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柳家入宫
柳贵姬嗤了一声:“朱贵人说这话,知道的夸你关心张小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咒张小仪出门磕磕碰碰呢!”不等朱贵人说话,柳贵姬又话锋一转:“不过,我们都是知道的,朱贵人与张小仪姐妹情深,张小仪有孕了,更是不忘朱贵人,在皇上面前举荐朱贵人,两位感情深厚,让本嫔好生羡慕!”
朱贵人被柳贵姬一番话说的面红耳赤,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看向张小仪,见她并未多想,朱贵人才放了心。柳贵姬这话明摆了是在挑拨离间,说自己得了张小仪的提携才得到恩宠,现在得了宠却又诅咒张小仪。朱贵人挤出一丝微笑:“婢妾每日里祈祷若水姐姐平安顺利到生产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诅咒若水姐姐?”
柳贵姬一笑,毫不在意的样子:“本嫔不过随口一说,朱贵人不必紧张。”见柳贵姬的注意力不再放在自己身上,朱贵人也不再说话。此时,赵贵嫔笑道:“听闻贵姬妹妹还有一个庶妹正待字闺中,妹妹何不求皇上将庶妹接进宫来,也不必再羡慕张小仪和朱贵人了。”
柳贵姬嘴角一抽,笑道:“没想到贵嫔姐姐身在宫中,对柳家的家事还如此清楚。说来庶妹的确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是妹妹进宫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父亲有没有给庶妹订了亲事。贵嫔姐姐既然对柳家的事情很清楚,不若跟妹妹好好说说?”妃嫔是不允许和宫外联系的,而赵贵嫔竟然还这么清楚柳家的事,看来赵家的人是一直在盯着柳家了。
赵贵嫔脸色一变,道:“本嫔不过一句玩笑话,让妹妹如此上心,倒是本嫔的不是了,不过皇后娘娘在此,却是可以帮妹妹问问,你家庶妹是否有婚约在身,若是没有进宫来看看你也好,毕竟妹妹你伺候皇上这么久了。至于柳家的事,妹妹你都不清楚的话,本嫔哪会清楚?”
“你!”柳贵姬面色一变,女人最在意的莫过于年龄,特别是后宫里的女人,被赵贵嫔点出伺候皇上已久,听上去是说自己有福气陪伴皇上最久,可同样不就是在说自己老了吗?压下心中的怒气,平复心情笑道:“姐姐说的是,皇上仁厚,对我们更是宽待,嫔妾陪伴皇上这么久,跟皇上求个情见见家人应该是可以的。”
后妃是不能随意出宫的,也不能随意召家人入宫觐见,若有需要,需得到皇上的允许。柳贵姬故意忽略赵贵嫔话中的讽刺,借此来凸显自己的资历与在萧天佑身边的地位。
见两人你来我往这么久,苏瑾云也不耐烦再看,便道:“柳贵姬这些年的确辛苦了,既是如此,本宫便下旨让柳夫人明日进宫来看望你,至于其他家人就柳贵姬自己定吧!”柳贵姬既是说到此点,苏瑾云也不介意给她点小恩惠,皇后嘛,自是要大度的。
柳贵姬没想到苏瑾云竟会下此恩旨,喜道:“谢娘娘恩典!伺候皇上是嫔妾的本分,怎么会辛苦。皇后娘娘对嫔妾们也宽厚,嫔妾更当尽心尽力服侍皇上皇后!”
赵贵嫔没想到,自己一番暗讽竟是替柳贵姬做了嫁衣,心中懊恼不已。
当天下午,苏瑾云便叫人出宫传了口谕,宣柳夫人翌日一早进宫。
柳贵姬是正五品国子司业之嫡长女,因着柳夫人膝下只有这一女,自小便是娇养着。因没有儿子,柳夫人无法,只得将自己的婢女抬为妾室,那婢女也是争气,生了一双龙凤胎,只是却也是个无福的,生下儿女后便香消玉殒。来之不易的儿女,柳大人自是万分呵护,宠爱有加。
是以,柳夫人进宫时,带着庶女一起入宫的。因是苏瑾云恩旨入宫,柳夫人带着庶女柳湘荨先来了凤仪宫。柳二小姐一席粉色裙装,娇美可人,虽不如柳贵姬的美貌,却也自有一番风情。看着柳夫人与庶女并不亲热的态度,想来带上庶女也是柳大人的意思吧!
“凡是见了柳贵姬的,都道柳贵姬是个美人,今儿个见了夫人才知道,柳贵姬的美貌原是源自夫人!”苏瑾云微笑着细细打量着柳夫人,黛眉如柳,眼若星辰,一张瓜子脸,白里透红,犹如刚刚长成的少女,光滑的皮肤弹指可破,如此美艳动人,也难怪柳贵姬会长得那般出众!
柳夫人闻言,温婉一笑:“娘娘的美貌才是惊为天人!与娘娘相比,妾身与柳贵姬不过蒲柳之姿,哪敢与日月争辉!”如此奉承的话语,在苏瑾云听来,却听不出一丝奉承的味道,再看柳夫人端庄大方的样子,让人以为她们就真实蒲柳之姿一般!果真是个厉害的,只是不知传承了柳夫人美貌的柳贵姬,是否也传承了这份心态与智慧!
苏瑾云呵呵一笑:“夫人不必自谦,不说柳贵姬,就是柳二小姐也是独特风情,一看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夫人可真是费心了,日后定然福气连连!”
柳夫人感激笑道:“承娘娘吉言,妾身不盼自己福气连连,只愿荨儿日后也能嫁个好郎君就好!”一旁的柳二小姐闻言,一脸羞红,娇嗔道:“母亲!”见此,苏瑾云也笑道:“真实可怜天下父母心,夫人的心愿定会达成的!”
长时间不见女儿,柳夫人也未提出要去沁平殿,可见柳夫人的定力!“夫人今日入宫可是来看望柳贵姬的,想必现在柳贵姬也定在等着夫人呢!太后那边一早就传了话来,夫人就不必过去谢恩了,本宫这就叫汀兰送你去沁平殿吧!”
“是,多谢娘娘!妾身告退!”柳夫人起身行礼,带着柳湘荨退了出去。
汀兰带着两人退下后,汀芷道:“柳夫人竟然将柳二小姐也带进宫来了,想必柳贵姬待会又有得气受了!看来柳贵姬迟迟未有身孕,柳家的人着急了!”
苏瑾云叹道:“柳贵姬又不是不能生,柳家如此做也真的让人寒心,不过,我们且看着,柳贵姬会这般就接受柳家的安排吗?更何况,柳夫人那般通透的人物,会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不过半个时辰,柳贵姬身边的香玉便来请示,柳贵姬想留柳夫人和柳二小姐在宫中用午膳,苏瑾云自是应下。
下午,听禄万忠来禀,柳夫人二人出宫时,柳二小姐低垂着脸,明显没有入宫时的好心情。苏瑾云听后了然一笑,估计柳家暂时是不会再想将柳二小姐也送进宫来了。
“母后近来身体可好?”来慈宁宫次数多了,苏瑾云与太后也随意了起来。每次过来苏瑾云都感觉很安心,或许是太后身上的檀香熏染了她,也或许太后本身就有一种使人安静的力量,借着请安,苏瑾云每天都要来慈宁宫一趟,太后也喜欢苏瑾云温婉大方的性子,两人每次都交谈甚欢。
“你来了!”太后放下佛经,一脸温和:“六宫事务也多,你不必每日都过来陪哀家的,有时间也多去看看你姨母。”
苏瑾云心中一突,连太后都发现自己去棠梨宫的次数不多,想必宸元太妃也是清楚的吧!虽然心中告诉自己不去想那件事,可每次看见宸元太妃就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尤其是想着萧天佑对宸元太妃的情意,苏瑾云就想要逃避。
“可是你姨母因着中秋节昭妃的事还是怪你?”宸元太妃的确有些责怪她,将顾妃抬为顾昭妃,又多了一层殊荣,不过宸元太妃也是理解她,不过说了几句便是过了。但中秋节后,苏瑾云只在次日去过棠梨宫,之后便再没去过,也难怪太后会这么想。
苏瑾云自是不能告诉太后真实原因,笑道:“怎么会,姨母向来疼爱儿臣。姨母说皇上政务繁多,不能每日前来陪伴母后,让儿臣闲暇时间来母后跟前尽孝,也替皇上多陪陪母后!”
太后被苏瑾云说的开心,笑道:“你姨母总是惦记着哀家,自己想着你陪她也不说。好了,你现在就去棠梨宫,日后不用每日过来的,省的打扰了我老人家!”
苏瑾云知道太后心意,还是笑道:“母后可一点都不老!”随后假装伤心道:“母后既然嫌弃儿臣打扰你了,那儿臣这就走!”惹得太后指着苏瑾云哈哈大笑。
从慈宁宫出来,苏瑾云没有停留,带着汀兰和以棠去了棠梨宫。
“皇后娘娘来了,太妃可等您好多日子了!”见苏瑾云来了,立即有宫人进去禀报,不一会儿常茜便迎了出来,引着苏瑾云去了后院。
百花丛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看那身姿,竟和昭妃的霓裳舞如出一辙!不,应该说比昭妃的舞姿更是飘渺迷人。苏瑾云心中赫然,下意识看向常茜,只见常茜仍一脸赞赏的看着花丛中的女子,显然是看了多次仍旧喜欢的模样。
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
舞罢,那人笑着走过来,将苏瑾云带入内殿。
第17章:重阳佳节
换过一身衣裳出来,宸元太妃仍旧慈爱的看向苏瑾云:“如今,你可明白我对昭妃的态度了?”苏瑾云一脸惊讶的看向宸元太妃:“霓裳舞原是姨母所创,被昭妃学了去?”
因两人有事要谈,常茜守在殿外。宸元太妃拂了拂袖子,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我原本也是很喜欢昭妃的,那时她经常来看望我,皇上也因着如此对昭妃更加上心。我排练此舞原本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的,不想被昭妃看了去。昭妃本就聪明,在舞艺上又有天赋,提前跳了此舞,而我却没有证据证明她是偷看了我的。”
苏瑾云很是震惊,不想昭妃竟会有如此作为!“姨母为何不向皇上说明,就算没有证据,皇上也应当会相信您的。”
宸元太妃苦笑:“你要知道当时皇上刚登基不久,最怕的便是文人的笔,而昭妃的父亲便是翰林院大学士,皇上登基也是有他的一份助力的,而且我就算向皇上说明,又能如何呢?”苏瑾云默然不语。是呀,就是说了又能如何?萧天佑承了翰林院大学士的情,便不能将昭妃如何,且不过是偷看了宸元太妃的舞,又不是做了什么违反宫规伤天害理的事。
“那淑娴太妃与昭妃之间可有什么关联?”
宸元太妃看了苏瑾云一眼,沉默了一会,而后道:“昭妃原本是淑娴太妃看中打算定为辰王妃的。”苏瑾云赫然,竟然还有这层缘由在。“当时我和淑娴太妃同时看中了昭妃,但先皇宠爱辰王,便也应了淑娴太妃的请求,只说给皇上再指一个更好的!但我当时与淑娴太妃斗气,再加上皇上也确实需要一个岳家站在身后,便整日里求着先皇将昭妃指给皇上做太子侧妃。”
“为何不是太子妃呢?”
宸元太妃很是怪异的看了苏瑾云一眼:“当时的情况,昭妃与辰王已经牵扯,我怎么可能会让她做太子妃,日后此事若传了出去,岂不是于皇上声誉有碍,且她还是淑娴太妃喜欢的人!”苏瑾云默然,若当初昭妃是太子妃,那今日自己和她便是易地而处了吧!
从棠梨宫回来,苏瑾云一个人坐在寝殿里,回想着宸元太妃给出的信息,对昭妃有了新的看法。那样一个淡然温婉的女子,竟会做出偷看剽窃的事来!
九月初三,昭妃的册封礼这日,萧天佑自然歇在了福宁殿,而后接连几天都翻了昭妃的牌子,虽然不能侍寝,但这份殊荣足以让人侧目。昭妃依旧是温婉的样子,不骄不躁,萧天佑来凤仪宫时,言语间都是对其的赞赏,苏瑾云听闻,想起宸元太妃透露的信息,心中不置可否。
重阳佳节便是在昭妃的盛宠中到来。重阳节,便是九月初九。因着重阳节的日子谐音“久久”,历来重阳节便是北萧的重要节庆,太后太妃也会出席宫宴,与儿孙们一同饮菊花酒,吃花糕,登高赏菊。
这日苏瑾云循旧制,带着后宫诸位妃嫔、皇子、公主去太后的慈宁宫请安。许是久未见到孙儿,太后一直将大皇子带在身边,拿了花糕给大皇子吃,脸上笑意不断。苏瑾云见了,不由道:“太后如此喜爱大皇子,日后贵嫔若有空闲,不如带大皇子多来给太后请安!”
赵贵嫔看着太后对大皇子的喜爱,自是喜不自胜,见太后也未反对,连忙应下。这时,一阵哭声传来,闻声看去,一旁的昭妃正抱着大哭的大公主在轻声哄着。见众人皆望着她,一脸歉意道:“真是不好意思,扰了大家的兴致!”边说边哄着大公主,一脸焦急,似是希望公主能不哭了。
赵贵嫔皱眉:“大公主可是饿了,若是饿了便交给奶娘待下去喂奶吧,饿着大公主了可不好!”太后亦道:“赵贵嫔说的是,大公主还小,便交由奶娘照顾吧,昭妃往日辛苦了,今日可得好好放松下!”说着继续逗弄着大皇子。
昭妃点点头,将大公主交到奶娘手中,轻声道:“刚过来的时候才给公主喂了奶,可能是公主从未见到这么多生人,一时害怕了,臣妾这就吩咐人将公主抱回宫里去!”视线一直随着奶娘,看着奶娘将大公主抱下去后,昭妃这才歉意一笑:“扰了太后的性质,是臣妾的错,臣妾自罚一杯,望太后及各位姐妹见谅!”说着端起桌上的菊花酒一饮而尽。
赵贵嫔见状,一声冷笑:“堂堂公主竟然害怕生人,说出去岂不是丢了皇家脸面!昭妃姐姐行事历来稳妥,可得好好教育公主才是!”眼瞧着太后对大皇子愈发喜爱了,昭妃的公主竟然来搅局,赵贵嫔如何能不气!
赵贵嫔如此说,昭妃更加歉疚:“贵嫔妹妹说的是,是本宫对公主的教育疏忽了,日后定好生教导,像贵嫔妹妹教养的大皇子一样乖巧孝顺!”
见赵贵嫔如此咄咄逼人,一旁的柳贵姬可就看不过去了,反驳道:“瞧贵嫔姐姐说的,大公主还不过百日,哪里懂得什么规矩,不像大皇子,如今可是五岁了,乖巧懂事,都已经上学了,前几日在御花园中看见在树上掏鸟窝的大皇子,大皇子还叫妹妹母妃了呢!”
明褒暗贬的一番话说得赵贵嫔面红耳赤,太后也是一声冷哼,看着怀中的大皇子道:“儿,你身为皇子,又已经上学了,可不能再做这些有**份的事!”看着突然沉了脸的太后,大皇子害怕的耸了耸肩,怯怯道:“孙儿知道了!”只是再也不敢跟着玩闹,只静静地呆在太后身边。
太后再看向昭妃,温声道:“大公主是皇上的第一个公主,昭妃可要仔细照看,日后也要好生教育,要有我北萧公主的高贵与气度!”
昭妃笑着应下,赵贵嫔见此也不敢再说其他的。
这一日的重阳宫宴设在空置的宁寿宫中,待萧天佑一到便开宴了。殿内每张桌子上摆了一盆菊花,都是名贵的品种。
萧天佑与苏瑾云合座的桌案上便摆了金黄的紫龙卧雪和金皇后,太后桌上是大红墨牡丹,宸元太妃桌上是朱砂红霜。下面妃嫔中,昭妃桌上摆着的是白牡丹菊花,赵贵嫔桌上是橙色点绛唇,柳贵姬桌前是粉旭桃,冯婉仪桌前是白松针,张小仪桌前是洁白的雪海,朱贵人桌前是粉荷花。
殿外也是多种名贵的菊花相交摆放,白色的有白毛刺,白毛菊,白毛狮子,白玉珠帘,残血惊鸿等,粉色的有粉葵,粉毛菊等,粉白相交的二乔,飞鸟美人等,金黄的古龙须,黄香梨等,一盆盆排列着,竞相争艳。
宫阙内外,随处都隐隐透露着菊花的香气。
昭妃桌上摆着的菊花竟是白牡丹菊花,苏瑾云不由多看了几眼。虽然不愿和众妃争宠,但后妃之中,妃嫔是不能用牡丹样式的首饰服饰的。虽今日只是摆放一盆菊花,但有牡丹二字在,却是在打皇后的脸面。
赵贵嫔显然也发现了,或许是最近昭妃的风头太盛,上午在慈宁宫大公主又分走了太后对大皇子的喜爱,赵贵嫔如今又恢复了往日的尖酸小性,不由开口笑道:“昭妃桌上的白牡丹菊花真是好看!虽是菊花,但嫔妾这远看着能与真的牡丹争艳了!”
因着赵贵嫔的话,殿内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主位上的三人也看向昭妃桌前的白牡丹菊花,萧天佑面色一沉,太后也是沉着脸看向昭妃,两人皆是不语。宸元太妃呵呵笑道:“昭妃淡然温婉的气质与这白牡丹菊倒是相配,不过依着哀家来看,与这粉葵是最相配不过的!”说着看向萧天佑,问道:“皇上觉得如何?”
萧天佑勾唇一笑:“母妃眼光独到!”说着话语一转:“来人呀,还不给昭妃将花换了!”随着萧天佑一声令下,马上便有人上前将白牡丹换成了粉葵。苏瑾云看向昭妃,只见昭妃往日不变的神色,多了一丝不愉,但随即又换上了往日端庄的神情。
期间,昭妃没有替自己解释,只是在司苑司的人上前换花的时候,淡淡说了句:“日后可要仔细不要放错了!”话语虽轻淡,但苏瑾云知道众人都已听到。不解释,到最后这一句却胜过了解释,因为苏瑾云看到萧天佑眼神一闪,多看了昭妃一眼。
宴会的布置,自有尚仪局、尚食局、司苑司负责,按理,六局二十四司皆由皇后掌管,别人哪里能插的了手的!此事究竟是司苑司的人摆错了花,还是他人授意故意而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是否有那样的心思。昭妃淡淡一句,便将自己的关系撇清了,而且重要的是萧天佑信了!
此事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此揭过。
宴会过后,众人便各自回宫。
自上次敲打过李尚宫后,尚宫局的账目便明了许多。苏瑾云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贪墨,不涉及到御赐之物,苏瑾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也会给六宫送去一些赏赐。
时日一长,李尚宫也明白了苏瑾云的态度,便真的向苏瑾云投诚了。
第18章:佳人先逝
“娘娘,您真的相信李尚宫吗?看之前的账目,那么多的金银怕不是她一个人有能力吞下去的。”汀芷向来聪明,现在又替苏瑾云掌着宫务,对李尚宫贪墨的事也是清楚的。
苏瑾云笑道:“不管她是否真的投诚本宫,只要不跟着她人踩本宫几脚就好了!至于李尚宫的合伙人,除了那两位也没有别人了!她们两人掌管后宫这么久,既然敢贪墨,就必然会扫清楚尾巴的!前事不管,咱们心中清楚就好!”
又想起宴会上的事,苏瑾云道:“六宫之中,李尚宫已经投诚,崔尚仪和郭尚寝是太后的人,处事公正,都不必担心,尚食局和尚服局是昭妃的人,尚功局是赵贵嫔的人,今日一事,除了尚食局,便是牵扯太后那边,众人就是心中有想法也不敢多说。不过通过这事,本宫倒是也清楚了,昭妃纵然明面上和所有人都交好,但背地里还是有人想给她下绊子。”
不然,怎么会有宴会上那一出?
申时初,萧天佑领着一众妃嫔去登高。太后因着宴会上多饮了几杯,还在慈宁宫歇着,没有和众人一起。太后不去,宸元太妃也自是不会参与。说是登高,不过是在皇宫东北脚的一座小山坡,名万岁山。因着张小仪有孕,苏瑾云便向萧天佑提议免了张小仪去登高,嘱咐吟霜斋的宫人送张小仪回宫。
后宫妃嫔皆是娇生惯养的,对于爬山这样的体力活却是有点力不从心。万岁山并不高,但妃嫔要登上去却也是一番考验。爬到半山腰,苏瑾云便感觉腿脚有些酸痛,用随身带的绣帕擦了擦香汗,一只大手伸至眼前,只见萧天佑正看着自己,明白萧天佑的意思,将手搭上去,有了萧天佑的帮忙,苏瑾云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上山的路上,看着在前面拉自己的背影,苏瑾云突感一阵心悸,而后便是心中感激,那背影顿时高大伟岸起来,看上去也多了一份安全感。
到了山顶,往下看,一众妃嫔还差了一小段路程才能上来。再看萧天佑,自到了山顶,便放开了苏瑾云的手,只将双手背在身后,眺望着远方,也不管下面还没爬上了的妃嫔。苏瑾云也跟着远望,万岁山虽然不高,却也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由近及远,正中宽阔的御花园百花争艳,金黄的琉璃屋顶绵延不绝,可见皇宫之辉煌广阔。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苏瑾云转身看去,只见张小仪的贴身宫人如月急忙走来,噗通一声跪在跟前,哭道:“皇上,皇后娘娘,我家主子落水小产了,求皇上过去看看她吧!”苏瑾云心中一咯噔,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出事。如月话音刚落,萧天佑便急忙往山下而去,苏瑾云也连忙跟上。
等苏瑾云带着一众妃嫔来到吟霜斋时,萧天佑正阴沉着脸,下令杖责如月。上前问道:“皇上,张小仪如何了?”
听苏瑾云发问,萧天佑立即盯着苏瑾云,苏瑾云从那双眼里看过了一闪而过的狠厉。“张小仪落水小产身亡了。皇后,朕将此事交给你,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苏瑾云心中震惊,竟然小产身亡了!见萧天佑乌云密布的俊颜,还有那深沉不见底的眸子,今日刚刚有一丝悸动的心又开始动摇了,她没有错过刚刚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定了定心神,答道:“是,皇上请放心,臣妾必定尽力去查!”
可苏瑾云知道,既然有人动手了,而且一击即中,那人定然也不会傻傻的等着查到自己头上,很有可能此事查不到结果!
果不其然,最后的结果,却是不了了之。
苏瑾云派人去张小仪落水的地方查看,除了一道滑痕,并未发现任何线索,而如月因为照顾不力,被萧天佑下令杖责三十,当天晚上便发起了高烧,挨了一天便去了。后禄万忠向苏瑾云禀:“奴才看了如月的遗体,脖子上有淤痕,奴才怀疑,她是被人……”
苏瑾云眼神一闪,早就知道在后宫中杀人灭口是常见的事,真正碰到时却还是心惊。然而如月不过是一个宫女,张小仪的死因还未查明,有谁去在意一个宫女究竟是如何死的,况且还是没有证据的事!
对吟霜斋的宫人进行审问时,一位叫翡翠的二等宫女说道:“重阳那日,如月姐姐回来吟霜斋,说起主子想去湖边走走,湖边风大凉快,如月姐姐便回来为主子取披风,可不大一会便见如月姐姐带着人将已经落水的主子背了回来,说是去到湖边时主子便已经落水了。”
因没有其他的线索,苏瑾云无法,便将此事报给了萧天佑,最后定案是张小仪自己意外落水导致小产身亡,萧天佑下旨将张小仪以嫔位规制厚葬于妃陵。
中秋宴,册妃礼,重阳宴,再加上张小仪一事,苏瑾云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刚刚清闲下来,便传来淑娴太妃甍逝的消息。
因淑娴太妃已移居宫外,丧礼主要由王府和礼部操办,先皇驾崩前早有恩旨,淑娴太妃葬于皇陵。这次萧天佑并没有命昭妃前去吊唁,倒是太后和宸元太妃去了趟辰王府。
一切归于平静时,已经到了十月,天气开始转凉。
期间,崔尚仪前来回禀,尚仪局一位司苑染病身亡,需在提拔一位司苑,苏瑾云自然批了。只是众人心中却也清楚,那司苑定然就是重阳节当日,换了昭妃桌上的花之人。
这日萧天佑翻了柳贵姬的牌子,苏瑾云已打算睡觉,谁知以棠进来说了禄万忠打听来的消息:萧天佑去了斜阳居。苏瑾云心道:这朱贵人倒是好本事。想起上次张小仪截了赵贵嫔恩宠的事,苏瑾云披了件外衣道:“传禄万忠叫进来!”
禄万忠进来后躬身上前,在珠帘外站定。知道苏瑾云传自己进来的意思,不等苏瑾云发问便率先答道:“娘娘,奴才打听到皇上今日很早就去了聚荷宫,到了聚荷宫时大概是想起仙逝的张小仪了,便去了吟霜斋,谁知这时朱贵人穿了宫女的衣服提了一篮子纸钱前去祭奠张小仪。”
后面的禄万忠即使不说,苏瑾云也猜到了。萧天佑会去吟霜斋,就证明张小仪独一份的纯真在萧天佑心中还是有分量的,而此时朱贵人重情重义,不顾宫中忌讳前去祭奠,岂不是正好打动萧天佑的心。挥挥手示意禄万忠下去,以棠见苏瑾云没有别的吩咐也随之退下,塞了一个荷包给禄万忠。
苏瑾云吩咐汀兰继续给自己拆发髻,想必今晚柳贵姬是要一夜无眠了,也不知明日司珍司又要淘换多少瓷器摆件。
斜阳居中,粉红色的纱帐里,一对男女赤身**拥抱在一起,身上盖着碎花锦被,斜靠在床头说着话。
“明日,朕下旨晋封你为小仪如何?”
“皇上恩典,婢妾自是愿意,只是臣妾一听皇上说起小仪的份位,婢妾就想起若水姐姐,可怜若水姐姐还怀着皇上的孩子,就这么去了……”说着说着,朱贵人便是满眼泪水,眼看那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萧天佑一叹,伸手替朱贵人抹去:“若水是宫中难得的一份纯真,你也是这宫中难得的重情重义之人。你放心,朕已经失去了若水,这次就定会将你保护的好好的!”
“谢皇上!”朱贵人哽咽着谢恩,更是用力的往萧天佑怀中缩去。
沁平殿中,听闻萧天佑去了斜阳居,柳贵姬双手紧握,一张靓丽的容颜变得有点扭曲,香玉见了连忙上前将柳贵姬一双玉手掰开,果然掌心已经留下了指甲印迹。香玉心疼道:“主子怎么能因为生她人的气而如此苛待自己呢!这痛的可是自己,不是别人!”说着轻抚着那伤痕,并吹了吹。
柳贵姬闻言看了低头为自己吹掌心的香玉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住香玉的手,柔声道:“香玉,你会一直陪着本宫的对不对?”
香玉抬头笑道:“奴婢自幼便跟在主子身边,主子不嫌弃奴婢出身低微并待奴婢如姐妹般,奴婢自是要一直陪着主子的,除非主子不要奴婢了!”
柳贵姬点点头,放在香玉的手,在桌边坐下,叹道:“也只有你了!”
香玉不解,问道:“主子是在说什么?”
柳贵姬笑道:“也只有你,会一直陪着本宫,对本宫好了!”香玉闻言也露出会心一笑:“只要主子需要,奴婢会一直跟着主子,为主子效劳的!”
翌日,众妃嫔来请安时,高德带来了萧天佑的旨意,朱贵人晋封为从五品良媛,连升两级。
柳贵姬笑道:“可要恭喜朱良媛了,连升两级,可比当初张小仪还要高了一级呢!”借着张小仪上位,却比张小仪的前途更好,柳贵姬这是在讽刺朱良媛面上说着姐妹情深,却在张小仪死后没多久便利用皇上对她的情意上位。
朱良媛哪会不知柳贵姬的意思,但此话可不能随便接,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便成了那虚伪凉薄之人。“这还是托了各位姐姐的福,各位姐姐怜惜,婢妾才会有今日。”柳贵姬黛眉一皱,朱良媛一句各位姐姐,可就将在座各位以及皇后都包含了进去,自己若是反驳,倒是显得心胸狭隘了,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第19章:婉仪献画
“皇后娘娘,上次中秋婢妾许下的画已经作好了,婢妾不才,拖了这么久才完成,还望娘娘原谅则个!”一向不出声的冯婉仪见殿内安静了下来,一脸歉意的说出自己的事情。
苏瑾云挑眉,时隔这么久,冯婉仪一直没提此幅画,还以为当日只是推托之词,自己都快忘记了,不想竟真的作了。连忙道:“难为你还记着这幅画,真是有心了!今日可带来了,快打开让姐妹们欣赏下!”
冯婉仪羞红了脸让身后的宫人取出画纸打开,低头道:“只盼婢妾的不才之作不会污了各位娘娘的眼才好!”
随着画纸慢慢展开,一副活灵活现的画作展现在众人眼前。苏瑾云赞叹道:“婉仪太过自谦了,此画作若是不才之作,那本宫平日闲来无事的涂鸦可就是不堪入目了!拿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冯婉仪一惊:“婢妾技艺浅陋粗鄙,怎敢与皇后娘娘佳作相比!”
冯婉仪的贴身宫女将画作奉到苏瑾云面前五步的地方,苏瑾云起身下去观看,只见画中一棵万寿松在蜿蜒的群山中挺拔而立,夜色的笼罩使得群山昌茂,天边一轮金黄的圆月挥洒着柔和的月光,是那棵万寿松更加苍翠。树下,一对男女琴箫合奏,情意绵绵,看那男女的相貌,竟与萧天佑苏瑾云有八分相似,再加上两人身上绣着龙凤于飞图案的明黄衣袍,更加肯定了画中两人的身份。
“婉仪真是有心了!”柳贵姬冷嗤一声,看向冯婉仪的眼中满是不屑,竟以此招来讨好帝后!之前是不知道,原来冯婉仪的画技如此精湛!
冯婉仪低着头,双手在身前搅动,懦懦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道:“皇上皇后喜欢就好!”
苏瑾云看了柳贵姬一眼,知她是忌妒了,也不点破,只看向冯婉仪,笑道:“婉仪的画技真是巧夺天工,本宫定会将此画呈给皇上看的,想来皇上也定会有番大惊喜!”
冯婉仪感激一笑,而后脸上渐渐浮上悲伤的神色。苏瑾云见了问道:“婉仪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臣妾原本在九月初就作好了一幅画,原想着皇上皇后及各位姐妹也一定会喜欢的,只是还未来得及呈给皇后娘娘,便发生了张小仪的事……”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婢妾怕那画呈上来,没得引得皇上皇后伤感,便又另外作了此画,虽比不得之前的画作,但见皇后娘娘喜欢,婢妾也就放心了!”
“婉仪有信心各位姐妹都喜欢,定然是幅了不得的画!本宫如今可是好奇的很,只是不知婉仪是否方便给大家看看!”说起张小仪,又怕萧天佑伤感,莫非是关于张小仪的画作?
“时过境迁,都是之前的画作,还是别惹得娘娘平添伤悲了,再者,婢妾自作主张,已将那画毁了,还望娘娘恕罪!”冯婉仪瑟瑟跪下,生怕苏瑾云发怒的模样。
苏瑾云叹了口气:“不过是一幅画,婉仪不必如此紧张,快快起来!”
“既然没打算拿出来,就不要提起此事嘛,这下可让皇后娘娘失望了!”柳贵姬看向冯婉仪,一脸嘲笑。原本想要起身的冯婉仪被柳贵姬这么一说,跪在地上更是不敢起了,懦懦的看向苏瑾云,一脸忐忑。
“以棠,还不快扶婉仪起来!不过一幅画,也值当婉仪这么跪着,本宫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见冯婉仪被以棠扶起又朝自己谢恩,苏瑾云道:“柳贵姬历来嘴巴不饶人,婉仪处了这么久应当知道,你也别将她这句话放在心上,她也不过是被你的画儿引起了好奇心而已,婉仪既是有所顾虑,那咱们不看也罢!说来这幅画可有命名?”
冯婉仪羞涩一下,轻声细语道:“婢妾才疏学浅,实在想不出命名来,还望皇后娘娘赐名!”
苏瑾云道:“这画还得呈给皇上,如此,汀兰,叫张远去看下皇上可下朝了,若是下了朝,皇上此时不忙的话,请皇上过来赏画!”
又闲话了一阵子,萧天佑便来了。苏瑾云带着众人请安,萧天佑道了声免礼在主位坐了。“听说冯婉仪作了一幅画,皇后很是赞赏,特地请朕来观赏,朕却是不知,冯婉仪什么时候精通作画了?”
冯婉仪轻声答道:“婢妾闲来无事,都会作画打发时间,只是画技粗鄙,难登大雅之堂,不敢在皇上皇后及各位姐妹面前献丑,今日此画婢妾感觉差强人意,便厚着脸皮拿出来了,望皇上指点一二!”声音虽低浅,却听不出紧张不安的语气。
苏瑾云不由多看了冯婉仪一眼,平时看见萧天佑就紧张的冯婉仪,竟然还能大方的跟萧天佑说话了。再看其他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皆若有所思的看着冯婉仪。苏瑾云心中感叹,这宫中,如张小仪一般的人,再也找不到了吧!
萧天佑不知是不是也发现了此点,玩味地看了冯婉仪一眼,便看向一旁由宫人展开的画,点了点头:“画不错,只是可惜没有题字,少了一分风味!”
“不知可否请皇上赐字?”冯婉仪淡笑着问道。
萧天佑看了看画,苏瑾云示意以棠去取笔墨,不一会儿笔墨送了上来,萧天佑提笔在画卷空白处写道:“月照苍山翠,松证琴箫情!”萧天佑写完后看向苏瑾云道:“皇后以为如何?”苏瑾云脸上一热:“皇上题的字自然是好的!”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羞涩。
冯婉仪起身,在殿中跪下:“多谢皇上赐字!皇后皇后鹣鲽情深,此画婢妾愿送与皇后,恭祝皇上万岁龙体安康,皇后千岁万福金安!”不管众妃心中是何想法,此时也只能和冯婉仪一起跪下高声恭祝。
这一晚,萧天佑自然是宿在了冯婉仪的凝香斋。
萧天佑踏进凝香斋的那一刻,只感觉殿中的摆设简洁朴素,想起自入宫后自己好像只宠幸了冯婉仪一次,自此便再也没来过凝香斋,再看着冯婉仪毫无怨言的脸,心中闪过一丝歉意。“高德,明日送些古玩摆件过来给婉仪挑选。若看着有喜欢的多留几件也无妨,你这里也太朴素了!”后面一句自是跟冯婉仪说的。
高德应下,自张小仪之后,朱良媛得宠了,现在冯婉仪看样子也能与朱良媛平分秋色了。
“婢妾习惯了,也没觉得朴素,反而感觉简单些看着更舒心!”冯婉仪边说着迎萧天佑如内殿。而萧天佑听冯婉仪这么说更是愧疚,便想着多补偿下她。
于是第二天便下旨晋封冯婉仪为庶四品嫔,赐居建章宫东偏殿雅岚殿,又有流水般的赏赐进了雅岚殿,萧天佑更是接连留宿三天。后宫众人皆在猜测,要不是接下来是初五,需去苏瑾云的凤仪宫,也不知道当天萧天佑是否还会继续留在雅岚殿。一时间,冯嫔风光无限。
凤仪宫中,听闻萧天佑今晚会来凤仪宫,苏瑾云并未感到意外。只看着书房里挂着的月下苍松图,随后道:“冯嫔画工当真是妙,汀芷,你想办法去查下有关冯嫔的事情,无关大小,再传信给二叔,查下冯嫔的家人,本宫要知道,一向不受宠又不争不抢的冯嫔,为何又来浑水了!”
汀芷应下:“是!”苏瑾云又道:“小心一点,莫要被发觉了,另外这件事你去亲自去查,交给以梅以竹她们,本宫不放心。”
身后汀兰几人看了一眼苏瑾云的背影,相视一眼,汀芷随后应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将此事办好,不会假手他人!”
暮色降临,斜阳居中灯光摇曳,只见朱良媛阴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素儿,你告诉本主,你去长信宫干嘛?可是有相熟的姐妹在锦瑟殿当差?”温柔的声音,听在素儿耳中却犹如一把利剑!
今日素儿去锦瑟殿找红袖,却被听琴发现且跟踪,回到斜阳居,听琴似笑非笑的叫素儿入内殿,说是朱良媛想问问她在锦瑟殿是否有相熟的姐妹时,她便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已经被朱良媛知道了!
素儿抖的愈发厉害,哽咽道:“回主子,没……没有!奴婢只是见红袖姐姐的帕子做的好看,想去问她讨要花样!”尽管已经知道,但素儿仍旧抱着侥幸的心理,自己又没做过对朱良媛不利的事,不过是在张小仪在世时,在斜阳居中传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
见素儿不肯主动招认,朱良媛心中愈发恼怒,原本就是靠着张小仪晋位的,如果再传出自己忌妒张小仪的话,岂不是毁了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形象,是以厉声道:“既然如此嘴硬,那本主倒要看看,你是有多硬气,来人,将她嘴巴堵了拖下去,关进柴房绑了,不许给她送吃的,饿上几天寻个由头送出宫去!”
素儿闻言急了,连忙求饶,但朱良媛哪里会再给她机会,只任由宫人将她捂了嘴拖了出去,连看都未看上一眼!
听琴看着被拖下去的素儿,无视她求救的眼神,即使认为主子处理的太过,听琴也未多说,毕竟后宫本就多争斗,赵贵嫔将素儿安插到斜阳居本就不该,主子虽然受宠,但还是不能与赵贵嫔发生冲突,只能将这眼线清理了!
第20章:后宫辛秘
没过几日,苏瑾云从慈宁宫请安回来不久,便有太医来报喜:“朱良媛有喜了,已有身孕一个多月了!”苏瑾云命以棠送去赏赐,避开吃食挑了几件首饰。又命张远去承乾宫报喜,自己则带着汀兰去了棠梨宫。
苏瑾云问候了宸元太妃几句后便直奔主题。“姨母,我想知道为何皇上子嗣如此稀少?我进宫前,除了大皇子,便没有别的皇嗣了。进宫后,也只有昭妃所生的大公主,张小仪小产去了,如今朱良媛有孕也不知道能否保住?”
“你怀疑是有人从中捣鬼?”
“是不是我不清楚,但皇嗣少就算了,就连妃嫔有孕的喜事也少,这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了。”
“你才进宫不久,便发现了此事,你以为皇上会不知道吗?”宸元太妃起身进了内室,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苏瑾云。苏瑾云疑惑着接过:“这是什么?”宸元太妃不语,苏瑾云疑惑着打开,只见放着的是粉色的粉末,一股清淡的香味传出,苏瑾云想要靠近闻一闻,宸元太妃连忙抢了过去。“这东西可闻不得!”
宸元太妃将盒子盖上,解释道:“后宫妃嫔是皇上的女人,她们的恩宠与权势都系在皇上身上,子嗣自然也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苏瑾云愕然:“难道是皇上不准许她们怀上孩子?”
宸元太妃抿唇:“不是不允许怀上,是要看允许谁生下来!”
苏瑾云惊愕地瞪大了眼:“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怎么能…”宸元太妃以手挡了苏瑾云的嘴:“有些话心里清楚就好,可不能说出来!皇上并没有对怀孕的妃嫔下手,只是没有特意去保护她们而已!”
是了,后宫本就是战场,萧天佑不用出手,因为有人会替他出手。“那张小仪呢?我看得出来,皇上对张小仪是有感情的。”
“是,所以皇上允许她怀上子嗣,允许她生下来,只是她没保护好自己。如今朱良媛有幸怀上,哀家却是也不清楚是她发现了皇上的秘密,还是皇上允许的。”
“皇上的秘密?”苏瑾云不解。
“便是这九合香了。”宸元太妃看向手中的盒子。“妃嫔第一次侍寝前皇上便会赏赐这九合香,说是皇上在行事时喜欢闻这香味,有些许助兴功效,要求妃嫔每次侍寝都点燃此香,实则众人不知,此香有避孕之效!”
“竟是这样?那为何还会有妃嫔怀上孩子?”先是昭妃,再是张小仪,现在又是朱良媛,若是九合香有避孕之效,难道她们都没有用吗?
“侍寝后的妃嫔都会得到皇上赏赐的补药,若是皇上有意让谁怀上皇上龙嗣,便会在补药中加入无色无味的解药,解了九合香的功效。”宸元太妃耐心的给苏瑾云解释,这些事情还是得告诉云儿,免得日后也受这九合香之苦。
“原来如此,可我并没有得到此香?而且皇上子嗣稀少,为何不许妃嫔生下孩子?”苏瑾云更加不解萧天佑的作为。
宸元太妃深深看了苏瑾云一眼:“云儿,你现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有些事情你得自己学会去思考,你要做到的不止是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还应该要将整个后宫掌握在自己手中,做一个尊贵端庄的嫡妻!”
御书房里,萧天佑正在批阅奏折,听闻朱良媛有孕后,眼神一闪,而后沉声道:“既是有孕了,便送些赏赐过去吧!分位晋为婉媛!”高德应声退下,去准备赏赐之物。
在高德退下后,萧天佑冷笑一声:“既然都有所求,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脑海中闪过梨花树下的那抹靓影,那眼神淡漠如斯,不知你又有何所求?想了会,放下笔,没有带宫人独自出了御书房。
斜阳居里,朱婉媛抚摸着肚子,露出一抹欣喜的笑:“看来本主是押对了,冯嫔,任你现在风光无限,又怎么比得上我深受皇宠,又身怀龙嗣!”一旁的听琴也是一脸高兴:“恭喜主子,终于如愿以偿了!”
朱婉媛脸色猛然一变:“如愿以偿?本主的心愿可不止如此!”
听琴一脸惶恐,立即跪下:“是,都是奴婢嘴笨,请小主责罚!小主富贵无限,前途自是不可限量,就是有朝一日,坐上那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
朱婉媛忽而笑道:“本主又未责怪你,如此害怕干嘛!本主只愿能一直得皇上庇佑,别的想法却是不敢有的,你也记住了,本主可不想日后有人传言本主恃宠而骄,藐视皇后!”
“是!”听琴连忙应下。
朱婉媛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心道:“若水姐姐,妹妹能怀上龙嗣,可得多谢你!”随后看向听琴,淡声道:“本朱现在有孕,柴房里那肮脏货就丢出宫去吧,没得冲撞了本主的皇子!”
听琴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笑道:“主子思虑周全,奴婢这就去办!”
萧天佑到棠梨宫时,苏瑾云才刚离开没多久,宸元太妃还坐在原位,手拿着装有九合香的锦盒,眼神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这九合香这般拿在手中闻着,可对身体不好!”萧天佑自是一眼便认出了那盒子里装的是九合香。九合香点燃后,香气入体有避孕之效,然则未燃烧的粉末却是会危害身体,长期接触更是会绝了生育。
萧天佑从宸元太妃手中拿过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调笑道:“好好的怎么将这拿出来了,还是咱们心有灵犀,你特意拿出来等着朕的!”
宸元太妃噗嗤一笑:“白日宣淫可是有违宫制的!”
萧天佑大手抚上宸元太妃的脸:“瞧眉儿说的这话,好像之前我们不是白日宣淫一样,眉儿这么说可是想念了?”
宸元太妃一掌拍下萧天佑的手,笑道:“皇上既然说是我想念了,那应该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来陪我了!”说着一脸嗔怪,进了里间。萧天佑连忙跟上,一脸歉意:“是朕对不住你,日后有时间定会多抽空过来陪你!”说话间已搂着宸元太妃坐到了床榻上,之后自是一番**。
激情过后,萧天佑想起被自己放在桌上的九合香,刚一时兴起,竟忘了此事,只是宸元太妃也未提及。思及此,看向宸元太妃,见其正一脸满足的枕在自己胸前,露出幸福的笑容,心中一阵愧疚,便也不再多言。
回到凤仪宫的苏瑾云,还是未能想明白宸元太妃画中的意思。汀兰见了劝慰道:“娘娘既然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太妃总不会害了娘娘,娘娘就记着这事好了。不管皇上是何想法,不赐九合香给娘娘不是更好么?就是日后碰见那九合香,也离的远远的就是!”
苏瑾云豁然一笑:“你说的是,是我太执着于弄明白这些了。”
这时汀雨匆匆走了进来道:“娘娘,朱婉媛身边的听琴来报,斜阳居里一位二等宫女染恶疾去了,已叫了尚宫局的人去处理,因着少了一人,朱良媛想去尚宫局再挑一人,故而前来请示娘娘。”
苏瑾云听后一阵愣怔,才反应过来这朱良媛已经晋位了。又想到进宫不过短短几个月,便有一位妃嫔两位宫女去了!这人的一生,果真是不知道下一刻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思及此,苏瑾云更加坚定想要活的自我一些,而要在宫中活的自己,首先便要有足够的资本,所以,皇后的位置,必须坐稳了!
见汀雨还在等着指示,苏瑾云道:“既然少了一人,自然是需要再添置的,朱婉媛有着身孕,为了皇嗣计,朱婉媛若有需要,可在增加两人!”汀雨应声退下。
叫来汀芷,苏瑾云道:“你去将佟成请来,本宫也正好瞧瞧他的医术医德如何。”
汀芷应下。
佟成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刚如太医院不久,可惜性子太直白,遭惹了太医院其他同僚的排挤,故而本就品级不高的佟太医,在太医院里并没什么地位。
“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苏瑾云打量了佟太医一眼,道:“佟太医可知道本宫今日为何请你来?”
佟太医磕头道:“臣不知道,还望娘娘明示。”
苏瑾云道:“本宫入宫也有些时日了,可至今没什么动静,你来替本宫瞧瞧。”
佟太医一愣,关系到龙嗣,这可是大事。“皇后娘娘的身体自有张太医照顾,想来是不会有问题的,娘娘或许是时机未到也不一定。”
苏瑾云冷笑道:“佟太医看病就是这样的吗?望闻问切,一样都没有就能替本宫诊断?”
佟太医闻言,知道是逃不过,打开随身的药箱,这才道:“臣斗胆给娘娘请脉。”
苏瑾云伸出手:“起来吧,上前来!”
汀兰在苏瑾云手腕上盖了一方锦帕,佟太医起身见了并无动作。苏瑾云疑惑,汀芷问道:“佟太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
佟太医拱了拱手,看向一边道:“娘娘凤体尊贵,臣不敢冒犯,娘娘还是请张太医前来吧!”
苏瑾云看了佟太医一眼,伸手将锦帕拿开,问道:“这下可能替本宫诊脉了?”
佟太医震惊,她竟然如此看出了自己的意思,上前搭手诊脉。汀兰汀雨想要制止,被苏瑾云一个眼神制止了。
第21章:妃嫔孕事
“娘娘的身体并无问题,不过娘娘入宫后的作息时间紊乱,没有休息好,这才会迟迟怀不上。只要娘娘调整好心情,臣可以替娘娘推算出易于怀孕的日子,这样娘娘也能早日怀上龙嗣。”
苏瑾云点点头:“如此便有劳佟太医了。”说着看向汀雨,汀雨示意走到门口四处观望了一番,而后守在门边。
“佟太医进太医院多久了?”
“将近一年了。”佟太医不知苏瑾云为何如此问,还是如实答了。
“若本宫猜的不错,太医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吧?”
佟太医抬头看向苏瑾云,沉默了一会儿,道:“娘娘今日叫臣前来,并不是为了诊脉吧?”
苏瑾云笑道:“佟太医在为人处事上虽然不擅长,但脑子还是能转弯的,怎么在太医院就遭受排挤呢?”
佟太医闻言不忿道:“娘娘说的什么,臣不清楚,娘娘若是没什么事,臣这就下面开方子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去。
苏瑾云道:“佟太医不必担心,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太医日后专为本宫请脉而已。不知太医意下如何?”
佟太医看向苏瑾云:“娘娘应当知道,臣不够资格为娘娘请脉。”
“只要太医愿意,有什么是不够资格的?”
佟太医还是有些犹豫,苏瑾云见了接着道:“太医放心,本宫只是要你替本宫请脉,别的有违良心,违反宫规的事,本宫也是不会让你做的,佟太医不妨好生考虑一下。”
刚搬进雅岚殿的冯嫔,听朱婉媛有孕的消息,淡然一笑:“既是如此,秋雨你就替本嫔走一趟,送些本嫔亲自绣的鸳鸯手帕过去,再将本嫔为朱婉媛做的画一并送过去。聊表心意!”秋雨笑着应下。
冯嫔环看着殿内的装饰摆设,感叹道:“本嫔还是觉得之前的宫殿看着舒适顺眼些!不过既是皇上的赏赐,本嫔亦是欢喜的!”
秋雨亦朝四周的装饰看了看,笑道:“主子心善亲和,也不计较这些明面上的东西,主子这宫中可算是后宫中最朴素的了!”冯嫔笑道:“是吗?”秋雨一脸肯定,笑着回应:“可不是嘛!”
其他宫殿听闻朱婉媛有孕的消息,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不动声色,命贴身宫女送去礼物,其实,说白了,朱婉媛份位最低,各宫送的礼物说起来也算是赏赐了。
斜阳居中,朱婉媛收到冯嫔的礼物,冷笑道:“现在宫中都知道本主与她不合,她送来礼物是何意思,看本主有孕,就想着和解吗?她想和解,也得看本主是否会不计较她与本朱争宠!”
听琴拿着那幅画,笑道:“冯嫔此人虽是低调,却也不与人交好,想来她的意思也不是想和主子和解,不过是因为冯嫔现在虽然受宠了,但还是比不过主子你身怀龙嗣,心中不忿,却又不能在面上和主子过不去吧,主子是否看看冯嫔送的是什么?”朱婉媛点点头。
随着画卷慢慢展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出现在视线里,朱婉媛见了面色一白,立即上前将画卷收起,慌道:“将此画收起来!不,挂到书房里!”日后总得想办法让皇上看到,借此博得恩宠才是!冯嫔是想以此来讽刺她吗,可惜,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要能在皇上心中保持好印象就行了!
和之前张小仪有孕一样,苏瑾云也免了朱婉媛的晨昏定省,令其在斜阳居养胎。只是朱婉媛执意每天都照常前来请安,若不是太医也说朱婉媛胎位安稳,都要令其禁足了。萧天佑本就子嗣稀少,现如今让朱婉媛怀上了,便得好生照看着。因此替朱婉媛指了一位太医负责此胎,更是吩咐尚寝局司舆司替其准备了步舆。按制,四品以下妃嫔是不能用舆的,只能步行。
请安时,众人都向朱婉媛道贺,朱婉媛笑着谢了,喜不自胜的模样,让苏瑾云见了直皱眉。如此张扬,能保住腹中龙嗣吗?只得感叹着转移话题:“眼瞧着这天气就转凉了,各位可要仔细身体,各宫过冬的用度可都领了?没得哪天变天没有备用的可不行,再过段时间天冷又雨多,大家再看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可得未雨绸缪,赶紧报上来!”
昭妃笑道:“皇后娘娘心慈,这点小事也替臣妾们记着。臣妾回去定好生检查一番,看是否还有需要的。说起来,咱们这冬天可真是冷!”
柳贵姬亦道:“可不是,每年冬天,婢妾都觉得最难过,那冷风刮得皮肤生疼!”如此谈说着,倒是将朱婉媛的事放在了一边,众人又闲话了一阵子,苏瑾云便打发众人散去。
隔日,一众妃嫔刚散去,佟太医便来了。
苏瑾云见他来了便知道了他的态度,笑道:“佟太医,本宫的身体,以后就交给你了!”
佟太医拱了拱手:“臣自当竭尽全力。”
临走前,佟太医道:“娘娘,每月月事前后五日,都是不易受孕的,娘娘不妨在这上面做下调整。”
苏瑾云点头应下。
天气逐渐转冷,转眼便到了十月底。这日众妃嫔来请安,苏瑾云将每日晨昏定省,改为每隔三日请安一次,待入春后天气暖和了再恢复旧制,众妃嫔皆一脸感激的谢恩。
到了十一月,或许是因为天气变冷,大家都懒得去动心思,众妃嫔除了去凤仪宫请安,平日里都待在自己宫中,偶尔天气好,日头暖和,便去御花园走走转转,也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后宫顿时呈现出一种祥和之气。除了大皇子五岁生辰时发生了一件意外事。
赵贵嫔向苏瑾云请旨,在长信宫正殿设宴邀请众人庆贺,宴会上朱婉媛不小心摔了一跤,动了胎气,萧天佑大怒,言赵贵嫔设宴监管不力,罚俸三个月,禁足两个月。而朱婉媛便被斥责保护皇嗣不力,责其在斜阳居禁足养胎至生产。
这日苏瑾云刚用过午膳,卸了钗环,正打算小睡一会,便听禄万忠在殿内门口处报道:“娘娘,皇上朝这边来了!”
苏瑾云有些意外,汀兰亦是紧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娘娘刚取下钗环发髻,再重新梳妆可来不及了!”苏瑾云朝有些模糊的镜中看了看自己,道:“已然来不及了,就这样罢!皇上来的匆忙,想必也不会怪罪本宫失仪态的。随本宫去迎皇上吧!”
刚走出殿门,便见萧天佑快步走了进来,连忙行礼。“皇后进来,你们都退下吧!”待两人走到内殿,萧天佑在桌旁坐下,见坐在对面的苏瑾云三千青丝披在身后,便已了然,道:“朕突然过来,倒是扰了你睡觉了!”
苏瑾云没有接这话,反而笑着问道:“皇上匆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臣妾做的?”
萧天佑道:“后宫中除了你,都是潜邸时的老人,难免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如今宫中只有大皇子一个皇子,也太过打眼了,朕思来想去,还是朱婉媛这胎不能有差错。”
苏瑾云眼神一闪,原来是因为这个。“此次宴会上朱婉媛摔倒,皇上可是怀疑赵贵嫔?”没有其他的皇子诞生,那大皇子可是唯一的!
萧天佑摇摇头:“此次的事情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都已经过去了,朕也不去追究。以前朕总想着若是没有能力保护皇嗣,那还不如不怀上的好,现在看来,有几个能保护皇嗣至平安生产的,就是生产了能不能养大还是未知数,既是如此,朕还是顺其自然好了,过多干预,只会让有些人的野心越来越大!”
苏瑾云听了一阵心惊,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来又替萧天佑感到悲哀,后宫本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萧天佑一心在朝堂上,又能分出多少心思来顾及后宫,现在想来,萧天佑今日来此,目的便是让自己日后替他保住孩子!只是他也太高看自己了!
“皇上的意思,臣妾明白了,但臣妾也只能尽力,给不了皇上承诺!另外,臣妾昨日用九合香时发现对此香过敏,臣妾想着请人调配另一种味道相似的熏香,皇上以为如何?”既然萧天佑来找自己,又说不再多做干预,那替代九合香的东西也该准备了。
“皇后做事朕放心,你看着办就好。熏香配出来了先告诉朕,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姨母她……”萧天佑说着又凑到苏瑾云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苏瑾云听了一阵惊讶。
等萧天佑出了凤仪宫,苏瑾云仍在震惊之中。难怪,难怪他会将此等辛秘之事,如此开诚布公的告诉自己,原是有着这样的“把柄”!
吩咐以棠去将柳贵姬请来,朱婉媛的事自己不可能亲自照顾,还得找个人帮忙才行。
柳贵姬不大一会便到了,进了殿行过礼之后,便笑着问道:“娘娘今日找嫔妾过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皇后自进宫后,便未单独宣召过哪个妃嫔,打听到今天午膳后皇上来过凤仪宫,皇上刚离开凤仪宫不久,便有以棠前来相请,想必定是皇上跟皇后说了什么。
苏瑾云笑道:“柳贵姬果然耳聪目明!”萧天佑在凤仪宫总共待了不到半个时辰,柳贵姬便已知道了。
第22章:百花争艳
柳贵姬笑道:“嫔妾是皇上的女人,自是关心皇上的,只是和娘娘比起来,嫔妾的关心却是不值一提了!”
“怎么会,只要是真心替皇上着想,关心一事又怎么能分大小?”
“娘娘说的是,嫔妾狭隘了。说起来贵嫔姐姐也是关心皇上的。”见苏瑾云没有提及重点,柳贵姬也不去问了,只一味闲谈着,还不忘扯出赵贵嫔。皇上来凤仪宫,可是大家都知道的,不止自己一人打听了。
苏瑾云怎么会不知柳贵姬的意思,一番交谈,苏瑾云已经非常确定,柳贵姬与赵贵嫔两人交恶已久。于是也不多说,点明自己的意思:“今日皇上过来,与本宫说起,大皇子已经上学了,就只剩下还在襁褓中大公主,未免太孤单了!”
柳贵姬大概没想到苏瑾云说的是这个,先是一怔,而后道:“嫔妾愚昧,不懂皇后娘娘的意思。”
苏瑾云笑道:“各位都是明白人,怎么会不知本宫的意思呢,更何况这是皇上要本宫传达的意思。皇上后宫子嗣本就稀少,朱婉媛能怀上皇嗣,本就是上天眷顾,上天的意思,是连皇上都不能违背的,想来朱婉媛这胎,得上天及皇上庇佑,定能顺利生产的。柳贵姬你说可对?”
柳贵姬面色一变,随即笑道:“既是上天和皇上的意思,那自是对的。只是嫔妾向来不知事,只怕会有负娘娘所托啊!”
“怎么会?本宫相信你,想来柳贵姬必不会让皇上和本宫失望的!”
“是,嫔妾自当尽力!”柳贵姬见推脱不过,只能应下,心中却是后悔今日来了凤仪宫,早知是这样,还不如推脱不来呢!
只是,听以竹说,后来柳贵姬去了一趟柔福宫后,便成天的往斜阳居跑,那架势活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以竹一句玩笑话,苏瑾云记在了心上。而对于柳贵姬去柔福宫,苏瑾云不置可否,两人本就交好,想来柳贵姬亦是得了昭妃什么提点。
不久,苏瑾云也得到了冯嫔复出的原因。冯嫔是家中的庶女,亲生母亲本就不受宠爱,在得知冯嫔不再得宠后,冯嫔生母张氏的境况更加难堪,就连冯家的下人都能随意使唤,更有甚者,还会对其辱骂殴打,冯家的主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了生母能过得好,冯嫔这才想办法再获龙宠。这不,冯嫔得宠晋位后,冯家上下对张氏笑脸逢迎,万般讨好,只盼着冯嫔能在圣上面前替冯家多说些好话。
得知冯嫔一家的状况,苏瑾云叹道:“冯嫔也是可怜,其一片孝心也是感人!”
第二天,棠梨宫便传来宸元太妃身体不适的消息,苏瑾云赶着过去看望时,太后已经到了,想必也是听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宸元太妃坐靠在床头,太后坐在床边抓了她的手道:“去了行宫可得好生将养,哀家还等着你回来和哀家作伴呢,这宫中原本就只有我们两个老婆子,你现在出宫去了,可就只剩下哀家一人了!”
宸元太妃脸色苍白,一脸安慰道:“姐姐放心,我定是要回来陪你的,我还没看见云儿生下嫡子呢!”看着太后关心的模样,宸元太妃心中更加内疚,只是自己选了这条路,就必须要坚持走下去!
边上的苏瑾云面上一热,宸元太妃离出宫了还在提点自己,心中一酸,面上却嗔道:“姨母可得保重身子,您体质本就畏寒,如今又着了风凉,可得仔细着,过去行宫也好,那边有温泉,气候也比京中暖和些!”虽然心中清楚宸元太妃去行宫的真正原因,但真到了离别时还是有些不舍。
隔日,宸元太妃便带着阖宫众人离了皇宫,去了行宫。
日子转瞬即逝,眨眼间便到了年底。
这天,苏瑾云内着一席品红色抹胸长裙,一件水红色交襟广袖夹衣,下身一条水白底大红镶边收腰的烟笼裙长及脚背,裙身大红碎花点点,外罩一件大红色广袖长袍,金银丝线绣着朵朵盛开的牡丹,搭配一条樱红与金黄色拼接而成的软烟罗,高贵又喜庆。发间牡丹髻前,一朵鎏金牡丹花盛开,花心是一颗红宝石,从花朵下花梗处延伸出四条花茎,垂下至耳流苏,眉心是三颗红宝石的眉心坠,双手手腕上戴着鎏金宝石镯子,看上去雍容华贵,端庄大方。
宫中举办除夕宴,三品大臣与其家眷内妇也都来参加了。在宴会开始前,苏瑾云在凤仪宫接见了现在的镇国公夫人柳氏。“娘娘,您可得抓紧时间怀上龙嗣才是,现在皇上就大皇子一个儿子,您若生下嫡子,那您中宫的地位可就没人能撼动了!”
听闻镇国夫人的话,苏瑾云淡笑,随意道:“这事哪是想有就有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镇国公夫人看了看四周,凑近苏瑾云低声道:“妾身听说京城有家医馆,有个姓金的大夫,有助孕的药方,前几天我看见国子司业家的柳夫人去了那家医馆,估摸着是替柳贵姬求助孕药去了,娘娘您看,妾身要不要也去……”
苏瑾云听及此,来了兴趣,却也不回答镇国公夫人的问题,只问道:“哦?国子司业夫人?她可有看见你?”
镇国公夫人摇头:“这哪能呢?妾身知道此事不能被别人发觉,妾身那天过去都是换了装扮的。”
苏瑾云点点头,笑道:“有劳二婶母了,只是此事二婶母就不必再奔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镇国公夫人还想再劝,但见苏瑾云如此便也作罢,只是还是争取道:“如此,那妾身将方子给娘娘吧!娘娘用不用全在您自己,就是现在用不上,或许日后有用的上的地方也说不准!”苏瑾云见镇国公夫人一脸期待,略一思考,便点头应下:“那就多谢二婶母了!”
“娘娘不必客气,您虽然已经嫁进了皇家,但仍然是苏家的女儿,妾身及大人都是需要仰仗您的!”换句话说,镇国公府现在虽然不及从前,但终究是皇后的娘家,也是皇后的助力。
到申时末时,看时间将至,苏瑾云带着镇国公夫人朝大殿而去。刚落座不久,便听见有太监通报辰王来了。苏瑾云看向门口,只见辰王面带笑容,拥着一位女子进得殿来。随着辰王逐渐走近,苏瑾云不由皱眉,殿内也逐渐按键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走近的两人身上。
辰王走动间可见风流倜傥,放荡不羁,与上次见面,完全不是一个模样。辰王拥着那女子,边走边凑在女子耳边轻声说着什么,引得那女子娇笑连连。想起之前宫中的传闻以及禄万忠带来的消息,淑娴太妃去世后,辰王便不务正业,整天流连花丛,为此萧天佑还和辰王大吵一架,自此不再过问辰王的事情。苏瑾云今日见了辰王,心中不由一叹,想来淑娴太妃的去世,对辰王的打击的确很大。
走到殿中,辰王双手作揖朝苏瑾云行了一礼:“臣弟见过皇嫂,给皇嫂请安了!”说着也不待苏瑾云免礼,便拥着那女子朝座位上走去。
苏瑾云也不在意,大殿中众大臣却是连连反对。翰林大学士首先出声:“皇后还未道免礼,辰王怎么就起身了,再者辰王身边的女子也不知是哪位千金,见了皇后竟然都不行礼,果真 是好教养!”
闻言,苏瑾云顿觉不喜,这翰林大学士是昭妃的父亲,淑娴太妃曾为辰王求娶昭妃的事,翰林大学士也自是知情的,但如此借着她的名头挑刺,苏瑾云着实不喜,只是面上也不显露出来,只淡淡看了翰林大学士一眼,而后笑道:“说来本宫也是好奇,不知辰王身边的小姐如何称呼?”
辰王仍旧一手拥着女子,一手持酒杯,朝翰林大学士举了举杯:“本王敬重皇嫂,又岂是小小一礼就能代表的,况且本王在皇兄面前都是向来随意。”将看向苏瑾云,笑道:“绾绾是臣弟新纳的侍妾,今日宴会臣弟便自作主张将她带来了,还望皇嫂莫怪。”
苏瑾云道:“辰王府中一直没有女主人,现如今有人照顾你,皇上也就放心多了,这绾绾姑娘,只要辰王喜欢便好!有绾绾姑娘照顾你,日后辰王妃进了府也能轻松许多!”这绾绾姑娘一看便知不是良家女子,苏瑾云只得暗中提点,只要辰王喜欢,纳为侍妾也无不可,只是不能娶为正妃。
辰王调笑着摸了摸绾绾姑娘的脸:“爱妃,皇嫂都如此说了,现在你可还害怕皇兄皇嫂会斥责本王将你带进宫来?”
绾绾姑娘风流一笑:“王爷神武,妾身哪有什么可怕的!多谢皇后娘娘器重,妾身会好生照顾王爷的!”
苏瑾云点点头,不再看两人。
再看昭妃,着一件白色夹衣,一件宝蓝色对襟襦裙,青白色镶边,外面再罩一件粉白色对襟广袖拖地长裙,裙身用胭脂红绣线描绘出百花图案,宝蓝色腰封上用浅蓝色腰带束着,显得端庄又大方。梳着十字髻,髻前正中赤金嵌红蓝绿三色宝石花钿,用两股细金珠链子在额前垂下赤金弯月点缀红宝石眉心坠,发髻两侧插着赤金红宝石步摇,耳上挂着金扇蓝宝石耳坠,一整套赤金宝石头面,使得昭妃更显高贵而优雅。
因着之前宸元太妃有讲起昭妃先前与辰王的事情,故而特别注意昭妃的神情,只是自辰王进殿后,昭妃便面不改色的喝着果子酒,对辰王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第23章:绾绾风姿
这时有太监高呼:“皇上驾到!太皇太后驾到!”苏瑾云从主位上下来,带着众人行礼,只见萧天佑奉着太后走进殿内,抬手道:“免礼吧!”众人起身。萧天佑将太后送到座位上后才走上主位,苏瑾云这才跟着回到座位上。
萧天佑看向辰王那一席,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只笑着和众人说话喝酒。苏瑾云朝左手边看去,只见太后内着一席玄黄色抹胸长裙,衬一件翡翠绿对襟长衫,用金黄色宽腰封和大红色窄腰封束着,象牙白腰带系出蝴蝶结,垂在身前,外罩杏黄色曳地棉袍,颈间五根鎏金链子编织而成,与髻间的鎏金发簪步摇相呼应,额前,从上而下插着一支四色宝石鎏金簪子,无一不彰显着她的高贵身份。向萧天佑及太后敬了一杯酒后,苏瑾云看向下面众妃嫔。
柳贵姬内着一件白色短襦,外衬一席湘妃色芙蓉抹胸襦裙,再罩一件烟罗紫宽袖对襟上衫,用素色腰封束着,橙红色腰带在腰间系出蝴蝶结,腕见挽着姜黄色轻纱,飘逸动人。赤金花钿铺满发髻前端,在头上垂下紫色宝石的链坠,髻间插着一支赤金步摇,贵气逼人。
冯嫔内着一件鹅黄色抹胸绣花长裙,玫红色镶边,外罩一件葱绿色绣橙花棉袍,浅蓝色镶边,腰间同样用浅蓝色腰带束着,颈间大红小绿的宝石珠子相连,挂着一块蓝水晶,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苏瑾云瞥了一眼,看来冯嫔此次受宠,萧天佑对其真是宠爱有加。
再看向一旁的朱婉媛,苏瑾云差点笑出声来,因是除夕,朱婉媛想来参加宴会,柳贵姬便应下了,向苏瑾云请了旨意。萧天佑闻声看去,不由皱眉。
只见朱婉媛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两侧各簪了至翠***发钗,髻间簪了三朵黄色的鲜花,两缕头发垂在胸前,上身一件粉红色宽袖交襟锦缎长衫,下着粉红色百褶裙,肩上系着枚红色白绒毛镶边的披风,看上去娇小灵动。
只是朱婉媛如今有了身孕,如此穿着怕是太过单薄,既然系着披风避寒,就该在内里多穿几件衣服才是,毕竟进了殿内,再穿着披风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柳贵姬如今负责朱婉媛此胎,见萧天佑和苏瑾云如此神态,便知朱婉媛是惹两位不喜了,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皇上对朱婉媛印象越差,等日后朱婉媛生下皇子养在生母身边的机会就越少。
宴会开始后,各位大臣朝萧天佑敬酒,萧天佑来者不拒,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苏瑾云见萧天佑越喝越多,不免担心,轻声劝道:“皇上不若吃些菜,您这样一直喝酒不仅伤身,又容易醉,还是先歇歇酒吧!”
萧天佑笑道:“不过是几杯酒,朕不会那么容易醉!”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还是放下了酒杯,看向苏瑾云问道:“你也很久没见家人了,今日镇国公夫人进宫了,不如留她在宫里多陪你几天。”
苏瑾云笑道推辞:“多谢皇上眷顾,今日已经和婶母会过面了,且婶母也该回去和叔父一起守岁才是!再说臣妾现如今在宫中,有母后和姨母在,又有一众姐妹,臣妾觉得这个新年并不孤单!”朝着萧天佑眨眼,反问道:“而且,今晚皇上会陪臣妾一起守岁的不是吗?”
萧天佑闻言大笑,拍了拍苏瑾云的手。一向端庄贤淑的皇后,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天真调皮的笑容,这是萧天佑之前从未在苏瑾云脸上看到的,心中不由感到新奇。
丝竹管乐之声响起,舞姬也相继入殿,在殿中翩跹起舞,灯火阑珊,美酒美舞,大家兴致勃勃,好一番舞乐声平的景象。
“这些歌舞姬也越来越不能入眼了,皇兄,臣弟认为你可以换一批人了!”辰王一言,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歌舞骤停,歌舞姬也跪了一地,满是惊慌。
萧天佑当即收了笑容,看向辰王,一脸平静问道:“辰王眼界高雅,不如说说这些歌舞怎么就入不了辰王的眼了,也好指点一二,免得日后外使来访,北萧没啥拿出手的,那就有辱我北萧声威了!”
辰王漫不经心的抚了抚绾绾的头发,看先殿中跪着的歌舞姬,笑道:“瞧皇兄说的,都说起外使了,那些外使哪懂得什么歌舞,不过是臣弟最近被绾绾养叼了而已!”
萧天佑似是好奇道:“哦,如此说来绾绾姑娘还是歌舞一绝了,不若就给在场各位表演一番,也开开眼界吧!”
绾绾看向辰王,待辰王点头后,缓缓起身,款款走向殿中,走动间可见风情万种。
苏瑾云见此,挥手示意歌舞姬退至一旁,又看向绾绾问道:“不知绾绾姑娘要表演什么节目,是否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本宫这就着人去准备。”绾绾笑道:“多谢娘娘,请让歌姬帮忙准备弹奏霓裳羽衣曲!”
闻言,苏瑾云不由自主的看向昭妃,只见昭妃只是一脸趣味的看向绾绾。再看向辰王,只见辰王仍旧笑着,一双眼看着绾绾,仿若看着稀世珍宝般。苏瑾云看不明白,究竟辰王心中是如何作想。
柳贵姬自听绾绾说出霓裳羽衣曲时,便已生了怒气,看向绾绾讽刺道:“北萧谁人不知昭妃娘娘一曲霓裳舞艳惊天下,现如今绾绾姑娘你竟然也想跳霓裳舞,岂不是自取其辱。本嫔奉劝姑娘,还是另外选一个节目表演吧!”
绾绾笑道:“呵呵,昭妃娘娘的确舞姿优美,只是说起惊艳众人,妾身想,还需比比才知道,谁更适合跳这支舞!”说着示意一旁的歌姬开始奏乐。
乐曲响起,绾绾随着乐曲起舞。淡粉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即使寒冬穿着厚重的棉衣裙,纤腰也更显不盈一握。乐曲轻扬婉转,绾绾长袖曼舞,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开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绾绾仪态万千的姿容。此时乐曲忽转,绾绾以右足为轴,,轻舒长袖,娇躯随之转动,随着乐声的转变,越转越快。
曼妙的身姿如翩跹起舞的蝴蝶,似飘落空中摇曳的落叶,随着乐曲扭动腰肢的绾绾,脸上绽放着温暖的笑容,风姿万千,妩媚动人。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带着回眸一笑,眉梢间万般风情。曲罢,绾绾起身,微带喘息,屈膝行礼。
“啪啪!”辰王率先拍掌大笑:“绾绾的舞姿越来越美妙了,当真是摄人心魂,本王见了恨不得一亲芳泽,恨不得将绾绾藏起来,这样的妙人可不能被她人瞧了去!”说着拿过一旁太监手上的披风,走至绾绾身边,替其披上,而后在绾绾害羞的笑容与视线中,将绾绾带回座位。一系列的动作,仿若无人般自然无比。
见萧天佑沉着脸不说话,苏瑾云笑道:“有绾绾姑姑这绝美惊艳的舞姿在,怪不得这宫中的歌舞会入不了辰王的眼了!”看了眼昭妃,昭妃依旧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因为绾绾惊艳的舞曲而愤怒或生气,哪怕是震惊都没有。再看向辰王,带着皇后该有的威严,淡声道:“不过,宫中的歌舞姬若是都能跳出绾绾姑娘如此舞姿,那可得要司乐司多多努力了!”
辰王哈哈一笑:“臣弟不过随口一说,皇嫂就不要给司乐司添加压力了吧!至于绾绾的舞姿,这世间无人能及!旁人即使再用心去学,也难以学的其一二的!”殿内顿时哗然,辰王竟然说下如此大话,还如此维护此女子!再看绾绾,一脸幸福地倚在辰王怀中。
太后原本顾及淑娴太妃去世,也不想多说辰王,只是见其竟然如此放浪形骸,终是忍不住,轻声斥道:“当着众位大臣及夫人小姐的面,辰王也注意下言行,需知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家的脸面!历史上女色误事,红颜祸水的事情可不鲜见!”
辰王放开绾绾,面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朝太后拱了拱手:“太后教训的是,儿臣记下了。儿臣今日主要是有件事情想请太后做主,请太后答应!”
太后问道:“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辰王看向太后,一脸认真:“绾绾近来尽心尽力照顾儿臣,温柔贤惠,懂事明理,儿臣也很喜欢绾绾,故想请旨将绾绾抬为侧妃,还请太后以及皇兄同意!”
“辰王侧妃可不是人人都可担任的,不知绾绾姑娘是哪家小姐!”最先发话的还是翰林院大学士。
辰王睨向翰林院大学士,冷声道:“顾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就是不同意绾绾为侧妃也有太后和皇兄做主,不知顾大学士是哪来的底气来质疑本王的婚事!”说着“咚”的一声,将酒杯放在桌上。
翰林院大学士立即朝上拱了拱手:“皇上明鉴,臣只是质疑绾绾姑娘的身世,并无其他意思!”萧天佑摆了摆手,看向太后,见太后也皱着眉,随即问道:“要抬举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顾卿说的对,绾绾姑娘总要配得上侧妃的位子才是!”
绾绾闻言,似是害怕的缩进辰王的怀里,低声轻呼:“王爷……”
第24章:新年风波
辰王摸了摸绾绾的头发,似是在安慰绾绾,随后看向萧天佑道:“臣弟若是没记错的话,今年中秋宴会上,昭妃凭一曲霓裳舞,得赐昭字封号。就凭绾绾刚才的舞姿,臣弟想足以匹配辰王侧妃的位子了。”昭妃跳的霓裳舞不如绾绾,都能得赐封号,绾绾如何不能成为辰王侧妃呢!
辰王果然是不怕萧天佑及太后的怒火,见殿内气氛越来越紧张,苏瑾云连忙笑道:“绾绾姑娘的确舞姿优美,只是册封侧妃一事,也是马虎不得的,需入皇家度牒,一系列的仪式流程下来也非常繁杂,此事不如缓缓再议,今日除夕宴,大家都开心的吃喝,莫要想其他的了。皇上,辰王,你们说是吧!”
萧天佑笑着点头:“皇后说的是,此事日后再议吧!”见此,辰王也不再多说。只是一向与昭妃交好的柳贵姬却是不忿道:“辰王这话本嫔可听不明白,昭妃姐姐可是皇上的妃嫔,这绾绾姑娘也不知是哪家出来的小姐,现如今也不过是辰王府中一个侍妾,如何能与昭妃姐姐相提并论呢?”
辰王脸上笑容收敛,冷冷的看着柳贵姬,绾绾姑娘却是冷笑道:“绾绾的确身份卑贱,只是现如今已经是王爷的人了,不管能否得封侧妃,都是与皇家已有了瓜葛,更何况既然已经入了王府,之前种种便如昨日,柳贵姬为何一直揪着绾绾入府前的事情呢?难不成昭妃娘娘在成为皇兄的女人之前就没有过往之事?”
话音一落,殿内顿时寂静无声,昭妃亦是脸色一白,死盯着辰王。虽然两人之间的婚事没有谈成,但还是有不少知情人士,但碍着萧天佑,无人敢提起,今日辰王竟如此堂而皇之的提出,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柳贵姬一噎,凡是与皇室扯上关系,哪怕自己身为贵姬,亦是过问不了的。又牵扯出昭妃,柳贵姬更是不敢再言。经此一事,太后也没了心思,便早早回了慈宁宫。而萧天佑也一直是低沉着脸,各位大臣本都是人精,见气氛不对便也告辞离去。
辰王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一脸遗憾道:“这么快就走了,真是无趣,那本王也回府了!”说着一手牵了绾绾,一手往上摆了摆:“皇兄,臣弟就不打扰皇兄与各位嫂嫂的兴致了!”
看着辰王离去的身影,再看萧天佑的神色,众妃嫔都面色不佳。
苏瑾云见状,笑道:“各位若是吃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众人应声退下。
宴会散去,萧天佑和苏瑾云一起回了凤仪宫。当夜,红烛高烧,爆竹声不绝于耳。苏瑾云原本是想和汀兰等人一起守岁的,但因着萧天佑在,此想法不能实现,只在殿内往外面看了几眼在院内一起说笑着守岁的几人,便回了桌旁,替萧天佑斟了杯茶。
萧天佑端起茶杯,也不看苏瑾云,脸上从进来后表情便淡淡的。见苏瑾云在窗口瞧了几眼,便问道:“你想出去和她们一起守岁?”
苏瑾云笑道:“有皇上在这陪着臣妾,臣妾怎么还会有其它想法!皇上一直闷闷不乐的,可是还在为辰王的事情烦恼?”
萧天佑放下茶杯:“辰王也越来越不像话了。那绾绾朕派人去查过了,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哪能进辰王府!”萧天佑越说越气:“如此身份,更别说是做侧妃了!”苏瑾云一脸了然,绾绾姑娘浑身风情,说话行事一点都不像闺阁女子,苏瑾云本就有些怀疑她是出自烟花之地,只是萧天佑和辰王不出声,自己身为皇后也不好多说。
见萧天佑越来越气恼,苏瑾云连忙道:“淑娴太妃刚去世不久,想必辰王也是伤心难过,才一时失了分寸,等辰王回过神来,定然会明白自己的错误。皇上每日里需处理的事务本就繁多,这些事情就别操心了吧!何况,辰王求的不过是个侧妃之位,虽说绾绾姑娘的确匹配不上,但重要的是辰王喜欢不是么?”
萧天佑皱眉:“生在皇家,哪由得他喜不喜欢的!”
苏瑾云眸光一闪,自己怎么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转而一想,柔声道:“皇上说的是。只是臣妾斗胆说几句实话,若是不中听,皇上只当没听说就是!”萧天佑脸色一沉:“既然怕朕不喜欢,那为何还要说?”苏瑾云动了动嘴唇,刚想说话,萧天佑便道:“什么话说吧!”
苏瑾云一笑,道:“皇上最近与辰王关系愈发疏远,最难过的便是母后,臣妾看母后今日的神情,虽然不同意绾绾姑娘为侧妃,但也并不是很反对。若是辰王求到母后跟前,多求上几次,想来母后定会同意的。”
“你的意思,是让朕为了母后同意了此事?”
苏瑾云摇摇头:“今日推脱了此事,日后辰王若是再提起,皇上也难再推脱了。不若皇上主动下旨给辰王指婚,给辰王指一个合适的辰王正妃,再让辰王将绾绾抬为侧妃。若是辰王无意迎娶正妃,那就缓缓再将绾绾姑娘抬为侧妃吧!”
萧天佑听后,双眼闪过精光。再看苏瑾云,的确如眉儿所说,不仅美貌,而且聪慧,再回想她自进宫后的作为,端庄大方,进退有度,不枉当初将她册为皇后。
苏瑾云不知萧天佑心中的想法,但见萧天佑的神情,便知萧天佑已将自己的建议听进了心里。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萧天佑道:“朕见她们聊得挺开心的,你也出去看看吧!朕一个人看会儿书!”
苏瑾云闻言眼中一亮,见萧天佑不似逗弄自己的样子,立即谢恩快步走了出去。萧天佑看着苏瑾云快步走出去的身影,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从宴会上出来,柳贵姬随着昭妃一起去了福宁殿。柳贵姬一脸气愤:“姐姐,你说辰王他今日将那个叫绾绾的带进宫来是何用意?还说出那样的话,明摆着是跟姐姐你过不去,那么多舞不跳,偏要跳霓裳!”
昭妃笑着看向柳贵姬:“是呢,偏偏就跳霓裳,不过她跳得真的很好,比本宫跳得好。”
柳贵姬看了昭妃一眼,小声道:“那又如何,北萧谁人不知,霓裳舞是姐姐你所创,她当着你的面跳这舞本就是在挑衅你了,更何况还跳得这么好,她是丝毫未将姐姐你放在眼里。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让姐姐你日后怎么办呀!”
昭妃噗嗤一笑:“还能怎么办,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呀。又没有谁规定别的人不能跳霓裳,绾绾姑娘能将霓裳跳得这么好看,本宫该高兴才是!”柳贵姬一叹:“也只有姐姐你,善良大度,她如此挑衅你,你还能如此夸她。”见昭妃脸上始终带着笑意,柳贵姬问道:“姐姐,你说皇上会同意辰王的请求吗?”
昭妃柔声道:“看绾绾姑娘的作态,不像是大家闺秀。虽然只是侧妃之位,却是要上皇家度牒的,如此有辱皇家声誉之事,想来皇上不会同意的。”
夜色渐浓,各宫殿守岁的人,无论是主子还是宫人,都在低声闲话着宴会上的事。
翌日一早,天还未亮,苏瑾云便在连续不断的炮仗声中醒了过来。在看床榻旁边,萧天佑也刚刚醒来,两人相视一笑。苏瑾云道:“皇上,新年吉祥!臣妾祝愿皇上龙体安康,祝愿北萧日益富强!”萧天佑笑着捏了捏苏瑾云的脸,刚睡醒的皇后带着慵懒的风情,惹人爱怜。
两人起身梳洗,因着是新年第一天,前朝要举行大朝会,萧天佑便先去了太和殿。因着昨日苏瑾云又穿了大红色的衣服,今日汀芷和以竹挑了一套明黄配橘红的衣裙,伺候苏瑾云穿上。梳妆好后,萧天佑走了过来,取过妆盒中的新眉笔,沾了桌旁的带着金粉的胭脂,在苏瑾云眉心点了一滴胭脂泪,使得苏瑾云原本端庄精致的小脸,更显妩媚风情。
待萧天佑放下眉笔,苏瑾云笑着打趣道:“皇上的手可是用来批奏折的,若是被大臣们知道,皇上给臣妾画妆,说不得臣妾就要成为妖颜惑主的人了!”
或许是新年,萧天佑的心情也很好,毫不在意苏瑾云的打趣,同样笑道:“你是皇后,是朕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的嫡妻,有朕站在你身后,谁敢说你!”
梳妆完毕,随着萧天佑一起去慈宁宫给太后拜年。太后今日穿了绛紫色衣裙,外罩褚红色拖地长袍,两肩罩下绛紫色镶边的荷叶边,雍容华贵。高高挽起的发髻上,一套金镶祖母绿翡翠头面格外显眼。太后今日精神也好,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
萧天佑手执一柄绿如意,苏瑾云与之并肩,一起在太后面前的蒲团上跪下,道:“儿臣谨贺母后新年新禧!”太后接过绿如意,笑道:“快快起来,哀家祝愿北萧在皇上的治理下越来越强盛,祝愿皇上身体康健,也愿皇后替皇上生下嫡子,绵延宗室!”两人叩头起身。平日里面见太后或给太后请安,是不用行此大礼的,今日因着是新年第一天给太后拜年,两人便行了大礼。
太后命人奉上新年红封,两人接过,便和太后一起来到偏殿用早膳。早膳准备的是饺子,各种馅类饺子分开盛装,三人一起用的很尽兴。漱口净手后,一众妃嫔也来了慈宁宫,就连平日没有资格给太后请安的朱婉媛也来了。太后命人将她们请到正殿,便和萧天佑苏瑾云三人边走边说朝正殿而去。
第25章:贵姬请罪
三人在主位上坐下,各位妃嫔便跪下给太后拜新年,太后受完礼,照旧每人给了红封。因着新年,为了图个热闹,柳贵姬提议抛金银裸子,太后自是应下,叫来一众宫女太监在殿外排列成方阵,再由太后等几位主子将用来打赏的金银裸子放入一个锦盒中,在得到太后示意开始后,章嬷嬷便从锦盒中抓出一把金银裸子朝人群中丢去,一众宫女太监皆是去争抢拾取,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这天的午膳便是在慈宁宫用的。用过午膳,众人便说笑着去殿外晒晒太阳,消消食。苏瑾云和萧天佑一起陪着太后在后面慢慢走着,一众妃嫔说笑着走在最前面。
太后笑着问苏瑾云:“云儿呀,这是你进宫后第一次在宫中过新年,可否还习惯?”
苏瑾云笑着答道:“儿臣之前便是经常进宫,在哪里过年都是一样的,反倒是觉得今年更加与众不同,倒也是一番新滋味儿!”
“习惯就好……”
“啊!”前面传来一声尖叫,打断了太后的话。随后便有人大叫“朱婉媛摔倒了!”看着前面的人群一阵慌乱,三人连忙上去。众妃见三人过来,连忙让开,方便三人过去。走进人群,只见朱婉媛正好倒在地上,手盖在小腹上,一脸痛苦。草绿色上衫搭配着大红色齐胸襦裙,原本清新亮丽的装扮,如今却衬得朱婉媛一张小脸更加苍白。
“都眼瞎了吗,赶快将婉媛扶起来!”太后一手指向朱婉媛,颤动的手指看得出此时她的惊慌。
一阵慌乱之后,朱婉媛被扶进了慈宁宫,太医也匆忙赶到为其诊脉,好在只是动了胎气,未伤及胎儿,只需连着喝七天安胎药,好生静养便是。
新年第一天,便出现这事,太后也没有了心情,阴沉着脸望着众妃。萧天佑亦是冷着一张脸,苏瑾云只觉寒风阵阵。
见状,几位妃嫔,以及在周边的宫人都纷纷道朱婉媛是自己不小心跌倒的,萧天佑震怒,命人去殿外查看,也并未发现不妥。因着是新年,朱婉媛也无大碍,便只能就此作罢。只是怕朱婉媛腹中胎儿出事,便将朱婉媛禁了足,直至生产前不能私自出斜阳居。
锦瑟殿中,被禁足的赵贵嫔正倚在桌前看书,一身浅蓝色素淡装扮,使得赵贵嫔多了一份平静超然。“听闻朱婉媛今日又摔倒了,可有什么事吗?”
红袖答道:“奴婢听闻朱婉媛只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只是为了皇嗣,皇上已经下令朱婉媛在生下皇嗣之前不能踏出翊坤宫一步。”
赵贵嫔一声冷笑:“说难听点是禁足,可何尝不是一种保护呢!皇上子嗣稀少,现如今朱婉媛怀上了,自是要好好保护的,先前不是还嘱咐皇后让柳贵姬给她安胎么?倒是昭妃,昨儿个晚上绾绾姑娘的霓裳舞,却是让本嫔大出意外!”
红袖道:“朱婉媛现在也不过才刚刚四个月的身孕,距离生产时间还长呢,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了!不过说来朱婉媛也是好运气,摔了两次,都未伤及胎儿,这胎坏的可真稳!”
赵贵嫔放下书本,接道:“是啊,宫中就是意外多,就是当初本嫔生大皇子时也出了意外,差点就一尸两命了,因着上次生产,至今都没有身孕。胎稳又能如何,能平安生下皇子才是本事!”赵贵嫔说着眼神一黯,那次生产当真是凶险。提及朱婉媛,眼中又闪过一丝不甘与狠戾。
红袖劝道:“主子不必伤感,大皇子懂事孝顺,又是皇上第一个子嗣,这后宫中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主子的福气!”
赵贵嫔冷笑,随即道:“可查清楚了朱婉媛这次摔倒究竟是什么原因?”
“奴婢无能,能查到的都只是明面上的,一切证据都指向朱婉媛自己,好像真是朱婉媛自己摔倒的。”赵贵嫔沉吟一会,道:“若真能查到什么,这后宫便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了。也罢,反正本嫔在禁足中,算计不到本嫔头上就是了,不过,这后宫平静了这么久,现在是越来越热闹了!”
回到雅岚殿的冯嫔,一入殿便吩咐人准备笔墨,又开始作画。秋雨在一旁伺候,看着洁白的宣纸上逐渐画上的笔墨,笑道:“主子的画技越来越精湛了。”
冯嫔闻言,笑道:“再精湛,本嫔也不过是后宫里的女子,比不得世间的著名大家,也不过只能用来怡情作乐罢了,终究不能流传世间!”秋雨看向冯嫔,一身浅橙色交襟广袖长裙,外面束着湖蓝色齐胸襦裙,再罩一件水白色对襟宽袖拖地长裙,腕间同样挽着浅橙色软烟罗,虽是一直在笑着作画,脸上的失落却也是显而易见。再看着桌上的宣纸,秋雨道:“主子想要将画作流传百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冯嫔笑着摇摇头:“为了争得这个可能,多少人撞得头破血流,我可不是最后变得连父母都不认得了。”秋雨笑道:“那是主子心善,只可惜,主子的善良,或许别人却以为是清高做作呢!说不得朱婉媛就会将此次的事算到主子头上。”
冯嫔继续在宣纸上画着,一个盛装女子便跃然纸上。放下笔,冯嫔看向桌上衣画出轮廓的画作,笑道:“何必管她人如何去想,只要皇上皇后明白我就好了。至于朱婉媛,想来她也会想明白的!”说着又提笔在画中女子的裙摆处又画了一遍,颜色更加艳丽深邃。
正如秋雨所说,被送回斜阳居的朱婉媛,正坐在床榻上哭闹着。“一定是冯嫔,在圣宠上她本与我是一样的,后因我怀孕又压了她一头,她一定是心怀怨恨,所以才出此计策来害我!”
听琴见朱婉媛哭闹不止,劝道:“娘娘现在动了胎气,还是好生修养才是,万不能伤心难过,伤及龙嗣就不好了。”又听朱婉媛在怀疑冯嫔,不由道:“主子可能肯定是冯嫔动的手?”
朱婉媛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恨声道:“除了她,还能是谁?”
听琴问道:“娘娘摔倒时可有什么发现吗?”
朱婉媛仔细想了会,道:“我记得当时是走在柳贵姬后面,我后面是冯嫔,当时和她们隔得较近,倒是没什么身体接触,只是摔倒时感觉脚下踩着了什么东西,才会摔倒。只是后来皇上命人去查看,却是什么也没发现,只可恨让那设计之人逃了过去!”
听琴闻言分析道:“主子摔倒的地方正是上午抛金银裸子的地上,或许是上午有金银裸子未被那起子奴才捡干净,也并无可能。”
朱婉媛闻言,面色一变:“你怎么尽向着她说话,怎么,本主现在还没失宠呢,你就胳膊肘子往外拐了!”
听琴顿时面色苍白,跪下道:“主子恕罪,奴婢万不敢有这种心思,只是奴婢想着事关龙嗣,主子得三思而行。现在冯嫔也受宠,得皇上怜惜,主子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不能随便指证她!”
闻言,朱婉媛这才缓了面色,道:“起来吧!不管是谁,既然这么不想本主将皇子生下来,本主偏要生下来给她们看看!现在本主被禁足,身边可就只有你了!”
听琴起身道:“主子放心,外边的动静奴婢一定会打听清楚再说给主子听的,主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生养胎,平安生下皇子!”
出了慈宁宫,萧天佑和苏瑾云一起去了凤仪宫。因着朱婉媛的事,萧天佑一入殿内坐下,便一脸怒容:“这后宫真是越来越乌烟瘴气了!”
苏瑾云闻言,回想着张小仪的落水,朱婉媛的两次摔倒,面色一凛,跪下道:“都是臣妾不是,是臣妾监管不力,才会致使后宫发生这么多意外!”
“意外?皇后可真是监管不力,对后宫之事如此不上心。”萧天佑一声冷嗤,自幼在宫中长大,他又怎会不知道后宫争斗的险恶。见苏瑾云一脸冷静稍带紧张的面容,又道:“在朕面前,你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苏瑾云抬头,看向萧天佑道:“母后曾多次教导臣妾,需为皇上为皇室着想,皇上子嗣稀少,为了北萧,为了萧氏一族,皇上需要绵延子嗣,臣妾斗胆请皇上现在起停了各位妃嫔的九合香!”说着,在地上叩了叩头。
萧天佑皱眉:“你可知道,若是她们之中现在有人生下龙嗣,后宫前朝的格局都将打破。”
苏瑾云闻言一愣,能替代九合香的熏香还未研制出来,现在跟萧天佑提起这个要求便是底气不足,现如今萧天佑竟然跟自己说起前朝及后宫的格局,苏瑾云心中犹豫,不知是否该继续说。
抬头又见萧天佑还在紧盯着自己,似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沉吟一会,只好道:“若是停了九合香,只要各位妃嫔身体没有问题,自是都会有子嗣的,届时大家除了身世不一样,在子嗣上的凭借都是一样的,又怎么会打破格局?”
萧天佑心中一震,先前只想着妃嫔有了子嗣,妃嫔娘家的势力会越来越大,可按苏瑾云所说,等她们都有了子嗣,那么各家的势力也都是有了增长,格局还是不会改变。转而一想,萧天佑眼神一闪,问道:“各大员为了巩固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党羽之争只会更加激烈,外戚权势也更加壮大,朝政只会更加动荡!”
第26章:上元佳节
苏瑾云闻言笑道:“皇上知人善用,审时度势,党羽之争也能成为皇上的另一种助力!”
萧天佑深深看了一眼苏瑾云,良久,苏瑾云以为萧天佑不会回答时,方才听到一声:“皇后言之有理!不过,还是等皇后的熏香做好之后,交由高德再做安排吧!”
“娘娘,柳贵姬前来请罪,正在外面跪着呢!”汀兰进来禀报。苏瑾云了然,必然是为了今日朱婉媛摔倒一事,起身道:“去请柳贵姬进来回话!”
不一会儿,汀兰独自进来回禀:“柳贵姬直言自己有罪,未得皇上皇后责罚,不敢起身!”萧天佑神色一凛:“即是如此,便让她在外面跪着吧!”
苏瑾云劝道:“今日虽然天晴,但毕竟风大,这般在风中跪着,怕是会着凉的,不若叫柳贵姬去大殿候着,就是要跪着大殿里也暖和些!”萧天佑仍旧沉着脸不说话,苏瑾云朝汀兰示意,萧天佑虽未应着,却也没反对,还是念着情分的。
得到示意的汀兰来到殿外,柳贵姬仍旧挺直背跪的端正。“柳贵姬,皇上这会还在气头上,您也别拿自个儿的身子受罪,皇后娘娘说了,请您先去大殿候着,皇上念着情分也没说不允许,想来皇上也是明白您的心意,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贵姬就别在这跪着了!”说着就去扶柳贵姬起来。
柳贵姬顺着汀兰的搀扶起身,感激道:“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只是朱婉媛一事说来还是我失职了,没有照看好朱婉媛,我这就去大殿跪着,等候皇上责罚。”
听完汀兰的回禀,苏瑾云道:“皇上,柳贵姬近来照顾朱婉媛十分仔细,今日之事太过突然,柳贵姬也是措手不及,这若是跪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萧天佑冷嗤一声:“不过是跪了一下就跪坏身子了,哪来的这么娇贵!”
虽然还未松口,但苏瑾云见萧天佑神色明显不那么低沉了,笑道:“跪一下不会跪坏身子,跪久了了就不好说了,再说这跪得膝盖也疼,到头来心疼的还不是皇上您!” 萧天佑看了苏瑾云一眼,道:“得了,去叫柳贵姬起来吧,朕去御书房了,晚点过来用晚膳!”
送萧天佑离开后,柳贵姬进了内殿前来谢恩。“嫔妾有负娘娘的托付,娘娘还如此信任嫔妾,嫔妾心中万分感激,多谢娘娘的宽裕与信任!”苏瑾云闻言笑道:“这事说来也怪不得你,你也莫往心里去,这次朱婉媛要禁足到生产才能出宫,日后朱婉媛这胎就交给太医吧,你也仔细自己的身子,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又与其寒暄一番,苏瑾云便打发她回去了。
“娘娘,柳贵姬来凤仪宫前去了柔福宫。”汀兰将刚得来的消息说与苏瑾云,“想来柳贵姬来凤仪宫便是得了昭妃的指点。”
苏瑾云道:“你说的不无可能,昭妃聪慧,柳贵姬又与昭妃交好,当初要柳贵姬照看朱婉媛的龙胎,柳贵姬也是去拜访过昭妃,看来两人关系当真不错。”
一旁的汀雨像是不解,问道:“那昭妃要柳贵姬来请罪是为何,朱婉媛一事皇上明显的很生气,为何还要柳贵姬再进来?”
苏瑾云闻言一笑:“汀兰,你说与她听。”
“柳贵姬奉娘娘的意思照顾朱婉媛的龙胎,不管今日之事是人为还是意外,柳贵姬都有照顾和劝导不力的责任。虽然皇上和娘娘没追究,但柳贵姬若是不自己前来请罪,在皇上心中印象肯定会打折扣。如今柳贵姬来了,皇上不但不会怪罪柳贵姬,更会认为柳贵姬敢作敢当,有情有义,会更加喜爱柳贵姬!”
汀雨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出苦肉计啊!”苏瑾云见此,摇头微笑,心中却是欣慰。
因着朱婉媛一事,这个正月也是相当平静。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因着前段时间的事情,太后便想着上元节好生热闹一番,又请了各皇亲国戚家及大臣家的子女入宫,这一晚,宫中相当热闹。
皇宫各院悬挂着七色彩灯,彩灯上描绘了各种图案,舞姿翩翩,鸟飞花放,龙腾鱼跃,花灯火焰照耀,犹如白昼。
解了禁足的赵贵嫔,更是亲自下厨做了汤圆奉上。奉上汤圆的赵贵嫔在座位上笑语盈盈:“这些汤圆是以白糖、芝麻、豆沙、核桃仁、果仁、枣泥等为馅,用糯米粉包成,入锅炸过之后再蒸出来的,嫔妾贪吃,先行尝了一个,味道还马马虎虎,希望能入太后金口!”
太后笑着尝了一个,道:“如此美味,贵嫔还说马马虎虎,想来还有更加美味的!”
柳贵姬闻言笑道:“贵嫔姐姐厨艺高超,嫔妾记得皇后娘娘刚入宫那会儿,贵嫔姐姐还亲自做了点心派人送去御书房,想来放眼后宫,这厨艺可没人比得过贵嫔姐姐!”
赵贵嫔面色一变,哪里听不出来柳贵姬话中讽刺的意思,毕竟那日原本说要去锦瑟殿的萧天佑去了吟霜斋,赵贵嫔转而笑道:“都是伺候皇上的,姐姐比不得妹妹国色天香,总要能有其他拿得出手的。”花不过百日红,以色侍人总不是长久之事。
不顾柳贵姬牵强的笑颜,转向太后顺势讨巧:“多谢太后夸赞,太后吃得欢喜是嫔妾的福气,既是太后喜欢,嫔妾日后做了吃的就叫大皇子给太后送过去!”
一旁的大皇子听赵贵嫔提起自己,更是兴奋,在赵贵嫔的示意下,走到太后跟前给太后行了一礼,而后更是给太后又喂了一个汤圆,惹得太后更是心情大好,兴致高昂:“哀家的儿真是乖巧懂事!”
看着太后心情好,便有人提出猜灯谜,于是太后命人选出一些漂亮精致的花灯悬挂在两旁,又叫人写了谜面挂在每盏花灯上。猜中灯谜的人除了能拿走花灯,还能得到附谜面之人的礼物。苏瑾云见一盏画着红梅的五角花灯很是满意,便提笔写下谜面,叫人挂了上去。
参加宴会的除了后妃,便是皇亲国戚,再有便是官职高在朝中颇有威信的大臣家的女儿。辰王自告奋勇去为各位猜谜的人取灯谜,将灯谜取下,念出谜面,若各位小姐猜中了,便将花灯取下,这一举动也着实牵动了不少芳心。
只见一位身穿浅蓝色对襟襦裙的女子出列,走到第一盏花灯面前,辰王立即将花灯取下:“西湖半醉黄昏雨,打一字!”女子立即答道:“酒。”又走到第二盏处,辰王也跟了过去,取下灯谜展开念道:“话别之后弃前嫌!”“谦!”女子又是立即答出,一旁观看的人都开始赞叹。
汀兰上前轻声道:“这是丞相嫡女章珊。”苏瑾云闻言看向太后,果见太后正一脸慈爱与欣慰的看着章珊,再看萧天佑,亦是饶有兴趣的样子。丞相嫡女,那便是太后的侄女了。
期间,章珊又答了两个谜题,此时已经到了第五盏灯前了。
“左边不出头,右边不出头,不是不出头,就是不出头。”“林!”
“千里归人空白头!”“香!”
前面六题,章珊对答如流,辰王取灯谜也来了兴致,只见辰王自五角红梅花灯上取下谜题,展开后轻微皱眉“红娘子,上高楼,心里疼,眼泪流!”辰王话音一落,预料之中的对答声并未想起。众人看向章珊,再想想谜面,都想知道她能否答出谜底。
苏瑾云也看向章珊,这个灯谜是她写的,不知她能否答出,以前面的猜谜来看,章珊也是心思聪慧,算得上是才女了。
章珊沉吟一会,还是想不出来,站在中间双手紧紧抓着手帕,众人见状便知,这灯谜太难,章珊也猜不出来。
此时昭妃莞尔一笑:“章小姐接连猜出六个灯谜,果真是蕙质兰心,才貌双全,若是换了本宫,在第五个可就难住了!”
苏瑾云闻言看向昭妃,只见昭妃看向章珊一脸赞赏的神情,心中奇怪,以昭妃的地位,何须去讨好章珊,能解释的一则是昭妃真的敬佩章珊的才情,二则便是提前告知章珊,待日后章珊进宫,想与之交好。
章珊一脸感激看向昭妃,而后朝着上位福了福身,坦言道:“臣女才疏学浅,此谜面臣女猜不出来!”
太后笑道:“珊能猜出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来!到姑母身边来!”章珊莲步款款,移至太后身边坐下,姑侄两自是喜不自禁。
萧天佑见此,笑道:“母后也很久未见章小姐了,章小姐不若留在宫中多陪母后几日吧!”章珊眼神一亮,喜道:“谢皇上表哥!”说着挽着太后的臂膀,将头靠在太后肩上,嗔笑道:“珊感觉好久没好好陪伴姑母了!”
太后笑着拍了拍章珊的手:“如此,你便常进宫来看望哀家吧!”
萧天佑虽不是太后亲生,但因着太后的身份也要唤一声母后,故而每次章珊见了萧天佑,都会唤其表哥。看两人的样子,应是相识已久,且相处的不错。
第27章:九合新香
这边辰王见章珊猜不出谜题,拿着谜题问道:“不知哪位小姐能解出此谜?”
“如果臣女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蜡烛!”曼妙的声音传来,苏瑾云闻声望去,一位身穿浅绿色襦裙的女子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那盏花灯,仿佛想要立即得到那盏花灯一样。没来由的,苏瑾云一见便喜欢上了这个女子,于是笑道:“谜底的确是蜡烛,这谜题是本宫出的,你是喜欢这盏红梅花灯么?”
女子展颜一笑,流光溢彩。“回娘娘,臣女确是喜欢这个花灯。”
“你是哪家小姐?”
“臣女是兵部尚书秦峰的妹妹秦丹。”听闻秦丹的答话,苏瑾云更是喜欢秦丹。
听闻兵部尚书年轻有为,深的萧天佑器重,难得的是秦丹还有这么一份赤子之心,聪慧大方,比起张小仪更让苏瑾云有好感,如是想着,抬手从髻间取下一支凤纹金簪赐给秦丹。
至此,众人的目光早已从章珊身上转到了秦丹身上。
因着看秦丹合眼缘,在瞥到章珊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时,苏瑾云笑道:“秦小姐猜对了本宫的谜题,本宫可已经赏了金簪了,章小姐刚才猜中了六题,也不知是哪些人出的谜题,可得将奖品拿出来了!”
一句话,便转移了众人的视线。在苏瑾云没看到的地方,一位年轻的男子在她这话落音了舒了一口气,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
萧天佑接道:“皇后说的是,你们的奖品可不能少。今日章小姐真是令朕大开眼界,来人啊,有赏!”在一众赏赐中,这晚的宴会越发热闹。
宴会散去,各大臣女眷归家。
福宁殿中,柳贵姬提及秦丹,话语中皆是不屑:“这个秦丹真是大胆,竟然敢下章小姐的面子,也不怕太后不悦!”
昭妃皱眉:“她不过是个世家小姐,你何必去议论她降低自己的身份。再者秦尚书深受皇上器重,秦家小姐也自是有她的个性,太后娘娘也没对她不满。”柳贵姬撇了撇嘴,昭妃见了,状似无意道:“章小姐本就是太后侄女,得太后宠爱不说,如今章小姐又要在宫中留宿几日,皇上本是孝子,想来很是欢喜章小姐在宫中陪伴太后的。”
柳贵姬心中一突,话语带着酸味:“皇上与章小姐本就是青梅竹马,想来这章小姐日后也会是我们姐妹了,只是皇后入宫后,太后一向对她很满意,不知日后若是多了章小姐,太后会更偏向哪边。”
“贵姬话可不能乱说,太后仁慈,待我们姐妹都是一样的。”昭妃看了眼柳贵姬,露出一脸疲惫:“夜色已深,妹妹早点回宫歇息吧!”
“是,妹妹告退,姐姐也早点休息,待日后再来叨扰姐姐!”宴会本就散的较晚,昭妃又是一脸倦容,柳贵姬只得收起满腔心思告退。
而此时在出了皇宫的路上,一对兄妹坐在马车内低声交谈着。
“丹儿,今日在宴会上你太过鲁莽了!”秦峰虽是在斥责秦丹,面上却带着柔和之色,若是朝中同僚见了,定是完全想不到如此年轻的兵部尚书还有如此柔和的一面。
秦丹低头,有些沮丧,咬着嘴唇低声道:“我就是看不惯章珊那副做作的样子,看着她那得意的神情,我就想起哥哥在朝堂上受到章相的打压,回府后对着我强颜欢笑的样子!我们为什么不能活的自我一点,哥哥现在已经是兵部尚书,又得皇上器重,为什么不能为死去的爹娘讨个公道?”
秦峰面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坚定道:“为爹娘报仇很容易,但还需为大局着想。那人身后是章相,扳倒他容易,可要撼动章相却没那么容易。”看着倔强委屈的妹妹,秦峰柔声劝慰:“不能现在为爹娘报仇,我也很内疚。丹儿,相信哥哥,这一天不会很久的。现在我最担心的反而是你,今日你在贵人面前露脸,章珊怕是将你当做眼中钉了。”
秦丹抬头,毫无畏惧道:“那又如何,我不与她打照面就是了!就是见了,我也不怕她!不过今日见了皇后,却是出乎我的意料。都说皇后是孤女,能被册封为后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可在我看来,皇后端庄典雅,雍容华贵,又才貌双全,果真是有母仪天下的气度与风华!”
秦峰闻言深深地看了一眼秦丹,没有言语。脑海中浮现的宴会上坐在上首,那一袭明黄旁边的身影,靓丽的容颜,动听的声音,端庄的气质。
翌日一早,苏瑾云起身时萧天佑已经上朝去了,汀兰几人上前伺候着。想起昨夜猜出自己灯谜的那个女子,不由道:“那个秦丹倒是聪慧可爱,尤其那一双大眼睛,水汪灵动,本宫看了都不由生出好感。”汀雨接道:“可不是,那双眼睛奴婢看了也喜欢的不得了,这日后若是进了宫,肯定会得皇上宠爱!”
苏瑾云一愣,是了,她是兵部尚书的妹妹,哥哥秦峰又得萧天佑器重,到明年选秀的时候,秦丹也符合条件,定是能留到最后,成为这后宫中的一员。汀兰见状,扯了扯汀雨的衣角,瞪了瞪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汀雨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后悔,连忙道:“娘娘也不必忧心,奴婢看,在皇上心中娘娘您是独一份的,别说是秦小姐,就是再多美人进宫,也定分不走皇上对您的宠爱!”
苏瑾云知晓几人是在担忧劝慰自己,笑道:“你们放心,本宫还不至于去在意这些,该是本宫的,谁也抢不走!”若是能分走的宠爱,还算是宠爱吗?更何况,萧天佑对她,从来都不是宠爱!
又过了几天,苏瑾云正在殿中看书,张远在帘外通传:“娘娘,高公公来了!现在正殿候着,说是皇上让送宸元太妃的书信过来!” 苏瑾云闻言一喜:“本宫这就过去!”宸元太妃出宫已经两个月了,也不知道在行宫过得如何了。
正殿里,高德见苏瑾云进来,行了一礼,递上书信,笑道:“娘娘,皇上说今日要去斜阳居用晚膳,可能会晚点才过来凤仪宫,要娘娘晚上不必特意等皇上,夜里天寒,娘娘若是困了,可以先休息!”
苏瑾云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劳公公特意跑一趟了,公公喝杯茶再走吧!”以棠会意,连忙上前替高德斟茶。高德也不推拒,喝了一口,起身道:“多谢娘娘美意,奴才这就回去复命了。娘娘日后若是有空闲了,不若去御书房陪陪皇上!近日来,章小姐可是去御书房找皇上几次了!”
苏瑾云点点头:“本宫知道了,张远,替本宫送高公公出去!”
待两人退下后,汀雨一脸愤慨,嘟嚷着嘴道:“这章小姐真是不害羞,这日日守着御书房像什么样!青梅竹马又怎么了,皇上还不是没有娶她入宫么?”
苏瑾云见汀雨的样子,一脸无奈的摇摇头:“章小姐必定是要入宫为妃的,若是所料没错,今年四月选秀的时候就会进宫了!你这嘴巴都能翘到天上去了,皇上又没赞成她这样做,你这般生气干嘛!”
汀雨念道:“奴婢就是看不惯她这样做作,还未入宫就想着勾搭皇上,入了宫岂不是要霸占着了!”苏瑾云噗嗤一笑:“你呀!担忧这么多干嘛,就算她是太后的侄女,太后也不会希望皇上独宠她一人的。相比其他人,本宫倒是更放心她,毕竟她的心思全摆在脸上,不用费心思去猜!”
展开信纸,娟秀的字体印入眼帘,字里行间流露出对苏瑾云的关爱,以及对未来生活得憧憬,苏瑾云看了不由露出会心一笑。
“云儿,我在行宫一切安好,你大表嫂前些日子跟随你二舅母前来看我,发现已有身孕三个月,将其留在行宫安胎,顺道陪我聊天解闷。我曾笑言:若是生下双胎,我定要带一个回宫照养,说不得没得几个月能给云儿引来麟儿!说来云儿入宫已将近八个月,这两个月来一直未有喜讯传来行宫,我心甚忧!云儿当早日生下嫡子,为皇家宗室开枝散叶!”
短短一封书信,苏瑾云看的喜忧参半,喜的是宸元太妃一切安好,这可是近段日子以来最好的消息了,忧的是宸元太妃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动静,想要自己真正的接受萧天佑,并替其生下龙嗣,只是宸元太妃不知道,她从来就没有刻意去避孕啊!
心中有些酸涩,轻叹一声,给宸元太妃开始回信:“得知姨母一切安好,我心甚安!只是子嗣一事,强求不来,顺求自然便好!新年刚过,宫中一切太平,云儿近来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命人配了新的熏香,孕妇可用,特带给姨母表嫂,望平安归来!”
是了,与九合香相似的熏香已经配出,苏瑾云自己留了两盒,其余的连带配方一起交给了高德,想必不久,便会有好消息传出吧!
“汀雨,去将那两盒九合香取来,和这次的物资一起派人给姨母送去,日后凡是送往行宫的东西都准备两份,虽然与抚国公没有来往,但毕竟还是本宫外祖家。既然表嫂有孕,又在行宫陪伴姨母,本宫自是不能厚此薄彼了!还需当注意,表嫂有了身孕,有些避讳的东西可别混了过去!”
汀雨应下:“娘娘放心,这新东西都是奴婢亲自准备的,绝不会出了差错!”
想起高德走之前说的话,苏瑾云想了会,便带着汀兰以棠去了御书房。
第28章:后宫喜事
还未走近,远远便看见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殿内走了出来,或许也是看见了苏瑾云,只见那女子出了殿门脚步一顿便停了下来。行至门口,章珊微微屈膝行了一礼:“见过娘娘!”未等苏瑾云免礼便起了身:“娘娘可是来找皇上的,臣女刚从里面出来,皇上政务繁忙,娘娘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吧!”
苏瑾云也不在意章珊的态度,只淡笑道:“既然知道皇上政务繁忙,章小姐日后无事便不要过来了,扰了皇上清净不说,也误了章小姐与母后姑侄两叙旧的时间,毕竟慈宁宫离御书房还是有点距离的。况且这御书房又是宫中重地,时常有臣子前来觐见,章小姐又是未出阁的,万一传出什么不好的声音,也污了章小姐的名声,这不是让母后责罚本宫兼管不力么?”
“你……”或许是从未有人如此对章珊说过话,一番话气的章珊死盯着苏瑾云,想要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只得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以棠赞道:“还是娘娘厉害,想来章小姐再也不敢过去御书房了!只是章小姐会不会将此事说给太后听,在太后面前泼娘娘脏水呢!”
苏瑾云摇摇头:“应该不会,她是个骄傲的人,内心却又清高自负,想来是不屑在背后做小动作的!你们先去隔间候着吧,守在外面也辛苦!”两人屈膝退下。
高德见此奉承道:“都说娘娘心慈,对待宫人也是体贴亲和,今日得见果然如此,能伺候娘娘,真是她们三世修来的福气!”
苏瑾云噗嗤一笑:“高公公这一张嘴,本宫身边的人就是三个加起来都比不上,怪不得能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想来平日里有高公公陪伴,皇上就是再忙碌也能放松放松心情!”
“娘娘谬赞,奴才愧不敢当啊!奴才不过就是个跑腿的,皇上说什么奴才就做什么,哪里比得上娘娘来,更能让皇上放松呢!这可不,皇上就盼着娘娘过来陪着说说话呢!皇上可吩咐了,娘娘若来御书房,不需通传,直接进去即可!”
苏瑾云点头谢过,刚要进去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高德道:“自入宫后本宫就想着皇上一心忙于政务,后宫妃嫔相比先帝时不知少了多少,如今选秀的月份也快到了,你平日里伺候在皇上身边,可有听皇上提起此事?”
高德笑着答道:“这些事情皇上哪里会跟奴才说,平日里到也没听皇上提起。娘娘的意思是……”
苏瑾云笑道:“公公伺候皇上,样样都要想的周到,有些皇上忘了的,还需要公公提醒,可真是辛苦公公了!”
高德暗暗挑眉,这皇后果真是贤惠,竟然主动操心起这事了。随即应道:“这么大的事,想来皇上也不会忘记!”
苏瑾云闻言点了点头。
跨过门槛,进入御书房,御案上的人正在奋笔疾书批示着奏折,听见响动头也不抬,沉声道:“朕不是说过,朕要批奏折,无诏不能进来吗?”苏瑾云一愣,轻笑道:“既然皇上不想见到臣妾,那臣妾这可就走了!”
萧天佑闻言抬头,见是苏瑾云,摇头笑道:“朕以为珊还没走呢!眉儿捎回来的信可看了?”听他对章珊的称呼,苏瑾云有些疑惑,既然还是念着与章珊青梅竹马的情分,怎么就不让她进御书房,每日来都吃个闭门羹,平白让人笑话了去!不过,这也与自己无关,苏瑾云也不去问,只答道:“已经看过了,姨母说一切安好,臣妾已经写了回信,稍后便让人送过来,和皇上的礼物一起送过去!”
萧天佑朝苏瑾云招招手:“替朕捏捏肩吧!”苏瑾云有些犹豫,上前替他捏肩的话,那桌上的奏折定然就能看见了,只是后宫不得干政,一不小心,就会被冠上牝鸡司晨的罪名。像是看出的了苏瑾云的犹豫,萧天佑放下御笔,又道:“这奏折还有一点,也不着急了,你过来陪朕说说话!”苏瑾云这才上前,跪坐在萧天佑身后替其捏肩。
目光所及之处,御案上一本奏折摊开,上书吏部员外郎纵子行凶,在大街上骑马,接连撞伤五人,扰民伤民,怨声载道。打量了一下萧天佑的神色,眉眼间带着一股怒意与无奈。收回视线,继续替其捏肩,这些事都不是自己能过问的。
心思回转,笑道:“新的九合香可是已经赏赐下去了?”
萧天佑点点头:“高德已经办好了,那香你自己可有留?”
“留了两盒,今日一起带去行宫,臣妾也不爱摆弄这些,正好这个香味姨母也喜欢,臣妾就做个顺手人情好了!”
萧天佑一脸玩味:“眉儿除了报平安之外,难道没跟你说别的?”
苏瑾云一直以来都是无欲无求的样子,虽然已经是皇后,但地位并不稳固,难道她就不需要嫡子来巩固后位?这是萧天佑一直想不清楚的。他也需要嫡子,是以没有赐予她九合香,只是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自己是不急,难道她也不急吗?
苏瑾云闻言,正在替其捏肩的手一顿,继而轻声道:“不过是些烦琐事,不值得皇上挂心的。”
没来由的,萧天佑对此回答生出一股不喜的情绪,只是见苏瑾云不说,萧天佑也没再说什么。其实送给苏瑾云的信,都是高德转交的,这内容,萧天佑自是看过的。苏瑾云当时没想到这些,直到晚上躺在床上睡觉,想起今日两人的相处时,才后知后觉。只是那时,苏瑾云心中虽是忐忑,萧天佑却也没再问这个问题了。
出了正月,天气逐渐回暖,每天早上的请安也恢复了,只是章珊仍旧住在慈宁宫,虽然没有再去御书房,但每日里总会在宫中各处上演一幕与萧天佑相遇的情景,这让一干人明里暗里生了不少气愤。这日请安,一干人便坐不住了。
“娘娘,有件事嫔妾不知该不该说,事关女子清誉,不说心中又觉过意不去。”赵贵嫔一脸为难的样子,苏瑾云见了淡淡道:“贵嫔都说事关女子清誉了,定是要紧之事,有什么事就说吧!”其实在场之人都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她偏要做出为难的样子,像是不愿在背后议论他人是非一般。
得了苏瑾云的应允,赵贵嫔款款道:“章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小姐,长期住在后宫也不妥,也不知太后是何想法,如今宫中谣言四起,章小姐还继续呆在宫中,怕是真的有嘴也说不清了!”
苏瑾云看了一眼赵贵嫔,只见她一脸诚恳,像是在替章珊担忧一般。再看向其他人,昭妃正端着茶杯饮茶,而柳贵姬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想必也是赞同赵贵嫔的想法。
遂而淡笑道:“太后是如何想法,岂是我等可以探究的,再说章小姐不过是进宫陪伴太后,哪里就伤及清誉了。最近宫中的谣言本宫也有耳闻,这事也请示过皇上,原本皇上与章小姐就是青梅竹马,两人在宫中遇上了,说说话也是在理。各位姐妹都是聪慧之人,相信都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一番话说的两人偃旗息鼓。见两人如此神色,苏瑾云又笑道:“本宫今日却是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各位姐妹。”说及此苏瑾云暂时收了话,端过一旁的茶杯轻饮一口。
赵贵嫔性子急,见此心中越是好奇:“不知娘娘说的好消息是什么,也让嫔妾们高兴一番!”
苏瑾云放下茶杯,脸上溢出微笑:“前些日子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提及宫中姐妹太少,提点本宫要为皇家宗室着想。后又说近来宫中太过沉闷,让本宫操办些宴会热闹一番。”究竟是何消息还未说出,但却让人变了神色。姐妹太少?是又要进新人吗?
“本宫想着上元节才办过宴会,再办大家也辛苦,所以向皇上提议大封后宫!”
原本有些担忧和不悦的几人,听闻这句话都提起了精神,等着苏瑾云继续说下去。苏瑾云原本就说有好消息要说,这事定是肯定的,但还是想听苏瑾云说出来,这才心中放心。
“太后的意思本宫也向皇上传达了,皇上也本有此意,与本宫一致认同太后的提议,待四月便开始选秀,圣旨今日便会传达各地,在此之后宫中便会多一些姐妹了,可不是大好事么?”原本想着听听这次大封的结果,哪想苏瑾云竟抛出这则消息,是好事才怪,只是几人心中虽是恼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好都微笑着回应:“日后有众多姐妹一起伺候皇上,自然是好事!”
苏瑾云点点头,知道几人心中不忿,也不再吊她们胃口,接道:“这次选秀主要是从四品以上大臣及勋贵之家中挑选适龄闺秀入宫,身世都是上好的,若是选中,得宠后所封的分位也自然不会太低。所以本宫想着,向皇上提议晋一晋各位姐妹的分位,毕竟伺候皇上这么久了,不能在分位上低了新入宫的妹妹!”
一番话,赵贵嫔及柳贵姬直接变了脸色,就连冯嫔都是面色略显苍白。
第29章:秀女入宫
“晋位的圣旨,已经送去给太后过目了,想必一会儿便会送去各位宫中!至于选秀前后的事宜,现在也该操办起来了,本宫想着请赵贵嫔一起帮衬着,不知贵嫔是否愿意帮帮本宫!”
赵贵嫔一脸吃惊,随后立即应下:“嫔妾自是愿意,定不辜负娘娘信任!”赵贵嫔从未想过苏瑾云竟然还会给自己放权,毕竟一入宫就多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力,况且还有昭妃在前。
苏瑾云点头:“既是如此,那本宫这几日派人去锦瑟殿和贵嫔商讨相关事宜,一切就由贵嫔做主,若有决定不了的,再来跟本宫说!”赵贵嫔自是应下。
苏瑾云又有看向昭妃:“原本这事应该交给昭妃的,只是昭妃身子刚刚休养好,本宫也不敢劳累昭妃,待过段时日,本宫有不懂的地方再请教昭妃!”苏瑾云心中虽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是,从知道昭妃剽窃了宸元太妃的霓裳舞之后,对昭妃说不上不喜,但也是喜欢不上来。
昭妃淡淡一笑,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反而一脸感激:“娘娘心善,百忙之中还念着臣妾的身子,多谢娘娘体谅!”
同一时间,太和殿中,高德正在宣读选秀的圣旨,尖细有力的声音在殿中回旋又传至殿外:“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顺承天意荣登大宝,现民生安定,风调雨顺,然后宫空虚子嗣凋零,奉太皇太后懿旨,着户部负责选秀事宜。选德才兼备品貌双全者,充盈后宫绵延宗室,届时凡四品以上勋贵及大臣家中,十五至十七岁适龄女子入宫参选,不得有误!”
选秀的圣旨传出皇宫,一时间京城上下一片热闹!
下了朝,萧天佑来到凤仪宫时,一众妃嫔已经散去。苏瑾云将其迎至内室,替其斟了一杯茶。萧天佑喝了一口,问道:“你将选秀的事情交给赵贵嫔了。”虽是问话,话语间却是肯定。苏瑾云点头应是。
萧天佑淡声道:“也好!总要有些事情做,后宫才能平静一段时间!”
“臣妾也是这么想,朱婉媛还在禁足,昭妃和冯嫔也从不惹事与人交恶,那剩下的赵贵嫔和柳贵姬,也该有点事情打发时间才是,况且赵贵嫔之前也协理过六宫,想来这事也能办的稳妥。”关键是如果将其他宫务交给赵贵嫔,无错也不好拿回,选秀一过,这权力便也没有了。如今的苏瑾云深谙权力的好处,只有权力在手,才能活得自我!
“朕先跟你透个底,这次朕只打算选五人入宫,你跟赵贵嫔说下,要她把握着分寸!”
苏瑾云应下,沉吟了一会,试探着问道:“不知皇上可有中意的,臣妾也好和赵贵嫔说说!”
萧天佑闻言,看向苏瑾云,似笑非笑道:“能否入选靠的是她们自己的资本,皇后怎会关心这些?”
苏瑾云赫然:“臣妾只是想着若是皇上喜欢,怕有万一,将她留到最后也好!”
萧天佑道:“珊和秦小姐本身才艺不错,想来就是皇后不去叮嘱赵贵嫔,也能留到殿选!”苏瑾云恍然,想起上元节那天猜出自己灯谜的女子,不想这么快就能再见了。笑道:“皇上说的是!”虽说如此,苏瑾云还是将此事先跟赵贵嫔说了,毕竟僧多粥少,万一有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大封后宫的圣旨就在午后传达到了各宫,苏瑾云和萧天佑一起拟定的圣旨,除了昭妃晋为昭和夫人一项太后有改动,其余的并没有再改。萧天佑看了太后的意见后,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按照太后的意思重新拟定了圣旨。
昭妃没有再晋位,只是又赐了一字“和”,其余众人各晋一位。昭妃成了昭和妃,赵贵嫔成了赵修媛,柳贵姬成了柳婕妤,冯嫔成了冯贵仪,朱婉媛成了朱嫔。至于苏瑾云,萧天佑和太后各自赏了金银首饰。而章珊也在选秀圣旨发出的那一天出了宫,想必是回家待选。
日子就这般过着,昭和妃休养好后,一个月里大多数日子萧天佑都歇在福宁殿,像是要弥补这次晋位的事一般。赵修媛虽有不满,但听闻缘由后,还是尽心操办着选秀事宜。直至选秀前,传出了一件喜事:柳婕妤有孕了!
福宁殿中,柳婕妤抚着小腹,一脸幸福,看着昭和妃略带歉意道:“姐姐,有孕一事没有提前告诉你,可不要生妹妹的气,妹妹实在是怕,现在三个月,也过了危险期了,这才敢报上去的。”
昭和妃淡笑道:“妹妹有孕本就是喜事,本宫怎么会生气,小心点是应该的。虽说现在过了危险期,但还是得仔细点!你现在有了身孕,朱婉媛那边不如就推了吧,她现在也有六个月身孕了,应是没什么大碍,再不济还有太医在,你还是得仔细你自己的身子才是!”
柳婕妤感激一笑:“姐姐说的是,还是姐姐你关心我!我这就去凤仪宫和皇后说这事!”
待柳婕妤走后,寒柳上前道:“娘娘,这柳婕妤说是归顺于您,却还是不相信您,有了身孕竟然还瞒着您!”
昭和妃曼声道:“她在太子府时便曾小产,小心点也无可厚非!上次本宫难产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寒柳羞愧道:“奴婢无能,还是没能查出凶手!奴婢对当日接触过热水及去过厨房的人都一一排查过,无一是有嫌疑的。奴婢也去太医院查过,没有人去取过红花”
昭和妃叹了口气:“都半年了,再查不出来日后想查就难了!你去各宫打探一下,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一旦发现任何线索,先向本宫禀报!这次生产若不是有皇后在,本宫怕是真就没命了!”
“是!”寒柳应声退下。
锦瑟殿里,听闻柳婕妤怀孕的消息,赵修媛先是一愣,而后道:“本宫还以为她上次小产后不能生了,这么多年没怀上,没想到现在竟然怀上了!”赵修媛严重闪过一丝黯然,柳婕妤都再次怀上了,那自己呢?虽然有大皇子傍身,但后宫女子子嗣越多越好!
红袖见了,眼珠一转,低声笑道:“娘娘不必忧心,之前张小仪有孕,最后还不是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娘娘您好歹还有大皇子在呢!”
赵修媛看了红袖一眼,而后问道:“你联系一下那边的人,本宫始终觉得柳婕妤这次怀孕有点蹊跷!小心一点,虽然安插人进去容易,但次数多了难免她不会学精明!”红袖终究不是自己,平日里伺候的再好,也还是有不懂自己的时候!
红袖点头应下。上次朱嫔有孕,高调处理了素儿,却又是个愚昧的,竟然还要再增添人手,正好又能再安插人手进去!果真是上不了台面的,奴才多就能说明身份尊贵吗?正是怀着孕的敏感时期,竟然还要增添不知底细的奴才,真是眼皮子浅!这次那个人正好可以用来打探柳婕妤的情况!
这边因着柳婕妤有孕,苏瑾云打算再晋一下柳婕妤的分位,毕竟先前怀孕的妃嫔都有晋位。
拟好懿旨吩咐张远送去御书房,而后差汀兰去太医院请了张太医过来,前些日子宸元太妃又来了书信,听闻已经下旨选秀,而苏瑾云至今还是没有喜讯传出,心中忧忧!被宸元太妃这么一念叨,苏瑾云自己也有了些担心。
并不是不相信佟成,而是张太医是太后和皇上信得过的人,不管今日的诊断结果如何,他都会告知那两位。那么自己就算无孕,两人见自己焦急也不会怪罪自己无孕了。
内殿中,苏瑾云收回刚刚把过脉的手腕,见张太医一脸平静地收着医药箱,心中忐忑,一旁的几人也是着急,见张太医不说话,汀雨不由问道:“张太医,我家娘娘身子可有什么问题?”
张太医收好东西,去了纸笔,边写边道:“娘娘身子没有大碍,只是恕臣直言,娘娘忧思过重,郁结于心,在子嗣一事上也会有碍的。臣这药方只能温养娘娘的身子,主要还是需要娘娘您放开心结才是!”
苏瑾云闻言心中一颤,竟然两位太医都说自己要放松心情。而后笑道:“本宫知道了,今日多谢张太医了!只是今日之事还望张太医替本宫保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太医拱拱手:“娘娘放心,臣今日不过是照例前来请平安脉!”苏瑾云点点头,汀兰见状立即上前送张太医出去。
汀雨见苏瑾云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娘娘心中可是在想着什么,若有什么事不如说给奴婢听听,就算不能为娘娘分忧,可说出来总是好受些!”苏瑾云心中感激,知道汀雨等人关心自己,只是这事却是不能说的,只笑道:“你们放心,本宫自己会注意的!”
听闻此事,太后也和章嬷嬷讨论着此事:“莫不是忧心宸元?可宸元定期有寄书信过来,若说忧心她也不应该啊!后宫中她是最尊贵的,也不该会有什么烦心事才对!”
章嬷嬷沉吟一会道:“会不会是想念家人了?皇后娘娘丧父丧母,虽说还有镇国公夫妇这对亲人,但到底没那么亲密。”
太后闻言点头道:“可能是这个原因,这样吧,你去和赵贵嫔说下,这次的选秀一定要让抚国公家的小姐入选,有个表姐妹陪着,想来皇后心中也好受些!”章嬷嬷立即应下!
第30章:邱府算计
御书房中,萧天佑听完张太医的话后,挥手示意他退下。沉默了一会儿,吩咐道:“后续行宫那边送过来的东西,先送去凤仪宫。再有,移植两棵石榴树去凤仪宫,朕要看到它今年开花!”
高德应声正要退下,萧天佑又道:“凤仪宫中后花园里什么花都有,太过花哨了,叫司苑司送些珍稀的花过去供皇后挑选喜欢的!别的宫殿也挑些果树过去,单送去凤仪宫太过显眼,皇后面子薄,没得被人笑话去!”
高德应下,见萧天佑确实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退下。皇后果真是不一般,看皇上的态度也是希望皇后早日生下嫡子的,况且所做之事,还考虑到了皇后的心情!
于是接下来几天,司苑司里里外外整整忙了三天。
看着后花园中独树一帜的石榴树,苏瑾云有些傻眼,石榴的寓意是什么谁都知道,只是苏瑾云却是没想到,萧天佑堂堂一国之君会做出这种举动!按高德的意思,要不是苏瑾云坚持种后花园里,这两棵树是要种在凤仪宫门口的!再看看翻新的土壤,新移植过来的鲜花,苏瑾云心中更是烦闷,只是却不能言!
转眼便到了秀女入宫的日子,因着都是交给赵修媛操办,苏瑾云也不多过问,只是汀兰几人却是热热闹闹讨论着即将举办的宴会千秋节。苏瑾云的生日也是在四月十二,这是苏瑾云的十七岁生辰,也是入宫后的第一个生日。因着有太后和萧天佑的叮嘱,除了汀兰几人外,六宫也格外尽心。
赵修媛来送通过参选的人员名单时,苏瑾云正在练字。
“请赵修媛在大殿等一会儿,本宫这就过去!”苏瑾云拿起已经写好的字看了看,还是觉得不满意,自进宫后,自己写的字总感觉多了些什么东西,不如之前了。摇摇头,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轻丢在桌上,边往外走边道:“收了吧!”
来到大殿,赵修媛正在看着一副卷轴,见苏瑾云进来,收了卷轴上前行礼。苏瑾云道了免礼后问道:“修媛刚可是在看这届秀女的图册?”赵修媛笑答道:“可不是吗?过了复选,考了才艺之后,留下三十人正在学习礼仪,一个月后就能参加殿选了。这不,臣妾想着千秋节在即,娘娘定是没有时间去储秀宫一一细看,特地拿了图册来给娘娘过目!”说着将手中的图册献上,一旁的红袖也捧着图册上前。
苏瑾云接过赵修媛递过来的画像,正是刚刚赵修媛看的。图册上有注明秀女的身份,苏瑾云看后莞尔一笑:“说起来抚国公府的小姐,本宫之前还未见过呢!”这幅图像正是抚国公府的大小姐邱梦琪。
赵修媛笑道:“邱小姐和娘娘不愧是表姐妹,这容貌倒是与娘娘有几分神似呢!”
“哦?修媛不说本宫还不觉得,这一说倒是越看越像了!”苏瑾云看着画像心中却琢磨着抚国公府送邱梦琪入宫的原因。
“有件事娘娘可能不知道,邱小姐是太后娘娘钦点了的!”苏瑾云看向赵修媛一脸认真的神色,便知赵修媛并未说假话,且这话也说不得假话。如此,苏瑾云心中更是疑惑,赵修媛却是一脸玩味地笑道:“听说皇上下旨在凤仪宫中移植了两棵石榴树,想来太后的心思与皇上是一样的,邱小姐与娘娘毕竟是自家人嘛!”
苏瑾云心思一动,不动声色道:“太后娘娘厚爱,本宫自是不会让她失望!此次说是选秀,但人员大都已经定下,皇上说只选五人,如今已经定了三人,剩下两个名额,就要辛苦修媛好生注意着那群秀女了。”还剩下三十人,却只有两个名额,这竞争是何其激烈。
苏瑾云的意思赵修媛自是懂得,遂道:“娘娘放心,臣妾会好生盯着的。”
出了凤仪宫,红袖将画册交给身边的小宫女,叮嘱她亲自送去尚宫局登记。留宫学习礼仪的秀女,就是最后不能通过殿选,也会留在宫中分配到各处做宫女。但此次各位秀女的身份不一样,想来皇上也定会为一些世家女子指婚,剩下的也不会留在宫中,只会打发回家。
“娘娘可要奴婢留意一下各位秀女,看看可有能用的?”
“不必了,只剩下两个名额,选两个也不需要多少时间,这又是皇上第一次选秀,这两个人也定然是皇上亲选,我们挑的人皇上不一定能看中,且本宫虽然已是九嫔之列,但这些秀女的身份也不低,不一定会接受你的拉拢,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以静制动,通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娘娘高明!”赵修媛轻笑一声,带着红袖款款而去。
御书房中,萧天佑放下最后一本折子,问道:“剩下的秀女,各宫可有什么动静?”
高德答道:“尚宫局那边来报,除了赵修媛每日会去看看各位秀女学习的进度,其他宫殿都没有去储秀宫,想来各位主子也知道,这次留下的名额太少了,都紧着皇上的喜好呢!”
萧天佑冷嗤一声,她们会如此替他着想?转而问道:“给皇后千秋节的礼物可准备好了?”
“皇上放心,已经按皇上的吩咐准备好了,保准皇后娘娘喜欢!”皇后平日里虽然一直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女子,最近几年又没有爹娘的呵护,定是没有好好放松过。而皇上准备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但却是能让皇后真的开心的礼物!
四月十二这天,镇国公夫人一早便入了宫,给苏瑾云带来了一个消息。
“娘娘,妾身的儿子也就是您的堂兄明日便去参军了,是去大伯旧日部下的军队,若立有军功在身,日后便是镇国公振兴的另一个希望!目前妾身最担心的还是娘娘您,您得赶紧怀上龙嗣才是!”镇国公夫人柳氏一脸担忧。
苏瑾云闻得此言也有些焦虑,张太医开得药自己也一直有在用,但心中那件事却还是放不下。见柳氏担忧,劝慰道:“婶母不用焦急,该有的自然会有。倒是大哥,军中辛苦,又是要时刻准备要上战场的,婶母怎么放心他去?”
柳氏闻言,一脸骄傲:“男子就该顶天立地,忠心报国,哪怕是战死沙场都比碌碌无闻要好!你大哥性子执拗,说话又直来直往,应付不了官场的尔虞我诈,而且大伯是在战场上去的,苏家的男儿自是也要在战场上将这个仇了结!”
苏瑾云闻言鼻头一酸,平日里因着父母过世,与之来往不多的二叔一家,竟然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这时张远来报抚国公府老夫人和邱四夫人来了,闻言两人面面相觑。柳氏疑惑道:“娘娘在家时她们从未上门探望,更别说是来往了,如今过来却是何意?”苏瑾云也是疑惑,但见柳氏似乎对抚国公府颇有不满,于是笑道:“婶母不必在意,不管她们今日来所谓何事,本宫只知道凡是来参加的千秋宴的命妇都是要来给本宫请安的,至于别的,若没什么重大的事,本宫今日没心思理会!不过毕竟是本宫的外祖家,若是不见也不好!请两位在大殿候着,本宫这就过去!”后面一句自是对着张远说的。
柳氏听苏瑾云如此说,心中高兴。自己能进内殿与苏瑾云说话,而抚国公府的只能在大殿候着,亲疏立见分晓。“婶母陪本宫一起过去吧!”柳氏立即应下,起身跟在苏瑾云身后。
候在殿中的两人,邱四夫人一脸不忿:“娘,皇后这架子也太大了吧!您都亲自来见她了,她竟然都不迎您进内殿,还要您在大殿候着,果真是没有教养!”原本还漫不经心的邱老夫人闻言,双眼亮起金光,紧盯着邱四夫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吗?”她心中何尝不气,但如今那人已成了皇后,且现在自己是有事要求人家,自然是该放低姿态的。
不一会儿,便有宫人报皇后娘娘到了,两人起身相迎,苏瑾云恍若没听到一般在主位上坐下,又命人在座位前加了一张软椅,叫柳氏坐了,这才免了两人的礼。两人见柳氏跟着苏瑾云一起进来时便是变了脸色,再见苏瑾云对柳氏的态度,更是激动。
见两人面色不虞,苏瑾云也不说话,殿中顿时陷入一片尴尬中。邱老夫人向儿媳妇使了个眼色,邱四夫人见了一脸为难,但顶不住婆婆的压力,硬着头皮道:“娘娘,今日是您的生辰,千秋宴虽然热闹,但还是一家人一起才温馨不是!所以妾身和老太君今日特意前来陪您过生日,愿娘娘富贵绵延,容颜永驻!”说着献上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苏瑾云看了一眼奉上的长匣子,没有打开,只笑道:“多谢邱老夫人及邱四夫人的一片心意!汀芷,着人登记入册!”听闻此言,莫说是邱四夫人,就连邱老夫人都不开心了,只是却又不能发作。
见苏瑾云淡漠的样子,邱老夫人一脸愧疚道:“也是老身的错,当年洁儿一意孤行要嫁进镇国公府,若是老身当年阻止了,洁儿也不会这么年轻就去了!”说着竟是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