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画、影子、梦
身后的徐舞已经发出了哽咽的哭声。
面对周芸香的问询，没等张恂回答什么，那身影就像是劣质视频影像抖动了两下，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我已经死了。”青白色的脸上，嘴唇张合。
张恂深吸了口气。
一把抓住身后徐舞的手，拉着她就跑。
挂在树上的人头，并没有看着他们逃离的方向，还在自言自语。
“刚才的我，是一副画，祭奠生前的我的画，也是我的影子，感觉，就像是一场梦……”
说到这里，眼睛闭上。
“希望，有更多的人，陪我一起做梦。”
树丛下面，苍白色的肢体五指抽搐的动着，像是一个生涩的操纵者操纵的提线木偶，僵硬的，扭曲的，违和的，最后似乎不耐烦了，指骨突然从皮肉中崩裂而出，化作尖锐的骨刺，像是节肢动物的足一样，拖着手臂在地上爬着。
还有其他的一只手臂以及两只脚都是这样。
爬到了某个趴在地上的躯干。
四肢的尾端往躯干上一插。
接着躯干也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爬起身，像是人一样站起。
然而，没有头的上身却是朝下。
这满是违和扭曲干的人形，像是人一样尝试走动了起来。走了几下之后，一下子一只脚往前，一下子一只脚往后，很快就在地上趴了一个一字。
两只‘手臂’也乱七八糟的晃动着，最后似乎消磨了耐心，脊椎部位尖锐骨刺一根根的弹出，肋骨也从胸膛刺出化作了肢足，身体往地上一倒，肋骨肢足爬动了起来。
原本的四肢化作了四只张牙五爪虚空乱晃的爪子。
这扭曲成形的怪物到了一颗树下，一只爪子一挠，将挂在树上的人头扯下，接着往背上脊椎长满骨刺的位置一插，骨刺迅速固定住了人头。
青白的脸，随着肢足转动身躯，看向了张恂徐舞离开的方向。
接着短小的肢足高频率的爬动了起来，速度一点也不慢。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两个小小的身影林间跑动着，终于，两个人都无法跑动了。
“报警。”张恂声音干涩的开口。
呼吸了好一会儿后，徐舞眼睛红红的问：“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你认为凯叔的报警是真的？”
对！想起凯叔早就死在肖爷爷的收藏间，那么凯叔所谓的报警，就很值得怀疑了。
而徐舞因为家境优渥，身上配有手机。
张恂的父母可不舍得给他现在配手机。
“我知道了。”应了一声，拿出手机，拨打110.打通之后。
“喂！是警察叔叔吗？快点来救……”
声音突然卡主。
手机里发出了显得混乱的杂音，就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接着徐舞重复拨打起了110 ，结果都是这样的杂音，就好像信号受到了某种不知名的神秘干扰。
像是着魔一样，徐舞继续重复拨打着，钻进了牛角尖里，死也想要打通一样。
“别打了！”张恂压低声音喊道。
此时两人是在一个高地，所处的位置视野也比较良好，张恂也是特意停在了这个地方休息，同时也可以探查周围情况。
这时他们来的方向，可以看到有什么东西快速接近发出的异动。
咔嚓咔嚓树丛枝叶被碾压撕扯得声音。
在寂静得林间异常得清晰。
徐舞也吓得手机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张恂见此捡起了手机，塞进了自己的兜里。
“那是什么？”徐舞紧张的小声问。
“向我们来的，太快了，肯定是不好惹的东西。”
说着，深吸了口气。
张恂接着又说：“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可是，我跑不动了。”徐舞说着又要哭出来。
虽然作为班长，平时在学校里显得比较沉稳，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
张恂看了她一眼。
“那你留在这里，不要出声。”
说着，他起身就跑动起来。
向着一个方向。
徐舞见此也赶紧起身，她害怕张恂把她丢在这里，将她当作肉骨头自己趁机逃跑。
可是真的跑不动了，跑了两步就摔在地上，她死命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发出声音。
她很想哭出来，可是她知道，这个时候哭出来，一点活着的机会都没有了。
总之，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异动声传来的方向。
在高地这里，透过良好的视野，她发现了异动转移了方向，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那是，张恂离开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响起了音乐声：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喵喵喵喵喵
我的心脏砰砰跳
迷恋上你的坏笑
甜蜜的歌声从兜里的手机传出，这比大喊大叫来吸引好得多，大喊大叫会耗费体力，还会影响跑动的力气。
现在只需要专心逃跑就行了。
“呜……”徐舞想要哭出声来，却死命的捂住嘴巴，泪水却再次从眼眶中涌出。
她已经发现手机不见了。
学猫叫，是她收藏在手机里，很喜欢的歌曲。
而这歌曲的声音逐渐远去。
那个带着危险而来的异动，也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过去，她终于控制住自己不再哭泣。
在这处高地上左右看了看，确定自己的方位后，就寻着一个方向而去。
“必须要找到人，去救张恂！”
没在跑了，确定对方不去找徐舞后。
再跑就一点体力都没有了，那就真的等死。
因此张恂停下等待着，顺道恢复体力以作后备。
那是在林间一棵树后面，已经关上了手机音乐，毕竟他现在正躲着，试试看能不能躲过去。
同时也在竭力的思虑着，如果躲不过去，又要该怎么逃脱？
‘来了。’
心中暗道。
从一处树丛中钻出，躲在树后的张恂瞳孔一阵紧缩，接着微微颤动了起来。
那是扭曲之极之物。
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之中的怪。
而那怪异之物的背上，那个熟悉的人头，令张恂明了了其身份。
同时林中已经变得一片寂静。
她停下了肢足的脚步，长着骨刺的背上青白色的脸向着张恂躲藏的那颗树看来。
面无表情的冷淡表情。
嘴唇张合着。
“你喜欢绘画吗？”
声音似乎很亲切的询问。
像是日常的对话那般。
令人联想起一个温柔女子对你微笑询问的场景。
接着，再次传来询问。
“你喜欢做梦吗？”
17绒毛与眼
“一起来做梦怎么样？”
“让共同的梦祭奠我们的过去。”
“梦里一切都有。”
“所以来吧。”
声音越来越温柔亲切。
张恂感觉周围越来越静谧。
那肢足再次走动而来的声响都听不见了，要说之前的寂静像是鸟叫虫鸣的声音都消失了的话，现在的静谧里，没有风的声音，没有树叶的声音，没有一切属于自然的声音，亦或者说，除了她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整个人都好像身处在静谧的画框里，给人以这样的感觉。
身体，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压制住了。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一股像是溺水般潮涌而来的恐惧，将要淹没他的心灵。
会死的。
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梦。”
她亲切的说。
“属于大家共同的梦。”
“梦里会祭奠我们的过去。”
“我们会继续延续。”
“死亡不是终结。”
眼看着，她越来越接近。
“来吧，和我们一起。”
她伸出了‘手’。
扭曲的举起。
见此瞳孔一阵紧缩的越加颤动。
肉眼可见的血丝浮现在眼球上，瞳孔的部位变得幽深遂暗，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不知通往何方？
肢足一顿，扭曲举起的‘手’伴随着身体颤抖了起来，好一会儿，一条条黑色的蠕动的线条从她的身上浮现。
那些线条在她身上迅速汇聚，很快化作了一只黑色的触手从她额前探出。
那是一只仿佛长着很多黑色绒毛的触手。
在这个触手出现的那一刻，张恂仿佛看见了，眼前的世界，地面，石块，树枝，树叶，云朵，都长满了黑色细小绒毛。
随着绒毛的浮现，所有的东西仿佛都在蠕动，像是鲜活跳动的内脏，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了起来。
这些扭曲似乎化作了一个庞大的阴影，眼前这个黑色的触手，似乎就连接着这个阴影，是这个阴影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然而只是这个看不清楚的阴影，就带给了张恂极大的冲击。
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此刻他看到了，自己的手上长满了黑色的绒毛。
隐隐他感觉到，这变化似乎不仅在手上。
突然，一只眼睛在他手掌上睁开。
眼珠滴溜溜转了起来。
手臂上的黑色绒毛迅速消退，最后却还有稀稀疏疏的黑色绒毛顽强的长在手臂上。
就是那只眼睛长着的手掌上没有。
那只眼睛很快又闭上。
手臂上稀疏的黑色绒毛也消失不见，等张恂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眼前冒起一阵青烟。
她在青烟中迅速的消融，逐渐化为一滩脓水渗入了泥土。
看到这一幕，张恂松了口气之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精神一松的当下，眼前一暗，无穷的疲惫将他拉进了昏睡深渊……
“请你一定要帮我救张恂！”
徐舞抓住男人的手腕，恳求道。
这是她在这片树林发现的一位大叔。
对此这位大叔苦笑着说：“我大概知道追杀你们的是什么了，说真的，小姑娘，你的同学恐怕已经死了，并且也变成了怪物。”
说到这里，大叔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惧怕。
“我可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可不想在落入虎口。”
“那么你说的怪物是什么？”
徐舞问道，她并没有见过周芸香扭曲化的样子，对此还很好奇。
“那怪物啊，或许和一幅画有关。”
“一幅画？”
“嗯。”
接着男人就不愿多说。
他总不能说，他是接到了委托，偷那副画的吧。
却没想到碰到了那种可怕的情况。
好在他逃出来了。
至于任务失败？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大、大叔！你！”
“嗯？什么事啊小姑……”
话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像是劣质视频影像抖动了几下。
消失了。
徐舞在原地怔了良久。
“怪不得，我觉得这位大叔有些眼熟。”
和肖爷爷收藏间里，第五个不认识的头颅很像。
与此同时，在收藏间里。
“原来我没有逃走啊。”
“是我，杀死了那位白色连衣裙女孩，在这片山林里，让她和我一起做梦。”
“和我一起来的人，他成功逃脱了，真是羡慕。”
说完，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桌上的五颗头颅，连带着房间里散落的肢体和躯干，都散发出了青烟，化为了一滩滩脓水。
还有肖爷爷的卧房里，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
“小安，爷爷对不起你。”
青烟蒸腾间，分散的尸体失去了踪迹。
猛然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危险，他才松了口气。
紧接着嘴角一阵抽搐，实在是浑身是伤。
早上好不容易逃脱了一起偷画的伙伴化作的怪物，之后浑身脱力下昏迷了过去，一直到现在才醒了过来。
记得在昏迷之前，看到了一个正在山林间某处高地上吸烟的黄毛少年。
本来是想求救的，但是他很快认出了少年。
这次目标所开办的鉴赏会，所邀请的来宾中就有那个少年，是某个主要女来宾的儿子，记得没错的话，他的母亲叫做李梦然。
委托他和伙伴偷画的人，就附带了鉴赏会来宾资料。
所以那个应该叫做楚风的黄毛少年，很可能不是个活人。
意识到这一点，他明智的没有向黄毛少年求救，反而有些吓到一般得快速逃离。
“呼，不能再呆在这里了，我得赶紧去安全的地方。”
说着，忍受着浑身酸痛的站起，寻了一个方向而去。
等到张恂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察觉到有人趴在床沿睡着了。
转头看去，是徐舞。
张恂没有打扰徐舞，小心的从床上有些吃力的爬起，不知为何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一样。
下了床，走到了窗户前，深吸了一口打开的窗户外面的空气。
窗户玻璃上可以看到他的倒影。
隐隐间他觉得不对，玻璃倒影的脸上，似乎稀疏的有着黑色绒毛在蠕动。
他抬起了手，发现玻璃倒影的手上也是这样。
但是直接看着手，却什么也没看到，很正常的一只手。
18空白的画作
门突然间打开，进门而来的人看到无人躺着的床铺愣了一下，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窗户前的张恂。
“你醒了。”比较偏小的声音。
“嗯。”
应了一声后，张恂走过去小声问：“这里是？”
“我家，有什么要说的，我们出去说吧。”
点了点，张恂轻步走着，出门前回头看了眼趴睡在床沿的徐舞，就和这人一起走出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在客厅坐下，一杯热茶被放在了张恂的面前。
“谢谢。”
“要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身为徐舞父亲的男人感激的道。
“如果我最爱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我也想象不到我会怎样……真的很谢谢你！”
“……别墅那边现在怎么样呢？”
“警察已经过去处理了，但是很难定案。”
“？”
“我的女儿，还有楚风，他们说的那些尸体都没了，连血迹都没有流下，不过有很多脓水，只是这些脓水中并没有找到人类的dna片段，倒不如说是像成分复杂的化学混合液，根本很难找到生物物质的残留痕迹，因此那些脓水是否是死者尸体所化很值得怀疑。”
“我们见到的死者‘复活’现象？”
“警察判断你们是出现了幻觉，还有舞儿说你们被怪物追杀过，但是是什么怪物，她却说不出来，只说没亲眼见到是什么怪物，见到之前怪物就被你引走了……这更让警察怀疑，所谓的怪物也只是你们的错觉。”
“……”
“不过总之还是要谢谢你，就算真的是幻觉，你们出事了这件事也是毫无疑问的，至少参加鉴赏会的几个人，还有肖老爷子和他的孙子都不见了踪影，可见真的有什么人在搞鬼。那个时候你带着舞儿逃跑，也一定是在逃避什么人的吧？感谢你在那时候，为了保护舞儿引开了什么人。”
张恂很想说：真的是怪物。
但是想了想，他还是没有说出来。
没有决定性证据下，这些大人们，是不会相信的。
“我可以回家了吗？”
张恂开口问。
虽然才睡醒，他却依旧觉得有些疲惫，很想回家再休息一下，毕竟家里才更令人安心。
“我送你回去吧。”
“麻烦叔叔你了。”
“不麻烦。”
说着，两人就从沙发站起，眼看着就要离开。
却有脚步声传来，有人来到了客厅。
张恂也转身望去。
是徐舞，她再看到张恂后，本来就有些红的眼眶变得更红，眼中晶莹泛起。
接着快步蹬蹬蹬的走上前来，然后一把抱住了。
抱得很紧。
“太好了！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说着就小声的呜咽着。
张恂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
好一会儿。
似乎是不好意思了，她一把松开了手，退后了几步后，脸红红的抬手擦泪说：“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把你也拉过来的话。”
“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虽然这么说着，张恂的心里实际上有些沉甸甸的。
透过玻璃的反射看到的情况，可不是说明他真的没事。
还有，昏迷之前，手掌上的那只眼睛。
这让他想起了上个周末在医院，那个死去精神病人侧脸上的眼睛。
这让张恂意识到，自己的情况或许很糟糕。
“我要回去了。”
对着徐舞，张恂招呼了这么一声。
徐舞的父亲也对徐舞说：“我也要送张恂回去了，你安心呆在家里。”
“我和你一起送他回去！”徐舞很认真的喊道。
考虑了一下，徐舞父亲点了点头。
出了门，上了一辆银色轿车。
徐舞父亲坐在驾驶座上开动。
张恂和徐舞坐在了后座。
夜色下的街景，向后穿梭而去，街光像是流动一样，映照两人的脸。
“叔叔，祭奠那幅画被警察找到了吗？”
张恂突然问道。
驾驶座上传来声音：“那副祭奠啊，根据舞儿说的事发地点主要在画作的收藏间，因此警察也对老爷子的收藏画作进行了调查，作为最近入手的画作祭奠，却消失了，这一点引起了警察的疑虑。”
“消失呢？”
“是啊，不过现场发现了一副奇怪的空白画作，标注着是允元的祭奠。就有猜测，有人是不是偷走了祭奠后，拿一副空白画进行调包，不过又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是调包也要用相似的赝品才是。”
空白画作？
标注着允元的祭奠。
张恂眉头一蹙。
就在这时，徐舞开口说：“张恂，那片山林里，我和你离开的之后，碰到了一个人，他说了被怪物杀死，就会变成怪物，而怪物，和一幅画有关。”
“你碰到的那个人呢？”心中一动，张恂问。
对此，徐舞小声说：“他消失了。”
“消失……那样的情况？”张恂想到了什么。
“就是那样的情况，他是收藏间五个人头中，不认识的那一个。”
听到这里，张恂明白了什么，也意识到了什么。
“叔叔，祭奠那幅画原本的收藏者是谁？”
“祭奠原本的收藏者吗？似乎是一位姓宋的先生。”
“那么，你能带我去见那位宋先生吗？”
听到这个请求，徐舞父亲沉吟了片刻，如果只是单纯一个孩子的请求，他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
但是考虑到张恂救了自己女儿这一点。
“我会联系一下那位宋先生，以着同为画作收藏爱好者的名义拜访一下，到时候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谢谢你，叔叔。”
“不用客气。”
车子停了下来，到家了。
张恂下了车，徐舞也跟着一起下车。
“明天学校里见。”
“嗯。”
“你叫我小舞吧。”徐舞说道：“我也可以叫你阿恂吧？”
“可以。”
“那么，阿恂，明天学校里见。”
看着徐舞上了车，银色的轿车向着街道另一头而去。
张恂回转身，走到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打开。
“恂子，回来了。”母亲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回来的挺晚的，是不是玩得很高兴？”随口问着，看样子并不知道张恂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恂也没有多嘴去说，他也不想让母亲担心。
“的确很高兴。”
“那就洗个澡，上床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