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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一暖     凤引天下txt下载     凤引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凌锦有孕

    这一招的杀鸡儆猴果然奏效,好些日子院中都没出什么事情,霍玲珑的日子也总算安稳了下来,每日在院子里抚琴看书的,十分的逍遥。而聂沛鸢,除了最开始的宠爱之外,似乎再没有那么的热络了,有时候三四天来一次,后来,五六日才来一次。

    渐渐的,盯在她身上的目光淡了下来,不过饶是如此,三日后的请安还是令霍玲珑不安。王府里的规矩,每位姑娘在月初都要向王妃请安。她之前因为称病推脱了几次,这一次,是无论如何的也逃不掉的。

    想着,不由的蹙眉起来。

    可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你害怕而能不发生。三日后,天气晴好,一大早上的,霍玲珑就由穗玉扶着来到王府里最大最好的院子听风阁里。

    到了院中,早有丫头去通报,霍玲珑脚步未停,才走到内院,就瞧见赵嬷嬷在一旁候着。

    “嬷嬷有礼了。”霍玲珑点头招呼,赵嬷嬷饶是脸色再难看,也不敢发作,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她懂,何况又在王妃内院,只有僵着脸道,“跟我来吧。”

    霍玲珑跟在身后,才一进屋,就看到乌泱泱的众美在厅中,主位上坐着一个宫装美妇,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笑容温婉,面色和善,她知道那就是鸢王妃。霍玲珑走过去,盈盈一拜,“妾身给王妃请安。”

    “起来,赐坐。”王妃微微的抬手,霍玲珑站好,抬头恰好对上她含笑的眼眸,柔和无波澜,如果不是她经历过赵嬷嬷的**,真的就快要以为她是如此和善的人了。

    而在霍玲珑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默默的打量着。只见眼前的女人发色如墨,明眸皓齿,身材修长,当真是一个绝色美人!手绕着手绢暗暗生恨,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旺盛。

    “妹妹在王府里可还好,吃穿用度可还缺什么?”

    “谢王妃的记挂,妾身一切安好。”霍玲珑淡笑着回答,一一的回答着王妃的问题,末了,她又提起当日的误会,为了表示心意,赏赐了不少东西给霍玲珑,霍玲珑全然收下,无一丝一豪的不耐。

    又说了会儿话,众人察觉到王妃的倦怠,纷纷的告辞时,一声干呕传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纷纷的转头看向凌锦。她脸色煞白的捂住嘴,眼底含泪的,很是难受的模样,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怎么了这是?”鸢王妃蹙眉问道,心中却传来不安,果然,凌锦闻言后双颊泛红,“妾身没事,是有喜了。”说着,手已经摸上了那平坦的小腹。

    鸢王妃顿了下,才僵着脸笑道,“这是喜事啊,怎么不早先通报。”

    “妾身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的。”

    “你啊,也是个糊涂的,那个大的事情都不注意些,来啊,去请个大夫来给凌姑娘把个脉。”

    赵嬷嬷闻言称是,急忙着人去请大夫。很快的,大夫过来,为凌锦把脉,随后展颜笑道,“恭喜王妃,恭喜姑娘,是有喜了。”

    鸢王妃眼底闪现出一抹寒光,很快的就收了回去,含笑的问,“腹中的还安好么?”

    “挺好的,一切正常。”

    “这就好。”鸢王妃笑着走到凌锦身边,“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来啊,赏。”

    众人见状,纷纷的恭贺,其中,有羡慕有嫉妒,不约而同的。霍玲珑一喜这些事情,加上和欣儿结怨,自是不会多留,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霍玲珑走的很慢,到了一处回廊拐角处更是停住不走,直到看到一抹罗兰紫远远走了过来。

第十七章:铲除异己

    玉湘见前方的霍玲珑,脚步加快的向前,笑语嫣然的道,“姐姐,这些日子可好,前几日听说是病了……”

    霍玲珑转身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走向花园的深处,“有什么好不好的,总之没被气死。”玉湘一愣,她也听说了兰芝的事情,只当是为这个生气,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姐姐也莫生气,兰芝是被王爷宠的不知分寸了。”

    霍玲珑淡笑不语,看着前面的一树的花,眼底泛出一丝光芒来,良久,才说,“湘妹妹,你看,这喧宾夺主的枝桠吸取了那么多的养分,把主树干的风头都要压下去呢?”

    “是啊,偏偏枝桠又太过薄弱,又承受不起那么大的压力。”

    “那怎么办呢?”霍玲珑转头看她,玉湘一愣,对上她的眼眸,笑意未减,却多了一分肃杀,她略微的沉吟,才道,“那就砍去枝桠,回归正途,姐姐,你觉的如何呢?”

    霍玲珑听了,笑的更加艳丽了,她伸手扯过旁边的一株花,慢慢的捏在掌心揉碎,“如此甚好。”

    ……

    凌锦有孕,聂沛鸢大喜,将之封为侧妃,彻底的挪出了清辉阁,赐住仙福阁,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妾室,顺带的一应的吃穿用度都提了上去。

    孩子的缘故,聂沛鸢时常去凌锦处走走,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在半月后,欣儿竟然被抬举成夫人,同凌锦居住同一个院子里。

    姐妹二人同时获宠,一时间,风头十足,荣宠无限。

    ……

    霍玲珑落下手中的黑子,顿时扭转乾坤,白子大败,满盘皆输。玉湘丢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姐姐棋艺精湛,妹妹甘拜下风。”

    凉风习习,衣炔浮动,霍玲珑含笑收回棋子,“湘妹妹心思缜密,我好几次都没有想到还有后招呢。”

    闻言,玉湘叹了口气,那言语中的哀怨不言而喻,“可不是呢,那凌锦也真的是心思够深,手段够狠,怀孕不能侍奉,就让欣儿去固宠……”

    “湘妹妹莫愁,这才正是你的机会呢。”

    “机会?”玉湘带着些疑惑,霍玲珑美眸流转,却十分笃定对她说,“是的,一个取而代之的机会。”

    “姐姐说笑了,这种事情哪里轮的上我动手,那院子里的早就蠢蠢欲动了。”

    “不一样,我们做的是要借刀杀人,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利益,例如……”霍玲珑指着东方,“那个位置。”

    玉湘心中一震,带着些迟疑不回答。

    霍玲珑也不催促,淡淡的只望向远方,半晌,玉湘才咬唇道,“姐姐说的话可当真?可万一王爷怪罪下来……”

    “不赌一把怎知道就一定会输?”她转身按住玉湘的手,“你若是信我,就去做,若是不信,我们就当什么都发生过,反正不用我们推波助澜,那一位,也不会轻易的罢手,只是……妹妹你要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

    目光灼灼间带着无限的光华,玉湘终究点了点头,“一切听姐姐吩咐。”霍玲珑说的不错,机会只有一次,她若是不争,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在清辉阁渡过,做个默默无闻的女人。

    一直固守着在原地,她总是不甘心的。

    抬头看向霍玲珑,“那姐姐呢,你如此帮我又是为了什么?”父亲教过,要得到什么必定要拿同等的东西去换,否则,这同盟之谊不过是虚妄。

    霍玲珑看着她,最终悄然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第十八章:园中争执

    玉湘回了屋子,心口扑扑的还一直在跳,身边的怜心见她如此,有些担忧的问,“小姐,您怎么了?”她摇头,“没事,就是这天闷的让人胸口发慌罢了。”

    “这样啊,那要奴婢去请一个大夫来瞧瞧么?”

    “不必了,我休息会就好。”玉湘摆手走向床榻,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身对怜心道,“你回府一趟,让我的娘亲过来一趟吧。”

    怜心闻言,手放到唇边噗嗤的笑了,“原来小姐是想夫人了啊……”

    “是啊,那么久没有见了,也不知是否安好。”玉湘苦笑着,眼底还散着细碎的光芒。

    怜心自小跟着玉湘,感情十分深厚,自是知道夫人和小姐的感情。连忙的福了福身子道,“小姐莫要担忧,奴婢这就去安排着。”

    ……

    是夜,狂风大作,暴雨冲袭,轰隆隆的响雷扰的霍玲珑彻夜未眠。接连几日的,人都没精神,这会儿难得天放晴,霍玲珑正打算眯会儿,就有小丫鬟冲进屋子里来说,“不好了,姑娘,不好了……”

    “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的?”霍玲珑按住眉头问,小丫头受了惊这会儿有人询问,到有些结巴起来,不过话语间也算交代的清楚了。原来是王妃那边见暴雨吃散了花,便想着讨个雅兴,蒸个花糕吃,便请了寄雅斋的师傅来府中多做了些,让每个人都能吃上。这会儿穗玉得了命令去领,不知怎么的被欣儿逮住,不依不饶的非要说穗玉冲撞了她。

    霍玲珑有些不耐,知道这定然是欣儿故意找茬,批了件衣服,简单的整了妆容便有小丫鬟扶着过去。才到花园边,就听到一声声责骂。霍玲珑脚步加快,过去朝着欣儿福了福身子,“欣夫人这是为何,居然和一个奴婢置气?”

    欣儿冷哼一声,“还不是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本夫人……”说着,不由的冷哼了一下,“果然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霍玲珑不计较她的粗俗,笑语盈盈的赔了个不是,“原来是穗玉的不懂事,我这里向欣夫人赔罪了。”

    欣儿本打算闹一番,见霍玲珑如此也不好再无理取闹,鼻腔里冷哼一声,“罢了,我不和你计较了,只是这花糕被撞坏了,怎么办?”

    “那就将玲珑的这一份给夫人了,凌侧妃有了身孕,我还一直未去贺喜,这一次就当借花献佛了。”说着,拿起穗玉旁边的食盒给欣儿。

    欣儿瞧着这些东西,心中自是欢喜,姐姐怀孕就爱这些酸的食物了,也不推脱,让人拎着就走了。等人离了些,霍玲珑这才扶着穗玉起来。小丫头眼眶都红了,“姑娘,奴婢害你受委屈了,还丢了花糕……”

    本是眉目深远的霍玲珑,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笑了,“傻子,不过是一盒花糕……”她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命消受,刚刚她就瞧见了,欣儿手中拎着的盒子就和她们的不一样,奈何这蠢人还不自知!

第十九章:如此真相

    又是一个风雨夜,霍玲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怎么睡不着,直到天微微透亮的时候,她才略微有些睡意,可还未等她安眠的时候,穗玉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她推着霍玲珑轻喊着,“姑娘,姑娘……”

    幽幽的睁开眼睛,“怎么了?”

    “王妃有请,让院子里的夫人姑娘都去厅中商量事情。”

    “和王妃说,我身子不适,就……”话还没有说完,就瞧见穗玉一脸的肃穆,顿了顿,她问,“发生什么事了么?”

    穗玉压低声音,眼底都是惊恐,“欣夫人、欣……夫人昨夜小产了,流了好多的血……”霍玲珑一怔,竟然来的那么快!她坐起来吩咐穗玉准备,这么大的事情都发生了,她怎么能不去看呢。

    略微的整了妆面便扶了穗玉去临风阁,进屋的时候才发现人都到齐了,没过多久,王妃也到了,她扶着丫头半倚在正座上,精神很不好,就算用了粉也遮不住她眼底的乌黑,“人都到齐了吧。”

    赵嬷嬷看了眼下面的人,回答道,“回王妃,都到齐了。”

    “到齐了就好,我宣布一件事:欣夫人昨夜去了。”

    底下的人对于欣儿怀孕小产这件事还没有消化过来,又听到人去了,自然是议论纷纷,正在这时,王妃开口了,“玲珑姑娘,似乎一点儿都不伤心。”众人闻言,目光都移到了霍玲珑身上,屏住气息。

    霍玲珑站起来,微微一福,“妄王妃娘娘见谅,玲珑和欣夫人交情不深,实难做到感同身受。”话落,就听到有人骂她蛇蝎心肠!她浑然不在意,只莲步辗转的走向座位,捧起茶杯,悠然的喝茶。

    鸢王妃看着神色无常的霍玲珑,皱了皱眉,“不是本王妃多疑,听丫头们说,昨天玲珑姑娘和欣夫人发生了口角,今儿个就……”话未说完,泪到落了俩滴。

    霍玲珑手中的杯子顿了顿,然后抬头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要不是她知道这王妃的面对,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声,姐妹情深了!

    她抬头,眼底带笑的说,“所以呢,王妃以为是我害死了欣夫人?”

    鸢王妃想不到她如此直言说出来,面上一怔,“本王妃不是这意思,只是这欣夫人死的蹊跷,得好好地查一查!”

    “是啊,该好好地查查谁这么的蛇蝎心肠,害得欣夫人一尸俩命!”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霍玲珑眼底已经带了些锋利,看的鸢王妃背脊发寒,拳握紧,有一些后怕,这个女人的眼神很是犀利,好像知道她所做的事情一般。

    轻微的咳嗽了下,“那、那……就请玲珑姑娘好好的解释下,昨天在院子里你们怎么发生的口角?”

    霍玲珑似笑非笑的看向鸢王妃,“王妃可说错了,我们何尝发生过口角,不过是欣夫人和穗玉置气,后来妾身过去赔了不是,这事也就算了。王妃觉得这事情有什么问题,还是您觉得我为了一个丫头而害死了欣夫人?这天地良心的,妾身还是今天早上才知道原来欣夫人有了身孕呢。”

    众人纷纷点头,这倒是没错,之前只传出凌锦怀孕,欣儿固宠,谁知道这姐妹俩个偷梁换柱的瞒了下来。要不是昨儿个不出事,怕是大家伙都还闷在鼓里。

    鸢王妃被她质问的哑口无言,正想开口,聂沛鸢就大步的走了进来,顺手就砸了多宝阁上的瓷器,哐当一声让屋子里的女人都跪了下来。鸢王妃头皮发麻,颤悠悠的走下来问,“王爷怎么来了?!”

    聂沛鸢冷哼一声,“再不来怕是王府的院子都要被掀翻了!瞧瞧你管事的好本领,不但害死了欣儿,更害死了本王的孩子!”

    “王爷、王爷恕罪,是妾身管教不严……”鸢王妃颤颤的解释赔罪,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已经被聂沛鸢打断,“别给我说这么些个废话,来人,将人都带上来。”

    很快的,侍卫很快的就将一干人等丢到厅中。

    “凌锦,你尽管说,欣儿是怎么小产的?”

    凌锦满脸悲痛,泣不成声的说是花糕!聂沛鸢拉过大夫低吼着,“说!花糕里掺了什么?!”大夫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隐瞒什么,直言不讳的说是里面有落胎的红花。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看向鸢王妃时,眼底已经带了惊恐,鸢王妃见状不对,连忙的跪了下来,“王爷,妾身冤枉,就算花糕里有红花,也不一定是妾身放的啊……”她嘶吼着,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证明她的无罪,聂沛鸢岂是那么好打发的,他甩开衣服下摆冷笑,“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狡辩,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那糕点师傅带上来……”

    人一上来,鸢王妃就指着糕点师傅说是他要陷害她,糕点师傅知道到了地步是逃不了的,什么都招供了说是王妃派人重金收买,让他如此的!

    说着,还拿出了收买他的东西,其中一件还是聂沛鸢赏赐下来的红珊瑚手串。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鸢王妃再赖也赖不到了。

    她急忙的抓住聂沛鸢的裤腿,“王爷,王爷,妾身……妾身错了,妾身知错了……求您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饶了我吧,王爷,求您了……”

    聂沛鸢看着泪水连连的鸢王妃,厌恶的踹开她,“滚!”

第二十章:不许你去想他

    一场闹剧终究散了场,鸢王妃被禁足在阁中,众人纷纷回自己的院子。霍玲珑心有余悸的,眼前总是浮现那一张绝望的脸来,我不杀伯人,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这种感受很不好!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柔柔的声音,她转身见是玉湘,强撑笑意招呼,“是湘妹妹啊。”

    玉湘打量着她的脸色,幽幽的问,“姐姐这是怎么了?”

    霍玲珑掐了自己一把,无奈的道,“早晨起得太早,有些晕。”说着,便唤来穗玉沏茶到院中,雨后的天气总是出奇的好,霍玲珑觉得真的要晒晒太阳。

    “恭喜妹妹了,得偿所愿。”霍玲珑抬了抬手中的杯子,示意敬她,玉湘明了,举杯共饮,“姐姐说笑了,这都是鸢王妃的功劳。”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叹息着,“只是没想到王妃这么狠毒。”

    霍玲珑听了,淡淡的笑了,她看着周围没人这才道,“可我总觉得下手的人不一定是最狠毒的,也许是那推波助澜的人呢。”

    玉湘面色一凛,看向霍玲珑的时候,眼底已经有了寒意,“姐姐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霍玲珑转头,看向院中枯萎的春色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花糕里面的药量是不是你加重的?”

    玉湘默然,霍玲珑继续说,“我若是没猜错,前一阵子你母亲过来就是做准备的吧,你是商贾出身,有的是办法接近那糕点师傅,神不知鬼不觉的加重药粉。欣儿怀孕,这消息也只有我们知道,何况她本就是王妃了,没必要再犯着风险将人弄死,惹的自己一身骚。”

    玉湘放下手中的茶杯,转头轻笑着,“人都死了,姐姐又追究这些做什么呢?”

    这话一说,显然是承认下来了。霍玲珑握住她的手,面上越发的柔和,“我说这些,无非是想让你明白,我无意与你为敌,即使我知道了这些。只不过……”顿了顿,她道,“你这一步走的太急了。”

    玉湘侧目,霍玲珑叹息了一声,“她是鸢王妃,出生高贵,不过是弄死一个婢女出身的夫人,伤不了根本,最多被禁足惩戒罢了。”

    “那怎么办?”玉湘有些急躁,这也正是她来找霍玲珑的原因,欣儿一尸俩命,王爷不过是让禁足,鸢王妃还是分毫未损!

    “事情既然做了,那么便彻底的闹大……”霍玲珑说着,指了指天,玉湘了然,淡笑着点头。

    “你们在说些什么?”清冷的声音传来,玉湘和霍玲珑转身见聂沛鸢一脸肃穆的走过来,对望了一眼后起身福了福,“王爷……”他挥手坐下,“你怎么在这儿?”眼神撇过玉湘,她心中咯噔一声,面上却无表情,“妾身刚刚看着姐姐面色不好,特来探望下。”

    聂沛鸢轻声的嗯了下,玉湘知道聂沛鸢这是有话,匆匆的告辞了,等人走后,聂沛鸢这才淡笑着看向霍玲珑,完全没有厅中训斥王妃的阴冷,“你倒是找了个好帮手。”

    “王爷说笑了,玲珑不过是物有所用罢了。”她坐在那边倒了一杯茶,递给聂沛鸢。

    他接过,抿了一口,“再好的宝贝,也得有人会用才行。”此刻的霍玲珑,早已经褪去了初见的端庄拘谨,清辉阁的耳濡目染,她一颦一笑都把握住了风情,一如此刻,虽然面色不好,但勾起嘴角意外的楚楚可怜,让人怜惜。

    她已经能收放自如的展现她的美了。

    “那玲珑就在此先恭喜王爷了。”

    “哦,你说说,本王喜从何来?”聂沛鸢故意的问。霍玲珑接口,丝毫无俱,“除去心腹大患,难道不是喜事一件?”

    聂沛鸢摇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死灰都能复燃,何况她一个大活人?就在刚才,她已经派人求救去了,你也知道太后是她的姑姑……”

    “可我相信王爷,您断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个男人心思深沉,都开了个头,断然不会如此的罢手。

    聂沛鸢闻言哈哈笑了起来,“真聪明,也不枉本王如此**你……”说着,还略带了些感慨,“我相信,很快,这王府就要困不住你了。”

    如此语气,让霍玲珑心中更加烦闷,像是隐约的知道了什么,却不想面对一般。她岔开话题道,“多谢王爷夸奖,玲珑要是参透王爷的心思,那么天下男人都不在话下了。”

    “不,还有一个男人,你或许永远猜不透。”聂沛鸢松开了手看向远处,眼底带了些阴郁的自嘲,“我的四哥,当今皇上。”

    霍玲珑挑眉,的确,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男人,心思有几个人能懂?都说齐帝是风流帝王,但是一个能在五年内打破太后垄断,收复大半权利的男人,怎么能看表面呢?

    忽然的,聂沛鸢开口,“还有三个月,本王的生辰,他就要来了。”

    霍玲珑一怔,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该来的总会来,从聂沛鸢说他要的是天下时,她便隐约的明白了,后来种种,证明了她的猜测,他要将她送入宫廷。顿了顿,她问,“皇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需要掌握更多的事情才好揣摩帝王的心思,谁料,聂沛鸢竟然说,“其实,你见过他。”边说他边从袖口拿出一个白瓷瓶,赫然是那人送给她药瓶。

    霍玲珑脸色一凛,旋即反应了过来,难道那人是……

    “你猜的不错,赠你药的人就是皇上。”聂沛鸢指出她心中所想,接着道,“不得不说,霍玲珑你有勾引男人的资本,前些日子,他还问起了我府中是否有一个精通琴艺的女子……”

    她还沉浸在震惊当中没有回过神来,完全没有听到聂沛鸢的话,倒是这一幕落在身侧人的眼中,他剑眉微微一挑,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手已经揽过了她,将之带入怀里,“不去你去想他!”

    话落,吻就落上了她的耳畔,她僵住,那浓烈的栀子味道就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带着些慌乱的,她开始挣脱,奈何他的臂膀如铁桶般的圈住,她难以撼动,眉蹙紧,不由的开口讽刺,“王爷请自重,您可是刚刚失去了夫人和孩子的人!”

    “她?”聂沛鸢冷笑着,“根本不配有本王的孩子。”

    “那你还让她怀孕?!”

    “那也要看看她能不能过得了这一关,欣儿太过骄纵蛮横,注定不能长久。”

    霍玲珑沉默着,手掐住掌心,明明知道的结果,偏偏要等聂沛鸢说出来才甘心,背脊有些寒冷,忽然间觉得自己堕落了万丈深渊,眼前的男人就是拉着她沉沦的那个!眼底流露出些许恐惧,让聂沛鸢眯了眼睛,“霍玲珑,你在怕!”

    “我没有!”她辩解道,人已经推开了他,“人都是我害得,我怕什么?!”

    聂沛鸢在没有固执于这个答案,看了她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在走后,身子一软,已经瘫坐在地上,夜风凉,吹在身上,寒入骨髓。

第二十一章:告御状

    一连几日,凌湘在房中呆着,欣儿死后,她也几乎病的脱了型。虽然平时欣儿跋扈了些,但她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还有那孩子……一想到孩子,她就忍不住的握紧拳头,王爷薄情,她们所能寄托的不过是有个子嗣傍身,现在,一切都毁了!

    而且那罪魁祸还安然无恙的在听风阁里,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鸢王妃!

    她怎么甘心,怎么能?!

    想着,抬手就砸了旁边的药碗,啪嗒一声的落地时,一声轻柔的叹息传了进来,“哎,凌姐姐这又是做什么呢,好好地砸了药碗……”

    凌锦闻言抬头,赫然是玉湘,脸色这才缓了缓,她们一向是交好的,就连上次欣儿受罚也是她打了圆场才免了责罚。

    “是你啊……”许久没有开口的凌锦,说话时,声音已经带了沙哑感。

    玉湘点了点头,暗耐下心中的不适,慢慢的走向凌锦的床榻边去扶着她,“凌姐姐何苦和自己的身子置气,没得便宜了别人……”彼时,凌锦脸色蜡黄,瘦的枯骨嶙峋的,如果不是眼前的人还喘着气,玉湘真的以为自己是握上了死尸。

    凌锦眼底滑过一丝寒光,然后冷笑了起来,“是啊,有的是人巴不得我死了,只要我死了,就没有人记得她们那些肮脏事,就没有……”说着气息不稳的都咳嗽了起来,本来身子就虚,这么一激动,心肺俱损,生生的咳出了血来。

    “哎呦,凌姐姐,凌姐姐……”玉湘连忙的拍着凌锦的后背帮她缓神,一下下的抚摸着,“别去想了,多想无益啊,她是鸢王妃,身后有整个赵家撑着,除非……”

    说者有心,听着有意,到关键的时候,凌锦一把扯过玉湘的手臂,“除非什么?”她病的脱了型,这么瞪着人,莫名的让玉湘背脊生寒,她颤颤悠悠的扯出一抹笑来,几乎是要哭了的模样,“姐姐想多了,没有什么。”

    凌锦岂是这么好被打发的,听她如此,不由的落了泪下来,一下子跪在了床榻旁,“妹妹,就当姐姐求你,告诉我一条生路,你也知道的,欣儿死的那么惨,如若我不为她讨个公道,怎么对的起九泉之下的欣儿,就是我死了,也无脸去地下看她啊!”

    声声哀求,字字悲切,玉湘唯有叹息,“不是我不说,而是就算我说了也是白说,要想办成难于上青天啊。”

    “无妨,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愿意一试。”

    玉湘一手扶着凌锦,一边的说,“虽说有律例指明杀人偿命,但鸢王妃出自权势滔天的赵家,我们又能奈何,姐姐知道,就算她弄死我们不过是像弄死蝼蚁一般,除非姐姐去告御状!但是天子之威,谁又能轻易的见到了,所以我才说难啊……”

    凌锦丝毫没有听到玉湘的劝说,一门心思只被告御状几个字缠绕,玉湘见她痴痴傻傻的念着,眼底猛然的沁出一丝笑意来。且不管后事如何,今天她的目的是达到了。

    连忙的敛住脸上的神色,露出担忧来,“姐姐,姐姐……”

    呼唤声让凌锦回了神,她颤了颤推开玉湘,有气无力的道,“湘妹妹,我有些伐了。”

    “那姐姐就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说着,还帮凌锦压了压被角才出去。

    出了院子,便对怜心吩咐道,“紧盯着凌锦,同时放出皇上要佛前祭祖的消息。”

    怜心不敢有疑,点头应了下来。

    玉湘若有似无的放出风声,听在凌锦耳里,无益是天大的福音,本来她打算在秋狩大典时冲出街道告御状,结果碰上了选秀之前的佛前祭礼,她怎么给忘了,天家荣耀,三年一次的选秀,今年恰好是第三年呢。果然是苍天有眼,连多活俩天的机会都不给鸢王妃。

    冷笑之后,她更加的配合大夫的治疗,一次三餐更是不拉,每次都要吃的饱的走不动才肯罢休。因着对欣儿的怜惜,聂沛鸢更是吩咐下去,凌锦吃用一律用最好的,自然是滋养身体的补品源源不断的进屋来。

    十几日的样子,她已经恢复了大半。

    来请脉的大夫更是说,再养个半月,基本就能恢复了。她闻言,打赏了大夫后屏退左右,换上一旁的丫鬟服饰,明日,就是她放手一搏的日子了。

    ……

    帝后出巡,自然是排场盛大,官道封锁,仅留禁卫亲随开道,龙撵凤榻先后行走,数不清的内侍宫娥紧随左右,车轮每行一转,便有一处百姓跪下,山呼万岁,天子威严,于寻常百姓来说,是难得一见,自然是争相恐后。

    聂沛溟透过鲛纱帘看向俩旁的民众,嘴角微微的勾起。

    就在这时,一声凄历的声音从民众中升起,“皇上,民女有冤啊……”呼喊间她更是站起来推搡着拦守的护卫,“皇上,民女有冤,求皇上为民女做主啊……”声声嘶吼,搅的侍卫头都大看,眼一蹬,抬脚就踹了上去,“哪里来的疯婆子,感扰乱御架,不想活了!”

    御驾之内的聂沛溟早已经看到这一幕,眉头蹙紧,抬手低喊着,“停!”立刻的,车缓缓的停了下来,在旁伺候的叶公公见状,连忙上前询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薄帘挑起,聂沛溟指了指那喧闹的地方,“你去看看怎么回事,朕听到有人喊冤。”

    叶公公抬眼望去,打了个寒颤,“奴婢遵命。”说着,就依言上去。凌锦见有人过来,是连滚带爬的往前,到了叶公公的面前,是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一声,“皇上,民女有冤啊……”

第二十二章:冤情得伸

    “王妃,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啊……”

    正在梳洗的鸢王妃听到赵嬷嬷的呼喊,手一抖,杯盏落地,不由的拧了眉头转身,“一大清早的,能出什么大事啊!”

    赵嬷嬷也来不及让左右退下,一把抓住鸢王妃的袖子,“王妃娘娘,凌、凌锦那贱人今天拦了御驾,告了您一状啊……”

    “什么?!”鸢王妃闻言怔了怔,怎么会这样?那个贱蹄子居然敢去告御状,怪不得最近迫不及待的养身体呢!原来是等着这一天呢,果然是青楼出来的贱人!

    “王妃,现在可怎么办啊?!”赵嬷嬷急的是满头大汗,这一次,凌锦是豁了出去,誓要鱼死网破了啊。

    鸢王妃愤恨的看了一眼赵嬷嬷,“能怎么办,备车撵,本王妃要进宫见太后!”

    赵嬷嬷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是啊,进了宫就能求得太后娘娘的庇护了,道了一声是之后连忙的往门外跑。可这才出了院子,就被人拦下,他们对着鸢王妃拱手行了礼之后道,“皇上有命,请王妃跟我们走一趟。”

    鸢王妃闻言,开始挣扎着大喊,“本王妃不去,本王妃要进宫见太后……”尖锐的叫嚣让侍卫们蹙了蹙眉头,左右对视一眼,直接的架着鸢王妃走,口中道,“王妃,得罪了!”

    ……

    事情闹大,举国皆知,第二日,宗人府开审案,查实确实鸢王妃毒杀怀有孩子的妾室,皇上大怒,按律执法,众人求情,甚至请来了太后,皇上念其赵家的功劳,法外开恩,责令鸢王妃去城外寒山寺带发修行,为死去的欣儿和孩子祈福。为了安抚凌锦,风光大葬欣儿和孩子,至于聂沛鸢,罚其一个月禁足府中守丧。

    一场轰轰烈烈的告御状终究有了审判,凌锦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原本作为支撑的气力一下子全部散去,顿时身子垮了下来,不出三日,竟然死了。帝王闻之,感念姐妹情深,下令以王妃之礼下葬,排位供奉于寒山寺中,享受世代香火。

    鸢王妃的离开,让王府里的事物一下子堆压起来,聂沛鸢是个懒散的,事无巨细的禀报之下,自然是嫌烦,便寻了个借口让管家看着办。管家是个忠厚老实的,有些事情自然是不敢擅自做主的,一日,他拿了王府里的账目给聂沛鸢看。

    “王爷,这是这一阵子的开支,请您过目。”

    聂沛鸢百无聊赖的饭了几下,正想开口的时候,身旁的玉湘倒是率先开口了,“王爷,这个账目有些不对……”

    “哦?哪里有问题?”

    玉湘轻笑着指出,“王爷您看,这可不是错的么?”聂沛鸢顺着她指尖的位置看去,果然是个小错误,当即心思一转,拉了玉湘到怀里,“你看的懂账目?”

    “略懂一些,妾身家里是经商的,小时候跟着爹爹学过。”

    聂沛鸢这才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思忖着便下令封玉湘为侧妃,同时暂管府中事物。

    玉湘欣然谢恩。

第二十三章:凤舞九天

    很快的,这一件事传遍了整个王府,隔日,霍玲珑正在梳妆的时候,穗玉神秘兮兮的说,“姑娘,奴婢要告诉您一件事。”

    霍玲珑失笑道,“什么事情?”

    “王爷封了玉湘姑娘为侧妃,还让她暂管府中事物呢。”穗玉瞪大了眼睛看向霍玲珑,却见她神色未动,慵懒中还带着漫不经心,不由的问道,“姑娘不开心么?”

    “我为什么要开心呢?”

    “姑娘不是和湘侧妃交好么,以后就不会有人欺负您了啊。”

    霍玲珑透过铜镜看向身后那一张天真的面容时,禁不住的叹了一句,“傻丫头……”穗玉莫名奇妙的,却又不敢多问,手脚迅速的帮霍玲珑梳妆,一会儿姑娘还要练舞。

    从那日姑娘冲撞王爷后,便被禁足在院中,更是调离了所有的下人,只留了她一个在身边伺候。她端着洗漱下来的水经过长廊时,目光不由的撇向了一旁练习的霍玲珑,她抬起手腕,不经意的从石凳上一跃而上到石桌,举止轻巧,如同飞一般,格外的好看。

    “恭喜姑娘了,明日你就可以练习凤舞九天了。”

    霍玲珑面上一喜,从石桌上一跃而下,巧笑嫣然的福了福身子,“辛苦林嬷嬷了。”眼前的人就是聂沛鸢找来教习她舞技的人,因着姓林,对外又宣称看守院子的,便让霍玲珑唤她林嬷嬷。

    “姑娘不必自谦,你的资质本就属于上乘。”林嬷嬷看着霍玲珑娇美的面容,感慨无比的,“而且是我见过最坚毅的女子了,”当初她和姐姐练习这凤舞九天时,生生的花了俩年才能开始练习,而面前这一个娇柔的女子,仅一月之余。

    霍玲珑淡淡地笑了下,并不回答,若是可以安稳一世,谁愿意吃这么多的苦头来博男人一笑?!不过都是身不由已罢了。想起还有俩个月,她就不由得有些忧虑,只剩俩个月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舞出这凤舞九天?!要知道,这套舞曲从二十多年前蝶越美人死后便失传了。

    其一是无人懂舞步,二是就算懂了这舞步,也不是一般人能跳的起来的。凤舞九天,顾名思义是要舞动身姿超九天方向,习舞的女子不但要身姿轻盈,更要能有一定的臂力,这才能使用手中的飘带击中乐鼓。

    她是急于求成,匆忙之下的练习,也不知道会舞出什么样,但她知道成败就再次一举了!

    如是想着的时候,霍玲珑已经轻舞起长袖练习基本的功,那兜转踢跳间姿态曼妙,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子,让门口的聂沛鸢不由的鼓起掌来。清脆的声音落在耳旁,霍玲珑收了舞步,转身看向他,今天他身穿白色长衫,仅下摆处以篆体书法镌刻,脸上带笑的往她走来,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公子。

    “你这舞倒是练的不错。”聂沛鸢靠近她,手一揽,人已经靠在了他的胸前,林嬷嬷早已经退了下去,他更是没有顾忌的,头靠着就凑近她,“这一次本王帮了你,你拿什么报答本王?”

    她娇娆一笑,“王爷说笑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

    话还没有说完,唇已经深深被他吻住,绵长的吻,呼吸间都是他灼热的鼻息。霍玲珑回过神来,挣开他,抬手就要对准聂沛鸢的脸挥下去。谁料,他手一栏,已经握住了她的手腕,挑眉,“你想做什么?!”

    “请王爷自重。”她咬牙,一字一句的说,从知道他的心思开始,她便不许他轻易靠近。女子的贞洁,于进宫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自重?!”他冷笑着,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以为我送你进宫就是给了你自由,你以为你从此以后就可以忘记你的身份?!”

    霍玲珑被他捏的生疼,波光潋滟的眸子里带着无尽的怨恨,他抬手抚摸,轻笑了起来,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如同鬼魅般的暗卫已经跪到了地上,“主上。”

    聂沛鸢抬眼,甩开霍玲珑接过手中的消息,眼微眯,看了一眼霍玲珑后,用内力将纸条画作灰烬。然后拂袖走出院子。

第二十四章:尊贵的客人

    俩个月,聂沛鸢再也没有踏进她的院子一步,而她习舞越发的用功,即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也将凤舞九天练出了八分形似来。铜镜前,霍玲珑正带上右耳的珠坠。

    “姑娘,尊贵的客人已到,王爷请您过去。”寂安说着,眼睛瞟到一旁的霍玲珑,她轻扫峨眉,眼角画凤尾妆,头发全部束起,梳成垂云髻,头上朱钗全无,只在最后绑上一根发带,特制的红色舞衣加身,妖娆身段顿显,美得惊人。

    “嗯,这就过去。”霍玲珑起身,轻声的应着。水榭回廊里,她一步步的跟着寂安到后台,站定,深吸一口气,前面已经响起了舞曲,她勾唇一笑,带上面纱,人已经勾着一根飘带从天落下。舞台中央立着一个小台,四周以9个红色大鼓环绕,霍玲珑转身挥舞着手中的水袖,仅以脚上的一根红色带子支撑开始旋转,她本就身姿幽美,这一身的舞衣更是加了金线在其中,灯火照耀下,如同天仙女下凡尘。

    聂沛溟坐在一旁看着,不由的暗叹一声好,隐隐的却又觉得那一双美目流转间的风情是那么的熟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的确,眼前的女子很吸引人,直到舞曲结束,聂沛溟都不曾移开过眼睛,但是这个年轻的帝王的眼神里不是温香软玉的**,而是一种纯粹的赞赏。

    舞曲快要结束了,琴师已经弹奏出最后一阕,霍玲珑咬牙在原地旋转,水袖翻飞,在众人以为要停止的时候,她却越转越快,将整个舞台都陷入一种红色的妖娆血色中,远远的看去,只感觉一朵红云飘过来,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直到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滑落指尖时,她才伏地停下。

    万籁俱寂,花园里徒留喘息的声音,顿了顿,聂沛溟才叹道,“好一曲凤舞九天,果然是名不虚传,来人,赏。”

    一旁的叶公公闻言,拂尘挥舞着,手一抖,“赏。”小太监伶俐的走过去端了漆盘到霍玲珑面前,她抬头接过,一步一娇娆的走到聂沛溟面前才跪下,“谢皇上赏赐。”虽说是跪下,但她并没有低眉敛目,而是偷偷的打量着这齐国最尊贵的男人。

    今日,他穿着玄色绣金龙的长袍,外套同色罩衣,贵气流露无疑,和那日淡雅的相比,多些了上位者的气魄,年轻的帝王,偏偏鼻梁高挺,面容清俊,在这样厅下的灯火间,着实令人移不开目光。

    “也难为九弟了,这样有心。”聂沛溟举起酒杯和聂沛鸢对饮,“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遵命,今夜自是不醉不归。”

    说话间,聂沛溟的不由的对上霍玲珑飘忽的目光,微微一怔,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聂沛鸢刚开口,聂沛溟抬手一挥,“朕要听她自己说。”

    霍玲珑淡淡一笑,将面纱拿去,一双美目直盯着聂沛溟道,“我叫霍玲珑,是许国宰相的小女儿。”

    聂沛鸢眼睛眯起,心中已是愤怒不已,她,居然擅自打乱他的计划,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

    倒是聂沛溟听到后,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啊。”

    她有些诧异,大着胆子的询问,“皇上认识我?”

    “许国的第一美人,三国皆知,何况霍家一门,个个人才。”

    霍玲珑听到聂沛溟提起霍家,心下黯然,如若不是霍家一门皆是人才,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她的父亲官至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哥哥们,手握兵权,上阵杀敌以一抵百的少年将军……心中钝痛,曾以为能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如今被轻易的挑起,她只觉得五脏具焚。

第二十五章:我想服侍皇上

    “好了,不谈这些伤心事了,玲珑来,敬皇上一杯。”聂沛鸢及时打断她的思绪,将酒杯放到她的面前,明显的警告。霍玲珑擦了眼泪,拿起酒杯,却是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她言而有力的道,“皇上,玲珑不要这赏赐。”

    “哦?”聂沛鸢来了些兴致,霍玲珑咬牙,孤注一掷的道,“我想要服侍皇上。”

    声音不大不小的,全然传到人在座的人耳里,皆是倒吸冷气。今夜,是聂沛鸢的生日,有不少的朝中大臣也在。霍玲珑伏靠在地上,低到尘埃里,这么的跪着,甚至感觉到他衣袍的下摆抚过她的脸,淡淡的龙涎香落入鼻间,她咬唇,等待着判决,手心里都出了汗。

    可是,却是一阵沉默,安静的让人都不安,她心若擂鼓,一点儿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甚至不知道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是怜悯还是鄙夷?!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自是不能退缩了,不管是前方面对的是什么,她只能坚持的走下去,她所求的不过是能报仇?!眼前的男人,他是皇上,手握生杀大权,有着所有女人期盼的东西,权利,财富……以及坚不可摧的军队。聂沛鸢说过,等他执掌天下的时候,必定会为她报仇,可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根基的孤女来说,这样的承诺无异于一纸空话。

    谁知道,他大权在握时,会杀了她,还是帮她?

    所以,她只能自谋生路。

    只是眼前的人太过高深莫测,她看不穿猜不透。

    大概这就是真正的帝王吧。

    正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温和的声音却传入耳边,“玲珑姑娘,起来吧。”他微微弯腰,虚扶了她一把,她站起来,意味不明的看着他,“皇上……”

    他淡然的对着她一笑后,却是和聂沛鸢对饮。朝臣见状,也是恢复了常态,歌舞起,笙歌响,又恢复了之前的喜庆,若不是霍玲珑掌心传来的疼痛,她都要觉得刚刚的,不过是自己的梦。

    酒宴间,聂沛溟的视线在没有落到她的身上过,他的态度却是完全的让她方寸大乱,这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甚至的她都感觉不到聂沛鸢的目光。视线光不由的移到和朝中大臣喝酒的聂沛鸢身上,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心中掠起一丝苍凉,他是不是也放弃了她?

    霍玲珑不敢再想下去,提了裙摆就往后面的暖阁走去,刚刚,皇上去了那里休息,还未到阁中,就被拦了下来,她情急之下说是奉王爷之命来侍奉,侍卫看出她是王府之人便放了行。

    掀开帘子,来到聂沛溟面前,此时,他头上的龙行簪已经褪下,双目紧闭,她想要上前,可是脚却如同生根一般,站在那里,怎么也挪动不了。

    “你来了……”柔和的声音传来,霍玲珑愣了下,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眸子,深沉如海,背脊发寒,她已经跪下,“皇上……”玉样的肌肤从领口露出,聂沛溟叹了口气,“过来吧。”

    她依言过走过去,刚站定,就听到他问,“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朕不收了你?”

    一句话,已经有了定论,他拒绝了她的献身。

    她低头咬唇,“我是罪臣之女,不敢玷污皇上。”

    “不,你才貌无双,三国之中无一男子不想收了你,朕也不例外。”

    “那……”她抬头不解,心中却已经燃起了希望。

    “你大哥的部下楚远卓逃到了辽国,估计会被重用。”聂沛溟不紧不慢的说着,霍玲珑却惊的差点站不稳,楚大哥!楚大哥竟然逃到了辽国!!!是了,霍家抄家灭族的时候,楚大哥正在外面带兵,圣纸就算到边关也要一定的时间,他有时间谋划离开,只是聂沛鸢,他居然隐瞒她这样的消息?!怪不得,皇上不愿收了她,谁会愿意将一个定时**放到身边?天下皆知,楚远卓是霍家的家臣,同时也是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

    得之,如虎添翼。

    何况辽国和齐国,是百年的敌对啊。

    她掐紧掌心无比的愤恨,准备了这么久,终究是功亏一篑,这让她怎么甘心,不,她不能就这么的输了,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的道,“如若楚远卓愿意归降齐国呢?”

    他倏然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子,灼灼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期盼,这么望过去,璀璨无比,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居高临下的问,“为什么一定要入齐国的后宫呢?”

    她毫然不惧的和他对视,“天下之间,皇上才能护着玲珑,玲珑的父凶被抄家灭族,许国自是呆不下去,辽国民风彪悍,老君主猜忌多疑,楚大哥就算有心护着我,也未必躲得过重重暗箭,只有皇上……”她顿了顿,“玲珑求得只是活下去。”

    这一番话如果论起来,是大逆不道,可是她已经别无她法,只有孤注一掷,输了,自是万劫不复,若是赢了,便可以如愿得到他的怜惜。

    “皇上,是臣弟失值,竟然让霍玲珑惊扰到圣架……”聂沛鸢冲进来跪下请罪,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九弟不必惊慌,朕和玲珑姑娘随便聊了聊。”聂沛溟扶起聂沛鸢,一边说,“你今夜准备的桃花酒甚是醉人,朕还想品一品……”

    “臣弟自当奉陪。”聂沛鸢笑着,已经做了请的姿势,俩个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暖阁,只留霍玲珑一个人站在那里,浑身发颤,许久才起身回屋。

第二十六章:绝地逢生

    齐国擅饮,酒宴到后半夜才停歇,她一个人坐在窗边,怔怔的出神,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她自以为的谋划,不过是一场笑话。

    聂沛鸢骗了她!她知道,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绝了她的念头,防止她逃走求楚远卓庇护,让她一心为他所用!

    手扶开桌上的东西,哗啦一下全然的掉到了地上,似乎还不解恨,将铜镜,杯盏,花瓶……通通的砸了个遍。

    很快的,屋子里一片狼藉。

    霍玲珑看着四周,似乎被抽去了气力一般,她瘫软到地上,泪流不已。一夜,自是无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聂沛鸢进屋看到她这般模样,拧紧了眉头,声音也不由的冷了下来,“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她恍若未闻,仍呆坐在原地,他的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过去将她拎起来,“霍玲珑,这样你就被打败了么?如此,你谈什么报仇?!”

    忽然间,她笑了,失去焦距的眼睛慢慢的恢复,将目光转向聂沛鸢,满脸泪痕的道,“王爷,你现在算是可怜我么?”

    “你……”他被她这样的看着,所有的气都散了,叹了口气,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玲珑却是讨厌极了这样悲悯的眼神,她一把推开他,很是颓然的道,“王爷若是可怜我的话,现在便可以走了……”她不需要这个男人一遍遍的提醒着她的失败。

    聂沛鸢不妨,被她推的后退俩步,站定时,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道,“霍玲珑,你还不明白么?要报仇不止要有谋略,更重要的是有不死不休的决心,不过是一次的失败,你便放弃,那么未来,重重险阻,你又该如何?”

    “所以呢,王爷认为玲珑还有用处?何必自我欺骗呢,你知道的,从我说出身份时,已经败了。”她苦笑着,说到底,一切的谋划都因为他而毁了,是否她也该恨他呢?

    “不,你还有机会,皇上走时,已经命了教习嬷嬷留在府中。”

    这样的态度,无疑是……

    霍玲珑眼底一下子就有了神采,她一把抓住聂沛鸢的衣襟,问,“王爷说的可是真的?”

    他的手抚摸过她如画的眉眼,一闪而过的痛色,“我骗你做什么?”

    倏然间,她笑了,泪流不已,她真的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聂沛鸢见不得她如此兴奋的神色,冷哼道,“也别高兴的太早,还没有入宫前一切都是未知。”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霍玲珑猛不丁的回了这么一句,噎的聂沛鸢胸闷不已,可也是一刻,旋即他便恢复正常,他找了张椅子坐下说出正事,“既然如此,你就想办法让楚远卓来齐国。”

    “王爷的意思是……”恢复理智的霍玲珑想到了在聂沛溟面前说的话,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聂沛鸢点头,“不错,楚远卓是你最大的筹码,前朝后宫,一呼百应,有了他,你便有了底牌,这一次,也算是他试探霍家的人对楚远卓的影响,一旦他来了齐国,你就是牵制的要点,四哥必定会招你入宫。”

    心中闪过一丝疼痛,楚大哥,她终究也要利用他么?!拳握紧,眼前浮现过往日场景,楚远卓陪她逃课,一起放纸鸢,一起捉蝴蝶……她明白,他喜欢她,所以才会这么的纵容着她,就连后来跟随大哥上阵杀敌,也是为了求得功名。

    眼睛闭上,泪滑过,她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狠狠的就朝手臂划过去,血漫开,她不管不顾的将其滴入仅有的杯盏中,挥笔写下血书。

    纸未干,她的脸已经苍白,却隐忍着疼痛将其递给聂沛鸢,“请王爷送去给楚远卓,他自会来齐国。”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身从梳妆台的暗盒里拿过一支银簪,一起递给聂沛鸢。

    他接过东西,意味不明的看向霍玲珑,只一眼,她便翩然倒下,他大惊,手一栏,人已经落到了怀里,苍白的脸上满是倔强,他叹了口气,在她眉间印下一吻。

第二十七章:教习嬷嬷(1)

    等霍玲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睁开双眼盯着窗幔的顶端,轻咳了俩下,穗玉一直靠在旁边的,此时听到声音,自是欣喜不已,她连忙走过去,“姑娘,你可醒了啊。”霍玲珑坐起来,此时伤口已经包扎好,却因着疼痛,她使不上力气。

    “帮我倒杯水。”

    穗玉闻言,赶快的倒了水端过来,霍玲珑的唇才碰到水杯,便听到外间的通报声,她抬头,一位上了年纪的嬷嬷进屋,大概40多岁的样子,举止优雅,相貌端正,衣着上没有什么特别,看着也就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老人。

    但霍玲珑不敢怠慢,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进她屋的人,定然不是普通的人,昨夜,聂沛鸢说过,皇上命一位教习嬷嬷留在府中……

    正在她打量的时候,那嬷嬷也在打量着她,见霍玲珑虽然靠在床上,却遮掩不住倾城之姿,微微的点头,“姑娘有礼了,奴婢姓邱,是奉皇上之命教导姑娘宫中礼仪的。”

    果然!

    霍玲珑掀了被子,对着邱嬷嬷施了一礼,“玲珑谢恩,还请嬷嬷教导。”

    邱嬷嬷未在多说什么,眼底已经流露出赞赏,霍玲珑身子虚,邱嬷嬷没多打扰,交代了几句便出去了。霍玲珑站在原地,想了想,便问了下聂沛鸢的在哪里。

    穗玉愣了愣道,“王爷今早就出了府,这会儿我也不知道。”

    “你去看看王爷在不在,如果在府中,便请他过来。”

    “是。”穗玉应下后跑了出去。

    霍玲珑换好衣服,上完妆之后,穗玉便独自回来,“姑娘,王爷在湘侧妃那里,说是一会儿才过来。”

    “嗯。”霍玲珑应着,一抬头瞧见穗玉在偷偷的打量着她,便有些失笑的问,“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穗玉咬唇,顿了顿,才说道,“姑娘,你真的要入宫么?”刚才邱嬷嬷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可是姑娘不是服侍王爷的人么,怎么……

    霍玲珑没想到穗玉会问她这个,愣了下才说,“是啊,你放心,我会让你留在府中的。”

    穗玉闻言一怔,舌头都打了结,“姑、姑娘……是不是不要奴婢伺候了……”

    霍玲珑摇头,“不是,这宫中人心险恶,你要是跟着我,必定会吃不少苦。”

    “奴婢不怕,只求姑娘不要丢下穗玉一个人。”说着,已经哭了起来,“姑娘是好人,奴婢要、奴婢要跟着你。”

    霍玲珑叹了口气,已经抬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痕,“傻姑娘,我哪里是什么好人啊……”她若是好人,怕是这世上就没有坏人了,才入王府多久,她的手上已经染了血腥。穗玉不明白她的话,眼底已经带了疑惑,霍玲珑看着这一张纯真的面孔,顿了顿道,“既然你要跟着我,我自是不会亏待你,但是不希望你背主犯上。”

    她的声音随着最后一个字说完,已经带了些警告,穗玉颤了下,连忙点头。

    “传膳吧,我有些饿了。”霍玲珑笑了下对着穗玉吩咐,她闻言,小跑了出去。

    聂沛鸢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来,他一进屋,便坐到了她的软榻上,“找本王有什么事?”

    她挪了挪身子坐好,直接的问,“邱嬷嬷是否可靠?”

    “不是本王的人,你以为能安然的到府中么?”

    霍玲珑点头,如此便好,她不用担心邱嬷嬷误导她,宫中规矩是一分都不能错,一旦被人抓住错处,便是死路一条。

第二十八章:教习嬷嬷(2)

    隔天,聂沛鸢便派人将霍玲珑挪到西院里,那是王府后院单独的院子,因着离着主院远,基本没有人住在那里。这一次聂沛鸢的举动让众人猜测纷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那夜高台上,服侍的奴婢不少,谁人不知她拦了圣驾邀宠?!

    流言纷纷,霍玲珑却镇定自若,皇上派下教习嬷嬷的事情极其隐晦,只有穗玉一个人得知。休息了一天后,她便开始跟着邱嬷嬷身边学习,日常起居,她都跟随左右,吃坐站行,一一的提点,甚至的连什么时辰吃东西,什么时辰看书都规划好了,但奇怪的是,除了最开始的几天,邱嬷嬷是在教导她这些礼仪,之后便是让她练习琴棋书画,以及她的舞艺,从来不教导宫中的规矩。

    霍玲珑虽然知道,她有一定的道理,时间久了,自是有一些疑虑。一日,她用完早膳后直言不讳的道出了心中所想,邱嬷嬷听了,只是淡然一笑,“那些门阀贵女有家族支撑,君王就算不喜,也要权衡的宠爱,姑娘你除了美貌……”

    话没有说完,霍玲珑却已经明了,前朝后宫密不可分,可她现在没有可以依傍的家世,怕是进宫也是最末的位份,或许连一般妃嫔身边的女官也别她品阶大,,那么,不是更容易被人寻了错处么?

    沉吟了下,还是开口问道,“那玲珑万一触犯了宫规呢?”

    “那便看姑娘了,后宫中,只要有帝王的宠爱,一切规矩都形同虚设。”她看着霍玲珑拧着的眉头,略微的提点道,“姑娘的特殊情况,把握好了或许能得到帝王更多的怜惜。”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是了,只有这样‘没有心机防备’的女子才会让他容易靠近怜惜。

    霍玲珑盈盈一拜,“玲珑受教了。”

    从此,她再没有质疑邱嬷嬷所让她做的事,每一样,都尽心的完成。闲暇的时候,邱嬷嬷便开始给她讲解宫中的人情脉络,饶是她记忆力超群,也是理了不少时间才记清,有时候邱嬷嬷和她讲的一些主子的玩笑话,她也暗暗记下,她明白,那诡异明媚的宫廷下处处危机,她不得掉以轻心。

    有一日,霍玲珑练舞练习的有些倦怠,起得晚了,邱嬷嬷来屋里,恰好见到她懵懂困倦的样子,不由的呵斥道,“姑娘怎可以如此不注意形象?”

    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拢了拢衣服道,“我刚起来还未梳洗。”

    “那姑娘便不该让奴婢进身。”

    霍玲珑有些疑惑,邱嬷嬷却叹了口气说,“姑娘可知,如是你这般模样叫帝王见到会是什么样子?”她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邱嬷嬷就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被厌弃于御驾前,或许一生都翻不了身。”

    她大惊,眼睛瞪着大大的看向邱嬷嬷,心间莫名的沉重了起来。还记得年少时读书,看到汉武帝的夫人因为病重而誓死不愿意见君王时的嘲笑,觉得那夫人真心矫情。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你的话,怎会在意你在病中是什么模样……

    如今看来,倒是当日的她傻了。

    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古帝王皆薄情。可是以色侍君,又能好几时?他后宫三千,最不缺的就是如娇花一般的女子啊……

第二十九章:楚远卓

    这样的问题来不及让霍玲珑多想,聂沛鸢便派寂安来传消息,有贵客不远万里的赶来王府。她一怔,就冲了出去,不远万里赶来的,除了楚大哥还能有谁?可她还没有走俩步,寂安已经闪身到了她面前,“姑娘,你不可出院子……”寂安自是知道她的心情,连忙补充道,“贵客马上就会道,还请姑娘准备下。”

    “是啊,要准备下了……”楚大哥……她青梅竹马的人,也是以后唯一的依靠了!理智上虽然让她准备,但情感下,她怎么也挪动不了步子,双脚如同生根般的只站在院子里看着大门,望眼欲穿的。

    寂安看这情况,闪身进屋支开了邱嬷嬷和穗玉,这样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没过多少时间,大门打开了,只见一个玄衣劲装男子走进来,他苍白消瘦,脸上风霜无数,刹那间,她模糊了眼眶,四周如同停止了一般,眼底只剩他一个,良久,她才哽咽着喊道,“楚大哥……”

    “玲珑……”楚远卓走向她,声音哽咽着,那一场抄家灭族不但让霍家人全死了,还有他的父母,原本他的父亲就是霍家的管家!

    俩俩对望间,一声娇俏的声音喊了声,“姐姐……”打破了平静,霍玲珑顺着目光看去,一身的小厮的打扮下,那一张熟悉的脸不是楚月还有谁?!情不自禁的激动了起来,“月儿……”

    她没有想到还能见到楚月,那一场变故太过突然,她以为月儿也葬身在祸事之下!

    “姐姐,是我。”她靠近霍玲珑,泪眼朦胧着间,屋子里只剩哽咽。

    忽然间,霍玲珑突然跪了下来,“楚大哥,月儿,对不起,是我……是我害了所有人……是……”再也说不下去,楚远卓叹了口气,苦笑着将她扶了起来,“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你……你也是受害者,要怪只怪那邵司鹄狼子野心!”

    “楚大哥……”霍玲珑哽咽着听楚远卓帮她避开罪责,心里痛苦不堪,她明白,他们是不会怪她的,不想让她再背负愧疚,可终究是她错了,手被握住,“玲珑,你怎么会在这齐国的王府当中,当日若不是收到你的血书和簪子,我根本不会相信你活了下来!”

    霍玲珑苦笑着,“当日我用月儿给我的人皮面具套在了丫鬟脸上,偷溜出府看花灯,不想回府时竟然遭到家变,阴差阳错的我活了下来,后来是王爷在破庙捡了我回来。”

    “原来如此。”楚远卓心中总算有些了安慰,眉头拧起,不经意的隐忍还是让霍玲珑捕捉到,,她扶住他的手,“楚大哥,你怎么了……”谁知,动作大了些,让他痛得不由闷哼了下,霍玲珑的脸色骤然大变,这样子,明显是受伤了。

    楚月走到楚远卓身边,扶着他坐下,转头对霍玲珑说,“姐姐,别担心,大哥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养一段时间便会好了。”

    楚月的医术她是知道的,有了保证,心才定了下来。

    他们是她仅剩的亲人,她不能再失去谁了。

第三十章:随行伴驾

    楚远卓和楚月便在东边的院子里住了下来,诚然如楚月所说,楚远卓的伤正在慢慢恢复,而霍玲珑也没有停歇下来,每日依旧跟着邱嬷嬷身后练习着技艺,很多次,她转身的时候,都看到楚远卓在远处看着她,痛苦中带着挣扎。

    她知道,瞒不了楚远卓多久,都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只是现在他不问她,她也就当做不知道。

    从步入王府里的这一刻,她的命运就已经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了。

    心思渐远,手上拨动的琴弦越发的快,一曲‘迎梅’因着她的悲痛,整个调子都带着沉闷,风吹过,拂过耳边的碎发,衣诀飘飞间如同仙子出尘,聂沛溟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场景,连带着脚步都挪不动。

    他知道,她很美,却不想拧眉沉思的时候也如此让人怜惜。

    忽然间,曲子中断,毫无征兆,她就停在那里,手指抚摸过琴弦,却始终不下手拨动成调,鬼使神差的,聂沛溟走了过去,“在想什么?”

    温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霍玲珑一惊,抬头对上那似笑的眼时,慌乱的站起来后退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

    “不必拘谨,朕是微服出巡。”聂沛溟虚扶了一把,看向霍玲珑的时候,眼眸深深间带着一丝叹息,“每次见你,都是心事重重。”

    “皇上……”她乍然抬头,看向聂沛溟的时候脑海中不住的思考着:他的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恍然间想起邱嬷嬷说的一句,既然要选择入宫,那么眼里心里便只有皇帝一人,他已经给了她入宫的机会,她还是愁眉不展,是否代表着她已经触怒了圣颜。

    慌乱间,她想要辩解时,聂沛鸢却是匆匆赶来,“四哥好兴致,一来府上就看美人啊……”

    聂沛溟淡笑不语,霍玲珑却先红了脸,她站在那里,局促不安,聂沛鸢居然一来便拿她打趣!聂沛鸢仿佛没有在意到她的一般,和聂沛溟说着趣话,一问一答间便已经决定好接下来的行程,忽然的,她被点名,“四哥,既然都已经微服来瞧美人了,一会儿不如便让霍姑娘随行伴驾?”

    霍玲珑抬头,恰好撇到聂沛鸢脸上的笑,似笑非笑间她心中咯噔一声,她明白,这是他给她的机会,连忙的福了福身,“如若皇上不嫌弃,玲珑自是愿意随行伺候。”

    “那玲珑姑娘便准备下吧。”聂沛溟对着她挥了挥手,霍玲珑行礼告退,在转身走向回廊间的时,她不经意的撇了一眼,只见聂沛鸢引着皇上的方向是往东院!

    顿时,心下了然,聂沛溟来王府应该是为了楚大哥。

    不经意的嘴角勾起,楚大哥的心思她一向知晓,身负着血海深仇,聂沛溟既然有心招安,楚大哥自然是不会拒绝,何况除了这齐国,他们再无安身之地,只是难为了楚大哥,成了她的垫脚石。拐角处,楚月闪身站到她的身边,“姐姐……”

    霍玲珑一愣,展颜笑道,“月儿,有什么事嘛?”

    “姐姐,我曾以为你会是我的嫂子。”楚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让霍玲珑的笑都僵在了脸上,唇微张,她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只道了一句,“月儿,对不起。”

    楚月摇头,“姐姐,这句对不起你不该对我说。”

    “我知道,可月儿,我已经没有退路了,而且霍家满门,上百条的性命,我也放不下,我做不到背负着满身血腥苟且偷生!”

    楚月看了看霍玲珑,然后叹息一声,她懂玲珑姐姐的悲痛,但这样的话,大哥岂不会一辈子难过,从小,大哥的眼里就只有玲珑一个人,从前有个邵司鹄,现在……摇了摇头,她转身离开,就在她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身后有一个声音喊住了她,“月儿……”

    楚月拧眉率先打断道,“姐姐放心,月儿不是多嘴之人。”说完,脚步加快的离开了,霍玲珑看着她仓皇的背影,眼底晶莹闪烁,但只是一刹那,她便敛去神色回了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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