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三岁药师
名利危中取，富贵险中求。
更何况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顶多炼药失败，炸个炉出个丑，被七仙叔抓住机会嘲笑一番。
萧南思绪既定，立即沉心静气，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虽然没有“大圣踏南天碎凌霄一去不回”的气势，但也有破釜沉舟的决胜信念。
不知道为何，叶雯看着眼前的瘦削男孩，忽然觉得他似乎高大起来，如孤胆猛将，前阻群山，背映苍天，唯战而已。
萧南点燃柴火，小心控制火势上延。他可没有七仙叔挥掌控制火候的修为，只能用土办法不断调整。
炼药，火候是重中之重，胜过药材投放，是药性调理的关键因素。
火势到位，药炉温热。
他仔细回忆七仙叔的一言一行，对比传承殿里的丹书秘卷，将各项药草一一投放进炉。
由于各种药草性理各异，对于火候、温度、份量、配比、催化的要求均不一样，药材投放也是一样技术活。
需要在控制火候达到不同程度的同时，结合炉内情形斟酌投放。
他一边思索一边将药草放完，沉浸在药草融化的世界里。他专心致志，心无旁骛。
旁边观看的叶雯、叶倾城却看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他一不小心前功尽弃。
她们方才看七仙叔一路行云流水，不觉得炼药过程有什么艰难，此时看萧南炼制，才发现一步一坎，极为不易。
“这一步过了……过了！好棒，加油！”两个小丫头紧紧攒住小拳头，心里不住呐喊，仿佛比萧南还要紧张一百倍。
转眼到了融药之时，萧南没有听过七仙叔关于一品丹术的详细讲解，只凭丹书中描述，融药的关键是催化和温度。
他紧紧盯着炉中的灰白色药。这是溪风草。他记得很清楚，溪风草正是当日入结草庐时背诵的药理知识之一。
“溪风草，生于河畔阴湿之地，多与芊芦伴生，有调和阴阳之妙，多作为辅材配合炼制诸般灵丹。”
溪风草正是凝血丹诸多药草里的催化剂，有调和药性之妙。
他轻轻调整火候，使药液沿着炉底旋转，眼神盯紧其中的溪风草药液，使其缓缓融入其他药液。
如此，药液经过两轮聚散融合，终于分化成一粒粒小药液。萧南平心静气，无有喜忧，面对灶火坐下，听着柴火、药炉的细微声响。
“咦，好家伙！难道老夫仍然低估了你？”七苫摸胡须的手一顿，不敢相信他已经成功完成融药的步骤。
不一会儿，药炉安静下来。萧南起身，观摩数息时间，才轻推药炉打开。
药液迎风而凝，化作一粒粒丹药，似乎受火焰炙烤而轻轻颤动。
“引灵，难道便是让丹药的震颤频率，与天地间无形的规则频率贴近，从而引起共鸣？”萧南第一次犹疑起来，反复观察药丸的气息。
“棘手了吧，揪心了吧？”七苫面露笑容，忍不住拿起乌木扇惬意的坐下来，“呵呵，不让你遇到点挫折，倒教你小瞧了我们炼药师！”
频率、温度、炉压、空气、离心……萧南心念百转，若有所得，右手陡然按向虚空，似乎抓住某种气机，往炉内送去。
叶倾城闭紧双眼，不敢去看，深怕瞧见不好的场景，咬着红唇祈祷。未几，她抬眼望去，却见丹丸缓慢停止旋转，可表面光滑，毫无变化。
“难道……果真失败了吗？”她心中一惊，似乎一切又理所当然，毕竟萧南没有学过完整的一品炼药术，又是第一次尝试，失败在所难免。
她望向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对方的脸色有些煞白，不禁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忍不住再次祈祷。
“终于快失败了吗？”七苫的脸上笑容更甚。
“真的……失败了吗？到底，到底什么是引灵呢？”萧南苦思不得其解，就要接受失败的结局。
这一刹，久无动静的本命灵蛊忽然从识海内探头，甩起火红色的尾尖向药炉方向一点。
天空中似乎有看不见的气机落下。
“难道……”萧南连忙瞧向炉内，只见本已走向失败的药丸，表面隐隐有些变化。
少顷，丹丸稳定下来，只见暗红色的表面山峦起伏，竟然浮现出一幅幅丹纹图画。
本命灵蛊调皮的翻滚一下，缩回识海深处，留下萧南怔怔立在当场：“这……便是引灵吗？天生丹纹，一品丹药？”
“成……成……成功了！”叶倾城结结巴巴的说不清楚。
叶雯张大嘴巴，下意识的叫道：“变……变态！大……变态！”
“这……”七苫的笑容停滞在嘴角，变作抽动。他吹胡子瞪眼睛，上下检查药炉：“这……这怎么可能？”
“七仙叔，我是不是成功了？”萧南回过神，展颜微笑，“那……说好的十份药草，还作数吗？”
“作……老夫一言九鼎，自然作数！”他咬着牙齿，一字一句说道，又接着一叹：“真是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光光，人才辈出啊！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萧南闻言却开心的跳起来，连忙拾起药筐，一株株的挑拣起药草，生怕晚上片刻七仙叔就会后悔一样。
“阿南哥哥，你真厉害！你教教我好不好？”叶倾城走到身边，帮他一起挑拣药草，轻声细语，透出仰慕。
“好，好啊！不过，我可能也只是一时运气！还需要多练习，多练习！”萧南似乎放下心结，不再计较大和小的问题，摸着脑袋哈哈笑两声。
“可惜，我们南离只是有河部落的一个小分支，没有驻点的药阁。否则，老夫就可以带你去正式认证了！”七苫尽管没有占到便宜，还是很开心的提点两句。
“药阁？那是什么？”叶雯闻言，凑到七仙叔身边询问。萧南和叶倾城也一起望过来。
“药阁，乃是矗立在我们蛮荒的一个炼药组织，收售各种药草、丹药，同时也掌管着炼药师等级的考察和认定。”七苫摇摇乌木扇，给几人普及基础知识。
“药阁遍布天下，声望超卓，虽然没有明文说明，但是可以说，只有取得药阁认可的炼药师，才会被大家承认是炼药师！”七苫提起药阁，颇为推崇。
“那岂不是说……”众人这才想起来，“萧南你已经可以成为一个正式的炼药师了！一品炼药师！”
“而且，是一位三岁的一品炼药师！”
第三十四章 今夜子时
淬体四层，有十石力量，约一千两百斤，再加上一些发力技巧，足够举起锻铁坊的石锤。
三年之内，五岁之前，如今他才三岁半，比便宜师父的预期早了许多。
萧南没有急着应约，而是在家中巩固数日，夯实淬体四层，同时修炼两本秘术《易骨功》和《敛息术》。
这两本秘术是遮掩身份的基本手段，修行起来并不复杂。他如今炼药师之位已成，即将与夜市有大量的资源往来。虫二的身份必须完善。
他以前使用的兜帽高跷形式，无法真正改变体型、容貌和气息，极易被人识破。
《易骨功》有改变形体之能，可以伪造一个人的身材体型。
炼肌、凝血、锻骨，是淬体境界的前三步。到达锻骨阶段，才能开始修习《易骨功》。他刚刚契合。
不过要修习到能让一个三岁孩童的骨骼拉伸到成人模样，估计得淬体圆满境界，五脏六腑也经过淬炼之后才行。
以萧南的本事和《十二祖拳》动静桩淬炼全身的特性，他也仅仅可以伪装成一个一米五左右的矮个子。
倒是《敛息术》别有玄妙。
寻常人修习敛息术后可以遮掩和收敛自身的气息，让人难以识别。有河部落修行巫蛊之术，却不一样。
有河部落的族人十二岁即可到炼蛊窟滴血认蛊，开拓识海，进驻本命灵蛊，从而拥有两道生命气息。
一道是修行者自己的气息，另一道是本命灵蛊的气息。只是灵蛊的气息隐藏在深处，平时极难感知到。
而萧南修习《敛息术》后，当自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反而全身隐隐散发出本命灵蛊的气息。
这气息似人非人，似妖非妖。若非知道妖兽化形极难，恐怕真有可能被人当成妖怪抓走。
他暗自运起《易骨功》和《敛息术》，整个身体倏忽暴涨一圈，气息转换，透出一股若有若无的空灵气息。
“咕咕！咕咕！咕咕咕！”小白见到萧南换了模样，连气息也变了，惊吓得直叫唤，一下子跃下床，钻到床底下瑟瑟发抖。
“哈哈哈！胆小鬼！”萧南嘲笑一声，收回功法，蹲在地上冲它吐舌头。
小白小心翼翼的探出头，仔细瞧他两眼，才“咕咕”的叫两声，跑到他的腿前用喙蹭来蹭去。
数日过后，锻铁坊。
萧南立在石锤前，感受锤柄粗糙的表面。锤身比他的人高许多。石柄粗厚，一只手根本握不住。
要举起石锤，用劲发力的技巧非常关键，一不小心甚至可能误伤了自己。
“小南子，你又来啦？”铁柱走出锻铁坊的门，好奇的歪着脑袋瞧过来。
“铁柱，你力量的极限是多少？”萧南怔怔的望着石锤出神。
“俺的极限？”铁柱摸着脑袋思索，见他一直盯着石锤，随手将石锤举起，如同舞着棍棒般旋转两圈，“这样的石锤再来两把，应该差不多吧！”
“再来两把……那就是三十石了。”萧南苦笑着看向他，晋升淬体四层的成就感被瞬间撕裂成碎渣，“放下吧，别炫耀了！”
“俺才没有炫耀呢！”铁柱信手将石锤扔回原地，拍拍双手，坐到锻铁坊的门槛上托腮观望，“俺也就是力气大一点。”
“接下来……到我了。”萧南继续打量石锤，忽然伸手探出，双臂交错，两手反抓起巨大的锤柄，拖着石锤沿着肩膀上举。
“喝！给小爷起！”他猛然运起熊形桩法，双臂如揽苍穹，举着石锤缓缓上扬。
石锤上移到他头顶，横在半空，停滞十息。强大的压迫感如山落下，使得他的气血熊熊燃烧一般，释放出巨大的力量维持平稳。
“嘿，压力激发潜力，这倒是一种淬体锻骨的特殊方法！”萧南惊奇不已，露出开心的微笑，随后双臂斜向送出，将石锤扔回原地。
“便宜师父，力当十石，臂担千斤，三年之内举起石锤，我做到了！可是……你在哪里呢？”
萧南左望右望，却没有瞧到便宜师父那宽大的体型，只有铁柱坐在坊前瞪着浓眉大眼。
“哇！小南子，你竟然真的能举起俺家的石锤了！”铁柱忍不住跳起来，凑到石锤前使劲的瞧，“咦，这石锤上怎么有字？”
萧南听闻诧异，他方才刚举过石锤，而且观摩许久，并没有发现锤柄上有字啊！他心下好奇，于是凑到铁柱旁边，这一瞧，才发现果真有字！
只见锤柄上花纹错开，刻着：“今夜子时，竹院后山。”
“奇怪，怎么会有字呢？”铁柱嘟囔着，伸手搓搓刻纹，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慌，“小南子，俺们不会是……不会是……撞邪了吧？”
“撞邪，小小年纪懂什么撞邪！”萧南一脚把他踢开，摆出一副福尔摩斯探案的模样：“依我看，这肯定是有人事先刻好的，等我们摸过锤柄，磨掉了上面的粉灰，才显露出来！”
“噢！原来如此，小南子，还是你聪明！”铁柱恍然大悟，开始认真寻找地上的粉灰，“俺来瞅瞅。”
“你还真信！”萧南以手扶额，这番说辞自然是连他自己都不信。
刚举完石锤就出现字迹，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因此，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便宜师父的留言！今夜子时，竹院后山，便是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师父，您果然深不可测，竟然无声无息在我们面前刻下八个字。”萧南崇拜不已，连“便宜师父”也不叫了，直接上正式称呼。
“小南子，你快看！那是什么？”铁柱忽然一惊一乍的指着远处问。
萧南循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远处的山脉上旗帜连绵，蜿蜒如龙，一道道车马身影向南离部落行来。
“是秋季通商。”他低声陈述，似乎在回应铁柱，又似乎在自言自语。
南离部落位于有河部落的最南端，与太安国接近，是通商的要道入口。
太安国与南离部落每年有例行两次大型通商，用太安国的说法，就是春季通商和秋季通商。
届时，商旅往来，交换资源和信息，是南离部落最热闹的时候。
这一次，便是一年一度的秋季通商来临了！萧南和铁柱二人对望一眼，同时兴奋起来。
想想那些走南闯北的传记故事，四面八方的珍奇货物，和千奇百怪的衣帽服饰，两人就非常期待！
一时间，面见便宜师父的雀跃之情也被搁置到一边。
第三十五章 竹院后山
半夜，皓月悬空，皎皎银华。
萧南翻身下床，瞧一眼熟睡的小白，悄悄溜出门，绕过竹院，向后山行去。
南离山很大，光是“竹院后山”四字根本无法辨别在哪。
不过萧南猜测，便宜师父既然笃定自己能找到，应该是与两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有关。
他心下思索，迅速往昔日着火处行去。当时火势漫天，烧掉数里方圆，其中一块最是惨烈，至今仍然枯寂一片，未能生出绿芽。
而且此处正是便宜师父运掌拍灭大火的掌心位置。
“便宜师父啊，便宜师父，您在哪里呢？”萧南扫清一块木桩，翘起二郎腿等待。
“没想到，老子竟然看走了眼。”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吓得萧南一个激灵。
他匆忙回头，顿时面露惊喜，只见便宜师父高大的身影立在枯树之下，脸上蒙着面巾，与当日的装扮一般无二。
这一幕不知道多少次出现在脑海里，却整整迟来了一年。
“师父！师父啊！师父——”萧南哭喊着跑过去，抱住大腿不撒手，生怕他跑了，“师父，徒儿想死您了！”
“干什么，干什么！老子还没死呢！我看你不是想死我了，是想我死吧！”
蒙面壮汉一脚将他踢开，面色郁结。
“想拜师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整这些有的没的！醉侠萧酒顶天立地，名传天下，怎么生出你这个惫懒货！”
“嘿，谁叫师父您魅力这么大，徒儿我有点情不自禁，情不自禁……”萧南随口胡扯起来。
他心中暗想：“有这么粗的大腿不抱，您当我傻呢！这回您可别想溜掉，徒儿我赖定你了！”
“哼！你三年之内举起石锤，老子自然信守承诺，收你为徒！既然来了，便敬酒宣誓吧！”
蒙面壮汉一挥衣袖，变出一条檀木长桌，案上摆着一坛清酒，和一页兽符纸。
“宣誓？”萧南嘴角抽动，拿起桌上的兽符纸阅读，可是他的面色不由变得更加古怪。
他来回看完两遍，确认没有拿错纸张，才不情不愿的说道：“师父，真的要念吗？”
“不念老子就走了！”蒙面壮汉斜望他一眼，嘴角抽动，似乎憋不住要笑，“赶紧的，老子忙着呢！”
“慢！我念，我念还不行嘛！”萧南无奈，连忙双手挥着兽符纸，一字一句的念起来——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师父，这真的是拜师词吗……”萧南忍不住翻白眼，一边宣誓一边将清酒洒向天地。
“诶，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不是，师父，我怎么感觉自己真的在上坟呢！”
“少废话，快点念！”蒙面壮汉催促道。
“……从今往后，我萧南将头顶朝阳，身披月光，心念故乡，目视远方，争向明天，常忆过往，但为自由，不惧死亡……”
萧南闭着眼睛将哀悼词，不对，拜师词念完。
“不错，不错，哈哈！老子，不……为师看你颇有潜力！”
蒙面壮汉哈哈大笑两声，畅快不已。
“不过，为师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本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便先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吧，免得误了你的前程！”
“记名弟子……”萧南顿时不乐意了，“师父，为什么不是真传弟子？”
“嗯？不愿意拜师是吧，那么就此别过！”蒙面壮汉面现不悦，转身欲走。
“慢！弟子愿意！弟子愿意！”萧南连忙叫住便宜师父，明白自己是被拿住了软肋，恐怕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他越想越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记名弟子，便记名弟子吧……”
“哈哈！好！萧南，那从今日开始，你便是为师的第一个弟子了！”蒙面壮汉满意的大笑一声，“你可有什么要问为师？”
“师父，我其实就想问，究竟是谁发明了这么古怪的拜师仪式……”萧南一想起方才古怪的宣誓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他在心里暗自腹诽，“哼，千万别落在小爷我手里，不然小爷我揍得你满地找牙。”
“咳，这个啊……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来日再说。为师建议你不如换个问题。”蒙面壮汉干咳一声，有点言不由衷。
“那请问师父，我们这是什么门派，叫什么名字啊？”萧南见他遮掩的模样，约莫猜出一些内容。
只是现在自己有求于人，自然不敢表露丝毫，连忙转移话题。
“这门派嘛……”蒙面壮汉咂咂嘴，就在萧南以为会说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时，他淡然说道：“无门无派。”
“什么？师父，您玩我呢！”萧南脱口而出，见便宜师父微微点头不似作伪。
他顿时有些窘迫，“师父，那就是说，以后咱俩就是两个彻头彻尾的散修了？”
“嗯，散修怎么了，散修自由自在，你有意见？”蒙面壮汉面无喜忧，斜视他一眼。
“咳，咳，我哪里敢有什么意见。对了，师父，徒儿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萧南学着他的模样干咳两声。
“为师名唤……半山老人。”蒙面壮汉此时才想起来徒弟都收完了，还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姓甚名谁，不禁有些尴尬。
“半山老人……师父，您不会是姓王吧？”萧南面色一变。
要说半山老人，他在这一世没有听说过，但在上一世却是响当当的名号。
传说王安石变法失败后，居于金陵的钟山半腰，居所名叫半山园，因此自号半山老人。
“为师姓金！”便宜师父冷哼一声，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往前一扔，“废话少说，趁今夜尚早，你将一身所学演示给为师看看。”
“是，师父！”萧南心下大喜，终于开始教导了！他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学得绝世功法，问鼎南离，享誉天下……
他控制住胡思乱想，展开十二祖拳，将二十四式动静桩法一一演化。
全身气血受桩法缓缓引动，渐渐奔腾流转，眨眼化作浩瀚江河一般，不断冲刷、洗练全身两百零六块骨骼。
少顷，萧南收功静立，平复气息，恭声说道：“师父，这便是徒儿修习的淬体功法，请您指正！”
“不错，不错！”半山老人看完，连声赞叹。
“萧氏的《十二祖拳》另辟蹊径，将皮肉、血液、骨骼、脏腑一体熔炼，虽然耗时费力，却环环相扣，圆润如玉，实乃淬体境界的上品奠基法门。”
他审视片刻，缓缓摇头，说道，“你只需要将其好好修炼下去，将来必成大器，为师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淬体功法可以教你！”
“嗯？师父，您的意思……就是不教了？”萧南心下大惊，连忙捡起一根树枝，“师父且慢，徒儿还有一套剑法。”
他说完以树枝代替长剑，将一套《无花剑法》演绎出来。
一招一式，剑法似羚羊挂角，不拘一格，却道尽铅华，如千花万语，渐至无花无我。
第三十六章 黑尾蛇
“这套剑法为师见过……”半山老人颔首微笑，“太安国无花公子的《无花剑法》。那日他本是来杀你……
“没想到却被你得了他的剑谱！只是，你若想学剑的话……怕是弄岔了。
“因为，为师并不懂剑法。”
“什么？师父，您这样的绝世高手竟然不懂剑法，这合适吗……”萧南忙将树枝扔掉，面露苦色，“师父，那您擅长什么，徒儿我改还不成吗……”
“为师擅长的，你目前恐怕学不会。”半山老人轻轻摇头，“不过你全凭自己揣摩修行，纵然悟性超绝，也难得真意。
“缺陷更是十分明显。你招数固然精妙，但若细看下去，只得其理，难展其意，日后必然越练越难，直至无路可走。”
“竟然如此……难怪我时常觉得练的不对，却一直找不出来，还请师父教我！”
萧南面色大变，沉思之下，隐隐察觉到自己的诸多不足，不禁冷汗直冒。
“你修习《十二祖拳》，根基稳固，而剑法尽得其妙，虽有隐患，却没有真正步入歧路。”
半山老人见他终于放下骄躁，虚心求教，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此事倒也简单。”
他向前方空地略一招手，便见泥土簌簌颤抖，缓缓上升，化作一具泥质小人，与萧南一般身高。
“你捡起树枝，用全力攻向为师的泥偶！”
“化腐朽为神奇，师父，您真厉害！”萧南惊叹不已，拾起树枝便是一招无花剑法攻过去。
“师父，那您可得小心了！若打坏了泥偶，您可不许生气！”
泥偶仿佛拥有灵性一般，见他剑法袭来，忽然肩膀一沉，伸出手指点向他的剑法破绽之处。
这破绽隐蔽至极，连萧南自己都不曾发现。
他连忙撤剑变招，撩向泥偶的腰腹。
泥偶不为所动，反而踏步向前，一拳捣向萧南的必救之处。
萧南面色微变，急忙再次变招。
这番一来一往，萧南与泥偶迅速交手数十招。
泥偶招数之精妙，世所罕见，每每令萧南匆忙变招，措手不及。
只是在这般压力之下，萧南的一处处疏漏、破绽被挑出，不由令自己的剑法逐渐完善，修复诸多缺陷，进步神速。
很快，千招过去，萧南累得满头大汗。
这一番斗智斗勇，宛如在与一位势均力敌的高手对决，对于脑力、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未几，他终于瞅准机会，一剑将泥偶戳成碎土散落。
“师父，我赢了！”
他大喊一声，回头却见月光如故，人影全无，山中冷风嗖嗖。
便宜师父早已不见了踪影。
只有一侧地面写着几个大字：“每隔三日，来此一次。”
“这师父……当的真是不负责任！”萧南郁闷的坐倒在地，撑着身子盘坐调息，恢复体力。
盏茶时间过后，萧南挥舞两下树枝，只觉全身似洗了个热水澡一般舒坦，气血凝实，缓缓流淌。
淬体四层的境界愈发稳固了。
走出火烧之地，他轻身提气，直奔竹院。寂静的杂草丛里忽然射出一条黑线，瞬间欺近自己的面门。
“妖兽？”
他心中惊诧。妖兽一向远离南离部落，避免被族中高手屠戮，没想到今日竟然在部落不远处冒出来一只。
他思索之间，妖蛇已经扑近面门，仅有三寸距离。
一道臂影一闪而过，并指作剑，点在蛇身七寸。
凶险的毒蛇全身一颤，摔落在地，翻滚挣扎两下，便没了声息。
臂影收回，才发现是萧南的右手。这一式右指灭蛇，快如闪电，远非普通淬体境界可以比拟。
可惜，半山老人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否则必定惊讶得张目结舌。
方才萧南演示十二祖拳和无花剑法时，用的乃是左手。
半山老人只当他是左撇子，没有点破。
没想到右手才是他真正的杀手锏！
这只妖蛇仅是最低级的妖体境界，与萧南修为相当。
妖兽的境界与巫道类似，根据妖兽表现不同，分为妖体境、妖元境、妖灵境，对应修巫的淬体境、炼巫境、炼蛊境。
妖体境的妖兽没有半分灵智，纯靠本能生存，也只比寻常的野兽略胜半筹，懂得炼化妖气修行。
“黑尾蛇，一品妖兽。”
萧南快速翻阅传承殿中的《妖兽图谱》，定格在一条青皮黑尾的毒蛇身上。
妖兽的资质与灵蛊一样，分为一至九品，代表它们的晋级潜力。
一品妖兽，代表它在成熟期，如果没有特殊际遇，所能达到的极限就是妖体境界圆满。
“可惜我不会处理妖兽尸体，只能浪费掉了！”萧南没有狩猎处理妖兽尸体的经验，担心蛇身有毒，不敢拨弄，“看来得抽空去狩猎队学习一下。”
他越过黑尾蛇，小心翼翼的向竹院行去，提防再次遇到袭击。
他转身之时，却没有发现，黑尾蛇的尾部化作一缕黑烟，落入他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下山的路很快，萧南悄悄潜入屋内。
小白歪着脑袋睡在浴火古卷上，小嘴开合，留着口水，倒与人类相像。
可是他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飘过一幅幅画面，俱是自己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宛如生在梦中。
萧酒一去不返，生死不知；
各方势力觊觎萧氏竹院，搜寻不知名的秘宝；
自己侥幸获得本命灵蛊，死里逃生……
毕岐部落的美丽少女，白衣胜雪；
疑似冭皓星尊的埋骨之地，暗含阴阳造化之谜；
巫道启蒙的定星台被灵蛊干扰，意外测出一星资质……
与阎五指的两次生死交锋，全身而退的惊险；
同孟瑶共生死度患难，从归墟河中侥幸脱身的片刻旖旎；
娘亲病重，终得鬼灵草重塑生机的庆幸……
拜入结草庐，显露木火双灵根的炼药天赋；
化身虫二，初次探索南离夜市的忐忑；
小白从宛雏蛋中孵化，家中添设新成员的喜悦……
星云争锋，登临外榜第七的不可思议；
过目不忘，遍阅传承典籍的机缘巧合；
幽元鬼节，遭遇不知名势力的强势追杀……
直至今时今日，与便宜师父结缘，一切似乎在慢慢步入正轨。
还有铁柱、叶雯和叶倾城……几位单纯可爱的小伙伴，以及好大……好大……的……
缘不知何时起，梦不知何时至，人不知何时醒。
天地悠悠，唯有虫豸轻鸣，时远时近。
不知不觉，他已沉沉睡去。
第三十七章 秋季通商
“银茶饼！好吃的银茶饼嘞！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三个石币就能买到的绝味银茶饼！”
“南离独家特色，一共只需三石币，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一回，看一回，不如亲口吃一回！”
……
萧南一早就陪同娘亲到广场上吆喝。香喷喷的银茶饼俱是兰溪天不亮就做出来的，新鲜出炉，口感极佳。
从广场上空望去，整个南离部落以演武场为中心，辐射向四面街道，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商贩。
无数太安国商人沿街摆着各种货物，与来往的南离族人比划、交流和交易。
一家家南离部落的居民也不甘落后，纷纷在自家门前摆上一些山中特产。
许多太安国的商人不时的挑选一些。
这些南离部落带着蛮荒地域特点的稀奇玩意儿，一旦运回太安国就是奇品珍品。
即便没有实用价值，也会成为达官贵人的把玩、装饰或藏品。
有一些跟随商队前来游玩的江湖客、贵公子，穿行在街道上，四处摸摸、看看，觉着特别新鲜。
当然，也有一些在太安国惹了祸事过来逃难的人，不过他们昨日才一到南离部落，就悄悄藏了起来。
他们或是只在夜市里厮混，或是投奔南离部落的大族寻求庇护，或是歇息几日就冒险继续深入蛮荒。
只有极少数的人会选择隐姓埋名在南离安家，渐渐融入南离部落。
萧氏在南离极其少见，独此一户。
所以萧南不止一次怀疑，萧酒当年便是与这些偷渡客类似，从太安国远赴而来，避难隐居。
有河部落对这些外乡客并不排斥，只要是在此定居、出生、长大的孩童，都视为本族人管理，可以修行巫道，以及享受十二岁滴血认蛊的待遇。
有教无类，广纳众生，有河部落虽然地处蛮荒，但眼界、气度、氛围和理念绝不逊色于任一种族和国度。
萧南便属于这种情况。
这也是太安国与南离部落能保持长期和睦通商的重要因素。
“小娃娃，口才不错啊！给本公子来两块！”一个衣衫华贵的少年听到声音，颇感兴趣的望过来。
“好嘞，一共六个石币，承您惠顾！”萧南伸手从娘亲手里接过两块银茶，递向这位公子哥。
“嗯……”华贵少年向胸口一摸，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昨日刚到，还没来得及兑换你们部落的石币。”
“要么这样，这是一两白银。”他捏着银子给萧南，笑道：“一两白银相当于你们的一百枚石币，便预定一个月后本公子返程时的干粮吧！”
“那敢情好，多谢公子！”
萧南连忙接过银子，“我给您打个折，剩下三十五块银茶饼，到时给您包个热乎的，一个月后还在此时此地给您！”
“上道，上道，哈哈！”华贵公子咬一口银茶饼，顿时面上一喜，“好吃，好吃，还是本公子有眼光！哈哈！”
他连呼好吃，眨眼将两块银茶饼下肚，再想吃时却发现没有了，于是搓搓手不好意思的看向萧南。
“嘿，好吃吧！喏，我给您又包了几块。”萧南似乎早有所料，嘻嘻笑着递上一包，“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欢迎常来！”
“小娃娃，不错，不错！不过本公子可不占便宜，便从我预定的份量里扣减吧！”
华贵公子迫不及待的咬起银茶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饿死鬼投胎。
“这家伙倒是一个趣人！”萧南偷笑一声。
“少爷！少爷！原来你在这里！”两个带刀侍卫从人群中穿过来，守到华贵公子左右，“少爷，此处人流混杂，注意安全，切勿乱走。”
“哎，你们真烦人！本公子好不容易溜出来玩一趟，还要被你们缠着。”
华贵公子不耐烦的摆摆手，“算了，走吧，我们去别处瞧瞧！”
“对了！小娃娃，记好了！本公子叫黄极！”华贵公子忽然向后喊一声，才随着侍卫消失在人群里。
萧南没有应声，笑而不语。
两人只是简单的买卖交易关系，也许有些好感，但注定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自己年岁还小，即便以后可能去太安国，也是十几年二十几年后的事情了。
或许，在四处闯荡的江湖客和修行者眼中，广交天下好友，有缘对酒当歌，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但他对此看得极淡。
如今自己娘俩无依无靠，人心鬼蜮，他只想简单的活下去，不会轻易相信他人。
“阿南，你是不是想溜出去玩了？”兰溪忽然摸摸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
“嘻，怎么都瞒不过娘亲！”萧南嘻嘻一笑。
说实话，通商期间热闹非凡，他是真的想去瞧瞧，见识下太安国的人物风情。
“那便去吧，中午记得回家吃饭。”兰溪拍拍他，“这里有娘亲看着，不用担心。”
“娘亲真好，那阿南去玩耍啦！”萧南并不担心。南离部落有守护长老韩石坐镇，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乱来。
太安国的缂丝团扇、精金铁剑、水蜜香桃、霓裳羽衣、白桔红枣、车饰灶具……
萧南一路走过去，才发现这个世界的精彩广博。
“大爷，这糖葫芦怎么卖？”萧南凑到一处摊位，眼巴巴望着。
他前世便是吃货，今世同样嘴馋，不然也不会走到哪都在储物袋里装着银茶饼。
“一个石币一支！”
这大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大老远从太安国跋山涉水而来，就为了在南离部落摆摊卖糖葫芦吗。
萧南舔着糖葫芦，回味前世的各种滋味，耳边传来喧嚣热闹的声音，就此行走在人群里。
突然，他停驻在一处微小的摊位前。
这处摊位地方不大，卖的东西与糖葫芦大爷一样奇怪。
他竟然来南离部落卖花。
不过，他卖的不是盛开的花，这样的花也活不过太安到南离的一路颠簸，而是花种。
牡丹、芍药、玫瑰、海棠……各类花种，应有尽有。
摊主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摊位边角印着一枚小小的绿色玉剑。
第三十八章 太安来客
“蛮荒遍布群山，妖兽肆虐，环境复杂多变，这些娇贵的花养得活吗？”
萧南眼神一亮，好奇的询问摊主。
“但有绿地，何患无花。”
年轻人闭着眼睛，如老僧端坐，打着偈语。
“便是花满群山，也禁不住一把火烧光吧。”萧南露出微笑。
端坐青年忽然睁开眼睛，认真看他一眼，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养花，我这里还有一袋草木种子，你要买吗？”
“好养吗？”萧南问道。
“有心便好养。”端坐青年继续闭上眼睛。
“可是，我身上只有两个石币，够吗？”萧南思索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
“石币放下，袋子拿走吧。”端坐青年淡然出声。
萧南依言放下两枚石币，拿了袋子转身就走。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一眼闭目端坐、岿然不动的青年，眸中掠过一丝欣赏之色。
十二祖拳有鹿、兔、牛、猿、熊、龟、鹤、鱼、蛇、鹰、凤、龙，一共十二种桩法，又分动桩和静桩，合计二十四式。
萧南如今掌握纯熟的是前七种，后面的鱼、蛇、鹰、凤、龙虽然每日修习，却一直难得精髓，不似龟形桩一样悟得胎息妙用。
由于秋季通商耽搁，今日的早课尚未做完，萧南没有继续闲逛，回到竹院的第一件事就是修习十二祖拳，锤炼周身气血和筋骨。
小白趁他修行，在院子里上蹿下跳，好不开心，不时的啄两下地面，“咕咕”的叫个不停，仿佛在唱歌一般。
一个时辰过后，萧南收功，才掏出装着种子的袋子。
布袋打开，是一粒粒或大或小的种子，有的如核桃大小，有的如枣核大小，最小的仅如米粒一般。
他捏起几个稍大点的种子，轻轻敲响，似乎在听里面有什么不同。
小白瞅着好奇，趁他不注意，突然小嘴一啄，吃下一颗米粒大小的红色种子。
“调皮，不要坏我好事！”
萧南连忙提起它往地上一扔，才继续捏起下一颗种子敲敲打打。
“咚……”一粒种子忽然发出不同寻常的声音，似乎内部中空。
萧南心中一喜，手上使劲，一下子将种子捏碎。他拨开碎末，取出一卷极其细小的丝帛。
丝帛搓开，露出细如蚊蝇的一枚枚文字。字迹特意用兽符文刺绣，上面写着：
“二狗已收拢无花旧部，于太安国绿茵山立无花宫。”
“不错，虽然是惑心丹的作用，但是你能平安回到太安国，小爷我就心安了。”
萧南见到讯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露出宽慰的笑容。
这是他与荀二狗约定的传讯方式。若讯息真的传来，便代表他回到太安国以无花公子的身份立足成功。
“无花宫吗……”他望了望自己幼小的身躯，微微摇头，“他日再见，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当夜，夜风微凉。
不少太安国行商忙活了一天，在南离部落扎起帐篷，许多夜猫子聚在演武场四周点燃篝火，唱歌喝酒，传出阵阵暖意。
这已经形成每次通商的习俗一般。很多南离族人图热闹，也跟着一起饮酒、跳舞。走南闯北的汉子讲起各地的见闻故事。
“小南子，你带俺去哪里，俺想睡觉。”铁柱打着哈欠，被萧南拽着走出来，一脸的不情愿。
“呆子，是不是白天玩疯了，晚上才是最精彩的时候，可以听到各种各样的传记故事！”萧南拍下他的大脑袋，“快打起精神来！”
“噢，你不说俺都快忘记了！”
他回过神，挨着萧南坐在篝火旁，靠近一个唾沫四处飞溅的中年赤膊汉子。
“哎，诸位，你们可别说，要说这几年太安国最大的事情，不是瑞王被废、端王当政之事，也不是玄天宗严寒与青鸾宗燕玲儿巅峰对决之事，而是……”
赤膊汉子说到关键处，忽然端起酒坛仰脖子饮下，惹得周围数人连番催促：“这两件事情已经够大了，怎么不算，你倒是说说！”
“哈哈，你们恐怕不知道吧！我也是不小心听来的……”他环视一圈，见大家听得认真，俱抬头盯着自己，不由嘚瑟一下，“听说，是一年前的南湮之战……”
“南湮之战？老子怎么没有听说过！我说厉老二，你可别吹牛皮糊弄我们，否则老子让你再也摸不着真老二！”一个背着重刀的汉子顿时叫嚣。
“哼！我厉老二是信口胡说之人吗？”赤膊汉子不乐意了，“你们是不知道，我且问你，闻名太安的南海四鳄现在何处？”
“南海四鳄？莫不是……”萧南心头一动，立即想起萧酒失踪那日的事情，竖起耳朵，不敢错过半句。
“南海四鳄倒真是许久没有消息了，他们乃是凝元境界圆满的高手，联手之时不在化气小宗师之下，难道是归隐山林了？”围观几人觉得有理，议论纷纷。
“哈哈，什么归隐山林！要我说，他们是被杀了！”赤膊汉子大笑一声，挥挥手，一副“我知道内幕”的样子。
“不可能，他们修为极高，岂会随随便便就被人杀了！不对，难道……你是说……南湮之战？”
背刀汉子脱口而出，转而想想，似乎有些相信他的说辞了。
“不错！南湮之战只是在下根据听闻取的名字，不过我厉老二却有非常大的把握肯定，南海四鳄死了，全部死了，一个不剩！而且……”他猛然放下酒坛，拍着大腿喝道，“而且他们就死在这里！死在南离！”
“胡说！南海四鳄常年活跃在太安国西南，怎会到这极北之地送死！”其中一名听客对南海四鳄有些了解，忍不住跳出来指正。
“呵呵，不仅南海四鳄，还有蛇三爷、矮毒龙、三绝剑……他们全都死了！”赤膊汉子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又说出数个太安国响当当的名号，“而且，他们全部死在南离！”
众人皆非见识浅薄之人，此时听他言语，再一推敲，顿时信了八分。
只是众多高手若真的死在南离……
他们缩缩脑袋，觉得篝火旁冷风嗖嗖，有些怕凉。
第三十九章 南湮之战
“厉老二，那你说说，什么是南湮之战？”其中一人半信半疑，站起来指着赤膊汉子问。
“要说南湮之战……”厉老二沉吟一声，端起酒坛豪饮一口，卖个关子才道。
“我也是在卫北城的酒楼偶然听闻，据说一年前有大批武道高手潜入南离部落。”
众人细耳倾听，不再打岔。这卫北城指的是太安国离南离部落最近的一座城池。
“起源似乎是因为有人发现太安国某件重宝的下落在南离，至于这件宝物是什么，已经无人知晓，因为当时参与的人去了南离，便没有一人生还！”赤膊汉子斟酌语言，才缓缓说道。
“若真的如你所说，三绝剑、南海四鳄等皆是一等一的高手，怎么可能一去南离而无人生还？”
背刀汉子沉声喝问，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是啊！这么多高手，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南离？”
其余人纷纷附和。
“除非……是南离部落的守护长老……那位出手？”忽然一人轻轻指下上空，不确定的推测道。
众人闻言，立即哑然，不敢轻易议论。
“并非如此。”赤膊汉子摇头，“据我所知，那一阵子守护长老外出有事，并未出手。”
“厉老二，别绕弯子了！快说吧！”几人按捺不住性子，张口叫喊。
“既然如此，我便与你们说道说道。”赤膊汉子忽然压低嗓子，“我特意打听了那一阵子南离部落发生了哪些大事，嘿，不巧，倒真有一件事对上！”
他眯着眼睛四下望望，才轻声道：
“这些武道高手失踪期间，南离部落正巧发生一件大事，就是，鹰卫副统领王龙消失了！南离部落的长老会多次派人调查，听说一无所获！”
“哦……”众人微微点头，虽然没有理清楚来龙去脉，但是不明觉厉。
“王龙……我听说过，南离部落屈指可数的顶尖高手。只是仅凭他……恐怕留不住我太安国的十数位一流高手吧？”
一人好奇的询问。
“哈哈，宝物能者居之，这些人可不是和睦的主儿！”赤膊汉子大笑一声，“说不准就是他们自相残杀，拼了个同归于尽！”
“那岂不是说……”众人忽然面色变化，却没有明言，心中各自打着算盘。
“既然所有人都死了，那岂不是说，真正的宝物还在南离……也许循着蛛丝马迹，还能找到当时的一些线索！”
其中两人当即离席，步履匆匆的走开，提前部署一些事情。
“你们如果以为可以幸运的找到宝物，恐怕是想多了。”赤膊汉子嘲弄的笑道，“若真的如此容易寻到，我太安国地榜何至于凭空消失了十数位高手！”
众人面色各异的笑笑，不置可否。
“叔叔，什么是太安地榜？”萧南抬头，装作天真萌娃，笑嘻嘻问道。
“嘿，小娃娃，你竟然没有听说过我们太安国的地榜！”几人哄然大笑，“那你可听过有河部落的潜龙榜？”
“潜龙榜我自然是听过，是我们有河部落凌驾在星云榜之上的巫道修行榜单！”
萧南连忙解释一声，心中已经猜到些许内容。
“与潜龙榜一样，我太安国武道修行分为人榜、地榜、天榜。”背刀汉子耸耸肩膀，“能够位列地榜前百的俱是一等一的高手，犹在你们的潜龙榜水准之上！”
“那这未知的宝物怎么就流落到了南离部落呢……”萧南嘟囔一声，察言观色，旁敲侧击。
他明白所谓的南湮之战，十有**与自己的父亲失踪有关。
只是，太安国前来夺宝的高手全军覆没，而自己家里一直受到若有若无的窥伺，是不是意味着——萧酒可能还活着？
“这就无人得知了。宝物是什么，从哪里来，有什么用，恐怕只有当时参与的人才知道了。”赤膊汉子饮一口酒，不无感叹。
“来来来，厉老二说完了，轮到我了，我来给各位说个趣事！”
一个瘦小汉子站起身，端着酒向四周一敬。
连续数日，萧南、铁柱两人穿行在篝火周围，听到许多野闻故事，只觉眼界大宽，收获颇丰！
中间萧南又去了后山一趟，与便宜师父的泥偶大战三百回合，剑法进展飞速。
这一日，他逛完篝火夜会，运起《易骨功》和《敛息术》，顿时身材涨大一圈，如同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悄悄溜出竹院，转到阴暗处，心思一动，同时运转起《化阴诀》的玄阴体，立即阴死气息弥漫，宛如一位炼巫境界的邪派高手。
夜市由于秋季通商的原因愈发热闹。不少太安国的武者从隐秘渠道听闻，赶过来淘些好货。
萧南已经摸清门道，缴纳了入场费和摊位费后，径自在一处角落里摆下摊布，随手从储物袋里取出许多瓶瓶罐罐。
这些俱是他潜心炼制的一品丹药，有七苫教导过的凝血丹，还有七苫未曾教过，自己摸索炼制的炼骨丹、解毒丹、草还丹等常用丹药。
他打量了下摊位，寻思丹药的出售价格，思来想去，决定按夜市价标注。
例如凝血丹结草庐售价八百，夜市售价一千，他便也按一千标价。
他这么做，却是怕扰乱了市场，惹来麻烦。
“老板，炼骨丹怎么卖？”
生意很快上门。
第一位顾客竟然是熟人，他身着华贵衣衫，正是最近经常见到的黄极。
“一千五百枚石币一瓶。”萧南抬眼看着他，压低嗓音说道。
“这是七十五两白银，这几瓶本公子全要了！”黄极一如既往的阔气，随手掏出一袋银两。
后面的侍卫眼疾手快的包裹起五瓶炼骨丹。
萧南轻轻点头，表示成交，伸手收起银两。
“走，陪本公子去卜赌坊瞧瞧！”他环视一圈，兴致勃勃的往前方灯火通明处行去。
萧南摇摇头，目送他远去，继续端坐售卖丹药。
他掂量几下银两，不禁感叹，炼药师果然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赚钱的速度，比娘亲卖的银茶饼快多了！
不一会儿，丹药全部售卖完毕。
他将沉甸甸的收获，悄悄收入储物袋，才迈开步伐闲逛起来。
第四十章 情报来源
“猴四儿，最近可有什么新鲜货？”
萧南看见干瘦汉子在街道上出摊，眼睛一亮，上回在他这淘到的枯枝可是难得的宝贝。
“原来是虫二前辈，幸会！”
猴四儿的记性不错，一眼便认出黑袍兜帽的萧南，只是他微微疑惑对方的身高似乎矮了许多。
不过，前来夜市的人大多数都做了伪装，形貌变化只属寻常。
毕竟修行之人，神通、功法各异，变化多端。
听说高深的修行者不仅高矮胖瘦，甚至性别都可以轻易伪装。
“这些是我最近的收获，请看。”猴四儿又摸出一些物品，摆在摊位上。
一对耳饰般的凤尾铃铛，两尊巴掌大的貔貅石像，一柄暗红色的古剑，半截断裂的战旗，七根不知名兽类的翅羽，以及许多萧南不认识的物件。
“灵蛊啊灵蛊，这回你可有看好的东西？”他沉下心神在识海中呼唤。
但是本命灵蛊缩在识海深处，宛如沉睡一般，理都不理他。
无奈，他只好装模作样的把玩几件物品，摇摇头，表示没有挑到中意的东西。
“猴四儿，不知道夜市里可有情报出售？”萧南直言打听。
他上次来夜市便是为了建立情报来源，可惜被突如其来的追杀打断。
“情报？哈哈，自然是有，不过……”猴四儿诧异的看他一眼，随即望向灯火通明处，“不过，这夜市里最准确的消息来源在那里。”
萧南循着视线望去，不禁眉头微皱：“卜赌坊？”
“不错，三教九流之地，乃是消息最多的地方！”猴四儿笑着收起部分物品，“你若能找到卜赌坊的雷老六，绝对可以买到南离部落最准确的情报！”
“多谢！”萧南拱手，转身向灯火辉煌处走去。
“嘿！买定离手，概不拖欠！”一声吆喝远远传来。
“大！大！大！我买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萧南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嗜赌如命的小六子。
“开，开，快开！”一群人闹哄哄的叫喊。
台前衣着暴露的美女庄家娇笑一声，纤手掀起玉色的骰盅，一二四，结果是“小”。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输！”小六子抓着脑袋，不敢相信。
他面色涨得通红，已经输得身无分文。
“喂，小六子！你还下不下注了！”这时庄家又开了一局，旁边熟识的南离族人忍不住催促他。
“我……”小六子手足无措，嘟囔着说不出话。他紧紧攒着拳头，不甘心就此离去。
“他押大！”萧南挤出人群，站到他身旁，低声说道：“我说过，赌场尽是钱色奴隶。怎么，你还敢来？”
“前辈！是你？”小六子眼力劲倒是不差，一眼认出形貌变化后的萧南，“前辈，我……我已经没有……没有……”
“这一局，算我送你的。”萧南打断他，眼神示意观看庄家开盅。
美女庄家纤手伸出，媚眼抛了一圈，才缓缓揭开骰盅——五五六，大。
“这些是你的了。”萧南一把将本金和盈利推到小六子面前。
“这……前辈，你要我做什么？”小六子双眼放光，如同饿狼见到烤肉。
他颤抖着手摸在石币表面，抬眼望向萧南，却并不傻。
“告诉我，雷老六在哪？”萧南低声在他耳边问道。
“雷老六？”小六子颤抖的手突然停滞，全身打了一个哆嗦。他思索了下，不舍的瞧着桌上石币，咬咬牙道：“好，我带你去！”
萧南满意的露出笑容，只是藏在兜帽里无人看见。
卜赌坊很大，连绵多个建筑，在夜市里的规模仅次于拍卖行。走出赌场中心，是几片喝酒休闲的地方。
卜赌坊里不仅仅只有赌博生意，而且有极其完善的配套设施。
酒场、舞区只是一部分，还有专门洗浴、按摩的地方。
“前辈，雷老六是卜氏在夜市赌坊的负责人，是个狠角色，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小六子低声叮嘱，悄悄看一眼前方的短袖大汉，“要见雷老六，得先赢了他。”
“怎么赢？”
萧南语气平稳，其实内心相当没底，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淬体四层境界的小虾米。
“猜盂，或者……打败他。”小六子小心解释，指向旁边石台上的一个容器，“猜盂就是用那个石盂随机装上一碗黑沙，大家一起猜数量，谁猜的最接近，谁就是赢家。”
“那便赌吧。”萧南耸耸肩，看着比芝麻还小的黑色沙子，忽然踏步上前，向短袖大汉说道：“我想见雷老六。”
“知道规矩吗？”那大汉瓮声说道，眼神望过来，如同猛兽审视猎物一般。
“请！”萧南点头，丝毫不怵。
修行并非养花种草，躲在一个地方就能安枕无忧，迟早要接触这世界黑暗的一面。
修行，便是与万物争斗。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短袖大汉移步，身躯如同小山一般，压迫得大地似乎都在震动。
他伸手轻轻抬起特制的石盂，单掌托在手上，另一只手猛的一拍台面，暗劲涌出，将堆砌的黑沙震得飞向半空。
他托着石盂凭空划出一个圆弧，随手接住落下的一片黑沙，轰隆一声将石盂扔在台上。
“五百三十二。”短袖大汉瓮声说道。
这黑沙极小，如同蚂蚁一般，即便他亲手操作，也无法知道究竟有多少粒。
这对于眼力、脑力是巨大的考验，当然，最重要的是运气。
萧南闭目不语，过目不忘的能力运转，一遍遍回放刚才的每一步画面。
重播，暂停，倍率缩放。
他的大脑宛如现代的播放器一样，重塑大汉的整个操作过程，细数半空中飘忽飞舞的一粒粒黑色细沙。
“前辈，你可以下注了。”小六子用胳膊捣一下他，有些肉疼般的提醒道：“最低三千石币。”
“原来还要下注。”萧南心中嘀咕一声，随手掏出一袋白银，说道：“我出六十两白银。”
小六子看得心直痒痒，没敢跟注，老实的站在一旁观望。
雷老六虽然和他的名字都带一个“六”字，但可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他这样的烂赌鬼经常赊欠，没少被雷老六抓起来吊打。
第四十一章 巧取玉符
“等一哈！”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忽然传来，“等一哈！卧也要赌！”
萧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跟他差不多年岁的小娃娃，与自己伪装的体型比较，只到自己的腹部位置。
“少主！”短袖大汉面色微变，恭敬的行礼。
“四叔，卧下足五千石币。”他踮起脚尖，将一袋石币放在石台上，小脸露出很认真的表情，“卧猜四六百二四八！”
短袖大汉听懂了是“六百二十八”，他不敢违背，扭头看向萧南，目光中透着凶狠，似乎在说：“敢赢我家少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赌五百八十三。”萧南并不惧怕，说出自己的想法。
“少主，属下开注了！”短袖大汉毕恭毕敬，将石盂里的黑沙倒出来。
他挥挥手，立即有几个人拿着器具分别上来细数。
“前辈，他是卜赌坊的少主卜小昙，今年两岁半。”小六子凑到萧南身后，低声介绍小娃娃的背景。
少顷，负责计数的人公布结果；“一共五百八十三粒。”
“哇，泥好腻害！”卜小昙震惊的看着萧南，竟然真的是五百八十三粒，一丝不差。
短袖大汉和小六子也是一副看妖怪的模样，直愣愣盯着萧南。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短袖大汉见自家少主没有生气，而眼前之人竟然能在须臾之间，看出复杂的黑色细沙数量，定然不是寻常人，于是态度温和起来。
“虫二。”萧南语气平淡，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让短袖大汉更加重视。
“我名石望，虫二前辈请随我来。”短袖大汉不敢怠慢，领着二人向内堂行去。
“四叔，等一哈，卧也要见雷叔！”
卜小昙见大家散场，没了热闹，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石望见状微笑，伸手将他托在自己的肩头。卜小昙坐在壮汉肩上，雄赳赳气昂昂，指点江山一般，甚是得意。
“雷师，有贵客求见。”石望禀告一声，才带着萧南与小六子进去。
入眼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他脑袋突出，上身较长，四肢略短，颇像人形的壁虎，气势凝而不发。
“雷叔……”卜小昙怯生生说道，显然有些惧怕这位卜氏的大管家。
事实上，雷老六全名雷横，是卜小昙的半个师父，教导一向严厉。
“是小昙啊，怎么有空到雷叔这玩耍了。”雷老六摸下他的头。
“雷叔这有点事，你和石望先出去玩一会，等会儿雷叔亲自带你逛逛。”
“那好吧，雷叔，泥可得说话涮话。”卜小昙偷眼瞧一下萧南，露出好奇的神色，随着短袖大汉离开。
小六子颇为识趣，退到房外等候。
“不知道阁下到雷某人这里，有何指教？”雷老六这才正色看向萧南，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伸手请萧南坐下。一个小厮上前，沏上茶水。
“指教不敢当，虫某听闻卜赌坊的消息最为灵通，特意前来拜访。”
萧南面对这种坐镇一方的强者不敢怠慢，“不知道是什么价格？”
“那得看你要什么样的消息了。”雷老六端茶浅尝，不露声色的说道。
“如果我要南离部落王氏的每日动向呢？”萧南没有饮茶，而是藏在兜帽里，看不清神色。
唯有全身阴死之气若有若无的流动，令雷老六不敢轻视。
“南离王氏……那可是三大族之一，并不便宜。”雷老六闻言抬头，凝视眼前的黑袍人。
没想到在南离部落里，竟然有人敢打王氏的主意。
萧南静静看着对方不说话，等待他的报价。
“每月五千石币。”雷老六权衡片刻，忽然抬手射出一道玉光，“阁下可以通过这枚玉符查看你想要的消息。”
玉光快如闪电，来势凶猛。
这明显是在试探，如果连玉符都接不住，就没有资格购买卜赌坊的情报了。
“多谢！”萧南心念微动，右手猛然探出，一把捏住玉符接下，似乎毫不费力。
其出手之快，令雷老六双眼一眯。
“这是一百两白银的定金。”萧南挥手取出今日赌赢的银两。
猜盂猜得一丝不差可是三倍赔付，净赚一百二十两白银。
雷老六微微点头，示意这单生意卜赌坊接下了。
随后，两人寒暄片刻。萧南不再多留，道一声“告辞”，领着小六子离去。
望着灯火通明的赌坊，人来人往穿行其中，不乏许多太安国的商人、武者，不断响起阵阵吆喝和嘶吼，萧南略微出神。
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这里倒是一片生财之地。可惜，正如他所言，赌场尽是钱色奴隶，不进也罢。
而且，他不信卜赌坊没有针对修行者设置一些特别的限制。
“这两百石币是你的了。”他走到卜赌坊门口，随手取出一小袋石币给小六子。
“这……多谢前辈打赏！前辈但有所差，小六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小六子没想到这位黑袍人这么大方，立即感恩戴德。
“罢了。”萧南看他满脸通红的模样，就猜到他恐怕很快就会回到卜赌坊，不输得一干二净不会回家。
随着黑袍隐入远处的黑暗，小六子双眼放光，满面通红。
他咬牙冲回卜赌坊里，一边跑一边喊：“先别开，等等我……我押大！”
“雷叔，这个人……视乎不简单。”卜赌坊的内室里，卜小昙端起萧南未动分毫的茶水饮下，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少主，南离部落乃是蛮荒与太安的交界之地，龙蛇混杂，有太多人不简单了。我们卜赌坊赚得下就行，不必深究。”
雷老六满不在乎的坐在檀花木椅里，抿着茶，目光如刀，又似乎没有他口中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雷叔，你也许缩的对。”卜小昙跳下座椅，奶声奶气的撒娇道：“雷叔，卧要骑大马！”
石望哆嗦一下，看一眼手指抖动的雷老六，无奈的站起身，弯腰趴到地面。
夜市街头，摊位连横。
猴四儿悉悉索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罗盘，上面指针东一下西一下，抖动个不停，没有定数。
“难道不是你……”他皱眉轻语。
“上次飞羽盘异动，本以为与你买了枯枝和火图有关，现在看来不是。”
他望着夜市的出口方向，从沉思中回过神。
第四十二章 黄极遇险
萧南握紧玉符沉入心神，立即看见一条条记录闪现，俱是近期南离王氏的一件件事情，其中就包括王古晋升淬体四层的消息。
南离王氏最近的动作很少，低调了许多，连本次太安通商也没有太多露面。
不知道那天追杀自己的龙首面具人是哪个家族，现在看来最大的可能就是王家。不过最终结果还是需要再入榕谷迷阵，亲口问过才知道。
“别发呆了，准备战斗吧。”
半山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具泥偶簌簌颤抖着从地下升起，一拳向萧南轰去。
“又来……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学点别的？”
萧南翻身滚到一侧，抓起一根树枝当做长剑刺出。
他的剑法简单直接，直点要害，比前几日又有明显的精进。
“想学别的？可以啊！”半山老人抱着胳膊观看。
泥偶挥拳荡开树枝，贴身便是一式靠山撞。
“这泥偶的实力与你一致，同样是淬体四层。可是你连它都打不过，说明你的剑法没练到家。你怎么学新东西？”
他语调起伏，带着冷嘲热讽，却让萧南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回想第一次击溃泥偶时的场景，似乎不是被自己正面击败，更像是时间到了自动消散。
“师父，那我便打败它让你瞧瞧！”
萧南可不是甘心认输的人，专心致志投入战斗中，一剑一剑，不断寻找泥偶的缺点。
“有点斗志！你若能在百招内击败泥偶，为师便教你下一阶段的内容！”半山老人不可察的点点头，“小子，快快努力吧！哈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南总觉得，他的笑声怎么听着有些幸灾乐祸。
他集中精神，一招见花式刺向泥偶右肩，却被泥偶矮身避过，一招沉拳轰向自己胸腹。
半山老人说完，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后山。
只留下萧南瘦小的身影与泥偶往来交战，谁也奈何不了谁。
萧南一边交战一边完善自己的剑法，感觉对《无花剑法》的许多招式理解越来越深刻。
事实上，绿无花本就是从底层武者一路杀出的高手。他的剑法正是在不断交战、厮杀中，创造完善出来，与萧南现在的练剑方式不谋而合。
六百招后，萧南累得满头大汗，终于一剑切开泥偶的咽喉，取得胜利。
他进步飞速，比第一次的千招交战，缩减了近四百招。
“便宜师父不知道是什么境界，随手招个泥偶都能将我打得虚脱，真厉害。”萧南张开四肢躺在地上，像八爪鱼一样呈“大”字形，“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师父的境界。”
盏茶过后，他恢复体力，又盘坐调息片刻，才准备回家。
“说吧，你们有什么宝贝，拿出来给本公子看看！”他没走多远，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
萧南心中一凛，运转起《易骨功》和《敛息术》，从储物袋中取出兜帽套上，化作虫二模样。
他钻入灌木丛，只露出一双眼睛瞧去。果然，是那个贵公子黄极，带着两个侍卫，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半夜到了山上。
“黄公子，不要着急。若是随随便便拿出来的宝贝，我至于领着公子躲到山上交易吗？”
一个黑袍人站在黄极面前，不慌不忙的笑道。
原来黄极是被他引上山，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如此轻信别人。萧南暗暗想着，浑然没有察觉自己现在的年岁比黄极还要小很多。
“废话少说，本公子事情多，没时间陪你闲聊。”黄极不耐烦的摆摆手，“本公子警告你，千万不要拿莫须有的宝贝消遣我！”
“黄公子说笑了。”黑袍人尴尬的笑着，似乎被戳中心事，“稍等，我的同伴快到了，他会带着公子要的宝贝过来。”
“公子，好像有些不对劲。”两个侍卫五感敏锐，只觉四周有点特别的安静，连虫豸的鸣叫声都少了许多，“我们要不要回去，从长计议？”
“哈哈哈！黄公子，现在想走恐怕来不及了！”数道黑影忽然从四面蹿出，将三人团团围住。
其中一道离萧南的藏身处极近，差点令他泄露踪迹。
“你们……是什么人？”
黄极此时哪里不明白是中了对方的圈套，脸色变得很难看。
“黄公子，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命，让你永远留在蛮荒。我们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可怨不得我们。”先前的黑袍人语气森然的说道。
“哼，看来你们跟踪本公子很久了！”黄极戒备的瞧向几个黑衣人，寻思脱身之法，嘴上拖延时间，“他们出多少钱？本公子出双倍！”
“我们暗夜阁的杀手可从来没有反噬雇主的先例。黄公子，对不住了！”
黑袍人狞笑着摇头，陡然冲出，向黄极三人杀去。
“公子，属下誓死护卫！你先走！”两名带刀侍卫忠心耿耿，拔刀挡在黄极面前。
两人身上气势散出，修为不俗，赫然是凝元境界的高手！
暗夜阁的杀手明处一共有六名，其中两人气息强大，不弱于两名带刀侍卫，暗处似乎还有人守着。
暗夜阁的名声萧南听过，似乎是太安国最大的杀手组织，鲜少失手。
不过，能请动至少六名暗夜阁的高手，恐怕下了极大的价钱。这回黄极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道他得罪了多么显贵的人。
萧南默默后退，并不打算插手这样复杂的江湖仇杀。
这些人非亲非故，是死是活，又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身后传来两名侍卫的怒吼，可惜这里虽然离南离不远，但是不在鹰卫的巡视范围内，根本不会有人听到。
“嘭！”一道身影重重的落地声音，在萧南身后响起，令他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咦，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果然，一名黑衣人发现了萧南的踪迹，忍不住惊讶的出声。
“别墨迹，杀了便是！”另一名黑衣人冷哼一声，张开血色的铁爪，抓向摔倒在地的黄极。
“哎，看来是躲不过了。”萧南无奈的叹息一声。
说完，他头也不回，立即发足狂奔。
“六名不低于炼巫境界的高手，我就算小宇宙爆发也是死。希望我跑得足够快！”
地上危急的黄极忽然掏出一面黄铜镜子，向四面照射。
两名最近的杀手顿时捂住眼睛惨嚎。
第四十三章 朱雀尊者
“不对，不能往南离部落的方向跑。如果我是杀手，肯定会在路上布置后手。”
萧南趁黄极纠缠杀手，奔出数百步距离，心下思索之时，改变方向往深山处行去。
即便山中可能遇到妖兽，也比险恶的人类安全。
这片山林，萧南和孟瑶曾经走过一次，相对熟悉。
也许是黄极的反抗起了效果，他奔行半个时辰，一直没有发现暗夜阁的杀手追来。
山中凶险，他不愿继续深入，便寻了一处低洼草丛潜伏，静观其变。
“山里这么复杂，又是夜里，三五，你说我们能找到吗？”
一个低沉的嗓音忽然传来，令萧南的心弦绷紧。
“三六，既然尊者在这里，我们就一定能找到。”另一个略微尖细的声音响起，“这可是立功的大好机会，别懈怠，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便时来运转了呢。”
“三五，三六……这称呼怎么这么耳熟？”萧南心中嘀咕，耳朵抖动间突然觉得不对。
一道极轻极轻的“沙沙”声缓缓靠近。
“不好，难道是……黑尾蛇？”
他脸色大变，循着草茎缝隙看去，果然看见一条黑黝黝的毒蛇游过来。
毒蛇越逼越近，蛇信吞吐，很快到了萧南身前。生死攸关，他别无选择，右手蓦然探出，一指将黑尾蛇点死。
“什么人？”外面谈话的两人同时暴喝，飞跃到声响附近，形成夹击之势。
“糟了！”萧南心念电转，思索应对之策，“对了，三五，三六，他们难道是……”
他想起王二五的名字，都是用序号命名，立即明白一些事情。
“打肯定是打不过，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咬咬牙，按照此前的一些猜想，缓缓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令牌。
两名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人看见令牌，顿时有些色变，连忙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道：“属下见过尊者！”
这枚令牌材质古旧，上面雕工精湛，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大鸟，形似传说中的凤凰。
旁边用蛮纹字刻着一个“南”字，正是王龙死后留下的凤凰令牌。
萧南研究过，令牌本身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因此猜测，凤凰令牌可能是代表王龙的身份，只是不知道王龙死后这枚令牌还能不能使用。
王龙姓王，位居鹰卫副统领，定是南离王氏的人。而王二五、三五、三六一脉相承，必然也是王氏的人。
所以，这枚令牌在关键时刻可能派上大用，没想到竟然成功了，而且远比想象中顺利。
不过，这枚令牌同样很危险，一旦遇到识货的人，就可以立即反推出王龙的死与他有关。
“你们为何在此？”萧南摸不清状况，不敢胡乱说话，于是言简意赅的喝问道。
“禀朱雀尊者，我等奉首领之命，前来搜寻青龙尊者的下落！”
两名黑衣人战战兢兢，不敢欺瞒。
“青龙尊者？”萧南顿时想起前一阵子追杀自己娘俩的龙首面具人，没想到他们也是王氏的人。
如此一来，一切都非常明朗了。
王氏觊觎萧酒的某项物品，先是派遣鹰卫副统领王龙抢夺，不料遇到了太安国的无花公子。
随后，采药队的王贤用药篓试探，刺激娘亲病重，却被自己的鱼肠神通一击毙命。
期间，狩猎队首领王筌之子王古，更是多次试探，寻衅滋事，意图逼迫自己签署奴仆契约。
最后，青龙尊者于幽元节趁守护长老不在，亲自出手抓捕自己娘俩，却没想到被自己带入迷阵，困于其中。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王氏，你逼得我父亲失踪，娘亲病重，多次陷我于死境，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萧南心中燃起滔天怒火，可却明白以自己的力量，在短期内不可能与对方较量。
他只能假装不知情，虚与委蛇，缓缓图之。
“不对！本尊怀疑你们是假冒的！”萧南突然怒喝一声，吓得两人直哆嗦，“本尊问你们，我姓甚名谁，位居何位？若有一丝答错，本尊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尊……尊者，您说笑了！”两人连忙磕头跪拜，争抢着回答：“您作为南方朱雀尊者，自然是赐名王南朱！至于职位……您的身份一向最为隐秘，属下等位阶低下，实在没有权限得知。请尊者恕罪啊！”
“本尊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不过，你们回答的不错。”萧南听完却有些疑惑，怎么朱雀尊者不是叫王龙，难道是新任的继承者？
“本尊这次进山是执行秘密任务，你们见到我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及，记住了吗？”萧南冷喝一声，嘱咐两人不要泄露自己的行踪。
“属下明白！属下今日从未见过尊者！”两人倒是聪慧，连忙改口。
“很好，你们表现得不错！本尊便提点你们一句，你们要找的线索，可能在那个方向！”
萧南指着暗夜阁杀手出没的方向，顺手来了个祸水东引。
“属下多谢尊者！”两人面露狂喜，见萧南点头示意后，立即向指的方向冲去。
萧南担心走下去，可能再遇到王氏的秘卫，于是又更换方向，寻了另一处地方潜藏。
一个时辰过后，山中静寂。
林中偶尔传来虫豸鸣叫，以及远处模糊的兽吼。暗夜阁和王氏的人都没有再出现。
“终于安生了吗？”
萧南寻思着要不要回家，才一松下心神，蓦然见到一个黑影跌跌撞撞，摔倒在不远处。
“黄极？”他一眼认出黑影的身份，正是贵公子黄极。
不过他此时极为狼狈，鲜血染红了半身衣衫，惨不忍睹。
萧南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见没有什么异常，才摇头叹道：“罢了，既然你又遇到我，小爷便顺手救你一下吧！”
他拖着黄极到草丛里躺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粒疗伤用的草还丹，喂他服下，随后将他沾血的衣裳脱下，双手举起他快速转移阵地。
鲜血的味道太重，拖走会留下痕迹。
气味、血迹、脚印……这些都容易被人追踪，非常危险。
所幸萧南是淬体四层境界，力有千斤，举着一个成年人不算什么难事。
“是你……你救了我？”
黄极吃下疗伤丹药后有些好转，很快就醒过来，感激的看着萧南。
第四十四章 同室操戈
“荒山野岭，没有个伴儿，算你小子走运！”萧南随便胡诌个理由搪塞，“你若好了，就赶紧离去吧！我不喜欢有麻烦。”
“多谢恩公！敢问恩公怎么称呼？”黄极倒是实诚的年轻人，摇摇晃晃，挣扎着起身，“黄某不敢拖累恩公，这便离去。”
他蹒跚着脚步，向林中走去。
萧南并不阻拦，沉声回道：“我名虫二。”
黄极身形一顿，深深记住这个名字。
他继续向前挪着脚步，却被杂草一绊，身形不稳，摔倒在草地里。
“罢了，你便多留片刻吧！”萧南无奈，出言留住对方。
黄极更加感激，盘坐在角落里调息。
黄极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紫玉瓶，倒出两粒丹药服下，面色渐渐红润起来。
他家世显赫，所用丹药比萧南的草还丹好无数倍。
萧南没有询问他的来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被追杀。萍水相逢，搭把援手已属不易，没有必要牵扯太深。
“虫二前辈，是我连累你了。”
黄极叹一口气，他经此巨变，整个人变得消沉，如被磨平了棱角。
“暗夜阁的杀手不会轻易罢手，即便你能逃过今夜，能活着回到太安国的可能性也不大。”
萧南闭目养神，实话实说道。
“恩公说的是。可惜了我的两位侍卫……”他心情悲痛，沉默片刻才道：“能请动暗夜阁的顶尖杀手组队追杀我，代价极大，普通人根本付不起价钱，恐怕只有我那几位兄长了。”
“同室操戈吗？看来你的家世确实显赫。”萧南怔住，没想到是他的兄长请暗夜阁追杀他。
不过萧南见惯了前世的宫斗夺权，倒没有太过讶异。
“不错，我是太安国的四皇子。”他说起身份，没有半点开心和炫耀，反而心情低落。
生于帝王之家，从小锦衣玉食，王权富贵，享尽人世繁华，但亲情断绝，自相残杀，斗得孤家寡人，确实没什么值得炫耀。
“那瑞王、端王是？”萧南想起篝火旁太安国行商的话语。
“瑞王是我大哥，端王是我二哥。”他幽幽一叹，“前辈恐怕也听说了，瑞王被废，端王当政。我一向游手好闲，与瑞王稍有来往。没想到端王才一当上太子，连我也要铲除。”
“你心思敏锐，身手不错，又有仁善之心，确实有帝王的潜质。”萧南睁开眼睛，打量一下他，评价道，“换了我，我也会杀你。”
“恩公，何以见得我有仁善之心？”黄极诧异。
“我去，差点漏了馅！”萧南心里暗呼不妙，面不改色，胡诌道，“你的两名侍卫甘心为你而死，眉毛都不皱一下，可见你日常待他们不薄。”
“倒也有理。”提及两名侍卫之死，他禁不住难过，沉默不语。
“呼——”一道轻微的破空声传来。
萧南面色一变，连忙做“嘘”状，示意黄极藏好别动。
两人趴在草丛里，收敛全身气息，探头望去。
只见三名黑衣人从山林里穿出，目光四顾，在搜寻黄极的踪迹。
“惨了！”萧南看着他们搜索的方向，不一会儿就会找到自己这边，不禁焦急。
“晦气！没想到那两个侍卫如此凶厉，拼着同归于尽让我们折损了三个兄弟。”其中一名黑衣人一边搜寻，一边抱怨，“这一趟如果抓不到黄极，我们就亏大了！”
“毒蜂，别说了。干咱们这一行，哪一次不是这样。死了兄弟事小，坠了暗夜阁的名声事大。我们得赶紧找到黄极，杀了他才是正理。”另一名黑衣人出言制止他的抱怨。
“黄蝎说的有理。”中间的黑衣人也附和道。
几人一想到任务失败可能遭受的处罚，立即没了心思交谈，拼命的四处搜寻黄极的踪迹。
“糟了，再不跑就来不及了！”萧南测算一下距离，与黄极对视一眼，示意分开走，活的可能性更大。
两人才要亡命奔逃，突然又一道破空声传来。
只见两名黑衣人落在山林前的岩石上。
这两人全身笼罩在黑衣里，与暗夜阁的三人装扮极像，款式却有些许不同，稍微细看便发现是南离部落与太安国的两种手艺。
“这是……王氏的秘卫，三五、三六。”萧南瞧着眼熟，分辨出正是方才寻找青龙尊者的两名秘卫。
“两位是什么人，为何跟了我们一路？”黄蝎抬起手上的血爪喝问。
原来他们早已发现了两人。
“敢问几位，可见过我家尊者？”三五、三六也发现几人修为高深，恐怕不是对手。
“什么尊者，我们没有见过！识相的就快退下吧！”毒蜂冷哼一声，并不惧怕。
但他脸上神色一动，暗想：“他们所说的尊者，难道是那个逃跑的黑袍人？”
“你们见过！”三六拥有特殊的本命神通，可以感知一个人的心理波动，名唤“读心”。
据说练到至高境界，可以悄无声息的读取一个人的思想。
他们所说的黑衣人虽然不是两人寻找的青龙尊者，但却是伪冒的朱雀尊者。
“两个炼巫境界的杂鱼！杀了他们！”
领头的黑衣人突然说话，身上气息爆发，赫然是凝元境界的高手，与修巫者的炼蛊境界相当。
“不好！”三五暴喝一声，伸手拉开一枚响箭。
箭射到半空，炸开一片白色烟花。傻子也知道他们在召唤同伴。
“速战速决！”领头的黑衣人焦急喊道，全力扑向三五、三六两人，“不要留手，格杀勿论！”
两名王氏秘卫虽然修为略低，而且人数少于对方，却是王氏精心培养的精锐，竟然缠斗片刻，没有落败，但身上俱是挂彩，伤势越来越重。
也就在这片刻时间，山林里又蹿出两名黑衣人，迅速加入战斗。
这两名黑衣人自然属于王氏一方，其中一人是炼蛊境界的高手，应该是一方头目。
四对三，王氏秘卫一方顿时占据上风，惹得暗夜阁的三人怒吼连连，萌生退意。
两名炼蛊境界的高手硬拼一击，平分秋色，旋即使出本命神通和武道绝招拼杀。
只是暗夜阁领头的黑衣人没有绿无花那般的天资，没有领悟出武道真意，自然不是秘卫队长的对手。
他拼命强撑，很快便落在下风，身上连续受到重创。
第四十五章 黑尾蛇王
另外三名王氏秘卫，有两人处于重伤，斗不过毒蜂和黄蝎二人，只能缠斗游走。
暗夜阁的杀手可不是容易糊弄的，黄蝎瞅准一个机会，陡然飞射出血爪，竟然一下将三六抓得头破血流。
三六的神通本来就不擅长战斗，顿时倒在地上，痉挛着死去。
他面色泛青，显然血爪上涂了剧毒。
这一幕令剩下的两人心生恐惧，更不敢硬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萧南面露喜色，没想到凭着凤凰令牌阴了两方。
不过，他不敢继续停留，无论谁赢了恐怕都不好对付。
“我们走吧！”黄极也喜上眉梢，眼神示意撤走。
“沙沙、沙沙……沙沙……”突然一阵细微的擦地声音连续传来，两人面色陡变，只觉不妙。
他们扒开草丛看去，只见一片一片的蛇群疯狂爬行，汹涌围来。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杀了它们的蛇王，还是抢了它们的压寨夫人？”黄极震惊无比。
“蛇王？”萧南嘴唇发白，想起来自己第一次杀的黑尾蛇似乎有些不同，头上有个半拳大的肉瘤，“不会吧，难道因为我杀的是一只蛇王？可是，有这么弱的蛇王吗！”
两人顾不得思索，再无犹豫，发足狂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恩，是黄极！”毒蜂听闻异动，抬眼望去，一眼认出了这趟任务的目标。
几人立即凑到一处，使出浑身解数，逼退王氏秘卫。
他们抽身退走，奔着黄极、萧南逃跑的方向追去。
只是，他们才跃出数步，忽然发现被包围了！
只见周围密密麻麻，漫山遍野，尽是额头高耸，吞吐着毒信的黑色毒蛇！
片刻之间，便是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了！
王氏的三人同样陷入险境。
“杀出去！”双方一起喝道。
蛇群虽然多，但都是妖体境界的低级妖兽，两方人马并无畏惧，挥手震死几条毒蛇，立即惹得蛇群暴动，如一道道利箭射出。
萧南此时顾不得回头，只听后方“沙沙”声音不断，不知道有多少毒蛇追来。
他不辨方向，一路狂奔。前方山林渐少，道路变窄，似乎在上山。
不一会儿，他穿出山林，不禁面色大变！
只见前方是一处峭壁，拦住去路。
这处峭壁陡直绝险，无法攀爬，两侧狭窄，甚至无法绕行。
这里竟然是一处绝地，除了来的方向，别无可去。
“据险而守，未必不能赢。”他牙关咬紧，转身面向来路。
此处道路狭窄，蛇群同样不能一拥而上，一次只能有十数条袭击。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黑色长剑，这是当日星云大比奖励的一品巫器。
萧南身材幼小，用不了成人的长剑，从来没有拿出来用过。
此时，他化作虫二模样，倒勉强可用。
“沙沙”声不绝，很快来了不少黑尾蛇，俱都停在不远处，没有一扑而上。
随着时间流逝，数量还在不断增加，目测至少有一千多条，铺在道路上望不到边。
“奇怪，他们怎么不上来，难道在酝酿杀气？”萧南自嘲式的一笑，识海中仔细翻阅《妖兽图谱》的详细描述，寻找黑尾蛇的缺点信息。
蓦然，一段简短的文字涌上脑海，乃是出自另一篇不起眼的古籍。
上面写着：
“黑尾蛇王，又名千尾蛇，非指蛇有千尾，而是指一旦杀死一条千尾蛇，就会被蛇魂标记，受到万蛇追杀。”
“原来如此，难怪我会被蛇群追杀！没想到我杀的那条黑尾蛇竟然真的是蛇王！”萧南无奈的笑道，“不知道有没有解除的办法？”
他继续查阅，见文字后面接着写道：“若要解除，方法有三。”
“一，使用武道真意覆盖全身，意能伤魂，可震散蛇王残魂。”
这一条略过，萧南离剑意境界相差甚远，想都别想。
“二，使用巫道驱魂秘术，遣散蛇王的残魂，如境界较高，可收服蛇魂。”
这一条也略过，别说萧南不会什么驱魂秘术，就算会，这么弱的蛇魂他也没兴趣收服。
“三，亲手杀死一千条黑尾蛇，蛇魂惊惧，自然退散，且日后蛇虫退避，寻常蛇类物种不敢接近。”
这一条……等于没说，但具备一定的可行性。
萧南收起心思，神情坚毅，右手握紧长剑，已经下了决心。
这时，蛇群忽然散开一条道路。一只蛇头长着拳头大小肉瘤的巨型黑尾蛇，缓缓游过来。
它的蛇身有成年人的大腿粗，是普通黑尾蛇的三倍。
“嘶嘶，嘶嘶——”巨型黑尾蛇昂首嘶鸣，似乎在说：“小子，我终于逮到你了，现在你插翅难逃！”
不过，萧南知道它只是凭借本能在行事。
毕竟妖兽开启灵智需要达到妖灵境界，与炼蛊、凝元境界相当。
普通的黑尾蛇是一品妖兽，最多成长到妖体境界圆满。
这只巨型黑尾蛇是真正的蛇王，王级妖兽，资质比普通品种高，属于二品妖兽，达到了妖元境界，堪比炼巫。
“看来我杀的可能是它的子侄，难怪这么弱。”
萧南似乎明白了真相，长剑举起，大战一触即发。
“嘶嘶——”巨型黑尾蛇恼怒异常，长嘶一声。
无数黑尾蛇应声而动，飞射向萧南，群起而攻。
可惜，此地狭窄，顿时有无数毒蛇撞在一起，缠绕着落地，砸得下面的毒蛇一片骚乱。
但成功射到萧南面前的也足有十数条，脚下还有四五条爬行过来。
“见花式，万花轻语！”他长剑舞动，仿佛有万朵奇花绽开，争妍斗艳，窃窃私语。
一品巫器长剑非常锋利，斩杀这些低阶毒蛇毫不费力。
片刻间，峭壁下落了一地的半截蛇身，犹自挣扎颤动。
萧南没有藏私，直接使用右手用剑，淬体圆满境界的手速全开，剑法威力提升数倍。
可是他的身体素质仍然属于淬体四层，全力出手之下，斩杀一百多条黑尾蛇便有些吃力，身体显出疲惫之态。
蛇群源源不断攻来。若非他占据险地，放在空阔地带，早已被群蛇吞没。
换言之，如果没有这处峭壁，他也不一定会被蛇群追上。
一饮一啄，祸福相依。
第四十六章 神通飞翼
转眼，三百余条黑尾蛇惨死。
萧南鏖战不休，感觉全身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一抬手，一投足，一转身，一挥剑，都觉得无比费力。
而黑尾蛇王还在观望，丝毫不担心蛇群的大量死亡。
黑尾蛇的繁衍能力极强，些许伤亡根本不算什么大事。
他以猿形桩催动无花剑法，使身躯灵活，辗转腾挪如同本能。双脚稳稳立在地上，采用熊形桩的呼吸频率，感受大地传来的浑厚力量。
同时，龟形桩的胎息启动，万千毛孔开放，内外呼吸宛如一体，持续恢复耐力。
许久，身体似乎达到一个极限，就像弓弦绷紧到了极致，下一步不是崩溃就是突破自我。
人体毕竟不是弓弦一样的死物，而是潜力无尽，如同渡世宝筏，只要坚持下去，就有爆发潜力的可能。
萧南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知过得多久，他忽然觉得全身一轻，像冲破了某个桎梏，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他再一挥剑，顿时觉得耳清目明，剑法似乎带动周围的气机涌动，明明没有触碰到毒蛇，那黑尾蛇却像被剑刺中一样，于半空断作两截。
“这是……”
他迅速用出遍无花剑法的见花式，发现每一招都自带效果。
一片一片的毒蛇死去掉落，堆砌在一起，尸横遍野。
“剑势境界！这是剑势境界！”
他心中惊喜，引动一片片气机绞杀向蛇群。
他在星云大比之时就已经是剑理圆满半步剑势之境，现在在生死压力下终于突破，到了真正的剑势境界。
武道一旦到了势的境界，便与寻常剑法的威力有天壤之别，再不可同日而语。
势，可敌人心，可许自由，可撼天地。
黑尾蛇王察觉到不对劲，终于坐不住了，蓦然从蛇群里蹿出，快逾闪电。
“好快！”萧南下意识的挥剑，砍在蛇王身上，发出金铁交鸣之音。
蛇王的速度已经不是他的肉眼可以捕捉，只能靠剑势的气机感应，通过达到淬体圆满境界的右手拦截。
“叮、叮、当、当”的声音连绵响起，萧南只觉右臂被蛇王撞击的无比酸痛。
一品巫器长剑的锋利在蛇王面前形同虚设，根本没法破开它的蛇皮。
“这样不是办法，先杀满一千条黑尾蛇试试！”
萧南如白鹤展翅，迅速飞出峭壁范围，杀入蛇群里面，纵横捭阖。
蛇王怒极，在后追击，如电光缠绕，四处袭击萧南。
可惜，萧南身法灵活无比，每每总能逃脱它的必杀之击，挥剑屠戮大片毒蛇。
须臾，一千条黑尾蛇杀满。萧南疲惫的持着剑，身上滴落数道血水，这是被蛇王尾部划伤。
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烟，自他月下的影子内升腾消失。
他持剑四顾，剩下的黑尾蛇立即匆匆逃开，退出十步以外。
千蛇杀尽，群蛇辟易。
“嘶嘶——”
蛇王不甘的昂头吞吐蛇信，可是没有毒蛇再听从它的号令进攻。
“嘿，小爷我可不是好杀的！”萧南冲蛇王冷笑，长剑指向对方，“既然来了，便留下吧！”
面对妖元境，堪比炼巫境界的妖兽，可以维持不败，面无惧色，甚至要留下对方的，恐怕整个南离部落的淬体境也没有几个。
即便有，每一个也定是淬体境界圆满的王者，而如今，萧南却只有淬体四层。
“嘶嘶！嘶——”黑尾蛇王突兀射出，直奔萧南的双目。
二品妖兽的妖元境界受限于天资，相对较弱，方才它尚且奈何不了萧南，此刻它更是杀不死萧南。
不过，萧南想要赢它也是千难万难。
蛇王缠斗之下，惊怒交加，忽然退后几步，全身颤抖，扭曲着变化形状。
它蛇身凸起，快速化作两片薄薄的羽翼，蛇头昂起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神通——飞翼！”
萧南翻阅的传承殿秘典里有记载，这是蛇类少见的一种本命神通，可以让蛇妖拥有飞行能力，极为难缠。
变化后的黑尾蛇王振翼飞来，比方才又快了几分，而且它方才每次移动都需要在地面、峭壁借力，现在则可以凭借双翼飞旋袭击，防不胜防。
萧南大惊，将无花剑法使到极致，布下一片片剑幕，唯恐被它突破。
“不行，它太快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得让它慢下来，才有杀它的机会！”
他极速思索，蓦然变换身形，使用鹰形动桩催动无花剑法。
他长剑自上而下，宛如老鹰扑击，死死盯住蛇王的七寸位置。
鹰是蛇的天敌，鹰形桩动作之间，无不针对蛇的行动方向，伺机灭杀。
萧南的长剑此时便如同鹰嘴、鹰爪，随着对方盘旋飞舞而针对性变化。
黑尾蛇王压力倍增，只觉处处被克制，身形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是生是死，就在此时了……”
萧南一声冷喝，唇间快速射出一道纤细蚕丝。
蚕丝透明，难以察觉，追着黑尾蛇王的身体飞去。
“神通——鱼肠！”
黑尾蛇王不明就里，眼见避不开，不得不挺起蛇躯硬抗。
鱼肠丝落在它身上，毫不费力的破开身躯，钻入体内。
它立即全身颤抖，落在地上打滚。翻滚之间，蛇躯宛如被火化一般，缓缓化作飞灰散去。
数息之后，蛇王消散，只留下一枚小小的蛇胆。
“呼，终于解决了！”萧南累得跌坐在地，几乎虚脱。
一旁围观的毒蛇见蛇王已死，再也不敢逗留，迅速游动逃走，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黑尾蛇王的蛇胆上忽然升起一道若有若无的黑烟，蹿入萧南的影子里。
这与上次黑尾蛇王的标记一样。
不过，现在萧南杀了一千多条毒蛇和一只妖元境蛇王，原来的蛇魂早被驱离。
蛇王落入影子里，立即感受到莫大的恐惧，这是无尽蛇命堆积出的恐怖杀意。蛇魂禁不住颤抖，它竟然没有办法融入。
蛇魂眼见无处可去，隐隐有消散的趋势。
它似乎有些灵智，蓦然在半空绘画出一道神秘的符文，落入萧南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萧南瞧得奇怪，但并不惧怕，大不了再杀千条毒蛇便是。
等到蛇魂化作符文融入，他立即察觉到一丝极其弱小的灵识与自己建立了联系。
“这是什么？”
他心下好奇，顺着联系感应过去，顿时发现一只小巧的黑尾蛇依附自己存活，模样与黑尾蛇王一模一样。
第四十七章 蛇魂妙用
“难道……我收服了蛇魂？”
他想起妖兽古籍里的记载，没想到误打误撞收服了对方。
“只是这么弱小的蛇魂有什么用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决定暂时先随它去，等回去后再慢慢研究。
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萧南心中一凛，连忙握紧长剑站起来。
满脸泥土的黄极从山林里冒头，见到萧南无恙，立即兴高采烈的奔过来：“虫二前辈，您没事吧？太好了！”
“我们不是分头跑了么，你怎么在这里？”
萧南皱眉，身体微微向后，藏在兜帽阴影里。
“我……我跑了一段距离，发现蛇群没有追我，全部向您的方向去了。我担心恩公，便小心翼翼的寻过来，想着或许能帮上点忙。”
他华贵的衣衫破损，气质大损，却掩不住内心的温度。
“些许妖兽，威胁不了我。”萧南扶剑坐下，调息恢复体力。
身前蛇尸堆积如山，令黄极看得头皮发麻。
“前辈修为精深，在下佩服！”他由衷说道，凭自己的能力绝对做不到屠戮这么多黑尾蛇。
恐怕，至少得凝元境界才可能做到。
“咦，这是什么？”
黄极突然看到地上的一枚蛇胆，颜色深黑，与众不同。
他捡起来察看，不愧是帝王家出身，一眼认出来：“前辈，这是……黑尾蛇王的蛇胆！您……杀了蛇王？”
他捏着蛇胆，望着遍地的毒蛇碎尸，非常震惊。
这位衣着简朴的黑衣人竟然杀尽群蛇，连蛇王都一起留下，着实厉害。
要知道炼蛊境界的高手也不愿意与蛇群正面开战，毕竟是**凡胎，稍有不慎就可能中毒或丧命。
“蛇胆有什么用？”
萧南下意识问道，转而想起似乎没必要问，识海中自动翻阅起传承殿的群书。
“妖元境的蛇胆，对于炼巫境界的人是大补，滋养气血，温养真气，清目解毒，有很多妙用。”黄极见他询问，立即如数家珍。
“对于淬体境界，蛇胆可以凝血、炼骨和滋养脏腑，大大促进淬体的效果。”
萧南闷声不语，在心里暗暗补充一句，随即接过蛇胆，收入储物袋里。
两人寻了一处溪水，洗净血迹，才小心翼翼的往南离部落的方向走去。
方才的暗夜阁杀手和王氏秘卫，本已拼得两败俱伤，又被蛇群冲散，恐怕并不好过。
两人俱都有些保命手段，不再惧怕受伤的两班人马。
所幸，一路顺利，没有什么异常。
两人快到部落的时候，萧南与黄极告别，独自一人绕了些路程，才悄悄潜回竹院卧室。
至于黄极，他说自己在南离还有一名侍卫留守，小心一点改头换貌，应该可以混回太安。
次日，萧南按时早起，在院内晨练。
经此一战，他不仅剑道大进，而且《十二祖拳》的鹰形桩突飞猛进，用不了多久就能融会贯通。
“咕咕！”
他才一收功，小白便跳到他身上，吵着要吃早餐。他敲一下它的小脑袋，取出谷米喂下。
此时，他才有闲暇检查昨夜的收获。他摸出卜赌坊的通信玉符，里面显露出最新几条消息。
“王氏，青龙尊者疑似失踪，死亡两名秘卫，重伤一名秘卫队长，震怒。”
“王氏，秘卫出动，部署各处，围剿暗夜阁杀手。”
……
看着这些信息，萧南忍不住笑出声。
昨夜王氏秘卫与暗夜阁看来是斗得你死我活。
王家死了两个秘卫，而且认定对方与青龙尊者失踪有关，否则也不会出动人手，全面围剿暗夜阁的人。
“对了，蛇魂。”萧南沿着识海里的微弱链接感应过去，迷你小蛇在影子里缓缓游动，“我能控制它吗？”
他心念一动，蛇魂立即顺着他的心思，在影子里左右游弋。
他觉得好玩，在院中来回走动，带着蛇魂四处遛达。
突然，他的影子与篱笆的影子重合，蛇魂顺着重合部位进入了篱笆的影子里。
神奇的是，他竟然可以凭借蛇魂的视角，查看四周的情况，宛如多了一双眼睛一般。
“蛇魂竟然是可以离开的！”他心情激动，这说明可以通过蛇魂做很多事情，“不知道蛇魂最多能离开多远？”
蛇魂顿时随着他的心思快速穿梭，掠过一道道阴影。
此时初阳刚升，仍然有许多地方昏昏暗暗。
不一会儿，蛇魂依赖连续的阴影走到部落的另一侧，这里没有更多的阴影连接，但是仍然没有到达它的极限。
“看来蛇魂能去的很远，一时半会看不出瓶颈，留到夜里再观察吧。”他嘀咕一下，喂小白吃一口谷米，“再试试视野效果怎么样！”
他心神打开蛇魂的视角，立即看见屋内的诸般陈设，有红花被褥、檀木衣柜、镶玉圆镜……还有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长发披肩，一拉黑色的长裙领口，系带松开，裙子自动滑落，露出洁白、粉嫩的美丽景色。
“这是……”
蛇魂下意识的转到女子正面，顿时显现出女子的全貌。
一对傲视群芳的丰满挺翘浑圆，一双长腿亭亭玉立，粉点朱唇，凹凸有致，白嫩诱人。
“噗！”萧南禁不住鼻血上涌，险些喷出来，立即收回识念，脑海中无数念头在欢欣雀跃：“好大……好白……好丰……”
他使劲掐一下自己的小腿，看着自己幼小的身躯，再次涌起深深的悲哀。
他不禁动摇，想道：“剑法要不要缓缓，先把易骨功练到极致？至少，可大可小……”
蛇魂没了他的控制，立即潜伏在房间的阴影里，凭着本能游动休息。
片刻过后，萧南稍微平复心境，才再次连接上蛇魂。
他悄悄打开视野一看，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已经不在，那女子似乎在隔壁房间洗浴。
“竟然一大早上起来洗澡，害得小爷我练功的心思都没有了！”
他按耐住过去偷看洗澡的心思，愤愤不平的让蛇魂快点回来。
不一会儿，蛇魂没有惊动任何人，沿着原路返回竹院。
“我被黑尾蛇第一次标记后，曾经见过便宜师父。可是他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岂不是说……连他这样的绝顶高手都发现不了我的蛇魂？”
萧南欣喜莫名，这下等于有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眼线。
只是，蛇魂啊，蛇魂，你真是让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