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诡异的麦田
叶青沉思了一会儿,慢慢拨开麦穗,轻盈小心,踩着空地,向前走去。
他虽然没有在麦田中感觉到危险和诡异,但他还是不敢大意,肆意妄为,采摘这些麦穗或者踩踏麦田。
毕竟,在这种地方,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稻草人……”
走着走着,叶青发现,这片稻田中,还有很多稻草人,每隔一段就矗立着一个稻草人。
稻草人只是普通的稻草人,但这些稻草人给他的感觉又很奇怪。
但究竟是怎么个奇怪法,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
“哈哈……这……这是灵田?好多灵麦啊!”
这时,叶青魔念感知中,麦田中突兀出现了三道气息。
显然,三人和他一样,也刚从外面进入这里,出现在了麦田里。
三人两男一女,两男一老一中,老的年约花甲,身穿粗布麻衣,相貌苍老,腰悬罗盘戒尺,身上暮气沉沉。
中年年约三十来岁,身材消瘦,贼眉鼠眼,最特别的是他的一双手臂,手臂颀长过膝,双手各有六指,六指洁白似玉,纤细如葱,比之二八年华的妙龄女子的手指,还要纤细,还要美丽。
先前说话之人,就是他。
而那名女子,头绑红巾,身穿红色劲装,皮肤略显黝黑粗粝,有一种北地女子独有的英姿飒爽。
“这里灵气冲天,却凶机内蕴,似有不祥,六指,先别动那些灵麦,小心一些。”老人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中年男子,叮嘱道。
“放心了,这道理我还能不明白。”
中年男子,也就是六指回了一句,然后看向那名女子,但仍贪婪地看着那些灵麦。
老人则向不远处的女子拱了拱手:“在下土夫子,这位是六指,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土夫子和六指公。”
女子还了一礼,抱拳道:“在下上官红巾,见过两位。”
土夫子和六指公,是漠北地区一对著名的摸金人。
所谓摸金人,名字听着高大上,但其实和搬山人、土夫子一样,做的都是挖坟掘墓的营生。
土夫子擅长勘风探水,望气观星,六指公
天生有十二指,手指灵活,最擅开锁破关,入墓探穴。
漠北地区曾经古国林立,所以有很多古城大墓,两人经常逡巡往来其间,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这些古城大墓,往往十分危险,两人能于其中来去自如,且收获颇丰,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挖坟掘墓本来是一种缺德的营生,但两人所盗墓葬多以漠北的无主古城墓葬为主,所以两人的名声并不算差。
当然,也绝对好不了。
“原来是飞红巾的首领,失敬失敬!”土夫子诧异道,就连六指公也忍不住看向女子。
飞红巾是燕国边境的一支有名的绿林势力。
说有名,原因有二:一是因为飞红巾是一支义盗,劫富济贫,行善除恶,声名极佳;二是飞红巾的首领,是一名女子,一名豪爽大方、讲义气、讲原则、实力高强的女子。
飞红巾的首领上官红巾虽然大名鼎鼎,但说实话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相见即是有缘,此地危险重重,上官姑娘若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行动,也好有个照应。”
土夫子建议道,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找一个帮手,上官红巾虽然和他们两人一样都是半步宗师,但不一样的是,他们两人的手段多在一些奇(淫)技巧方面,论正面实力,他们两人合起来都不见得是上官红巾的对手,所以若能拉拢上官红巾,对他们的生命安全大有保障。
“如此也好。”
上官红巾稍一思忖,就爽快应了下来:“望两位多多照顾。”
上官红巾会答应土夫子,一是因为土夫子和六指公虽然干的挖坟掘墓的营生,但名声还算不差;二则是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
“上官姑娘客气了,相互帮忙而已。”土夫子笑呵呵道。
“土夫子,现在该怎么办?”六指公开口道:“走吗?”
“不急,容我先观察一下四周。”土夫子说着,从腰畔的布袋中,抓住一把略显黑沉、蕴含有浓郁阴气的泥土。
然后,土夫子将手中的泥土塞进嘴里,慢慢咀嚼了起来,津津有味。
咀嚼片刻后,土夫子忽然将嘴里的泥土喷了出来,而那些泥土在脱口而出的一瞬
,化作一只只婴儿手掌大小的泥鸟,向四面八方飞去。
约莫十数息后,土夫子慢慢睁开眼睛。
“如何,可有发现什么?”六指公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现。”土夫子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过,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儿。”
“什么都没发现不好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六指公问道。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发现,我才觉得奇怪。”土夫子皱眉道:“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上官姑娘意下如何?”
“我也觉得这里不安全,就按你说的做。”上官红巾道:“我走前面!”
“好,上官姑娘小心。”土夫子叮嘱了一声。
然后,上官红巾在前,土夫子和六指公在后,三人隐约形成一个三角阵型,向前走去。
刚开始,三人还小心翼翼,避免踩踏或者损坏灵麦,只是走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危险,三人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六指,你怎么了?”走了一会儿,土夫子看向六指,疑惑道。
“没事啊!”六指在胳膊上挠了挠,摇了摇头。
“没事你一直在身上抓什么?”土夫子挑了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有些痒,小事!”六指公摆了摆手,无所谓道:“继续走。”
见六指公坚持,土夫子也没多问,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渐渐的,土夫子发现六指公越来越不对劲儿,一直在身上抓来抓去,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
“六指,你究竟怎么了?”土夫子走到六指公旁边,皱眉道。
“就……就是身上痒,好痒!”六指公说着,继续再身上抓了起来,且越来越用力,在皮肤上挠出道道血痕。
“别动!”
忽然,土夫子抓住六指公的手臂,神情严肃道。
“怎……怎么了?”六指公扭着身子,只觉全身都痒,难受至极。
“你的伤口……”看着六指公在脖子、手臂上挠出的血痕,土夫子双目圆睁,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一旁的上官红巾,同样神情严肃。
第六百九十二章 稻草人
“你们……怎么了?”
六指公咬着牙齿,脸庞狰狞,现在他不仅身上痒,就连喉咙嘴巴里也觉得痒:“倒是说话啊……”
“你的伤口中……好像有稻草!”土夫子凝重道。
“稻草?什么稻草?”六指公强忍着身上的酥痒,看向胳膊上的抓痕,只见抓痕中,不是血肉,而好像是一根根稻草。
六指公脸色大变,他刚才只是忙着抓痒,没有注意,现在看到伤痕中的稻草,顿时大惊失色。
继而,六指公一咬牙,生生将手臂上的大块血肉撕扯了下来。
然而,撕开的手臂中,并没有想象中的鲜血淋漓。
因为,那些血肉,早已被稻草所取代。
“怎……怎么会这样?”
六指公双目圆睁,又在左手臂上撕开一道口子,但里面仍然是稻草。
“怎么会这样?”
继而,六指公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只见他身上被抓来的伤痕中,同样充斥着根根稻草。
更可怕的是,那些稻草好似活物,正一点点地生长着,慢慢侵蚀他的血肉,刺破他的皮肤。
他所感觉到的酥痒,正是那些稻草侵蚀、刺破他的血肉所带来的感觉。
“难道……我正在变成一个稻草人?”
六指公内视之下,发现不仅是自己的血肉,他的五脏六腑、经脉窍穴,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了稻草。
“怎么会这样?”
惊惧之下,六指公急忙运转真气,意图驱除体内的诡异,但已被稻草填满的体内,自无真气诞生。
然后,六指公又开始从山河贝取出各种符咒、诡器,施展在自己身上,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而一旁的土夫子,自然也没有闲着,各种疗伤、祈福、祛邪、避祸等丹药、符篆、诡器,也一股脑地用在六指公身上,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六指公和土夫子虽然与人交手的实力不足,但由于常年混迹各种古城、大墓,见过的诡异与怪事数不胜数,最擅应对此类邪异之事,亦极擅保命逃命,可他们引以为傲的手段与东西,全没了作用。
“救我……土夫子……救我……”
眼见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变成稻草,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六指公逐渐崩溃,想要抓向土夫子的手臂。
只是,当他抬起手时,才发现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稻草,而且僵硬无比。
他正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我……我……”
土夫子下意识避开六指公抓向他的手,脸色惨白。
不是他不想救,而是无能为力。
未见诡怪,周围也没有任何邪异气息,饶他平时见多识广,经验丰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上官姑娘……”
土夫子看向一旁的上官红巾,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官红巾打断:“我也没办法,我想,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他,让他少受点苦。”
“呃……”土夫子无语,让你救人,不是让你杀人。
“好吧,貌似不用了。”这时,上官红巾又说了一句。
闻言,土夫子看向六指公,只见一根根稻草,从六指公的脖子、脸庞、头顶长了出来。
“呜呜……救……我……”
随着稻草长出,六指公的眼神开始涣散,声音也变得虚弱呜咽,而说话间,六指公的嘴巴、鼻腔、眼珠中有根根稻草长出,显得异常可怖。
土夫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狠辣,手中出现一张符纸,扔在六指公的身上。
当符纸接触到六指公身体的一瞬,陡然燃烧起来。
火焰赤红如血,阳刚猛烈,诸邪退避,瞬间将六指公吞没。
他和六指公合作多年,虽然谈不上什么生死与共,但也有着过命的交情,多少有点儿情谊,所以亲手杀死对方,他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但眼睁睁看着六指公一点点变成稻草人,在痛苦绝望中挣扎,他又于心不忍,所以只能当机立断,结束掉对方的痛苦了。
另外,他也怀疑六指公的遭遇,是有某种诡怪作祟,既然找不到对方的痕迹,不如干脆逼那个诡怪出来,或者要是能烧死对方,就更好了。
所以,他用的符篆,并非普通之物,乃是以九阳朱砂、九年公鸡血、九年童子尿、九火砂纸等至阳之物炼制而成,名九阳
符,最具辟邪除魔功效。
可下一刻,六指公身上的火焰,仿佛受到了某种力量干涉,寸寸熄灭。
最令土夫子与上官红巾震惊的是,六指公身上没有任何被烧焦的痕迹,按理说那些稻草乃是干燥易燃之物,稍微有一些火星,就会着火,更遑论九阳符了。
九阳符至阳至刚,融金消石,如化冰雪,别说稻草了,就算是金铁都能于一瞬化为汁水,偏偏却奈何不得六指公身上的稻草,着实古怪。
待火焰熄灭之后,六指公身上的异变还在继续,只是数息六指公就彻底变成了一具稻草人。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生命气机,就仿佛一具真真正正的稻草人。
事实上,若非亲眼所见,谁都不会想到眼前的稻草人,片刻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不觉得六指公所化的稻草人,有些眼熟吗?”
忽然,上官红巾开口道。
“什么眼熟?”土夫子从伤感和震惊中回过神来,疑惑道。
“稻草人?对,就是稻草人。”上官红巾没有回答土夫子的话,而是自顾自道。
土夫子皱了皱眉。
好在,上官红巾立即给出了解释:“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才见到的那些稻草人,你不觉得现在的六指公,和先前我们见到的那些稻草人很像吗?”
“稻草人?”
土夫子一愣,想到一路上见到的那些稻草人,脸色慢慢变得十分难看:“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土夫子没有说,但上官红巾却猜得到。
事实上,她的心理也是如此想的。
那就是,会不会先前他们见到的那些稻草人,都如六指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所变。
甚至于,这个麦田中的所有稻草人,都是活人所变。
想到这里,土夫子和上官红巾的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第六百九十三章 叶青的打算
若真如他们所想,所有的稻草人都是活人所变,那么这片麦田中,一定藏着极为可怕的东西。
“走,离开这里。”
上官红巾当机立断道。
“好!”
土夫子看了一眼化为稻草的六指公,叹了口气,就准备离去。
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早早离开这片麦田。
“我劝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别踩坏了这些麦子。”两人刚准备动身,一个声音忽然在他们耳边响起。
“是谁?”
土夫子本已是惊弓之鸟,乍一听到声音,吓了一哆嗦,下意识向后退去。
下一刻,一个手掌忽然出现在他的肩膀上,稳住了他的身形。
“你是何人?”
上官红巾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年,神情凝重,两只手下垂,搭在腰畔的双刀上,气机蛰伏,蓄势待发。
“阁……阁下,究竟想意欲何为?”
而土夫子则身体僵硬,额头冷汗涔涔,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只觉得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如大山一样,死死压着他,使他无法动弹,就连精神、气机,亦难以为继。
说实话,他的实力并不弱,虽然正面对敌能力稍有欠缺,但因精修各种望气观风秘术,精神力不俗,对气机感应尤为敏锐,所以在危险感知方面,就连一些宗师都不如他。
可刚才,他竟然没有察觉到丝毫气机波动,甚至连对方是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如何出现在他身后的,他都没有觉察。
那对方究竟有多可怕,不用想都知道了。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异动,更不敢耍什么小心思。
“两位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土夫子身后,传来一声清朗的笑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无欢。”
是的,来人正是叶青。
但叶青的话,并未让土夫子和上官红巾放松,反而愈发警惕与紧张。
“放心,我要是有想杀你们,早就动手了,也没有必要等到现在,是不是?”
叶青移开放在土夫子肩膀上的手,土夫子在身体恢复的一瞬,就下意识向一旁闪去。
但气机刚起,就觉得肩膀一沉,那只手,复又出现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体内那
缕刚生出的气机,顿时溃不成军。
见状,上官红巾按在腰畔的长刀出鞘半寸,半寸之间,刀意凛然,杀机四溢。
“别紧张,我这是在救他。”
叶青向上官红巾解释了一声,而后看向土夫子:“我这就放开你,不过我放开你后,你千万别乱动,要是不小心踩坏了麦子,神仙都救不了你。”
在得到土夫子回应后,叶青移开了搭在土夫子肩膀上的手。
这次,土夫子恢复自由后,没有乱动,而是踩着空地,走到一旁。
见叶青没有再动手,土夫子方才相信了对方之言,对方是真的对他们没有恶意,不由松了口气。
“少侠方才说不要踩踏这些麦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上官红巾推刀入鞘,脸上虽然没了杀意,但眼中的警惕仍未消退。
叶青解释道:“因为据我推测,踩踏、损坏这些麦子,就会变成稻草人,和你那位朋友一样。”
“什么?”土夫子震惊道:“你是说六指变成稻草人,是因为踩踏了这些麦子?!”
“应该是!”叶青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说?”上官红巾问道。
“因为你们两人没事,但你们那位朋友却变成了稻草人,这就是证据!”
叶青回答道:“我刚才亲眼所见,你们那位朋友走路时踩坏了不少麦子,更趁你们不注意,偷偷采摘了许多麦穗。”
“你的意思是,六指因为踩坏麦子,偷摘麦穗,所以变成了稻草人,而我们没有踩踏麦子,偷摘麦穗,所以没事?!”
土夫子想也没想,就信了叶青所言:“该死,我不是叮嘱过他要小心,不要乱碰东西呢,他怎么就不听啊!”
“蠢货,蠢货!”
他和六指公相交多年,自然知道六指公的秉性,为人自私自利,贪婪成性,以往下墓时,就时常因为贪婪而触动一些机巧危险,但凭借两人的实力,倒也能安稳度过,化险为夷。
他本以为发到了如此危险的地方,六指公会收敛一些,可没想到六指公还不改这个臭毛病,最终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只能说一声活该。
怒其不争的同时,他倒是有些庆幸,幸好他没有如六指公一般心生贪婪,踩踏或者采摘这些麦穗,
否则他的下场可能就和六指公一样了。
“看来,你一早就跟着我们了。”上官红巾看着叶青,目光平静中带着几分讽刺:“你这是想让我们替你探路吧!”
“姑娘此言何意,我不明白。”叶青脸不红心不跳道。
叶青自然不会承认,他偷偷跟着三人,确实是存了让三人探路的心思,毕竟这个地方危险重重,有人探路,何乐而不为呢?
所以,当发现三人后,他就偷偷地跟着他们,然后就亲眼目睹了六指公踩踏麦子、偷摘麦穗,变作稻草人那一幕。
他之所以现身,提醒上官红巾和土夫子,一方面是觉着利用了对方,既然力所能及,该救还是得救一下,以后留着说不定还有用处;另一方面则是他怕两人踩踏这些麦子后,自己变成稻草人也就罢了,若是引起更大的危险,殃及到他,可就麻烦了。
正是考虑到这些,他方才现身。
当然,做是这么做的,但他是不会承认的。
“不管是与不是,你救了我们一命,这是事实。”
上官红巾看向叶青,爽朗道:“我上官红巾恩怨分明,你救了我一命,我会还你的。”
叶青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上官红巾说的是实话,既非有口无心,也非敷衍了事。
“对,对,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土夫子也道了声谢。
不过相比于上官红巾的真心实意,土夫子心中就多了几分敷衍。
“上官姑娘和前辈客气了,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两位不必放在心上。”叶青拱了拱手。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折煞我了,我叫土夫子,少侠直呼我的名字即可。”听到叶青对他的称呼,土夫子急忙道。
“别磨叽了,这里不安全,先离开这里。”上官红巾见两人还准备互相恭维两句,不耐烦道。
“上官姑娘说得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离开这里要紧。”
叶青点头道:“这次我走前面吧!”
“不用,还是我打头,你们两人殿后。”上官红巾挥了挥手,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叶青挑了挑眉,眼前的女子倒是有一种不输男儿的胆色与豪爽。
第六百九十四章 荒村枯骨
有六指公的前车之鉴,虽然弄清了麦田危险的来源,但三人仍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向麦田外走去,且尽量避开那些稻草人,以免发生意外。
好在一切都平安无事,约莫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走出了麦田,来到了一条小路上。
小路两侧就是广阔无际的麦田,纵目望去,麦穗金黄,璀璨如星,摇曳似浪,更有无数稻草人点缀其间,宛若漫天繁星,好一幅田园盛景。
事实上,若非叶青他们三人亲眼所见六指公化作稻草人的过程,定会为眼前的美景所慑。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麦浪如海洋,看着麦田中的稻草人多似繁星,三人只觉得毛骨悚然。
“前面有个村子,要不要去看看?”上官红巾看着远处,开口道。
“走,去看看。”
叶青自也看到了远处的村子,村子上空似有薄雾笼罩,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小路直通村子,以三人的脚程,没一会儿就到村子前。
村子掩映于青山绿水间,平静和谐,只是眼前的村子残破荒凉,荒草萋萋。
“这个村子水流环绕,如青龙献瑞,后有群山相依,似枕金山翠玉,气流畅通,虎虎生风,这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啊!”
土夫子看着眼前的村子,赞叹道:“住在这里的人,不仅身康体健,家庭和睦,更福运绵延,长寿永久。”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啊!”
“再好的地方,现在不也荒废了。”
上官红巾道了一声,举步向村子内走去。
土夫子对于上官红巾的话置若罔闻,而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眼前的村子。
进入村子后,只见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瓦砾碎石,愈显荒凉残破。
村子看上去很大,且规划有度,想来很久以前,定是人丁兴旺,热闹繁盛。
而村外那些灵麦,也极有可能是这个村子的人所种。
住的是风水宝地,吃的是灵麦佳品,这个村子的人以前定然活得十分安逸幸福。
只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个村子的人,全部不见了。
“这个村子的风水绝佳,可惜了,可惜了!”
土夫子叹道:“你们说这个村子为何会变成这样?村子里的人又去哪儿了?”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死了。”
叶青沉默了一下,开口道。
“死了?少侠怎么知道?”土夫子疑惑道。
叶青走到一
片废墟,右脚轻轻一跺,废墟坍塌,随着废墟滑落,一节节白骨显露出来。
“这些白骨就是证据。”
“这些白骨就是村子里的人?”上官红巾问道。
“是,可能也不全是。”叶青看着废墟中的白骨,慢慢道:“这些白骨中,可能既有村子里的人,也可能有外人。”
“你们看这些房屋,不像是自然倒塌,而像是与人打斗而坍塌的,瞧,这里还有刀剑痕迹。”
“当然,也有可能是村子里的自相残杀而死,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这些人生前都不弱,纵然已化为白骨,但骨头中还灵气残留不散。”上官红巾说道。
“这……这是佛门的琉璃金骨……”
忽然,土夫子看着废墟中一块金黄色的头骨,惊呼道。
那块头骨璀璨如黄金,澄澈如琉璃,纵然掩埋于泥土中,亦难掩其光华。
而土夫子口中所谓的琉璃金骨,则是佛门高手将肉身修炼到一定境界,铸佛门金身,成琉璃金骨。
凡能铸佛门金身,成琉璃之骨之人,无一不是佛门中的高人。
所以,眼前这块琉璃金骨的主人,生前绝对不弱。
“这是……无尘玉骨?!”
忽然,土夫子又在废墟中发现一块如玉的骨头。
那是一块手骨,手骨洁白无瑕,纤尘不染,仿佛明净无暇的玉石一般。
所谓无尘玉骨,是道家武者修行到一定境界,体魄无垢无秽,骨骼如玉如石,纤尘不染,诸邪不侵。
“佛门琉璃骨,道家无尘身……”叶青摸着鼻子,若有所思。
“轰……”
思索间,只听得一声轰鸣,叶青循声望去,只见上官红巾一掌将一堆瓦砾震开。
震开的瓦砾中,白骨纷纷,于纷纷的白骨中,有一样东西极为醒目。
那是一柄断剑,断剑染血,散发着可怕的杀意,甫一现身,杀意席卷,将空中的白骨绞碎。
上官红巾伸手一抓,将那柄断剑摄入手中,断剑入手,如有灵性,锵然有声,震颤不已,凛冽的剑气于地面上划出道道剑痕,似要挣脱而开。
不过却始终无法挣脱上官红巾的束缚,片刻后方才安静下来。
“剑气沛然,灵性不灭,好东西啊。”
土夫子凑到上官红巾身前,双眼放光:“这柄剑好像是用太白庚金锻铸而成,未断之前,绝对是通玄诡器无疑,且就算在通玄诡器中,都属于佼佼者
。”
“只可惜,现在断了,若是不断的话,这柄剑不是没有晋升天灾诡器的可能。”
“可惜……可惜……”
土夫子不愧是下墓倒斗的专家,只一眼就大致判断出了那柄断剑的锻铸材料和品阶。
“这是我的。”
上官红巾无视土夫子渴望的眼神,直接将断剑收入山河贝。
“上官姑娘别误会,我……”闻言,土夫子正想解释两句,忽然感到一股气机波动。
两人望去,只见叶青从一座半坍塌的房间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灯。
油灯似是石头铸成,乌黑粗犷,上面布满油污,就和普通百姓家用的油灯相差不大。
只是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却在油灯上感到一股奇异的气机波动,很明显那个油灯不是普通之物。
“看来,这个村子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叶青看着手中的油灯,说道。
听到叶青的话,土夫子眼睛一亮,急忙向一个屋子冲去。
上官红巾也向叶青点了点头,默契地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叶青没有阻止,他们进入此地,本就是为了寻求机缘,他自没有理由阻止,且三人萍水相逢,他也没有资格阻止。
数息后,土夫子从那个屋子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把残破的蒲扇,面露喜色,显然是略有所得。
那把蒲扇虽破,但其上阴刻着神秘符咒,阵阵阴风缠绕,气息诡谲。
土夫子看着手中的蒲扇,满脸喜色,复又急匆匆向另一个屋子跑去。
上官红巾也从另一个屋中寻到了一个石碾,看起来颇为不俗。
叶青则没有如土夫子和上官红巾一样,四处寻找东西,而是慢慢向村内走去,同时思索着另一件事。
从他从屋子内找到的油灯、土夫子手中的蒲扇、上官红巾手中石碾来看,这些东西都好像是寻常家用器物,应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平时用的东西。
这个村子里的人能居于如此风水宝地,以诡器当作家用器物,这些人绝对不凡。
而根据那些白骨和打斗痕迹来推断,村子里的人,可能是为人所杀,能杀掉他们之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之人。
准确来说,杀他们之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些拥有琉璃骨、无尘身之人。
只是,那些人为何要杀这个村子里的人?
生死仇怨?
争抢宝物?
亦或是其他?
第六百九十五章 白发三千丈
“这是一座……祠堂?!”
当来到村子正中心时,叶青忽然看到一座保存得较为完好的建筑。
建筑通体由暗红色的石块砌成,粗犷高大,破旧的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匾额已从中折断,上面布满蛛网灰尘,依稀能辨别出那是一个“祠”字。
所以,叶青方才判断这是一座祠堂。
祠堂的门半开半掩,透过大门,依稀能看到里面倒塌的贡桌,乱七八糟的灵位以及厚厚的灰尘。
在叶青的魔念感知中,祠堂中没有任何异样,但他总感觉有一些诡异和不安。
可一时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儿?
“叮叮……”
叶青皱眉间,忽有微风拂过,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铃声悦耳而又不失庄重。
叶青抬头望去,只见发出声响的是挂在祠堂檐角的一对青铜铃铛。
铜铃晃动,荡开层层涟漪,涟漪中,似有一只只鸟雀飞舞轻鸣,鸟雀欢鸣,铃声相和,宛如一首优美动人的曲目,不觉使人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咦……差点儿就看走眼了。”
见状,叶青轻咦了一声,略显惊讶,那对青铜铃铛他先前不是没注意到,只是那对铃铛上布满铜臭,黯淡无光,因而他只当那是一对普通的青铜铃铛,并未放在心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对青铜铃铛,竟然不是凡物,且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器物。
叶青没有犹豫,轻轻一跃,将那对青铜铃铛摄入手中。
但就在即将他落地之时,一缕黑芒破空而至,直袭他的后脑。
黑芒细若发丝,悄无声息,若隐若现,却疾如闪电,眨眼就刺入叶青的脑袋。
“嘿嘿……一点儿警觉都没有,还真是一个蠢货……”
距离祠堂不远的屋顶上,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趴在屋顶上,手中把玩着一撮头发,看着给乌芒刺穿脑袋的叶青,冷嗤一声。
男子有着一头乌黑茂密、令所有女人艳羡的长发,长发乌黑如瀑,柔顺似锦,倾泻而下,密密麻麻于身旁堆叠在一起,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只是下一刻,
男子的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个被乌芒刺穿脑袋之人,如泡影一样,破碎开来,消失不见。
显然,那只是一个幻影,而非真人。
旋即,瘦小男子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陡变,满头黑发如受到强风吹拂,齐齐向后扬起。
而在扬起之时,原本柔顺的头发,忽然变得比钢还要硬,比针还要尖锐。
只一瞬,满头长发,化漫天钢针,倾泻如暴雨。
可下一刻,男子脸色再变,因为他感觉中,他的刺向身后的长发,如泥牛入海,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气息,倾泻而下。
男子心念一动,飞扬如钢针的长发,倒卷而回,重新变得柔顺,密密麻麻的长发纵横交错,将男子自己包裹起来,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色蚕茧。
这时,一个拳头,落在长发编织的蚕茧上。
拳落无声,却有惊雷起。
只见拳头与黑发接触的地方,陡然凹陷下去一大块,所有黑发如绷紧的琴弦,嗡鸣震颤,无形气劲蔓延,瓦砾纷纷碎裂。
“砰砰……”
而后黑发似不堪承受拳力之重,一根根断裂,断裂的发丝割裂空气、撕碎屋顶。
黑发编织的蚕茧中,传出一声闷哼,顺着坍塌的屋顶落下。
落下之时,根根发丝飞扬,纵横交错,于空中织成一张张、一层层蛛网。
那些落下的碎石瓦砾,甫一触碰发丝,尽皆脆似纸张,四分五裂。
显然,那些发丝锋利至极,切石碎瓦,如断腐土,更遑论是血肉之躯了。
所以,只要身后之人,跟着从破碎的屋顶跳下去,定然会被那些发丝切得四分五裂。
“有点儿意思……”
屋顶上,叶青收回拳头,看着那些密如蛛网的发丝,挑唇一笑。
眼前男子有通玄后期的境界,且其一头头发,比一般的无常诡器还要强大,坚时无坚不摧,切金断玉,如摧腐朽,更能破罡断气,威力无比;柔时韧如蒲丝,刀剑难断,水火不侵。
当然,那些头发厉害归厉害,以他的体魄,倒也伤
不了他。
只不过,不怕归不怕,叶青也不想硬碰硬,没打算跳下去。
所以,叶青抬脚半寸有余,一脚跺下。
晃膀撞天倒,跺地震九州。
“轰……”
一声轰鸣,房屋塌陷,覆压而下。
屋内的瘦小男子怪叫一声,堪堪在屋顶压住他之前,逃出屋子。
“朋友,误会,都是误会……”
瘦小男子逃出屋子后,黑发漫舞,化为无数手脚,手脚并用,仿若蜘蛛一样,向村外逃去,速度极快,眨眼就已在十数丈之外。
“误会?等我杀了你,我也说声误会,可好?”
叶青轻笑一声,脚步一点,向瘦小男子追去。
他之所以如此不死不休,一方面自是因为对方想杀了他;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除了瘦小男子外,他还感觉到了数股恶意,所以他如此做,也是存了杀鸡儆猴之心。
毕竟,在这种地方,能让人敬畏与害怕的,唯有拳头和鲜血。
只是刚冲出数步,叶青只觉得阴神一阵阵刺痛,如被刀割。
叶青挑眉,魔念蔓延,只见瘦小男子所过之处,无数透明无影的发丝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如蛛网,铺陈于天地间。
先前割伤他的,就是这些发丝。
这些无形无质、透明无影的发丝,赫然有割裂、损伤他人神魂、精神的能力。
“蠢货,真当我千丈散人怕了你不成?哈哈……”
而正逃跑的瘦小男子,见叶青停了下来,同样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叶青,脸上露出一抹讥讽与杀意。
说话间,那些纵横交错的无形发丝,如一张大网,向叶青笼罩过去。
那些无形无影的发丝,是他的阴神所化,也是他的神通,以精神为丝,阴神为锋,织天地大网。
入网之人,若蚊落蛛网,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乖乖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他这个神通,同样有一个十分有诗意的名字:白发三千丈。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不知天地里,何处悲凄凉。
第六百九十六章 泣血的灵位
“那你以为就这些小把戏,能杀了我不成?”
看着仿若层层大网,覆笼而至的发丝,叶青挑唇一笑,是讥讽,亦是不屑。
然后,叶青的双眸逐渐变得漆黑深邃,屈指叩下。
如叩天门。
“嗡……”
一阵奇异的韵律荡开,纵横交错的无形发丝先是微微震颤,层层涟漪荡漾开来。
下一刻,所有发丝如不堪重负,从中断裂。
天地虽无声,但千丈散人的识海中,却惊雷阵阵。
每有一根发丝断裂,便有一声惊雷起。
当所有发丝齐齐断裂之时,便是惊雷声声,连绵不绝。
惊雷起而骤歇,当惊雷声平复之时,千丈三人的识海,已是天翻地覆,他的阴神,已是千疮百孔。
外界,千丈散人双目圆睁,看着远处挑唇而笑的少年,张了张嘴巴,无声倒下。
“嘶……”
暗中,那些蠢蠢欲动或者居心叵测之辈,看到千丈散人倒下,皆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心生寒意,熄了渔翁得利或者黄雀在后的心思。
叶青则无视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径自走到千丈散人的尸体前,招了招手,将其怀中的山河贝摄入手中,继续向村外走去。
待到叶青离开后,有数人方才现身,看了一眼地上千丈散人的尸体,而后不约而同地向那座祠堂冲去。
仅仅是外面的檐角,就有如青铜铃铛那般的宝物,那祠堂里面,难保不会有更好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为何没有进祠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宝物与机缘的渴望!
所以,在那个少年走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冲入祠堂里面。
“哈哈……果然有宝贝……”
“好多宝物……”
“发了,发财了……”
当冲入祠堂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
因为从外面看着破破烂烂的祠堂,内里却别有乾坤,到处都是宝物。
墙上,有画像灵光内蕴;
墙角,有礼器光芒四射;
屋顶,有符咒若隐若现;
供桌旁,有香炉气机深沉;
地面上,有瓜果馥郁芬芳;
就连地上那些铺陈的砖石、墙上那些壁画都隐隐有灵光浮现,彰
显着他的不凡。
“哈哈……都是我的……”
看着眼前的宝物,有人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只是下一刻,他的笑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不知何时,他的胸口,破开了一个血洞,血洞中,隐隐可见一个手掌,握着他的心脏。
然后,那个手掌五指紧握,他的心脏,如熟透的瓜果,破碎开来。
“哼,就凭你,也想拿这里的东西,你配吗?”
阴森的声音,从那人背后响起。
鲜血和声音,仿佛导火索,点燃了祠堂内所有人内心的贪婪和杀意,下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向其他人杀去。
霎时,原本庄严、肃穆的祠堂,便被刀剑和杀戮所充斥,便被鲜血和尸体所覆盖。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随着杀戮与死亡,祠堂正中那些灵位上,同样慢慢渗出猩红的鲜血,微微颤抖。
如哭泣的冤魂鬼魅。
“不对劲儿,别打了……”
终于,有人发现了祠堂内的诡异,停止了打斗。
看着那些渗血、颤抖的灵位,祠堂内的所有人皆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哼,一些灵位而已,有什么好怕的,看俺劈了它们!”
压抑的气氛中,一名满脸虬髯的魁梧大汉冷哼一声,将脚下的一具尸体踢到一旁,提起手中的巨斧,劈向那些灵位。
“轰……”
轰鸣声中,置放灵位的灵架,被大汉一斧劈碎,而那些灵位也被震得四分五裂。
“看,有什么好怕的,一群胆小鬼。”
见状,大汉提着巨斧,一脸不屑。
只是话音未落,大汉身体忽然一颤,双目圆睁,眼角流出两行血泪,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凄厉的惨叫声中,只见大汉的额头、脸上、脖颈、手脚等所有裸露的皮肤上,或者说全身上下,凸起一块块疙瘩。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血肉中钻出来一样。
“啊……”
大汉惨叫着,但却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无法动弹,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凸起越来越大。
而其他人也好似被这一幕吓到了般,无一人上前帮忙。
“噗呲……”
随着一声轻响,血花飞溅,一个尖尖的
东西从大汉的眉心钻了出来,且还在慢慢向上延伸。
数息后,从大汉眉心钻出来的东西,赫然是一块灵位。
一块与先前祠堂内那些灵位一模一样的牌位。
唯一不同的是,祠堂内那些灵位上,都书写着名号和生卒年月,而从大汉体内钻出的灵位,则空白无字。
与此同时,伴随着血肉撕裂与鲜血飞溅的声音,越来越多的灵位破开大汉的血肉,从他的体内钻了出来。
只是眨眼间,大汉全身上下,便钻出密密麻麻的灵位。
此时的大汉,仿佛成了方才置放那些灵位的灵架。
以人为架,置放灵位。
或是因为大汉凄厉的惨叫,或是因为灵位撕裂血肉的声音,或是因为那些密密麻麻的灵位,总之,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当那些灵位延伸至底座位置时,方才停止了延伸,而此时,大汉的身体,已是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可纵然如此,大汉仍未死,依旧歇斯底里地惨叫着。
那种惨叫声,凄厉、痛楚、悲凉,深入骨髓,纵然祠堂内的所有人没有亲身尝试,但却感同身受。
“快看……那些灵位……”
忽然,众人发现,大汉身上那些空白的灵位上慢慢浮现出一行行血字。
“钟震,生于灵丰三年五月十二日丑时三刻,卒于淳化五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
“龚祥照,生于武隆六年十二月五日巳时一刻,卒于景瑞六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
“余独在,生于庆元九年四月九日子时二刻,卒于景瑞六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
“索一刀,生于……”
……
“钟震?那不是我吗?那个出生日期也是我的!”
看着灵位上浮现的血字,一名男子惊疑不定道。
“龚祥照……是我!”
“我是余独在……”
“我……我叫索一刀……”
“那些灵位上为什么会出现我们的名字,还有出生年月?”
“你们看我们名字后面的名字后面,还有死亡时间!淳化五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景瑞六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那不就是今天吗?”
第六百九十七章 诡异的死亡方式
“那不就是今天吗?”
此话一出,祠堂一瞬变得静寂如死,所有人只觉毛骨悚然,一股寒意,从心底生起。
灵位上的年号不同,是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与地方,换算过来,就是今天。
“还……还有,未时一刻……不就是现在吗?”
死寂中,有人战战兢兢地说了一句。
闻言,所有人的身体不由颤抖了一下,脸色惨白。
“走,离开这里……”
压抑恐慌的气氛之下,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放弃了祠堂的宝物,转身向外逃去。
相比于宝物,还命更重要一些。
只是那人刚掠至门口,脑袋忽如西瓜,无声炸开。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诡异,祠堂内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距离门口稍近的几人,被鲜血溅了一脸,吓得尖叫了一声。
也不怪他们胆小,实在是眼前的景象,太过惊悚与骇然。
那人的脑袋,从咽喉往上,全部消失,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其断裂的脖颈上,直直矗立着一个灵位,就如那个灵位,取代了对方的脑袋一样。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灵位上,赫然写着对方的名字与生卒年月。
“钟震,生于灵丰三年五月十二日丑时三刻,卒于淳化五年三月三日未时一刻”
“怎么可能?那块灵位不是在方斧身上吗,怎么会出现在钟震的脑袋里?”
脑袋炸开之人,正是钟震;而方斧,则是那名全身长满灵位的大汉;
“不见了,钟震那块灵位,不见了!”
众人迫不及待地看向大汉,可更诡异的是,大汉身上那块钟震的灵位,早已不见了踪影。
或者换句话说,钟震脖颈上的灵位,正是先前大汉身上的灵位,只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钟震的脑袋里。
如果大汉身上的灵位,真的出现在钟震的脑子里的话,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对应着自己的灵位,最终也会出现在他们脑子里?
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会如钟震一样,脑袋炸裂。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中皆生出莫大的恐慌。
“又有灵位消失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骤然而起的惊呼声,再度将众人拉扯回了现实,急忙看向大汉。
只见大汉身上,那块写着龚祥照的灵位,逐渐变得虚幻,然
后消失不见。
“我的……”
看到那块写着自己名字的灵位消失不见,龚祥照先是脸色微变,但旋即便恢复震惊,面对众人的目光,停了停胸膛:“我告诉你们,我龚祥照从来就不是一个怕死的人,我就不信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脑袋就炸裂开来,鲜血飞溅。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块灵位。
他的灵位。
见状,祠堂内的所有人,脸色惨白。
钟震的死亡,即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当大汉身上对应着他们的灵位消失时,就是那块灵位出现在他们脑子里的时候。
同时,也是他们的死期。
“娘的,所有人一起上,毁了这些灵位,否则我们都得死!”有人大喊了一声。
既然无法逃,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擒贼先擒王,毁了这些灵位再说,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生死关头,自然没有人敢怠慢,全力向大汉以及大汉身上的灵位攻去。
“噗……”
“噗……”
刀芒剑气落下,鲜血飞溅,大汉身上顿时多了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
可偏偏未伤到那些灵位分毫。
那些灵位仿佛虚幻一样,刀芒剑气落下之时,径直穿过了那些灵位,落在了大汉身上。
“啊……”
就在此时,早已没了生命气机的大汉,忽然睁开眼睛,如似被伤到的活人一样,痛呼一声。
“啊……”
“啊……”
“啊……”
声音入耳,祠堂内的所有人,竟于一瞬感受到了刀剑加身的痛楚,就仿佛砍在大汉身上的刀芒剑气,砍在了他们身上一样,皆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身虽无伤,却感同身受。
这时,大汉身上又有数块灵位缓缓消失。
随着灵位消失,灵位所对应的两人,如先前的钟震、龚祥照一样,脑袋炸开,灵位矗立。
“完了,怎么办,我们死定了……”
逃又逃不了,灵位又无法毁灭,所有人都有些绝望。
“啪啪……”
绝望之际,又有两人的脑袋破裂,露出其间的灵位。
“啊……”
“我不想死……”
两人的死,终于让剩下的寥寥数人崩溃,争先恐
后地向祠堂外冲去。
只是他们刚冲出祠堂,脑袋便如水囊,破碎开来,只余一块块灵位,矗立在他们脖子上,缕缕鲜血,顺着灵位淌落。
人虽死,脑虽开,人却未倒,就如他们以灵位为脑袋,说不出的诡谲与邪异。
叶青、土夫子、上官红巾等人赶来时,就看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背后一凉。
“那……是什么东西?”
旋即,他们就注意到了祠堂内那些脑袋破碎、脖子上矗立着灵位的尸体以及那个全身插满灵位的大汉。
当他们看到那个全身插满灵位的大汉时,那个大汉竟也慢慢抬起来了头,似是望向祠堂外,望向叶青他们等人。
不仅如此,祠堂内那些没了脑袋、只有一块灵位之人,也慢慢转身,以灵位正面,对着门外。
明明那个大汉已经死去,两个眼眸也被两块灵位刺穿、占据,鲜血淋漓;明明那些人已经没了脑袋,只有一块灵位,但偏偏叶青能清晰地感觉到:
他,在看他们;
他们,都在看他们!
“叶少……少侠,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土夫子咽了口唾沫,惶惶不安道。
叶青没有言语,双眸漆黑如墨,深邃无垠,紧紧盯着祠堂内全身插满灵位的大汉和那些没了头的死人,嘴唇微微有些发干。
不仅是因为那个全身插满灵位的大汉,也不仅是因为那些死去之人,而是因为他看到,那个祠堂内,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所有人仿若阴魂,缥缈虚幻,双目泣血,死死盯着他们,脸上满是怨毒和仇恨。
然后,他就看到一个阴魂,伸出淌血的手指,在大汉身上一个空白的灵位上,写下一个人名,写下生卒年月。
写好之后,阴魂从大汉身上拔出那块灵位,在拔出时,叶青甚至能听到大汉痛苦哀嚎的声音。
下一刻,阴魂抱着灵位,诡异出现在祠堂外一人身前,伸手捏住他的脑袋。
而整个过程,被捏住脑袋之人,毫无所觉。
然后,他的脑袋,就如西瓜一样,炸裂开来。
待捏碎对方的脑袋后,阴魂将手中的灵位,放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望着那块灵位,阴魂咧开嘴,笑了起来。
祠堂内所有的阴魂,尽皆笑了起来。
眼中,流下猩红的血泪。
第六百九十八章 看不见的诡怪
“怎么回事?”
“我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些灵位上?”
“我的也是!”
忽然有人无端死去,而他们的名字也无故出现在大汉身上的灵位上,纵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众人,亦觉得脊背生寒,毛骨悚然。
毕竟,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娘的,什么鬼玩意儿,老子不玩了,告辞。”
“对,先离开这里再说!”
一些人感觉到不妙,立即抽身离去,打算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他们离开时,他们的身后,无端多了一个虚影。
而那些虚影手中,抱着一块灵位。
他们自己的灵位。
“叶……叶少侠,我们也赶紧离开这里吧!”
土夫子看向叶青道。
“走不了的。”叶青缓缓道。
“叶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上官红巾秀眉紧蹙。
只是还不等叶青开口,便见那些离开之人,还未走多远,就如先前那些人一样,脑袋无声炸开,变成了一具尸体。
“这……这……”
见状,土夫子双目圆睁,面无人色。
上官红巾同样挑了挑眉,腰畔握着双刀的手指颤了颤,昭显了内心的不平静。
继而上官红巾看向叶青,怀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走不了?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我可没这种本事。”
对于上官红巾的怀疑,叶青并未生气,解释道:“不是我不让你们走,而是有人,不想让我们走。”
“有人?什么人?”闻言,土夫子打了个寒颤。
“你们难道看不见吗?祠堂里面,到处都是人,很多很多的人!”叶青的目光,从祠堂的方向,慢慢朝上官红巾的方向移动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祠堂内走了出来,正朝上官红巾走去。
事实也是如此,一个虚影,抱着上官红巾的灵位,向她走去。
但在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眼中,则只见叶青看着空气,一点、一点地移向上官红巾的方向,说不出的怪诞与荒谬。
但除了怪诞与荒谬,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
上官姑娘,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人朝你过去了。”
叶青眼眸微眯,提醒道。
“装神弄鬼。”
上官红巾先是冷哼一声,而后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按在刀鄂上的拇指微动,长刀向前推出一寸。
只一寸,方圆数丈之内,霎时被磅礴的刀意所覆盖。
而那个抱着灵位的虚影,恰位于刀意覆盖范围之内。
磅礴凛冽的刀意,纵然是叶青也觉得遍体生寒,但那个虚影却仿若不觉,仍旧不紧不慢地向上官红巾走去。
“杀不死吗?”
见状,叶青眉头一挑,提掌为刀,遥遥斩下。
朵朵红莲从天而降,刀意所覆盖的方圆,瞬间被一分为二。
一同被一分为二的,还有那个虚影。
“啊……”
虚影惨叫一声,被红莲业火所覆盖,瞬间化为虚无。
上官红巾和土夫子虽然没有看到什么被斩杀,却明明白白听到了那声凄厉而充满怨毒的惨叫声。
“真的有东西?!”
上官红巾疑惑道:“为什么你能看见,而我们却看不见?”
“这我就不知道了。”
叶青耸了耸肩,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但偏偏他就是能看到,而且他也没觉得那些虚影,有多么难杀。
忽然,叶青双眸微眯,看向祠堂。
或是因为他杀了那个虚影的缘故,只见祠堂内那些虚影齐齐看向他,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仇怨。
然后,那些虚影尽数围拢到大汉身边,伸出淌血的手指,在灵位上书写起叶青的姓名与生卒年月来。
整个书写过程中,那些虚影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的头扭转一百八十度,有的脖子伸得极长,几乎挨着了屋顶,有的头挤压在一起,几乎都变了形……看起来,极为渗人。
“叶……叶青?少……少侠,那是你的名字吗?”
而土夫子和上官红巾眼中,祠堂内那个大汉的灵位上,全部出现渗出殷红的鲜血,鲜血化为两个字:叶青。
那种景象,着实有些诡异、渗人。
继而,两人眼中那些灵位缓缓消失不见,只余那个死去的大汉抽搐、哀嚎着。
土夫子和上官红巾看不见,但也是却看得分明,那些虚影在写完叶青的生卒年月
后,从大汉身上拔出灵位,涌出祠堂,向他走来。
那些虚影排着队,抱着灵位,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叶青走来。
纵然是看不见虚影的土夫子和上官红巾两人,亦觉得全身冰冷,毛骨悚然。
“是那些东西来了吗?!”
上官红巾双腿微屈,握着刀的双手青筋毕现,刀未出鞘,周身已是刀意弥漫。
“不错。”
声音未落,叶青已经悍然出手,无数红莲飘落。
业火化红莲,洗孽得往生。
业火红莲刀之下,那些虚影,仿若毫无反抗之力,尽皆化为飞灰。
只是下一刻,又有无数虚影,抱着灵位,从祠堂内涌出,一如既往,迈着整齐的步伐,向他走来。
叶青毫不犹豫,仍旧一式业火红莲刀斩落,那些虚影即刻化为飞灰。
然而,叶青却不由皱了皱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波虚影比先前那波虚影难杀了一些。
思索之间,又有无数虚影从祠堂内走了出来。
叶青来不及多想,提掌为刀,与那些虚影厮杀在一起。
不过,那些虚影愈杀愈多,源源不断,杀之不绝,灭之不尽。
若然如此,倒也罢了,最麻烦的是他先前的感觉没错,那些虚影越来越强。
最开始,他杀那些虚影,几如砍瓜切菜,但现在已然觉得有些麻烦。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难缠?”
叶青眉头紧锁,已经有了逃跑的打算。
这些玩意儿越杀越多,越杀越强,再杀下去,鬼知道会发生何事,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而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由于看不到什,自然也帮不上忙,所以退到了一旁,看着叶青和空气斗智斗勇。
“上官姑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帮忙?”土夫子道。
“什么东西都看不见,怎么帮?”上官红巾不耐烦道。
叶青先前在麦田帮了她一次,她说过欠对方一命,自然是真心实意,所以从未想过独自离开,而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还对方一个人情。
可明明敌人就在眼前,她却偏偏看不见,也无能为力。这种感觉,着实让他憋屈不已。
第六百九十九章 幽祠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凭什么他能看见,我们却看不见?会不会与祠堂内那个鬼玩意儿有关?我去宰了他!”
说做就做,身影一闪,上官红巾就向祠堂掠去,人在半途,拇指轻挑,腰畔的双刀出鞘,磅礴的刀意化为两条雪白蛟龙,斩向祠堂内全身插满灵位的大汉。
恐怖的刀意,直接将那个大汉绞碎。
但下一刻,上官红巾却闷哼一声,脸庞一瞬变得狰狞扭曲,全身气机紊乱,栽倒在地上,身体抽搐。
“上官姑娘……”土夫子惊呼了一声,急忙上前,将上官红巾拖了回来。
叶青自然也注意到了上官红巾的举动,事实上他原本也有这种计划来着,只是还没来得及施行,就被上官红巾抢先了。
不过现在看来,貌似没有什么作用。
因为他看到,祠堂内那些被上官红巾搅碎的血肉,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之下,复又慢慢融合在一起,变成一个肉球。
肉球之上,仍旧插着一块块灵位。
而那些虚影,同样未受到任何影响。
反倒是上官红巾遭受了重创。
在他的感觉中,上官红巾在搅碎那个大汉后,仿佛于刹那遭受了难以言喻的疼痛与苦楚,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
好在,没有什么性命危险。
“啊……哈……痛死老娘了!”
一旁,上官红巾忽然重重喘了口气,醒了过来,爆了句粗口。
“上官姑娘,你没事吧!”土夫子急忙问道。
“你看老娘这样子,像是没事吗?”上官红巾道:“可痛死老娘了。”
她在以剑意将那个大汉搅碎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痛楚袭来,就如全身的骨骼、血肉,被寸寸碾成肉泥一样,差点儿没把她活活疼死。
“对了,那玩意儿死了没有?”上官红巾问道。
“没有,那东西好像杀不死。”土夫子慢慢回答道,似若有所思。
“呃……那老娘这苦不是白受了?!”
上官红巾气得骂道:“看不见,又弄不死,这究竟是一群什么玩意儿?难
不成要老娘拆了那座祠堂不成?”
“拆祠堂?对了,拆祠堂!”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土夫子仿佛想起了什么,急忙向叶青喊道:“叶少侠,别和那些东西纠缠了,那些东西杀不死的,赶紧拆了那座祠堂。”
“祠堂?”
已经萌生退意的叶青听到土夫子的话,也没犹豫,大袖横拍,如击中流,密密麻麻的虚影,被震飞出去一大片。
继而,叶青趁机跃起,掠向祠堂,人在半空,一掌按下。
“嗡……”
虚空颤鸣,魔气滚滚,一个布满魔纹、硕大无朋的魔手,携可怕的威势从天而降。
“通幽魔手”
这是《通幽**》中的招式,名通幽魔手,以魔气聚魔手,罡气越雄浑,精神越强大,所凝聚的魔手威力也就越大,若是修炼至极致,甚至摘星拿月,打碎九幽。
叶青此举,仿佛触碰到了那些虚影的逆鳞一样,所有虚影张嘴,无声咆哮,向叶青扑去。
而那座祠堂,也如似活物一样,微微扭曲晃动起来,一条条透明巨大的触手,从祠堂中伸出,迎向空中的魔手。
“轰……”
两者相触,魔手被摇曳的触手抽得四分五裂,但整个祠堂亦震颤不已,触手乱舞。
而那些虚影,在祠堂震颤时,亦仿佛受到重创,齐齐愣在原地,更有不少虚影无声消散。
“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这座祠堂本身,有意思。”
叶青一拳递出,将那些涌向他的虚影打碎,看着眼前的祠堂,眼中露出一抹意外。
若非土夫子的提醒,他一直以为那座祠堂,和村子里所有的房屋一样,只是普通的建筑物。
毕竟,他先前没有在这座祠堂上感受到任何诡异的气息。
“哈哈哈……我猜对了,幽祠,这是幽祠。”
土夫子虽然看不见那些无形触手和虚影的变化,却能看到破碎的魔手,感觉到祠堂上空扭曲、可怕的气息波动。
“幽祠?什么是幽祠?”上官红巾好奇道。
“所谓人祭鬼,是谓灵祠;人祭人,是谓生
祠;鬼祭人,是谓冥祠;鬼祭鬼,是谓幽祠。”
土夫子向上官红巾介绍道:“鬼祭鬼化幽祠,乃为无常诡怪,虽为无常,但却诡异无比。幽祠平时看上去与祠堂一样,人之所不觉,幽祠有灵,名幽灵,常人不可见。”
“幽灵不可见,即不可杀,能杀人于无影无形;唯有气血旺盛、阳刚浩大、心思澄澈、无畏无惧之辈,方能看到幽灵。”
“而唯有看到幽灵,方能对幽灵造成伤害,但只要幽祠不毁,幽灵便无穷无尽,且与幽灵厮杀,耽搁的时间越久,幽灵的实力就会越强。”
“幽祠?幽灵?不可见,即不可杀,好诡异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上官红巾道。
“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从未亲眼见过,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土夫子回答道:“正是因为幽祠如此诡异,若不知晓幽祠的底细,根本无法消灭幽祠,所以虽为无常诡怪,但幽祠比一些天灾诡怪还要难缠。”
“当然,若是知道了幽祠的底细,那幽祠就不算难对付,这也是幽祠为无常诡怪的缘由。”
当然,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幽祠极为罕见,知道幽祠底细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若非他常年与各种古城大墓打交道,见过不少遗失的古籍文献、逸闻奇事,他也不会知道幽祠之事。
所以,常人遇到幽祠,只有死路一条。
“按你的意思,想要解决这些看不见的幽灵,只有毁掉那座幽祠就行了?!”上官红巾站了起来,看着那座祠堂,有些兴奋道。
“按书中所言,的确是这样。”土夫子回了一声,奇怪道:“上官姑娘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自然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上官红巾咬牙切齿道。
先前幽祠摆了她一道,差点儿没让她活活痛死,现在既然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在作祟,要是不砍上它一刀,如何泄她心头之恨?
她上官红巾,从来都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无论是人,还是诡怪,皆是如此!
第七百章 斩幽祠
上官红巾向前跨出一步,两只手,分别搭在腰畔的两柄刀上。
右手正握,左手反握。
然后,上官红巾再向前迈出一步,双刀同时出鞘。
右手握刀,由上而下斩落;
左手提刀,自下而上撩起。
两道雪白色的刀芒,怒吼咆哮,化作龙蛇,一上一下,斩向幽祠。
上官红巾虽是女子,但这两刀,气势雄浑,壮阔波澜,颇有不输世间男儿的胸怀和气魄。
一上一下两刀芒,上有九天蛟龙落人间,下有龙蛇起大陆。
刀芒之下,幽祠也似感受到了危机,无形透明触手乱舞,抽向天上那一刀。
而那些虚影,亦不再纠缠叶青,而是围绕于祠堂四周,密密麻麻,恍若人山人海,似要挡住地上那一刀。
“轰……”
无形轰鸣声中,天上那一刀,斩开无数触手,但在触手的拦阻之下,刀芒也渐渐势弱,在临近幽祠顶端时,堪堪消失不见。
地上那一刀,起于陆,行于地,无数虚影被刀芒撕裂,可刀芒虽利,却于人山人海的虚影前,待及幽祠前时,已是强弩之末,是不能穿鲁缟。
上官红巾波澜壮阔的两刀,似都无功而返。
但上官红巾却并不觉失望,反而收刀而立,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上当了。”
是的,幽祠上当了。
因为此时,已有一道人影,顺着上官红巾于人山人海间撕裂的口子,到了幽祠门前。
人影,自然是叶青。
上官红巾那两刀,只是一个诱饵,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幽祠的注意力,为叶青创造机会。
叶青方才是那个杀手锏。
虽然事先上官红巾并未与叶青商量沟通,可当上官红巾出手之时,叶青就已明白了她的打算与计划,所以在上官红巾的刀芒消散后,他就出现在了幽祠之前。
叶青的出现,让幽祠愤怒不已,亦让幽祠感受到了危机。
无数幽灵争先恐后地从门口挤出,或是因为数量太多,幽灵之间相互挤压、融化,仿佛一团肉球,狰狞而可怖,堵在门口。
但叶青却似视而不见,抬手,握拳,递出。
千军万马于身前,孤身一骑当破之。
“破阵……”
一声轻响,那些堵在
门口的幽灵,脆如纸糊,被一拳洞穿。
而后,拳势不竭,轰在幽祠的门框上。
天地先是一寂,继而骤起波澜,幽祠扭曲震颤,荡开层层涟漪,透明触手齐齐崩碎,无数幽灵哀鸣消失。
幽祠之上,肉眼可见,绽开无数裂痕,裂痕中,流淌出殷红的鲜血。
“哈哈,好,干得漂亮。”
见状,上官红巾喜笑颜开:“继续。”
“好,那就继续。”
叶青自也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收拳半尺有余,在幽祠复苏之际,再是一拳递出。
半尺藏风雷,拳出撼昆仑。
这一拳之下,门框与半堵墙,径直被一拳击塌。
然后,叶青收拳,以臂为轴,反手擂在祠堂内的一根石柱上,石柱直接断为两截。
墙壁倒塌,石柱断裂,幽祠摇摇欲坠,碎裂的墙壁上,浮现出一张张扭曲的脸庞,哀嚎惨叫。
“哈哈……好,换老娘来。”
上官红巾也来了兴致,或者说她早就在等这一刻,陡然飞掠至幽上空,双刀交叉,十字斩下。
这一次,幽祠没有任何抵抗,其屋顶,仿若豆腐,直接被十字刀芒斩开两条交叉的口子。
“畅快。”
上官红巾刀势不停,落下之际,双刀旋转,刀光如雪花,纷纷扬扬,本就残破不堪的幽祠,宛如纸张,四分五裂。
“哈哈……舒服,总算出了口气。”
待到幽祠彻底倒塌后,上官红巾方才落地,收起双刀,得意大笑了几声。
刚笑了几声,就见位于废墟中央的叶青,抬脚跺下。
“轰……”
一股劲力以叶青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出,所过之处,青石、瓦砾尽皆化为齑粉。
“你这是……”上官红巾的笑声戛然而止,古怪地看着叶青。
“以绝后患而已。”叶青笑着解释道,幽祠虽然已被上官红巾砍得四分五裂,但其实并未死。
所以,他就补了一脚,顺便再收个金色龙蛇符文,一举两得。
“这玩意这么难杀?现在死了吗?”上官红巾挠了挠头。
“已经死了。”叶青答了一声,继而向上官红巾和土夫子道了声谢:“这次多亏了上官姑娘和前辈,不然就麻烦了。”
“我可没
帮上什么忙,都是土夫子的功劳,要不是他知道这玩意儿的底细,说不得我们都得栽在这里。”上官红巾收刀入鞘,爽朗道。
“咳咳……叶少侠和上官姑娘严重了,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而已,也没帮上什么忙,主要还是两位的功劳。”土夫子急忙道。
他倒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如果不是有叶青在,能看到幽灵,估计他早就死了,更别说认出什么幽祠了。
“前辈谦虚了。”叶青笑了一声:“好了,先不说这些,幽祠已灭,想来这个村子已无危险,大家不如先四处看看,还有什么机缘可寻。”
“也对。”
“有理,有理!”
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眼睛一亮,他们先前还没来得及搜完整个村子,就有不少人涌入了村子,分了他们一杯羹,后来又被祠堂这边的动静所吸引,基本上没寻到多少好东西。
现在好了,幽祠一下子就将那些涌入村子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不仅没人跟他们抢东西了,更给他们送了一份横财。
毕竟,能进入这里的人都不弱,他们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这对于他们提升实力、在这个地方安身立命,意义重大。
然后,上官红巾和土夫子极有默契地将幽祠附近的几具尸体留给叶青,两人则在稍远处的几具尸体上搜刮起来。
其中,上官红巾的动作尤为娴熟,一摸一挑,尸体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就全到了她手中,显然诸如此类的事情她以前没少做过。
当然,土夫子也不比上官红巾慢多少。
搜完尸后,两人还颇有经验地将尸体烧成灰烬,挫骨扬灰。
片刻后,两人就消失在村子中。
两人离开后,叶青先将地上的那些尸体搜刮一空,以幽冥鬼火将尸体焚为飞灰,然后继续在附近搜寻起来。
他倒不是想找什么诡器、宝物,而是想弄清楚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是否与魔君传承有关,若是有关的话,魔君传承又在哪里?
毕竟,他来此地,是一方面是为了突破境界,成为宗师;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魔君传承。
此两事,才是重中之重。
只可惜,他将整个村子转了一圈,并未找到什么相关的线索。
第七百零一章 死去的圣人
“两位在村子里可有什么发现?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村口,叶青看着和上官红巾、土夫子两人,开门见山道。
“什么都没有发现。”土夫子摇了摇头。
“我也没发现。”上官红巾道:“不过这个地方肯定与魔君离恨天有关。”
“上官姑娘为什么这么说?”叶青眸光微眯。
“嘁……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装了,外面为了抢夺魔君离恨天的令牌,都杀得血流成河了,老娘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块魔君令,进入了这里,所以这里肯定与魔君有关,或许有魔君的传承也说不定。”
上官红巾抱着手臂,冷笑了两声:“别告诉我们你们不知道?”
“呵呵……确实如此。”土夫子咳嗽了两声,他和六指公也是适逢其会,趁乱抢了一块魔君令,进入了此地。
“血流成河?”叶青挑了挑眉,也没多少意外,他进入死海前,外面就已乱象初显, 不出意外的话,魔君令与魔君传承的事情,肯定会泄露出去。
事关魔君令,血流成河,也就不奇怪了。
“这么说,上官姑娘和前辈,都是为了魔君传承而来了?”
“是也不是。”上官红巾坦然道:“魔君离恨天何等风流人物,他的传承,我自然想要。”
“不过,我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魔君传承那种东西,可不是我能肖想的,也轮不到我去肖想,我来这里,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碰碰运气,喝一些那些大人物手指缝里流出来的汤汤水水,就心满意足了。”
“上官姑娘好气魄。”叶青赞了一声,这想法,倒是和他不谋而合。
“什么气魄不气魄的,你还不如说我有自知之明呢?”上官红巾嗤笑了一声:“倒是少侠你,怕不仅是为了一些汤汤水水而来吧?”
“正如上官姑娘所言,魔君传承,人人向之,能得最好,得不到,我也不强求。”叶青笑道。
“哈哈,看来我们都想到一块儿去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先行合作,毕竟这里危险重重,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相互合作的话,于你我而言都大有裨益。”
上官红巾笑道:“至于魔君传承,见与不
见,得与不得,你我各凭造化吧!”
她选择与叶青合作,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方面叶青很强,强到他甚至都有些看不透对方,但从对方先前的行事作风来看,不像是邪魔恶人或居心叵测之辈,所以可以合作一下。
“也好,合作愉快。”叶青点了点头,多个人多份力量,他倒是不介意,然后他又看向土夫子,道:“前辈呢,有何打算?”
“我自知实力有限,但见识还算广博,叶少侠和上官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自然愿意跟随。”土夫子急忙道。
“前辈谦虚了,有前辈帮忙,自是我们的荣幸。”叶青笑道。
“多谢少侠,多谢上官姑娘。”
土夫子感激道:“另外少侠不必称我前辈,折煞小老儿了,以后少侠直呼小老儿的名字即可,或者若是不弃,称呼我一声土翁也行,道上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那好,那我以后就叫你土翁了。”叶青从善如流道。
“呵呵,少侠怎么称呼都行。”土夫子笑道。
“先不说这些了,现在我们该去哪儿?”上官红巾插话道。
“我也不知。”叶青摇了摇头,看向土夫子道:“土翁你不是擅长风水堪舆、望气探位吗,不如为我们指条明路?”
“明路不敢当,小老儿只能尽力一试。”土夫子应了一声,他知道自己实力不行,唯独一些见识和风水堪舆之术还拿得出手,现在是他展现自我价值的时候,自然不敢怠慢。
土夫子先是寻了一处较高的地形,取出一个圆形罗盘,一指点在罗盘中央,罗盘青光大作,于空中形成一幅五行八卦、风水堪舆图。
然后,空中有风生云起,五行八卦、风水堪舆图不断变幻,出现无数玄妙的景象。
此即为风水堪舆中的定势测位。
当测好方位后,土夫子收起罗盘,以灵符洗目,左眼变得漆黑如墨,不见眼白,右眼则恰恰相反,只见眼白,不见瞳孔,看向远处。
这是土夫子修炼的一门瞳术,名辨气术,可见山河之相,明风水之势,观六气之辨。
“啊……”
只是熟悉后,土夫子忽然惨叫一声,眼中流淌出猩红的鲜
血。
“没事吧?!”
叶青和上官红巾上前,扶住土夫子道。
“我没事。”
片刻后,土夫子才慢慢睁开眼睛,只是此时土夫子的双眼红肿不堪,瞳孔中的血管破损,流淌出殷红的血泪。
土夫子摸索着,从袋子中取出一个木盆,说来也怪,木盆原本空无一物,可当置于地上时,里面便多了一盆清水,清水中灵气内蕴。
土夫子急忙以清水濯洗双目,数息后,土夫子方才抬起头,舒了口气。
此时他的双眼虽然仍旧红肿不堪,眼中布满血丝,却不如先前那般可怖。
“没事吧。”叶青问道。
“没事,多谢少侠关心。”土夫子拱了拱手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上官红巾开口道。
土夫子沉默了一下道:“我在东北方向,看到了一片紫气。”
“紫气?紫气不是祥瑞之兆吗?你为何会双目流血?”上官红巾疑惑道。
“不错,紫气乃是祥瑞华贵之兆,但那片紫气,祥中藏凶,且我在其中,依稀看到了一个伟岸无穷的圣人。”
“圣人?”叶青和上官红巾双目圆睁。
“是,绝对是圣人。”
土夫子似实想到了什么,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只是……只是那个圣人没有头颅。”
“所以我猜测,那个地方,有一个死去的圣人。”
“死去的圣人?”
叶青和上官红巾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圣人者,超凡入圣,陆地神仙者也,可以说是真正站在天下最顶端的那一群人,摘星拿月,移山填海,覆手为之,几与神仙无异。
当然,几与神仙无异,但终究不是神仙,所以圣人也有生老与寂灭,也有横祸与劫数,但一般来说,若非天人五衰,自然终老,圣人很难死亡,尤其是为他人所杀。
可现在土夫子却说,这里有一尊陨落的圣人,他们怎能不震惊?
最可怕的是,那尊圣人,不是自然终老,而是被人所杀。
因为,那尊圣人,没了头颅。
第七百零二章 血月下的死亡之舞
“你们说,那尊圣人,会不会就是魔君离恨天?”
数息后,上官红巾舔了舔嘴唇,慢慢开口道。
“不可能!”叶青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魔君何等人物,怎么会被人砍了脑袋?”
土夫子也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可能是魔君。”
“那如果不是魔君的话,又会是谁?”上官红巾疑惑道:“他的头,又是被谁砍掉的,会不会是魔君做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叶青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怎么样,去不去?”
“圣人啊,还是陨落的圣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怎么样我都要看看!”上官红巾兴奋道。
土夫子想了想道:“圣人陨落之地,天地造化之处,那里肯定有难以想象的机缘与造化,既然遇到了,当不应错过。”
“虽然大家都同意,但我还得提前说一句,圣人陨落之地,自然有大机缘与大造化,不过大机缘与大造化,也可能意味大凶险,此一去,福祸难料。”
叶青看向两人,郑重道:“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吗?”
“这我当然知道,没什么好考虑的。”上官红巾摆了摆手。
“多谢少侠提醒,小老儿会小心的。”土夫子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叶青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离开村子后,三人按照土夫子的指点,向那处圣人陨落之地赶去。
“天这么快就黑了吗?”
三人离开村子后没多久,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自他们进入此地以来,才过了两三个时辰,按理说现在应该还是白天,但这里的天却暗了下来,只能说明此地的时间与外界不同步。
天暗的很快,片刻前,还是艳阳高照,但盏茶后,就已是红霞漫天,且天色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随着天色黯淡,这方天地慢慢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天空中,云霞变幻,似有仙女翩跹如舞;
地面上,阴影蠕动,如有猛兽隐藏蛰伏;
从林中,树影摇曳,仿有妖魔嬉笑打闹;
雾气里,清风呜咽,若有诡怪哭泣呓
语;
……
一股诡异、怪诞、压抑、混乱的气息,于天地间荡漾开来。
如果说,这里的白天,是寂静如死的话,那么这里的夜晚,便是群魔乱舞。
“都小心一些。”
叶青看着天地变化,沉声叮嘱了一句,他竟然于这方天地间,感到了一丝恶意和恨意。
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应了一声,事实上就算叶青不说,他们也不敢大意。
“看,月亮出来了。”
三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云霞未落,但天地已经彻底暗了一下,一轮红色的弯月,跃出云霞。
“红色的月亮?月红如血,弯如镰刃,这是九煞九凶中的一种,乃大煞大凶之兆。”
土夫子看着空中的弯月,凝重道。
空中的弯月,红艳似血染,殷红粘稠的月光洒落而下,映照得整个天地一片血红,透着一种不祥和诡异。
尤其是弯月周围的朵朵云霞,那些云霞本来红艳喜人,颇为吉祥喜庆,云霞变幻间,有仙女若隐若现,美不胜收,可随着弯月升起,那些云霞仿佛被鲜血浸染,变得殷红而深沉。
那些仙女,亦不如先前那般温柔动人,而是面露狞笑,双目泣血,于血月之下翩翩而舞。
那种舞蹈,充满魅力与诱惑,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可纵然知道诡异与危险,但叶青还是忍不住看着那些于血月下起舞的仙女,挪不开眼睛。
不知不觉之间,叶青竟深深沉浸其间,对月而舞。
不仅如此,一旁的上官红巾和土夫子,也是如此。
或者说,不仅是他们三人,这片天地间,所有看见血月、看到月下起舞的仙女之人,都开始对月而舞。
只见叶青的身体,时而弯折如大弓,时而扭曲如麻花,时而拉伸似长枪……那种动作,惊悚而夸张,扭曲而邪恶,但偏偏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叶青虽然没学过舞蹈,但却是习武之人,更是炼体武者,体魄的柔韧性、强度比之普通的习舞之人强了何止百倍千倍,可随着舞蹈,叶青的身体、脸庞逐渐呈现一种不同寻常的血红,这是因为肌肉挫伤、血液逆流、
筋骨断裂而出现的症状。
叶青已是如此,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就更不用说了。
随着舞蹈,土夫子的肢体已经呈现不同程度的扭曲,肌肤、毛孔间,渗出殷红的鲜血,鲜血渗透了衣服,整个人仿佛血池中捞出来的一样。
相比之下,上官红巾的情况要稍好一些,毕竟上官红巾实力更强,且身为女子,身体的柔韧性更好一些。
不过纵然是好,也极为有限,上官红巾的身体,已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体内不少筋骨随着舞蹈而扭曲、碎裂。
可纵然如此,叶青、上官红巾、土夫子三人却仿毫无所觉,亦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仍旧对月而舞。
不仅是叶青三人,血月之下,无数人对月而舞。
有人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有人折断了自己的脑袋;
有人弄碎了全身的筋骨;
有人还活着;
有人已经死了。
但所有人,无论是活着之人,还是死去之人,此时此刻,都在血月之下,跳着舞蹈。
无声,而诡异!
不知过了多久,于血月下独舞的叶青,双眼忽然变得漆黑如墨,跳舞的动作戛然而止。
下一刻,叶青眼中爆射出璀璨的光芒,周身荡开一阵恐怖的气浪,嗡鸣作响,与此同时,叶青也从那种奇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等清醒过来,叶青方才觉得全身无处不痛,就如一块抹布,被人拧来折去一般,全身有好多骨头、经络都断了,肌肉、血管破裂。
但偏偏,他对先前的事情,一点儿记忆都没有。
不过,没有记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因为他眼前,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
上官红巾和土夫子。
看着上官红巾和土夫子跳着怪异而扭曲的舞蹈,看着两人身上渗出的鲜血和凄惨的情况,叶青便大致明白了自己身上的伤势,是从哪儿来的了。
跳舞能把自己跳得七孔流血,也没谁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如果他再不出手的话,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就真要把自己给跳死了。
第七百零三章 推测
叶青屈指叩下,如叩天门。
魔念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侵入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的识海,魔念入识海,忽化作一尊无穷伟岸的虚影。
虚影伸手一拂,天地起狂风,无形诡秘之力,瞬被吹散。
偏偏待狂风至上官红巾与土夫子的阴神上时,狂风作细雨,温柔拂过两人的阴神,未伤及两人阴神分毫。
当叶青收回手指时,上官红巾和土夫子亦于一瞬清醒过来。
“嘶……好疼……”
清醒的一瞬,上官红巾痛呼一声,步履踉跄。
土夫子则一声未吭,如一滩烂泥,倒了下去。
“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全身都是伤?”上官红巾疑惑间,叶青已经出现在土夫子身边,在土夫子倒下去之前,伸手扶住他,将一颗疗伤丹药,喂入他的口中。
“他没事吧?”上官红巾也注意到了土夫子凄惨的模样,担忧道。
“伤得很重,但死不了,只是晕过去了。”叶青扶着土夫子靠在一旁的树上,叹了口气。
听到叶青的话,上官红巾松了口气,也从山河贝中取出一颗丹药服下。
服下丹药后,上官红巾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身上的伤势也开始逐渐恢复。
“叶少侠,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何我和土夫子会变成这样?”
“如果我说,是跳舞跳的,你们信不信?”叶青道。
“跳舞?”
上官红巾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谁家跳舞会跳得禁断骨折、七窍流血?
再者说,她上官红巾是会跳舞的人吗?你让她大碗喝酒、大碗吃肉、打架杀人还行,跳舞?别逗了!
好吧,先不说她,再看看土夫子,都七老八十了,是像能跳舞的样子吗?
那跳起舞来,得多辣眼睛啊!
但待看到叶青郑重的神情,又不像是开玩笑。
“你是认真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
“我没开玩笑。”叶青认真道:“我们之所以会受伤,的确是因为跳舞,那种舞蹈扭曲邪异,动作夸张恐
怖,违背人体极限,会挫伤折断我们的肌肉、筋骨,我们身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那不是和天上那些仙女跳的舞蹈,一模一样?!”
上官红巾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些于血月下起舞的仙女:“难道说我们会跳舞,是因为天上那些仙女?”
“不要看!”
叶青制止了上官红巾:“我怀疑,我们之所以会跳那种诡异的舞蹈,是因为看天上那些仙女在跳舞的缘故,一旦目视那些仙女跳舞,就会陷入一种无知无觉的状态,对月而舞!”
“不过,只要不看那些仙女跳舞,应该就不会有事!”
因为他清醒之后,没有再看空中的血月和那些跳舞的仙女,一直无事发生。
“真的假的?”上官红巾吓了一跳。
“这只是我的猜测,也有可能是因为那轮血月的缘故。”叶青推测道:“先前我们陷入那种状态,对月而舞之前,是看着空中的血月和那些跳舞的仙女,所以我们之所以会对月而舞,肯定与这两者有关。”
“而考虑到我们所跳之舞和那些仙女所跳之舞一样,所以我更倾向于后者。当然,也有可能兼而有之。”
“上官姑娘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试一试,放心,有我在,可以确保上官姑娘无事。”
“让一个女人干这种事,你好意思啊,你怎么不试?”上官红巾翻了个白眼。
“我让你试,事是因为如果出了事,我能救你;可如果我出了事,你却不一定能救我!”叶青诚恳道。
他说的是实话,让他们陷入无知无觉、对月而舞的那种力量,无声无息,诡秘无形,不知不觉就能影响他人,且一旦陷入那种状态,就很难自主醒转。
幸亏他所凝聚的自在天魔阴神非同一般,再加上他这数日以来修炼《梦蝶真经》,魔念有了大幅提升,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自行醒转。
上官红巾跟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叶青说的的确没毛病,人家自己能醒来,而且还能让他们清醒,她却只能靠人家来救,她就是想反驳,也没底气啊!
“算了,我就不试了
。”
上官红巾摆了摆手,眼睛一亮:“要不,等土夫子醒了,让他试试,我倒是蛮想看看他这老胳膊老腿是怎么跳舞的?”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上官红巾!”
叶青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上官红巾,还有你想验证我说的话是假,想看土夫子跳舞是真吧!
“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就不想看他跳舞吗?”上官红巾挑眉道。
“不想!”叶青笃定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已经看过了。”
“嘁……”上官红巾撇了撇嘴,继而又双眼放光:“其实,我更想看你跳舞,那肯定更有意思。”
“我想,是没机会了。”叶青耸了耸肩。
“嗯?”
忽然,叶青眉心一跳,一把抓起靠在树上的土夫子,就在他将土夫子提起来时,土夫子所靠的那棵树,从中裂开,就像一个怪兽张开了嘴巴,里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
若非叶青眼疾手快,可能现在土夫子已经被生吞活剥了。
上官红巾后知后觉,刀光一闪,将那棵树劈成两半,而随着那棵树倒下,其复又恢复了先前的形态。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她看得分明,眼前的树明明就是一棵再普通不过的树木,既非诡怪,亦非其他诡怪伪装而成的树木,可偏偏忽然间就变成了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着实令人不解。
“不太清楚,可能与空中的血月有关吧。”
叶青也摇了摇头,总感觉血月之下,这方世界都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小心一些。”
“我这是怎么了?”
这时,被叶青提着的土夫子,也悠悠醒转。
土夫子本来受伤极重,但叶青给他服的也不是一般的丹药,乃是他在背山公那里购买的上好疗伤药物,尤善治疗身体外伤,可补气血,肉白骨、复筋骨。
那些舞蹈虽然怪异,跳下去会致人于死命,但所造成的伤害都是一些体魄上的伤害,于神魂无损,所以有了叶青的丹药,土夫子身上的伤势,几乎已经好了大半。
第七百零四章 身后的脚步声
“你啊,刚才跳舞了。”
上官红巾抱着手臂,调侃了一句。
“跳舞?这不可能!”土夫子一脸懵逼,我啥时候会跳舞了,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还有你身上的伤,也是跳舞所致。”
上官红巾将先前叶青告诉她的事情,向土夫子转述了一遍:“所以啊,要不是有叶少侠,你现在可能已经把自己给跳死了。”
“啊……”
土夫子根本没想到刚才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情,脸色惨白,心中后怕不已,急忙向叶青道:“多谢少侠的救命之恩,少侠以后若有用得着小老儿的地方,小老儿定当万死不辞。”
“客气了,既然答应了合作,我们自应互帮互助。”叶青风轻云淡道:“你先休息一下,恢复一下伤势,等会儿我们继续赶路。”
“是,谨遵少侠所言。”
土夫子依言盘膝而坐,恢复起自身的伤势来,有叶青的丹药在,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土夫子身上的伤势就恢复了七七八八。
然后,三人启程,继续向那处圣人陨落之地赶去。
刚走了没多久,叶青三人就看到一人,正在跳舞。
那是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相貌狰狞的大汉,只是此刻,这名五大三粗的大汉正在对月而舞。
一个五大三粗、相貌狰狞的大汉,于月下起舞,本身就已经很诡异了,更诡异的是,那名大汉,已经死了。
是的,那人已经死了。
手脚、脊椎、脖子等全部已拧断,生机全无,可纵然如此,他却仍旧在跳舞。
那种感觉,着实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我们刚才,不会也这样吧?!”
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相视一眼,皆觉头皮发麻,虽然先前叶青给他们两人描述过那种景象,两人也有些心理准备,可真当亲眼所见时,才知道他们先前脑海中所想之画面,不及眼前百分之一惊悚。
同时,两人对心中对叶青的感激更甚,若非叶青相救,他们可能已经步了眼前大汉的后尘了。
叶青审视了那个大汉一会儿,然后向对方走去。
“叶少侠……”
见到叶青的举动,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吓了一跳,不知叶青想干什么。
叶青没有理会两人,在那名大汉两步外停了一下,伸手一挑,对方的山河贝
就落入了叶青手中。
取到山河贝后,叶青满意地点点头,退了回来。
“叶少侠,你这是做什么?”土夫子问道。
“摸尸啊,看不出来吗?”叶青收起山河贝,理所当然道:“反正他人都已经死了,这些身外之物留着也没用,我便替他笑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少侠难道就不怕引起什么麻烦吗?”土夫子说道,他倒不是对叶青拿取大汉的山河贝有意见,而是怕叶青的举动,会引起某种可怕的变故。
毕竟,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了。
“放心,我救了你们都没事,从对方身上摸个东西而已,就更不会有事了。”叶青轻松道。
土夫子一愣:“……”好像说得还蛮有道理的。
“走吧。”
叶青绕过大汉,继续向前走去。
上官红巾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
此后一路上,三人又陆续见到了不少于月下起舞之人,但无一例外,对方都已经死了。
刚开始,上官红巾和土夫子还觉得有些惊悚,但慢慢地,也就麻木了。
当然,那些人身上的山河贝等好东西,也都便宜了叶青。
到最后,就连一直心里打鼓的上官红巾和土夫子,也忍不住这种诱惑,加入了打劫摸尸的行列中来。
……
“踏踏……”
“踏踏……”
一片树林中,叶青、上官红巾和土夫子三人正在快速前行,叶青实力最强,在前面开路,土夫子实力最弱,位于中间,上官红巾自然殿后。
血月之下的世界,静谧无声,只余三人踩踏在枯枝落叶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只是走着走着,上官红巾忽然停下,疑惑地看向身后,只是身后空无一物。
上官红巾皱了皱眉,回头继续赶路。
只是没走几步,上官红巾又一次停了下来,看向身后。
不过,身后仍旧空无一物。
“上官姑娘,怎么了?”
前面的土夫子察觉到上官红巾停了下来,疑惑道。
“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上官红巾开口道,这也是她不时停下,看向身后的原因。
她从先前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他们,他们走,对方走,他们停,对方停。
并且,最开始时,跟着他们的东西,好像并不多,但慢慢的,越来越多。
可偏偏当她回头时,却又什么都没发现,古怪得很。
“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没有啊,你身后除了一地的乱石头外,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眼花了?!”
土夫子看了看道:“这种鬼地方,的确很容易花眼,我刚才就看到一棵树上长出了人脸呢!”
“那可不是你眼花。”叶青也回首,道了一声。
“啊……叶少侠,你说什么?”土夫子脸色一变。
“石头?”
上官红巾则充耳不闻,仿佛想到了什么:“对,就是石头。”
刚才他们走过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那么多乱石,现在却满地乱石,明显不正常,只是由于山林中,石头太过稀松平常,所以她一时没往哪方面想,经土夫子提醒,才注意到了不对。
思绪转动间,上官红巾腰畔的长刀已然出鞘,砍向地上那些石头。
可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忽地出现在上官红巾身旁,屈指弹出。
“当……”
一声轻响,刀芒消逝,上官红巾落下的刀也戛然而止。
“为什么拦我?”
看着眼前的叶青,上官红巾不解道。
“看……”
叶青示意上官红巾看向地上,与此同时,地上那些石头如小人一样,长着两条纤细的小腿,仿佛受惊的小孩儿,四散奔逃。
眨眼间,那些石头就钻入树林中消失不见。
“这……这是什么东西?”土夫子吓了一跳。
“如你所见,是一些石头而已。”
叶青慢慢道:“只是这些石头长了腿,活过来而已。”
“一堆石头,长了腿,活过来了,还而已?这像话吗?”土夫子无语。
上官红巾则听出了叶青的言外之意:“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只是普通的石头?”
“嗯,是普通的石头。”
叶青说道:“只是那些石头,可能在血月或者某种力量的影响下变成了活物。”
“事实上,不仅是那些石头,你们仔细看一看,那些花草树木,都活过来了。”
“什么?”闻言,上官红巾和土夫子同时一惊,仔细看向四周。
慢慢的,两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第七百零五章 活过来的森林
只见一棵棵大树上,有一张张苍老的脸庞,若隐若现,慈祥地笑着; 只见一片片树叶,迎风而舞,或聚或散,沙沙作响,于枝头窃窃私语; 只见一颗颗碧绿青翠的果子,躲藏在绿叶间,睁着乌黑的大眼睛,偷窥着他们; 只见一株株五颜六色的花草,在远处的树林中,嬉戏玩闹; 只见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在花蕊绿叶上,翩翩起舞; 只见一个个泥土小人,在地上打着滚,撒着欢儿; 只见微风雾气中,有人影飘来荡去,呓语呢喃; …… 恍若,整个天地,整片树林,都似活过来了一样。 只是因为这些东西,身上没有任何诡怪阴邪气息,且十分隐蔽,故而先前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经过叶青的提醒,他们才察觉到这些东西的存在。 “叶少侠,这……这些都是诡怪吗?” 土夫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小心翼翼道,生怕声音太大,惊扰了眼前的小东西。 “不是诡怪。” 叶青肯定道:“你们所看到的这些东西,都只是普通的花草树木,山石露珠。” “只是原先在我们眼中的死物,暂时活过来了而已,变成有生命、有灵性的活物,本质与诡怪还有所不同。” “活过来了?”上官红巾看着眼前诡异、离奇的景象,道:“是因为空中那轮血月的缘故?” 叶青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你早发现了?”上官红巾看着叶青道。 “比你们稍早一些。”叶青道:“只是我看这些东西对我们并没有恶意,所以并没有提醒你们。” “没有恶意?!”上官红巾皱眉道:“那刚才那些石头为何跟着我们?” “他们可能只是想跟我们玩儿而已。”叶青想了想道:“那些石头,从我们走入这片树林开始,就跟着我们,他们如果有恶意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 上官红巾沉默了一下,她一直知道叶青很强,但没想到强大到这种程度,不仅体魄异于常人,就连精神力也比她们强,树林中的异 状,她和土夫子方才察觉了一点儿端倪,没想到对方竟已了如指掌了,就很离谱。 可她之前,从未在江湖上听到过这么一号人,她对于叶青的身份,愈发地好奇了。 “这也是你刚才阻止我的原因?” “不错。” 叶青点了点头:“这些小东西,并未对我们产生恶意,若我们贸然动手,对他们产生敌意,极有可能会产生难以预料的后果。” 这并不仅仅只是他的猜测,先前上官红巾对那些石头出手时,他确实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敌意,是整座森林,对于上官红巾的恶意。 所以,一旦上官红巾杀了那些石头,便会引发整座森林的恶意与愤怒,到时候就麻烦了。 “当然,话虽如此,但大家都警惕些,万不可掉以轻心。” “少侠说的是。”土夫子点了点头,脸色稍霁。 “好吧。”上官红巾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走吧,都警惕些,小心脚下。”叶青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随着深入树林,三人所见的一切也越来越光怪陆离。 有大如房屋的蘑菇,散发着幽幽蓝光,一只只小蘑菇在蘑菇伞盖上嬉戏玩闹,蹦来跳去; 有由水流凝聚而成的女子,于涓涓溪流上,翩翩起舞; 有绚烂多姿的花朵然然盛放,花瓣中,有小人儿奔走玩闹; 有凸起的山丘,大张着嘴巴,呼呼大睡,掀起阵阵气流风声; 或是发现叶青三人没有恶意、敌意,有些小东西,胆子竟然大了起来,向三人跟前凑来。 有阵阵微风,吹拂而过,微风中一些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围着叶青三人打转,咯咯笑个不停; 有朵朵蒲公英,从天而降,落在三人肩膀上,在他们肩膀上跳来跳去; 有株株结满火红果实、仿若小灯笼一般的小草,排成一排,走在他们前面,为他们照明; 有片片柳絮,在叶青三人的头顶飘来荡去,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有条条藤蔓,轻轻卷着三人的胳膊,摇来摇去,如撒娇的小孩; 刚开始,上官红巾和土夫子还有些紧张,在那些小东西靠近时不由警惕异常,但慢慢发现那些小东西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后,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过,走着走着,围绕着在他们三人身侧的那些小东西,忽如受到了某种影响或者惊吓,向一个方向飘去。 空中,清风呼啸,卷拂而去; 树上,枝叶作响,哗哗如浪; 地面,藤蔓蔓延,奔走如蛇; “怎么回事?”上官红巾见状,疑惑道。 “不知道,可能是有人在树林中动手了吧。”叶青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但他却切实地感觉到了这座森林的怒意。 “走,跟上去。” 叶青脚步一点,就向前掠去,上官红巾和土夫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十数息后,三人就弄清了引发森林变故的原因。 只见眼前,有六人正在抵挡周围那些花草树木的袭击。 六个人,三男两女,六人的实力都不弱,四人为通玄后期,两人为半步宗师,其中尤以一名须发皆白的中年男子为最。 中年男子年约而立,脸上长满麻子,留着一撮山羊胡须,气息阴沉,男子虽然年龄不大,但却须发皆白,头上长满了癞子,东秃一块,西秃一块,看上去颇为丑陋。 虽然其貌不扬,但男子的实力却不弱,武器为一条染血的麻绳。 麻绳看上去与普通的麻绳一般无二,只是上面浸染着鲜血,荡漾着阴暗血腥的气息。 那条麻绳缠绕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两头如蛇一样,高高耸起,或扫或点或砸或摔,凡被麻绳触碰到的花草树木,都会枯萎凋零。 虽然六人的实力都不弱,但在那些花草树木的攻击却险象环生,岌岌可危。 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简单的花草树木,而是整座森林。 是整座愤怒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