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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哥大大     夺宝仙师txt下载     夺宝仙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无边苦海

    一连几日,那黑蛟并未现身,风白便果断离开了天荒古镜,直奔无边苦海。

    无边苦海在天荒古镜西南几千里外,距离中州,则不知几千万里。所谓苦海,不过是一个盐湖。风白到那里时,只见湖岸结着一层白白的盐。水边无杂花野草,想是湖水盐度太高,草木都无法生长。

    沿着苦海走了一阵,却不见人影。倒是有一条河不知从何处流来,注入了苦海之中,那水面竟飘着许多不知名的红白花朵,甚是好看。

    想必上游的某处种着许多花树,此时恰逢花开,才有这般奇特景象。

    风白无心欣赏这流花,围着苦海飞驰了一圈,真是见鬼,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四处只有一片叫人窒息的死寂和蛮荒,加之湖水种夹杂着难闻的咸味,呛人口鼻,风白很不喜欢种感觉。

    风白心想反正此处无人,不如溯着流花河而上,沿路肯定有人家。当即展开身形,沿河飞驰。

    一口气飞出五六十里,只见花河被高山所隔,山下有一个宽阔却低矮的孔洞,花河便自这个孔洞中穿山而出,十分奇特。

    由于沿途仍未见有人,风白便打算折返,回到苦海慢慢勘察。但转念一想,难道这高山之后是一个世外桃源?好奇心的驱使下,风白便飞越高山一看究竟。

    高山之后,却豁然开朗,只见土地平旷,一马平川,不知几千万顷。更叫人难以置信的是,无数的红白花树布满平川,简直就是一个花的海洋。

    风白目瞪口呆,什么人会在这里种上这么多的花树?看这些花树的排列,绝非自然生成,真是奇了怪哉。

    风白在花树上方飞驰了片刻,忽见前方有一幢华美的宅院,嗯?有人在此居住?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即停在了宅院的附近,然后在林下慢慢向宅院靠近。

    走近了时,只见这宅院规模不小,就像一座行宫,却并无院墙,只有一道坚实木料制作的精美围栏,上面缠络着藤蔓植物,从缝隙上可以看见里面大概的情况。围栏外树立着一块木牌,用金漆写着望川别业四字。

    风白转到侧院,透过围栏可见里面有一排马厩,七八匹白色的骆驼正在悠闲地吃着食料。看这些骆驼,浑身洁白如雪,干净整洁,似是有人经常为它们精心清洁梳理。

    这些骆驼大概不是一般人饲养得起,这幢别业的主人肯定非富即贵。

    正这样想时,只见一个衣着鲜亮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要给骆驼添加食料。风白当即闪到了一处藤蔓密实的地方,借以遮挡身体。

    这女子貌美,却是婢女打扮,她添完了食料,便挨个摸了摸骆驼。这些骆驼皆仰嘴舔舐她的洁白玉手,看来十分相熟。婢女笑了笑,接着移步走开了。

    此时却有一阵驼铃声自一侧传来,似乎正要往别业靠近。风白为了隐藏踪迹,连忙离开别业,然后绕到驼铃声的后面,悄悄跟着这发声的骆驼,顺便听听骆驼的主人聊些什么。

    骆驼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皆衣着华美。男的道:“妹妹此番嫁去了来西国,这望川花海以后只有哥哥独自来欣赏了,实在可惜。”

    女的轻叹一声:“父命难违,否则妹妹绝不会嫁去来西国。若能留在花刺国,便是嫁个平民,想必也比嫁给那来西王子好。”

    “来西国为了王子的婚事,竟将俘虏来的巨象国公主献给了父王,来西国求婚的诚意倒是挺足,只是妹妹不喜欢那来西王子,实在是委屈你了。”

    什么?俘虏来的巨象国公主?难道自己离开巨象国后,来西国又发动了对巨象国的战争?

    风白不禁心里暗诧,看样子来西国不但发动了战争,恐怕巨象国还遭到了灭顶之灾,否则纨素公主怎会被俘?

    此时那女的道:“可惜了这纨素公主,就这样被充进了父王的后宫,听说她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诚心不想活了。”

    “确实可怜,来西国只因纨素公主拒绝了王子的求婚,便悍然发动对巨象国的战争,实在摆脱不了倚强凌弱之嫌。”

    “可不是吗,来西国行事如此霸道,还不知我嫁过去之后会遭受怎样的待遇,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这个妹妹倒是可以放心,我花刺国可不比巨象国,可以任他欺辱,他来西国要是敢对你怎么样,哥哥我必亲自前往来西国,为你讨回公道。”

    “还是哥哥对我最好,可不像父王,逼着我嫁给来西王子,我真是恨死他了。”

    风白听到这里,知道这一男一女是花刺国的王子和公主,一介凡人,知晓玄天灵石的可能性极小,便不打算再听下去,还是去救出纨素公主要紧。虽然自己在太虚之丘呆的时间不长,但是与纨素相识一场,得知她被充进了花刺国的后宫受苦受难,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谁知正要离去,却忽地听到头顶一阵巨禽振翅的声音,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巨大的双头鸟自身后飞来,俯冲而下,似乎正要袭击自己。

    风白微微一诧,这双头鸟一看便是恶禽,可不能掉以轻心,要是成了它腹中之食可不好,遂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岂料这双头鸟却不是朝自己俯冲而来,而是冲向了前面开阔地带的花刺国王子兄妹。那公主一声惊呼:“哥哥,双头鸟。”言下极为惶恐,似乎此前便知晓这双头鸟的恶名。

    锵,是花刺国王子拔剑的声音,“别怕,快躲到骆驼底下去。”

    “啊!”花刺国公主翻身下骆驼,却由于过于慌张,竟然自骆驼上摔了下来,一声惊叫,当场昏迷了过去。

    “妹妹,妹妹……”

    花刺国王子出声呼喊,却来不及察看妹妹的情况,那双头鸟已张开铁爪,猛地朝他扑去。

    王子将剑一挥,砍向了鸟爪。双头鸟铁爪一收,双翅猛然一合,向王子的头脸拍打而去。

    王子根本无力应对,被恶禽的双翅拍中,脑中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不能自持,也摔下了骆驼,半天回不过神。

    两匹白骆驼受惊而走,双头鸟正好铁爪一合,将地上的花刺国公主抓住,往高天飞去。

    风白见状,当即将手中的神杖奋力一抡,朝恶禽击去。神杖打着圆转,形成一个个黄莹的圆盘,瞬间击中了恶禽的双腿。恶禽吃痛,惊叫一声,不由自主地松开

    了爪上之人。

    花刺国公主向地面坠落,风白便飞身将之接住。那王子看见妹妹得救,勉强爬起身,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走近风白察看妹妹的状况。

    连喊带摇,花刺国公主总算苏醒了,一见哥哥,便伏在哥哥的肩上哭了起来。

    “妹妹,别哭了,是这位兄弟救了你,快谢谢人家。”花刺国王子安慰着妹妹,提醒她答谢救命恩人。

    花刺国公主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风白身上,并意识到方才自己醒来时是躺在了风白的臂弯上,立时有些羞,脸上现出红晕来。

    但她随即向风白施礼道谢,风白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接着问起了双头鸟的来历。

    王子说将起来,原来这双头鸟是花刺国的一大祸害,时不时便出来捉人,然后抓到望川花海西边一座叫太老山的山上吃掉。国中每年都有许多人被其所食,却苦于那太老山悬崖峭壁,极为险峻,国王每每派人前往刺杀,却根本无法进入它的巢穴。

    国王还曾派人用强弩射之,但双头鸟乃是即将成精的妖鸟,便是千斤巨弩所发之箭,也能轻易被它抓住或拍落,是以数百年过去,至今仍对此鸟毫无办法。

    风白不禁想,待将纨素自花刺国王宫救出,便到太老山看看,若能将这双头年击杀,也算是为花刺国百姓谋了一桩好事。

    遂要辞别花刺国王子和公主,离开这望川花海。

    谁知王子根本不让他走,非要请他到别业一坐,设宴款待以表谢意。风白推辞不掉,只好跟着二人回到了别业。

    原来这王子叫不离,公主则叫映月。席间,风白取出玉瓶,以甘泉代酒。王子虽然奇怪,但风白只道自己事修道之人,平时极为自律,不惯饮酒,王子也便没有追问。

    风白趁机探问起纨素的情形来,想知道她在王宫中的具体情况。不离兄妹颇为讶异,不曾想风白竟然认识纨素公主,便将实情详细相告。

    原来纨素在宫中虽然不吃不喝,但也受到国王的照顾和优待,和仆人罗衣一起被安排在一幢特别的小院中居住,无人打扰。

    风白又趁机提了一个请求,问不离王子可否看在自己薄面上,求国王将纨素放了,还她自由之身。

    不离王子答应得十分爽快,承诺回到王宫,一定向国王求情削去纨素的妃子头衔,还她清白和自由。

    言谈中,风白又问起了望川花海的由头。不离王子即说起了一个传说,这花海并非人工种植,乃是一只名叫朱雀的神鸟自西边衔来种子,撒在此处,日久便成就了这片花海。

    风白一听,颇为惊讶,还有这等事?这朱雀神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造就这一片花海?既是神鸟,会不会与玄天灵石有关?

    虽然传说中的一颗玄天灵石是在苦海,但是苦海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活动的迹象,说不定这玄天灵石就跟这朱雀神鸟有关,待纨素的事情办好,自己便去找那朱雀舌鸟。

    遂询问了神鸟的栖身之所,不离王子只道在西边千里之外一个叫天岐的地方,至于天岐具体在哪里,则无人知晓。

第四十七章 花刺国

    宴毕,风白便和不离王子、映月公主一起回往花刺国王宫。

    花刺国国都在苦海之北,望川花海之南,是一座没有高墙的城池,这在世俗的国度中实在少见。可见花刺国平素没有外来武力的威胁,国中亦十分太平,可谓是一个和乐之邦。

    国都的前面有一条河绕城而过,叫望月河。此河颇为热闹,城里城外的百姓在河中活动者甚多,船来船往,舸舰争流。

    至于城内,则百姓甚众,贩夫走卒,五行八作,一派繁华景象。

    到了王宫,不离王子带风白去见国王。国王四十余岁,腰佩短剑,有英武之气。

    不离王子向国王说起风白自双头鸟爪下救出映月公主之事,国王大为意外,当即对映月关怀了一番。得知映月无事,这才安心。

    国王随即问风白要什么赏赐,风白哪里会要什么赏赐,只是向不离王子使了个眼色,要不离王子向国王提起在别业说好的事情。

    不离王子会意,便试探性地向国王说明了风白的意愿。

    国王竟爽快地答应了,这大大出乎不离和风白的意料。须知充进后宫的女子,是很难再获自由的,这关系到国王的尊严问题。

    国王却自己透露了真实的想法,原来纨素公主进入王宫后便一直沉默不语,郁郁寡欢,也不进食,他去探望过几次,都是遭到纨素的冷眼,即便好意劝她进食,也未能让气氛缓和下来。到如今,纨素已十分消瘦了。

    国王乐得还她自由,并决定暂时由映月加以照顾,待纨素公主得到恢复,便让她自行离去。

    风白、不离、映月三人在公主寝宫待了一阵,便见国王差人将纨素主仆送了过来。一见风白,纨素简直像是做梦一般,不顾一切便扑到了风白的肩上,眼泪哗啦啦倾泻而下,情不自禁地悲泣起来。

    哭着哭着,许是因为身子过于虚弱,加之悲愤难当,情绪激动,纨素竟然身子一软,便要瘫倒,竟是当场昏迷了过去。

    “公主,公主。”侍女罗衣急忙大喊起来,眼泪也滂沱而下。

    风白则伸手将纨素扶住,然后一手捏住她的掌心,朝她的掌心输送了一些灵气,纨素便幽幽地醒转过来。

    “风白,真的是你吗,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纨素醒来时,以微弱的口气道。

    “是我,巨象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白看着瘦弱而憔悴的纨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纨素欲语又泣,止住的泪水成线而落,又伏在风白的臂弯上嘤嘤低泣。一旁的侍女罗衣,也是哭泣不止。

    风白轻拍纨素的背部,轻声安慰她,好半晌,纨素这才收敛了一些,然后开始述说巨象国发生之事。

    果不其然,来西国在风白离开的半个月后,再次发兵相侵,巨象国不敌,不但被灭了国,且王宫被毁,国王和王后也被残忍杀死。

    说到恨处,纨素咬牙切齿,又觉得自己是个女儿身,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腔怒火,却不能为父母报仇,实在愧对父母亡灵。

    风白只能不停地安慰她,先让她稳定情绪。至于报仇之事,她确实也无能为力,又能怎样?

    映月则叫侍女取了糕点果蔬和茶水,叫纨素先

    “风白,你教我本事吧,我若是不为父王和母后报仇,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纨素忽然道。

    “这……”风白顿时愣住了,本事非一朝一夕可学,纨素这个要求,不是叫自己为难吗?

    “风白,你是不肯教我么?”纨素颇为失望地道,“你本事这么大,只要教会我一丁半点,我也可以为双亲报仇。”

    “这……不是我不肯教你,而是……而是我现在的道行,可不是三年五载得来的,乃是历经千余年,才有如今的造诣,你若是要学,恐怕穷尽一生,也只能学得一点皮毛。”

    此言一出,把不离王子和映月公主给惊呆了,此前他们只知道风白是修道之人,哪里知道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风白,实际竟然有千余岁?

    这么高龄而不死,这不是传说中的活神仙么?

    不离和映月对视一眼,心想此前实在怠慢了风白这个活神仙,当下便十分不安。

    不离忽地向风白恭敬作揖:“我等此前愚昧,不知所遇乃是活神仙,怠慢之处,还望神仙勿怪。”

    风白愕然,不料自己无意说漏了嘴,遂摆手道:“王子言重了,大家都是年轻人,就不必拘礼了,以兄弟相称,倒还自在一些。”

    “不不,你是神仙,我们是凡夫俗子,怎可兄弟相称?”

    “无碍,王子切莫过于拘谨,另外此事也不必张扬,就好比纨素对待我一样,大家都是朋友,太过拘谨,我反而不自在。”

    不离见风白如此,也不好再争执,虽然心中仍觉不妥,也只好按风白所说的办。

    “风白,我不怕只学得一点皮毛,哪怕是一点皮毛,杀一个凡人也足够了,你快教我吧。”纨素急切地道。

    风白思虑一阵,望着纨素无比渴求而泪水未干的殷切眼眸,再次坦言:“等你有能力报仇了,估计来西国现任国王都已老死,我看还是算了,万一我教了你,你急着去报仇,反被来西国王所害,那我岂不是害了你?”

    纨素一听,更加急了:“就算我反被来西国所害,我也绝对不会怪你,你若是不教我,我连一点机会都没有,我纨素与其郁郁苟活,还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你若是真把我当朋友,就不应该看着我痛苦一生。”

    风白略知纨素的个性,虽然平日没心没肺,但是在国仇家恨,已在她心里深深植根,若是不能为双亲报仇,只怕真的会郁郁而终。这样想来,便最终答应了她的请求。

    纨素喜极而泣,竟然不顾众人在场,一把扑到了风白的身上,弄得风白反而尴尬起来。纨素边哭边笑,神色复杂,看着颇为令人唏嘘。但她的笑是满怀希望的笑,是有望为双亲报仇雪恨的欣慰的笑。

    风白把纨素扶起,道:“道法难成,我看你还得学习武道,只有两相结合,才有望在较短时间让你强大起来。但是入道门容易,学武却难,而且我也没有时间教你,你看……”

    “武道?”纨素不禁愣了一愣。

    “对,就是刀剑之道。”风白解释道。

    纨素不由得望了望佩剑的不离王子,但是自己刚刚获得自由,寄人篱下,也不好求人家教自己刀剑之道。

    但是不离王子却一下就明白了纨素的意思,道:“风白,若是纨素公主愿意留在宫中,我倒是愿意教她粗浅的剑术。”

    此言一出,纨素顿时眼中闪过一丝喜悦,想不到不离王子不但心思细密,还很慷慨。便将目光投向了风白,看风白会怎么反应。

    风白稍作思量,遂一点头:“好,那就由我教你修炼道法,不离教你剑术,但是这样的话,你就必须呆在宫中。”

    “只要不离王子不嫌弃我,我可以为王子做牛做马。”纨素对不离道。

    “不不,公主也是尊贵之躯,虽然流落在此,但我不离不能轻慢了公主,我们就以朋友相待,做牛做马之言,万望公主勿要再提,如何?”

    “这……”纨素毕竟寄人篱下,此时便不敢应声。

    “我看这样最好,纨素以后要向不离学剑,若是太过拘谨,只怕也不太好。纨素,你就按不离说的办吧。”风白适时插话道。

    一旁的映月公主也道:“对呀,公主切莫见外,以后就当这王宫是自己家,我在这宫中也没什么说话的姐妹,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好了。”

    纨素见众人都这么说,这才点头相应。

    “风白,我可否与纨素公主一起向你学道?”不离王子突然试探性地道。

    “这……”风白顿时哭笑不得。

    “我也想学本事呢,此次我险些被那双头鸟抓去,至今心有余悸。若是能学得一些本领,至少可以防一防身,以前不觉得本事的重要,现在看来,是十分必要的呢。风白,你顺带也教一教我们兄妹,可好?”映月公主竟也凑起了热闹。

    风白一阵头大,望着三对巴巴的眼睛,心想映月说的也是,教一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传授修行口诀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一阵子功夫,自己只要把法门告诉他们就行,至于能不能有所成,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遂点头道:“好吧。”

    不离和映月一听,皆是欢喜,尤其是不离,虽然自幼习武,至今已十余载,在一般的武夫面前称得上高手,但是此前面对双头鸟,却是不堪一击。若能辅以道行,则可能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国中就曾经有一些过境的道士法师,他可是亲眼见过他们的本事。还有此次风白轻易击退双头鸟救下妹妹,就足以看出道法的厉害。

    风白于是叫映月驱散了宫中的侍女,焚了香,叫三人围坐在自己身旁,引导他们渐渐放松身心,进入清静境界。

    在檀香的作用和风白的引导下,三人倒是放空了心灵,风白便逐字逐句地将吐纳之法慢慢说出,引导三人依法行气。

    三人都是凡夫俗子,一时间根本未能摸清门路。一番尝试,皆是以失败告终。风白叫三人莫急,只要熟记口诀,不停地尝试,总有一天会找到门道。

    三人稍有些泄气,但是风白这样说,料想也是不差,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多尝试几次便是了。

第四十八章 独臂鹰王

    次日,风白从不离那里要了一块进出王宫的令牌,便独自去太老山找那双头鸟去了。

    太老山极高,风白找到了双头鸟的栖身之处,那是在一个高可万丈的悬崖上的洞穴。洞穴居悬崖正中,上至山顶和下到地底的距离差不多,但都极远,凭人力上下,实在是十分艰难,无怪乎花刺国一直拿它没办法。

    而洞穴底下堆着一堆白骨,也不知有多少具,可见双头鸟犯下的罪行,不得不说令人发指。

    风白飞身上了洞穴,便见那双头鸟正在啄食一副人骨上残留的筋肉,地上有不少如胭脂般的凝固血液,散发出阵阵腥臭之气。想来这双头鸟未能抓走映月公主,便捉了其他人,当真残忍之至。

    一见风白,这恶鸟吃了一惊,随即全身羽毛倒竖,发出了嘎嘎的怪叫声,然后一副警惕的样子,眈眈相向。

    风白踏前几步,道:“畜生,你平日作恶多端,如今我便把你收了,带回花刺国示众。”言毕举起神杖,便要猛击双头鸟的脑袋。

    不料洞中传出一个阴沉的声音道:“何人大胆,竟敢闯我洞府?”声未落,一个面目狰狞的独臂老者闪了出来。

    只见老者身高丈余,须发花白蓬乱,双眼如鹰。仅剩的右臂上执一条五尺铁鞭,鞭上长满倒刺,这让风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细看那铁鞭,乃是一个个活铁扣环环相套连接而成,每个铁扣四角均有倒刺,若被击中,即便不死,也要活活刮下一大块皮肉,实在是一件阴狠的兵器。

    风白心里一阵嘀咕,这老者和双头鸟同处一洞,莫非双头鸟是老者所饲?十有**便是,这就有些不好办了,这老者看起来不是善良之辈,也不知是什么所化,若是道行不高还好,若是道行高过自己,那自己就真拿这恶鸟没办法。

    心中闪过此念后,风白朗声道:“晚辈斗胆,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见谅,但是这双头鸟时常前往花刺国捉人来吃,凶残异常,晚辈正想擒住它,好带回花刺国发落。”

    老者脸色一沉,道:“双头鸟乃是奉我之命前去捉人,捉回来后,我吃人心,它吃人肉,你若把它带走,岂不是要我自己亲自动手捉人?小鬼,你觉得我会让你这么做么?”

    风白虽然已经猜到老者不是善类,但是听他说出吃人心之语,还是吃了一怔,道:“前辈为何要吃人心,山上野兽甚多,吃野物不好么?”

    “哈哈哈哈……”老者暴发出了一串讥讽的笑声,也不知是笑风白幼稚,还是笑风白多管闲事。

    “小子,人乃是万物之长,当年我还是昆仑山上的一只雪鹰时,便知道人肉味美,至于人心,则更加滋补,正是吃了不少人心,我才在短短三百年间化为人形,只可惜,昆仑那个老鬼多管闲事,竟因此砍断了我的左臂,哼,这些自称正道之人实在可恶,若非昆仑老鬼已经飞升,我鹰王怎么说也要将此债讨回来。”

    风白听言又是一怔,这鹰王所说的昆仑老鬼,铁定就是已经飞升天界的昆仑仙尊了。看来这个鹰妖不好惹,自己须谨慎行事。

    “但是你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便滥杀无辜,这样不是有违天道?”风白试图向鹰妖讲道理,让他允许自己带走双头鸟。

    哈哈哈哈……”鹰妖又是一阵狂笑,“天道?天道何在?要是真有天道,我鹰王吃了那么多人心,怎么还能化成人形?估计早就被天雷劈死了。”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辈还是收敛一些的好。”

    “臭小子,你是什么来头,竟然敢教训我?若是说实话,我还能留你一条活路,如若不然,便叫你这多嘴的小子死在这里,我正好挖你的心来吃。”老者双眼一眯,眼缝中透出一股杀机道。

    “晚辈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出于除恶之心,来找这双头鸟,前辈如此暴戾,动辄要吃人心,妖性难改,我想天谴很快便会来的,你若能幡然醒悟,并让我带走双头鸟,或许还有继续修行之机。”

    风白知道自己今日可能不但带不走双头鸟,还要与老者一战,既如此,就不如再唬一唬他,唬得到最好,唬不到也算了,准备一场大战便是。

    自后土前辈赠了一粒灵丹,风白感觉自己修为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正好检验检验,看看六千年的道行到底是怎么样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待我杀了你,看你还怎么聒噪。”老者杀意大起,手一扬,铁鞭猛地朝风白打到。

    风白早有准备,侧身一躲,啪的一声,老者的铁鞭打在地上,将石质的洞底打的碎屑横飞,烟尘弥漫。风白心中不免有些惊骇。

    但是惊骇归惊骇,风白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挥动神杖,与老者对战起来。

    交手十余合,风白觉得老者道行颇深,恐怕要高过自己一些。但是风白全力迎战,一时三刻也不至于落败。主要是老者身躯高大,洞中狭小,老者施展不开。

    斗得一百合左右,老者占不到便宜,便狂暴起来,出手如雷,打得洞内尘土弥漫,呛人口鼻。风白却利用自己身形灵活,不受山洞约束的便利,左闪右避,避实击虚,也能应对自如。

    但是要胜老者也是不能,风白便无心恋战,瞅准时机跃出战圈,向洞外激射而出。

    一出山洞,却见那双头鸟已不知何时飞出了洞外,此时正在空中盘旋。风白心中一喜,心想奈何不了独臂鹰王,把这畜生擒住带回去,也是除了一患。更主要的是,这独臂鹰王不一定能让自己这么舒服地离开,正好借双头鸟带自己离去。

    心念处,风白一个踏虚加速,一下就踩到了双头鸟的背上。然后骑上了它的一只脖子,左手紧紧抱住它粗大的脖颈,右手则持杖敲了一下它的另一个脑袋,然后给它指了一个方向,道:“畜生,快给我向前飞,将我带离此处,否则,我要你的命。”

    双头鸟吃痛,一颗脑袋被敲得晕晕乎乎,但是却不甘心,当即一个迅猛翻滚,想把风白摔落下去。

    风白左手紧抱它的脖颈,双腿用力一夹,这一个翻滚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影响。

    双头鸟一个翻滚不成,接着又来了一个,再一个,三个翻滚下来,仍是未能将风白甩开。它顿时没了脾气,张口怪叫着,胡乱急窜。

    风白又在它的脑袋上敲打了一棍,同时向前一指,喝道:“快给我向前飞,如有违背,立刻叫你毙命。”

    双头鸟知道遇上了狠角色,只能忍着一颗脑袋受击的疼痛,按风白的指示快速飞行。这双

    头鸟体型庞大,翼展甚宽,振翅而飞,其速度之快,可是远非风白所能及。

    风白回头看了看,独臂鹰王果然在身后追赶,若非自己及时令双头鸟前飞,只怕难以逃脱独臂鹰王的纠缠。

    为了不惊扰百姓,风白叫双头鸟一路高飞,待到了花刺国都城,这才令双头鸟慢慢降下。双头鸟似乎知道自己被风白挟持,在人前会脸面尽失,竟然不从,风白便狠厉地敲在了它的另一颗头上,那斗大的脑袋顿时咔嚓一声,头骨碎裂。

    双头鸟发出凄厉的一声鸣叫,一颗头已失去了作用,脖颈低垂,身躯自高空急坠而下。

    风白左手急忙扯住了它的另一条脖颈,想阻止它的急坠之势。但是双头鸟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时未能恢复过来,仍是向下急坠。

    不多时,已降至离地面不远了。城中已有百姓看见了双头鸟,皆大声惊呼,奔走躲避,地面一时混乱不堪。

    风白拉扯不起双头鸟,只好任由它落到了地面,地面的百姓们早已躲进了屋里,待见鸟背上的风白,才稍稍镇定下来,都在想这个年轻人是谁,看样子竟然收服了双头鸟,可不一般。

    胆大点的便出来看热闹,对着双头鸟指指点点,其中一个中年人道:“公子,你要带着这恶鸟去往何处?可不要让它走脱了,它可害了不少无辜之人哪。”

    “大家放心好了,我这是带它去王宫,向国王禀报此事,然后结果它的性命,悬在宫城外示众。”风白解释道。

    “如此甚好,公子真是功德无量啊。”中年男子向风白抱拳施礼道。

    风白微笑点头,然后命双头鸟步行向前,去往王宫。一边对两侧店铺中的百姓道:“大家不要怕,恶鸟已被我降服,以后不会再出来作恶了。”

    到了王宫门前,宫中的守卫看见双头鸟,都吃了一惊,待看清鸟背上的风白,顿时又觉得不可思议,遂急急进宫去向国王禀报。

    不多时,国王和不离、映月及一干侍卫们出来了,看到此番情景,无不欢欣。国王简直不敢相信风白凭一人之力便降服了危害花刺国数百年的恶鸟,一时惊为天人。不离和映月则暗暗敬佩风白,也愈加坚定了学道的决心。

    风白当众把恶鸟的第二颗头也敲碎了,恶鸟一声悲呼,当场毙命,高大的身躯趴伏在地,双翅微张,双头耷拉在地,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大王,我建议在国中张榜告示百姓,叫大家从此安心,不必再担心恶鸟食人,然后将此鸟悬挂在宫城外示众,以定民心。”风白对国王道。

    “如此甚好,风白公子为民除害,本王代国中上下谢过公子。只是这恶鸟凶猛异常,公子是如何擒获它的?”国王显然对风白降服恶鸟极为不解。

    毕竟,历代国王对此鸟是费劲了心机都奈何不得,风白却一人就擒住了它,这是何等的神通。

    “这个……在下只是略施小计而已,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国王见风白不想说,也不勉强,当即将风白请进了宫中,说要设宴款待。风白急忙推辞,一边示意不离帮自己推掉宴饮。

    不离会意,帮着推辞,国王虽觉遗憾,但也只好听从了二人的意思。

第四十九章 睚眦与狴犴

    风白想起那独臂鹰王,只苦于自己打不过他,不然将他擒住,还可以问一问有关玄天灵石的事。

    而按照当初四仙的商议,无边苦海的灵石是由昆仑大仙负责寻找的,那么昆仑大仙现在会在何处呢?若是能找到昆仑大仙,合二人之力,倒是有望将这独臂鹰王打败。

    嗯,不如到苦海附近再走一走,说不定能遇上昆仑大仙,顺便也看看有无玄天灵石的一些线索。

    这样想来,风白在王宫稍作逗留之后,便又出宫往苦海赶去。

    天气晴朗,苦海上碧波万顷,微风习习,吹起层层细纹,散发着一股海水般的咸腥之气。苦海之宽阔,比之天荒古镜的何罗湖不知大上多少倍,但是没有何罗湖的绿秀清婉,若说何罗湖是一位灵秀美人,则苦海就是一位粗布妇人。

    风白站在湖岸上,望着无边苦海,又有些犯愁,这苦海如此辽阔,上次自己绕了一圈,可是花了不少时辰,结果却一无所获,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次可不能再绕圈了,不如直奔湖中,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意外的收获。

    即想即做,风白便展开凌虚术,直往湖中飞去。

    约莫一炷香时间,前面隐约有一座小岛,风白不禁暗想,这苦海中果然不仅仅只有一汪咸水,此岛想必也不是苦海中的一座孤岛,倒要看看上面有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待飞近了,发现此岛却只是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小岛,上面光秃秃的,除了石头,再无任何的东西,连一株草木也不曾见。

    风白立在岛上,环视四周,却并无其他的岛屿,难道此岛竟是一座孤岛?风白心里刚刚升起的希望顿时破灭,不禁站在岛上发起呆来。

    忽地,风白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点,正在远处的天空中缓慢地移动,认真细看,却似乎是什么鸟类在振翅盘旋。

    从距离上判断,此鸟离自己足有数十里远,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清是一只飞鸟,看来这只飞鸟之庞大,远非自己可以想象,先前太老山的双头鸟与之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因为从这个距离来看,双头鸟只怕连影子也看不见,而这只大鸟的整体轮廓却清晰的很,连振翅的动作都可看清。

    这世间的大鸟之最,莫过于真龙二子睚眦的金鹏。当年风白随师父追捕狸妖王到南海外的天涯海角,便曾经见到过睚眦的金鹏,可谓遮天蔽日,恐怖之极。

    难道当年一直呆在天涯海角的睚眦来了这里?他不在天涯海角呆着,来这里作甚?

    风白不再一通瞎猜,而是飞身前去看个究竟。当距离不再那么遥远时,风白愈加怀疑这就是睚眦的金鹏,除了金鹏,实在不知道什么鸟类有如此巨大的身躯。

    再近一些,风白却又是惊喜又是纳闷。惊喜的是原来大鸟的后面竟然还有一座岛屿,比之前见到的岛屿要大上许多,只是也不高,故而被水面闪耀的鳞波所遮掩,先前并未看见。

    纳闷的是这大鸟的喙和一双铁爪都呈金黄色,加之庞大无比的身躯,世间除了金鹏,没有第二种鸟是这个样子。睚眦果真在此?要是被他看见,不知会不会因当年自己师徒在天涯海角冒犯了他而找自己的麻

    烦。

    这睚眦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师傅曾经说过,这个真龙二子嗜血成性,靠吸食血腥之气修炼。数千年前,昆仑、无量、蓬莱三位仙尊尚未飞升之时,睚眦因为杀伐无度,弄得中州遍地骸骨,被三仙驱逐到了天涯海角。

    睚眦到了天涯海角,却杀伐之性不改,将偌大一个天涯海角的走兽杀了个精光。陆地野兽杀完了,就杀海中的鲸鱼和其他海兽。当年自己随师父追赶狸妖王,就曾经见到睚眦击杀巨鲸,弄得海水一片血红的恐怖景象。

    风白本想穿过金鹏下方落到前面的岛屿上,怎料金鹏双翅巨大,扇出一股强风,差点将风白拍落地面。风白心里暗骂一声,不得不退了回来,改为从金鹏的上方掠过。

    这金鹏却生性极为机警,以为风白要对它不利,当即发出一声巨鸣,也不知是警告风白勿要靠近还是想向它的主人报信。

    这样也就罢了,它还猛一振翅,身形顿起,向上抬高了许多,似乎想挡住风白的去路。

    风白被它发出的鸣叫声震得耳鼓作疼,心里已是不爽,又见它作势挡住自己,便极为气恼起来,心想你这畜生有何能耐,竟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风白便猛一拔高,一下高过了金鹏,然后跃到了它的背部。这一站上它的背部,才发现金鹏的身躯远超自己想象的大,背部足可以容纳上百人同时站立。

    风白也不客气,使劲在它背部跺了一脚,道:“畜生,你嚣张什么,信不信我一杖插穿你的身子,让你毙命于此?”

    话说这一跺脚,力道也是不轻,力量直接传入了金鹏的胸腔肺腑,令金鹏感到了一股极大的震荡,脏腑吃痛,立时惊叫了一声,比之前那一声还要响亮。

    风白只觉得嗡的一声,不但耳鼓疼痛难忍,而且声音宛如一柄利剑,几乎穿进了大脑,脑袋一昏,几乎要站立不稳。

    这金鹏的叫声,实在也是一件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风白越发气恼,骑在它的脖子上,抓住它坚硬厚实的羽毛,便是一个猛力撕扯,硬生生扯下了一大撮的羽毛,骂道:“畜生,你再叫唤,我便扒光你的毛。”

    这下金鹏也是吃疼,但是比之风白的一跺脚,又轻了不少,又听得风白此语,便已有所警醒,知道背上之人的厉害,遂不敢再造次。

    风白将手中的羽毛一丢,便要离开金鹏的背部。岂知一个人影从斜下方的岛屿上快速飞来,人未到,已沉声喝道:“什么人惊扰我的骑乘?”

    风白闻声一看,此人身躯高大壮实,头上长着一对龙角,脸面却像豺狗,可不就是当年自己随师父追赶狸妖王到天涯海角时见过的真龙二子睚眦?

    待睚眦登上鸟背,一下便看见了散落的羽毛,还有金鹏脖子上露出的一块皮肉,便知道是风白下的手,一张脸顿时乌黑起来,眼里露出了凶光。

    “臭小子,原来是你,五百年前你们擅闯我天涯海角,搅扰我清净,我宽宏大量原谅了你们一回,想不到你小子如今又冒犯我,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我睚眦好欺负。”

    睚眦盯着风白,语气冰冷地道。

    “前辈误会了

    ,是这畜生挡住我的去路,不让我从它上面飞过,我才略施小惩。”风白辩解道。

    “哼,金鹏乃是神禽,向来心高气傲,它自然不肯让你在它的头顶上飞,你却因此动手伤害它,羞辱它,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明知它是我的骑乘,还如此肆无忌惮,我看你分明是跟我睚眦过不去,受死吧。”

    睚眦说完锵地拔出腰间悬挂的宽约五指、长约四尺的巨剑,当头猛地向风白劈到。

    风白心里暗叫不好,但自己又怎知这畜生有此脾性,如今冒犯了睚眦,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遂举起神杖,与睚眦在金鹏背部斗了起来。

    睚眦已经六千多岁了,虽然其修炼的法门异于常人,只靠吸取血腥之气,而不用苦修,但其修炼的速度,恐怕与常人是没有什么差异的,其现今的修为,应该是与其年龄相当。

    这是风白对睚眦道行的粗略估计,这种估计在稍微交手了一段时间后,便得到了印证。风白只有暗暗叫苦的份,虽然自己在灵池浸润了一阵,修为大增,又得大神后土赠送灵丹,道行直上六千年,但是面对睚眦,实在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勉强撑得七八十合,再战下去,风白非输不可。但是眼下睚眦盛怒,出手沉猛凶狠,完全是不给自己活路的打发,自己若想跟他讲理,只怕是行不通了。

    紧急关头,却见另一个人影自岛屿上飞来,也落在了金鹏的背部。略作观望,便喊了一声:“住手。”

    二人应声停手,风白这才得以看清此人的样子,却和睚眦一样长着一对龙角,但却是老虎的面庞,身形比睚眦稍微瘦小一些,但是双眸有神,脸色刚毅,给人一种一身正气的感觉。

    难道此人是真龙的七子狴犴?风白曾听师傅说过真龙生九子之事,此人的模样正和狴犴一样。

    “二哥,此子是谁,你们怎地会打起来?”这虎面人指了指风白,对睚眦道。

    风白一听,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人果然便是狴犴。

    “这小子是觅罗仙子的弟子,五百年前曾和觅罗仙子擅闯我天涯海角,如今又伤害我的骑乘金鹏,全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正要教训教训他。”睚眦面无表情地道。

    狴犴闻言微微一怔,遂打量了一下风白,道:“年轻人,你是怎生伤害金鹏的,又为何要伤害它?”

    风白听狴犴话音颇为平和,并无站在睚眦一边指责自己之意,便将金鹏挡住自己去路,自己拔了它的羽毛之事说了。

    “前辈,晚辈并不知金鹏心气高傲,不容人从它的头顶飞过,若是知道,晚辈定然不会如此鲁莽,与一只禽鸟过不去,也犯不着不是?”

    最后风白还略略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歉意,毕竟面对强大的睚眦,自己还是能屈能伸的好,免得吃了眼前亏。

    “二哥,此子看来是无意冒犯,且他话语里有悔改之意,我看,就不必与一个小辈一般见识了。”狴犴如是对睚眦道,看来是在给风白求情。

    风白倒是有些意外,虽然自己听师傅说过真龙生九子,子子不相同,若说睚眦记仇,则狴犴刚正,现在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第五十章 天岐

    “不行,这小子是觅罗仙子的弟子,这些自称正道的人,打着看似正义的旗号,所作所为却不过是倚强凌弱、以众凌寡的卑鄙行径,当年我不过是杀了一些野兽,就被昆仑老儿他们驱赶到了天涯海角,此仇可以不报,但我绝不能容忍这些正道的伪君子再侵犯我分毫。”

    睚眦语气斩钉截铁,还带着愤恨,竟然将狴犴的话彻底驳了回去。

    狴犴不由得一怔,风白却暗暗叫苦,这个睚眦果然是极为记仇啊。

    “二哥,此子不过是一个小辈,昆仑仙尊等人当年对你所做之事,与他并不相干,况且此子年纪尚轻,不知轻重,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二哥可否看在我的情分上,放过此子?”

    狴犴不知为何,竟然仍是为风白求情,而且此次是直接了当,毫不含糊地求情。这让风白很是不解,自己与他不过初见,狴犴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老七,你莫要再废话,我是不会放过这小子的,你若再多言,便是与我过不去,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外人与我为敌?”睚眦脸上阴沉得就像罩着黑云,满是不悦之色,看来对狴犴已颇为不满。

    狴犴知道自己这个二哥的脾气,便住了口,神色复杂地看了看风白,几乎听不见声音地叹了口气。

    “小子,受死吧。”睚眦剑一挥,再次向风白发起了攻击。风白无奈,只能继续与睚眦周旋。

    二次交手,睚眦却似乎失去了耐性,只听他一声暴喝,双目忽然变作猩红,看着极为可怕,也不知他修炼的是什么功法,竟然会变成如此模样。

    紧接着,睚眦的巨剑也变得猩红起来,并且在真气灌注之下,猩红的光芒已伸出到剑尖之外五六寸处,使剑的杀意硬生生多出了不少。

    最不可思议的是,随着他巨剑的挥舞,竟然有血腥之气飘散开来,闻之令人反胃,也令人心惊。

    一旁观战的狴犴见状,也是吃了一惊,显然此前他并未见过睚眦如此模样,睚眦如今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显然是跟睚眦吸食了大量的血腥之气有关。

    睚眦模样一变,人也瞬间狂暴起来,风白招架不住,似乎随时有丧命之险。

    狴犴眉头紧皱,忽地拔出长剑,加入到战团之中,却是帮风白来了。风白虽然不解,但是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对狴犴多了几分感激和敬意。

    “老七,你当真要与我为敌么?好,那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睚眦怒甚,高声喊叫起来,同时手上的招式更加凶猛刚厉了。

    但是狴犴修为也不会低,虽然不及睚眦,却也达到了六千年往上的样子,与风白联手,睚眦一时间还真奈何不得二人。

    斗了一百多合,睚眦虽然狂暴,却也奈何不得二人,便跳出战圈,怒而将剑归鞘,眼中的猩红也已褪去,变为了正常的样子。

    “老七,你记着,你为了一个外人公然与我为敌,我不会放过你的。”睚眦怒视狴犴,又狠狠地瞪了风白一眼,“滚,离开我的骑乘。”

    狴犴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便飞离了金鹏的背部,向下面的岛屿落去。风白也跟着落下,站在了岛屿上。

    睚眦则驾着金鹏,往一

    个方向飞走了,金鹏双翅卷起的狂风,吹得岛上的二人衣襟猎猎作响。

    “唉……”狴犴看着睚眦离去,忽然叹了口气。

    “前辈,多谢你出手相助,否则,只怕晚辈已命丧令兄之手。”风白对狴犴作揖道。

    狴犴看了看风白,仍是神色凝重,却强装欢颜,道:“不必多礼,不过是举手之劳。”

    “前辈,晚辈与你素昧平生,前辈为何要出手相助?”风白终于忍不住发问,想弄清其中的原由。

    狴犴却未急于回答,而是认真地看了看风白:“你真是觅罗仙子的弟子?”

    “不错,家师正是觅罗仙子,前辈莫非认识家师?”

    “不认识,我只听闻觅罗仙子是现今的中州四仙之一,擅使一条虎筋鞭,可是如此?”

    “前辈所言正确,家师的兵器正是一条虎筋鞭。”

    “我听说尊师并无师承,是自行得道,不知可否讲讲尊师的证道历程?”

    风白略一思虑,便将师傅在天山一千年的证道之路大略相述。

    狴犴听了点了点头,又一副若有所思之状,但随即话锋一转:“你既是觅罗仙子的弟子,为何不在中州修炼,而来到这偏远之地?”

    风白一听,也不知道该不该照实回答。但转念想到狴犴在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出手相救,为了自己不惜与睚眦翻脸,自己实在不该隐瞒此行的目的,便将事情的原委如实相告。

    狴犴听了眉头微皱:“中州或遭劫?无量仙尊果真留下了此谶?”

    “千真万确,当日昆仑大仙邀众仙前往无量山议事,晚辈亲眼所见石洞中的谶言。”风白坚定地道。

    狴犴听了风白的话,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天没有开口。

    “前辈,其实昆仑大仙已于晚辈之前来到此地寻找玄天灵石,不知前辈可是认识他,若是认识,可知他现在何处?”风白想起自己来此的其中一个目的便是找到昆仑大仙,好叫他一起去对付太老山的独臂鹰王,此时便询问起狴犴来。

    狴犴却一摇头:“昆仑仙尊之徒来此之事我并不知晓,也未见昆仑其人,不过若中州果真有劫厄,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玄天灵石的下落。”

    风白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辈果真知晓玄天灵石的下落?”

    “此处往西去数百里,有一环形山曰天岐,据说乃是王母娘娘建在人间的行所。天岐原本草木茂盛,繁花似锦,却因天长日久,山中的灵气被耗尽,王母娘娘便派朱雀神女下凡,以重整天岐。远古时期散落在无边苦海的灵石,便在朱雀神女手上。”

    狴犴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风白大喜过望,道:“若是如此,那便太好了。”风白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听到了灵石的下落,脸上的欣喜根本无法抑制。

    狴犴点点头:“你去了天岐,便说是受我的指点去的,神女便会将灵石相赠与你。”

    “啊,前辈此言当真?”风白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简单,是以根本无法相信,便不自觉地确认起来。

    “你只管去便是了,我自然不会骗你。”狴犴语气平静地道

    风白相信狴犴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至于为何事情会变得这么简单,此刻也不便详问。或许狴犴与朱雀神女有极深的交情,才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和稳操胜券。

    至于狴犴为何要帮自己,就不得而知了,看样子他与中州诸仙都有些渊源,甚至是与师傅,或许有渊源也说不定。这是风白在与狴犴的交谈中揣测出来的,至于对不对,就只能等以后去求证了。

    “事不宜迟,那晚辈这就去天岐找那朱雀神女。”风白向狴犴施礼告别道。

    “嗯,你确实应该速速前去,并且将此事保密,须知方才我二哥也是为玄天灵石而来,万不可被他知晓。”

    “啊,原来令兄也是为玄天灵石而来?”

    “没错,他向来靠采食血腥之气来修炼,灵石对他来说毫无用处,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狴犴皱眉道。

    但风白随即醒悟过来,却又暗自纳闷,睚眦定是知道了灵石与刑天斧可以合铸为剑之事,试问谁不想拥有一把绝世神兵?只是不知这消息是如何传到睚眦耳中的。

    ……

    风白辞别了狴犴,直直赶往那天岐。不多时离开了花刺国范围,飞入了一片蛮荒的崇山峻岭之中。

    飞了几百里之后,眼前景色却是一变,只见漫山遍野杂花盛开,无边无涯,红黄白紫无所不有,千娇百媚,美不胜收。

    风白当即想到了花刺国的望川花海,难道这里的花树也是朱雀神鸟衔来的种子所生?这个朱雀神鸟会不会与朱雀神女有什么关系呢?

    风白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起来,师傅曾经说过,王母娘娘身边有神鸟,一曰朱雀,一曰金乌,这朱雀神鸟当就是王母娘娘身边的朱雀,而朱雀神女也是王母娘娘所派,显然两者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既可为鸟,又可化人,如此而已。

    那么这荒山野岭之中的花树,显然也是朱雀神鸟所种了,也是奇怪,难道这神鸟没事就喜欢种花?

    带着这个疑问,风白飞过了一百多里的花海,终于看到了狴犴所说的环形山。这环形山比周围的山高出了许多,可谓直插天际,山巅之上已被云雾所遮,根本无法看清原貌。

    待登上了环形山的山顶,风白却愣住了。只见高度一样而顶部如刀削般平整的一大群山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环,也不知道有多宽广。山与山之间的豁口则以跨度极大的拱形石桥相连,有飞瀑自各山的山腰上倾泻而出,皆往圆环的中央处倾注,直下万仞,无比壮观。

    环形山的山顶平坦如砥,杂花生树,绿潭如镜,亭台轩榭布置其中,烟雾相缭,如虚似幻,活脱脱的神仙之境。

    看来狴犴所说不假,此处若不是王母娘娘建在人界的行所,实在不知道还有哪路神仙有那么大的手笔。

    此处极为幽静,由于太高,飞鸟走兽皆无法登临。向外面张望,透过烟雾,可见无数山峰层层叠叠,视线直达几百里之遥,可谓一览众山小,大有唯我独尊的气势。

    风白忍不住在环形山上飞驰起来,想一览全貌,顺便找到狴犴所说的朱雀神女。但是飞了一圈,除了感叹此地的绝妙,却没有找到一个人影。

地五十一章 朱雀神女

    风白颇觉纳闷,便飞身落到了环形山的中央底部,看看那里有没有朱雀神女的踪迹。

    然而下去一看,除了一个极大的布置精美的花园,也是没有人迹。无奈之下,风白只好大声地喊了一句:“朱雀神女,在下风白,受狴犴前辈指点前来相见,还请神女现身。”

    声音在整个环形山中央回荡,久久不绝,但是除了回音,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风白料想朱雀神女不在此处,估计是外出了,要不,就是在什么洞府中,无法听见自己的声音。那么此处有没有什么洞府呢?

    风白随即钻到飞瀑的水幕之后,自下往上一圈圈飞绕起来,试图找寻到朱雀神女的栖身洞府。风白经过推断,虽然此处有无数的假山池沼,亭台轩榭,却真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供人居住的。

    那么朱雀神女必定是居住在洞府之中了。

    眼看绕了不知多少圈,都上升到飞瀑之上了,也没有一个洞穴,再往上升,便要到环形山顶部了。

    正失望之时,一个洞穴却赫然出现在眼前,就位于飞瀑上方凸出的山崖之上,洞口高约一人,宽有丈余,洞顶写着珠玑洞三字。风白心中大喜,随即飞到了洞口上。

    洞内稍暗,却甚是宽敞,里面杂植各种不知名的奇花异草,一片姹紫嫣红,十分亮丽。风白断定此处就是朱雀神女的居所了,因为只有朱雀神女才会这么热衷种植花草。

    往洞中走去,行过洞厅,有一处地方较窄,主道一侧有光亮射入,并伴有落泉之声。顺着光亮走去,原来是一条叉道,走过叉道,外面有一小股泉水自上面落下,将周围的草木都润湿了,显得葱绿无比,一派生机勃勃。

    风白折身回返,继续往主道走去,里面较暗,且隐隐有一股香气飘出。风白与师傅朝夕相处一千余年,一下就闻出了是女子才有的香气,料想里面是女子的寝洞,便未再贸然前进。

    退回到洞厅,风白高声道:“朱雀神女,在先风白,有一事相求,还请现身相见。”

    然而声音回荡了一阵,里面仍是静悄悄的,并无人自里面走出。

    难道朱雀神女果真外出了?好吧,且在这里等等。风白即在洞厅处的石凳上坐下。

    一盏茶功夫,忽闻洞外传来一阵巨禽振翅的声响,随即有脚步声传来,极为轻盈,正是女子的步伐。

    风白连忙起身,便要出去相迎。只见光影一动,一个红衣女子走了进来,但见风白,她不由得愣了一愣。

    红衣女子不过二十左右,修短合度,肥瘦适中,延颈秀项,玉面如花。奇怪的是头上不见青丝,满是白发,皓然如雪,竟是个鹤发童颜之人。

    “你是谁,怎会在我洞中?”红衣女子回过神,发问道。

    “在下风白,从中州来,受狴犴前辈指点来找朱雀神女,有一事相求,敢问姑娘可就是朱雀神女?”

    红衣女子一听风白唤自己姑娘,忽地露出笑来,自己一头青丝都变作了白雪,难得还有人叫自己姑娘,姑娘这两个字,实在是久违了。

    “我便是朱雀,你从中州来此,难道有什么要紧事?”红衣女子话音柔和地道。

    “呃,我是来找远古时期散落在无边苦海的玄天灵石的,狴犴前辈说,灵石在神女手上,叫我前来求取。”风白开门见山地道。

    “哦,灵石确实在我手上,只是不知你要来何用?”

    风白即将事情的原委相告,末了道:“神女,玄天灵石乃是至宝,换做是谁,也不会拱手想让,但是眼看中州就要遭劫,求神女看在中州苍生的份上,能够垂怜一二。”

    朱雀神女望了望风白,却道:“其实灵石并非为我所有,乃是狴犴之物,我只不过是借来重整天岐,如今天岐已恢复生机,我也要将灵石还给狴犴,不如,你先回到苦海去,我随后就来,待见到狴犴,证实确有此事,我自然会将灵石还给他,想必他自然也会将之给你。”

    风白一怔,无怪乎狴犴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叫自己来找朱雀神女,原来灵石本就是他的,但是朱雀神女不

    敢轻易相赠,看来还真得回去找狴犴。

    遂道:“好的,那我先回苦海静候神女。”

    “嗯。”朱雀神女点点头。

    “等等。”风白正要告辞,朱雀神女却忽然叫住了他,“素闻中州有一个觅罗仙子,能够青春永驻,请问你可知道此人?”

    “呃,觅罗仙子正是家师。”风白回答着,却不知道朱雀神女为何有此一问。

    “啊,原来是尊师,尊师果真能够青春永驻么?”朱雀神女惊讶道。

    “是的,至少目前是这样,家师看起来跟我一般年纪。”

    “那……那她的头发?”朱雀神女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头,显然是想说会不会跟她一样由青丝变作白雪。

    风白遂微微一笑:“家师还好,至今仍是一头青丝。”

    “啊,真的如此!?”朱雀神女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又是惊叹又是遗憾,甚至还有一丝愁容,显然是为自己的白头而遗憾和发愁。

    “那尊师用的是什么驻颜之术?”朱雀神女眼神一亮,似乎是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这个……家师只是不食五谷,只饮甘露清泉,并无特别的驻颜之术。”

    朱雀神女一听,眉头一皱,刚刚升起的一线希望顿时破灭,变得十分沮丧起来。她再次摸了摸自己的头,哀叹一声,愁云罩脸,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好几岁。

    甚至风白向她施礼告别,她也只是看了看风白,没有作任何的回应。

    风白离开珠玑洞,不由得摇了摇头,容颜对于女子来说,实在是一件天大的事。朱雀神女想必也年岁不轻,虽然容貌仍然青春美丽,无奈满头白发,无怪乎她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头发了。

    风白赶回苦海,径直去找狴犴。谁知一靠近那座他和狴犴站立过的湖中岛屿,却见一只巨鸟背对着自己向前腾飞,竟然正是睚眦的金鹏,而它飞行的方向正和此前睚眦离开的方向一致。

    而那金鹏的铁爪上抓着一人,看样子正是狴犴,此时却似乎神志昏迷,耷拉着头,低垂着双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那金鹏背上,赫然站立着睚眦,想不到睚眦这么快就回过头来找狴犴了,这睚眦的报复心之强,大大超出了风白的意料,竟连自己的亲弟弟也不放过。

    狴犴前辈不会有什么事吧?若是出了什么事,自己良心上可过不去呀,而且朱雀神女若是见不到狴犴,是不会将灵石交给自己的。

    心念处,风白便飞身急追,看睚眦要将狴犴带往何处,若是狴犴未死,则可以伺机将他救出。

    那金鹏极快,一路疾飞,掀起阵阵狂风,风白竭尽全力,却也无法跟上,只见它渐渐远去,然后变作一个黑点,并最终消失在了风白的视线中。

    风白只好沿大概的方向追出,约莫一个时辰,已飞出几百里,来到了一个集镇上。风白便步行走入了镇子里。

    这镇子中等规模,商贾倒是不少,多贩卖象牙犀角,珍珠玛瑙一类的东西。风白料想睚眦必会驾着金鹏飞过这些闹市,便加快脚步,好快些穿过这个镇子。

    正行时,却听前面的街上传来叫嚷声。走近一看,是三五个官兵正从一个少妇手上抢夺一个不满三个月的婴儿。

    其中一个官兵一把夺过了孩子,顺手将少妇一推,少妇站立不稳,一屁股摔倒在地。但她护子心切,爬将起来,扑上去要夺回自己的孩子。

    其余的官兵便将她阻住,呵斥她让开。少妇哪里肯让?死死拽住官兵的衣衫。官兵被激怒了,猛力一推,直接将少妇推了个四脚朝天。

    四周围观之人皆小声议论着,虽不乏义愤之士,却谁也不敢跟官府对着干,便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风白看不下去,将少妇扶起,对那抱着孩子的官兵道:“你们为何要抢夺人家的孩子,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就不会害臊?”

    这官兵一听,仔细打量了一下风白,眼一瞪道:“你小子是什么人,敢来管我们的闲事?你要是耽误了我们国师练功,只怕神仙也救不了你。”

    风白听

    得有些迷糊,这抢夺孩子跟国师练功有什么关系?这官兵所说的国师是什么人,难道要用孩子来练功?

    遂道:“你们国师是谁,你们抢夺人家的孩子难道是为了给国师练功?”

    “你说对了,我们国师用婴童之血修炼功法,而且我们国师法力高强,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天降灾殃,莫怪我没提醒你。”

    风白一听,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哪门子练功之法,竟然要用到婴童之血?看来这个国师肯定是魔道中人,才会练这种邪门功法。

    当下道:“不用你提醒,这件事我管定了,你们把孩子还给人家,我便放你们走,否则,我可要教训教训你们。”

    这官兵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哟呵,你小孩还真不怕死啊,好,先让你尝尝厉害,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小子擒住,带回去交给国师发落。”

    其余几名官兵一听,当即齐齐动手,拔出腰间的弯刀,砍杀而来。

    风白举杖相拒,瞬间将几人的弯刀磕飞,这几人皆是虎口生疼,退开两步,一副惊骇的样子望着风白。

    抱着孩子看似头目的官兵一见,也是吃了一惊,但却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单手持刀,也向风白攻来。

    这下风白生怕弄疼了那孩子,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弯刀,一个撤手,硬生生将他的弯刀夺了过来。

    这头目如梦初醒,知道今日遇上了强敌,也不敢怎么样,只将手中的婴童一丢,便招呼手下们离去。

    风白当即伸手接住了孩子,那孩子被刚才一闹,此时仍然哭泣不止,风白便将他交给了那名少妇。少妇大喜,跪下给风白磕头,口中连连称谢。

    风白将少妇扶起,没再逗留,悄悄地跟在了几名官兵的身后,看这些官兵去往何处,是否去向那国师报信,若是,自己正好可以看看那国师是谁。道义所在,若是自己能敌得过这国师,便将这残忍的国师教训一顿,免得他继续为害百姓。

    出了镇子,三五官兵策马快驰,风白只远远地跟着,倒也没被他们发现。约莫行了七八十里,途中又经过了一些集镇,最终走近了一座城池之中。

    这座城池不小,城门处插着一面风白熟悉的旗帜,上面绣着张牙舞爪的狼头,这不就是来西国的国旗么?看来这座城便是来西国的都城了。原来这国师便是来西国的国师,无怪乎会容忍自己的国师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练功,来西国与这国师,可谓蛇鼠一窝呀。

    三五官兵在街上走了一阵,最终在一幢颇为气派的宅院前下了马,并走了进去。风白跟过去一看,正是国师府,门前有两名守卫,看见风白,当即出言驱赶。

    风白也不想现在就硬闯,毕竟不知道里面的国师是什么道行,万一自己莽撞行事,可能招致不可预期的后果,只等天黑,再悄悄潜进去探个究竟。

    是夜,风白摸进了国师府中。正堂一片漆黑,只有偏房亮着灯。风白检视了一下偏房,发现都是丫鬟婢女和下人。

    待飞上屋顶,才发现还有一幢别院,一个屋子里面亮着灯,想必就是国师的寝房了。

    风白轻轻落在别院的院子里,摸向了这间屋子,然后沾湿了手指,戳破屋子的窗纸向里张望。这一看,风白顿时吃了一怔。

    只见里面坐着一个龙角豺面的人,却不是睚眦是谁?想不到睚眦竟然做了来西国的国师。更不可思议的是,睚眦的面前放着一个圆形铜钵,虽然看不见里面盛的东西,但是睚眦正闭目运功,一丝细细的血线自钵中升起,钻入到睚眦的鼻子里。显然,钵中所盛的正是鲜血,且就是婴童的鲜血。

    风白只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无怪乎睚眦在苦海与自己相斗时双眼猩红,看来正是用婴童之血修炼了邪功。睚眦对不满三个月的孩子都下得了手,可见真的已经入了魔障,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风白蹲在地上,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只苦于自己打不过睚眦,否则定要冲进去,将睚眦一杖打杀了,免得他继续祸害婴童。

    睚眦做法之残忍,已超出了风白所能容忍的极限。

第五十二章 婴童之血

    原来数月前睚眦因天涯海角已无生灵可杀,便驾鹏远走化外,继续寻找可以杀伐的生灵,遂辗转到了来西国。

    睚眦来到来西国,不久即凶名远播,竟被来西国国王招为国师。来西国国王正是看中了睚眦的凶狠,想借睚眦之手一举攻下巨象国。因为上次出兵巨象国,被风白所阻无功而返,来西国王视作是奇耻大辱,此番正好出一口恶气,也好重新在远近的邦国之间树立自己的声威。

    在睚眦的协助下,来西国轻易便攻灭了巨象国。睚眦在此役中大肆杀伐,尝到了人血的鲜美,并且在杀死了一个婴童之后,觉得人血是空前的美味,居然令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奋。

    睚眦便从此着迷婴童之血,尤其是出生未满三个月的初婴之血。他向来西国王提出请求,在国中搜罗初婴供他修炼,来西国王竟然荒唐地答应了。

    这才有风白看到的三五官兵公然抢夺初婴的一幕。

    风白在屋外蹲了一阵,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查探狴犴,可是眼下天黑,也不知睚眦将狴犴关在了哪里。看来还得明日再跑一趟,眼下先回苦海,免得朱雀神女久等。

    风白即悄悄离开了国师府,回到了无边苦海。

    借着月光,风白在那座湖中岛屿找寻了一阵,只见有一处透出微弱的光,走近一看,正是一个洞穴,料想正是狴犴的洞府,便举步走了进去。

    洞厅之内,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之上,一手托腮,靠在石桌上休息,桌上灯火照着她的脸庞,使其看起来格外的美丽动人。此女正是朱雀神女。

    听见风白的脚步声,朱雀神女便睁开了眼。道:“我在这里等了老半天,不见你和狴犴,你们都上哪去了?”

    风白当即将狴犴被睚眦抓去之事说了。

    朱雀神女呆愕半晌,道:“这可如何是好?狴犴不在,我不能将灵石给你。”

    “不如明日神女与我一道去那国师府,将狴犴前辈救出,可好?”风白正想借朱雀神女之力打杀睚眦,然后救出狴犴。

    谁知朱雀神女却睁着美眸一阵呆愣,许久才道:“我朱雀平日只会衔些花草的种子撒在地上,装点一下大地,数千年来从未插手人间之事,我……我恐怕不能跟你去救狴犴。”

    “可是神女与狴犴前辈不是朋友吗?”风白不由得有些奇怪。

    “我与狴犴是朋友,可狴犴与睚眦之间的事,是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我可管不了。”

    风白顿时很是不解,道:“你与狴犴前辈既是朋友,如今狴犴前辈有难,你怎能袖手旁观?神女虽是天神,可下到凡间,难道就没有一点凡间的朋友情谊吗?”

    朱雀神女听言,仍是美眸瞪得大大的,望着风白好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抱歉,凡间的事我真的管不了。”

    风白简直要急死了:“狴犴前辈肯将灵石借给神女,神女如今却对狴犴前辈不管不顾,这……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朱雀神女却不为所动,道:“真的抱歉,这件事我帮不了你,我在天界不过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婢女,从未与人有过争端,下到凡间,也是一门心思在重整天岐,从未参与人间的恩怨,此事我是爱莫能

    助。”

    爱莫能助?难道她身为一个天神,道行连一个凡间的神仙也不如?可是她明明拿着一把古剑,不会只是装饰之用吧?

    “神女,就算你从未与人发生过争端,但是你手中的宝剑不是该出鞘时便出鞘吗,否则佩剑何用?”风白伸手指了指她的古剑道。

    朱雀神女看了看手中的宝剑,幽幽道:“数千年前王母娘娘派我来重整天岐,将这把朱雀剑赐给我防身,我虽然一直带在身边,却从未用过。”言毕将剑拔出数寸,认真端详起来。

    风白只觉得冷光一闪,那古剑在夜间仍然光华灼灼,透出一股幽兰之气,看着极为不凡。可惜这么好的一柄剑,却从未出鞘过,白白变成了一件闲置之品。

    朱雀神女端详了一阵后,便将剑归鞘。

    风白却苦恼于朱雀神女不肯助自己救出狴犴,眼下自己又没有找到昆仑大仙,看来灵石是拿不到了,虽然灵石就在眼前的朱雀神女身上,自己却无法触及。

    忽地,风白脑中灵光一闪,道:“神女,家师略通丹药之术,神女若能助我去救狴犴前辈,他日我便求家师为神女研制乌发之方,如何?”

    “乌发之方?”朱雀神女一听,眼中顿时光芒大放。

    这招果然奏效,先哄住她,至于乌发之方,只怕以后都不会与她再见面,欺骗她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是的,家师对丹药有所研究,相信要研制乌发之方也不会难。”风白一本正经地道。

    朱雀神女立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一头白发,看得出她已被风白的谎言忽悠住了。

    “果真这样的话,我便与你一道去救狴犴。”她欣喜地道。

    唉,这神女也真是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愿不愿插手的问题,只是没有触及到自己的切身利益,现在一涉及到她的头发,她立马就同意去救狴犴,神女呀神女,你是有多在意自己的头发?

    ……

    次日,在风白的带领下,二人径直赶到了国师府,飞身跃进了国师宅院。

    宅院内一名仆人正在扫地,但见二人,吃了一吓,顿时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只拿眼愣愣地望着二人。

    “快叫你们国师出来。”风白低喝道。

    这仆人看出二人不是一般的角色,知道自己惹不起,便连声答应着,将扫帚一丢,跑进内院去了。

    不多时睚眦现身,但见二人,颇觉意外,随即冷哼一声,对风白道:“臭小子,我没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如此甚好,省了我一番力气,今日我便结果了你的性命,免得你碍我的眼。”

    风白道:“你这个恶魔,竟用婴童之血来修炼,实在罪大恶极,你若迷途知返,还可以留个好下场,若是执迷不悟,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睚眦哈哈两声狂笑,不屑道:“就凭你?你今日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再说。”言毕拔出巨剑,便要动手。

    却听朱雀神女道:“睚眦,你把狴犴怎么样了?快把他放了。”

    睚眦望了望她:“你又是谁,难不成你想给这小子陪葬?”睚眦说着指了指风白。

    朱雀神女道:“你别管我是谁,你到底把狴犴怎么样了?”

    睚眦冷哼道:“我只是打散了他的元灵,他尚能苟延残喘。”

    此言一出,风白、朱雀二人俱是一惊,但凡修炼之人,元灵最是重要,元灵被打散,则功法全失,与山野村夫无异,若想重新凝聚元灵,则非一朝一夕可成,快则几十年,慢则上百年。

    朱雀神女道:“狴犴是你的兄弟,你怎可这样对他,你眼里还有兄弟之情吗?”

    睚眦却面色一沉,冷冷道:“我与他已断绝了兄弟关系,我能留他一条性命,已是我大发慈悲。他为了一个外人与我为敌,我若非看在父亲的面上,早已将他杀了。”

    “那你快把他放了,免得我们兵戎相见。”朱雀神女道。

    睚眦听言又是几声狂笑:“想让我把他放了,那就拿你们的命来换吧。”吧字一出,他已挥动巨剑,向风白猛砍而至。

    风白挥杖相拒,与睚眦斗到了一起。战了数合,却瞥见朱雀神女在原地站着,只是观望,并未动手相助。

    遂道:“神女,你还站着作甚,快动手啊。”

    朱雀神女却道:“我先看看,你若打得过她,我便不动手了。”

    风白哭笑不得:“我若打得过他,还叫你来作甚?”

    朱雀神女哦了一声,这才拔出剑来,却又犹豫再三,迟迟不肯动手。

    睚眦却被逗笑了,道:“我道她有多厉害,原来是个胆小娘们,还叫什么神女,不知是哪来的神女,哈哈哈……”

    朱雀神女似有些生气,道:“睚眦,你怎可骂人?”

    睚眦道:“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朱雀神女道:“我……我……”她本是想争辩什么,却支吾起来,气急之下找不到言语。睚眦于是又大笑起来。

    朱雀神女玉面涨红,又羞又恼,道:“睚眦,你莫要再笑,你若再笑,我便与风白一起打你。”

    睚眦仍是笑着,道:“一起上吧,我好送你们一起上路。”

    朱雀神女气恼无比,终于忍不住挥剑而上,与睚眦战到了一处。

    风白这才吁了口气,睚眦虽然一边与朱雀神女说话一边出招,但仍不是风白能阻挡的,尤其是如今睚眦志在除去风白,出手凌厉无比,压的风白有些喘不过气,若朱雀神女再不动手,风白就要陷入危险之中了。

    以二对一,风白顿时轻松了一些。他看了看朱雀神女的起招落招,虽不凌厉,却奇快无比,她身形灵巧轻盈,如鹤翔舞,几乎脚不沾地。她似乎守多攻少,出剑不多,躲避为主。风白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为何面对睚眦这样的恶人仍如此心慈手软。

    斗到近二百合,朱雀神女一不小心,被睚眦削断了一绺头发。如雪白发飘于空中,格外醒目。朱雀神女吃了一惊,跳出战圈,摸着耳后的头发心疼不已。

    风白见状道:“神女,你若不助我救出狴犴前辈,我便不会为你想求乌发之方,请你务必尽力。”

    朱雀神女听言,念及方才颇为凶险,若睚眦之剑划过寸许,伤的就不仅仅是头发,还有耳朵脸面,要是划花了脸,那可就大大的不妙。遂决心全力以赴,杀一杀睚眦的嚣张气焰。便又纵身挥剑,加入了战阵之中。

第五十三章 蓝色灵石

    此时的朱雀神女与之前仿佛换了个人,只见她出手如电,长剑挥洒处一片幽兰之光,将睚眦紧紧罩住。那长剑仿佛非她手执,有若心出,随念而动,任意为之。招式已无起承转换,似是化去了招式,只有剑意。

    风白从未见过当世有此等功力之人,即便师傅,恐怕也是望尘莫及,一时惊叹不已,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他这一慢,场中便只见睚眦与朱雀神女相缠斗。风白插不上手,干脆站在一旁观战。睚眦已然发狂,双目如血,巨剑殷红,每一招必出全力,每一剑皆可开山裂石,然而却始终沾不到朱雀神女的半点衣襟。

    这样又斗了近百合,睚眦前胸被朱雀神女剑尖划伤。朱雀神女弹身跃开,道:“睚眦,我不想再跟你打了,你快把狴犴放了吧。”

    风白一听急了:“神女切莫手软,睚眦作恶多端,留着他也是祸害,快速速将他砍杀了。”

    不料朱雀神女道:“我只答应你来救狴犴,其他的事我管不了。”

    风白无言以对,只觉得朱雀神女迂腐顽固,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而睚眦知道不敌,生怕朱雀神女又再发难,便趁二人说话之机,一个腾身,来了个溜之大吉,瞬间飞出了院外,逃之夭夭。

    风白叹息一声,无比的惋惜,遂找了一名府中的仆役询问狴犴的所在。仆役摇头不知,风白以为他有意隐瞒,遂严加质问,仆役仍是摇头,自言昨日国师是只身回府,并无他人。

    风白料想睚眦将狴犴藏在了城外的某处,便随着睚眦逃去的方向追出,若是能找到睚眦,则极有可能找到狴犴。

    朱雀神女见风白飞出,便跟了上去,两人飞出数十里,早已没有了睚眦的踪影。风白有些沮丧,朱雀神女本可以制服睚眦,然后逼他交出狴犴,却就这样被他逃走了,致使狴犴至今下落不明,实在是可惜之至。

    朱雀神女知道自己犯了错,便叫风白先回狴犴的洞府,她一个人再去找找,若找到睚眦,必定将他制服,逼他交出狴犴。

    风白心想眼下无计,虽然自己也可以去找睚眦,但是即便找到了,自己也打不过他,反而可能送命,便干脆回去等着。朱雀神女可以化身为鸟,找寻起来,比自己用凌虚术轻松多了。念及此,风白便依言回往苦海。

    回到苦海,风白在狴犴的洞府中等到将近日落,才见朱雀神女回来,却是没有狴犴的任何消息。风白甚感失落,坐在洞中一言不发。

    朱雀神女感觉气氛尴尬,便打破沉默道:“狴犴虽被睚眦打散了元灵,想必并无性命之忧。”

    风白本不想应,但还是道:“神女,莫非天界没有是非善恶?”

    朱雀神女一愣,知道风白仍是怪罪自己,便叹了口气道:“当年我在天界,终日只是陪侍在王母娘娘身侧,并无人世间的这些纷争。今日你叫我对付睚眦,我是第一次拿剑伤人,我原以为他知道了厉害,便会把狴犴交给我们,谁知……”

    风白听她言语中有悔意,便想将此事略过,毕竟她是天界之人,天界玉宇澄寰,不似人间这般脏污,她生性率直,坦荡磊落,放走睚眦也确实是无意之举。

    只是放走了睚眦,风白心里怎么说都十分遗憾,一时间无法高兴起来。放走睚眦,一是狴犴生死难料,二是睚眦必定继续为害婴童,风白想起这事,便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算了,只要狴犴前辈无性命之忧,我们迟早会找到他的。”风白勉强装出释然的样子道。

    朱雀神女却仍然感觉到了风白的不快,徘徊了一阵,忽地自腰间取出了一颗蓝色宝石,正是玄天灵石,道:“这颗灵石你先拿着吧,虽然未能向狴犴证实你的话,但我想你确实是受到狴犴的指点来找我要灵石的。”

    风白认真地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毕竟,朱雀神女是出于愧疚才将灵石交给自己的,她只是想弥补自己罢了,而非踏踏实实毫无顾虑地献出灵石,便一时未伸手去接。

    朱雀神女将手往前一递,示意风白接着。风白思虑再三,最终伸手接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天岐去,明日再来找狴犴。”朱雀神女望着风白道。

    风白点点头,便见她走出

    了洞府,然后在洞口处一个纵身,瞬间化作一只羽衣华丽的红色大鸟,呼啦一声,振翅而去。

    风白随后也离开了狴犴的洞府,回到了花刺国。一进王宫,便有守卫告诉风白,国王正四处找他。

    问及原因,才知道太老山的独臂鹰王前来滋事,要为那双头鸟报仇。然而风白不在,独臂鹰王便鞭杀了数名守卫,最后将不离王子挟持了去,扬言三日之内一定要见到风白,否则不离王子将性命不保。

    风白随即在映月公主那里证实了此事,映月公主甚为着急,央风白速速去救兄长。风白自知以自己一人之力无法战胜独臂鹰王,但嘴上不得不先答应映月,心里却在思索一个可行之法。

    最后,风白只能想到去找朱雀神女帮忙这个办法,并且立刻趁夜前往天岐,否则等到明日,只怕朱雀神女已离开天岐去找狴犴了。

    风白风风火火赶到了天岐,时候已是不早。只见山高月朗,四处一片空明。神奇的是,那些亭台轩榭在月光中透亮如玉,且灼灼其华,格外醒目。那些连接山与山之间的豁口的石桥也是明润无比,十分美丽。与白天所见大为不同,叫人惊叹不已。

    显然,建造这些建筑所用的石料皆不是普通的石料,而是一些品质极高的玉石。王母娘娘的行所果然是大手笔,人间任何一个国度,只怕都没有这般奢华。

    风白惊叹之余,注意到有一处传出幽幽的洞箫之音。不用说,便是朱雀神女所奏。当即循声走去。

    那是一座伸出环形山的悬空的观景台,朱雀神女正坐最外端忘我地吹奏着,完全没有理会走近的风白。

    一曲终了,她才转头看了看风白,道:“你已得到灵石,莫非还有他事?”

    风白有些不好开口,毕竟白天自己才给人家脸色看,此时就来求她,这种事实在够尴尬的。

    “无碍,有事你尽管直说。”朱雀神女淡淡道。

    风白这才鼓起勇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末了道:“那独臂鹰王道行甚高,我打不过他,特来烦请神女相助,救出花刺国的王子。”

    朱雀神女沉默一阵,道:“人间的恩怨我是不想再掺和了,只待救出了狴犴,便在这天岐好生呆着,不过你既然来找我,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朱雀神女说着拿起身旁的宝剑,递给风白:“此剑你已见过,不过我当时说得不够明白,这乃是一把神兵利器,就以我的名字命名,你先拿着。”

    风白有些迟疑,道:“我不惯使剑,只怕……”

    “只怕于你并无大益?”朱雀神女替风白把后面的话说了。

    风白只好讪讪一笑,不置对错。

    “你白天看到的只是它普通的一面,你仔细瞧瞧剑柄,那里有一颗万灵石,乃是天界的稀罕物,只要按住这颗灵石,再口念神兵出鞘之诀,它立时便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朱雀神女解释道。

    风白借着月色一看,剑柄上果然有一颗绿幽幽的指头大小的宝石,看起来十分不凡的样子。遂有些将信将疑。

    朱雀神女将剑往风白面前一递:“你拔出来试试便知。”

    风白只好接了过来,握住剑柄,拇指按住那颗万灵石一拔,同时口中轻呼:“神兵出鞘。”锵的一声龙吟,朱雀剑幽光一闪,整柄剑在月光中闪着刺目的光华,比那些美玉所砌的建筑要光亮无数倍。

    朱雀神女自头上取下一根金簪,捏住簪尾,伸到风白面前,道:“你且试试。”

    风白不再犹豫,当即一剑斩向了金簪。只听轻嗤一声,叮,金簪断为两截,簪尖掉落到观景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风白才知道朱雀神女并未欺骗自己,想想也是,人家是天神,虽然是王母娘娘身边的婢女,到了凡间,身份也是尊贵无比,怎会欺骗自己这样一个小小的人仙?

    “你使使看,用趁手了,当是和你手中的桃木杖一样好使。”朱雀神女道。

    风白轻应一声,便在观景台上随意舞动起来。

    舞了一阵,果然跟使棍差不多,若把它当成神杖,则一样的点、刺、劈、砍、撩、扫,只不过比神杖又有更多的使用之法。

    兵器本无根本上的差异,关键是要熟练,就

    好比师傅使虎筋鞭,不一样教会了自己使棍?

    一顿饭功夫,风白觉得自己使得差不多了,即辞别了朱雀神女,带上朱雀剑离开了天岐。

    风白没有回到花刺国王宫,而是飞到太老山附近等待天明。

    天明后,风白便飞到了独臂鹰王栖身的洞穴之中,慢慢地往洞厅走去。

    片刻后,脚步声起,独臂鹰王自里面走了出来。一照面,独臂鹰王便露出了狞笑:“臭小子,你倒是来得不迟,很好,你谋害了我的双头鸟,我正要让你以命抵命。”

    言毕也不等风白发话,铁鞭一抖一挥,向风白发起了攻击。风白侧身躲过,当即手按朱雀神剑剑柄上的万灵石,口念神兵诀,将朱雀神剑抽了出来。

    风白急不可待地想看看斩断对方铁鞭后的样子,独臂鹰王没了兵器,自己能否与他一战?

    叮的一声,风白的神剑遇上了鹰王的铁鞭,鹰王的铁鞭当即从末梢处断开,啪嗒,鞭尾掉到了地上。

    独臂鹰王吃了一惊,这是哪门子兵器,竟然如此了得?但是不等他回神,风白已反守为攻,持剑欺身而到。

    鹰王也不知是不信邪还是没有躲闪的余地,仍是持鞭相抗,又是叮的一声,带刺的铁鞭再次断了一截,鹰王手中所持的部分已只有原来的二分之一,比风白手中的神剑还短。

    但是它仍然还是一条铁鞭,鹰王自然不会轻易认输,舞动仅剩的半截兵器,尽量避开风白的神剑,再次与风白缠斗起来。

    但是鹰王的修为也不比风白高出很多,他想避实就虚,风白却只找他的铁鞭打,鹰王多有掣肘,实力顿时大打折扣。

    斗了数十合,鹰王的铁鞭又被斩断了一截,只剩下一尺左右了。他跳了开来,望了望手中无法再用的兵器,恨恨地对风白道:“臭小子,今日你占了兵器的便宜,老子认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还会再见的。”

    言毕将残存的兵器往地上一丢,便快速离洞,飞身而去。风白追将出去,本想痛打落水狗,但是鹰王的速度极快,自己只怕追不上,加之救人要紧,便返回了洞中。

    走过洞厅,左右两侧均有叉洞,风白便喊了一声:“不离王子。”

    果然有一个声音回应道:“我在这里,风白,是你吗?”

    “是我,我来救你了。”风白说着循声找去,在右侧的一个叉洞中找到了不离。不离手脚均被绑住,腰间捆着一根金蚕丝绳,两端各系在两侧的一根铁钉上,铁钉钉入洞壁之中,看起来十分牢固,以不离的凡人之躯,是断然无法挣脱的。

    风白当即用剑割断了不离身上的束缚,不离的情况还好,除了未进饮食,并无其他不适,两人便一起离开叉洞。

    谁知刚走出洞厅,却从左侧的叉洞中传出一个微弱的声音,听来有气无力,几乎要听不清。风白驻足细听,越听越觉得奇怪,竟然似乎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风白对不离道。

    “好像有,我曾听到有人被鞭打的惨叫声。”不离回答。

    “我们去看看。”

    不离点点头,二人便走进了左侧的叉洞。走近了时,声音便清晰了一些,风白暗暗惊诧,此人果然是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此处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并且只凭话音便猜出了是自己,定是个十分熟识的人,难道是昆仑大仙?

    待找到了此人,风白顿时呆住了,只见此人浑身血污,已无一处完好的皮肤,地上丢着一根同样布满血污的皮鞭,显然是经常遭到毒打。

    此人披头散发,看不清脸面,双手和双脚均被粗如两指的大铁钉钉在了石壁上。腹部丹田处则插着一根银针,显然是防止他运气挣脱。不仅如此,他的腰还被一根铁链捆住,两端各固定在左右两侧粗如手臂的大铁钉上,捆绑的方法与不离如出一辙。

    风白不能一眼看出此人是谁,但是当看到地上的另一物,则顿时明了了,那是一只被五花大绑盘身锁在地上的青龙,这不就是昆仑大仙的坐骑?

    青龙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昆仑大仙还惨,四只爪子被钉在地上,尾巴也被钉住。腰身上则被十余道粗如碗口的铁链捆绑,一道一道单独固定在地面上。

第五十四章 亡国之恨

    “昆仑前辈,是你吗?”风白对钉在墙壁上的人确认道。

    “是我,快把我放下来。”昆仑大仙虚弱地回答。

    风白当即取出了昆仑大仙身上的大铁钉,又斩断了他身上的大铁链,把他扶到地上坐着。然后取出一粒仙丹让他服下,给他提气强身。

    昆仑大仙身上的样子太惨了,衣衫破烂不堪,几乎和血肉黏在了一起,不分彼此,也不知遭了多少毒打。

    “昆仑前辈,那独臂鹰王为何要如此对你?”风白颇为不解地道。

    昆仑大仙苦笑一下,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原来当年昆仑仙尊砍断了鹰王的手臂,事发时昆仑大仙也在现场,鹰王憋了一肚子仇恨,却苦于打不过昆仑仙尊,无处发泄,今次偶遇昆仑大仙,便将昆仑大仙擒住,将一腔怒火全发泄到昆仑大仙身上。

    风白才明白是这么回事,随即将昆仑大仙的坐骑青龙也解救出来,在洞内稍作休息,便一起离开洞穴,回往花刺国。

    到了王宫,不离王子得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王等人耳中。国王、映月公主前来探视,一到不离寝宫,得知不离平安归来,皆十分十分高兴。

    “小神仙,这次多亏了你,否则,不离只怕真的要回不来了。”国王无比感激地对风白道。

    风白一怔,不曾想自己的身份还是被国王知道了,也不知是谁告诉他的。

    一旁的映月即歉疚地望了望风白:“因父王十分担心,怕你救不回不离,我便自作主张告诉了父王你的真实身份,好让父王安心,还请莫怪。”

    风白微笑摇头,以示无碍。

    国王遂命人洗干净不离和昆仑大仙身上的伤口。之后,风白用师傅研制的仙药粉末给二人敷上,叫二人好生休养。

    国王这才问起那独臂鹰王的来历,风白便将此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国王颇为诧异,想不到此人竟是雪鹰所化的妖物。

    “这鹰妖如今逃去,恐怕并不甘心,他日若来骚扰,我等一介凡人该如何应对?”国王担心地道。

    “这个……鹰妖主要目的在我,是我杀死了他的双头鸟,料想不会再来骚扰王宫,国王尽管放心好了。”风白解释道。

    国王却眉头不展:“话虽如此,就怕这鹰妖肆意妄为,从此就跟我们杠上了。而且这鹰妖留着终究是个祸害,小神仙可有除掉他的办法?”

    “这个……暂时没有,除非等昆仑前辈伤势痊愈,我们二人联手,才有绝对的胜算。”

    “嗯,不过我听说来西国护国法师法力高强,神通广大,凭一人之力便击杀了巨象国上千人马,若能求得他联手,应该也可除去鹰妖之患。”

    风白听言一诧,想不到睚眦竟然是巨象国灭国的罪魁祸首,此前纨素并未提起此事,若国王不说,自己还毫不知情。这个可恶的睚眦,真是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遂道:“大王可知来西国国师是怎么个人?”

    “只闻他厉害非常,其余倒不知晓。小神仙为何有此一问?”国王有些不解地道。

    风白便将睚眦在中州的所作所为和在来西国用婴童之血修炼邪功的事说了一遍。

    国王惊愕不已,顿时不敢再谈与来西国国师联手之事。

    一旁的映月公主却借题发挥起来:“父王,你瞧瞧来西国所做的事,简直是毫无人性,父王却还非要将女儿嫁到来西国去,父王分明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呀,依我看,我们就悔了这一桩婚事吧。”

    国王道:“父王当时以为你与来西王子门当户对,也便没有多想,这方圆数百里只有来西国与我们实力相当,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城邦,我岂能将你嫁到一些不成气候的邦国去?”

    “嫁到哪里都行,就是不要嫁去来西国,父王你不顾女儿的感受,实在是太伤害女儿的心了。”映月公主委屈道。

    “可是君无戏言,已经答应的事,父王怎可反悔,这不是失信于人吗?”

    “父王,来西国这种无道之邦,反悔便反悔了,反正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不离王子忽地从旁插话。

    “这……若是以前,来西国是奈何不了我们,但是现在他们有一个厉

    害的国师,若是惹怒了来西国王,只怕我们承受不起后果呀。”国王担心道。

    此言一出,不离和映月都没有再发话,这确实是一个严重的问题,来西国王暴虐无常,若是发兵来攻,有那个国师助阵,花刺国恐怕真的无力抵抗。

    但是映月却难消郁闷之情,一连数日,都只能靠尝试依照风白所教的修炼之法来忘却不快。

    风白灵石到手,本无心再逗留,但是又怕鹰王果真再来骚扰王宫,便决定先等一段时日,看看情况再说。

    这段时日,不离、映月、纨素三人时常与风白一起谈论修道之事,偶尔也谈论剑击之术。三人经过一段时日的努力,此时接连进入了修道的门径,都是十分高兴,修炼之余,又学习剑术,可谓其乐融融。

    这日,来西王子忽然到访,国王差人来唤映月,叫她去见王子。映月不肯去,来西王子竟亲自上门来找,便在公主寝宫的院子里看见正在交流剑术的四个年轻人。

    来西王子看见风白和纨素,顿时愣了一愣,尤其是看到四个年轻人在一起,十分亲和的样子,他心里面大犯嘀咕。

    “公主,我专程从来西国前来看你,你为何避而不见?”他有些不满道。

    “王子,你没看到我们正在学剑吗?”映月不以为意。

    “学剑?你身为花刺国公主,为何要学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学这些舞刀弄枪的玩意儿,恐怕与你的身份不合吧?”

    “怎么不合了,我就喜欢舞刀弄枪,你若是不喜欢,完全可以解除婚约。”

    来西王子又是一愣,却将目光望向了风白,伸手一指道:“公主,你莫不是受了此人的蛊惑吧?此人在巨象国蛊惑纨素公主拒绝了我的求婚,你可千万别与他走得太近哪。”

    “我们已经走得很近了,怎么,你有意见?”映月说着故意往风白身上靠了靠。

    “映月,不得无礼。”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国王突然出现了。

    来西王子顿时对国王道:“大王,你可不能让公主与风白这小子走得太近,这小子蛊惑人的本事可大了,时间一久,我怕……”

    国王一摆手:“王子不可乱说,风白小仙乃是我花刺国的大恩人,蛊惑人之事,却是从何说起?”

    “大王,小婿可不是胡言乱语,数月前我去巨象国求婚,便是这小……便是他蛊惑纨素公主拒绝了我的婚事,前几日,他还伙同他人大闹我国师府,将我国师打伤,这样的人,大王为何还留在宫中,这对我们的邦交可能不大好吧?”

    来西王子看到映月方才的言行举止,感觉她已经受到了风白的影响,担心她会跟纨素一样拒绝自己,此时便想让国王把风白赶走。

    国王倒是一诧,风白大闹国师府之事,他并不知情,遂道:“风白小仙大闹你们国师府,这是为何?”

    “这个……乃是风白与我们国师之间的私事,其中详情,小婿也不甚明了。”

    “不甚明了?请问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你们国师人性泯灭,用婴童之血修炼邪功,这件事你们来西国王室会不知情?”风白抢过话题道。

    “这……这是国师个人之事,我们无权干涉,况且国师于来西国有功,他用婴童之血练功,有何不可,难道这就是你伙同他人大闹国师府的原因?”

    “没错,睚眦的行径惨绝人寰,但凡正常之人,皆应加以阻止,你们来西国却非但不阻止,还默许他的此种行为,看来你们来西国王室和睚眦一样毫无人性,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你莫要血口喷人。”来西王子气恼起来。

    “我血口喷人?你们来西国王室仅因纨素公主不答应你的婚事便悍然发兵攻打巨象国,被我阻止之后,却又借睚眦之力再次入侵巨象国,致使巨象国惨遭灭国之祸。而且两国交战,不杀君主,但你们却连国王王后都不放过,这不是毫无人性是什么?”

    “我……我们……”来西王子被风白一顿抢白,顿时无言以对。

    一旁的纨素听了风白的话,却又勾起了无限的悲伤,眼泪直下,恨得咬牙切齿。只是碍于自己寄人篱下,来西王子又是花刺国公主的未

    来夫婿,否则就是打不过,她也要扑上去与来西王子拼命。

    “我今日不想与你理论这些,我是来跟大王商定我与公主的吉日的,大王,我们还是回到大殿去吧。”来西王子岔开话题,向国王施礼道。

    “好,王子请。”伸手示礼。

    映月公主一听,顿时急得不得了,来西王子来定婚期,那自己不是很快就要嫁到来西国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父王,我……我不想嫁,你们就是定了婚期,我也不嫁。”她朝着国王喊道。

    国王一转身,神色仍是威严:“休要胡闹,两国姻亲大事,岂能任你胡来,你不嫁也得嫁。”

    “父王,你好狠心。”映月公主知道此事十有**已无回旋的余地,除了怨恨,已做不了什么,便一跺脚,极为伤心的样子。

    来西王子看见国王态度坚定,心里顿时有些得意,心想国王毕竟是以大局为重,是向着自己的,不管是不是真心,只要国师在,料想花刺国也不敢悔了这桩婚事。

    得意之下,他又转过身望着风白,一声冷嗤,露出满满的讽刺。

    两人走后,风白、不离便安慰起纨素来。但是纨素想起了当日亡国的凄惨场面,双亲的惨死,悲从中来,那里忍得住哭,整个变成了一个泪人。

    侍女罗衣也陪着哭泣不止,场面甚为酸楚。

    风白看了极为难受,此事虽然不是因自己而发,但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因素。若非自己出现在巨象国,纨素便不会说出一些不恰当的气话,也不会惹怒来西国王室,巨象国便不会招来灭国之祸。

    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一想到巨象国死去的万千亡魂,风白便仿佛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顿时如芒在背,额头上冒出无数细密的汗珠,甚至道心不稳,几乎要气息紊乱,自伤肺腑。

    风白自责之情难消,待纨素平静下来,便与她商定了一件秘事,待完成此事,风白才能安心地去找另外的灵石。

    他要将来西国国王抓来给纨素发落。

    是夜,风白潜入了来西国王宫,躲开守卫,直接找到了国王寝宫。

    国王未睡,正搂着妃子饮酒作乐,一副醉生梦死之态。但见风白闯入,来西国王顿时从醉酒中惊醒,急忙伸手拿刀,一边大喊:“来人,有刺客。”

    风白抓住他胸前衣襟,往一侧的柱子上一摔,噗的一声,来西国王嘴里鲜血狂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未死,也只剩半条命。

    风白二话不说,抓起他往宫外疾飞而去,留下惊恐不已的妃子,缩在一角瑟瑟发抖。

    一个时辰左右,风白把来西国王带到了一处荒野,纨素早已等在那里,一手执剑,怒目相向。

    来西国王看见纨素的样子,知道今日事情不妙,但是他身为一个武夫,一个国君,却不能向一个女子求饶,即便下一刻就死,也不能留下笑柄。

    相反,他还瞪着纨素和风白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若是敢杀我,我国师定不会放过你们,识相的,就赶紧把本王放了。”

    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纨素却猛一挥剑,照着来西国王的一条臂膀狠力一砍。伴随着来西国王的一声惨叫,他的一条臂膀掉到了地上,竟被纨素一剑砍断。

    可见纨素积蓄了多大的仇恨。她本是一个弱女子,虽然最近学习了剑术,但不过是皮毛,然而这一剑的力道,却超乎了她自己和风白的想象。

    来西国王身体颤抖,额头冷汗直冒,但仍是不肯低头,威胁道:“你们……你们敢这么对本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我儿定会叫国师为我报仇,将你们碎尸万段。”

    “啊!”又是一声惨叫,纨素已奋力砍下了他的另一条手臂,来西国王瞬间成了一个无臂之人,倒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风白与纨素商量好了,并不会取他性命,只是砍下他的双手,让他痛苦一生,屈辱一生,让他时刻记得自己对巨象国犯下的滔天罪行。

    所以风白当即封住了他双臂的经络血脉,让他不至于失血而死,并撕下他的衣襟,给他包扎好伤口,之后,风白便将他带回了来西国王宫。

第五十五章 无根之原

    无根之源在花刺国西北,风白离开了花刺国,便来此处找寻师傅,顺便找寻第五颗灵石。

    无根之源正如其名,是一块巨大的漂浮的土地,颇为神奇。其上与陆地无异,只见小丘连绵,草木茂盛,一些溪流流到这块土地的边缘,然后坠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空间,那里云雾缭绕,无法明视,但肯定深不见底,因为流水坠下去,根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风白在荒野中行了一个多时辰,始终不见人烟。复行数十里,这才见一处低洼地带升起一些烟雾,并伴随着喊叫声,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混乱。

    正行时,只见一个人忽地从稀疏的林子里踉踉跄跄地奔来,身上多处受伤,样子颇为狼狈。定睛细看,此人约莫二十余岁,头上无发,只有一些隆起的肉块,看起来像是蜥蜴一类的东西所化。

    他一脸惊慌,身后两名狼首大汉正骑着两头高大的白熊在追赶。至近前时,这蜥蜴人忽道:“快跑,狼人来了。”

    风白一怔,两名狼人已自白熊的背部腾跃而起,掠过风白的头顶,挡在了蜥蜴人的前面。蜥蜴人持刀横在身前准备营地,却因惊恐忍不住往后退,一下就退到了风白的身旁。

    风白扶住了蜥蜴人的肩膀,挡在了他的前面。就凭他先前叫自己快跑,自己便应该出手相助。

    两名狼人见风白插手,先是好奇打量了风白一番,其后一人道:“你是何人?莫要在这里多管闲事。”

    风白并未回应,回头问蜥蜴人事情的原由。蜥蜴人便说狼人袭击了他们的村落,杀人放火,抢夺年轻女子。

    风白才明白刚才的喊叫声和升起的烟雾是怎么回事。便对狼人道:“这就是你们不对了,此乃强盗之举。”

    狼两名人闻言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其一人道:“对与不对是我们说了算,轮不到你管,你若不让开,连你一块收拾。”

    风白道:“口气倒是不小,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两名狼人闻言又对视一眼,双双持刀向风白砍来。风白拔剑迎战,与二狼人周旋起来。

    数回合后,风白觉得二狼人均只有千年的修为,看样子不过是走卒,但是连走卒都具有千年的修为,无怪乎狼人会欺负蜥蜴人。

    摸清二人底细之后,风白便不再与二人纠缠,一举打掉了他们的兵器。二人却不死心,捡起兵器又杀将过来,风白便挥剑将二人划伤,二狼人识得厉害,骑上白熊调头而去。

    风白给蜥蜴人的伤口上撒了一些仙药,蜥蜴人同感大消,甚为惊奇,道:“高人从何处来,似乎不是无根之原的人。”

    风白道:“我确非此间之人,乃是游历到此,你可以叫我风白。”言毕又问了一些此处的情形。

    蜥蜴人说他妹妹被狼人抓去了,想借风白之力将之救回,便边走便向风白介绍此处的情况。

    他叫马扎,属蜥人部落,狼人则来自西边数百里的狼人部落。狼人凶狠残暴,常外出劫掠其他种群,北边还有一个蜂人种群,亦尝尝遭狼人之害。狼人常劫持其他种群的女子供他们玩了和使唤,杀人放火,可谓无恶不作。蜥人和蜂人皆恨之入骨,怎奈实力悬殊,难以相抗,只能忍辱偷生。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了马扎的村落,村子里的房屋正燃烧着熊熊大火,村民则死的死,伤的伤,没有一个是站着的。

    一二十名狼人劫持了上十名年轻女子,正打算离去。此时看见风白和马扎,先前被风白划伤的狼人便对他们的头领说了什么,然后伸手向风白指了指,大概是说方才就是遭到了风白的羞辱。

    与此同时,马扎的妹妹与其他几名被劫持的女子则出声呼救,他们皆被放在了白熊背上,嘴巴被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要吵,再吵就杀了你们。”狼人头领听得烦躁,凶狠地呵斥着,眼睛则一直在风白身上停留,似乎要把风白看穿。

    “就是你这小子打伤了我的兄弟?”这头领阴沉着嗓音道。

    风白道:“正是我。”

    狼人头领见风白无所畏惧,感觉狼人的威严受到了眼中的挑战,遂从胸背上一跃而下,拔出兵器,作战斗状。

    其余狼人也跃下熊背,围拢过来,马扎顿时有些慌了,不自觉地往风白

    身边靠了靠。

    风白虽不知这狼人头领有多少修为,亦无把握能胜眼前的一二十名狼人,但是自己神兵在手,就算打不过,至少可以砍断他们的兵器,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便豪言道:“别摆架势了,你们一起上吧。”

    狼人头领一听,气得七窍生烟,眼一瞪道:“好狂妄的小子,受死吧。”话音落,弯刀已劈到风白脑门。其余狼人也不闲着,出手围攻风白。

    风白却想试一试他们的身手,便未念动神兵诀,拔剑与狼人们交起了手。

    没多久,风白便试出了这头领的修为,不过二千余年的样子,其余狼人皆只有千年的造诣。风白心下大安,也不再与他们耗时间,出手凌厉,将这些狼人一一划伤。

    风白责令狼人头领放了村落里的女子,这头领虽然极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照做。马扎的妹妹被释放后,跑过来扑在马扎身上大哭起来。其余女子则各自去找亲人,有的发现亲人早已死去,当即痛哭起来,场面极为悲戚。

    风白和马扎去搜寻生还者,只有寥寥数人,风白便一一对他们进行施救。

    村落已毁,马扎等人已无法再留在此处,便将村民们的尸体悉数火葬,略作休整,即相互扶持着去往蜥人部落联盟所在地——月牙洲。

    行得数十里,月牙洲已然在望。它坐落在一处平坦的河谷中,有一条大河分叉而行,绕过月牙洲后重又汇聚。此洲因形似月牙而得名,土地甚广,可容千人居住,进出皆要过桥。

    在马扎的带领下,风白见到了蜥人部落的大头领。大头领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魁伟,颇有气度。得知马扎所在的部落被狼人所毁,大头领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马扎将风白引见给大头领,并述说了风白打退狼人之事。大头领听了惊诧不已,风白小小年纪,真有马扎说得这么厉害?

    “风白兄弟,多谢你救下我部的族人,三日后便是我部百年一遇的勇士选拔大会,届时希望风白兄弟能一显身手,让部中之人开开眼。”

    风白微笑答应,知道大头领其实是不大相信马扎所言,想要借机试一试自己的身手,也罢,到时候露两手便是,好叫着大头领不要小瞧了自己。

    经过方才一路上马扎的解说,风白大概了解到无根之源只有三方势力,便是狼族、蜥族和蜂族。而狼族的势力最大,风白便决定上狼族的地盘去看看情况,一是找师傅,而是看看有无关于灵石的什么线索。

    问及狼族的巢穴,大头领却道不宜贸然前往,狼人是一个极危险的种群,其大头领狼王不但法力高强,而且有一干厉害的手下,个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便是普通兵卒,也可以以一敌众,是以狼人千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可以为所欲为。

    风白却并不害怕,化外之地处处藏匿着千年老妖,年龄六七千岁的不在少数,狼王再厉害,想必也比不上睚眦。自己与睚眦尚能战得上百合,借助朱雀神女的神兵,恐怕还不止,难道这狼王有万年的道行?

    大头领见风白坚持要去,便将狼人的巢穴所在地告诉了风白,但是却盛情相邀,要风白在月牙洲住上一晚,等次日再去,他好设宴酬谢风白击退狼人,拯救了马扎等人。

    风白虽然不喜欢宴席,但是此时天色已然不早,便打算稍作盘桓,等次日再出发。

    翌日,天刚放亮,风白却听得一阵喧闹之声。出门察看,只见大头领正领着一帮手下去往月牙洲前面的木桥处。

    马扎也在其中,风白一问之下,才知道有一群狼人在桥的那头喊话,因昨日自己砍伤了劫掠马扎的村子的狼人,更高一级的狼人头领便要蜥族大头领将自己交出去,否则就火烧月牙洲。

    风白不禁一怔,昨天那批狼人这么快就找来了援兵?

    大头领告诉风白,狼人报复心极强,昨日风白挫了他们的锐气,他们定是趁夜回去搬救兵,一面命人跟踪风白等人,弄清楚了风白的去向,便领援兵到月牙洲滋事。

    风白心想这些狼人果然是平日嚣张惯了,受了一点挫折,竟然连夜赶来寻衅,且看他们有什么手段,若是徒有其名,自己正好帮蜥族再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到了桥头,便见狼人在对岸排成一排,有四五十之众。昨日那一二十名狼人也在其中,而那受挫的

    头领则站在另一个头领模样的人身侧,看样子,另一名头领的品秩会更高一些。

    “桑羊,快把那小子交出来,可免月牙洲一劫,否则的话,我便将你月牙洲烧成平地。”品秩高一级的狼人头领朝这边喊道。

    “有本事自己过来,想让我把蜥族的贵客交出去,我桑羊恐怕办不到。”蜥族大头领大声回答道。

    “我数到十,你自己掂量清楚,我不信你愿意看着月牙洲变成一片火海。”狼人头领再次胁迫道,然后便开始数数,“一……二……三……”

    数数的同时,狼人头领挥手示意手下们拈弓搭箭,点燃了箭头上的油布,随时要发箭的样子。

    风白见状,恐累及月牙洲,便道:“大头领,我且去会一会他们,料想他们也奈何不了我。”

    “不,小英雄莫去。”大头领阻止道,“他们人多,不宜正面交锋。”言毕示意手下到部中叫人准备救火。

    就这一下,狼人头领已数到了八,眼看就要放箭了。

    “我去去就回。”风白抛下一句话,人已飞身而起,疾速向对岸掠去。

    “你们在这里呆着,见机行事。”大头领一见,自然不能让风白只身涉险,遂交代了手下一句,也跟着飞身而起,好助风白一臂之力。

    狼人头领看见风白飞来,当即停止了数数。待风白和大头领桑羊停在面前,他不得不暗暗佩服风白的胆气,但神色却阴沉着,威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犯我狼族虎威?”

    “虎威?”风白不禁一笑,“你们只是一群恶狼,却把自己当成虎,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哪。”

    狼人头领一怔,遂大怒道:“好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今日让你尝尝我天狼的厉害。”说着手一挥,数十狼人便个个手舞弯刀,向风白和桑羊二人扑到。

    其实这狼人头领从风白方才飞行的速度便已经大略知道了风白道行不浅,若是单对单,自己根本不是风白的对手,是以此时虽然嘴硬,但却还是想靠人海战术来打败风白。

    风白早已探得了狼人的底细,此时自然不惧,仍是未念神兵诀,只将朱雀神剑当作普通宝剑来使。

    围上来的狼人虽多,却很难近风白的身,凡是靠得稍近的,都有被风白划伤之险,是以狼人也不敢太过托大。

    桑羊那边,也是一样,挥动着弯刀,把狼人拒在身外三尺,靠近了的,则有死有伤。毕竟,桑羊可没什么好留情的,能多杀一个狼人便是一个。

    那狼人头领看了一阵,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显然今日是很难占到便宜了。但是就这么离开,岂不是丢脸之极?遂加入战团,与众狼人一起围攻风白。

    风白与他一接火,便觉得他道行还是不错的,有三四千年的样子,比昨日那个头领强多了。

    昨晚宴间风白听桑羊说过,狼王手下有天狼、地狼、人狼三个百夫长,常带人外出劫掠。另外还有虎狼、豹狼、风狼、孤狼,此四人是狼王的得力干将,实力比前面三狼要高。

    这天狼道行不算太高,但也不会太差,蜥族若要对付他,倒不是不能,主要是他带着一帮手下,个个极为凶悍,火拼起来,很难有个全胜。

    但天狼和一群手下在风白面前,却基本没什么优势。为了快些将狼人赶走,风白也失去了耐心,长剑翻飞,接连砍伤了几个狼人。

    天狼大声鼓动众狼人跟风白拼命,风白没奈何,继续砍伤一些狼人,好叫他们知难而退。哪知狼人却极不怕死,在天狼的带领下,除了伤者退出,其余仍坚持战斗。

    风白只好朝天狼下狠手,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没多久,风白一剑划中了天狼的腰身,深入六七分,天狼鲜血直流,不敢再战,也顾不得脸面,招呼众人快速逃去。

    望着狼人如潮水般退去,桑羊却并未表现出高兴的样子,而是有些忧心。

    风白问起,才知道狼人此去恐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只怕有更大的事情要发生,一旦惊动了狼王,带大部来袭,月牙洲只怕难以抵挡。

    鉴于此,风白便打消了去狼穴查探的念头,以防狼人再次侵扰。

    感谢一直默默给我投推荐票的友友,新人新作,难免有不足之处,相信后面会更出彩。

第五十六章 乱战

    几日后,狼人并未大举来犯,蜥族一甲子一次的勇士选拔大会如期举行。

    各村落的蜥人不分男女老幼陆续从四面八方赶来月牙洲,临近巳时,已悉数到场,黑压压一片坐满了月牙洲中间的演武场,足有二三千人。

    桑羊走到场中,大声宣布比赛规则。跟以往一样,各村落选派代表出战,两两相比,胜出者跟另一个胜出者再比,依次类推,逐个淘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角逐勇士头衔。

    规则宣布完毕,比赛便开始了。

    最先上场的是一个高大汉子和一个精瘦男子,均在三十岁左右,身高差了一头。两人行过礼,精瘦男子便率先发起攻击,一拳直取高大汉子的心窝。

    高大汉子不躲不避,伸出左掌硬挡这一拳,啪的一声,拳掌相撞,精瘦男子反而被震退开来。高大汉子抢前一步,右手疾伸,一下抓住了精瘦男子胸前的衣襟,再使劲往侧边一甩,想把对方摔翻在地。

    精瘦男子却甚是灵活,眼见自己被甩出去,便顺势于空中一个翻滚,即将落地之时,伸手在地上一撑,配合双脚脚尖,竟硬生生把身躯支撑住,避免了摔在地上。

    一开场便这般精彩,场中立时响起一阵赞叹和喝彩声。

    高大汉子一摔不成,大步流星赶上去,一脚直踢精瘦男子的胸肋。精瘦男子尚无机会站立,只好腾出右手一挡。

    噗的一声,精瘦男子虽然挡住了高大汉子的一脚,但是这一脚的力道颇大,精瘦男子身不由己地向后翻滚起来。

    这下他学乖了,当即顺势将身立起,以免再次在不恰当的姿态下遭遇攻击,虽然如此,他的右手却还是一阵剧痛。

    高大汉子二次失手,又大步向前,一拳直击精瘦男子的面门,拳走如风,势不可挡。

    精瘦男子刚刚落地,尚未站稳脚跟,眼见一拳打来,心中一骇,只能往后弯腰躲避。呼的一声,对方斗大的拳头从鼻尖划过,带起一阵风,吹得他面门发凉。

    高大汉子一拳落空,左拳又快速跟上,从斜下方直取对方腰肋。

    精瘦男子忙不迭向后急退,总算化解了高大汉子的接连两拳。这下他身形甫定,便急忙沉身,一个横扫,反守为攻直取高大汉子的下盘。

    高大汉子虽然身躯高大,却也并不笨重,跳起三尺躲过了这一扫。精瘦男子一扫不中,身形一个回旋,双手猛然撑地,头下脚上,脚尖高高踢起,往高大汉子的面门踢到。

    高大汉子左手一挡,强行化解了这一踢,同时左腕一沉,抓住了精瘦男子的的小腿,然后一个旋身,带着精瘦男子强行旋转了一周,再猛地借势将对方摔了出去。

    精瘦男子瞬间被摔出去,场中又是一片哗然,好不惊险。

    这一摔比之前力道更大,精瘦男子无法再故技重施,便啪地摔在了地上,摔得眼冒金星,翻滚了几圈,才停下了下来。

    精瘦男子自知无法在力气上与高大汉子相抗,便想以灵活取胜。当即不顾疼痛快速起身,脚尖一点,腾身高高跃起,双脚脚尖连取对方胸口。

    高大汉子不料对方腾起如此之高,便横臂去挡,算是化解了对手的连踢,只是人也往后退了一步。

    精瘦男子一攻不成,身体往下急坠,便在下坠的过程中,右手握拳,猛地击向对手左腮。高大汉子后退之躯尚未站稳,实在无法躲过这一击,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立时渗出血来。

    精瘦男子一击得手,人也落到了地面,容不得对手反应过来,他疾速扭转肩膀,毫无章法地向对手的心窝撞去。

    他此举并不在伤害对手,而在将对手撞开,以便腾出空间和时间来施展拳脚。高大汉子果然后退了数步,精瘦男子一个箭步飞身跃起,一脚往对手的小腹踢去。

    高大汉子无法化解,疼得哼了一声,脸也扭曲起来。精瘦男子趁机又一拳击向对方左颊。

    然而好大汉子先前吃了两次亏,

    此时已大概掌握了精瘦男子的套路,左臂一挡,右手暴伸,一把抓住了精瘦男子的前胸,然后猛一弯腰,将对手往地上撞去。

    咚,精瘦男子后背着地,脏腑受到一阵不小的震荡,一股气血上涌,便要吐出血来。他强忍住胸中的气血,挥拳向击打高大汉子的脸面,但是因为手臂太短,高大汉子只将头一抬,便躲了过去。

    精瘦男子连挥几拳,都无法触及对手的脸面。

    高大汉子失去耐心,猛地单臂把精瘦男子抓起,再次将他往地上撞去。

    精瘦男子再也忍不住嘴角溢血,眼冒金星,摆手以示服输。

    第一局虽结束得快,却是激烈,众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现场氛围扣人心弦。那高大汉子终是占了身体和气力上的优势,但也胜之坦然,叫人折服。

    接着是第二局的比试,是两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打了一二十个回合,便分出了胜负。

    至午时,已结束了十余局的比赛,下午便可以进行第二轮比试了。

    就在此时,有人匆匆来报,说狼人拉着抛石机大举来袭,已到了河对岸。桑羊一听,眉头一皱,正要部署应敌之策,却见斗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人群之中。人群一阵骚动和惊叫,往四处奔走躲避,现场乱成一团。

    这火球乃是包着油布的石头,既可直接伤人砸物,又可焚烧房舍。一时间,不断有火球坠下,一些人被砸死砸伤,加上奔走踩踏,伤者不断增多。

    紧急之际,桑羊只能叫众人不要乱跑,但是现场混乱,根本听不清他的话音,场面没有任何的好转。

    桑羊急得一下子额头冒汗,左右环视,忽地从附近的屋子里拆下来一根柱子,双手握紧,飞身而起,朝其中一个下坠的火球击去。被击中的火球当即一改方向,往没人的地方飞去。

    风白却施展开纯阳无极之术,瞬间双手通红,飞身硬接坠下的火球。火球下坠之势极猛,将风白压得往地面一坠,但风白展开凌虚术,也并未直接被带往地面。便于空中猛地运力将火球一抛,往河对岸的狼人抛去。

    火球砸到狼人中间,瞬间损毁了一台抛石机。接着风白如法炮制,接连抛回去了数个火球,但是狼人击发的火球甚多,根本是杯水车薪,演武场周围的房子此时都燃气了熊熊大火,蜥族死伤者继续增加。

    桑羊愤恨不已,狼人是故意挑选今日聚会之时来袭,既破坏了盛会,又害了不少性命,对蜥族部落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心理创伤。可惜蜥族人才凋敝,虽有数百强壮男丁,但是资质修为出众者寥寥无几,即便拼死一搏,亦难以伤及狼人根本,实是痛心之至。

    桑羊不停地挥动手中的房柱击打下坠的火球,一边命人组织族人救火。风白则不停地接住火球,再一个个抛回狼人处,过了一阵,已砸毁了狼人十数台抛石机,亦伤了一些狼人。

    又一阵,却见狼人不再击发抛石机,有四人自人群中飞身而起,直奔月牙洲演武场而来。

    桑羊看见这四人落在演武场上,神色立时大变,风白虽不知道四人是谁,但看桑羊的表情,推断此四人极可能便是狼王的得力干将——虎狼、豹狼、风狼和孤狼。

    其中一人冷冷看着风白,道:“你小子能耐不小哇,竟然惊动了我们大王,他要我们四人亲自前来会一会你,就不知你值不值得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风白坦然一笑:“值不值得,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此人眉毛一挑,哈哈大笑:“口气倒是不小,你这野小子只怕还不知道我们四人是谁,若是知道,你便不会这么狂妄。”

    风白继续笑着:“你们四人?我怎么看到的是四条恶狼?我自然不认识狼啊狗啊的,不如你们自报家门吧。”

    此人闻言大怒,脸上一阵抽搐:“我本想将你生擒带回去交给大王,但是你却这般不知死活,看来我只好将你的尸体带回去个大王了。”

    风白也不示弱,一改笑脸,冷峻道:“就怕你没那个本事,我倒是愿意用你的尸体来祭奠此间的亡魂。”言毕伸手指了指躺在一边被砸死的的蜥人尸体。

    此狼人气极,也不再废话,一个欺身,猛地一刀向风白砍到。

    风白不敢大意,口念神兵诀,锵地拔出宝剑,与此人的弯刀碰在了一起。叮,狼人的弯刀瞬间被斩为两半。

    狼人惊骇不已,退开一步,望着手中仅剩的半截刀身,一副匪夷所思的神情。其余三名狼人亦皆惊愕,不料世间竟然有此神兵。

    少时,此狼人回过神来,道:“小子,你使的是什么兵器,竟然如此了得?”

    风白微微一笑:“你管我使什么兵器,要打便打,不打就滚。”

    狼人气得够呛,喊道:“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将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杀了。”其余三名狼人听得号令,丝毫没有迟疑,一起蹂身而上,对风白形成围攻之势。

    桑羊见状,虽然知道风白的宝剑厉害,只恐风白以一敌四难以战到便宜,便加入了战团,与风白一起对付四名狼人。

    这四人正是狼王的得力手下虎、豹、风、孤四狼,方才被风白砍断弯刀的则正是狼王手下的头号干将——虎狼。

    这样战团一分为二,风白和桑羊各对付两名狼人。风白的对手是原先被斩断了弯刀的虎狼和豹狼,桑羊则对付风狼和孤狼。

    风白神兵在手,以一敌二,可谓毫无压力。虎狼手持半截弯刀,此时已经学乖了,尽量不与风白的宝剑相交,只找风白招式中的漏洞下手。至于豹狼,也是一样,手中的弯刀只在风白周身外围游走,不敢贴上风白的宝剑。

    但是风白可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反正自己手握神兵,可谓有恃无恐,他们避着自己,自己正好就使劲地往上贴。

    若是虎豹二狼修为比风白高的话,风白还奈何不了他们,但是偏偏两人道行比风白低,那就很难避开风白的利剑了。

    战不多时,风白便将豹狼的兵刃也斩断了。这下二人都是握着半截弯刀,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在风白利剑的逼迫之下,两人的兵刃接着又被斩断一截,只剩下了刀柄。

    桑羊那边,则没那么轻松。虽然一时也无危险,但稍有不慎,便有受伤之险。

    风白瞥见桑羊的窘迫之态,便不愿与虎豹二狼纠缠,招式一紧,将朱雀剑舞成一团幽兰之光,紧贴着二狼发出凌厉的攻势。俄顷,即接连将两人划伤,又打翻在地,令二人失去了反抗之力。

    撂翻了对手,风白当即支援桑羊,这样一来,桑羊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不多时,风白将风孤二狼的兵刃也斩断了。然后与桑羊合力,将这二狼也打退开来。

    虎狼见势不妙,虽然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再留,对其余三狼喊道:“兄弟们,我们走。”言毕奋力飞身,往月牙洲外飞去。

    其余三狼也跟着飞身而走。桑羊本想趁今日形势大好,干脆将虎狼等人一举击杀,可是凭自己之力却办不到,还得麻烦风白,但见风白又没有杀死虎狼等人的意思,他便遗憾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是就这样放四人走,实在太过可惜。他当即自地上捡起一颗烧完了的火球,右手一扬,朝最后面的风狼击去,同时道:“还给你们。”

    风狼听得身后风响,本能便想躲避,但是由于身在空中,加之方才被风白所伤,不免有些吃力,一个躲闪不及,竟被砸中了背心。

    风狼闷哼一声,嘴里喷出一口鲜血,身躯便要往下急坠。其余三狼扭头看见,当即也往下沉身,伸手将风狼抓住,再急急飞驰而去。

    四狼自然想不到,今日本是奉狼王之命前来擒拿风白,不料却被风白反制,弄得灰头土脸。也是风白仁慈,不想取他们性命,否则四人焉有命在?四人此时自然是能跑多快跑多快,万一一个迟缓,桑羊鼓动风白要他们的命,只怕想跑也跑不了。

第五十七章 蜂丘

    勇士选拔大会被毁,族人伤亡,房舍被烧,事情虽已平息,但是桑羊内心却波澜起伏,久久未能平静。

    狼人不除,则蜥族难有好日子过,痛定思痛,桑羊决定联合北边的蜂族一起打击狼人,永绝狼人之患。

    打定主意,桑羊便派儿子木扎带领马扎等人前往蜂族,与蜂族大头领商谈此事。

    风白却想四处探访一番,反正现在也不知道玄天灵石的具体下落,先摸清楚无根之源的大概情况再说,便决定与木扎、马扎等人同行。

    桑羊甚为高兴,心想能有风白这样的高手相随,木扎等人路上会安全很多。

    蜂族部族总盟所在地名叫蜂丘,远在数百里外,乃是一座光秃秃的山丘,蜂人在其上凿穴而居。只见一排排山洞密布其上,甚是整齐,远观恰似蜂巢一般。丘下数十丈外筑墙围之,绕丘一周,用以抵御野兽和敌人。

    蜂人面目已常人无异,只是头上长着两条触角,男女皆然。蜂人大头领却是个四十左右的女子,名叫英凫,虽至中年,却风韵犹存,身段似少女,颜色似白雪,兀自散发出一股魅力。

    英凫得知木扎等人奉桑羊之命前来商讨联合对抗狼人一事,倒是有些意外。但是蜂族受狼人之患亦久,只是苦于找不到解决之法,如今蜥族有意联合,自然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契机,遂派身边的两名女随从去召集部中的数名头目前来议事。

    不多时,五名头目陆续到来,英凫介绍了一番,便开始进入正题。

    “此次蜥族派人来与我族商讨联合对付狼人之事,各位长老怎么看?”英凫对在座的五名头目道。

    各长老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四名年长的长老纷纷表示赞同,唯独一名中年头目有异议。

    “大头领,狼人实力强大,只怕就是蜂族与蜥族联手,也未必是狼族的对手,我看这事还得认真考虑。”此人道。

    “哦?金蝉你的意思,是我们不应该答应蜥族的联合事宜?”英凫对这名叫金蝉的中年头目道。

    “大头领,不是我长他人之志灭自己威风,一旦我们未能将狼族一举铲除,狼族势必进行疯狂的反扑,这样恐怕我们两族最后都难逃灭族之险。若是保持现状,虽然我们有些部落偶尔会遭到狼族的劫掠,但至少不会伤及我们的根本,我族能够继续在无根之源繁衍生息,所以我认为,维持现状才是最安全的。”

    英凫听得自言,不免有些疑虑。

    此时一个年长的头目道:“大头领不必顾虑,若我族与蜥族联手,则有七八百男丁可用,狼人不过数百之众,我们在人数上有优势。即便不能一举铲除狼人,也势必能让狼人元气大伤,或许能换得数百年的太平也说不定,我觉得这是一个可行之策。”

    其他三名年长的头目纷纷附和,其中一人道:“狼人欺我千年,我们一直苟且偷生,不如趁此良机痛下决心,与狼人拼死一战,亦不无取胜之机,再苟活下去,则更加助长狼人之威。”

    英凫点点头:“我也有与蜥族联手之意,只是惮于狼王和他的一众得力手下,莫说虎、豹、风、孤四狼个个狠厉,便是天狼、地狼和人狼,也个个都可以独当一面。若未能将这些人打得七零八落,则狼族必伺机报复,到时候后果堪忧啊。”

    “大头领不必过于担心。”木扎适时插话道,“昨日虎、豹、风、孤四狼趁我族举行勇士选拔大会之时来犯,被我身边的这位风白小仙所阻。”木扎说着朝风白拱了拱手。

    “风白小仙虽然年纪尚轻,一身修为却是不浅,昨日他以一人之力便击退了虎狼和豹狼,家父借由风白小仙之力,又将风狼打伤,所以狼族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只要我们两族联手,再加上风白小仙之力,我想要胜狼族,也不知不可能。”

    英凫听得木扎的介绍,很是意外,不由得认真看了看风白:“小仙年纪轻轻,竟有此等造诣,却不知师从何人?”

    “家师是中州的觅罗仙子,至于木扎少头领的谬赞,在下愧不敢当。”风白谦虚道。

    英凫一听,更是意外,她原以为木扎称风白小仙是对风的客气称谓,不料风白还真是师出仙门,觅罗仙子之名,她早就有所耳闻。

    “哦,原来小仙是中州来的神仙,难怪如此了得。”

    “大头领,在未证实之前,还是切莫听信一面之词,谁知道这是不是蜥族为了拉拢我们蜂族所制造的噱头?”金蝉在一旁冷眼道,“蜥族想要自取灭亡,让他们去便是,大头领切莫听他们的蛊惑之言,千百年来我们与狼族对抗了无数次,都是惨败而归,大头领可莫要将赌注压在一个中州来的小年轻身上。”

    英凫尚未发话,木扎却气恼地站起来道:“阁下切莫长他人之志,灭自己威风,在下所言句句属实,风白小仙虽然年轻,修为却远非我等所能企及,只要蜂族和蜥族联手,再加上风白小仙相助,战胜狼人实非不能。”

    此时马扎也向英凫拱手道:“大头领,我们少头领所言非虚,小的昨日也在现场,亲眼目睹了小神仙的神威,小的以为,此次乃是天赐你我两族之良机,只要大家同心协力,就算不能一举铲除狼人,也可以给狼族以重创。”

    英凫沉默片刻,已暗暗打定联手之意。

    不料金蝉又道:“大头领切莫听信妖言,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我族虽屡遭狼人侵扰,却仍可以生生不息,狼人并无亡我之心,我们也不应该惹祸上身,以小部分族人的牺牲来换取全族的生存,总比冒灭族之险来得划算,请大头领三思。”

    先前那名年长的头目却霍地站起,气愤道:“金蝉,你若怕死,可以在蜂丘呆着做缩头乌龟,但你休要在这里混淆视听。屈辱苟活,不如痛快一死,狼人欺我千年,我族上下皆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你不思本族长远之利,只顾着眼前苟活,岂不是要蜂族世代被狼人所欺?”

    金蝉遭人诟骂,也大怒起来,高声道:“天鹰老儿,你竟敢骂我?我乃是为全族安危着想,你要寻死只管自己去,莫要拖累全族。此举事关全族存亡,怎可轻信两个后生之言?”

    天鹰欲要再辩,却被英凫阻止。

    方此时,一个十**岁的曼妙少女走了进来。甫一进门,便喊了一声:“娘”声音清脆,甚是好听。

    只见她眉飞色舞,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一见议事厅有陌生人,且气氛严肃,便立时敛起了笑,问道:“娘,怎么了?”英凫便给她介绍了风白等人。

    得知风白来自中州,少女惊讶起来,对风白道:“你也来自中州?”

    风白微微一愣:“你还见过其他中州之人?”

    少女道:“是呀!我刚和三个中州来的朋友去外面打猎回来,他们是绿萝、祖海和蓬莱大仙,你认识他们吗?”

    风白会心一笑:“认识。”

    少女双眸一亮:“啊,你真的认识他们?”

    英凫也惊讶了,道:“我原是想问小仙认不认得蓬莱等人,又想中州广阔万里,不会如此巧合,想不到真有这般奇巧。”言罢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少女拉着她的手道:“娘,我们今天出去打猎,收获多多,太开心了。”

    英凫脸笑道:“我们有事相商。你且在一旁待着。”少女听言,便和两名女随从一起侍立旁侧。

    英凫忽地转向风白道:“我想向小仙讨教几招,不知小仙肯否赐教?”

    风白知她不信木扎和马扎之言,想试自己身手,正如当初桑扬不信马扎之言一样。他本不想显山露水,但为了促成蜂人、蜥人联手,以打击狼人的嚣张气焰,便决定答应英凫。

    即道:”赐教不敢,还望大头领手下留情。”

    一旁的少女却道:“娘,你怎可以大欺小?你看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打得过你?不如我来跟他比试比试。”

    英凫道:“洛商莫要胡来,小仙虽然年轻,却道行甚高,为娘尚要虚心讨教,你就别瞎闹了。”

    原来少女名叫洛商。好美的名字,风白心下暗想。不但名字好听,人也美极。虽然头上长着两根触须,却毫不影响她的美,反而增添了一番灵秀和可爱,不染尘俗,活泼明丽。

    却听到天鹰道:“大头领,不如先让手下向小仙讨教一番。”

    英凫心领神会,若风白打不过天鹰,则自己无需再出手。若打得过,自己亦可不必出手,以免在族人面前丢了威望。心下不禁对天鹰的细心大加赞赏,便领风白等人到丘下的演武场去了。

    天鹰使的是一把长剑。风白担心刀剑无眼伤了对手,便将宝剑背起,取出神杖应战。

    两人行过礼,天鹰一剑直刺风白咽喉。风白挥杖一格,急转手腕,从左侧击向天鹰右肋。天鹰左侧一个跨步,反转手腕挥剑一挡。风白借神杖弹开之势一抖手腕,又从右侧攻向天鹰左肋。天鹰忙不迭又往左格挡。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起来,围观的蜂人渐渐增多,却不知风白是谁,为何要跟族中的长老比试,便一边观看一边议论。忽而有人知晓内情,便一传十十传百说将起来。

    场中的风白渐渐试出了天鹰的修为,当是比狼人中的天狼高一些,比虎、豹、风、孤四狼中修为最浅的孤狼又低一些,也即四千余年的样子。

    要胜天鹰易如反掌,在风白看来,天鹰出手太慢,劲道不足。但他不能不顾天鹰蜂族长老的身份轻易将之击败,这样有损天鹰的威望。所以风白渐渐放慢了攻势,甚至干脆只守不攻。

    明眼人都知道天鹰不是风白的对手。天鹰也知道风白有意相让,想停手认输,却又心有不甘。便使出浑身解数,看能否找出风白的破绽赢回一点脸面。

    英凫对风白暗暗赞许,对木扎、马扎之言深信不疑。换作自己,亦会跟天鹰一样出现如此尴尬的场面。风白修为之高,超自己想象,整个蜂族无人可望其项背。

    洛商也看出了一些名堂,秀眉微蹙对英凫道:“娘,这风白跟天鹰长老闹着玩似的,打得一点也不好看呀。”

    英凫微一点头:“风白一直让着天鹰长老,不然早把天鹰长老打败了。”

    “刚才我还以为这风白顶多跟我差不多,没想到这么厉害,我小看他了。”

    “世间多奇人,切莫小看任何一个人。说来惭愧,娘之前也不信他道行如此之高。”

    洛商点点头:“绿萝、祖海跟他年纪相仿,却远远不及他

    ,难怪我会看走眼。”

    英凫又一点头:“好在天鹰长老心思缜密,想的周到,否则现在场上左右为难的就是娘了。”

    正此时,却见蓬莱大仙、绿萝、祖海三人从外面进来。但见风白与天鹰相战,皆感意外。更意外的是,多日不见,风白的造诣竟是如此突飞猛进,实是匪夷所思。

    英凫看见三人,便道:“蓬莱你来的正好,你看场上的小仙,可是认识?”

    蓬莱大仙一点头:“认识,他乃是觅罗仙子的徒弟。”又道:“他怎会与天鹰长老斗到一处?”

    英凫便将木扎等人的来意说了一遍。

    蓬莱大仙沉吟一阵:“大头领是什么打算?”

    英凫亦沉吟一阵,道:“若真能得到你和风白小仙相助,联手之事可成。”

    蓬莱大仙一点头:“我等自当不遗余力出手相帮。”

    英凫面露笑意,脉脉地看了蓬莱一眼。

    这一眼虽然隐晦,旁边的金蝉却看在眼里,脸上掠过一丝不悦。

    不多时,场中的天鹰自觉无趣,便跳出圈外,拱手认输。

    风白还礼道:“承让。”

    风白看见蓬莱等人,便过去相叙,询问起师傅的踪迹。蓬莱却道并未见到觅罗仙子来此。

    英凫将众人领回议事厅,继续商议联手事宜,并宣布决定跟蜥人联手共击狼人。天鹰等人皆点头赞许,金蝉却仍反对。

    英凫毅然道:“我心意已决,你莫要再出言相劝,回去吩咐手下准备出战吧。”

    金蝉看似急了,扬声道:“大头领,难道你忘了沙蝎是怎么死的吗?”

    英凫一听,脸色立时一沉,喝道:“够了。”

    这一喝虽不甚恼怒,却自有一股威严。金蝉立时低头不语,也不敢对英凫正眼相视。

    英凫起身离座,来回踱了数步,肃然道:“亡夫之死我怎会忘记?亡夫正是不甘屈辱,不甘受狼人的欺压而死在了狼人的刀下。他是我们蜂族的英雄,蜂族上下都应当铭记他的英勇和不屈。”

    停顿片刻,英凫又道:“我作此决定乃是经过深思熟虑,亦是秉承亡夫遗愿。若我们不痛下决心,则世世代代受狼人欺侮。如今我们有幸得中州四位仙人相助,又与蜥人部族联手,铲除狼患之事大可为之。联手之事已定,我不想听到族中再有二声,谁敢乱我军心,我定不轻饶。”

    英凫语气越说越重,意志也愈加坚定。厅内气氛顿时严肃起来,谁也不说话,只听见各人呼吸的声音。

    未几,英凫道:“各位长老,请你们速去通知各部,召集人马备战。”天鹰等人便相继告退。

    接着英凫与木扎商量联手的具体事宜,定于两日后,两部在紫砂丘汇集,集中兵力讨伐狼人。一切议定,天色渐晚,英凫便叫三人次日再回,顺便备下酒宴,以尽地主之谊。

    风白为了避免宴席上的尴尬,便随蓬莱三人离开蜂丘,到了丘外的一幢小屋。

    只见这幢小屋乃是新砌不久,风白不免好奇。先前听洛商说与三人一起打猎,还以为三人是蜂族的座上宾,不料却于蜂丘之外砌屋而居,问其缘由,蓬莱大仙便解释起来。

    原来蜂族大头领英凫与蓬莱大仙极有渊源。早年蓬莱仙尊游历到此,与蜂族前大头领相识,情愫暗生之后产下了一名女婴,便是英凫。

    蓬莱大仙曾听师傅说起过这件事,是以一来此地便去拜访,算起来,蓬莱大仙要喊英凫师妹。

    英凫也听母亲说起过自己的身世,起初还想到中州寻访蓬莱仙尊,可是山高路远,长途跋涉,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待她接替了母亲的位置,则更不可能离开无根之原,从此中州在她心中成了一个压在心底的印记。

    而此次得见蓬莱大仙,得知他是父亲的徒弟,中州立时又在她的心中活了过来,对蓬莱大仙也便倍感亲近。两人以师兄师妹相称,言谈举止难掩亲近之意。

    而族中长老金蝉一直对英凫情有独钟,自年轻时他便与英凫的亡夫沙蝎一起追求她,怎奈她选择了沙蝎。后来沙蝎在与狼人的冲突中战死,他又屡屡向英凫示爱。英凫认为他已有妻室,便并未理会,可这未能阻止金蝉对她一如既往的钟爱。

    蓬莱与英凫的亲近之态,被金蝉看在眼里,便多有不满。两人为了避嫌,遂改了称呼,以大头领和蓬莱相称。蓬莱大仙甚至在蜂丘外独砌一屋,尽量不在蜂丘与英凫见面。今日若非听得蜂丘内有打斗声,蓬莱也不会踏足蜂丘。

    风白才明白这么回事,无怪乎英凫宴请木扎、马扎等人,蓬莱大仙避之不及。

    风白问起有无玄天灵石的踪迹,蓬莱大仙却一摇头。他说问过英凫关于玄天灵石之事,蜂族之内无人知晓。他还分别探访过蜥人、狼人部落,也无人听说过此物,便一时找不到头绪,空在此处盘桓了数月。

    风白却有自己的想法,既然玄天灵石在此,则必定可以找到。玄天灵石在蜥人部落和蜂人部落的可能性比较小,因为此二部中没有高人。虽然玄天灵石有反食之性,但拥有此灵石的人正常情况下都大受其益,都会成为一方高手。依此判断,玄天灵石在狼人部落的可能性比较大。

第五十八章 你是师傅?

    次日一早,风白便和木扎、马扎等人回往月牙洲。大头领桑羊一听联手之事已成,欣喜不已,遂命手下通知各部集结人马。

    然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下午申时末,却见祖海、绿萝二人乘着一对大比翼鸟负伤而来,告知众人蜂丘遭到了狼人袭击。金蝉叛敌,率上百名蜂人倒戈。狼人的虎、豹、孤以及天、地、人六狼悉数出动,蜂丘瞬间失去控制,数名长老被杀,大头领英凫及蓬莱大仙受伤。

    令人不解的是,觅罗仙子竟也在狼人行列,助狼人残杀蜂人。蓬莱大仙见情势不妙,助祖海、绿萝突出重围,叫二人速去月牙洲报信。

    风白一听,惊愕不已,师傅怎会站在狼人一边助纣为虐?而那金蝉定是早已叛敌,无怪乎他极力反对两部联手。想来定是他向狼人告密,蜂丘才会在两部刚刚商定联手之时遭狼人袭击。

    事情急转直下,桑羊亦不知如何是好。想率众前去支援,族中人马又尚未集结完毕,若不前往支援,又在道义上过不去,毕竟蜂人遇袭与此次联手之事有脱不了的干系。

    最后,风白决定先和祖海、绿萝二人回蜂丘查看情况,桑羊则集结完人马随后赶去。

    风白等人到了蜂丘已是傍晚,远远地便闻到一股焦臭味,蜂丘外火光冲天,想必正是在焚烧尸体。

    蜂丘一片寂静,战事已然停止。借着火光,可见丘下的平地上有两人被挂在柱子上,细看之下,正是蓬莱大仙和天鹰长老。

    他们身体残破,显然是受到了残忍的虐待。为了将两人困住,两人双肩肩胛骨皆被大铁钩穿透,铁钩末端以铁链相连,牢牢地系在大柱子上。除此之外,两人腰上、脚上也捆着铁链,即便有上天入地的本领,怕也不易逃脱。

    风白飞身入内,正要抽出宝剑斩断两人身上的铁链,却见一个天仙般的白衣女子惊鸿一般自蜂丘上翩然而至,体态轻盈,落地无声。

    风白一看,脱口喊道:“师傅。”

    女子神情一怔:“师傅?”

    风白亦一证,道:“师傅,你怎么啦?你不认识徒儿了,我是风白啊。”

    女子似乎十分迷茫道:“徒儿?我什么时候有过徒儿?”

    风白心下急了,道:“师傅,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女子道:“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紫烟,从未收过徒弟。”

    风白心内愈急,道:“师傅,我怎么会认错人?我与师傅在觅罗仙宫相依八百载,在天山绝顶又相依五百载,对师傅的音容了如指掌。就算师傅认不出徒儿,徒儿也不会认不出你的。”

    女子听言怔了片刻,似有所思,最后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觅罗仙宫,也不知道什么天山绝顶。我倒想问你,你来此地作甚?”

    风白急得要哭,自背后抽出神杖,道:“师傅,这是我成人那天在夸父山你送给我的神杖,你记得吗?”

    女子一看,道:“什么神杖,我一概不知,我说过你认错人了,你到底来此地作甚?若是想救人,便先过我这一关。”说罢自腰间取出了兵器。

    风白一看她手上的兵器,正是虎筋鞭。这不是师傅是谁?便又道:“师傅,你手上拿的乃是虎筋鞭,是你幼年时在天山绝顶不知什么人留给你的,你记得吗?”

    女子有些不耐烦了:“胡说八道,这根鞭子是我师傅给我的。什么天山绝顶,你再啰嗦,让你吃我几鞭。”

    风白自不会罢休,便道:“你且说说你师傅是谁?”

    女子道:“我师傅乃是

    凤鸣山狼人大头领天风。”

    风白心下一诧,又道:“你师傅怎会是狼人大头领?你与狼人完全是两个模样,你难道没发觉?”

    女子道:“你胡说什么?我与我师傅便是一般模样。狼人的修为只要达到了一定程度,亦可脱胎为完人,你真是一派胡言。”

    此时祖海、绿萝亦飞身降落。祖海道:“觅罗前辈,你确实是中州四仙之一的觅罗仙子,不是狼王的徒弟,你再仔细想想。”

    绿萝亦道:“是呀前辈,我们都是从中州来此地寻找玄天灵石的,你难道忘了?”

    女子道:“玄天灵石?那是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你们肯定认错人了。”

    绿萝道:“觅罗前辈,我们没有认错人,天下间怎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还使同样的兵器?”

    此时蓬莱大仙从昏迷中醒来,用微弱的声音道:“快把我们放下来,先离开此地。”

    风白一听,才想起自己是来救人的,便又要拔出宝剑砍断铁链。

    谁料女子喝道:“想救人?吃我一鞭。”声未落,虎筋鞭已当头劈到。

    风白一闪躲过,对祖海、绿萝道:“快斩断铁链带他们离开,我来拖住师傅。”

    二人依言挥剑,丁丁两声,那铁链却纹丝不动。想来是铁链太粗,一般兵刃根本无法斩断。

    风白见状,又欲伸手拔剑,怎奈女子手中的长鞭如狂风暴雨般袭来,便连伸手的机会也没有,只能连连躲闪。

    方此时,又一个人影自丘上飞掠而下,却是虎狼。虎狼毫不迟疑,当即与祖海、绿萝战到了一处。

    风白自知错失了救人之机,自己万不能以神兵斩断师傅的长鞭,也便无法击败师傅。祖海二人又恐难胜虎狼,最多打个平手,又哪有闲暇救人?

    这样想时,便招呼二人快撤。祖海、绿萝即跳出战圈,飞身骑上大比翼鸟。风白亦飞身疾速掠出高墙,三人往荒野处隐去。

    风白甚为纳闷,眼见师傅在面前却不能相认。师傅看似完全迷失了自我,对过往毫无记忆。怎样才能让师傅回醒过来?看样子只有再去蜂丘找师傅,渐渐唤醒她的记忆,顺便找机会救下蓬莱大仙和天鹰长老。

    他和祖海二人一合计,决定先找机会救人。毕竟蓬莱二人身体被困,恐随时有性命之忧,便等深夜再潜回蜂丘。

    丑时末,三人回到了蜂丘。丘内已设岗哨,是一队狼人和一队蜂人交替巡查。金蝉叛敌,这巡夜的蜂人当是金蝉的爪牙。

    而在两根大柱子中间,白衣女子紫烟正端坐调息。看似调息,实则是在戒备。风白好想上前与她叙话,像往日一样,然而此时却是万万不能。

    风白示意祖海、绿萝一同飞身入内,他斩铁链,二人救人。二人点过头,风白便率先飞入,口念神兵诀,将宝剑抽了出来。

    不料紫烟早已察觉,风白尚未挥剑,她已身形突起,喊道:“看鞭。”一鞭朝风白腰身扫到。

    风白唯有躲闪,同时将宝剑掷向祖海道:“快用我的剑斩断铁链。”

    祖海闻言接剑,一下斩断了蓬莱大仙铁钩上的巨链。紫烟见状,想要挥鞭阻止,风白已抽出神杖去迎她的长鞭。

    祖海、绿萝救下二人,正要退去,那紫烟却疾闪身行,挥鞭直取祖海、绿萝。

    风白施救不及,啪啪两声,两人背部各挨了一鞭,扑在地上口吐鲜血。风白大急,叫道:“师傅,你怎可下此狠手?”

    紫烟转身回攻,道:“我不是你师傅,休要乱叫。”

    风白方寸大乱,师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变成这般模样?眼见她招数如雨,自己只能防御,却不能进攻,当真心急如焚。

    巡夜的狼人此时围将上来,便要去捉祖海绿萝。风白在紫烟的攻势下分身无术,只能眼睁睁看着祖海和蓬莱大仙四人被押。

    他本是想狠心回击,又怕一不小心伤了师傅,真是为难至极。便只好试着唤醒她的记忆:“师傅,你说你是狼王的徒弟,那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紫烟不理,道:“少废话,看打。”

    风白不死心,道:“你小时候是在天山绝顶上的一个山洞中度过的,而不是在这无根之原,不是在凤鸣山的狼人部落,你再想想,你有多少关于凤鸣山的记忆?”

    紫烟仍不理,只道:“你怎么不还手,你是不屑与我较量吗?”

    风白道:“你是我师傅,岂有徒弟打师傅之理?”

    紫烟道:“你倒是像个男人,可惜我不是你师傅,你不还手我也不会留情。”言毕一招紧似一招,往风白劈头盖脸招呼而到。

    风白此时尚可以全身而退,但他舍不得离开师傅,不想看到师傅再这样相见而不相认,便又一边招架一边试图唤回她的记忆。

    但紫烟只顾全力攻击,不再理会他的话。风白却由此而分心,终于一个招架不及,被紫烟一鞭击中前胸,疼痛有如火烧。一股气血上涌,嘴角也渗出血来。虽然肋骨未断,但心肺已受到激荡,若非灵气护身,只怕已受重伤。

    风白从未被师傅责骂,更别说击打。此时不觉胸中气闷,又是委屈又是难过。便神仗一丢,跪地喊道:“师傅。”言语中极为伤心。

    紫烟未料他作此举动,第二鞭已朝他击去,收手已来不及。又是啪的一声,直直击中了风白的肩背。

    风白前后受击,再也忍不住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人也扑倒在地。

    巡夜的蜂人涌将上去,将风白捆了个结实。分白心中难过,竟未做任何反抗。

    反叛的蜂人将风白押到了蜂丘的地下暗室。蜂丘乃是土丘,地下却是岩石,暗室乃是岩石挖凿而成。虎狼及金蝉亲临现场指挥手下囚禁风白。

    风白双手被吊起,以铁链挂在石室两侧的岩壁上。双脚亦被铁链套住,固定在地下的两个大铁钩上,整个人悬在空中。此外腰间也捆上了铁链,两端拴紧在侧壁。

    为防止封白挣脱,虎狼还给他加了一个项圈,以铁链固定在后面的岩壁上。

    风白心中难过,根本未想过逃脱,便他们摆布。若要逃脱,即便是四重枷锁,恐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风白的宝剑和神杖则落入了虎狼手中。虎狼知道宝剑的厉害,此时自然要占为己有。

    他抽出宝剑想要是一试威力,便叫金蝉取了一柄刀来。不料一剑斩落下去,只见火花溅起,那柄刀竟毫无破损,更别说折断。

    虎狼大为惊讶道:“当初我手中的刀明明是被这把剑砍断的,如今怎的不行了?”

    一旁的紫烟道:“莫不是这柄剑认主?你不妨再试试。”

    虎狼依言又斩向那柄刀,结果依然一样。

    紫烟不觉一笑:“怕是这剑真的认主,你还是还给他吧。”

    虎狼忽然若有所思,道:“当初我似乎听他念了一句口诀,容我再试试。”

    说罢便将宝剑归鞘,再依风白那样念了一句口诀,将剑拔出,又砍向那柄刀。

    结果虎狼便尴尬了,那柄刀依然是没有反应。紫烟噗嗤一笑,发觉自己失态,遂又以手掩口。

第五十九章 紫烟的心事

    最后三人又研究了一下风白的神杖,皆道好生奇怪,金铁不似金铁,木棍不似木棍,以刀砍之,却浑然不动,连印痕也没有。

    此杖虽好,却不锋利,虎狼便弃之一旁,带着宝剑去往石室,向风白询问其中的奥妙去了。

    风白自然不会告诉他真相,只道此剑要靠极高的修为才能发挥出威力,顺便揶揄了虎狼一把,气的虎狼脸色铁青。

    虎狼走后,紫烟又走进了石室。风白虽然难过,仍是喊了一声:“师傅。”

    紫烟沉默了半晌,道:“你师傅真的跟我很像?”

    风白不觉苦笑了一下:“不是像,而是你就是我师傅。”

    紫烟不以为然:“你师傅跟我一样年轻?那不可能啊。”

    风白又是苦笑:“我师傅五千多岁了,但是她容颜不老。紫烟姑娘,你几岁了?”

    紫烟道:“我快两千岁了。”

    风白见她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年龄,几乎怀疑眼前的女子就是紫烟,而非师傅,可天下真有那么巧的事?长得像有可能,但怎么可能连兵器也一样?

    便又道:“紫烟姑娘可记得今年之前的事?”

    紫烟轻叹一声,道:“前一阵子我不慎坠落凤鸣山的一处悬崖,摔坏了脑子,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每每想起来,脑袋就隐隐作痛,就像有虫子在啃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风白道:“你坠崖到现在可是一个月左右?”

    紫烟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我师傅就在一个月前来了无根之原。”

    紫烟面露浅笑:“你还是想说我就是你师傅,对也不对?”

    风白不答,继续道:“你的坐骑可是一只五彩的凤凰?”

    紫烟又是一笑:“你猜错了,我们狼族都以白成为坐骑。不过你说的凤凰,我倒是见过,在凤鸣山上,时常啼鸣不止。”

    风白道:“那凤凰原本就是你的坐骑,只可惜它认得你,你不认得它,故而啼鸣不止。”

    紫烟道:“真有这事?那凤凰华美高贵,怎会甘心做人的坐骑?”

    风白道:“我师傅觅罗仙子乃是一方大仙,不但美貌冠世,而且济世为怀,再高贵的生灵也甘心被她驱使。”

    紫烟道:“世间果真有此等女子?”

    风白道:“自然有。”

    紫烟道:“依你之言,我既然与你师傅极像,那我也有绝世容貌了?”

    风白道:“有。”

    紫烟听言心中甚美,不觉嫣然一笑。

    静默片刻,紫烟忽道:“我则昨日打了你两鞭,你可是很疼?”言语极温柔,关切之意满溢。

    风白一听,仿似听到师傅平日对自己的万般关切,内心复杂,眼泪瞬间渗满了眼眶。他强忍住泪水,摇头道:“不疼。”

    紫烟看在眼里,想到昨日自己一鞭将他击中之后,他弃杖跪地的情形,心内便愧疚起来,口中不觉轻轻叹了一气。

    接着两人都不做声,小片刻,紫烟举步要走,却驻足道:“你放心,有我在,他们不会伤害你。”

    风白听得这话,心中不禁一叹:“师傅呀师傅,你到底发生了什么,竟完全变了心智?”

    紫烟一走,金蝉又来了,但只查看了一下风白的情形,便往里面的石室走去。

    原来里面还关着人,便听得金蝉与里面的人在对话,听声音正是英凫和她的女儿洛商。洛商十分愤怒,对金蝉一通臭骂。

    金蝉道:“臭妮子,莫要张狂,如今你落在我手中,我想把你怎样便怎样,只怕到时候你会哭着求我放过你。”

    洛商啐了一口:“我才不怕你,你这个蜂族的败类,我就是死也不会哭,更不会求你。”

    金蝉道:“好一个嘴硬的臭丫头,本头领不跟你一般见识。”

    洛商仍人不住嘴,讥讽道:“头领?你算什么头领?我们蜂族向来都是母系传统,只有女子才可以做头领,你自称头领,就不怕天下人笑话?”

    金蝉有些怒了,道:“闭嘴,蜂族的规矩现在由我说了算,你再多言,我撕烂你的嘴。”

    英凫怕洛商触怒金蝉,招致不测,便适时插嘴道:“金蝉,你想做头领,我让给你便是,你投靠狼人,背叛族类,残杀同族,实是大大的不该,若蜂族从此走向没落,你便是风族的罪人。”

    金蝉不以为然道:“英凫,你已经不是大头领了,蜂族未来的走向与你无关,你还这么操心作甚?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吧。”

    英凫叹了一气,道:“我英凫既然落在你手上,一切悉听尊便,我痛心的是蜂族在我手中遭此变故,内心愧疚难当,有些话不吐不快,你如此肆意妄为,是会遭报应的。”

    金蝉哈哈一笑:“报应?你可知一切皆因你而起,两千年来我对你一片赤诚,你却视而不见,今日变故你难辞其咎。”

    英凫无言以对,唯有叹息。

    洛商却厉声道:“你丧心病狂,竟为了儿女私情祸害全族,你还有脸指责我娘,你这只疯狗,死一万次也难抵你犯下的滔天大罪。”

    风白听言不禁暗想,洛商外表柔软可爱,性子却这般刚烈,不知道金蝉会作何反应。

    思忖方毕,便听金蝉怒喝一声:“闭嘴。”接着啪的一声脆响,洛商惊叫了一声,显然是金蝉打了洛商一巴掌。

    英凫护女心切,激动道:“金蝉,一切皆由我而起,你尽管冲我来便是,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算什么男人?你要是再动洛商,只要我有口气在,便不会放过你。”

    金蝉冷哼一声:“你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乐意动她便动她,你能把我怎地?你不威胁我便罢,你敢威胁我,我便动给你看看。这两千年来我受够了你的冷漠,如今拿你女儿来弥补,也是不错。我看她细皮嫩肉的,滋味定是极妙。”说罢便邪淫的笑了两声。

    “金蝉你真是疯了,负你的人是我,一切当由我来承担,你若是敢动我女儿,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金蝉道:“臭娘们,你也跑不了,今日要你们母女一同偿还。”

    接着风白便听到了金铁的声音和洛商的叫骂声,当是金蝉在解开洛商身上的锁链。而英凫则一边嘶喊,一边试图挣脱身上的束缚,试图阻止金蝉对洛商的不轨之举。

    金蝉解开洛商身上的铁链,将她夹在腋下,往暗室外面走,洛商兀自叫骂不绝。

    风白心下暗道:“好一个刚烈的女子。”

    心忖完毕,便见金蝉夹着洛商从石室外走过,洛商只是叫骂,也不挣扎,她手脚被缚,自知挣扎无望。

    风白当即提气运力,丁丁几声,手脚的铁链接被挣断,又用手扯断了脖子上的项圈和腰间的铁链,便出门去救洛商。他觉得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女子,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金蝉听得声音,当即转身查看。一见风白挣脱束缚,立时呆了,急忙放下洛商,取出兵器,大喊道:“来人呐,囚犯要逃跑了。”

    只见两名守卫跑了进来,也是一呆,金蝉道:“快去通知虎狼和紫烟,就说囚犯挣脱铁链要逃了。”两名守卫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风白担心众敌来堵,便几个回合打伤了金蝉,夹起洛商飞身而走。虎狼、紫烟已被惊动,身后疾飞追来。

    追得一阵,虎狼修为略低,已自落后,只有紫烟紧追不舍。风白夹着洛商,速度已不如平日,但那紫烟却似故意不紧不慢,直到飞出百余里,这才追将上来,堵住了风白的去路。

    紫烟道:“好徒弟,你要往哪去?”

    风白一听,大喜道:“师傅,你终清于醒了!”

    紫烟格格一阵脆笑,不觉花枝乱颤,发觉有些失态,便又以袖掩口。

    风白正不明师傅为何发笑,却听紫烟道:“傻瓜,我逗你的,你果然上当了。”

    风白欣喜的心立时又沮丧起来,原来紫烟是在玩笑。

    紫烟正了正脸色,一只洛商道:“你还夹着她作甚,你不累吗?”

    风白便把洛商放了下来,道:“紫烟姑娘,你是想把我们抓回去还是放过我们?”

    紫烟咳了两声,似不好决定,遂在原地踱了起来,最后道:“你知道吗,我有点喜欢你。”

    风白不禁一呆,不知她此话何意。

    紫烟却一本正经起来:“你若是救个其他人,我定不阻拦,可是你救这个姑娘,我就有点不乐意啦。”

    风白听言一怔,竟没有问为什么。

    紫烟又道:“这个姑娘水灵可爱,她可能喜欢你,或已经喜欢上了你,而你也可能喜欢她,所以我要把这个姑娘带回去。”

    洛商听言道:“你这是什么道理?你瞎猜一通,自以为很聪明吗?”

    紫烟眼一瞪:“我跟风白讲话,没跟你讲话,你插什么嘴?”

    洛商一时语塞。

    风白道:“紫烟姑娘,方才是金蝉要非礼洛商姑娘,我才出手相救,若非如此,我也想呆在封丘的石室里,专等师傅前来看我。”

    紫烟道:“可我并非你师傅,你希望我来看你吗?”

    风白道:“你虽非我师傅,在我心中却便是我师傅,我自然希望你来看我。”

    紫烟先是一喜,随即眉头轻皱:“如果有一天你的师傅出现了,你还希望我来看你吗?”

    风白道:“自然是希望的。”

    紫烟不觉露出笑来:“那你把这个姑娘交给我,我把她带回去,你在此处等我,我稍后来找你。”

    风白一听,为难不已:“紫烟姑娘,你若是把她带回去,则又将她置于金蝉的魔掌中,我不能让你这么做。”

    紫烟秀眉一扬,不悦道:“怎么,你舍不得她?”

    风白未料她翻脸翻得如此之快,遂道:“不是,是这个姑娘可能会受到伤害,我不能不管。”

    “说到底,你还是心疼她,是也不是?”

    “不,这不是心疼,而是……而是出于一种道义。”风白连忙解释道。

    “够了。”紫烟低斥道,“你越是护着这个姑娘,我便越要把她带回去,我要让金蝉毁了她的清白,让你不再惦记她。”

    洛商一听,气愤不已:“你这个狠毒女人,外表美丽,却蛇蝎心肠,同是女子,你怎可如此对我?”

    紫烟脸色一沉,喝道:“闭嘴,我与风白讲话,几时轮到你插嘴?”

    洛商不服道:“我偏不闭嘴,你仗着道行高深肆意妄为,残害我同胞,你心狠手辣,没有人性,长得再美,只是一副臭皮囊。”

    紫烟被激怒了,她从腰间取出虎筋鞭,冷冷道:“我要教训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言毕便要扬鞭。

    风白连忙挡在中间,叫道:“紫烟姑娘且慢。”

    接着风白转身面对洛商:“紫烟便是我师傅,不知因何迷失了心智,你莫要再指责她,她若生起气来,你我都逃不出她的手心。”

    洛商一脸迷茫,不知风白所言是真是假。

    紫烟却将风白的话听在了耳中,心想原来他希望自己去看他是假的,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师傅,而不是紫烟。若他真正的师傅出现,则自己在他心目中便什么也不是。

    想到此处,她甚是难过,对风白有一些恨。这恨意却不能向风白发泄,便全转嫁到洛商身上,即道:“风白你给我让开,我今天非教训这个臭妮子不可。”

    风白不听,道:“紫烟姑娘,洛商姑娘言语冒犯之处,还请你海涵,风白亦恳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风白将感激不尽。”

    紫烟原本就有些恨,此时听到风白一口一个我们,一股无名怒火便涌了上来,斥道:“你再不让开,便连你一起教训。”

    风白仍不听,又是一番请求。紫烟气极,真想把二人痛打一顿,却终究无法对风白下手,便一跺脚,道:“罢了,你们走吧。”

    分白掰断了洛商手脚上的束缚,示意她快走,若不及时离开,只恐紫烟变卦,他知道女子脾性多怪异,眼前的紫烟可不是好惹的主。

    紫烟看着他们并排离去,忽然极想那洛商便是自己,可以与风白比肩而行,当是再美不过,然后那终究不是自己,心内便略略有些哀戚,只怔怔地望着二人走远,直至二人隐没于林木之中。

    二人自不能再回封丘,虽然洛商极想回去救出母亲,风白亦想回去解救蓬莱大仙等人,但如果再遇到紫烟,则未必会像方才那般轻松逃脱。

    风白不敢出全力对抗紫烟,更不敢使出神兵,始终惮于她是自己的师傅,而紫烟却可以无所顾忌。以有惮对无忌,风白已然处于下风,若紫烟真正生起气来,恐出手无情,伤及自己性命也有可能。

    风白想起桑羊集结完人马便会率众支援蜂丘,算算时间,当是快了,便与洛商一同赶往月牙洲。

    然而只行得片刻,却听一阵混乱的喊杀声自不远处传来。风白暗道不妙,这种情况,多半是狼人半途截杀蜥人,因为狼人既然袭击了蜂丘,自然不会放过蜥族。便与洛商飞速前往察看。

    果不其然,喊杀声处,两拨人马正杀成一团,只见刀剑翻飞,血光四溅,惨烈不已。蜥人虽然数量占多,却难挡狼人的凶残攻击,死伤者已有不少。

第六十章 凤鸣山

    而在狼人后方,却有一个青衣男子坐在一头白熊上,作旁观状。此人四十岁,体态温雅,有如大仙,风白不觉一阵狐疑。

    中年男子也发现了风白,他展开身形跃离熊背,挡在了风白前面,打量一番,道:“你就是从中州来的小仙?”

    风白道:“正是,你又是谁?”

    男子道:“我乃狼族大头领天风。”

    风白不觉一怔,他以为狼王必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不料却是这般模样,实是始料未及。

    狼王道:“你小小年纪,竟可挡我虎、豹、风、孤四名手下,又伤我天狼及手下数十人,看来修为当真不浅,我纵横无根之原,数千年未逢敌手,我倒想向你领教领教。”

    风白道:“领教不敢,我乃无名小仙,修为浅薄,不足挂齿。素闻狼族势力庞大,经常劫掠其他族类,我看此举难逃恃强凌弱之嫌呀。”

    狼王闻言哈哈一笑:“我狼族本性如此,难道你想让我手下像牛羊一样温顺?”

    风白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狼王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狼王轻蔑道,“在无根之原我就是天,一切法则我说了算。”

    风白见他如此狂妄,只可惜自己无把握赢他,否则定要将他打回原形。便道:“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如此肆意妄为,他日定遭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劝你早日醒悟,否则只怕悔之晚矣。”

    狼王又是一阵大笑,道:“小小年纪,道理却不少,废话少说,出招吧。”言罢疾闪身形,一掌直取风白心窝。

    风白心想这狼王一点也不懂得谦让,一把年纪,竟然抢先出手,毫无长者之风。妖就是妖,没有什么人性和人情可讲,当下侧身一躲,左掌反攻他右肋。

    两人便你来我往打了起来,一时三刻,却也分不出胜负。

    风白虽被紫烟击中两鞭,受了轻伤,但此时并无太大妨碍。而从出手的情况来看,狼王也并非那么可怕,至少,不会令风白毫无反抗之力,其修为也只是六千多年的样子。

    直至两人对了一掌,风白只觉脏腑一阵激荡,气血忍不住翻腾起来,这才暗暗吃了一惊,知道自己小瞧了狼王。风白努力压下上涌的气血,这才没有吐出血来,但行动已受到影响,速度和力量均打了一些折扣,继续下去,落败是难免了。

    此时白影一闪,一个女子抢身前来,道:“师傅,让我来对付他。”此人却是紫烟,也不知她几时到来,话音一落,她便挡在二人中间,代替狼王与风白交手。

    狼王见状,只好收手,虽然很快他就可以打败风白,但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厚着脸皮以二对一。

    原来风白与洛商走后,紫烟待在原地心潮翻涌,久未离去,便也隐约听到了蜥族和狼族混战的声音。她料想风白定会插手此事,而此次狼王亲自督战阻击蜥人,便担心风白会与狼王正面交锋。虽然风白修为不浅,却未必是狼王的对手,她不放心,当即也赶了过来。

    起初风白和狼王斗得旗鼓相当,她只是静静观战,直至方才两人对掌,她看出风白已处于下风,若不及时插手,风白只怕会有性命之忧,遂假装接替狼王,实则是保护风白不受伤害。

    此时只见她长鞭呼呼,招招紧逼风白,风白只能边战边退。紫烟把他逼退到战场的边缘,道:“你不是我师傅的对手,快快逃离此地。”

    风白心下一怔,原来她是来救自己的,无怪乎出手虽快,却不凌厉。可是就这么离开,没有帮上蜥人任何忙,他又有些不甘心。

    风白于是从战场边缘往中间移动,渐渐靠近正在大肆虐杀蜥人的孤狼,然后猛地跃开,出其不意向孤狼发出了攻击。

    孤狼自然做梦也想不到风白是冲着他去的,加之他正杀得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风白的动向,当即被风白一掌击中了后背,口吐鲜血,扑倒在地,待爬起身,已经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

    紫烟见风白竟然作出如此出人意料的举动

    ,便一边佯装攻击,一边对风白道:“你疯了不成?还不快逃。”

    风白一举得手,更加不愿就此离去,如法炮制,慢慢地向杀性大起的豹狼移去。紫烟见状,可不能再让他胡来,万一被狼王看出不对劲,自己实在不好交差,便试图阻止风白靠近豹狼。

    然而场中人员混杂,刀光剑影,风白对豹狼志在必得,紫烟却又不能对风白下狠手,竟然又让风白渐渐地靠到了豹狼的身后。

    不得已,紫烟只好大声提醒:“豹狼,小心身后。”

    豹狼倒是听到了紫烟的声音,但是却来不及反应,一转身时,正好迎上了风白打出的一掌,顿时倒地吐血,受伤不轻。

    紫烟可不敢再让风白撒野,招式一紧,重新将风白往战场外逼去。风白倒是担心紫烟回去之后遭狼王惩处,便不再故技重施,往一个地方飞身疾走。紫烟佯装追赶,紧随风白身后飞出。

    飞出百里之遥,两人才停了下来,风白道:“紫烟姑娘,你为何要救我?”

    紫烟看了他一眼,幽幽地道:“我不想看着你遭遇不测。”

    白心下大为感动:“万一狼王知道你故意放走我,你怎么办?”

    紫烟道:“我是他徒弟,他不会怎样的。”

    风白却知道紫烟并非狼王的徒弟,而是自己的师傅觅罗仙子,只怕狼王并不会轻易放过他。可她对此浑然不知,自己又无法唤醒她的记忆,实在是揪心不已,便不觉叹了一气。

    “你叹气作甚?”紫烟道。

    “我只是担心狼王知晓此事后会对你不利。”

    紫烟却眼里放出光来道:“你真的担心我吗?”

    风白一点头:“自然是担心的。”

    紫烟心花怒放,绝美的脸庞大放异彩,眼眸流光,掩饰不住内心的欣喜。她弯腰摘下附近的一朵小花,放在鼻下,自顾嗅了起来。

    风白仍是想唤回她的记忆,便道:“你可记得你是如何坠崖失忆的?”

    紫烟闻言想了起来,不想还好,这一想却头疼不已,几欲昏厥。他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又摇了摇头道:“我想不起,来我的头好痛。”

    “以你的修为,怎会坠崖?即便坠崖,亦可安然无恙,你不觉得此事蹊跷?”风白继续道。

    紫烟一听,觉得不无道理,便道:“师傅说我当时在追那只凤凰,一不小心便掉下山崖了,至于你说的这些,我也没有去想,改日我去问问师傅。”

    风白甚是无奈,看来师傅真的没有了任何以前的记忆,她对自己所有的认知,便是她是天风的徒弟,是紫烟。

    风白便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但他忽然想起了洛商,不知她此时怎样了,便想回去看个究竟,免得她被狼人劫持。

    “紫烟姑娘,那你回去好好问个清楚吧,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疑点,眼下我不能再呆在这里,我要去看看洛商姑娘怎么样了。”风白道。

    紫烟一听,脸色一变:“你不要命了,你若回去,师傅定不会放过你。”

    又道:“你为了这个臭妮子竟可以不顾性命,还说只是出于道义,你分明就是在乎她。”

    风白不料他瞬时变脸,忙道:“你误会了,这真的只是一种道义。我跟随师傅千余载,她时常教导我为仙之道,锄强扶弱乃是根本,我此举绝无私心,请你务必相信。”

    紫烟哪里会信?只道:“除非你对天发誓。”

    风白无奈,只好伸手指天,发起誓来。

    紫烟立时喜形于色,却道:“要是那臭妮子喜欢你呢?”

    风白叫苦不迭,她为何要苦苦纠缠此事?即道:“她怎会喜欢我?她是蜂族大头领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无名小仙。”

    紫烟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风白无奈,想到紫烟即是师傅,便敞开心扉道:“我对紫烟姑娘之诚心,日月可鉴,除了紫烟姑娘,我不会与第二个女子有什么纠葛,否则,便让天雷轰我。”

    这等于是风白又发了一次誓。

    紫烟大喜过望,却仍道:“那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不许跟她有任何瓜葛,如若被我看到,我便将她捉回去,交给金蝉处置,到时候你可别怪我。”

    风白一怔:“你怎可如此?我已表明心迹,自是说到做到,洛商姑娘和蜂族此次遭遇变故,已是可怜,而你却落井下石,是何道理?”

    紫烟秀眉一蹙,忽而急舒开来,又再一挑,罗袖一甩,冷哼道:“你口口声声说对我如何,但你对这个蜂族女子的关心,却远远超出了正常的道义。我看你分明是对她有私心,否则那么多人被囚禁于蜂丘之下,却为何单单救她一个?你说。”

    风白百口莫辩,我了一声,便语塞起来。想不到师傅迷失心智后竟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心里顿时又是焦急又是难过,呆在原地,就像一只木鸡。

    紫烟却是气极,恨恨地一跺脚,拔起身形,往来路飘飞而去。只留下风白呆立当场,怔怔不已。

    小片刻,风白想起蜥人和狼人此时或许仍在交战,又想到洛商的安危,便也展开身形往来路飞去。到达战场时,战事却已平息,桑羊正命人清点死伤人数。

    只见一地狼藉,鲜血染红了土地,蜥人死伤大半,完好者无几。狼人亦有死伤,狼人撤走时,并未将战死的同胞带走,目测之下,伤亡比蜥族少很多。

    风白未见洛商,便询问起来,桑羊只道洛商已被狼人劫持,风白当即急急往凤鸣山赶去。

    凤鸣山远在西边数百里外,约莫一个多时辰,风白便赶到了那里。

    凤鸣山上怪石林立,皆如如刀削斧劈,直立如笋。它们或粗或细,或高或矮,错乱相杂,密密匝匝,突兀阴森,令人望而生畏。

    甫一靠近,便听得一声大鸟的清唳。风白一抬头,只见一只大鸟在半空中盘飞,可不正是师傅的坐骑火凤?火凤似也发现了风白,便低飞而来,风白腾身飞到凤凰背上,即驾着它从空中察看凤鸣山的情况。

    从上往下看,石林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根根石柱向上直指,犹如利剑。整座山山体庞大,利剑密密实实地倒插着,仿佛要刺穿天宇。风白不禁心里发毛,仿佛若是一个不小心掉落去,便非要万剑穿心不可,当真令人胆寒。

    风白发现进出凤鸣山有数条通道,看来此山的洞府颇大,才可如此四通八达。当即落到地面,选了一条通道向里面略作探视。里面颇为安静,没有任何声响,风白便走了进去。

    通道两侧燃着油灯,有一股浓重的油脂香气。往里走了数十丈,未见到洞厅洞室,只是隐约听得里面传来声音,由于洞内回声相叠,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复行数十丈,才现出一个洞厅来,大概方圆十余丈,甚是宽敞,四周围布满不大的孔洞,想必便是狼人的居所。然而里面只有灯火和一些石凳石桌,未见一个狼人。

    风白仔细辨别,听出声音是从洞厅一侧的另一个通道传来,便又顺着这个通道往里走区。

    约二三十步,声音清晰了起来,接着一个巨大的洞厅出现在眼前。这个洞厅方圆足有数十丈宽,比之前的洞厅大了许多倍。

    里面黑压压一片坐着全是狼人,大头领天风和豹、风、孤、天、地、人诸头目及一些小头目皆在,唯独虎狼和紫烟仍在封丘。

    众头目坐于上首,旁边赫然站着一个女子,正是洛商,他被金蚕丝绳捆了个结实,仿似一个蚕茧。望着下面一众狼人,她倒是不畏不惧,甚是镇定。

    而狼人大小头目除了天风,其余身上皆带着伤,豹狼和孤狼先前被风白趁乱打伤,此时脸色仍是煞白。豹狼尤其严重,捂着胸口咳嗽不止,喘着粗气,十分难受的样子。

    便听天风道:“此次一举降服了蜂族,重创了蜥族,此后数百年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蜂族大头领换成了金蝉,他承诺定期从族中挑选年轻女子送来给兄弟们享用,以后兄弟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去抢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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