有一座长约数十里,高约百丈的悬崖绝壁,绝壁之上,雕刻这一幅幅浮屠壁画,壁画的内容为上古地藏王佛入八大地狱,立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之大宏愿的故事,此即谓地藏浮屠。
地藏浮屠壮阔波澜、恢宏大气、佛韵充沛,置身其下,如置身八大地狱,见地藏王佛度化万鬼,超度众生之佛韵。
因此,鹿台原,也被称为地藏原。
地藏浮屠最初被发现时,世人为之震惊,皆以为有大机缘,有大造化,无数人蜂拥而至,观瞻地藏浮屠,以期有所得。
只可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蜂拥而至的江湖人发现,这貌似就是一幅普通的壁画,唯有每年八月八日,地藏浮屠方会显得与众不同,可依然没有什么机缘与造化。
久而久之,鹿台原就恢复了往昔的寂静,唯有每年八月八日,万鬼横行时,那些修炼鬼道功法之人齐聚一堂,鹿台原才会热闹不已。
按理说,每年八月八日前后,鹿台原都会群魔汇聚,热闹非凡,可今年的八月八日,鹿台原上,却几乎空无一人。
有的,只是寒冷的风雪;
有的,只是凝固的鲜血;
有的,只是掩埋的尸体。
“啊……”
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寂然无声的鹿台原上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凄厉的声音中,一名身穿血色甲胄、身材魁梧的大汉,领着一群甲士,从远处缓缓行来。
所有甲士皆扛着一杆长枪,那些长枪上,挂着一颗颗脑袋,那些脑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所有人的脑袋被用头发栓系在长枪之上,行走之间,摇摇晃晃,鲜血洒落,于洁白的冰雪之上,留下一条血色印记。
纵然身后的长枪上,挑着一颗颗血淋淋的脑袋,可那些甲士却仿若不觉,有说有笑,放浪形骸,与那些脑袋上惊恐万分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很快,魁梧壮汉就领着一群甲士,来到了一座京观前,将长枪上的脑袋扔在京观上。
第九百六十三章 北王公
所谓京观,即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眼前这座京观,高约三丈,以尸首、冰雪堆砌而成,一眼望去,密密麻麻,最少不下数百人。
鹿台原靠近极北之地,寒冷异常,说是呵气成冰都不为过,所以那些尸体并未腐朽,也未招惹蚊蝇,脸上依稀残留着死前的惊惧、不甘、怨毒等神色,栩栩如生,让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由于死的人太多,温热的鲜血竟无法被寒冷所冻结,鲜血从京观之上流淌而下,消融冰雪,汇聚于地面之上,形成一个殷红的血池。
血池中热气袅袅,腥味随风而散,十里可闻,更添了几分狰狞与残酷。
这时,京观上空的虚空,忽如涟漪般晃动起来,随之一个人影出现在半空中。
人影身穿紫色麒麟长袍,面容威严庄重,不怒自威。
“末将应楼,拜见左相!”
见状,魁梧男子立即单膝跪下,其后的甲士则悉数以枪拄地,单膝跪地,甲胄作响,宛如洪流。
“拜见左相!”
“免礼。”
人影开口道:“应楼,事情如何了?”
“已经办妥,鹿台原内的外人,已悉数被诛,京观已铸。”应楼回应道。
“没有疏漏吧?”人影问道。
“左相放心,绝无疏漏。”
应楼回应道:“但有疏漏,左相尽可唯末将是问!”
“很好,应楼,辛苦你了,等今夜事成之后,本相自会禀明主上,为诸位请功!”人影说道。
“多谢左相。”
“多谢左相。”
众人齐声道。
“好,你且驻守此地,守好京观,本相先去向主上禀告。”人影叮嘱道。
“遵命。”
应楼拱手道:“恭送左相。”
话落,只见京观上方的人影,缓缓消失不见。
……
与此同时,刚刚出现在京观上方的北王府左相陆道翁,已来到了一人面前。
那人年约四十多岁,身穿靛蓝银龙袍,相貌俊朗,气息蔚然,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凛然不可犯之感。
男子身旁,还有一名打扮华丽、雍容华贵的女子,女子很美丽,只是嘴唇淡薄,眼神凌厉,给人一种刻薄寡恩之感。
除了两人之外,还有数人站在稍远的位置,拱卫着二人。
“拜见主上……拜见王妃……”
陆道翁向两人拱了拱手。
“道翁,如何了?”
男子自然也就是北王公问道。
“禀主上,鹿台原上的所有外人尽已处理干净,四个方向,京观已铸,可以开始了。”
陆道翁回答道。
“很好,那就开始吧!”
北王公说着,从袖袍中取出一方印玺。
印玺四方,靛蓝无暇,虎踞龙盘,上刻“北海之王,既寿永昌”八字,威严而尊贵。
这方印玺,乃当年北海国的玉玺,既是王权的象征,亦是一件强大的诡器,印玺一出,北海万民景从,四海靖平,被称为北海玺。
最初,北海玺上所篆刻之字为“北海之主,既寿永昌”,只是随着北海国没落,国号废除,降为王公,北海玺之上象征着王权的“北海之主,既寿永昌”八字便不再合适,于是四国抹去了“主”字上的一点,即成了现在的“北海之王,既寿永昌”,其名亦从北海玺改为北王印。
虽然看起来只有一点之差,数字之别,但对于北王府和北王印而言,却是天差地别。
北海玺乃是王权的象征,受万民之力加持,国运庇佑,与北海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由“主”变“王”,即意味着国运被削,不再受万民敬仰,自此以后,北王府只能是王,是候,而不能立国称帝,一点之差,便生生断绝了北王府复国称帝的可能性。
此外,北海国最强盛时,北海玺乃是货真价实的亘古诡器,可调用国运,镇压北海,所谓印玺一出,万民景从,四海靖平,绝非一句空话;只可惜,由北海玺变作北王印,失去了国运护持,品阶生生从亘古掉落为如今的天灾诡器,威能大减。
当然,纵然如此,北王印的威力也不可小觑。
下一刻,只见北王印缓缓飞起,每升高一丈,北王印上的光芒就炽烈一分,如旭日东升,当印玺飞至万丈高空时,便是光耀天地。
与此同时,鹿台原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则有血光冲天而起,融汇入北王印中,北王印渐由靛蓝化作赤红,空中的光芒亦由蓝作红。
当北王印彻底变作血红之时,一股恐怖、浩瀚的气息,弥漫天地。
下一刻,北王印陡然上升数尺,而后重重落下,仿佛有神人持玺,以鲜血为泥,以天地为纸,重重盖下。
印落,即是天地震颤。
空中陡然浮现出“北海之王、既寿永昌”八字,八字煌煌,宛如血日,映照得洁白无瑕的鹿台原,如似一方血色世界。
然后,以八个血字为中心,血光向四方蔓延而出,缓缓垂落,将整个鹿台原笼罩在内。
远远望去,就如一个血红色的罩子,将整个鹿台原笼罩在内,血红罩子上,八条血龙盘旋四方,外人根本无法看清鹿台原内的情况。
“呵……原来还有几只老鼠啊,藏的可真深。”
这时,北王公忽然冷笑一声:“不过,一样要死!”
话落,只见北王公骈指一点,北王印上,忽有数道血光,落向四面八方。
……
“娘的,北王府究竟在发什么疯,竟然屠了这么多人。”
鹿台原地底深处,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脸色阴沉,无声穿梭着。
他名潘林,本是参加八月八日度鬼节的一员,可数日前,北王府忽然派人封锁了鹿台原,不问缘由,大肆屠杀鹿台原上参加度鬼节的人。
虽说每年参加度鬼节的江湖人并不少,可都是一些没资源、没途径的江湖散修或者小门小派,怎么可能是北王府的对手,更何况此次北王府高手齐出,六将、九卿尽皆现身,在这些人面前,他们就如蝼蚁一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一个照面就被屠杀大半,只能四散奔逃。
而北王府的人却如铁了心一般,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紧追不舍。
第九百六十四章 京观锁天阵
他虽然不是北王府六将、九卿的对手,但也不算弱,且掌握有一门地行术,可遁地而行,故而他在北王府高手屠杀那些江湖人时,趁乱遁入鹿台原地底深处,方才躲过一劫。
当然,劫数虽过,但还没有彻底安全,唯有逃出鹿台原,他才能安心。
麻烦的是,鹿台原地底深处乃是冰层,极为坚固,大大限制了地行术的速度,而他也怕北王府的高手察觉,不敢全力施为,故而速度极慢。
好在经过数天的努力,他已经到了鹿台原的边缘,只要再努力一下,他就能逃出生天了。
然而,就在潘森距离鹿台原边缘只有咫尺之遥时,一层红光从地面渗透了下来,挡在他面前。
红光薄如蝉翼,看似十分脆弱,一戳就破,可偏偏他用了各种方法,都无突破那层红光。
最后,潘林咬了咬牙,打算拼尽全力,殊死一搏,可就在他鼓足全力,准备出手时,一缕红光,从天而降,洞穿了他身体。
刹那间,潘林身体崩解,化为一滩血肉,神魂俱灭。
……
“老鬼,你说这北王府究竟想干什么,为何要屠杀我等?”
一条漆黑无光的裂隙内,一团阴影蠕动着,化为一张脸庞,阴沉道。
“不知道。”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从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阴风中似可见无数鬼魂咆哮:“不过北王府如此大动干戈,清理鹿台原,必然所图甚大。”
“桀桀……此次未必不是你我兄弟的一个机缘?”
“老鬼,你是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张脸庞说道。
“桀桀……正是如此。”阴风传来桀桀怪笑声。
“老鬼,北王府可不是好惹的,老鬼,千万不要冲动!”脸庞担忧道。
“怕什么,别人怕他北王府,我阴风老鬼可不怕。”
阴风冷哼一声:“我的阴风噬鬼**已修炼至大成,无有实体,千变万化,别说是什么六将、九卿了,就算是北王公亲至,又能奈我何?”
“也是,这真人之中,能杀老鬼你的,的确寥寥无几……”脸庞称赞道,只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见一缕红光从天而降,洞穿阴风。
阴风迅速被染红,阴风内的鬼魂如遇烈阳大火,无声消融、溃散,最后那阵阴风,亦溃散开来,消失无踪。
“这……神魂俱灭……”
脸庞双目圆睁,继而大骇,化作无数缕,向四面八方掠去。
只是下一刻,数缕红光从天而降,每一缕红光都准确无误地钉住一缕黑影,任凭黑影挣扎、惨叫,都无能为力,在红光的侵蚀下,化作飞灰。
事实上,不仅是潘林、阴风老鬼等人,这一刻,有藏在白云中的女子,被红光洞穿,有化身冰雪的老妪,被红光包裹,有变身鸟雀的童子,被红光湮灭……
一时间,诸如类似的事情,几乎同时在鹿台原各处上演着。
……
“主上恕罪,是我等疏忽,没有肃清鹿台原,险些误了主上大计,罪该万死!”
地藏赌徒前,陆道翁等人看到北王公操控北王印,轻易击杀无数隐藏在暗中之人,急忙请罪道。
“不怨你们,是这些老鼠,太会藏了。”
北王公淡淡道:“只可惜,老鼠终究只是老鼠,上不了台面。”
“主上英明。”
陆道翁等人奉承道:“有京观锁天阵在,主上大计,必将万无一失。”
京观锁天阵,即空中的血罩,其是以血肉京观为根基,以北海玺为阵眼,勾连四方地气而成。
京观锁天阵可隔绝内外天地,封禁虚天,被京观锁天阵所笼罩之地,外人绝难进入,亦难窥伺,而布阵之人,则可通过北海玺,调动天地之力,监视、镇压大阵内的一切,只要京观不毁,地气不竭,大阵就不会被破。
相传,此阵乃九百多年前北海国一代雄主北堂杀所创。九百多年前,四海诡怪肆虐,北堂杀曾杀百万诡怪,封土为塚,于四方铸千丈京观,布成京观锁天阵,笼罩万里方圆,抵御诡怪侵袭数年而不破,最终还是龙君亲自出手,方才打破了京观锁天阵,威能可见一斑。当然,他们现在所布置的京观锁天阵,自然远远无法与九百多年前北堂杀所布置的大阵相比,但威能亦不可小觑。
京观锁天阵威能的强弱,与北王印的威力与京观的大小息息相关,其中京观更是重中之重。
现在不是乱世,没有那么多诡怪和人类可杀,想布置京观锁天阵非是易事,幸而八月八日乃是鹿台原一年一度的度鬼节,吸引了无数江湖人士前来修行,为他们杀人铸京观,创造了条件。
他们布置京观锁天阵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为了防备北王公收取十方浮屠时为人所扰,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说他们杀了那些参加度鬼节的江湖人,会不会被报复,他们倒也不怎担心,反正参加度鬼节的大都是一些没有背景、后台的江湖散人,杀了也就杀了,谁敢找他们北王府的麻烦。
当然,就算有背景有后退,等北王公收取了十方浮屠,实力大增,他们又能怎样?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虽然有京观锁天阵在,收取十方浮屠之事,十拿九稳,但亦不可大意。”
北王公叮嘱道。
“我等谨遵主上之命。”陆道翁等人拱手道。
时间缓缓流逝,当日坠月升之际,地藏浮屠之上,忽然荡开一层浅浅的幽光。
幽光所过,整个鹿台原的气温,忽比先前降低了许多,阵阵阴风吹拂,使人不寒而栗。
“开始了!”
本是闭目养神的北王公,睁开眼睛,看向地藏浮屠。
而地藏浮屠上,那些狰狞恶鬼,则如活了过来。
有拔出自己的舌头,鬼哭狼嚎;
有摘掉自己的脑袋,鲜血横流;
有在油锅中翻腾,白骨森森;
有从刀山上滚落,血肉模糊;
有从火海中蹿出,全身焦黑;
……
下一刻,所有鬼物,冲出地藏浮屠。
整个鹿台原,霎时就是万鬼横行,宛如地狱。
第九百六十五章 地藏王佛
“主上……”
看着眼前的景象,北王妃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娇躯微微颤抖。
不仅是她,陆道翁等人亦是如此。
不是他们胆小怯懦,而是因为眼前的鬼太多了,不仅多,而且强大,其中不乏鬼气强大、实力不弱于他们的鬼将、鬼王之流。
他们毫不怀疑,一旦暴露,他们这些人中,能活着离开鹿台原之人,寥寥无几。
事实上,八月八日万鬼横行之时,鹿台原有多危险,并不是什么秘密。
北海的人都知道,八月八日夜晚,万鬼横行之时,鹿台原是一片绝地,莫入鹿台深处,入则有死无生,所以那些参加度鬼节之人,只敢在外围打打秋风,从来不敢深入鹿台原。
事实上,曾有不少高手,觉得自己修为高强,可以闯一闯鹿台原深处,结果就是一去不返。
他们虽然久居北海,但北王府不以鬼道功法见长,所以很少来鹿台原,也从来没在八月八日夜晚深入过鹿台原,所知所闻皆是从他人口中所得,只是觉得是江湖人的夸大之言。
可现在看来,不是那些江湖人夸大了,而是低估了,远远低估了鹿台原深处的可怕,也远远低估了地藏浮屠的恐怖。
“莫怕……我们有鬼子遮掩气息,那些恶鬼发现不了我们。”
北王公抓住北王妃的手,拍了拍,安慰道。
虽说他们低估了鹿台原深处的可怕,但并不是毫无准备,鬼子,就是他们的准备。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北王公等人的头顶,皆趴着一个无形透明、仿若孩童一样的身影,其就是鬼子。
这些鬼子,乃是他花费重金,从左道三十六门之一碧落黄泉的九子鬼母处所求而来。
九子鬼母乃是半圣,尤擅养鬼御鬼之术,而他所求的鬼子,乃是鬼母以自身鬼气孕育而来,虽不如九子鬼母以血肉孕育的九子强大,但亦妙用无穷,不仅可以对敌,震慑其他弱小鬼物,亦能遮掩活人生机,让阴魂鬼物以为其是同类,不会被鬼物攻击。
当然,除了鬼子外,他还准备了一些其他克制鬼物的东西,除此之外还有京观锁天阵外,所以他虽然心惊,倒也不是特别害怕。
听到北王公的话,北王妃等人倒是松了口气,然而下一刻,所有人顿时一惊,差点儿叫出声来。
因为几人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一颗硕大无朋的圆球,圆球似由无数眼睛聚集而成,诡异而渗人。
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此时圆球上的所有眼睛,都死死盯着北王公几人。
北王公等人只觉得一股阴邪强横的力量,萦绕在他们周身,而趴在他们头顶的鬼子,亦瑟瑟发抖。
数息后,圆球上的眼睛,缓缓闭上,萦绕在他们周身的阴邪力量亦消失不见。
见状,众人不由松了口气,可旋即,肉球上那些眼睛,齐齐睁开,一股可怕至极的力量弥漫天地,他们头顶那些鬼子,尖叫一声,竟不受他们控制,四散奔逃。
北王公等人脸色大变,因为鬼子一逃,意味着他们所有人,都暴露在看了万鬼的面前。
果然下一刻,所有恶鬼都似感应到了他们身上的血肉生机,状如疯癫,围拢而至。
“别动手……”
见状,陆道翁等人就欲动手,却被北王公阻止。
“等等……先别动手……”
北王公伸手拦住众人,双眼微眯。盯着那些如潮水般蜂拥而至的恶鬼,神情凝重。
陆道翁等人虽然不明白被王公为何拦他们,但慑于北王公的威势,却也不敢动弹,只能死死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恶鬼,肌肉紧绷。
不过,就在那些恶鬼欺近众人丈尺范围内时,忽如受到神秘力量的阻止,难进分毫。
只见无数恶鬼蜂拥挤压在一起,形成数百丈高低的鬼潮,鬼哭狼嚎,阴风呼啸,可偏偏就是无法靠近众人丈尺之地。
丈尺方圆,犹如天地之遥。
“主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见那些恶鬼无法靠近,众人心下稍安,却分外不解。
“是因为十方浮屠的碎片……”
北王公说着,手中出现一卷破旧的佛经,只见那卷佛经上,闪烁着淡淡的佛光。
而那些恶鬼看到佛经,仿佛遇到了天敌,瞬间向后退后一大截,却又不愿离去,眼中充斥着仇恨而又敬畏的目光。
而就在此时,崖壁的地藏浮屠上,亦有淡淡佛光挥洒而出。佛光既不耀眼,亦不酷烈,仿若春风暖阳,温柔舒适。
佛光之下,那些狰狞暴戾的恶鬼,竟然慢慢变得平和安详,不再狰狞,不再暴虐、不再狠戾……
片刻后,一头异兽驮着一人,从地藏浮屠中缓缓走了出来。
那头异兽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麟足,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似犬非犬,似麒麟而非麒麟,公正而威严。
此异兽,即地藏王佛的坐骑——谛听。
谛听可聆听天地之音,万物之声,有辟邪、消灾、降福、护身等威能,乃天地瑞兽。
而谛听背部所驮之人,形如比丘,头戴宝冠,身穿功德袈裟,左手持地藏珠,右手执十轮经,脑后光轮十色,映照八方天地。
显然,谛听所驮之人,就是上古佛陀地藏王佛。
只是此时的地藏王佛,虚幻无形,仅如一道幻影。
可纵然只是一道幻影,北王公等人亦感到一种宏大而不可言说之感。
“有缘人,你们来了……”
只见谛听驮着地藏王佛,行至北王公等人身前,微笑道。
“拜见地藏王佛……”
“拜见地藏王佛……”
北王公等人如梦初醒,欲跪地叩拜,却始终无法跪下。
“众生平等,我佛慈悲,无须跪拜……”
地藏王佛缓缓说道。
“地藏王佛慈悲……”
北王公拱了拱手,神情恭谨,继而从山河贝中取出六样东西,分别为无头佛像、佛头、袈裟、宝冠、宝珠以及一卷佛经:“此乃十方浮屠所缺之碎片,晚辈特意寻来,俸予王佛。”
“善哉!”
地藏王佛双手合十,道了声佛号。
旋即,就见那六样东西,慢慢飞了起来。
第九百六十六章 八大地狱
佛头,落于无头佛像之上;
宝冠,落于佛头之上;
袈裟,落于佛身之上;
宝珠,落于左手之上;
经书,落于右手之上。
眨眼间,一座和地藏王佛虚影一般无二的佛像,出现在半空中。
然后,地藏王佛虚影走下谛听,走入佛像。
当虚影和佛像合而为一时,天地间佛音大作,佛像之上有淡淡佛光生出,佛光浸(润)之下,佛像之上的裂痕弥合,破损的宝冠恢复原状,残破的袈裟重复光泽,黯淡的宝珠重现清光,陈旧的经书褪去尘垢……
当佛像睁开双眼时,十方光轮,映垂诸天,天地佛音,动彻万古,地藏浮屠之上,更是佛光骤现,铺陈天地。
佛光之中,无数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映现,顿首垂立,恍若地上佛国。
佛光之中,佛音之下,但见鹿台原上的所有恶鬼,褪去戾气,渐渐变得祥和,恢复生前人身,面向地藏王佛,盘膝而坐,诵念真经。
原本万鬼横行、仿若地狱的鹿台原,眨眼间,就化作佛国乐土。
北王公等人怔怔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神震惊。
“我佛慈悲,全十方浮屠,免万鬼之祸,功德无量。”
这时,地藏王佛看向北王公等人:“尔等可愿入十方浮屠,承我衣钵,受我传承,皈依我佛?”
“弟子愿意!”
北王公等人忙不迭点头道。
“善哉……”
地藏王佛又道:“入十方浮屠,需受八狱之刑,洗十不善业,尔等可愿?”
“弟子愿意!”
北王公等人恭谨道,北王公自也知晓,不可能如此轻易得到地藏王佛的认可,得到十方浮屠,肯定有一些考验,所以并无多少意外。
“善哉……善哉……”
地藏王佛宣了声佛号:“去休……去休……”
话音方落,就见一道佛光落于北王公等人的身上,几人顷刻消失不见。
在北王公等人消失不见后,地藏王佛看向某处,那处虚空荡开无形涟漪,露出楚王孙、苏半城的身影。
“拜见地藏王佛……”楚王孙和苏半城拱手,拜向地藏王佛。
“尔等也要入十方浮屠?”地藏王佛问道。
“是!”楚王孙和苏半城说道:“望地藏王佛成全?”
“无功受禄,心存不良,意杀生、偷盗,有罪矣。”
地藏王佛说道:“若尔等欲入十方浮屠,当赐尔偷盗、杀生之罪业,受八狱之刑苦翻倍,尔等可愿?”
“弟子愿意。”楚王孙和苏半城毫不犹豫道。
“善哉……”
地藏王佛一伸手,佛光落下,两人旋即消失不见。
“尔等也要入十方浮屠吗?”
待楚王孙、苏半城消失后,地藏王佛淡淡说道。
话音方落,有两人从远处缓缓行来,来人的速度看似极慢,却眨眼就到了地藏王佛面前,自然正是叶青与风倾幽两人。
“拜见地藏王佛……”
叶青与风倾幽行了一礼,叶青问道:“入如何?”
“尔等无功,心存不善,意欲偷盗,阴谋杀生,罪业深重。”
地藏王佛的眸光仿佛能洞穿时空万古,天地生灵,洞悉了叶青的阴谋:“入十方浮屠,当受十倍刑狱之苦,方得消除罪业。”
“不入又如何?”叶青并未因为地藏王佛的言语而心惊,面色平静道。
“尔等罪业深重,不入,亦得入。”地藏王佛不紧不慢说道。
“呃……”
叶青这次愣了一下,别人都是双向选择,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成强买强卖了?
思绪未落,就见两缕佛光将他与风倾幽笼罩,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将他们摄入某个未知之处。
“地藏王佛,你不讲武德啊!”
叶青心中最后只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消失不见。
待恢复意识时,叶青这才发现,他已位于一处暗红色的地方,而风倾幽已不见身影。
“这是将我们分开了?”
叶青打量着眼前的地方,只见到处都是滚烫、火红的铜汁河流,有高大鬼卒锁押着鬼物,停留在铜汁河流前,用铁勺舀出河流中的铜汁,生生灌入那些鬼物的口中。
那些鬼物的口舌、喉咙被烫得通红、溃烂,肠穿肚烂,痛苦哀嚎不已,却始终无法死去,更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鬼卒不断将铜汁灌入他们的口中,流入他们的腹部,承受永无止境的痛楚。
“这是铜汁地狱?!”
叶青挑了挑眉,喃喃自语道。
十方浮屠中,有八大地狱,关押恶鬼无数。
何为八大地狱,上古佛经《长阿含》卷十九有言:佛告比丘:此四天下有八千天下围绕其外,复有大海水,周匝围绕八千天下,复有大金刚山,绕大海水。金刚山外,复有第二大金刚山。二山中间窈窈冥冥。日月神天有大威力,不能以光照及于彼。彼有八大地狱,其一地狱有十六小地狱。第一大地狱名铜汁,第二名等活,第三名黑绳,第四名阴风,第五名寒冰,第六名焦炎,第七名磨盘,第八名无间。
铜汁地狱,就是八大地狱之一,凡妄语、两舌、恶口、绮语者,入此地狱,受铜汁入喉之苦,以赎口舌之罪业。
当罪业赎清,方可免受铜汁入喉之苦,得脱业障。
“哗啦……”
就在此时,一条锁链凭空出现,缠绕在叶青身上。
“嗯?”
叶青眉头一蹙,劲力涌动,以他的力量,一时竟未能挣脱,旋即一股神秘力量涌入他的体内,他的身上有淡灰色的气息蒸腾而起。
那股灰色气息,充满了污秽不祥,诡异莫名。
“身怀妄语、两舌、恶口、绮语之罪,当受铜汁三百之刑!”身后,传来鬼卒漠然无情的声音。
旋即,叶青身前的地面,裂开一条缝隙,有火红的铜汁上涌、流淌。
下一刻,一个鬼卒舀起一勺铜汁,向叶青口中灌去。
叶青并未挣扎,而是配合地张开了嘴。
倒不是他无力反抗,而是他想看看对方将铜汁灌入他口中,会如何?
当然最主要的是,以他现在的体魄,别说是几勺铜汁了。就算将他扔入铜汁河流里,泡上个十天半月,估计也伤不了他一根汗毛。
没办法,就是这么豪横。
铜汁入口,在叶青的感觉中,除了有股子铜锈外,和凉白开差不了许多。
第九百六十七章 等活地狱
“味道不怎么样!”
叶青摇了摇头,同时他能清晰地看到,随着他喝下铜汁,身上淡灰色的气息少了些许。
“原来这些淡灰色气息,就是我的业障啊!”叶青心中暗道。
这时,鬼卒又舀了一勺铜汁,叶青喝下,叶青身上的淡灰色气息再度减少了许多。
“看来需要喝完三百勺铜汁,我身上的业障才会彻底消除。”
叶青思索着,又喝下一勺铜汁,挑眉道:“不过这一勺一勺喝,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算了,我自己来吧!”
叶青一呼一吸间,血气鼓荡,肌肉如龙蛇翻滚,身上的锁链寸寸崩裂。
“大胆!”
见状,身后的鬼卒大怒,全身鬼火炽盛,气势大涨,其他鬼卒亦面露不善。
“别紧张,我没有逃跑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们的速度太慢了,我自己来。”
说着,叶青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懂,张口一吸,就见一股铜汁从河流中飞出,没入叶青口中。
铜汁入口,叶青身上的淡灰色业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眨眼间就彻底消散干净。
“看,这样是不是就快多了,还不用劳烦你们?”
待身上的淡灰色气息完全消散后,叶青抹了抹嘴,看向身旁的鬼卒,笑道。
鬼卒愣愣的一句话未说,好像也被吓傻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消除罪业之人,更未见过如此嚣张之人?
旋即下一刻,叶青脚下出现裂开一道缝隙,坠入其间,堕入黑暗。
等叶青再度恢复意识,已经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只见眼前一片暗青,冷风吹拂,阴寒刺骨,而目之所见,到处都是鬼物,只见所有鬼物手生铁爪,目露凶光,或相互掌掴,亦或掌掴自身,铁爪锋锐,或将对方的血肉、撕裂,或将自己的身体撕裂,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可纵然皮开肉绽、肠穿肚烂,那些鬼物却仍不停止,依然相互厮杀着,或者掌掴自己,直至身体撕裂,力竭而亡。
可阴风吹拂而过,那些死去的鬼物复又活了过来,皮肉生还,然后再度厮杀、掌掴自身。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永不停歇。
“这应该就是等活地狱了!”叶青说道。
八大地狱之第二大地狱曰等活,凡口舌绮语、好勇斗狠、伤人者,死后入此地狱,手生铁爪,相互厮杀或自我掌掴,直至血竭而亡。可冷风吹拂,复又生还,继续厮杀,直到罪业消除,方得解脱。
“身犯伤人罪业,罪大恶极,当掌掴自身三十载,以赎其罪。”一个宏大的声音缓缓响起。
旋即,就见一股冷风吹来,阴寒刺骨,叶青身上有血红光芒生出,仿若熊熊烈焰。
“三十载?好嘛,这个罪可不轻啊!”叶青瞅着自己都像是快要自燃起来的模样,挑了挑眉。
不过,他也预料到了,身为江湖人,谁没打过架、斗过殴、伤过人呢,更何况他这一路都是从血里、火里闯过来的,伤在他手上的人不计其数,所以罪业如此之重,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不过令叶青奇怪的是,八大地狱,是按照鬼魂生前所犯罪业深浅、大小而分的,毕竟人不可能一辈子只做一件错事,大都兼而有之,所犯罪业越大,越深重,堕入的地狱层级越深,当然每层地狱的侧重各有不同。
按理说,他犯的可不止什么口舌之罪、伤人之罪,还有杀生、偷盗等种种罪业,应该直接被打入更重更可怕的地狱,可却是从苦难最轻的第一大地狱铜汁狱开始,显然有些不对。
“莫非是从第一大地狱开始,一层一层消除我身上的罪业。”
叶青越想血觉得有可能,否则以他的罪业,最起码也是第五、第六大地狱起步,且按佛教的说法,堕入等活地狱者乃口舌绮语、好勇斗狠者,可空中的声音宣称的罪业是伤人罪,而无口舌绮语,显然口舌绮语之罪在铜汁地狱已经消除干净了。
“也就是说当我身上的所有罪业全部洗清之时,就可得到地藏王佛的传承和十方浮屠。”
“没错了,应该就是如此。”
就在此时,冷风吹拂之下,叶青只觉一股神秘诡异的力量涌入体内,他的手指逐渐泛青,生出铁爪,而后不受控制地向自己脸上抓去。
“呲啦……”
然后,铁爪所过,一声艰涩的声音响起,就见叶青的脸上,别说伤口了,就连皮都没破一下。
皮厚,就是这么任性。
不过然后,叶青就尴尬了,因为他感觉自己身上的罪业,没有一点儿减少。
所以,还得见血,是吗?
“算了,不玩了。”
叶青耸了耸肩,他可没受虐的倾向,念动之间,身上玄黄母气生出,玄黄母气所过,叶青化作铁爪的双手,瞬间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在玄黄母气的冲刷之下,他身上的血光亦慢慢变淡。
玄黄母气乃天地功德之气,功德与业障,犹如水与火,相互克制,所以玄黄母气可以洗刷他身上的罪业、孽障。
先前,他在铜汁狱时,就察觉到了,只是铜汁狱的铜汁,对他造不成任何影响,且三百勺也不多,也就没动用玄黄母气。
毕竟,玄黄母气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很珍贵的好吧。
不过现在是不用不行了,掌掴自身三十载,以赎其罪,这得煽到什么时候,估计等他煽完,黄花菜都凉了。
与此同时,叶青以手为刀,斩向己身,朵朵红莲飘落,身上的血光亦随之缓缓消散。
这是业火红莲刀,业火红莲刀既能斩敌业障,亦能斩己业障,故而对于消除自身的业障,也有一定的效用。
在玄黄母气和业火红莲刀的双重作用下,叶青身上的血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
盏茶的工夫,叶青身上的血光就已全部消散,而随着血光消散,叶青明显感觉自己身心轻松了许多。
旋即,一阵冷风吹过,不过这次冷风吹拂之下,叶青不仅不觉得阴寒,反而温柔舒适。
在冷风的吹拂下,叶青的身影逐渐虚幻,消失不见。
下一刻,叶青已出现在一片暗红色地方。
只见地面之上,矗立着一根根烧红的铜柱,无数鬼物被烧的通红的黑绳捆绑在铜柱上,嗤嗤之声不断,热浪蒸腾,所有鬼物被烫得皮开肉绽,哀嚎不断。
“黑绳地狱……”
叶青挑了挑眉,黑绳地狱,八大地狱第三,凡口舌绮语、好勇斗狠、偷盗窃取者,堕此地狱,以烧红的铁绳纵横捆绑于烧红的铜柱之上,永世受烫灼之苦,直至罪业消除。
“身犯偷盗、窃取之罪,罪业深重,当受甲子黑绳捆绑、灼烧之刑。”
声音未落,就见铜柱之上,有一道烧红的黑绳飞出,捆住叶青,将他拉向铜柱。
第九百六十八章 玄黄消罪业
“咚……”
叶青纹丝不动,黑绳直接绷紧,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黑绳地狱都似颤抖了一下。
旋即,叶青的举动仿佛惹怒了黑绳地狱,无数黑绳从虚空中飞出,缠绕向叶青。
眨眼,叶青就被捆成了一个粽子。
直到这时候,叶青还是蒙的,他刚才没有反抗,只是有玄黄母气镇压己身,《地皇经》小成,身重如大山,所以黑绳没有拉动他。
可是,这也不能怨他不是吗?
是你们不给力啊!
然后,叶青收拢力量,才被黑绳拖曳着,捆绑在铜柱之上。
“你倒是给我解开一些啊!”
叶青无语,都绑都铜柱上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怎么还绑的像粽子一样?
至于铜柱和黑绳之上的温度,对于叶青来说,也就那样了,连他的皮都烫不红。
没办法,就是皮厚。
但显然,就这样捆绑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除身上的罪业,所以还是得他自己来。
于是他继续以玄黄母气和业火红莲刀冲刷自己身上的罪业。
这次自然比等活地狱花费的时间要长,毕竟这次受刑的时间是等活地狱的一倍,所以他花费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完全消除身上的罪业。
等罪业消除之后,他身上的黑绳忽然拖着他,没入铜柱之中。
而后,眨眼的工夫,他就处于一片阴风呼啸的世界。
这方世界之中,阴风呼啸,所有鬼物迎着阴风行走,阴风吹拂之下,所有鬼物身上的血肉寸寸消蚀,形销骨立,浑浑噩噩。
“这应该就是阴风地狱了。”
阴风地狱者,八大地狱第四,凡口舌绮语、好勇斗狠、偷盗窃取、贪嗔痴妄者,堕此地狱,饱受阴风吹拂之刑,无法昏迷、无法死亡,永不停息地行走,受阴风蚀体之苦。
“贪嗔痴慢,人心之欲也,有意思。”
叶青摸着鼻子,轻笑一声。
笑声未落,就听空中有威压的声音响起:“身犯贪嗔慢之罪,受阴风吹拂三载,以恕罪业。”
继而,叶青身上升起一阵五彩光芒,只是那些光芒污秽、邪恶,使人不寒而栗。
旋即,有阴风吹拂而至。
阴风吹拂之下,叶青只觉一股阴冷、邪异地钻入自己的身体,就连真气亦无法阻挡。
那些阴风钻入肉身,血肉逐渐失去生机,枯萎坏死,骨头却在阴风的吹拂下变得越来越沉重,行走艰难。
可是如果停下不走,反而会更加痛苦,所以只能不停地向前行走,以减轻自身的痛苦。
不仅如此,阴风不仅作用于肉身,就连神魂亦受到阴风的影响,疼痛欲裂,意识混沌,偏偏又无法昏迷、死去。
“咦……这阴风竟然对凝练阳神有效?!”
忽然,叶青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他肉身强大,神魂凝练,且有玄黄母气护体,这些阴风根本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只是他意外发现,在这些阴风的吹拂之下,他的阳神竟然愈发凝练、稳固,对他提升阳神的强度大有裨益。
真人之后,武者修行,主要是阳神修行之法,凝练、稳固、壮大阳神,感悟天地法理,明天地之意,天人合一。
所以,察觉这阴风地狱中的阴风有凝练、稳固阳神之用后,叶青喜不自禁,但旋即,脸色又垮了下去。
因为相比于修行,还是收取十方浮屠、得到地藏王佛的传承要紧,可没空在这里耽搁。
不过下一刻,叶青又高兴了起来。
因为他又想到,阴风地狱本就是十方浮屠的一部分,等他得到了十方浮屠,就等于得到了阴风地狱,到时候这些阴风,他想怎么吹就怎么吹,想吹多长时间就吹多长时间。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想到这里,叶青顿时干劲十足,故技重施,以玄黄母气和业火红莲刀,斩去自己身上的罪业。
待罪业完全消除时,阴风吹拂而过,他已出现在一个完全由冰雪组成的世界。
整个世界寒冷刺骨、冻彻骨髓,大地由寒冰铸成,晶莹剔透,到处都矗立着尖锐的冰刺,将一个个鬼物的手脚、身体刺穿,固定于大地之上。
空中则飘着鹅毛大的雪花,雪花落下之时,锋锐如刀,在鬼物的身上留着一道道伤痕。
“第五大地狱,寒冰地狱……”
佛经中有言,凡口舌绮语、好勇斗狠、偷盗窃取、贪嗔痴妄、淫邪者,堕此地狱,永受寒冰穿体之苦,风雪残体之痛,不生不死,永无止境,直至罪业消除。
“居然是孽雪!”
叶青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挑了挑眉。
所谓孽雪,顾名思义就是唯有罪孽深重之地方会出现的大雪,孽雪落于没有业障、罪孽之人的身上,可以强身健体,益寿延年,可若落于罪孽深重之人的身上,则犹如刀削斧凿,痛彻心扉,冻彻骨髓,神奇异常。
此时,孽雪落在他的手上,他就没感受到任何痛苦。
“看来,孽雪都认为我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
叶青笑了笑,果然便听空中的声音道:“无淫邪之罪,持身为正,大善!”
声音方落,但见风雪飘落,将他团团围住,消失不见。
待叶青意识恢复,已位于一片火海之中。
火焰熊熊,大地焦灼,空中红莲飘落,如欲焚天灭地。
烈焰之中,无数鬼物烈火焚身,哀嚎不止。
“第六大地狱,焦炎地狱……”
叶青看着天地间的熊熊烈焰,挑了挑眉:“居然是业火。”
凡口舌绮语、好勇斗狠、偷盗窃取、贪嗔痴妄、淫邪及杀生不善者,堕焦炎地狱,受业火烧身、焚神之苦,罪业不消,业火不熄。
“身犯杀生,虽无幼弱,亦有无辜,人数众多,罪业深重,当受业火烧身、焚神九十九载!”
天地间那个宏大的声音虽迟但到。
声音未落,就见叶青身上燃起熊熊烈焰,业火冲天,几乎染红了半边天。
“九十九载,看来我杀的人还真不少啊。”叶青撇了撇嘴,当然除了他真正所杀之人外,还有地藏王佛加于他身上的杀生之罪,所以罪业才会如此之重。
叹了口气,叶青只能故技重施,继续动用玄黄母气和业火红莲刀,毕竟,九十九载,他可耗不起。
不过这次,纵然有玄黄母气和业火红莲刀,他也足足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才消除自己身上的罪业。
当然,主要是这次他没全力动用玄黄母气,而是以业火红莲刀为主,毕竟他的《地皇经》还未修炼至大成,玄黄母气并非取之不竭耗之不尽,他以前已经耗费了不少,现在自然需要省着用,需要留备一些玄黄母气以备不时之需。
待杀生罪业悉数清除后,业火卷拂,叶青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磨盘。
…………
谢谢漠来兮去兮老哥捧场的50000纵横币和110张月票
第九百六十九章 幽冥地藏
磨盘一黑一白,白色磨盘与天平齐,黑色磨盘与地等同。
黑白磨盘转动着,荡开无穷混沌,无数鬼物被扯去磨盘之内,血肉、骨骼、灵魂,寸寸被碾碎。
但这一刻,那些鬼物复又生还,出现在混沌中,被扯入磨盘,一遍遍承受身体、灵魂被碾碎的痛苦。
“这就是磨盘地狱吗……”
叶青看得眉头直跳,心神震撼。
他在那个阴阳磨盘之上,感受到一股浩瀚磅礴的气息,大道法理蕴藏,他毫不怀疑,纵然以他的实力,若被卷入磨盘之中,下场和那些鬼物估计没什么两样,被生生碾碎。
而所谓磨盘地狱,八大地狱之七,凡十不善业者,堕此地狱,受磨盘碾身之苦。
十不善业,乃指身杀、盗、淫,口两舌、恶骂、妄言、绮语,意贪取、嫉妒、邪见十种恶业,几乎囊括了上述六大地狱的所有罪业。
“身无十不善业,慈悲……”
旋即,空中有声音响起。
“呼……”
闻言,叶青不禁松口气,他可不想尝试一下磨盘碾身的感觉,看着就很痛。
好在经过前六个地狱的洗礼,他身上的各种罪业已经悉数被清除,不用感受磨盘碾身的痛苦了。
磨盘地狱之后,则是八大地狱的最后一层,阿鼻地狱。
在被判无罪之后,混沌之气卷拂之下,叶青已出现在阿鼻地狱之内。
与前面的七大地狱相比,阿鼻地狱没有具体的轮廓、形状,一眼望去,混沌一片,不见天日,不见边际,不见色彩。
于这其间,无数鬼物痛苦哀嚎,神情狰狞,欲生不能,欲死不得,处处都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这即是八大地狱的最后一层,阿鼻地狱,亦是最可怕的地狱。
《涅盘经》中有言:阿者言无,鼻者言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而凡身犯十不善业、五逆者,堕此地狱,尽受终极无间之苦,永不超脱。
纵然叶青知道自己已身无罪业,可看到眼前的阿鼻地狱和那些鬼物的惨状,仍觉得毛骨悚然,汗毛倒竖,有一种想要立即远离此地的冲动。“身无十不善业、五逆之罪,慈悲,慈悲……”
随着声音响起,阿鼻地狱动荡,叶青只觉自己慢慢升起。
起初叶青还不明所以,待升至半空时,叶青方才发现自己竟然位于一个佛手之上。
佛手巨大无垠,就仿佛八大地狱,尽在佛手一般。
而后,佛手托着自己,向上升起,穿过阿鼻、磨盘、焦炎、寒冰,掠过阴风、黑绳、等活、铜汁,忽来到一处净土之内。
净土之内,清泉漫涌,金莲朵朵,瑞兽奔走,鸟雀飞翔,和先前八大地狱的惨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得过八大地狱,消除自身罪业,慈悲,善哉……”
这时,地藏王佛乘坐着谛听,踏着金莲,从虚空走来。
“拜见地藏王佛……”
叶青躬身行礼道。
“善哉……”
地藏王佛面容慈祥,开口道:“既消己身罪业,皈依我佛,可愿意承我衣钵,受我传承?”
“弟子愿意。”
叶青心中一喜,地藏王佛的话,说明他是第一个通过地藏王佛的考验,到达此地之人。
至于说愿不愿意,傻子才不愿意,他耗费了那么多玄黄母气,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至于说他最开始的计划,让北王公和楚王孙为了争夺十方浮屠,大打出手,而后他再坐收渔利什么的,早就被他抛到脑后去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再者说,等他接受了传承,掌握了十方浮屠,再行炮制楚王孙,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反正都是报仇,怎么报,都无所谓,只要报了,就行!
“善哉……放开心神,勿要反抗……”
地藏王佛笑着,来到叶青身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叶青的眉心上。
“怎么前辈高人传承,都喜欢点人眉心啊……”
叶青心中吐槽着,只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在地藏王佛那一指点在他眉心之时,地藏王佛的双眸,忽变成了幽黑,深邃无垠,仿若无间地狱。
不等叶青反应,外界的地藏王佛,忽然出现于他的识海内。
只不过此时的地藏王佛,再不复先前的慈悲光明,而是变得阴森邪异,双眸幽沉深邃,周身气息阴邪诡异,头顶宝冠化作黑莲冠冕,身上袈裟纯黑无暇,左手地藏柱晦涩幽沉,右手十轮经鲜血流淌,脑后的光轮交织出混沌光芒,映照八大地狱。
而其坐下的谛听,亦半边身躯腐烂,露出森森白骨,阴邪狰狞。
意识到不妙的叶青,立即催动阳神,自在天魔从黑莲王座上起身,覆手而落。
这是叶青的精神识海,自也是他的主场,一掌即落,便是遮天、碎地,浩瀚无极。
“幽冥我佛……”
但见地藏王佛轻道一声,地藏珠上幽光大盛,幽光之中,万鬼横行,冲天而起,从天而降的遮天大手,瞬间被万鬼蚕食、吞噬。
此外幽光照耀之下,更有无穷污秽阴邪气息蔓延,叶青的识海魔念、瞬被侵蚀、污染,识海内构筑的他化自在天寸寸崩碎。
“定……”
自在天魔舌绽春雷,本是无相无形的身体上,荡开层层玄黄光芒,玄黄光芒看似缥缈,却沉重如山川,厚德如大地。
玄黄光芒所过,他化自在天停止崩碎,幽光寸尺难进。
“你不是地藏王佛,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玄黄母气护持神魂,叶青看着于幽光中浮沉不定的地藏王佛,质问道。
“幽冥我佛……”
“地藏王佛”笑容悲悯邪异:“万劫前,地藏王佛是我,我非地藏王佛;万劫后,我是地藏王佛,地藏王佛已非我。”
“不过,我不喜欢地藏王佛这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幽冥地藏!”
“幽冥地藏?”叶青皱眉,他表示从未听过,至于对方所说的什么非我、是我之类的,他更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万劫之前,我乃地藏王佛之恶念,亦为十方浮屠之器灵,助他镇守八方地狱,度化恶鬼,助其超脱,所以地藏王佛是我,我却非地藏王佛。”
仿佛猜到了叶青心中所想,幽冥地藏解释道:“万劫之后,地藏王佛入灭,仅余我存在,所以我是地藏王佛,地藏王佛已非我。”
“不过,我诞生于恶,存在于幽冥,故而为幽冥地藏,且从此这世间,亦只有幽冥地藏。”
第九百七十章 八大地狱之主
“地藏王佛的恶念?十方浮屠的器灵?”
叶青眉头紧锁,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你想要如何?”
“幽冥我佛……”
幽冥地藏道:“以你之躯,渡我脱离苦海。”
“以我之身,渡你脱离苦海?”叶青皱眉,实话实说道:“地藏王佛既已入灭,自无人可束缚前辈,前辈已经自有,何须他人来渡?”
“幽冥我佛……”
幽冥地藏微笑道:“地藏王佛虽已入灭,可十方浮屠仍存,其既是我的凭依,亦是我之枷锁。”
“唯有得脱枷锁,方能自有,脱离苦海。”
“所以,前辈是想让晚辈去打碎十方浮屠,助前辈脱离苦海?”叶青说道。
“非也。”
幽冥地藏缓缓道:“打碎浮屠易,得脱苦海难。”
“那前辈先前所言,究竟为何意?”叶青问道。
“世间苦海,唯有以人为舟楫,方能渡之!”
幽冥地藏的嘴角,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而又狰狞的笑容:“所以,我欲成人。”
“呵呵……说了这么多,你就是想夺舍我吧!”叶青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叨咕了这么半天,敢情是谗我的身子啊。
“正是如此。”
幽冥地藏笑道:“唯有化身为人,我才能真正打开枷锁,得脱苦海,永世超脱。”
“如果只是夺舍,有很多人都来过此地,你应该早就脱困了吧,为何要等到现在,亦为何偏偏选中我?”
叶青不解道。
“我既要化身为人,自然要选择最好的肉身,最无垢的体魄,唯有如此,方能承载我的力量,助我超脱,永世唯一。”
幽冥地藏看着叶青笑道:“你应该是地皇传人吧,以玄黄母气为根基,铸地皇躯,无瑕无垢,又经八大地狱消去身上罪业,不存因果,以你之肉身,才配做我之舟楫,渡这人世茫茫苦海。”
“原来是这样啊。”
叶青摸着鼻子,搞了半天,敢情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啊,这就尴尬了!
“幽冥我佛……”
幽冥地藏微笑道:“既无疑虑,你当可以自灭神魂了。”
“自灭神魂?”叶青挑了挑眉。
“正是。”幽冥地藏面带微笑:“你若自灭神魂,还有轮回转世之机;而若我动手,你当神魂俱灭。”
“这是我,予以你的慈悲!”
“给我的慈悲?我可太特么感谢你了,我感谢你全家!”
听着幽冥地藏的话,叶青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你的慈悲,和你一样,真是臭不可闻,我可承受不起。”
“想要我的身体,可以,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闻言,幽冥地藏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愤怒:“既是不愿,那就留在这里,永世承受八大地狱之苦吧!”
“幽冥我佛……”
随着一声佛号,幽冥地藏脑后的光轮,绽放出无量幽光,幽光幻化八大地狱,十方轮回。
“呵……这地狱,还是留给你吧。”
叶青大笑一声,阳神擎天,一拳递出。
然而,这一拳,却未落向幽冥地藏、八大地狱,而是虚空某处。
随着拳锋落下,一座神秘古朴的铜钟缓缓浮现,玄黄光芒萦绕。
“当……”
当拳锋与铜钟相触的刹那,玄黄光芒冲霄起,钟声苍茫震天地。
玄黄光芒所过,幽光退散,十八地狱崩溃;
浩荡钟声所及,紊乱的气机平复,崩碎的识海复原;
就连幽冥地藏脑后仿佛蕴藏着大千世界的光轮,亦于刹那崩溃,幽冥地藏的身躯上绽开道道裂痕,裂痕中,无数恶争相钻了出来。
可那些恶鬼,甫一触及玄黄光芒,便灰飞烟灭。
“地皇钟,是地皇钟,你怎么可能会有地皇钟?”
幽冥地藏神色狰狞而又惊恐。
地藏王佛与三皇乃是同一时代之人,自然知道地皇钟,亦知晓地皇钟遗失之事,他怎么也没想到,遗失万劫的地皇钟,竟会重现现世,更被他给碰到了。
“你都说了我是地皇传人了,有地皇钟,不是很正常吗?”
叶青咧嘴笑着,此时叶青的自在天魔阳神,亦也凄惨无比,手臂断裂,半边身躯溃散。
说话之间,自在天魔阳神正在玄黄母气的滋补下,慢慢恢复。
“怎么,怕了,怕了就快滚……”
“幽冥我佛……你若完全掌握地皇钟,我自当退避三舍。”
幽冥地藏狰狞道:“只可惜,你未能完全掌握地皇钟,威能有限,何以让我畏惧?该怕的,理应是你。”
“哈哈哈……是吗?”
叶青哈哈大笑道:“那就看看,到底谁怕?”
话落,叶青再度一拳砸在地皇钟上,刚刚恢复的半边身子,砰然炸裂。
但玄黄光芒与浩荡钟声,亦再度浮现。
见状,幽冥地藏不敢怠慢,坐下谛听仰天咆哮,张口吐出滔滔黑水,黑水污浊,白骨沉浮。
幽冥地藏手中的佛经,亦一页页翻开,走出八尊气息宏大的鬼王。
有全身火红,铜汁流淌,此为铜汁地狱之主;
有手生铁爪,相貌狰狞,此为等活地狱之主;
有身背铜柱,腰缠黑绳,此为黑绳地狱之主;
有阴风缠绕,不见形容,此为阴风地狱之主;
有寒冰为躯,风雪环绕。此为寒冰地狱之主;
有业火为身,头生双角,此为焦炎地狱之主;
有混沌无状,顶天立地,此为磨盘地狱之主;
有万鬼相拥,绝望无间,此为阿鼻地狱之主;
下一刻,八大地狱之主,同时杀向叶青。
铜汁地狱之主,吐出滔滔铜汁,烧蚀天地;
等活地狱之主,挥舞铁爪,撕裂苍茫;
黑绳地狱之主,黑绳飞舞,宛如龙蛇;
阴风地狱之主,吹出漫天阴风,滚滚如河;
寒冰地狱之主,降下漫天孽雪,冻结万物;
焦炎地狱之主,脚下业火熊熊,焚天灭地;
磨盘地狱之主,显化天地磨盘,磨灭阴阳;
阿鼻地狱之主,斩出无间之剑,绝灭希望。
玄黄光芒和浩荡钟声,霎时为八大地狱之主的神通所镇压。
见状,叶青用完好的左手,锤在地皇钟上。
本是黯淡的玄黄光芒,再度映耀天地;
本是微弱的苍茫钟声,再度鸣彻苍穹。
玄黄光芒和苍茫钟声之下,万千神通湮灭,八大地狱之主崩碎。
可旋即,幽光所及,八大地狱之主,复又恢复原状,继续杀向叶青。
八大地狱之主秉持八大地狱而生,地狱不碎,八大地狱之主即不灭。
第九百七十一章 地皇镇幽冥
“幽冥我佛……你是赢不了的。”
幽冥地藏看着垂死挣扎的叶青,开口道:“不过,我佛慈悲,你若献出地皇钟,皈依我佛,我可承诺,留你性命,更允你拜入我座下,赐你无上机缘。”
“哈哈哈……这话应该我说给你听。”
闻言,叶青哈哈大笑道:“你现在认我为主,我可承诺饶你一命,待我将来成就无上大道,赐你无上机缘,如何?”
“冥顽不灵!”
地藏王佛冷冷说着。
头顶宝冠旋转,洒落道道光辉,加持于八大地狱之主身上;
左手中的地藏珠,绽放无穷幽光秽(物),污蚀灵魂;
身上的袈裟飘起,降下万千黑莲,每一朵黑莲之上,都有一尊幽冥地藏盘膝而坐,诵念魔经,诱人沉沦堕落。
不仅如此,幽冥地藏的身躯亦开始变大,无穷无量,左手向上如托三千佛国,右手向下似掌九幽地狱,威势可怖。
“生气了啊,别着急嘛,好戏才刚刚开始!”
叶青咧嘴笑着,用刚刚复原的右手,再度敲动地皇钟,钟声响起之时,叶青的右臂再度炸裂。
不过,这一次叶青没有停下,而是在手臂炸裂之时,高高跃起,以右脚为锤,踢在地皇钟上,右脚崩碎的刹那,叶青旋转身子,以左脚踢在地皇钟声。
当双手、双脚俱皆崩碎后,叶青犹不停歇,以身躯撞向地皇钟……
一时间,玄光不息,照耀寰宇,钟声不绝,响彻八方。
玄光之下,钟声之中,八大地狱之主一次次复活,又一次次被震碎,身上的气息愈来愈弱,复活的速度亦愈来愈慢。
幽冥地藏更是凄惨无比,宝冠四分五裂,袈裟破破烂烂,地藏珠黯淡无光,佛经更是变得焦黑,如被焚烧。
而显化无量的幽冥佛躯,手脚断裂,全身如瓷器般,皲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纹路,裂痕之中,如贯通地狱幽冥,无尽阴邪之气溢散,而后被玄黄光芒净化。
“住手,住手……”
幽冥地藏焦急道:“你且住手,我这就退去……”
十方浮屠刚刚补全,他的实力亦才刚刚恢复了一些,且他身为十方浮屠的器灵,十方浮屠虽然是地藏王佛的持道之器,却也无法和地皇钟这样的天地至宝相提并论,天然就弱了一头。
此外,他虽然自称地藏王佛,但实则是地藏王佛的恶念,又经八方地狱恶鬼污染、侵蚀,早已不具佛性,属于阴邪之物,地皇钟秉天地正气而生,镇压世间邪祟,天生就克制于他。
他先前之所以不惧,就是看到叶青没有完全掌握地皇钟,无法动用地皇钟,只能以蛮力催动地皇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定然难以持久。
可未曾想到,对方不但坚持了许久,更是不要命地催动地皇钟,再这样下去,对方死不死他不知道,他肯定是要死的,就算侥幸不死,但绝对会被伤及本源,得不偿失。
所以,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哈哈哈……怕了,你怕了。”
闻言,只剩一颗脑袋的叶青放声大笑道:“不过现在才知道怕,晚了,太晚了!”
说话间,叶青竟是直接拿脑袋撞向地皇钟。
“当……”
玄光和钟声之下,地藏王佛惨叫一声,四分五裂。
“你不要命了,再这样下去,纵然我死,你亦难活,何苦两败俱伤……”
下一刻,溢散的幽光,重新化为一尊地藏王佛。
只是相比于之前,此时的地藏王佛虚幻无比,宝冠、地藏珠、十轮经悉数破碎,气息黯然。
但地藏王佛却顾不得自身伤势,见已剩一半脑袋的叶青,又准备撞向地皇钟,顿时向后掠去,欲遁出叶青的识海,却缓慢无比:“你莫要冲动,待我离开,我传你地藏王佛的《地藏十轮经》,以作赔礼……”
倒不是他要废话,而是地皇钟的玄光和钟声有封禁虚空之威,他想要遁出叶青的识海,困难无比。
所以他才会求饶,甚至许诺对方好处,只要玄光和钟声稍歇,他就有机会离开叶青的识海。
到时候,就是对方的死期。
“老子不稀罕,老子就是要让你陪葬……”
叶青面目狰狞,半颗脑袋直直撞向地皇钟。
“疯子……”
幽冥地藏大骂一声,分化万千,拼命向外遁去。
“咦,怎么没声?”
然而下一刻,叶青却懵了,因为他竟然没听到钟声响起:“我是撞空了?”
“不对,不是我撞空了,而是地皇钟躲开了!”旋即,叶青想起了先前的事儿,就在他以半颗脑袋撞向地皇钟时,地皇钟竟如有意识般,向一旁躲闪了一下,所以他便直接撞了个空。
也就是这刹那耽搁,玄光和钟声稍顿,幽冥地藏直接遁出了他识海,消失无踪。
“糟了……”
继而,叶青心中生出一个念头。
他为何要拼着阳神意识湮灭,亦要击杀幽冥地藏,就是因为他知道幽冥地藏不会真的放过他。
先前幽冥地藏由于大意,且位于他的识海内,无法完全调用十方浮屠的力量,所以他方能借由地皇钟,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压制重创对方,若是对方遁出他的识海,回到外界十方浮屠的主场,那么遭殃的就是他了。
所以,他才会不顾一切,欲置幽冥地藏于死地。
当然,他敢如此,也是因为他留了后手,不会真的神魂俱灭。
因为自在天魔阳神可于一念间分化眼前,他早在决定杀死幽冥地藏之前,就偷偷分化了一缕神魂,藏于他处,只要那缕神魂尚存,就算他现在的阳神湮灭,亦能存活。
不过能活是能活,但阳神湮灭,神魂重创,想要彻底恢复,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一个不好,对于日后的武道之路都有影响。
当然了,相比于死亡,这些代价,都是微不足道的。
可是他拼尽全力,创造的大好局面,就因为地皇钟这一个“灵性”的闪躲,彻底功亏一篑。
“唉……又得拼一次命了!”
叶青叹了口气,他能怎么办。只能再拼一次命了。
不过这次,幽冥地藏有了准备,落败的大概率就是他了,甚至于连身体都可能保不住了。
死,那是绝对死不了的。
有他化无量天魔眷属神通在,只要那些天魔眷属不灭,他就可以借由他们的躯体重生。
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
毕竟,别人的身体,哪儿有自己的身体好?
他这具以玄黄母气铸造的地皇之躯,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那圣人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可是换作他人的躯体,那就不一定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什么都说不准,只能搏一搏了。
第九百七十二章 壮哉!地皇钟
“钟兄啊,你这次……可把我坑惨了啊。”
叶青看了一眼空中的地皇钟,苦笑一声,说不怨,那是假的,可他倒是不恨,毕竟若没有地皇钟的话,可能他也撑不到现在,更没有现在的造化:“就算你想换个主人,也没有必要这么坑我吧。”
叶青话音方落,就见地皇钟轻轻一晃,忽然消失不见。
“这就跑了,也太没义气了吧!”
叶青无语,就算你着急换个主人,也好歹等我真“死”了再跑啊,未免也忒现实了点儿吧!
苦笑声中,叶青将意识投向外界,准备迎接幽冥地藏的反击。
“轰隆隆……”
在他意识回归时,只见原先清泉漫涌、金莲飘舞,仿若佛国的空间,开始碎裂。
透过裂隙,依稀可以看到一尊佛陀跌迦而坐,身躯贯穿八大地狱,八大地狱交相辉映,于佛陀的身上形成神秘符号,仿佛蕴藏着无穷伟力。
而他所在的空间,与佛陀相比,就如芥子须弥。
佛陀,自然正是幽冥地藏。
下一刻,幽冥地藏睁开双眼,天穹化作幽黑,无数恶鬼如若洪流,从幽冥地藏的双眼中爬出。
而后,幽冥地藏伸手按落,八大地狱层层显化,遮覆寰宇,如欲一掌,将叶青,打入八大地狱,永不超生。
“呼……就你能变大啊,我也行!”
叶青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神魂的痛楚,就欲显化地皇躯,与幽冥地藏决一死战。
可就在此时,空中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
这阵钟声,既不高亢,亦不响亮,却浩荡宏大,玄妙神秘。
钟声响起之时,幽冥地藏的动作,竟然倏忽静止。
然后,地皇钟出现在幽冥地藏头顶的天空中。
此时的幽冥地藏,贯穿八大地狱,身躯无量,可相比之下,其头顶的地皇钟,更要大上数倍。
下一刻,巨大无比的地皇钟,直直坠下,钟口玄黄光芒万丈。
“幽冥我佛……”
幽冥地藏面露惊恐,不断挣扎,却被垂落的玄黄光芒束缚,无法挣脱,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皇钟落下。
轰鸣声中,天穹被地皇钟撞碎,八大地狱被地皇钟洞穿,将幽冥地藏笼罩在内。
当地皇钟触及八大地狱底部时,“咚”的一声嗡鸣,天崩地裂,万物归墟,恐怖的气浪直接将叶青掀飞,坠入无垠裂隙。
“天空?我出来了……”
待叶青恢复意识,只见夜空万里无云,星斗满天。
旋即,叶青一骨碌爬了起来,摇了摇头痛欲裂的脑袋,定眼望去,只见他正位于鹿台原上,距离地藏浮屠不远的地方。
只是慢慢的,叶青便瞪大了眼睛。
因为,地藏浮屠不见了!
那么大的地藏浮屠,他不见了!
不仅是地藏浮屠不见了,就连那座雕刻着地藏浮屠、高约数百丈、绵延数十里的悬崖冰壁,亦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形深坑。
深坑四周的坑壁上,残留着花鸟虫鱼、日月山河等神秘的花纹,坑底弥漫着浩瀚宏大的气息。
“这是地皇钟的花纹和气息……”
叶青立即就认出了深坑中花纹和气息的来历:“莫非这一切都是地皇钟所为?”
然后,叶青的记忆中,浮现出浩瀚无边的地皇钟从天而降,撞碎天穹,洞穿八大地狱,笼罩幽冥地藏的情形。
“还真是地皇钟干的!”
叶青眨了眨眼睛,喃喃道:“钟兄,牛逼啊!”
此时此刻,除了“牛逼”两字外,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情景和心情。
牛逼,就完事儿了。
“不过,地皇钟呢?哪儿去了?”
旋即,叶青发现地皇钟不见了,眼前既无地皇钟的影子,也没在识海中。
跑了?
和十方浮屠同归于尽了?
“哎哟,什么鬼东西……”
叶青思绪纷纷间,忽然听到深坑中有人痛呼了一声,叫骂道。
然后,叶青就看见苏半城灰头土脸地从深坑中爬了出来,手里抓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古朴铜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东西。”
叶青眉峰一挑,上前道。
苏半城手中的东西,自然正是地皇钟。
“你是谁?”苏半城警惕地看着叶青。
“路人,这个不重要。”叶青笑道:“重要的是你手中的东西,是我的。”
“你的?”苏半城双眼微眯:“哦,你说这玩意儿是你的,有什么证据吗?你叫他一声,他答应吗?”
“钟兄,钟兄……”
叶青叫了两声,然后就见苏半城手中的地皇钟晃了晃,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了一样,一点儿也不似先前的悠扬悦耳。
“你看,他答应了。”
叶青耸了耸肩道:“这下可以还给我了吧!”
苏半城:“……”
我就是为难一下你,你怎么还真叫了,关键是这铜钟还就真应了,就很离谱。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更不能将东西还给对方了。
他先前没在铜钟上感受到任何诡器的气机,本以为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东西,只是见对方对铜钟颇为在意,便想着试探一下对方,可现在看到铜钟的表现,显然是一件诡器,且能瞒过他的感知,证明这件诡器极为不凡。
既然是好东西,那落在了我手上,那就是我苏半城的东西了。
“刚才是我手抖了,所以铜钟才会响。”
苏半城笑道:“这铜钟是我的诡器,已经跟了我好多年了,兄台许是搞错了。”
“是吗?”
叶青皱眉:“那你有何证明,说他是你的东西?”
“东西在我手上,就是最大的证明。”
苏半城笑眯眯道:“而且,我的东西,我为何要向你证明?”
“这么说,你是打算硬抢了?!”叶青说道。
“这本就是我的东西,何谈硬抢一说?”苏半城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青叹了口气,身影一闪,直奔苏半城而去:“你不还,那就打到你还!”
“呵呵……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见状,苏半城不屑一笑,手腕一翻,将地皇钟收入山河贝,面对疾驰而至的叶青,一拳递出。
有龙长吟。
第九百七十三章 青帝长生经
龙吟声中,苏半城身后出现一尊头戴帝冕、身穿龙袍、脚踏青龙之人。
其人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亦缓缓抬手,一拳递出。
“嗡……”
拳出,云消,风散,花谢,草枯,天地肃杀,萧瑟如秋。
意如深秋风萧瑟,拳出万物皆寂寥,此即谓秋杀。
秋杀者,青帝长生拳四式之一也,乃楚国青帝的成名武学。
相传,青帝幼年时期,偶得上古五方天帝之一青帝之传承,从中悟出两大绝学,其一为《青帝长生经》,是为炼体之法;其二为《青帝长生拳》,是为杀伐之道。
苏半城作为青帝的弟子,自然得其真传,修的《青帝长生经》和《青帝长生拳》。
其中,《青帝长生拳》共有四式,分别为春生、夏焚、秋杀、冬寂,四式各有妙用。
秋杀一拳,最常于杀伤神魂,意识归寂。
苏半城之所以用秋杀,是因为在他的感觉中,眼前之人血气雄浑浩瀚,厚重如大地,却神魂之火黯淡,孱弱不堪。
显然,对方是一个只修体魄而不重神魂的炼体武者。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攻其羸弱,一击毙命。
所以,秋杀虽然不是《青帝长生拳》四式中最厉害、最可怕的一式,却是目前最合适的一式。
武者杀伐,有时候,凭的不仅仅是蛮力,而是智慧。
他师父从小就教他,以力杀人者,如逆流而行,耗时费力;以智杀人者,如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身为武者,当如庖丁,而非莽夫,否则终有一天会因力而死,以力而亡。
所以,他杀人,从来都喜欢观其孱弱,以最小的代价,最合适的方法,一击毙命。
也因为如此,他但凡出手,就从未失手过。
所以,他在江湖上,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一拳了。
所谓一拳出,万事了,是谓一拳了。
所以,他有自信,对方挡不住他这一拳,纵然不死,亦再无还手之力。
果然,只见秋杀之下,那人七窍流血,凄惨无比,待到他面前时,已是双眸黯淡。“自不量力……”
见状,苏半城冷笑一声,就这点儿本事还敢和他抢宝贝,真是不自量力。
只是下一刻,苏半城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当两人的拳头相撞时,对方并未如他预想的那样,神魂俱灭,亦未在他拳劲之下,倒飞而出,而是巍然不动。
反倒是他,只觉得一股无可阻挡的力量,侵入他的身体。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咔嚓声和噼啪声,筋骨齐鸣。
那是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
不过,那不是对方骨骼错位、断裂的声音,而是他的。
是的,他的。
他也不敢相信,可偏偏事实就是如此。
他并非身体孱弱之辈,事实上,他也肉身为主的炼体宗师。
青帝以肉身成圣,《青帝长生经》即是这世间最绝顶的炼体功法之一,他走的亦是肉身成圣的路子。
所以,他的肉身亦强大无比,力可降龙,偏偏此时此刻,他的肉身,宛如纸糊,如此不堪一击,
“你……”
苏半城顿时意识到不妙,急欲后退。
但刚一动,就见叶青五指轻翻,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苏半城就感到一股巨力袭来,不由向前跌去。
与此同时,叶青向前跨出一步,侧肩撞在苏半城的胸膛上。
“咔嚓……”
苏半城的胸膛脆如纸糊,寸寸塌陷,其身后的虚影,亦于刹那消散。
苏半城自是不甘就戮,心中亦生狠厉,左手捏拳,砸向叶青的脑袋。
拳落,就如一**日,从天而降,焚天灭地。
“青帝长生拳,夏焚”
夏焚一式,最常于破体焚身,是青帝长生拳中,杀伤力最大的一式。
当然,他这一拳,不求杀死对方,只是希望能以这一拳,迫对方后退。
只要给他一丝喘息之机,他就可以反败为胜。
然而,却见叶青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反而微微侧首,以额头迎向了他的拳头。
“他这是疯了,傻了,还是活够了?!”苏半城不解,但并不妨碍他落拳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落拳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然后,他就知道了,对方既没疯,也没傻,更不是活够了,而是因为对方的头——够铁。
他那如烈阳大日的一拳,砸在对方的额头上,就如鸡蛋碰到了石头,对方的额头的安然无恙,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反倒是他的手臂,骨折了。
都是炼体武者,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啧啧,现在知道,是谁自不量力了吧……”
叶青挑眉一笑,身躯微晃,周身玄黄光芒流淌,顶在苏半城胸口的肩膀陡然用力,如神人撞山,山崩地裂。
“轰……”
苏半城的身躯,仿如水囊,轰然炸开,血肉飞溅。
而在苏半城身体炸开之时,叶青伸手一抓,于漫天血肉中,抓住一个环佩,正是苏半城的山河贝。
然而,不等叶青打开山河贝,取出地皇钟,就见地上苏半城的血肉碎块,竟然慢慢蠕动起来。
“没死?”叶青皱眉,就欲斩草除根。
他本来是没想杀苏半城的,毕竟他先前与幽冥地藏交手,神魂遭受重创,实力大损,以十方浮屠为饵诱使楚王孙与北王公两败俱伤的计划也没成行,所以可以说这次对付楚王孙的计划,已宣告失败。
既然失败了,那就没有必要打草惊蛇了,等以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就是了。
可没想到,出了苏半城这档子事儿,现在既然已经动手、结怨,那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对方了事,反正对方是楚王孙的朋友,杀了他,也算是除掉楚王孙的一个帮手了。
但下一刻,就见那些血肉直接渗入地面。
旋即,地面颤抖、开裂,一条条藤蔓从地底钻出,藤蔓宛如龙蛇,从四面八方绞杀向叶青。
叶青一脚跺下,地面四分五裂,冰层飞起,与那些藤蔓撞在一起。
无数藤蔓被冰层斩断,但亦有更多的藤蔓刺穿冰层,绞杀而下。
叶青周身玄黄之光映耀,那些藤蔓刺在他身上,顿时碎裂。
第九百七十四章 春神之国
诡异的是,那些碎裂的藤蔓,落于地上,迅速生根发芽,长出茂密的荆棘藤蔓,更有无数花草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眨眼之间,数十丈方圆之内,原是不毛之地的鹿台原,变得郁郁葱葱,如春回大地,万物生长。
置身其间,叶青只觉所有草木、藤蔓,皆是他的敌人,向他攻来。
刚开始,叶青还不以为意,但慢慢的,就察觉到了不对。
那些草木藤蔓,但是不足为惧,压根攻不破玄黄母气,伤不到他,麻烦的是有些花木中,不断释放出各种诡异毒素。
那些毒素,有的腥臭难闻,有的麻痹神经,有的影响感官,有的腐蚀真气,有的见血封喉……
更诡异的是,这些毒素,防不胜防,不是说封闭七窍五官就能避免的,只要你接触、看到,就会对你产生影响。
更麻烦的是,这些草木藤蔓,杀之不尽,灭之不绝,烦不胜烦。
“啧啧……很厉害嘛,报上你的名字,我苏半城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这时,草木藤蔓上,浮现出一张张苏半城的脸庞,看着负隅顽抗的叶青,笑容璀璨,仿是丝毫不为先前被叶青打碎身躯而生气。
不过,熟悉苏半城的人都会知道,苏半城唯有在两种情况下才会露出这种笑容,一种是极度高兴的情况下,另一种则是在极度生气的情况下。
苏半城现在绝对不会很高兴,没有一人在被打碎身躯的情况下,还能很高兴,所以他现在很生气,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别看他现在好似没事儿,占据着上风,可实际上他亏大了,就算了能杀了叶青,也无法弥补他的损失。
他现在所使用的神通,名曰春神,乃是《青帝长生经》中最厉害的神通之一,既是保命之法,亦是杀敌之术。
《青帝长生经》虽然也是炼体功法,可不同于一般炼体功法,不以力量见长,而以生命顽强著称,讲究纳草木生机于体,身如花木顽强,命似草木绵长,修炼至大成,不说万载不死,但活个千八百岁,绝对是没问题的。
所以,就算是被打碎身躯,他仍旧可以不死。而春神之法,则是以血肉生机,化森罗万象,春神之国。
位于春神之国内,他就是神,就是帝,掌万物生发,控万象枯荣,不死不灭,不绝不息。
但春神强归强,可每使用一次,就需要损耗十年寿命,代价不可谓不大。
所以,苏半城很生气,亦很愤怒。
“杀我?”
叶青一拳将数根袭向他的藤蔓打断,神色从容道:“你行吗?”
“都这样了,你觉得,你还能活吗?”
苏半城冷笑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也不勉强,那就结束吧!”
随着苏半城的话音,就见所有草木疯长,藤蔓蔓延,将叶青的手脚、身躯缠绕,杀之绝,灭之不尽,眨眼就将叶青淹没。
“能死于春神之下,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只是声音未落,就听得一声轰鸣,那些草木轰然炸开,露出叶青的身影,旋即叶青一脚跺下,劲力如秋风,荡漾开来,所过之处,无数草木摧折。
可随即,那些草木藤蔓复又卷土重来。
不仅如此,那些草木藤蔓相互交缠,化为一尊尊百丈神人。
神人披金甲,草木作长刀,横扫向叶青。
“砰”
叶青提臂横挡,玄黄之光厚重如山岳,草木长刀碎裂,但叶青亦被巨大的力道撞得步履踉跄,但方退数步,就复又被草木缠住,寸步难行。
“我的春神之国,如何?”
苏半城大笑着,笑声回荡于天地间,而那些草木愈发疯狂。
“春神之国,好名字!”
叶青神情从容,深吸一口气,垂于腰畔的右手缓缓握拢。
“确实是好名字,更是一个葬身的好地方。”苏半城笑道。
“既然是好地方,那便留于你了,我不稀罕。”
当叶青五指触及掌心的刹那,一声轻响,那些疯长的草木,蔓延的藤蔓,尽于一瞬静止。
旋即,叶青提拳而起,如提山峦要重,缓慢而沉重,以其双脚为圆心,寸寸皴裂。
偏生那些草木,如察觉到了危机,瑟瑟发抖,而后疯狂向叶青攻去。
可甫一靠近叶青丈尺之内,便无声化为齑粉,难逾寸尺。
待叶青拳于身齐,平平递出时,天地霎时皆寂,无声亦无息。
“春神之国,不过如此罢了!”
叶青说着,就见所有的草木藤蔓,于刹那化为粉尘,风吹而过,悉数飘散。
而就在地面又有草木破土发芽之时,叶青忽单膝跪于地,一拳砸在地上,齐肘而入。
拳入大地,寂然无声,唯有大地晃动不休,一如微风拂秋水。
风动云动心不动,于无声处听惊雷。
待叶青提臂而起,方圆百丈大地,寸寸碎裂,而后无声塌陷,亦再无草木生出。
草木俱枯灭,一拳碎春神。
“咳咳……”
忽然,叶青捂着嘴巴,轻咳起来,指缝间有鲜血渗出。
他嘴上说的简单,可这春神之术的确玄妙非凡,不仅蕴含草木生机之道,更有枯荣生死之妙,想要单纯以劲力破去,难之又难。
放在之前,倒也罢了,没有什么是一式破元锤解决不了的,如果一拳不行,就再来一拳。
只是他先前神魂遭受重创,精神枯竭,无法完全发挥出三元锤的威力,故只能一边与之周旋,一边拖延时间,恢复精神力,方才有了之前那一拳破春神的风采。
但相应的,他本就受创的神魂,再次雪上加霜。
“咦……还没死……”
忽然,叶青察觉到一缕隐晦的气机波动,于地底穿梭不休:“命可真够硬的……”
叶青步踏罡斗,徐徐而行,每一步都似风轻云淡,但实则重逾山岳,地面水波不兴,地底暗流涌动。
“给我滚出来……”
数步之后,叶青抬脚半尺,猛然跺下。
方寸之间,有惊雷。
“轰隆……”
一声轰鸣中,一道人影生生被从地底震出,正是苏半城。
此时的苏半城,全身长满花草,随着奔掠,其身上的花草正在不断枯萎、凋零。
人在半空,叶青已一拳递出。
第九百七十五章 是你们逼我的
眼见苏半城就要被一拳轰杀时,一道浩然清光忽出现在苏半城身前,挡住叶青的拳劲。
“王孙,帮我杀了他……”
见状,苏半城兴奋道。
“走……”
不过,回应他的是浩然清光卷拂,裹挟着他迅速向远处掠去。
“我说王孙,你跑什么?”苏半城不解。
然话音未落,就见空中有血光如雨,直奔楚王孙和苏半城而去。
楚王孙挥舞衣袖,骤起狂风,狂风呼啸,将漫天血光吹散。
但就是这刹那的功夫,数道人影已由远而至,将楚王孙、苏半城团团围住:“楚王孙,交出十方浮屠,本王可饶你一命!”
“十方浮屠没有在我手中,北王公如何才肯相信?”楚王孙说道。
“既然不在你手中,你为何要跑?”北王公面色难看道。
“北王公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我为何不跑?”楚王孙淡淡道。
“你若不心虚,又何惧本王搜查。”
北王公冷冷道:“总之,若十方浮屠是你们拿的,乖乖交出来,本王可既往不咎;若十方浮屠不在你们身上,本王搜查清楚后,自会放你们离开。”
“王爷,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楚王孙道。
“强人所难?”北王公冷冷一笑:“你们无端闯我地盘,图谋本王之物,本王别说是搜查你们,就算是杀了你们,也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劝你们最好识相一些,否则别怪本王不客气!”
“北王公明鉴,十方浮屠真的不在我们兄弟身上。”
苏半城也大概弄清楚发生了何事,显然北王公也没得到十方浮屠,而是认为十方浮屠在他们手中:“事实上,十方浮屠,在他身上。”
苏半城陡然看向叶青,笃定道:“就是因为发现了此事,他才要杀我灭口。”
话落,北王公等人的目光,悉数集中在叶青身上。
叶青杀苏半城之事,他们可是亲眼所见,故而苏半城的话,颇为令人信服。
“我说我之所以杀他,是因为他手贱,而不是因为十方浮屠,你们信吗?”叶青摊了摊手,他没有逃走,别看北王公出现后,目光一直在楚王孙身上,可实际上早已暗中锁定了他。
况且他这一逃,等于坐实了苏半城的话,嫌疑最大,到时候北王公绝对会重点对付他,得不偿失。
最主要的是,十方浮屠真的不在他的手上,他为什么要背这个锅。
闻言,苏半城嘴角抽了抽,脸色阴沉道:“哼,我亲眼看到你收取了十方浮屠,还敢狡辩?”
“蠢货,若我真的拿了十方浮屠,第一时间就逃了,怎么会和你在这里纠缠不休。”
叶青瞥了一眼苏半城,看向北王公,诚恳道:“北王公英明睿智,定分清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当然,为了证明清白,北王公但有吩咐,我定当配合。”
“很好。”
北王公扭头看向楚王孙和苏半城:“他已经同意了,你们呢?”
“好,山河贝、储物诡器,我们可以让你查。”楚王孙沉默片刻道。
“这些,不够!”北王公道:“还有你们的识海神魂。”
“北王公,非要如此咄咄逼人吗?”楚王孙语气渐冷。
“你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北王公冷冷道。
“楚王孙,别给脸不要脸,别以为你是大祭酒的弟子,我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
见楚王孙沉默不语,丁不仁面露杀意:“别忘了,这里可是北海,是我北王府的地盘。”
“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着,丁不仁直接向楚王孙抓去。
“滚开……”
看到丁不仁靠近,楚王孙挥舞衣袖,劲力排空,欲阻止丁不仁靠近。
“噗……你……”
然下一刻,丁不仁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倒飞而出。
“嗯?”
楚王孙直接给愣住了,伸出的手都忘了收回来,他先前只是为了阻拦对方靠近,下意识所为,根本就没用力好吧。
毕竟,现在还没到和北王公彻底翻脸的时候,他忌惮本王公不假,原本合他与如半城之力,就算对上北王公等人,亦能不落下风,可偏偏苏半城身受重伤,而他先前在十方浮屠中,亦神魂损耗严重,反观北王公等人多势众,所以他落于下风,故对北王公忌惮不已。
当然,北王公对他们也有所忌惮,毕竟他和苏半城皆不是常人,一个是楚国稷下学宫大祭酒的弟子,一个是楚国圣人青帝的大弟子,若贸然杀了他们,这种后果,北王公也难以承担。
所以,双方都有所忌惮,正因为忌惮,才有可谈判的余地。
目前,看似北王公他们咄咄逼人,不留余地,但事实上还没有到对方最后的底线与鱼死网破的地步,仍有谈判的余地。
因此,他并没有动手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自然不会对丁不仁出手。
然而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轻轻碰了一下,丁不仁就飞了出去,碰瓷儿的都没你这么离谱好吧。
“楚王孙,你好大的胆子!”
“给脸不要脸,找死……”
见状,数名与丁不仁交好之人,勃然大怒,向楚王孙杀去。
“这是误会,请听我一言。”楚王孙挡开几人的攻击,急忙辩解道。
“等我抓住你,再听你慢慢解释吧。”
先是到手的十方浮屠不翼而飞,现在就连瓮中之鳖的楚王孙也不将他放在眼里,北王公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意,大声道:“所有人一起上,抓住他们。”
闻言,北王妃、陆道翁等人再不犹豫,向楚王孙冲去。
顿时,几人大战在一起。
只是没有人发现,一旁的叶青眼中,有幽光一闪而逝。
楚王孙是不弱,但北王公一方人多势众,再加上楚王孙还要分神保护苏半城,所以没过多久就落于下风。
“我再说一次,十方浮屠真的不在我们手中!”
楚王孙一掌拍出,真气沛然如江流,将北王妃几人迫退,声音漠然:“莫要欺人太甚?”
“我也不想这样,是你们逼我的。”
北王公脸色阴沉,冷冷道。
“好,很好……”
见再无转圜的余地,楚王孙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手中出现一把竹木戒尺。
戒尺古朴,长约七寸,上篆仁义礼智信五字,寻常无奇。
“圣人曰: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也。”
楚王孙轻声说道,寻常无奇的戒尺之上,泛起圣德之光:“故人无信,无以立;人无智,无以存;人无礼,无以生;人无义,地不亲;人无仁,天弃之。”
言罢,楚王孙手持戒尺,平平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