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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代的生涯全文阅读

作者:光棍琉璃     第十代的生涯txt下载     第十代的生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国乱

    元通十九年,五月中旬。

    肥石州,寸泓边城。

    江国乱局还在蔓延,刘军帅为了防止流寇犯边,在寸泓双城又增加了一万人马,多数是云国降卒。刘经腹为了防止军中哗变使用了个笨办法,用江国降卒守云国人,又用云国降卒抵抗江国人,这样一来可极大减少军中怨言。

    城头上,两队防守卒泾渭分明,云国降卒畏惧寒川卒的排挤,所以防务外城的苦活揽了下来,但情况并未改观。

    外城内左侧便是伙食营,营门内有多个燃柴铁炉,清晨不少云国降卒都围在炉旁烘烤粗粮饼。

    “这也是人吃的!这些寒川卒欺人太甚,不加伙食就算了,还用这狗都不吃的东西搪塞我等!”云国降卒拿着手中的硬饼怒骂道。

    “且忍一忍吧!这一亩三分地没有我们说话的份,谁让我们是降兵败将呢!”另一位云国降卒安慰道。

    “降卒又如何?好歹我们也曾是虎师一员,单论战力,老子一个可以打他们三个!”云国八十万军旅都自称是虎师,虽有噱头之说,但肥石府原守军战力的确不弱,要不然曹子建也不会使用围城断粮之术。

    “慎言慎行,活着已是不易,何故为了小事而送命?”

    “踏踏踏!”

    一位穿着白布裤的裸衣汉走到二人身前,从降卒夺过粗粮饼,放在牙尖用力一扯。

    “呸!这也是人吃的!谁给你们安排的伙食?”

    此人身形魁梧,左半身至臂膀全是焚烧旧伤,看起来如披了一层褶皱树皮。

    余宗云,寒川防守战首功者,当时被揽月徒救出时全身大面积烧伤,幸有神医袁舟山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今时添为寒川军偏将。

    “将军,这……”云国降卒有些畏惧不敢直言。

    “讲!大男人怎么吞吞吐吐的?”余宗云可是根红苗正的揽月旧匪,又添赫赫战功,在整个寒川军都有不小的声望。

    “余将军,是林千夫长!”

    “林大头?好!这些饼子都给本将拿上!”

    余宗云阔步前行,领着数十云国降卒去了千夫长的营帐。

    入帐时,林大头也正在吃饭食,细面馒头配肉干,军旅生活略显滋润。

    “余哥,您怎么来了?”林大头虽然也是揽月匪,但没立过军功,在余宗云面前要低一头。

    “千夫长,这可是军营,叫本降职称。”余宗云没有给旧日同僚一丝颜面。

    “余偏将,有何吩咐?”林大头打仗不行,但留须拍马有一套功夫,但牛光义手下也算是当红人物。林大头见余宗云没好脸色,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

    “我且问你,这三军伙食营是不是你在管?”

    “正是!”

    “那好,来啊!把这些粗饼都放在千夫长的军案上,今天让他吃个痛快。”

    随即云国降卒将所有的硬饼堆在林大头面前。

    “怎么?你们想反吗?这里是寒川军,又是云**营。”林大头不敢向余宗云施压,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士卒身上。

    “千夫长,请注意你的言辞!寸泓边防所有将士一视同仁,这是公爷的命令,你出口闭口的反叛到底是何意?”

    “啪!”

    余宗云一脚踏在木案上,面色狰狞再配上满身的烧伤,活脱是幽冥来客。

    “余偏将,做人要留一线,不然这日后的脸皮就没人给了。”林大头也是军中将官,怎能在偏将面前示弱。

    “本将的脸面不需要你给,给我全吃了,今日剩一点渣,休怪本将翻脸无情。”余宗云指着硬饼说道。

    “好,我吃!”林大头无奈拿起面饼。

    “揽月的名声都被你们这群废物败光了,遥想当年沐青山攻寨之际,你们这群废物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后来牛将军赏你们一口饭吃,你们就该恪尽职守,这样才对得起公爷的恩情!打仗怕死,那就别来寒川军,想当蛀虫,本将第一个不答应。吃!一个也不许剩!”

    余宗云是从刀山火海中杀出来的揽月匪,自然瞧不起这些后投的贪生怕死之辈。

    这本来只是小小的军中冲突,谁知林大头的肠胃不行,夜间又喝了不少水,导致活活腹胀而死,这一下上升成了军中标志**件。

    ……………………………………………………

    元通十九年,五月底,牛光义自上请罪书。

    上乾城,国公府。

    “说说吧!到底该如何处理?”李开花向来是个重情义之人,对揽月门徒多留颜面,甚至有时大开方便之门,但这一次的事件让他失望透顶。

    “公爷,老臣以为应该重塑军纪,将不作为者清理出军旅,这样寒川军才能稳步壮大。”柯荣认为这是一次机会,只要寒川公松口,朝廷旧臣便可顶上军中空闲职位,形成一股新的势力,以柯荣为主导的势力。

    “公爷,微臣认为这只是一次突发事件,大多数揽月官员都是可用之才,望公爷明鉴!”明玉辰是所有揽月门徒中最高的官员,他自然要站出来为昔日拼搏的兄弟说话。

    “明刺史此言差矣,不修剪累赘,怎么能茁壮成长?旧情抵不了政绩,比不上天下苍生。”柯荣虽然说的有些过激,但事实的确如此,有人有德者居位,才能稳步壮大寒川军。

    “你……”

    明玉辰辱骂之语已经到了嗓子眼,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现在的国公府不是当年的左将军府可以随意谈笑。

    “行啦!征北将军你意下如何?”李开花将问题抛给了刘经腹,毕竟他是军中统帅。

    刘经腹思虑了片刻后说道:“该撤,不能以私交把持高位,撤换的人员也不只是揽月官员,应该肃清整个寒川军,无论是文臣或者武将,该换的通通撤换!”

    放在三年前刘经腹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但寒川军在壮大,他必须也充实自己,否则他这个军帅也该撤换了。

    杜浊世紧接着说道:“主公,军帅所言极是,不过撤下的官员也应妥善处理,决不能让他们再涉足寒川军政,做高官时都心生懈怠,更别说入了城集!”

    杜浊世的建议更加绝情,不撤还则罢了,要换就换个干净,不能让这些人腐蚀寒川基层。

    “臣附议!”徐姚道。

    “臣附议!”蓝盏道。

    “臣等附议!”所有官员齐声道。

    李开花微微点头道:“那就撤换,徐姚主理此事,撤下来的一众官员全部派遣北丰,哪一个能凿开戈狄这块坚冰,不仅可以官复原职,而且本公另有重赏。”

    李开花思虑得十分周全,他知道无论如何裁撤都会出现偏私,这些裁撤官员中定有些蒙冤之辈,那李开花就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差事,北丰的通商事宜一目了然,谁有能力便让谁做!

    “公爷英明!”

    “诸位请起,余宗云处事得当,擢升奋武将军,提寸泓边防主将!”…………

    元通十九年,九月。

    江国局势更加混乱,百姓起义不断,人员外逃情况严重。

    寸泓边城。

    “五哥,今日怎么有时间来小弟这儿闲坐?”余宗云领了主将之后对下一视同仁,许多云国降卒纷纷称赞将军美名。

    “我听说这几日江国逃民泛滥成灾。”李宏身为刺史,对境内百姓极为上心,当然其中也不乏撤官风暴的鞭策。

    “应该有两万左右了吧!左城现在多数住的都是江国难民。五哥,你说刘家王朝是不是要被这些刁民推翻了!”余宗云笑道。

    “现在的情况还不好说,江国太子与南阳王被迫停战,双方的兵力尚可把持乱局,战事走向难以预测。”李宏通过多年的努力,处理内政还算中上,但战局把握就谈不上高强了。

    “听闻丹州出了一支小寒川军,不知传言是否属实?难不成是大当家推的助力?”

    “哈哈!谁知道呢?不过江国越乱,对于我们来说越有利,难民一定要妥善处置,钱粮方面兄弟不必担心。”

    “五哥放心!”………………

    元通十九年,十月中旬,南阳王的使臣到达上乾府。

    此次南阳王的使臣前来带了不少礼物,李开花亲自迎见。

    “几日不见贵使怎有些消瘦,贵使要注意身体呀!”李开花端起茶杯示意使臣同饮。

    “公爷,这次外臣前来是有事相求,我家的王爷想要大量购买军粮,望公爷出手相助。”使臣躬身说道。

    “粮草并不是问题,本公与王爷乃是至交,理应出手相助,不过王爷上一次的粮款还未结清啊!这是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本公也要养活手下人嘛!”李开花的意思十分简单,你掏钱我就出粮,第一次算是情谊,但第二次就说不过去了。

    “还望公爷念及旧日情分,等到战事平息,我家王爷定会双倍奉还。”使臣声音多了几分哀求,南阳王已经有些顶不住这内外的压力。

    “哎!也罢!本公可以再帮王爷一把!”

    “多些公爷大义!”

    “贵使先别急,本公的话还没说完呢!本公要从王爷处取一件东西。”

    “何物?”

    “弩炮的设计图。”李开花对这江国独有的军械窥探已久。

    “这……”弩炮是江国工匠百年的心血,江皇庭在其中所投入的资金甚至要比常国的投石车更大,这种国之至宝怎可拿来贩卖?

    “无妨,无妨!那就请贵使多住两天,思虑清楚以后再做决定,本公不急!”李开花慢悠悠的说道。

    “换!不过我军要再加三成粮草。”

    “可以!只要设计图到位,本公立即出粮。”李开花已经做好了用双倍粮草换取设计图的打算,如今这个交谈结果他十分满意。

    ……………………………………………………

    元通十九年底,南阳王从乔州走粮,绕行常国,弩炮的设计图同时放在了常国女帝与寒川公的桌案上。

    元通二十年,一月初。南阳王平定了境内的叛乱,暂时守住了三州土地,而江太子的情况就不容乐观,汪少力的扩张步伐向北境蔓延,而霍南道则被耿星河牵制在琼州,这也算是南阳王向常国卖图的附加条件。

    元通二十年,三月二十日。

    离都被乱民流寇围困,霍南道无奈之下撤兵回防京畿道,耿星河趁势夺取琼州,至此时常国坐拥十三州,顶替了云国成为六国陆地版图最大的国家。

    元通二十年,四月中旬。东海国二次出兵丹州,打着为江国剿匪的称号直取丹州府,战事经历半月有余,陈玄屠一骑破关门,入主丹州府。汪少力的六万余部队撤到了允州,旗帜正好立在江国七州的中央地带…………

    离都,江皇宫。

    “陛下,不可再战了!与南阳王议和吧!身侧群狼环视,不可再耗国力。”老丞相王祥率一众文臣祈求江太子罢兵。

    “臣等附议!”

    一众武将也与文臣站在同一战线,再不平复民怨,刘氏亡国不远矣!

    刘仲昌看到此景想到了昨日,文臣各个激愤,武将比比请缨,如今这是怎么了?将所有的罪过都归结在朕身上吗?

    “退朝!”

    决策者必须为后果承担责任,如果当日刘仲昌不主战的话,也不会有文武官员应和刘仲昌,所以今日这个局面怪不得旁人。

    宫殿外,王祥与霍南道并肩同行。

    “丞相大人,你可觉得如今的局面有些诡异?”霍南道问道。

    “你是说卫帅吧?”王祥苦笑摇头。

    “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不是感觉,是知道。老夫和卫帅同朝为官三十载,当年先皇请卫帅出山之景,老夫还历历在目。

    记得卫帅曾对先皇说过:他可造势,也可灭势,即可成就盛世之景,也能倾刻间带来灭国之害。

    卫帅问先皇如何抉择?先皇笑道:你说有本事就造就盛世之景,再毁给朕看。”王祥也以为这是一句玩笑,毕竟三十年来卫帅中兴江国盛世,谁曾想他会在先帝崩驾之后,亲手灭掉自己一生的心血。

    霍南道沉默了,卫元卿非他所及也!

第一百六十六章 崩国之帅

    上乾城,国公府。

    “我们要见大当家!”

    “说好同患难,共富贵。为何如今抛却我等?”

    “大当家,俺一直是忠心效力啊!”

    府门前聚集了三百多位揽月旧徒,他们全是此次清扫事件的当局人,昨日还是高官显贵,今日落得草民头衔,这种反差让他们难以接受,所以选择聚众闹事问个缘由。

    “大当家,为何不见我等?我也是为寒川军立过赫赫战功之人!”

    “诸位静一静,公爷还有要务处理,请诸位退去吧!”

    曾少启,又名曾四,田万禄的内弟,现任骑校尉,兼国公府亲兵队长。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为大当家流血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让我们面见大当家!”

    局面越发嘈杂,已经传到了内院。

    “爹爹。”

    “哎。”

    “爹爹。”

    “哎!”

    李开花抱着长女李莹,传授她说话的技巧,场面略显滑稽。

    “小铁匠,你这叫的可还顺口。”赫连玉瑶手中拿着女儿的小帽打趣道。

    “这真是小祖宗,以后让你爹也来试试。”李开花仔细的用热巾擦拭女儿的脸庞,丝毫不理会府外的嘈杂。

    “夫君,你真的不管吗?你不怕落个不义之名。”赫连玉瑶将剥好的果仁送入李开花口中。

    “那能有什么办法?要怪就怪他们不争气!我给他们留的机会已经太多了,不能因为旧情偏私!”

    李开花做得十分果决,寒川军已经站在燕国的顶端,该减除的累赘就要全部扼杀,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寒川公向前的步伐。

    “夫君,你想当那个吗?”赫连玉瑶靠在李开花的肩头问道。

    “你说呢?”费劲周章走到这一步,李开花可不想往回看。

    “那你以后会娶很多妾室吗?”赫连玉瑶已经暗许了唐武陵,但她无法容忍更多人分享夫君。

    “不会!”李开花许多事不敢打包票,但唯独这件事他可以决然开口。

    “谢谢夫君。”

    “嗯!”

    半个时辰后,曾少启走入了内院。

    “公爷,牛将军到了。”

    “去唤李宏,告诉刘军帅,今晚之前,本公不想看见任何一位被撤的揽月官员。”

    “是!公爷。”…………

    军帅府。

    刘经腹跪在刘家祖宗牌位前,刘老夫手持藤条鞭打着不孝子。

    “让你贪玩,让你贪玩。”

    “老爹没这么严重吧!刘家子嗣的命一向比较硬,渠儿随我,这点小事吓不到他。”

    “咯咯咯!”

    刘毅杰坐在末席之上笑看爷爷教训父亲,那发际的水渍还未干却。

    “父亲,算了吧!母亲您快劝劝,渠儿也无大碍。”樊似锦小声说道。

    事情的经过就是刘军帅与儿子嬉戏之际,刘渠儿跌落水塘,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这次就先给你记着,下次再无分寸,为父定不容情。”

    “多谢老爹!”

    刘经腹迅速起身将刘渠儿架在脖颈处,牵着樊似锦离开了祖宗祠堂。

    “小子,看你笑的挺欢畅啊!是不是为父被打随了你的心意。”

    “哦哦!骑大马!”刘渠儿笑得格外开心。

    “夫君,可不敢再行此事。”樊似锦搂住刘经腹的腰身,为他轻揉鞭打的红肿处。

    “当时也把我吓坏了,看来下次得追逐战要定在厅堂内,你说对吧?渠儿!”

    “咯咯咯!”

    “军帅,李刺史他们到了。”

    “好!先奉茶,本帅随后便到。”刘经腹将刘渠儿交给娘子,大步去了前厅…………

    “二哥,老五,千儿,来晚了!抱歉,抱歉。”刘经腹入厅落座。

    “麻儿,大当家的意思是让我们劝服闹事的揽月旧徒,你看用什么方法好?”明玉辰从清晨忙碌到现在,自顾自地吃起了糕点。

    “千儿你看呢?”刘经腹笑问道。

    “各位哥哥都在,哪有小弟说话的份?全凭哥哥们做主。”牛光义现在懂得了收敛,这次事件对他来说是个警告。

    “老五,你看呢?”刘经腹又将话题抛给了李宏。

    李宏今天刚刚回上乾诉职,面上满是旅途的疲劳,都怪这群不开眼的家伙,打断了自己与娘子的团聚时刻。

    “说服就不必了吧!我看打比较有效,一顿棍棒下去保证他们都想去北丰。”

    “好主意!”

    “我看也该给他们一点教训。”

    “五哥,看不出来呀!你好残忍!”

    ……………………………………………………

    时至午后,揽月四巨头走出了军帅府,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短棒,也不通知亲兵近卫,独身去解决这聚众闹事。

    “各位!那哥哥就先走中门了,你们随意。”

    明玉辰提捧而上,不少百姓已经围观了过来,自从明玉辰当上文臣之外,这也是第一次动手。

    “嗖!”

    一棒狠狠砸在一位揽月官员的身后。

    “二当家,您这是作甚?小弟可没招惹您啊!”

    “三哥,小弟错了,再也不敢了。”

    “五当家,你再打小弟可真要动手了,别别!别打头!”

    “牛哥,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四根短棍穿梭在人群之间,众人纷纷躲避,无一敢还手,若是其他官员或者亲兵前来他们都敢较上一番力,唯独这四人他们不敢。他们举的就是旧情的大旗,大当家之下谁敢和这四人争锋?

    片刻后,地上已经放到了七八十人。

    “就问你去不去北丰?”明玉辰高举短棍问道。

    “去,马上就去,连夜就走!”

    “还举不举揽月大旗了?”刘经腹做势要打将下去。

    “不举了!一切听从大当家的安排。”

    “功劳你是立了不少,但银两也没少贪吧!让我把你的旧账翻出来吗?”李宏气喘吁吁的问道。

    “五哥,这可不敢!小弟也就是起个哄,谁他娘叫我来的!”

    “给脸不要脸啊!自己干不干净,心里没有数吗?”牛千儿又踹倒了一位。

    “有数!牛哥别下死手。”

    就这样聚众闹事事件在和谐愉快的氛围下解决,四百多位揽月官员连夜去了北丰,这顿棍棒也告诉他们,寒川公决心改革吏治…………

    元通二十年,七月初九,云皇以重金赎回了蒙文武,此举也是告诉云国所有的武官,云皇本人力挺武庆王的军制改革,八十万部队至少要裁决四十万,甚至更多,把令出即行推到了顶峰。

    元通二十年,八月二十七日,南国国君朱炎兴病逝,享年四十四岁。太子朱修继位,开启南国昌平元年。

    元通二十年,九月中旬,江国匪汪少力反扑丹州,与东海国开战,龙阿政坐镇丹州府,双方的攻坚战陷入白热化。

    元通二十年,十一月初,江国旧臣周津反叛常国统治,联合江国百姓反占琼州,一时势头火热。

    元通二十年底,常国大将耿星河再次攻破琼州府,悬周津头颅于城墙外,两次反扑之势让拥有四十万百姓的琼州千疮百孔,外逃乔州之民比比皆是。

    元通二十一年,三月下旬,南阳王所控制的地盘彻底崩塌,羽林军的隔岸观火导致南阳王内部势力出现了矛盾,自相拥立,割城而据,变成了一盘散沙。

    元通二十一年,六月底,常国占领叶州,当整个版图向外扩了一圈,十四州的辉煌帝国即将兴起。

    元通二十一年,九月上旬,汪少力攻占丹州无果,转战尧州,连允,尧二州可称一方枭首。

    尧州,尚城城主府。

    南阳王昨夜又喝的烂醉,昏暗的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人,三年光阴,从坐拥五州变成了如今孤城防守的局面,除了世事无常之外,他又能说什么呢?

    “当当当!”

    “王爷,羽林军来人了!”

    “不见!”南阳王已经受够了卫帅的玩弄,他现在对羽林军不抱任何希望,这支部队就是祸水的源泉,谁沾惹上都没有好结果。

    “吱!”

    羽林军偏将推开了房门,一缕阳光投射在南阳王的面容,他已经失去了昔日雄主的光彩,现在更像是个潦倒的酒鬼。

    “王爷,末将是来投靠您的?”

    “马将军又在开什么玩笑?如今本王只剩下一座尚城,老师不必在我这儿浪费心思了。”刘季瑞现在对卫元卿充满了恐惧,就是这个人将他推入了无底的深渊,将整个江国盛世分崩瓦解。

    “王爷,战事尚未结束,您怎能轻易言弃?末将的确是来投靠您的,我手下的两万羽林同僚愿意誓死效忠王爷!”马偏将的话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是为何?”刘季瑞端坐身形问道。

    “这是末将自己的决定,当年王爷对末将有提拔之恩,末将永不敢忘。”马偏将义正言辞的说道。

    “卫帅呢?他是什么意思?”刘季瑞又担心是自己这位老师的诡计。

    “卫帅走了,今晨走的,他解散了羽林军,又向江皇宫递了辞呈。”马偏将摇头苦笑道。

    “走了?卫元卿把江国弄成了如今的局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他到底图什么?”刘季瑞不解的怒吼道。

    “末将不知,卫帅没有说缘由,只让羽林军自主抉择,归隐投靠全凭个人意愿。”

    “本王不信,这绝对是卫元卿的阴谋诡计,他就是一条不出声的恶犬,随时都有可能反咬他人一口。”南阳王心中已经蒙上了阴影,这辈子对卫元卿都会忌惮畏惧。

    “卫帅给王爷留了一封书信。”马偏将将书信交给刘季瑞。

    刘季瑞打开书信,其间只是一张白纸,没有书写任何文字。

    “这是何意?卫元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尧州府。

    汪少力恭敬的站在中年人身旁,中年人手中拿着数张写满文字的书信,卫帅把所有的攻取步骤都一一罗列,甚至给出了其中的利弊,至于如何抉择全靠中年人自己。

    “主公,接下来我等该如何出兵?”

    中年人起身将书信烧毁,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固守。”…………

    离都,长公主府。

    “驸马近日辛苦了,晚间一同用膳吧!”长公主刘蕊站在一旁,看着侍女服侍霍南道退去甲冑。

    “公主殿下先用膳吧!本侯尚有军务处理。”

    霍南道对刘蕊甚是冷淡,大步向书房走去,怀中同样也揣着一份卫帅的书信。

    霍南道点燃油灯,从怀中取出书信放在桌案上,几欲拆开,最后还是选择将书信焚毁。

    “老师你看到的路,本侯也能看到,既然选择了离去,又何必给他人施以重压呢?”

    霍南道不想被外物侵心,就让卫元卿这个老师的形象完美的留在心中吧!

    元通二十二年,一月初一,江太子下旨在江国境内通缉卫元卿,无论死活,赏金万两。

    元通二十二年,秧禾节,南国水乡地。

    一位身穿蓑衣的老者正在水田地头插秧苗,与身旁的几位农家汉有说有笑。

    “元老丈,晚间到家中小酌一杯如何?我家老父十分想念您。”

    “恭敬不如从命,老汉我嘴也馋了。”

    元老丈是江国的逃难客,在本乡已住了小半年,平常爱说几段故事,乡里青年对他都十分尊重。

    “元老丈,昨夜的鬼怪故事甚是精彩,您老是怎么想出来的?”青年也听过不少关于鬼怪的故事,但都没有元老丈的新奇感。

    “世间哪有鬼怪?都是人心惶惶,世态炎凉,老汉只不过是说几处风景,几家闲话罢了!”

    “以您老的修养要不了几年就能当上本乡乡老了,那可是吃朝廷供奉的官员!”

    “哈哈哈!那老汉可当不了,老汉管不来人,做事也有失公允,如此高官厚禄还是交给其他有德之人吧。”

    “您老太谦虚啦!”

    “不谦虚,的确管不了。”

    春风洋溢山丘,田间的笑谈还在继续,也许这才是人生。

第一百六十七章 唐氏兄妹

    元通二十五年,天下格局大有改变。

    云国的精兵简政已基本完成,所留的三十七万兵马全是悍战老卒,军费与军粮的递减让云国内政建设更趋妥当,国库呈饱和充盈状态。

    七月初六,武庆王君前奏对。

    云皇宫,凌云殿。

    香炉焚烟,落子棋盘。

    “不下了!朕到底是老了,没那么多精力了。”白发苍苍的姬宣起身返回龙椅,皇帝这个位置是一把双刃剑,获得至高权力的同时,也要付出更多的心血,云皇和武庆王是同年生人,相比看来蒙天白的鬓染微霜更显年轻。

    “陛下正值壮年,何必忧虑。”蒙天白将黑白棋子一粒粒放入玉制棋笥中。

    “哈!蒙弟何必自欺欺人呢?朱炎兴死了都快六年了,前年耿立佥也死了,朕怕是也……”

    “陛下!”蒙天白制止了姬宣,虽然二人都心知肚明,但这种话还是最好不要说出口。

    “蒙弟,你说朕算一个好皇帝吗?”姬宣现在经常会问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他这一生为国家殚精竭虑,只求落下一个万世美名。

    “堪比文太祖,武世宗,乃云国当之无愧的中兴之君。”蒙天白给予了最高的评价,这并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姬宣真的做到了这一点。

    “是吗?还记得当年朕从父皇手中接过江山之时,云国土地不过六州,人口仅有一千余万,朕先诛权臣,后杀阉宦,开云国轻徭薄赋之先河,继而任用贤能之士,九出北境,从伏都一路打到了武庆城,灭了食月数百万人,一度将土地扩充为天下之首,治下百姓达到三千余万,这算是对得起祖宗了吧!”姬宣所述的功劳有不少是属于武庆王的,但姬宣是皇帝啊!在他在位时期所有的功绩都可以归结到他一人身上。

    “陛下,您还有一件彪炳后世的大功呢!”

    “哦!对!精兵简政,七年!整整花了七年的时光啊!这算是朕给太子最后一份保障吧!蒙弟,这七年你辛苦了,本应该将你放在沙场的最前线,却让你管起这无聊的军政。”姬宣心中觉得还是有些浪费,如果精兵简政有第二个人选,姬宣不会将武庆王放在这个职位上,因为他天生属于沙场。

    “陛下,这你可就说错了。老臣这辈子最自豪的事并不是灭食月,而且这七年的精兵简政,有了这份基石可以保障云国百年无忧。”蒙天白笑道。

    “话虽如此说,但朕这七年似乎过于平淡了,乔州和誉州的收复也该着手去做了,朕希望最后看到一个完整的云国。”姬宣还在心念二州失地。

    “陛下,老臣本不该扫您的兴致,但乔州和誉州暂时动不得啊!”蒙天白摇头说道。

    “这是为何?难道朕还会怕他们不成?”姬宣突然间正襟危坐,多年上位者的气息显露无遗。

    “陛下,这就是代价!云国精兵简政的代价,这七年不仅云国在发展,常皇和李小儿也在发展。常国如今堪称天下第一国,而李小儿与戈狄通商时日已久,全境十七万兵马中有七万是骑兵,这个数量不容小视啊!更何况二人暗通款曲,天下皆知。动一方,另一方必定驰援!云国刚刚建立的繁荣景象不能拖入这泥潭中,江国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蒙天白评价的十分公允,并没有吹嘘己方的实力。

    “江国啊!朕的四妹去年也在江国病逝了,中原之地已经不称国了,刘氏几千年的基业要断送在这两个不孝子手中。武庆王,那你说朕现在应该怎么办?总不能被常寒两方势力束缚手脚吧!”姬宣心有不甘的说道。

    “很简单,往北打!打戈狄!李小儿这几年给戈狄人喂了无数银两,这块肥肉谁抢到就是谁的!而且李小儿绝不敢与戈狄联盟,这中原大义的名号已经压死了多少辈英雄汉,他只要敢暗中做手脚,陛下大可将此行为公诸于天,除了常国之外,李小儿可还有立足之地否?”

    外族与中原人的矛盾早在大天朝时期已经开始了,这是埋在中原人骨子里的厌恶感,只要李开花敢踏破这条防线,莫说是其他人的口诛笔伐,就连燕人都会唾弃李开花,毕竟燕人死在戈狄人手中的实在太多了。

    “蒙卿可否能灭戈狄?”姬宣问道。

    “戈狄的根基比食月更深百倍,不过老臣有信心,再打下三州土地不成问题!”蒙人屠对北境的蛮人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好!武庆王听令,朕授你全军节制权,凡所行军旅皆可便宜行事,蒙弟,决不能让朕失望啊!”姬宣一般皇帝更加大度,对生死也并无奢望,他只想看到这最后的谢幕烟花,弥补他七年前的丑陋败战。

    “老臣领命。”

    ……………………………………………………

    肥石州,泥岭官道。

    左右黄龙旗开道,中间可见八马并驾的锦玉车,上百卫士个个雄武有力,好一幅皇家出行之景。

    锦玉车右侧跪坐着五位婢女,左侧一位小少年抱着一个小丫头,二人都穿的是莽龙袍,哥哥名叫唐熙豪,妹妹闺字唐熙杰。

    这二人的身份可了不得,在这常寒同盟可算人中龙凤。

    “玺哥哥,他们在干什么呢?”四岁的唐熙杰是第一次出常皇宫,对外面的事物充满了新奇。

    “雯儿,这叫劳作,民本耕田就是此意。”八岁的唐熙豪对妹妹十分疼爱,说话时都尽量压低声音。

    “好久没见到父亲了,雯儿好想父亲啊!”虽然李开花每隔半年都会去一趟常皇宫,但这种陪伴对孩子来说还是太过短暂了。

    “是啊!”

    唐熙豪生平最佩服之人就是父亲,自从学了诗书文字之后更是如此,比起唐武陵的功绩,李开花的徒手起家,自造豪门对孩子来说更有冲击力。

    “皇兄,你见过二娘吗?她是不是长着尖牙利爪?”唐雯儿小手比划的姿势,略显可爱。

    “当然不是了!二娘很和善,为人很好,你最爱吃的猴儿果都是二娘送的哦!”常国皇子想要任何东西都不是难事,所以赫连玉瑶别出心裁将海外种植的果树送到常皇宫,共结姊妹情谊。

    “那是不是能见到莹姐姐?”

    “当然了,莹儿就住在父亲府上。”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住在父亲家中。”

    “可以啊!这次我们就住三个月,如何?”

    “玺哥哥最好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唐熙豪比平常孩童更加早熟,也许是身在皇家的缘故让他明白亲情的不易,莫说是父亲母亲,就连自己和妹妹都有争斗,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常国的皇位不止他一人可以继承。

    时至傍晚,兄妹二人到达了肥石府,李宏还在忙碌正事便听见门外儿子的喊叫声。

    “父亲,玺哥来了!”

    李熙润,小名铎儿,七岁的他天生有一副大嗓门。

    “好!就来。”李宏放下文笔向内院去走。

    院中,兄弟二人已经切磋起了武艺,只可惜二者都学艺不精,很快变成了相互搂抱摔跤,唐雯儿坐在棉榻上看着两位哥哥的滑稽行为咯咯直笑。

    李宏到没有理会兄弟二人,而是直径走向唐雯儿,将其高高抱起。

    “雯儿,有没有想二叔啊?”

    “想!很想的那种想!”唐雯儿只在常皇宫见过几面李宏,但每一次李宏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玩具。

    “停停停!认输认输!”

    唐熙豪每日除了习武之外,更多的时间耗费在识文断字之上,而李熙润就不同,请了三四个先生硬是大字不认识一个,唯独这武力日益增长。

    “玺儿哥,十三败了!”李熙润开心的大笑道。

    “让你一手又何妨?不以一时论长短,咱们下次再会!”

    “行了!来人,带他们两个下去洗漱换衣,不可在争斗了!”

    “是,父亲(二叔)!”

    相比较顽皮的男孩子,李宏则更喜欢这位可爱的小侄女。

    “雯儿,想吃蜜枣吗?”

    “不想,不好吃!”

    “那酸桃呢?”

    “我要吃嘛!雯儿要吃嘛!”…………

    兄妹二人在肥石府逗留了五日,最后与李宏一家共赴上乾府。

    国公府。

    “公爷,少爷和小姐到了!”

    “给常国去一份书信,报个平安。”

    “是!”

    李开花伏在文案上继续翻阅奏报,如今的寒川公更显干练,蓄起的两撇胡须添了成熟稳重,一身仙鹤红衫官服更具枭雄味道。

    “爹爹!”

    唐雯儿快步跑入议事厅,唐熙豪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

    “哈哈!雯儿又长高了,来,爹爹抱!”

    李开花看见女儿喜笑开颜,犹如吃了蜜糖一般。

    “爹爹,有没有想雯儿啊!”小丫头学着父亲的语气问道。

    “想!很想的那种想!”李开花毫不介意的接上女儿的话语。唐熙豪被丢在了一旁,直到父女二人停止了嬉闹。

    “孩儿拜见父亲!”唐熙豪规规矩矩的双膝跪拜。

    “嗯!先去学堂与李熙瑾学习功课,有事我们晚间再谈。”李开花对儿女完全是两个态度,女儿是掌上宝,儿子是脚下草。

    “是,父亲。”

    唐熙豪躬身退出议事厅,听见身后的嬉闹声面上尽是无奈的苦笑。

    唐熙豪轻车熟路的到达国公府学堂,站在门外对执教者躬身一拜。

    “先生!”

    “大公子,请落席听课。”

    “是!”

    空旷的学堂中只坐了一人,李熙瑾,小名李裘儿,寒川公次子。

    “兄长,也被发配边疆了。”李熙瑾打趣道。

    “父亲似乎更加严厉了!”唐熙豪小声对李熙瑾抱怨道。

    “啪啪!”

    “安静!”先生继续讲解书文。

    ……………………………………………………

    江国九州现在拥入了五方势力,江太子手握三州土地,常国占了两州,汪少力占了两州,东海和南阳王各有一州土地,比当年燕国的诸侯混战更显焦灼。

    五年下来,几家的态势趋于平稳,但小摩擦不断,最受苦的还是江国百姓。

    江国户部侍郎曾做过一个统计,在江国先皇临政的最后一年,江国人口约有两千六百余万,八年乱战下来,全境人口不足一千三百万,向各国逃窜的难民达到四百万之众。江国史学家刚刚鼓吹的盛世顷刻间化作了遍地焦土,兴亡多是百姓苦。

    允州府城。

    “主公,已过了五年之期,是否立鼎王旗。”

    汪少力从一介逃兵化身如今的三军统帅,说话间也有了英武之气,其实在五年前攻下允州之时,他曾想过杀了这位中年人,自立军门,反正这旗号就是自己的名字,但三万羽林军的加入让他彻底绝了念头,如今只能仰人鼻息。

    “五年了!卫帅,本王等不了,传令全军,举允王旗!”

    中年人有自信可以举起这杆王旗,因为他本就是江皇宫走出来的庶民。

    刘叔敏,刘赴的第三个儿子,当年牵涉到刘伯隆一案被贬为庶民,囚禁在皇宫之中,刘伯隆张扬的个性自然会引来许多争权者的暗害,而刘叔敏则相对中庸,无论是江太子还是南阳王都对他网开一面。

    三年前,卫元卿找到了刘叔敏,此时的三皇子已经吃尽了人间的苦头,对至尊之位十分渴望,二人一拍即合,便着手实施乱国计策,以刘赴驾崩为信号,挑拨太子与南阳王的内战,造就了今时今日的局面…………

    三日后,刘叔敏在允州高举王旗,皇子的身份让他获得了更多的拥护者,一时之间可与江太子比肩。

第一百六十八章 帝(一)

    元通二十五年,六月十三日,武庆王领十万秦门虎师北出雪苍山,凡所遇到的戈狄部落鸡犬不留。

    上乾府,国公府。

    寒川公召集中一众大臣商议对策。

    “哼!蒙天白的确好谋略,这一打将本公七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老都老了,做事还这么横绝!”李开花怒斥蒙天白的不义行为。

    “公爷,要不我等暗中帮戈狄人一把?”明玉辰提议道。

    “帮?怎么帮?一旦被天下人知道了,你让本公处于何地?”

    “公爷息怒,微臣罪该万死。”明玉辰立即跪地求饶,现在的他与寒川公都变了模样,无论是面部,还是心中。

    “罢了!尔等还有何提议?”李开花如今说话的语速放缓了许多,更显洪亮。

    “主公,云国如今精兵简政大成,上令下达,内政通明,云**旅的战力更是提升了数倍,寒川军还未到与云国决战之期。”

    蓝盏将打不过说得十分通透,从侧面告诉寒川公暂时不要打云国的主意。

    “书生,你说呢?”

    如今寒川军中有三方势力,以刘经腹为首的揽月门徒,以杜浊世为首的燕国旧臣,最后便是靠向徐姚的中庸者,俗称墙头草。

    “羡州牧所言不差,如今我军的确需要与云国暂避光芒,收复燕土失地方为上策。”杜浊世所指的就是东海国占领的燕国四州。

    “有这功夫,为何不打江国,现在东海有十一州土地,而江太子手中不过三州,孰强孰弱一眼分明!”

    刘经腹现在还是整个寒川军的军帅,可谓是寒川公驾下第一人,只有他敢在李开花面前随意说话,不加以任何收敛。

    “军帅,贫僧认为取东海更为妥帖,骨头总是要啃的,若是一直放在那儿只怕会连上筋骨长出肉。”

    徐姚是变化最大的一位,七年时光让他从清秀小和尚变成了肥头大耳油腻和尚,与当年的恋世道如出一辙。

    “和尚,说的这话我爱听,公爷,要不咱就打东海如何?”

    刘经腹如今的态度也樊似锦教他的自保方式,他越发张扬,越有底气,在寒川公心中就越干净,因为低头说话的家伙心中都藏着私欲。

    “好!那就先收燕土失地,让寒川骑和白袍军碰一碰!”李开花敲定了进攻方向,没有了沈红英的东海国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不堪一击的朽木…………

    元通二十五年,六月底。牛光义领四万寒川骑入岑百州,东海与寒川的战事拉开序幕。

    战局呈现摧枯拉朽之势,燕地百姓纷纷拥护寒川军,且寒川军的兵力占绝对优势。

    元通二十五年,九月中旬,田万禄自右平兵发大月,大冯二城,随即占领銮潭山边防城,将东海国的残兵困在了四州之地。

    同月末,陈玄屠率领白袍军攻打銮潭边防城,试图疏通四州要道,且燕土内部的东海兵马也在向太谷州败退,一时之间,田万禄所部被东海国双面夹击。

    太谷边防城下,两万白袍军集结,陈玄屠效法沈红英上前叫阵。

    “踏踏踏!”

    白衣神箭的气势已经在江国战场中磨练了出来,但相比较沈红英还是差了许多。

    “吾乃东海陈玄屠,谁敢与我一战?”陈玄屠抬头望向城门楼。

    “放箭!”

    右平卫将军田万禄直接命人放箭,将陈玄屠驱逐出城下阵地。

    “全军出击!”

    陈玄屠为了挽回颜面,率领白袍军攻城,现在他还是搞不明白为何义父一叫阵总有人相应,而自己却常常被人驱逐……

    ……………………………………………………

    元通二十六年,三月底,寒川军完成了对失地的收复行动,四州之土还归燕国,且寒川公还占着云国乔州,全境共计十州土地。

    东海国,渤大都,皇宫。

    今日早朝无一人敢出奏本,东海国君黄坤靠坐在龙椅上,久久不曾发言。沈公爷给他打下四州,如今又成了他人的嫁衣。

    “陛下,老臣有本要奏。”双鬓斑白的龙阿政走出大臣行列。

    “大将军有何事要奏?”黄坤平静的问道。

    “此次北境失利,罪在老臣,老臣愿意辞官退隐!”龙阿政时至今日也放下了,做了这么久的兵马大将军,他深深感受到自己和沈公爷的差距。

    “朕又没有责怪爱卿,爱卿何必如此自薄?”黄坤知道龙阿政在军中的声望,撤换了此人,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出第二个人选。

    “多谢陛下,只是老臣近日旧疾复发,双目晦涩不明,无力再统率三军,请陛下另择他人。”龙阿政辞官之意十分决绝,并不是做给他人相看。

    “大将军真的要走?”

    “老臣年迈,无力……”

    “好!朕准了。”黄坤一脸失望的说道。

    “草民告退!”龙阿政躬身走出大殿,临出门之前只听后方传来了声音。

    “这就是你和沈红英的差距,沈红英就算是败了也不会退,只会一往无前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啊!所以他才是沈红英!”龙阿政看了一眼殿外的天空摇头笑道…………

    上乾城,国公府。

    李开花与杜浊世二人正在饮酒交谈。

    “恭喜主公,如今四州已收,燕国归整,寒川军在燕土的声望如日中天。”杜浊世举杯笑道。

    “哈哈哈!是军师鼎力相助的功劳,同喜之。”李开花靠坐在扶椅上笑道。

    “主公,如今四海升平,万民归心,可想跃龙门否?”杜浊世直言不讳的说道。

    “哎!军师万般不敢如此言语,本公乃是燕国重臣,怎可背信弃义啊!”李开花双目望着房梁道。

    杜浊世立刻明白了意思,停了劝说话语,二人相饮到深夜。

    夜半时分,杜浊世摇摇晃晃地走出国公府,转头直奔军帅府。

    军帅府内文武大臣一应俱全。

    “杜军师,公爷怎么说?”刘经腹焦急的问道。

    “未曾言语,但意思明了,尔等可以着手去做!”杜浊世笑道。

    “哈哈哈!本帅立即命人去绝情山。”………………

    元通二十六年,四月初一,伪帝慕容旭携玉玺到达国公府,想要将皇帝之位禅让给李开花,李开花义正言辞的拒绝。

    元通二十六年,五月初六,伪帝再行禅让之举,国公府外围观百姓达到上万人。但李开花仍就拒绝了。

    元通二十六年,七月二十日,伪帝三让至尊之位,寒川公爷无可奈何只能接下帝王之职…………

    军帅府。

    “老爹快收拾东西,搬!”刘经腹要将军帅府腾出来,通知全家老小搬迁。

    “爹爹,义父他真的要……”刘毅杰刚想说出口,便被樊似锦制止了。

    “嗯!时间定在钟鼎节,整个军帅府都要纳入宫殿范围。”刘经腹神情有些激动,从揽月寨一步步走到今日,十数年光阴他们做到了。

    “夫君,以后要开始学习收敛脾性,兄长再进一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嗯!为夫知道!”…………

    元通二十六年,钟鼎节。一个朝代落下了帷幕。

    庙入宗堂,祭天行礼。寒国就此诞生。

    定国号寒,开奋武元年,李开花成为寒国的开国君王。立赫连玉瑶为后。

    “上朝!”宦官站在永昌殿前高声传唤百官入殿,他也不曾想到自己可以服侍两朝君王。

    上百位文武大员依序进殿,揽月官员各个面上洋溢着微笑,而那些燕国旧臣就显得有些压抑。

    永昌殿是由国公府大堂连同内院改建而成,由于时间仓促寒皇宫许多地方都未修缮完成。

    “陛下到!”

    李开花的身影出现在殿前,这一次终于退去了仙鹤袍,换上了五爪金龙,头顶的冕旒更显庄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开花缓步走过殿中红毯,两侧的文武官员双膝跪拜。眼前就是真龙宝座,李开花期许了十多年的天下。

    “哗!”

    李开花广袖龙袍一展,端坐于龙椅之上,这个位置向下看真是无与伦比的感觉。

    “众卿请起!”

    “谢陛下!”百官恭敬的站在两侧,无一人敢抬首望向龙椅。

    “众卿,今日寒国新立,朕心甚喜,十数年筚路蓝缕,今日终得大成,全都依赖众卿一一路扶持,朕定要重赏。”李开花还是第一次用朕这个称呼,有几次险些变成了本公。

    “肥石剌史何在?”

    “臣弟在!”李宏躬身走到殿中央,众人多投来羡慕之光,谁让人家是皇帝的亲弟弟。

    “朕封你为寸泓王,领吏部尚书之职。”

    “臣弟领命!”

    “寒川军帅刘经腹何在?”

    “末将在。”

    “朕封你为河石王,领大将军之职。”

    刘经腹有些愣住了,大将军之位他是势在必得,但从未想过会成为异姓王,这未免太过荣宠了。

    “河石王,你有何不满吗?”

    “末将叩谢陛下恩典!”刘王爷立即应道。

    “徐姚何在?”

    “微臣在!”大耳和尚走入殿中央。

    “朕封你为天狼公,领左丞相之职。”左丞相乃是文官之首,众人都以为是杜浊世的位置,谁知让大耳和尚占了便宜。

    “多谢陛下。”

    “杜浊世何在?”

    “微臣在!”

    “朕封你为天宿公,领右丞相之职”

    “谢陛下。”

    “明玉辰何在?”

    “微臣在!”

    “朕封你为元舀公,领户部尚书之职。”

    “谢陛下。”

    “羡少昂何在?”

    “微臣在!”

    “朕封你为元当公,领兵部尚书之职。”

    “谢陛下。”

    “柯荣何在?”

    “老臣在。”

    “朕封你为工部尚书。”

    “谢陛下。”

    燕国旧臣在新朝尚有作为者,李开花不能寒了旧臣了心。

    “曹子建何在?”

    “末将在!”

    “朕封你为柏井侯,领征东将军之职。”

    “末将领命。”

    “牛光义何在?”

    “末将在!”

    “朕封你为柏然侯,领征北将军之职。”刘经腹刚开始就是征北将军,如今又轮到了牛光义。

    “末将领命。”

    “贾正道何在?”

    “末将在!”

    “朕封你为大月侯,领征西将军之职。”

    “末将领命。”

    “田万禄何在?”

    “末将在!”

    “朕封你为大冯侯,领征南将军之职。”

    “末将领命。”……

    ……………………………………………………

    戈狄草原,汗王城。

    罗世雄所部没能顶住蒙天白的攻打之势,一路逃窜到白龙河,将整个南部草原拱手送给蒙天白,合有两州半的土地以及两座城池。

    “王爷,寒川公自立为帝,统御十州。”斥候传来奏报。

    九月的天气,戈狄草原已经开始变冷,蒙天白面前放着一盆炭火。

    “李小儿野心早在七年前已经醒了,称帝不过是早晚的事,更何况李小儿有这个实力,以后云国东面将会出现一个强敌,超越慕容家百倍的强敌。”蒙天白言语中充满了没落,那渴望与天下所有的将帅一较高下,但架不住岁月的洗礼呀!这次北上戈狄,让他明白身体已是江河日下……

    常国,照阳殿。

    “寒皇的诏书你们看了吗?”三十多岁的唐武陵更显风韵,她认定的男人如今也成了帝王。

    “寒皇的意思是不分嫡庶,两家都算嫡子吗?那以后大殿下就有机会继承寒皇的天下,这对常国来说绝对是顶尖的好事。”

    “卜师,咱们的约定不变,以雯儿十六岁为期,从二人中间抉择一位常国帝君,朕会及时退位。”

    “陛下不可!”

    “朕把最好的年华给了常国,卜师还要拦朕吗?”

    “老臣不敢。”…………

    南国,皇宫。

    “赫连爱卿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决意要将天下行会的总行迁到寒国吗?”朱修一脸阴沉的问道。

    “陛下,不必这样看着老臣,老臣想去天下何地没人可以拦住,当年老臣与先皇早已定下约定,陛下就不必再劝了。”赫连大宝说起来与朱修也是亲属关系,但毕竟没有女儿亲啊,他要将自己打下的基业送到儿孙手中,而不是给南国。

    “爱卿,你可别忘了在海外诸岛的天下行会之人!”

    “陛下不必威胁老臣,请陛下自己抬眼看一看,若是南国离了天下行会会变成何等光景?告辞!”

第一百六十九章 奋武三年(二)

    “嘿!”

    四十多位民夫拽着手中紧绷的麻绳,豆大的汗珠浸湿了短衫,黝黑的皮肤与毒辣的太阳相应。

    “退!”

    “卡卡,轰隆隆。”

    乾都旧址的北城墙坍塌在地面上,数千位民夫忙碌着手中的活计,将乾都建筑区域继续向外扩张。

    三年光景,乾都的扩建一刻也未停过,皇宫,都坊,大府,民宅,走街巷,青砖石,初具都城规模。

    “好!今日就先停了!明日早工!”小吏收起指挥旗大喝道。

    “官老爷,怎么还是早工啊!不是说明日休息吗?”

    “本就是官家的差事,现在给你们银两你们还不乐意啦?明日若不愿来就算了,以后少来本官的北城墙!”

    “官老爷,我等就是随口一问,明日必定早到。”

    “哼!非要本官撕破脸皮!散了吧!”

    “是,官老爷。”……

    川江坊,乾都权贵聚集地。由于紧临寒皇宫,地价是其余坊都的十倍。

    正德门外第一户,高盏琉璃瓦,朱门石麒麟,新落的河石王宅邸。

    “小王爷,末将可要出手了!”

    “老师,请!”

    一位三十多岁的将领手持白蜡枪杆与另一侧的少年比试武力,双方交错了五个回合,少年的锦袍上已经多了数个白点。

    “再来!”

    刘毅杰紧盯着将领的出手角度,下腰侧撩欲要偷袭将领,但将领立身沙场多年,一眼便识破了刘毅杰的偷奸耍滑,止住他招式的同时将他放倒在地。

    “老师,学生输了。”刘毅杰弃了白蜡枪杆道。

    “小王爷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定能超越末将。”

    “刘毅杰!”

    庭院外侧红瓦上一位少年正在呼唤小王爷。

    “熙润!”

    刘毅杰看见李熙润面露喜色,两步窜上假山与同伴相聚。

    “待会上街去吗?”李熙润从小喜爱玩闹,今日又来约好友上街游玩。

    “好啊!不过要等我母亲午睡!”刘毅杰在家中最怕的就是母亲樊似锦。

    “那就定在午后,咱们从后门溜!”

    “咳咳咳!”

    李熙润的身后传来了咳嗽声,寸泓王李宏与河石王刘经腹刚好下早朝,一同入寸泓王府,准备商议些军务,正好将两位小王爷抓了个现行。

    “三哥,听说东鱼坊新盖了一所巧匠店,里面都是一些新奇的玩物,你去过吗?”李宏笑道。

    “这么有趣吗?有机会定要去见识一番,不过今天傍晚之前,我要回府考校刘毅杰的文笔。”刘经腹二人刻意忽略了二位少年,大踏步进了书房。

    “那就约在午后,你可别忘了!”李熙润越下墙头说道。

    “嗯!可别忘了银两,东鱼坊的东西都不便宜!”

    “明白。”…………

    寒皇宫,永昌殿。

    丞相徐姚正在向寒皇奏请一二事。

    “陛下,岑百州沿岸又遭海啸侵袭,岑百剌史上书请求朝廷拨款赈灾。”

    “允!”

    “太谷州边防军的粮草告罄,请求朝廷发放军粮。”

    “准!”

    “北丰州牧状告羡军帅目中无人,且有辱骂陛下的行为。”

    “可有人证?”

    “并无人证。”

    “北丰州牧刚愎自用,罚俸一年。”寒皇每日早朝后都要听两个时辰的奏报,徐姚一个时辰,杜浊世一个时辰,二人各有偏重,所有的抉择问题都留给李开花。

    当了三年皇帝后,李开花已没有了刚开始的新奇感,现在每日如山的奏章是不变的主题,更恐怖的是这些琐事拖住了寒国继续外扩的步伐,全境百姓都不想再生战事。

    “左丞相辛苦了。”

    “微臣告退。”

    徐姚退去,杜浊世入殿。

    “右丞相且慢,朕有话要问!”寒皇正襟危坐道。

    “陛下请讲。”杜浊世已经料到李开花要再提外扩之事。

    “丞相,朕怎么觉得称帝之后反而延缓朕的步伐?”

    “陛下乃是仁君,对黎民百姓施以大德,行以大义,所以就更加注重百姓的想法。”

    “直说!”李开花不耐烦地说道。

    “可入与常国做盟,刮分江国土地!”

    “以谁为将?”

    “柏井侯曹子建。”

    “需多少人马?”

    “五万骑甲足以。”

    “好!朕明日就下令调动寸泓边防,让曹子建与余宗云入江国!”

    ……………………………………………………

    奋武三年,七月底,寒国五万铁骑入江国,要给苟延残喘的江太子最后一击。

    奋武三年,九月中旬,寒国征东将军曹子建连下两州,占领南阳府,江太子只剩离都一地。

    离都,江皇宫。

    “霍南道!你作何解释?”刘仲昌将手中的战报掷到冠军侯面前。

    “末将不作任何解释。”霍南道并不怕寒国人马,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后勤补给充足,狼胥军饿着肚子怎么和寒国骑兵相抗衡。

    “好一个不做解释,来人呐!将这厮压入天牢,……等候处置。”刘仲昌虽然在气头上,但也敢判冠军侯的重罪,因为他手下就这么一位善战之将。

    “陛下,末将不愿再领兵马,末将愿辞官归隐。”霍南道的傲是利也是弊,当年他一火烧了卫帅书信,自以为可以破局,但如今看来他并没有为刘仲昌找到出路。

    “好!好!霍南道连丢二州,罪大于天,压入天牢,择日问斩。”刘仲昌斥道…………

    奋武三年,十二月初,寒国又增兵三万攻城队,合七万人马占领离州,攻破离都,江太子自缢于皇宫正殿。

    奋武四年,二月中旬,耿星河领五万常国禁军攻破尧州府,南阳王要求面见寒皇,但最终死于常国士兵的乱刀之下。

    奋武四年,五月底,寒常联军攻占允州府,允王跳下了城门楼,至此江国灭国,全境九州土地,常寒各占四州,最后一州仍在东海国手中……

    渤都,东海皇宫。

    “陛下,江国灭国,寒常联军势不可挡!”

    “陛下,让出丹州吧!不要将战火引到东海啊!”

    东海朝堂现在变得人心惶惶,常寒联军二十九州,这样的实力试问哪个国家可以抗衡?

    黄坤也到了暮年,他现在越发怀念从龙之臣沈红英,只要他站在朝堂上,东海国上下官员都充满了底气。

    “退朝,朕累了!”…………

    正当常寒前线打得如火如荼之际,寒国后方出了一件大事。

    永昌殿中,寒皇看着眼前的奏本有些头晕眼花,双手也微微颤抖,这贪渎数目惊人恐怖。

    “羡卿,你可知道你在弹劾谁吗?”寒皇合上了触目惊心的账本问道。

    “微臣的连襟,当朝二品大员,四公之一的元舀公明玉辰。”蓝盏也蓄起了长胡,说话时眼神毫无波澜。

    “不仅如此,他还是揽月旧臣,朕的三哥啊!你知道他一路扶持朕耗费了多少心血吗?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寒皇对这个不近人情的家伙十分厌烦,他说提出的问题总是让寒皇脊背发凉。

    “陛下,昔日旧情不是朝政,陛下君临天下的那一刻开始,陛下就属于黎民百姓,属于天下苍生,不可因小事而偏私,不可因私情而无视。依法治天下乃是微臣平生之愿!”蓝盏一脸严谨的说道。

    “你知道这要牵扯多少人吗?”

    “无论多少人也要连根拔起,这些食米蛀虫只会让寒国走向败亡,微臣既食君禄,便要履行臣职,就算是寸泓亲王,陛下也不能姑息。”蓝盏决绝的说道。

    “你知道吗?你有时候让朕讨厌的发指!”

    “多谢陛下赞誉,微臣不胜荣幸。”

    “元当公退下吧!朕自会处理。”

    “望陛下秉公办理,还大寒朗朗晴天。”

    “滚!”

    “微臣告退!”

    蓝盏躬身退出正殿,寒皇李开花靠坐在龙椅上久久不能话语……

    “宣寸泓亲王,河石王,柏然侯,大冯侯觐见!”

    四人进入永昌内殿,并排起了小声议论。

    “三哥,你可知道陛下此次招我等前来有何用意?”

    “不知,这大晚上的,也许陛下想饮酒呢。”

    四人刚刚到达御书房,已经感到了愤怒的气味,立即躬身不言。

    “李宏,朕问你,你知不知道明玉辰贪渎之事?”寒皇一句话让众人身形躬得更加卑微。

    “臣弟……”李宏不敢多加言语。

    “刘麻儿,你呢?”

    “末将……”

    “牛千儿,田万禄,这么说你们也知道?”寒皇怒斥的声音越来越大。

    “嗖!”

    寒皇将桌案上的砚台掷向四人,直接砸中了田万禄,其余三人脸上也都溅满了黑墨。

    “为何不早告诉朕?为何不加以劝阻?他到底还是不是你们二哥?你们就看着他一步步踏入必死之地?他已经五十多岁了,再有几年便可以告老还乡,享受荣华富贵,后辈子孙也能蒙荫爵位,他为寒国付出了多少?难道你们都看不见吗?就这样不拉一把吗?”寒皇语气有些颤抖。

    四位大员没一人敢出言求情,寒皇口中可以随意诉说,但他们口中不能多说半个字,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明玉辰的贪渎情况,而且寒皇让他管这个户部钱袋。

    “一路走了快二十年了,你们当真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吗?”

    “臣等罪该万死。”牛光义想要踏步向前,一把被刘经腹拽了回来,由于动作过大,刘经腹只能率先下跪,其余三人也纷纷效仿。

    今日这个情是求不得的,若是寒皇想要大事化小,绝不会当着他们的面提出来,既然寒皇已经提出来,那就说明元舀公难逃一死,寒皇只是想看四人中谁涉水了。

    “世态炎凉啊!你们!哎!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永昌殿外。

    “三哥,你为什么要拉我?”

    “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把那些不该吃的赶快吐出来,也许陛下会念在昔日旧情,对你网开一面。”刘经腹拍了拍牛光义的肩膀说道。

    “千儿,听哥哥一句劝,以后莫要再做这种事,揽月寨的人剩的不多了!”李宏紧跟着刘经腹的步伐离开。

    “好自为之。”田万禄也消失在宫墙后。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玉辰贪渎王法,其罪难容,查抄全家家产,打入天牢。”

    宦官宣读完圣旨,明玉辰显得格外平静。

    “谢主隆恩!”

    明玉辰被带出禁卫带出了府门,长公主一路哭诉去了元当公家中,听闻长公主直接抓破了元当公的左脸,但元当公未曾反驳一句…………

    是夜,天牢中。

    一袭黑衣的寒皇来送元舀公最后一程,酒水上桌,二人相视而笑。

    “三哥,你可真会给弟弟惹麻烦呀!”李开花无奈的说道。

    “哎!右丞相当年对我的评价十分正确,明某的格局太小了,见钱就忍不住想要出手,也许是匪徒当惯了吧!给大当家添麻烦了!”明玉辰坦然地笑道。

    “三哥,还记得当年咱俩去见宝二郎的场景吗?那家伙光大厅里摆的桌面就有七八十张吧,当时弟弟可是羡慕之极呀!”

    “都是些破桌烂椅,该舍弃的时候就要舍弃,大当家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毕竟你才三十五岁嘛,而明某已经五十二了,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到了,知足矣!”

    “三哥,我……”

    “大当家不必再说,明玉辰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在揽月寨那年!大当家,走吧!说多了大家都不舍。全当明某不争气吧!”

    明玉辰喝完了最后一碗酒,自己带上镣铐走入牢门,背对着李开花,不再多说一句…………

第一百七十章 双帝临朝(三)

    元舀公贪腐案成为寒国建国以来最大案件,身为户部尚书的元舀公监守自盗,挪公府入私库,一生所贪没的银两达三万万两白银,近十万两黄金。

    寒皇为此而震怒,罢免刑部尚书与十数位御史台官员,河石王等一干揽月旧臣皆受到牵连。

    奋武四年春,大冯侯田万禄奉调宿卫宫廷,三月后潜龙卫横空出世,行监察百官之权,只听命于寒皇。

    潜龙卫在寒国掀起了一场肃清风暴,凡贪财渎职者多得严惩,一时间朝堂地方官员人人自危。

    从肥石至离州,五州之地肃清了上百位地方大要,甚至两州州牧都锒铛入狱,这场官场杀戮风暴整整持续了一年之久。

    奋武五年夏,大月侯贾正道领十万铁骑东出銮潭州,叩开东海国大门。常国车骑将军耿星河领十万禁军自丹州入东海,二十万兵马封堵东海五州之地。

    同年七月,东海国君派使臣与两国和谈,愿意俯首称臣,每年交纳岁供。

    同年九月,常寒联军并营绛州,东海只剩渤州一地,此时两国兵马却选择了暂缓攻击,因为这渤州的归属问题双方还要商议一番。

    同年十一月,寒皇以大量军粮为代价从常国手中买下了渤州的拥有权,耿星河随即撤军。

    渤都,东海皇宫。

    黄坤躺在病榻上,陈玄屠立于其身旁,如今白袍军所余部队不过一万,这已经算是陈玄屠拼尽全力的抵抗两国大军,三万打二十万能撑四个月,陈玄屠不落白袍军威。

    “大将军,开城受降吧!朕累了,不想再打了!”黄坤已经顾不得灭国了,现在他只想保全皇室血脉。

    “是,陛下。”陈玄屠再也说不出什么家国之类的话,再打下去寒国得到的是一座焦城,而东海依旧会随历史的大浪远去。

    “就让朕背上亡国之君的名号,朕死之后大将军一定要保护好太子太孙。”黄坤面色苍白的说道。

    “末将定不负陛下所托。”陈玄屠单膝跪地道。

    “十年前,朕还以为自己是中兴之帝,谁料想今日做了亡国之君?时也命也!”黄坤为帝曾将东海扩张至十一州,若无寒国崛起,他必定会成为中兴之帝…………

    奋武五年冬,东海降于寒国,皇室连同一众文武官员共赴乾都,多数入了绝情山,与燕,江两国皇室同居,寒皇只留下了几员猛将和几位干吏。

    奋武七年春,河石王刘经腹领十四万大军入邓州与卜帅大军会合。

    军前辕门帐,两国旗帜泾渭分明,帐内两位主将分庭入座。

    卜迁仁年近六旬,双鬓斑白,却不失大将威风。

    “王爷,本帅欲入邓州以南直逼应天大都,王爷可愿走北路否?”如今两国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越了南国,不需用任何计谋,平推便可取胜。

    “好!本王接了。”

    其实北路更加崎岖,但刘经腹满不在乎,这也算是对老头儿的一点敬意吧…………

    奋武七年秋,南皇乘船出海,放弃了陆上的八州土地,留下誓言必定反攻常寒,让两国永无宁日。

    南国在海外仍有十州土地,而且航海技术领先各国数百年,朱修由这个资本叫嚣常寒两国。

    至此,常国坐拥二十三州,寒国坐拥二十二州,将整个天下一分为二,只剩下西北境的云国。

    洛都,驿馆。

    寒国右丞相杜浊世,兵部尚书羡少昂,工部尚书柯荣三位重臣落驾馆驿。

    次日,常国早朝。

    唐武陵端坐于龙椅之上,听着大臣奏报,如今战事已无悬念,更多的是内政灾患。

    “陛下,寒国右丞相求见。”

    “宣!”

    杜浊世三人躬身入殿,叩拜女帝,因为女帝与寒皇的关系只是这些使臣无法多立气节。

    “三位爱卿请起!寒皇命尔等前来所谓何事?”唐武陵已有四年不曾见李开花,心中越发的想念。

    “陛下,寒皇是让微臣来投靠陛下!”杜浊世笑盈盈的说道。

    此言一出,让常国众大臣纷纷不解,就连女帝本人也面露疑惑。

    “寒皇这是何用意?朕不明白。”

    众所周知,杜丞相是寒皇最倚重的文臣,怎么可能让他投靠别国。

    “并无他意,微臣就是简单投靠,不日之后寒皇本人也会来投奔陛下,整个寒国归陛下所有。”杜浊世轻松笑道。

    “并国?寒皇想让朕退位吗?”其实唐武陵现在早不在乎帝位了,反正到最后还是由李开花的子嗣继承常国皇位,她只怕常国文武不愿,常国百姓不愿,毕竟如今的常国不比寒国弱,谁也做不了谁的主。

    “陛下怎能退位呢?寒皇欲请陛下入离都,共治天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离都,中原大地,可统御四十五州土地,堪比当年的大天朝。

    “众爱卿以为如何?”唐武陵没有拒绝的理由。

    “陛下此事不可草率,并国的确有利于天下苍生,但国号,军旅,各地政官都有待商议。”卜迁仁说道。

    “陛下,微臣三人就是为了此事而来,可以全权代表寒皇本人,常国如果有条件可以事先提出,不过并国之后不可生彼此之分。”杜浊世就是来调和私心矛盾,只有解决这些问题并国才可举行。

    ……………………………………………………

    奋武八年,一月初一。

    常寒并国,定国号为李唐,开启顺元年,双帝临朝,共治四十五州。

    “上朝!”

    议殿大厅,一百多位文武官员分立两侧,最恐怖的是这些官员中最小的官职都是州剌史。

    四十岁的寒皇与四十三岁的女帝并驾双龙椅,可称一时奇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唐武陵与李开花齐声道……

    启顺元年,三月底。

    云国国君姬宣病逝,太子姬瑜继位,拜蒙文武为相,蒙氏父子一时荣宠至极。

    同年五月,姬瑜下令在乔州与誉州一线修建边防墙。

    同年九月,云国出使李唐国,以沉重的岁币换来暂时的和平。

    同年十一月,武庆王在戈狄汗王城病逝,云国的黑龙士纳入宫廷禁卫。

    启顺二年,李唐大将牛光义入南方寒原,与匈真人成对峙之局。

    帕那城,匈真八王之一的梁王属城。

    匈真梁王部族近年来正在闹瘟疫,梁帕帕今年遗弃的部落子民已经达到三千余众,而且态势还在继续蔓延。

    “大祭司,不敢再染病了,再这样下去梁王部落还未等到敌人侵犯,已经全数灭亡!”梁帕帕猛力敲打着桌面,试图警告相对而坐的大祭司不要再行凶害人。

    “梁王不必恐慌,有了这只不死骨部队,梁王便可高枕无忧。”

    刘慈,匈真寒原的活传说,侍奉了四代匈真汗王,添为匈真大祭司。

    白发苍苍的面容,干瘪的皮肤下时常可见爬动的虫子,手中拿着半截招魂幡,眼神趋于白色,半同化为不死骨。

    赫连有三家,秃子立了天下行会,长发去了戈狄草原,而刘慈就是癞痢头的后代。

    这三家同宗同祖,脉出大天朝皇室,但境遇各有不同。癞痢头指的就是赫连凯,又名刘凯。

    当初卫皇庭荣耀之极,三家天尊门户都愿为其效力,分别是七行典,钦天监,六柱国。

    钦天监有一位祖师善于研究炼丹之术,经常会找一些凡人作为鼎炉与试药人,他所炼的丹药多数供给予赫连凯的先祖,二人时常也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二人的行径终将败露,卫皇庭当时自诩天下名门正派,自然要驱逐手下龌龊之士,将刘凯的祖先放逐到了南疆。

    本来以刘凯先祖足以在南疆横行霸道,只可惜此人过于愚蠢,又贪财好色,被南疆修士以美色引诱,练成了行尸走肉,成了女修士的奴仆,后来女修士生了十数个子女,其中第十子便是刘凯的祖父。

    刘凯出身在南疆小部落,其本人不具备领兵作战的本事,但一手溜须拍马无人可及,凭借着这手传统手艺迅速在匈真高层中崛起,当上了匈真第一代大祭司,延续香火之脉。

    “大祭司,中原人的军马已经踏入了寒原,就让本王看看你这支部队的威力。”梁帕帕损失了这么多子民,自然要值回本钱。

    “大王且看好了!”…………

    启顺二年夏,牛光义的先锋部队与不死骨接战,三千不死骨将一万余李唐军打的伤亡惨重。

    “这天下还有这种怪事儿!本帅就不信了,用火油毡木烧!本帅看他怕不怕。”

    牛光义的办法十分有效,刚刚建立优势的不死骨军被一把大火烧成了残渣,李唐大军直逼帕那城。

    启顺三年春,牛光义攻下了帕那城,将城中三万多异族人全部诛杀,鲜血涂红了整个帕那城,同时也标志着李唐与匈真人达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启顺三年夏,河石王领军疏通穿荫大道,十余万戈狄人涌入岑百州,接受李唐的统治。

    启顺四年末,云国与李唐的盟约到期,云皇姬瑜想要在修盟约,但被李开花当庭拒绝。

    启顺五年春,李唐三路出兵,以乔州卜迁仁为首,誉州耿星河以及肥石州田万禄为辅,共计二十七万大军兵逼云国。

    但战事并没有李开花想的那么顺利,云国前朝的精兵简政给其埋下了深厚的根基,就算是一些平庸之将也可守住国门。

    启顺五年秋,柏然侯牛光义病逝于寒原,李开花追封其为柏然公,后辈子孙永享公爵之位。同年冬天,曹子建入寒原,进驻柏那城。

    启顺六年,一代名帅卜迁仁病故于军帐,唐武陵追封其为常国公。同年夏,刘经腹挂帅攻云国。

    离都,李唐皇宫。

    四十七的李开花已经呈现老态,坐在龙椅上更显威严,女帝的重病让他心生恐慌,所以他决定立太子,以防不测。

    大臣分立两侧,以耿星河为首的常国旧臣自然拥护唐熙豪,而以杜浊世为首的寒国派系更加看好李熙瑾,整个大殿中双方各执一词,吵闹纷杂。

    “咳!”李开花轻轻一声咳嗽,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自从并国之后女帝极少临朝,大小事物都由寒皇处理,在这位正主面前谁敢放肆?他这一路走来杀的自己人还少吗?

    “把洛王和乾王宣入大殿。”李开花现在患了夜盲症,就算是白日眼前也要掌灯,多亏太医院首席袁舟山的维持,才让他稳定在现况下。

    “儿臣拜见父皇。”洛王唐熙豪是李开花的长子,自幼聪颖懂事,但性格偏于懦弱,为事优柔寡断。

    “儿臣拜见父皇。”乾王李熙瑾是次子,谋略欠佳,好大喜功,但性格刚直,杀伐果断。

    “都起来吧!今日朕欲立太子,你们兄弟二人虽都有辅政经验,但军略不佳,朕欲派你们二人去战场走一遭。你们想去何地呀?”李开花双目微闭道。

    “儿臣愿去匈真寒原,与柏井侯共杀异族。”乾王生性好斗,自动请缨到那凶险之地。

    “洛王你呢?”李开花并未给予回复,而且转问唐熙豪。

    “儿臣,儿臣愿去东南沿海抵抗南贼。”

    唐熙豪此言一出,耿星河面上尽是失望,他自然希望唐熙豪可以选择云国战场,但洛王不是他啊!

    “南贼嘛!那群宵小之辈敢犯朕的疆界吗?洛王听令!”

    “儿臣在!”

    “命你即日赶赴匈真寒原。”

    “是!”

    “乾王听令!”

    “儿臣在!”

    “去云国战场吧!”

    “多谢父皇。”

第一百七十一章待到明年繁满枝

    启顺九年三月,赫连皇后病逝,同月下旬,女帝唐武陵驾崩,这一月双噩耗让李唐帝君一病不起。

    昌武殿中,白发苍苍的李开花靠在棉榻上,轻抚着穷奇臂,眼神略显空洞。

    李宏与刘经腹二人立于床侧,杜浊世则向李开花读着奏本。

    “不听了,朕累了,朝政之事就由你们二人暂代吧!”李开花声音十分沙哑,说话间面露痛苦之色。

    “皇兄,保重龙体呀!”李宏担忧的说道。

    李开花微微摇头道:“朕这一生期许过无数事,但从未想过长生,这算是朕的优点吧!”

    大帝的话没有一位臣子敢接,承认大帝的话,变相就是在诅咒大帝短命。

    “河石王,停了吧!把战事都停了吧。该与百姓休养生息了。”李开花还是没有攻下云国,他也放弃了继续攻打的念头。

    “是,陛下。”河石王并不是没有能力打下云国,只是地盘儿越大,人心越散,相互之间的勾心斗角拖延了进攻的步伐。

    “诸位爱卿,朕想在这灯灭之前……”

    “微臣惶恐!”床侧的七八人全数跪地,灯灭的意思众人都明白。

    “起来吧!朕再去游历一次天下,看一看朕打下的江山。”李开花想去北丰看雪,想去应天折花。

    “陛下,国之……”

    杜浊世刚开口便被李开花制止了。

    “太子立熙豪!熙瑾去岑百吧!”李开花最终还是立唐熙豪,这是两家都能接受的人选。

    “是,陛下。”

    “明日启程先去北丰!”…………

    次日,浩浩荡荡的龙驾车队向北行驶,李唐大帝出肥石,过乾城,至北丰。

    协防军营外,羡浮云领一干文武迎接李唐大帝,羡浮云与其父性格截然不同,极其喜欢权力,几次上书要将协防军并入李唐大军,想要接其父车骑将军的职位。

    “吾皇万岁!”

    “都起来吧!这北丰城还和当年一样,时有黄沙漫天。羡浮云,你父亲呢?”李开花这次来就是和羡幼轩叙旧,其次再将协防军编入正规,以免日后出了乱子。

    “回禀陛下,家父今晨出营去狩猎了。”

    “鱼儿不愧是沙场名宿啊!”李开花言语中略带羡慕,今年他才五十岁,但体质比不了年近六旬的羨幼轩…………

    是夜,军帅帐中。

    须发皆白的羡幼轩正在给李开花斟茶。

    “陛下,有很多年都没来北丰了,如今做了天下之主,有何感想?”羡幼轩说话还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这是他一辈子不做官的优势。

    “不喜,也不悔。”李开花饮了一杯粗茶道。

    “未必吧!陛下不想攻下云国吗?不想求长生吗?不想开万世太平吗?陛下是不是还惦记着雪苍山呢?只可惜还不到一个甲子,陛下怕是见不到老神仙。”羡幼轩笑道。

    “鱼儿,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改呀?多亏你没当官,不然可要死很多次啊!”李开花开怀大笑,每一次和羡幼轩交谈他都能感受到别样的轻松。

    “谁说我不想当官?陛下可从未封赏过啊!”羡幼轩笑得有些苦涩,为了羡浮云他只能扯下这张老脸。

    “鱼儿不必多说,李家绝不会亏待羡家!”

    “多谢陛下。”

    ……………………………………………………

    启顺十年秋,李唐大帝巡游至南土,此时的他已无法起身,但他还是坚持游历南土。

    十月二十日,今日李唐大帝的精神格外好,竟然可以下车行走,一行人落脚在某处农家院落前。

    院中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正在与孙儿嬉戏,看着院外如此庞大的车队难免有些动容。

    “老兄,可否讨一杯水喝?”李开花大踏步走入院内。

    “尊驾稍坐,老婆子,给贵客奉茶。”老汉仔细打量着李开花,脑中似有一种相识。

    “贵客从何而来呀?”老妇端来茶水笑道。

    “离都!”李开花这一生见过的人太多太多了,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二人是谁。

    “那可是皇都啊!贵客可否去过燕地?”老汉问道。

    “当年,我……就是燕人!”李开花颇有兴趣地说道。

    “噢!那贵客可否去过寒川?”老汉基本上已经确认了李开花。

    “在下正是寒川人。”李唐大帝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那阁下可还记得雁翎刀?”老汉一句话点醒了李开花。

    “你是伍兄?”李开花恍然大悟道。

    “一别半生,李兄近来可好?”

    “真是想不到,伍兄咱俩可真是有缘分。”

    “的确,当年寒川街头的侠意少年如今披了龙袍,伍某真心为兄弟高兴。”伍归田拱手抱拳道。

    “伍兄你可知当年朕……我的第一个念头是将你招揽到麾下,但最终阴差阳错了。”

    “多亏当年李兄没有开口,要不然也不会有老汉的闲散日子,一生之间,有人化龙,有人成凤,但老汉更乐于田间地头,一身蓑衣,一柄铁锄,日出作日落息。”伍归田摇头笑道。

    “哈哈哈!伍兄果真是个自在人,李某不如你呀!此生活的太累了,若有来世李某也愿向伍兄一样低头劳作不问世事。”

    李开花其实有很多次选择的机会,每一次分叉路口他都选择了向前更进一步,若是从一开始他就摒弃此念,又何故羡慕旁人呢?自己选的路无论如何都要走完啊!

    李开花与伍归田攀谈了近两个时辰,最后伍归田亲自送李开花出了院门,口中还客气道:“李兄,若是下次得空,记得再来饮一杯清茶,伍某扫榻相迎。”

    “一定,一定!”

    李开花返回了龙驾,提笔写了一段密诏,至于内容作何无从得知,只能依稀看见开头写的杀字。

    三个时辰之后,龙驾行至落花谷。

    “陛下,陛下!快宣太医。”

    李开花手中抓挠着空气,眼神已然看不清车内饰物。

    “朕怎么看不见?来……人,掌灯!掌……”

    一刻钟之后,李唐大帝油尽灯枯。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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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代的生涯介绍:
听爷爷说,我们家也是住过大府,见过世面的。鼻祖叫李大富,有通天彻地的本领。远祖叫李四,开创过偌大的门派。太祖叫李随缘,当过一代霸主。::爷爷叫李铁锤,一辈子在西门口当铁匠。老爹叫李顺子,靠着写文书度日。而我,叫李开花。第十代的生涯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第十代的生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第十代的生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