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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ny夏     素手定乾坤txt下载     素手定乾坤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热带雨林?

    “靠!有没有搞错,这里竟然是热带雨林?”

    只见周围尽是高大的雨林植物,空气又湿又热,正是热带雨林。

    “热带雨林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里是用玄气开辟出的一方异空间。”叶茗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

    暮银看着叶茗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有关叶茗的身世。

    其实仔细想想,叶茗的身份其实很神秘,他的母亲是什么人没有人知道,甚至他的父亲是风家的哪一房都无人知晓。叶茗说他是风家的五公子,然而实际上呢?他真的是风家的人吗?

    暮银突然想到一件事,楚王朝开朝之初,暮家、风家、战家、易家、唐家的祖宗们发了一个誓,即尊暮家为皇室,五家友好往来,互不干扰,也不可插手对方的事。这就是为什么四大家族有那么高的地位,但历代楚皇明明有实力动却没有动的原因。而叶茗不仅插手了长孙家造反的事还帮助暮皇室除掉了长孙家,可是他本人并没有受到天罚,这一点足以说明他并不是风家的后代。

    叶茗也不可能是风家家主收养的孤儿,如果是这样风叶言当年就会告诉他们,而且叶茗当初也不会带着面具。

    那么叶茗的父母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风家心甘情愿地尊他为五公子,享受风家嫡系少爷的所有待遇?甚至正派少爷风叶凌对他的态度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而且似乎很害怕他。若解释成对兄长自然而生的畏惧的话,风叶凌为何不怕风叶言?明明叶茗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人。

    还有,叶茗刚刚打开这个异空间的做法,有点像是用自身的血脉打开的。再想想那个藏宝图,上面的文字连一向博学的青澜都看不太懂,可是叶茗却全部认识……

    叶茗他,究竟是什么人?

    暮银一边这样思考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叶茗。

    叶茗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暮银会这样看他,后来想了想便猜出了是因为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我确实不是风家的后人,我是……小心!”叶茗突然大喝一声。

    暮银也察觉到了脑后的那一波异动,将速度调到极致,往旁边一闪便躲过了那道攻击。

    “哦呵呵呵果然是那个人的后人,反应力不错啊。嘿嘿,你们两个小娃体内都有着封印,有趣有趣!老朽好久都没有碰到这么好玩的东西啦!哦呵呵呵”一个苍老的却异常活跃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森林间。

    “老东西有本事出来见见光啊!”暮银眯眼说道。这种敌人在暗而她在明的感觉让一向喜欢在背后阴人的暮大杀手很不爽,这种不爽直接表现在她毫不客气的语言以及掏武器的动作上。

    “你这小女娃一点也不礼貌……咦?你手里的是什么武器?老朽竟然没见过?有趣,有趣啊,哦呵呵呵”那声音离暮银近了些,准确的说,离暮银手中的东西近了些。

    那是五品铸造品两把闪闪发亮的**。经过皇宫那一战后,暮银终于意识到她该有个称手的武器了。

    钰的武器是涂上各种剧毒的牛毛针,采是逮着什么用什么,给他一张纸也能杀人。至于她,则精通各种枪械,最擅长用手枪。在闭关的一年多时间里,她用了最喜欢的银子做了两把**,并且将二十一世纪的手**造成可以用玄气做子弹的武器。那玄气发射的速度,恐怕连普通的天阶紫玄也躲不过,而且声音也很小。

    此刻,暮银敏锐地感觉到了说话者的方位,毫不犹豫地半转身子,朝声源处射击。

    “轰”一棵大树瞬间倒下,重重的砸在了后面一棵树上,一连十几棵树的正中央都有着逐渐减小的洞。暮银那招只为试探,所以威力不大,可即使是试探也造成了这种震撼的效果。

    倒下的那颗树旁,一个穿着破烂布衫的老人蹲在那里,身子是半透明的,饶有趣味地研究着那个洞:“啧啧,这武器厉害啊,老朽差点没躲的过去,好险好险……不过,貌似老朽不躲也不碍事嘛。小女娃,来来来,再朝老朽打一枪试试!”

    叶茗小声告诉暮银说:“这是个魂灵。”

    穿越过一次的暮银也没表现出什么惊讶,只是对那个一脸“向我开枪”十分兴奋的老魂灵翻了个白眼,选择无视。

    叶茗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老前辈,请问这一关如何过?”

    老头又笑了:“哦呵呵呵本来老朽应该让你们闯关的,可现在老朽改变主意了。你可以继续闯关,但那个小女娃必须留下,有了她的灵魂老朽就可以出去啦!”

    暮银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老头。

    叶茗收起笑容,望向老头的眸子冷意无限。

    老头瞪眼,嘴里叽里咕噜念了几句什么,接着一阵杂乱的声响由远及近地靠近暮银和叶茗。

    两人对视一眼,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暮银扔给叶茗一把长剑,大喝一声:“一两黄金一个时辰!”

    叶茗一个酿跄:“这个时候咱能别谈钱吗?”

    暮银一脸大义凛然认真严肃:“那不行!一定要先谈好价钱!”

    “便宜点成吗?”

    “不行!一两黄金!不二价!”

    原本那老头正大笑着:“哦呵呵呵,既然你们找死那就别怪老朽啦!”原本他很得意,尤其是看到那些他召唤出来的各种变异的毒虫毒蛇时。

    后来他傻眼了,那旁若无人面红耳赤讨价还价满眼怒火就差打起来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瞧不起老朽?靠!俩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敢瞧不起老朽?老头被这一认识惹恼了,决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老头正准备驱动那些毒物发动进攻时,叶茗一闪身站在他面前,愤懑不平地说:“老前辈,那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生死关头竟然还想着钱!晚辈反悔了,她的灵魂你要拿便拿去吧!还请老前辈告诉我闯关的方法!”

    老头总算心里好受一些,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微笑(看上去有点猥琐):“早这样不就好了?老朽告诉你们一个道理,这女人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叶茗点头:“晚辈受教了。”

    暮银骂一句:“畜生!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老头不理她,笑呵呵地对叶茗说:“想要过此关,就必须在老朽的阻挠下到达林子的尽头。记住,往东边奔哦。哦呵呵呵,那小女娃的灵魂啊,哦呵呵呵……呃!”

    老头惊讶地看着那道穿胸而过蓝色水柱,半透明的身体又透明了几分。

    就在那时,暮银一闪身站到叶茗旁边,“嘭嘭嘭嘭”!几只大型的毒蜘蛛顿时被暮银射出的玄气击杀,清出了北向的一条路。而后两人同时跃起,向北掠去。

    之所以是北面,是因为暮银猜到这里很有可能与叶茗有关。叶茗射出的是水柱,那个老头似乎就惧怕这种东西,说明这个宝藏与水有关。而且老头怎么会好心地告诉叶茗正确的方向呢?叶茗的玄兽青龙属木,在东方。老头很可能是感知到了青龙的气息所以说正确的方向在东方。但实际上,水所代表的方向是北方,守护神兽是玄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茗的玄兽不是玄武,但成功过关的方向一定是北方。

    老头反应过来,隐了身形,驱动毒物跟上,口中叫道:“哦呵呵呵,你们走错了方向,老朽明明说的是东边!还有!你们竟敢欺骗老朽!老朽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老朽要你们连灵魂都跟老朽一样无法回归冥界!”

    暮银一枪解决掉一个从天而降的毒蛇,头一偏躲过迎面射来的毒液,然后很有心情地转头对着老头的声源翻了个白眼:“是你傻,怪谁哦!”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暮银得到了一击强劲的玄气。

    她“咻”一下蹦到叶茗的另一侧,成功躲开攻击。

    那道玄气笔直地向前砸去,只见一排树木全部倒下,北面的路陡然亮了起来。

    暮银咂嘴:“他是有多恨我们呐。”说完,高声喊道:“老东西,多谢你给我们开道啊!”

    老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小兔崽子!别太猖了!”

    很猖的某人得瑟地抛出一句:“有本事你咬我啊!”

    “轰轰”两波强劲的玄气袭去。

    暮银和叶茗互拍一掌,借着对方的力道迅速往两边闪,躲过那两波玄气。然后一个向四周扫射,清理干净周围的毒物,一个周身玄气护体,毒物一靠近便立刻化成了碎片。

    老头的两波玄气扫去又在远处倒了一排树,而这片雨林的尽头却还没有看见。

    老头突然在暮银右后方出现,裹挟着浓郁玄气的掌风向暮银的后心袭去。

    暮银急闪却还是被击中右肩,飞了出去。

    一堆毒物兴奋地向她奔去。老头怪笑着,欺身上前想要再补上几掌,他的速度甚至快赶上了暮银。

    暮银捏紧手枪,在空中冷静地调整着姿势。

    但是,那个老头的速度,实在是……

    太快了!

第十七章 哦哟!

    就在老头离暮银越来越近的时候,几道蓝色的水柱径直穿过他的喉咙、胸膛、小腹,带着无尽的杀意,威力比先前那道水柱不知厉害了多少倍。

    老头惊恐地看向叶茗,只见那青衣男子笼罩在一道黄色的冲天光柱里,周身杀气翻涌,冷意无限。

    “伤她的人我必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这是老头在消失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暮银咽下到嘴边的鲜血,不顾右肩的剧痛,不停地发射玄气,总算干掉了落脚点的毒物,还没等她喘口气,那老头就被叶茗干掉了,而那堆毒物也因为失去控制而暴动起来。

    暮银暗骂一声然后跃起,用最快的速度,最敏捷的姿势向叶茗的所在地掠去。

    叶茗看见那熟悉的黑影时,长舒一口气,接着飞身上前,一**玄气不要钱似的砸向毒物。黄色的玄气所到之处便是狼藉堆积的毒物尸体,死状奇惨。

    暮银对着迎面而来的人大骂:“我靠你竟然晋阶了这特么太不公平了吧!”

    暮银刚骂完,叶茗已到眼前,二话不说,一把将暮银横抱起来转身向北掠去。

    暮银瞪眼:“把姐放下来!”

    叶茗冷冷地回她一句:“闭嘴!”

    这是,生气了?暮银看了看叶茗,见他眉头紧皱,唇角下垂,眼神阴沉绝对是生气了。

    没来由的,暮银有点心虚,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了嘴,任叶茗抱着,只是左手用手枪帮叶茗打掉几个毒蛇毒蜘蛛什么的。

    叶茗没说什么,只是飞掠的速度更快了,而相应的,暮银使用手枪杀毒物的次数就少了许多。

    老头没打掉的树还有很多,空闲下来的暮银便用手枪清理道路,一发玄气子弹射出去便倒下十几棵大树。但叶茗的速度太快,暮银只好不停地射出玄气。发射没几波,就见到一道蓝色的水柱笔直射向前方,一下子倒下少说百棵大树。

    暮银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姐真的没事!你的玄气最好省着点用!这片雨林还不知道有多大,万一你玄气耗尽,我们这一关还过不过了?”

    叶茗不答,全当暮银放了个屁。他现在还对暮银先前受伤的那一幕心有余悸,如果不是那时他因担心愤怒而晋级了的话,那么等待暮银的恐怕就只有死了,哪怕有再多的人为她抵命也无用。这个女人,一次次地冒险,这一次有他,那么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叶茗又气又无奈,他觉得很有必要想个办法让这个女人消停点,恋爱经验为零的他只想到了不给暮银任何使用玄气机会的办法,虽然这个方法看上去有点……蠢。

    暮银被惹毛了,靠,叶茗你真当自己是盘菜啊!

    于是,暮银闭目养神,你不是要逞能吗,行,姐给你这个机会,看你等会玄气用光了怎么办。暮银这么想着,开始调养受的伤。

    叶茗抱着暮银在这个雨林里一刻不停地飞了三天两夜,没再使用蓝色水柱,但是玄气将近枯竭,身上的汗在极快的速度下迅速被吹干,脸色也愈来愈苍白、

    而暮银在这段时间里不仅养好了伤,还吃饱喝足美美地睡了一觉,精力充沛,玄气充足。

    地阶蓝玄之上的高手可以很多天不吃饭也不会死,但前提是在他们玄气充足的情况下。叶茗这几天一直在持续的消耗着玄气,又没有吃东西,再这么下去一定会垮掉。

    于是暮银看了看死撑着的叶茗,叹一口气,将玄气输给他。

    四天后,雨林终于到了尽头,一只同鬼宅门前一样的石狮子蹲在那里。

    暮银飞快地从叶茗身上翻身而下,同一时刻,叶茗一手拉着暮银,另一只手手心用一道细小的玄气割开,将伤口覆在石狮口中的石球上。

    蓝色的光阵再次出现,消失时暮银和叶茗已不在雨林中了。

    ……

    这次的异空间是在黑夜。

    暮银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天空,坐在闭目调养的叶茗旁边郁闷地说:“夜间的草原,坑死个人呐!”

    “嗷呜”远处传来一阵狼叫。

    暮银听着狼叫坐了一会,然后到不远处一片灌木丛中弄了点干枝,从那个空间手镯里拿出火折点燃干枝。接着她平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那个大得离谱的月亮。

    清静的时光没有多少,暮银和叶茗同时突然站起,警惕地望向北方。

    北方,有一个半透明的魂灵,中年的样子,身形魁梧,穿着兽皮,他的身后是一群眼冒绿光的草原狼,为首的狼王正蹲在那中年男子的脚旁,微眯着眼,不屑地看着暮银和叶茗。

    暮银有些头疼地把一颗四品的恢复玄气的丹药递给叶茗,问:“所以,我们仍是要向北?”

    叶茗接过丹药吞下,看了看那边漫无边际的狼群,又看了看天,颇为伤感地说:“好像是的。”

    暮银拿出手枪,说:“狼王归我,你去搞定那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另外,草原上还有一个更危险的东西,沼泽,一旦陷进去,挣扎得越厉害,死得越快,要小心。”说完,暮银就要冲上去,却被叶茗拦住。

    暮银回头,叶茗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一个人,不要总是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暮银愣了一下,前世做杀手时大部分是以军师的身份,想法总是有一点剑走偏锋,每一次的计策都带着点冒险的意味,但采和钰每次也都全身而退。

    后来她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了采和钰,她一直孤身战斗着,无数次以身涉险,她从没有在意过那些死在她手里的生命一样,就像她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死在她手里的生命一样,尽管她是暮千寒的养女,是暮琰榕的义妹,是青澜的徒弟,是阿离他们的小郡主,骨子里她就是那个孤独的冷血杀手。

    可是她忘了,她的身边有着许多人,那些人会担心她,那些人会为她的死难过,比如叶茗会因为她故意激怒老头借力开路导致受伤而生气。她忘记了周围的人,其实她不该忘的。

    想清了这些的暮大杀手头略略抬高了些:“唔,你说的有点道理,姐以后会考虑的。”

    叶茗知道暮银这是听进去了,于是微笑:“那就,上吧?”

    暮银向狼群奔去作为回答,叶茗紧随跟上。

    远处,狼王仰脖:“嗷呜”

    而那大汉则手握一把弯刀,目露凶光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暮银速度快,绕过大汉,向狼王发起进攻。而大汉也被随之敢来的叶茗缠斗住,不得脱身。

    动物对于危险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直觉,尤其是狼王这种从鲜血中成长起来的首领。所以往往暮银一发玄气射去,那狼王就像能提前预知到一般避开要害。旁边还有狼群时不时捣乱,所以这个狼王难杀得很。

    暮银兴奋了,哦哟,这小畜生还挺厉害的,今天姐就让你看看谁才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个!

    突然暮银跃起,两把手枪不停发射玄气,停止射击时,狼王周围一小圈狼都已经死去。这时,暮银恰好落下,手中的枪已经变成一把匕首,斜斜地向狼王的头部捅去。狼王险险躲掉,下一秒,它却双目大睁,瘫软倒地它的身体在刚才被暮银切成了两半。

    暮银得意地将匕首和那把大砍刀收回手镯,换回手枪,啧啧,多带点武器防身就是好。

    那边,叶茗用暮银借给,哦不,租给他的长剑同大汉对峙着。长剑裹着蓝色的水汽,与大汉的弯刀相撞时没有任何声响,显得有些诡异。

    叶茗的身上有玄气护体,所以不必担心那些狼会伤害到他。他的剑招看似平平淡淡,但实际上却是暗藏杀机,招招叫人防不胜防。

    那大汉的弯刀带着爽利,不拖泥带水,大开大合,招招气势汹涌,杀气滔天。

    叶茗皱了皱眉,握剑的手突然晃了晃,似是体力不支。大汉微喜,弯刀立刻砍去。

    只见叶茗微微一笑,大汉暗道不好,急忙要收刀却已是太迟了。蓝色的水柱自下而上一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半透明的魂灵就这么不甘心地消失了。

    叶茗心情极好地长嘘一口气,啧,谁规定只能用武器比拼啊。

    暮银和叶茗几乎是同一时刻解决了自己的对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齐向北方掠去。

    大汉和狼王的死使得这个狼群的战斗力下降了不少,暮银和叶茗也轻松一些。他们一边快速向北掠去,一边注意着脚下,防止陷入沼泽。

    暮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一关似乎太容易了些。叶茗也有相同的感觉,警惕的望着前方。

    远处的地平线上有着震动,有着烟尘滚滚。

    暮银看清楚那些东西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哦哟这个宝藏是有多贵重这些关卡简直是玩死人不偿命啊!

第十八章 杀戮之阵

    远处,狮子、大象、豹子……各种草原上会出现的动物向他们奔来,双目赤红,显然处于暴动状态。

    叶茗扶额,想不明白为何暮银一脸兴奋。

    不过很快暮银就不兴奋了,噢,谁可以来告诉她这一关怎么过?暮银一边保持着速度一边在心里谋划着各种突围的方法。

    突然暮银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笑,对叶茗说:“跟着我!”然后一头扎进了猛兽潮中。

    叶茗心中一紧,当看见暮银发出的深紫色的玄气时才放下心来,猜到了暮银的想法,紧紧地跟着她。

    暮银一进入猛兽潮中便大杀特杀,手枪不停发射,玄气的颜色也越来越深,越来越深,终于一道赤色的光柱冲向天空,先前扑向暮银的猛兽全被那道光柱弹开。

    然而还没有结束,紧接着赤色光柱,一道橙色光柱也冲向天空。一旁的叶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暮银连晋两级,已经是天阶橙玄的实力了。叶茗感慨,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他拼死拼活地修炼多年,好不容易才到天阶橙玄,结果人家杀了几只狼啊狮子啊玩儿似的连蹦两级,这差距……不过叶茗很快就释然了:暮银她,本就该如此优秀。

    暮银成功晋级后,半蹲下来,划破手心摁在地上,微闭着眼,将玄气集中到那只手上。叶茗虽不知道暮银在干什么,但也在一旁十分配合的掩护着。

    不多久,暮银睁眼,原本漆黑如夜的瞳孔变得鲜红如血。与此同时,一个暗红色的玄阵自她的手下向四周扩展,所过之处,红中带蓝的烈焰肆虐而上,带着无尽的杀气。明明是火,却让人从心底产生了一种寒意。

    一时之间,草原上火光一片,被烧的野兽发出凄厉的叫声。火焰到处都是,唯有叶茗和暮银所在的阵眼位置不受影响。

    ……

    离这方异空间很遥远的一座宫殿中,一个俊美的男子正在假寐。

    忽然,男子睁开了眼,暗红色的瞳孔里有惊讶、有凝重、有阴冷、有玩味:“他们的女儿,竟然还活着?甚至还成功地发动了杀戮之阵?呵呵,还真是有趣啊。休宁,你去查一查吧。”

    宫殿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带着浓重的黑暗气息。

    休宁单膝下跪:“是,主上!”

    ……

    成功发动杀戮之阵的暮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此时她正在努力地在那片火焰中开出一条笔直通向北方的路。

    做完这一切后,暮银身子晃了晃,向后倒去,被叶茗接在怀中。

    即使力竭面色苍白,暮银也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哼!一群小畜生也要跟姐斗,姐玩不死你们!”

    叶茗一边横抱着暮银向北奔去一边问:“刚刚那个是怎么回事?”

    暮银皱眉道:“我也不清楚。先前我知道自己可以进阶到天玄,但是没有想到竟然能够一路晋阶到橙玄。似乎是先前那个老头说的体内的封印有松动的倾向。至于那个阵法,是在晋阶的时候突然在脑子里浮现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只是,那个阵法耗尽了我体内的所有玄气。”

    叶茗看了看怀中有些疲倦的暮银,总觉得这个阵法和这个火焰似乎听他人提起过,但不管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

    由于有了前两关的经验,所以当暮银看到眼前一片又一片沙丘时,她很淡定地转头问叶茗:“哪里是北?”

    叶茗眯眼看了会太阳后说:“你应该问,哪里有水?”

    暮银一下子拿出两个水壶说:“喏,你要喝吗?如果你饿了,姐这里还有吃的。”

    叶茗接过水问:“你到底带了多少东西?”

    “唔,也不算太多吧,有吃的有喝的,还有各种武器,各种丹药,准备齐全些总会是有好处的。现在发现,姐真是有先见之明啊!”暮银喝了一口水说。

    “先前的草原永远是夜间,那么如今的沙漠就应该永远是白天,这对我们很不利。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没有魂灵,也没有变异发狂的动物。这片沙漠还不知道有多大,水什么的还是省着点吧。”

    “安心好啦,我们都是天阶,不吃不喝也没有关系。”暮银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她一直在警惕的观察着周围。

    到处都很平静,平静地不太正常。

    暮银掏出自制的简陋指南针,发现这个异空间的磁场似乎是乱的,指南针根本没什么用,但是某一个方位的天空隐隐有些发黑。

    叶茗也发现异常,皱眉:“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暮银也皱眉:“貌似,是的。”

    若是在普通的沙漠,他们一定是拼了命的往那片发黑的天空的反方向也就是南方跑,可在这里,只有向北跑才有希望,虽然那希望几乎没有。

    “冲吧!”暮银和叶茗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同时向北掠去。

    茫茫大漠的北方,天色越来越暗,风越来越大,卷起一地黄沙,盘旋着向上,愈演愈烈。

    暮银和叶茗都眯着眼,防止风沙迷了眼是他们看不清危险。

    这一关目前还没有看见魂灵,也没有看见猛兽,看见的是自然界存在了几千几万年的灾难。在这种灾难面前,人类显得十分渺小。

    暮银和叶茗不受控制地往那风眼靠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放松,随着风卷入了那风眼中。

    一圈又一圈,暮银感觉自己都快吐了,她知道这样下去必死无疑,只有赌一把。

    如果要破坏一个玄阵,那么最直接的一个办法就是破坏阵眼。同理,此刻若想活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破坏风眼。

    暮银打定主意后,看向头顶的风眼。不远处的叶茗也想到了这一点,周围开始聚集蓝色水柱。

    “轰”橙色的玄气与蓝色的水柱裹挟着黄沙向风眼砸去,一下又一下,一波又一波。

    “咔擦”那风眼竟是在玄气和水柱的联合攻击下,碎了。

    没了吸力,暮银和叶茗自然是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暮银一个轻巧的翻身,便稳稳的站在了沙丘上,长吁一口气道:“还好这里不是真正的沙漠。”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掏出生天。

    暮银是没事了,可是叶茗有事。他落地时明显感到自己在下沉,一种郁闷感涌上心头我为何运气如此之差,好死不死地落进了流沙里?

    暮银很快就发现了叶茗的异常,看在那个金镶玉的份上,她决定救叶茗一把。

    流沙这种东西跟沼泽很像,一旦陷下去便是越挣扎越危险,这个道理叶茗懂,所以他保持着不动想办法逃出去。这时,一把银色的手枪被丢到他的面前。

    暮银的两把手枪是用一条可以调节长度的银链连接着的。此时暮银正拿着另一把手枪,对叶茗说:“抓住那个手枪,姐拉你上来。”

    叶茗没有动,他抬头看着暮银,笑道:“这样你我都有可能陷下去,那个风眼已经被破,你向北去吧。若我没有料错,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关卡,我把我的血给你,你过了这一关就可以得到宝藏了,数量应该很多……”

    “放屁!”暮银冷声打断叶茗的话,“风叶茗,你什么意思?你救了姐两次,姐看上去就那么像一个对恩人见死不救的人么?”

    叶茗笑得很无奈:“若你想报答我,好好活下去就行。”

    叶茗不肯拿那把手枪,暮银也不肯离开,两个人就那么固执地看着对方,谁也不再说话。

    沙子已经漫到叶茗的胸口了,但他不理会,依旧含笑看着暮银。

    暮银皱眉,正准备强行把叶茗弄上来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沉,终于想起来,这里不是普通的沙漠,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变成流沙。

    叶茗也发现了这一点,一把抓住那把手枪,流沙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猛地将暮银拽过来,然后两人齐齐被流沙吞没。

    流沙下面竟是另一个空间,他们从空中落下。叶茗将暮银死死护在怀中,调动玄气以减缓速度。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他们落了许久都未到地上,而刚刚为了破坏风眼两人的玄气都消耗了大半,下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风叶茗,你放开姐!”暮银急了,她被叶茗禁锢着也没办法喂他丹药恢复玄气,再这样下去叶茗会……

    下方叶茗轻飘飘地回答:“除非我死。”

    暮银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砰”地一声,他们着陆了,叶茗为她做了人肉垫子,她明显的感觉到原本紧紧拥住自己的手臂松了。

    暮银心里掠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查看。

    只见叶茗俊逸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不见一向温柔看着暮银的双眸,嘴角有鲜血溢出,一直穿着的青衫慢慢地、慢慢地有红色渗出来。

    暮银咬唇,一滴眼泪就那么砸了下来,恶狠狠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慌乱与害怕:“你特么敢死,姐就……就……”

第十九章 阿左阿右

    就怎么样呢?暮银说不下去了,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没有掉过眼泪,甚至当初误以为采死了她也是紧紧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可现在那泪珠却不再受她的控制,一滴接着一滴地落了下来。

    暮银也顾不上去思考为什么,擦干眼泪,掏出一个瓷瓶。瓷瓶里面是一颗七品的疗伤药,那是青澜给她保命用的,可以说是无价之宝,当时还有三颗六品丹药,暮银还剩一颗。她把这两颗丹药都塞进了叶茗的嘴里,松了口气,还好,还能咽得下去。然后暮银又把叶茗的衣服慢慢地脱下来,开始检查伤口。

    叶茗的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但是皮肤在不断的渗出血来。暮银从自己先前穿的那件女装上面撕了一块布条,蘸了水把叶茗身上的血擦干净。

    做这些的时候,叶茗没有一点动静,即使吞了两个极品丹药,也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俊朗的脸上毫无血色,刺的暮银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这是……第几次了?你为我受伤,一次比一次重……我哪里就值得你以命相护呢……”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来了,有那么多宝藏又有什么用……”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钱吗?因为这个世界上,谁都会背叛你,最信任的人也可能在你背后捅一刀,可是钱不会,钱只听你一个人的,不会背叛你……你说我是不是……脑子有病?”

    “嗳,你醒过来好不好?你这样子,让我很内疚啊,我还欠你那么多人情,你不醒过来,我怎么还啊……”

    “喂……小五……”

    暮银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说一边诧异着,她何时这么感性了?听听那些话吧,那些是该从她嘴里蹦出来的句子么?而且,而且,她一向冷情冷意,为何今日眼中有那么多泪水,而心又为何跳的那么慌张?

    突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别……别哭了……”

    暮银愣愣的,是幻听吗?

    这时,一只手抚上了暮银的脸,轻轻拭去她的泪。一个有些沙哑但很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小银……别哭了,好不好……”

    暮银一巴掌拍开那只手:“好个屁!姐差点就被你吓死!”一边骂着,一边仔仔细细地看向叶茗,见他脸上已有了些血色,才放下心来。

    随即升起一股怒意:靠!这么担心干什么!他死了就没有人跟自己抢宝藏了不是挺好的么!

    暮银觉得最近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奇妙,这种不受她控制的感觉真是太不爽了,她决定找个时间好好想一想。

    叶茗收回手,也不恼,闭上眼睛调息着。那两个丹药果真不一般,他的伤恢复得比平时要快上许多。

    叶茗一调息,就是两天。

    这两天里,暮银吃吃喝喝,顺带观察了四周,发现这个地方很大很旷,地面泛着淡淡的白光,头顶是一片漆黑,望不到边际。她还憧憬了一下宝藏的丰富程度。但就是没有思考自己近日的反常原因。

    叶茗醒了以后,暮银扔给他食物和水,然后伸了个懒腰说先睡一觉,也不等叶茗说什么,躺下去就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战斗了许久,也许是因为不用再担心叶茗,暮银这一觉睡得很香。可以说,她从来没有这么放心的睡着过。

    醒来的时候,暮银发现自己正躺在叶茗的怀中,后者一脸温柔的笑意。

    暮银顿觉浑身不自在,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了看指南针,发现现在指南针可以用了,也不奇怪,直接往北走,头也不回地说:“走吧。”

    叶茗笑,喊道:“小银。”

    暮银停住,语气十分恶劣地说:“干嘛?”

    叶茗没有答话。

    暮银刚想骂一句“有病吧”就被人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小银,我永远也不会背叛你。”叶茗在暮银的耳边认真地说。

    那天他重伤昏迷,可是神智是清醒的,暮银说的话他都听见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那一定是暮银不愿回想的,那么他便不问,只要将自己的心意传达就好。

    暮银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静,从叶茗的怀里挣出来,转头一脸嫌弃地说:“几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叶茗眨眨眼,说:“你不也是。”

    暮银立马扭头就走,她现在只想离叶茗远一点,怕自己溺死在那如悠茗一般的温柔里。

    叶茗看着暮银的背影,愣是看出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满意地勾起唇角跟了上去。

    这个空间很大,两个人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尽头,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而且这个空间里行走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两个人一刻不停地走着,也不太清楚走了多久,即使都是天阶,也觉得身心俱疲。

    “前面有个地方很亮呢。要不,你睡一觉再走?”叶茗看向前方。

    “休息好了去揍人,这主意不错。”说完暮银就伸了个懒腰,躺了下来,双手枕在脑后准备睡了。

    叶茗建议:“要不,睡我腿上?”

    暮银立刻闭眼装死。

    结果,暮银又是在叶茗的怀里醒过来。她有点郁闷,怎么最近总是睡得这么沉?这万一有个偷袭什么的她还不早挂了。

    暮银一边想一边瞄向叶茗,心想莫非和那家伙有关?

    叶茗感受到暮银的视线,立即看向她以示回应。

    暮银扶额,移开视线,心道这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无耻了,随即又想到,靠,她一个现代人躲个屁!何况她前世纵横情场多年,竟然会怕了这个小雏男?真是越活越过去了,说出去还不让采和钰笑掉大牙?

    两人就这样各自怀着各自的心思走向那道强光处。

    ……

    强光处有两个魂灵,一模一样的少年各自坐在一个空空的棋盘前,看向暮银和叶茗的眼神皆有着怨忿。

    他们自这两人一进入空间就感知到了,多年未见过活人的两个魂灵兴奋地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多天,终于看见了活人的身影,正准备玩一把神秘霸气的登场时,那两个活人竟然停下来睡了一觉!靠!睡你大爷的觉!

    “哟,这是欲求不满?”暮银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一脸暧昧地看着两个少年魂灵,“爷就不懂了,你们俩……呵呵。”

    几万年没出去见世面的魂灵差点跳起来,硬是忍住了,对视一眼:果然是世风日下,听听现在活人嘴里都说的什么话,乱七八糟,简直是污了他们纯洁的耳。

    “莫激动,莫激动。跟爷讲讲这关怎么过?”暮银敲了敲棋盘说。

    “下棋。”左边的少年说。

    “赢了的人进入宝库,输了的人回到沙漠。”右边的少年说。

    左边:“再回到沙漠你们必死无疑。”

    右边:“现在,选择你们的对手吧!”

    “这么简单?”暮银略带诧异地说。

    “小娃,不要太狂了!我兄弟二人从未遇到过对手!”左边的那个立刻叫了起来,一脸稚气地说出“小娃”二字,有点违和。

    “啧,那么爷就勉为其难地跟你这小子下一盘吧,正好教教你什么叫不可企及的高度!”说完,暮银就及其悠然地坐在左边少年的对面,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随后又皱皱眉,似乎是有点嫌弃椅子太硬。

    两个魂灵一齐愤怒地看着她,这个小娃,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茗摇头失笑,这丫头,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先激怒那两个魂灵,而且,还貌似挑了个好搞定的?

    他走到右边的椅子那,看了看,一道微弱的玄气拂过椅子,看上去似乎是在嫌弃椅子脏,虽然那椅子其实不脏。

    左边那个魂灵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身上的衣服比那椅子脏吧?”

    叶茗坐下,看也不看他一眼:“爷乐意,你有意见?”

    暮银“嗤”一声笑出来,这叶茗跟她在一起久了,说这话的语气真是一模一样。

    魂灵刚想说什么,暮银不耐烦地说:“费什么话,快报上名号下棋,爷很忙的知不知道!”

    咬牙切齿:“阿左!”“阿右!”

    “啪!”“啪!”回答他们的是两声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

    只见两个棋盘上分别有两个黑色的棋子,落在相同的地方。

    “你……你们……”真是太卑鄙了!明明还没决定好谁先下呢!

    “唉,真是傻啊……”暮银一脸叹息。

    不是傻是什么,人家让他们报名号他们就报,真是傻啊!

    “哼!只会耍嘴皮子!”阿左冷哼一声,落子。

    “虚张声势!”阿右紧跟一句,落子。

    暮银和叶茗也不跟他们费口舌,笑盈盈落下一子。

    “啪!”“啪!”“啪!”“……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阿左阿右已经不像开始时那么浮躁了,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而暮银和叶茗,一个慵懒如初,一个淡然如初,一个托腮昏昏欲睡,一个侧头眼盛温柔。

    阿左阿右此刻脑中只有一句话:棋品如人品,这两人下棋真是太无耻了!

第二十章 万年宝藏啊

    暮银下棋,环环相扣,处处是陷阱,一个小小的漏洞都可以利用并狠狠地咬敌人一口。下发毫无规律,随心所欲,叫人琢磨不透。

    叶茗下棋,如春风细雨,一派温和,但却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杀机,布局严密,棋法巧妙。

    然而两人都擅长耍一些小手段,让人防不胜防。如果魂灵也有汗,想必此刻一定是冷汗涟涟。

    “啪!”暮银又落下一子,半闭着眼说:“你输了。”

    阿左神情复杂地看着暮银:“小娃,你厉害!老朽服输!”

    一旁阿右看着面前的棋盘,手中的白子迟迟不肯落下,终是长叹一声:“老朽认输!”

    暮银两眼一亮,热切地看着阿左阿右。

    阿左缩了缩脖子:“你别这样看我。”

    暮银翻了个白眼:“宝藏!宝藏啊!”

    阿左阿右恍然大悟,继而鄙视地看着暮银,心想这两人真是卑鄙无耻狂妄贪财,他们刚刚还有一点欣赏的感觉,现在想来一定是错觉。

    叶茗含情脉脉地看着暮银,觉得暮银这副贪财的样子简直是可爱极了!

    如果阿左阿右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说:“小娃,这是病,得治啊!”

    于是,在暮银对宝藏的期待中,在叶茗对心上人的默赏中,在阿左阿右对两人的鄙视中,通往宝库的门从地下悬起打开,露出宝库的空间入口。

    暮银“嗷”一嗓子冲了进去,叶茗道了声“多谢二位”便也跟着进去了。

    叶茗穿过门后差点被晃瞎了眼,到处都是金闪闪,到处都有硕大的夜明珠,心中一瞬间升起将这些东西独自占有的想法,又被他压了下去。他艰难地睁开眼,终于循着声音找到了正在一堆黄金上幸福打滚的暮银。

    “哦呵呵呵”暮银滚啊滚,“真是太幸福了啊!国库里都没有这么多钱诶!噢真是太特么爽了!”

    叶茗无奈地笑了笑,不去管她。比起这些金银珠宝,他更加关心如何让暮银和他安全地离开这里。

    这个宝库很大,各色东西摆放得井井有条,具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美感以及一种猖狂的味道。宝库的中央有一个由一整块白玉雕成、黄金点缀的水池。水池的正中笔直地竖着一个长长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盒,隐隐可以看出这水晶盒中放的是一把剑。

    叶茗慢慢走向水池,心里涌现出一股很奇艺的感觉。

    随着叶茗的靠近,那水晶盒也开始微微颤抖,水池里的水自水晶盒向四周泛起波澜,慢慢地,透出淡淡的蓝光。而整个宝库也开始晃动起来。

    暮银一跃而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清楚,一定要早点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于是,暮银飞快地在偌大的宝库中穿梭,所过之处,连粒金屑子都不剩。

    暮银一边疯狂地收着财宝,一边喊道:“喂,怎么回事啊!”

    可是叶茗仿佛没了神智一般,只知道向水池走,一步又一步。有莫名的风吹起他的长发,鼓起他的青衫。

    水池中的水波动地越来越剧烈,水晶盒颤动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终于,叶茗走到了水池面前,瞳孔竟然变成蓝色,深邃如海,寂静如天,澄澈如泉。下一秒,叶茗毫不犹豫地跳入池中,幽蓝色的光笼罩全身,越来越亮。

    暮银一直在关注水池那边的情况,手下的动作也一刻没停。她一点也不担心叶茗,总觉得这宝藏与叶茗有渊源,而这一个个关卡很像是一种试炼,一种检验,通过则获得认可,不通过则从世上消失。既然叶茗已经来到了这里,说明他已经得到了认可,不会再遇上什么危险了 所以没什么好担心的。

    水池里,眨眼间的功夫,叶茗已经站到了水晶盒的面前。

    水晶盒上有着封印,叶茗闭上眼用心感知,手中的玄气一丝一缕地渗进封印中。良久,他睁开眼。封印已经被解开了,水晶盒变薄直至消失,露出了里面的那把剑。

    这把剑的剑鞘是由琉璃玉所做,青色的花纹精妙绝伦,剑柄上一颗宝珠夺人眼目。

    叶茗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剑连同剑鞘一起从水池中央的水晶台上拔出,甫一入手便觉得有一股寒流进入体内,但并不叫人难受,反而让人有一种浑身舒畅的感觉。片刻后,叶茗便发现自己刚晋升不就的玄气巩固了不少。

    在叶茗拔出剑的那一刹那,整个宝库都震动起来。

    暮银早已将财宝收好在一旁看热闹了,却不想脚下忽然裂开一条缝,幸亏她反应快人一步,否则就掉下去了。她跳到水池旁冲叶茗大吼:“别发呆了!怎么……”

    叶茗转身看着暮银,湛蓝的眼眸如同一支勿忘我,瞬间让暮银失了神,一句话就那么卡在嗓子里。

    叶茗一开始是不清楚周围的情况的,水池并没有一同震动,直到暮银喊他,他才注意到宝库的现状,而暮银所站立的位置已经摇摇欲坠,他心下一紧,急忙将呆立着的暮银拉进水池中,咬破中指将血滴在那水晶台中。

    一道蓝光闪过,他们已经站在了鬼宅的门前。

    暮银眨眨眼,总算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叶茗的怀中。她下意识地看向叶茗的瞳孔,发现那双眼睛又变回了黑色。

    暮银跳下来,看向那把剑,眼睛一亮:好剑呐!绝对是七品的货!而且是七品中的上品!有市无价的宝贝啊!

    叶茗把剑拔出,只见剑身通体雪白,闪着寒光,靠近剑柄的地方刻了两个小字,飘逸冷然。

    “龙渊。”

    听到这两个字,暮银顿时想起了很多传说。

    传说,远古时期有四个古老的氏族,风、火、水、地,每个氏族都有独属于自己的传承力量。

    传说,龙渊剑是天神降给水族族长的神器,与之一起的有风族的湛卢,火族的太阿,地族的巨阙。四大氏族衰弱后,这四把神器也随之消失。

    传说,神器再现之时,便是氏族复兴之时……

    原本暮银以为这些仅仅是传说,却没有想到这传说竟然属实。如今龙渊剑在叶茗手里,那么他……

    “你想的没错,这里的确是水族的试炼地,通过试炼的族人便可成为下一任族长,而能得到龙渊剑认可的族长便可带领族人重建水族,恢复万年前的繁华。我的母亲是上一任的族长,而如今,我是水族的族长。”叶茗说。

    暮银双手抱臂,倚在一旁的石狮子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叶茗:“所以,你拉我下水陪你过那个什么破试炼?”难怪他如此积极,原来如此。

    叶茗皱眉:“并不是这样。”

    “嗯?”

    “事实上,只有天阶绿玄以上的人才有可能安然无恙地通过试炼之地。”

    暮银不解:“那你为什么陪我进去?”

    “因为你想要那宝藏,只要你想,我便舍命陪你。你不是水族的人,重伤昏迷后会被自动送出试炼地。”

    暮银咬唇,不语。她知道叶茗说的没有错,试炼之地里的那些关卡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合力根本过不了,甚至如果不是她正好晋了阶,误打误撞地发动了一个阵法,叶茗绝对会死在里面。

    但其实暮银相信叶茗的话并不是通过分析,而是下意识就觉得叶茗不会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能够如此信任叶茗?

    等等,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那个宝藏岂不是应该都归你?”

    叶茗轻轻笑起来:“小银,我以水族万年宝藏为聘,你可愿嫁给我?”

    叶茗一句深情的求婚说完,暮银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万年宝藏!想想先前的宝库里的情景吧,闪瞎眼的万年宝藏!

    事实上,暮银贪财还是有原则的,恩怨分明。得罪她的,她一定要让对方所有的钱财都归她,帮过她的,她一定会取得对方的同意再拿走财宝。所以暮银不会给自己欠别人人情的机会,直到遇见了叶茗。

    叶茗算是她的恩人,所以本来她是想跟叶茗好好谈谈多分点走人的,现在叶茗却给了她一个可以拥有所有宝藏的机会。

    暮银很激动,一句“当然愿意”就要脱口而出,硬是被她给咽了回去。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终身幸福开玩笑,这个世界的人没有和离的说法,甚至连休书这种东西都不存在,一旦成亲便真的是一生一世,所以一定要考虑清楚。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暮银也想要过寻常郡主的生活,觅一个能让她放心的驸马爷。

    但叶茗并不是那个能让她放心的骏马爷。首先叶茗的身份背景她一概不知,这一点让她很不甘心。其次,嗯,实际上是最重要的一点,叶茗把宝藏都给了她,那么叶茗自己算不算穷光蛋……

    深知某人秉性的叶茗话锋一转:“天衣坊是我的。”

    暮银看了他两眼,天衣坊是楚王朝分店最多、规模最大的成衣店,收益颇丰。

    “日香楼也是我的。”

    “茶语轩也是我的。”

    “……”

    叶茗看似淡定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店铺的名字,实则负在身后的手一直抖啊抖。他真的很紧张,生怕暮银说出一个“不”字,这是他全部的产业啊,都在楚王朝数一数二的啊。

    “婚后这些财产都会交由娘子保管,若水族复兴,族中财物也都归娘子所管理。小银,这样,你可愿嫁给我?”

第二十一章 姐一向善良

    暮银此刻眼冒绿光。

    这些年来,她只专注于嫖赌两业,极力丰富了楚王朝的夜生活。至于其他行业,不是她不想做,而是当她想做的时候却发现各行各业都有了个龙头老大,她嫌对付太麻烦,有那个时间还不如修炼,所以一直没有将黑手伸过去。

    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些产业都是叶茗的,而且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变成她的,这是多么大的诱惑啊。

    可是,谁知道叶茗将来会不会找三妻四妾,这个世界依旧是一夫多妻制的……

    纠结了好一阵子,暮银终于下定决心:“我……”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天你究竟去哪了啊?我都感应不到你。还有啊,老大你中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吐了好多血呢……咦,老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臭……啊老大你别打脸啊”小青被叶茗一巴掌正中面门十分凄惨地飞了出去。

    叶茗立刻再次期待地看向暮银,忐忑地等暮银说完刚刚那句话。

    当他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郁闷了。

    暮银一边拔着小彩的毛,一边骂:“小畜生,姐在里面命都快丢了你特么不知道跟那个小淫鬼在哪里掐架!还竟然问姐宝藏能不能分你一丢丢!靠!你特么竟然先问宝藏!小畜生……”

    小彩弱弱地解释:“主人,小彩感应不到你……主人,小彩进不去啊……主人,别拔了……疼……”

    叶茗看着那纷纷扬扬的红色鸟毛,认清了一个事实,他今日是别想知道答案了。

    许久,被拔光毛的小彩被暮银嫌弃地扔飞,鬼宅门前又只剩下了暮银和叶茗。

    暮银有些尴尬,她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自己对叶茗的感情。在她没有弄清楚之前,她是不会答应成亲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拒绝的话就是说不出口。

    她瞟了眼小彩飞走的地方,对叶茗说:“那个,我担心小彩,去看看,看看。”

    叶茗拉住明显想要逃跑的暮银:“有些事我想告诉你,你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暮银见他似乎不打算逼出答案,松了一口气,问:“什么事?”

    “关于我的事情。”

    暮银来兴趣了,叶茗这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她有过无数种猜测但最后都被一一否决。现在这个谜团就要解开了,真是激动啊。

    暮银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师父青澜也很神秘,但她从未在意过。这种差异,她还没想过代表了什么。

    ……

    暮银没想到,叶茗要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鬼宅内部。

    此时天色很黑,是最接近黎明的那段时间。鬼宅里面生长着许多奇形怪状的杂草,然而却没有什么蚊虫。地上很滑很潮湿,覆盖着不知名的植物。

    暮银和叶茗手中各拿着一颗夜明珠,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平添了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息。两人倒不害怕,他们都一身血衣,脸被夜明珠照得惨白,就算有鬼也会他们当成同类。    鬼宅很大,依稀可以辨认出这里当年的荣华,比如严整的格局,墙上的装饰,随处可见的花园,已经腐坏却保持原状的桌椅,窗前的帷幔……都可以看出当年的主人是一个严谨而又不失清雅的人。

    暮银忽然开口:“听说鬼宅下面都有宝藏啊。”

    叶茗回头看了眼暮银,只见后者脸上明明白白表现出一句话“要不我们挖挖看吧”,有些无力地说:“那些宝藏你不是已经拿走了吗?”

    暮银有些失望,随即又振奋起来:“这鬼宅的原主人似乎品味不错,你知道收藏室、书房什么的在哪里吗?那里肯定有很多古董,反正他也用不着了。姐一向善良,最喜欢帮那些古董重见天日了。你觉得呢?”

    叶茗沉默了一下,瞟了瞟四周的杂草,又看了看暮银期待的小眼神,叹了一口气:“去过那里我陪你回来拿吧。”

    “嗯嗯!”暮银兴奋地点头。

    叶茗继续带路,只是心里多了一个问题:小银到了那里不会先把那里洗劫一空吧?

    暮银一路跟随着叶茗来到了鬼宅的最深处,在那里有两个雕像,穿着战甲,手执斧钺,一左一右地守着一个长满了翠叶植物的……墙。

    暮银突然想起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很想知道她如果大叫一声“芝麻开门”,这堵墙会不会破开。

    叶茗在雕像正中的位置停下,用玄气结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印记,随后两个雕像以及那面墙同时亮起蓝光,形成一个古老的图腾,只一瞬便沉寂下来。墙上的滕蔓扭动着拼成一个门的模样,中间亮着浅蓝色的光。

    叶茗拉着暮银说:“走吧。”然后便进了那道门。

    门后有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侧有着壁画,在十步一个的夜明珠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晰。

    壁画上讲的是一男一女相识相知相守相亡的故事。画得很逼真,男的英俊女的漂亮,但是眉宇间让暮银觉得有点熟悉。叙事详细,暮银甚至可以看出两个人的性格,男子温润如玉体贴细致,女子温婉可人果决从容。两人可以说是天作之合,站在一起时无比般配,只可惜他们的爱情之路似乎有颇多阻挠,尤其是当他们生下了一个孩子后。

    暮银继续看,只见那个孩子已经长到了七八岁,被父母托给了一个中年人。壁画上又跳过了几年,十三四岁的孩子沉默地站在父母面前,手中紧握着一个面具。而那对夫妻则并排躺在一张床上,双手相叠,双目紧闭。这也是所有壁画中的最后一幅。

    暮银忍不住看了看前面的叶茗,难怪她会觉得那对夫妻很熟悉,当看到那个面具时她一下子认出来了,那个孩子是叶茗。那么,这个地方不会是他父母的陵墓吧?

    十三四岁……暮银突然想起来,这貌似是她和叶茗闹翻的年纪啊。那个时候叶茗很兴奋地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呢?难道,叶茗得知父母要回来,所以想带她去见父母?

    蓦地,暮银有些难过,她的恶言相向,父母的离世,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击降临到一个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叶茗身上……

    那段时间,叶茗究竟是如何挺过去的?而在壁画跳过的几年中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叶茗的父母又是如何去世的?

    不知不觉,这走道已经到了尽头那两扇雕刻得十分精致的大门那里。叶茗伸手一推,那两扇门便缓缓地向里打开。

    里面的房间很大,正中央有一个可容下两个人的水晶棺。房间里还有很多漂亮的陪葬品,有大有小,有金有银,有陶有瓷。

    暮银对陪葬品一向不感兴趣,扫视后在心里惋惜了一下便把注意力放到叶茗身上。

    叶茗走到水晶棺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而后说:“父亲,母亲,茗儿来看你们了。”

    暮银也走到水晶棺前,在叶茗诧异的目光下缓缓下跪,磕了四个头,说:“伯父伯母,我是暮银,你们叫我小银就好了。”

    “小银……”叶茗的表情又惊又喜,他是在没有想到暮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其实暮银也是有点奇怪的,她的身体比她的头脑先做出了反应,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然而这一跪,让她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说叶茗是她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比如说她会心疼叶茗,比如说她会害怕失去叶茗,再比如说她对叶茗的感情是喜欢,甚至是爱。

    原来她竟然爱叶茗,难怪她会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难怪啊难怪……她竟然这么迟钝,到现在才懂得自己的心。

    不过,暮银看着激动的叶茗,心想现在也不迟不是吗?

    叶茗确实很激动,原本他一直不清楚暮银的想法,现在他总算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的前途是光明的……

    欢快了一阵子后,叶茗终于意识到自己还跪在父母的棺前,又磕了一个头认真地介绍:“父亲,母亲,小银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茗儿今日特意带她来见你们。小银性格很好,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暮银在一旁满意地点头,是嘛,她的性格还是很好滴,千百年难遇她这么一个好人的。这么一想,暮银顿时有点郁闷,真是便宜叶茗这小子了。

    叶茗简单地把他和暮银的事说了一下,但没有提八年前的那件事,说完后他磕了一个头以示结束,然后改跪为坐,面向暮银。

    暮银也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只是左手支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于是,在一个偌大的墓室里,在一副水晶棺前,叶茗开始讲述他的身世。

    “我的真名叫做楚叶茗,我的母亲是水族上一任的族长叶潇潇,我的父亲叫做楚南峰,是楚氏一族当年的少族长。他们的感情很好,没有人能够插进去。

    “二十五年前,父亲向母亲求婚,母亲答应了。据说那日,繁星满天,百花争艳,他们交换了信物,定下了终身。

    “然而,楚氏的族长却不愿意承认母亲的身份……”

第二十二章 叶茗的身世

    “他说母亲不过是一个没落氏族的族长,怎么有资格做楚氏一族未来的族长夫人。

    “在那样的大家族中,很多人都在争族长这位置。那些人借着这个机会,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使父亲被逐出楚氏。他们逐出父亲还不满足,竟然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追杀我的父母,哪怕我的父母逃到了这里,他们也还是不放过。

    “那年我七岁,一直被扮作女孩子,却在那个时候恢复了男儿身,被托付给了风家家主,成了风家的五公子。由于我父母的身份,风家上下对我都很恭敬。在风家,我一直跟随着风家老祖学习,父母偶尔会来看我。

    “十四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跟着叶言去了寒王府,见到你。那时我……对你一见钟情,但是你看着我的眼神很冷漠,所以我想着一点一点改变你,等到你长大就告诉你我的心思。八年前……”叶茗突然顿了顿。

    暮银不自在地咳了一声,眼神四处飘啊飘,说:“你如果不想说,不提也行。”

    叶茗笑,他知道以暮银的聪明在看完壁画后就应该了解了当年发生的事情,暮银是怕他伤心所以才这么说的吧。想到这里,叶茗心里满足极了,也有了力量继续回忆。

    “八年前,我对父母说了你的存在,他们很高兴,想要见一见你。于是第二天我兴冲冲地去找你,正好就在城外看见了你。我当时比较激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在干什么。等我明白了,已经迟了,你的计划已经被我破坏。你很生气,接着就说了那句话。

    “那时我年少,气性大,便赌气回去找父母。可没想到,等我回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我在那里站了两天,直到叶言来找我,我才昏死过去。

    “我不让叶言把我的事传入寒王府,也不想再进寒王府,不想再听见有关你的消息,他依了我。那之后的一年多,我整日饮酒,荒废了一切,总是醉成一摊倒在不知是哪里的地上,醒来时却已在自己的房中。十几岁的少年把自己弄得那么颓废,现在想来真是不该。

    “那个时候,都是叶言在照顾我。我喝醉了,也是他把我背回去的。我后来说过这辈子他这个哥我认定了,以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亲人。

    “后来,老祖找到我,同我谈了很久。他说我这幅样子怎么能为父母报仇,只会仇者快亲者痛……这样的话,说了很多,谈了整整一夜。我把自己关在房里想了很久,渐渐想明白了,便又开始修炼,但酒瘾却是戒不掉了。

    “我拿掉了面具。我会变强的,怎么能因怕被人认出而隐藏自己呢。我开始开店铺,开始进入官场帮千晟铲除长孙家……

    “我一直避免想起你,只要一想到你,就会想到那句话,就会想到之后的许多事情,就会心里很难受。但我没想到,一年前,我竟然在城郊遇见了你。你依旧是那样,脸上笑得如此灿烂妖娆,眼底又那么冰冷生疏。看见你的一刹那,我才知晓,我有多么想念你。那一瞬间,我终于有了心安的感觉。我想,再也不能离开你了……后来的事,你都知晓了。”

    叶茗说完,墓室里一片沉寂。

    暮银难得的老脸红了一下,立刻岔开话题:“我有两个问题。”

    “唔……嗯?你问。”

    “第一个问题,你说你的父母来到了‘这里’,那么‘那里’是哪里?”

    “你还记得东边的隐海吗?在隐海的那边还有另一块大陆。以隐海为界,这里是西大陆,那里是东大陆。西大陆玄气贫乏,这里的人至多修炼到天阶绿玄便无法前进了。而东大陆玄气充足,天阶者多如牛毛,在那里,天阶往上还有一阶,道阶,同样分为七玄。

    “但是,隐海不是普通的海,它的上面布满了结界没有人可以通过横渡隐海在两个大陆间流动。

    “但往返大陆并不是没有办法,一个办法是到达道阶蓝玄的境界,可以直接打开一条通往西大陆的隧道,然而这个办法有一个弊端。由于东大陆的实力远远高于西大陆,所以为了防止祸乱,东大陆的人一旦来到西大陆,他的力量就会自动压制在自身实力的两阶以下,也就是说,他来的了却回不去。

    “另一个办法就是利用传送石或用传送石构建的传送阵,传送石只能传送一人,传送阵可以传送多人。但是采用这个办法的话,你可能出现在东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如果你运气不好,降落的地点是火山口就惨了。

    “对了,你的师父,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应该都是从东大陆来的。”提到采,叶茗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醋意。

    暮银忽略掉那醋意,说:“如果师父也是东大陆的,为什么他从没跟我讲过呢?”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我猜,应该是跟你的身世有关吧。”

    “哦……”暮银若有所思,然后继续问,“第二个问题,你跟小青是如何认识的?”

    “小青是我父亲送给我的,刚开始时他还只是一颗蛋,六年前才破壳。最大爱好是逛青楼,不过每次都被姑娘们尖叫着扫出来……”

    暮银一副顿悟的表情,随即咬牙切齿:“我说嘛,怎么手底下老有姑娘跟姐说受到了惊吓不能工作,原来是那条猥琐蛇干的好事!哼!敢拦姐的财路,姐一定要让你后悔当年破壳……”

    叶茗微笑看着暮银不重样地诅咒着小青,越看越顺眼,自家娘子,真是可爱!

    突然,暮银想起叶茗先前的告白,停止诅咒,缓缓靠近叶茗,一寸又一寸,最终停在叶茗微红的耳朵旁,吐气如兰,轻声说道:“喝酒伤身哦。”说完,直起身,戏谑地看着叶茗的耳朵成功变成火红。

    叶茗终于反应过来是让自家娘子调戏了,也不恼,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暮银,一眨不眨的。

    暮银怔住了,她从没有见过谁有这么亮的眼睛,让她失神。

    忽然,叶茗动了。

    他一把将出神的暮银搂在怀中,低头覆上了她的唇。这吻不同于先前那一吻,带了些许霸道与激动。

    暮银回神,立刻反攻,开玩笑,接吻这种事她个情场老手怎么会输。

    叶茗先是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眸中一丝蓝光划过,他被激起了斗志。

    ……

    蔡坤心神不宁地坐在城主府中,手边的茶早已凉透。

    一个多月了,那两个人还没有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接连去了几趟鬼屋,连人影都没有看到,真是太奇怪了。莫非他们进了试炼地?难道那两个人里面有少族长?

    蔡坤越想越觉得这想法靠谱,顿时兴奋起来。

    “多日未见,蔡城主这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蔡坤闻声望去,只见一青一黑两个人浑身收拾得干净整洁地走进来,发问的正是那位黑衣妖邪少年。

    蔡坤单膝下跪,激动地说:“水族蔡氏后人蔡坤见过族长大人!”言罢,抬头看向叶茗,此人一看就是厉害人物绝对是他们的族长大人。

    如果暮银知道蔡坤脑中所想的内容的话,一定会忍不住一脚把这个不识人的家伙踹得远远的。

    “蔡城主不必行此大礼,快请起。”叶茗一边说一边拉过准备走人的暮银,介绍道,“这是你未来的族长夫人。”

    蔡坤看向暮银,脚一软差点摔下去,这这这族长夫人为何是个男人?难道族长大人是个断袖?这怎么行呢?水族的血脉是要延续的啊!

    暮银以为他在纠结女扮男装的问题,于是翻了个白眼:“没见识。”

    蔡坤结结巴巴:“可可可……”

    暮银反应过来蔡坤的想法,终于一脚踹了下去:“姐是女的!女的!”

    “女女女女的?”蔡坤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把暮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发现眼前的“男子”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姑娘,唯有刚刚的声音透着女子的柔媚,这才勉强相信。随即又担心起来,未来的族长夫人似乎脾气很爆啊,族长大人会不会受欺负呢?不会,一定不会,族长大人一定是个厉害的男子汉!

    蔡坤的表情变幻莫测,暮银懒得管他的想法,打了个哈欠转身去睡觉了。那天她跟叶茗较量了许久,最后竟然让叶茗小胜了,而她却差点一口气没提的上来,真是丢脸。

    那天两个人分开时,都是红肿的唇,凌乱的衣衫,迷离的眼神,各自冷静了一会便出了墓室。那时天已经大亮了,暮银一刻钟都不耽搁地催着叶茗带她去收古董,和守护着鬼宅的奇怪植物大战了一场,不过那些东西比试炼地里的好对付多了。收完古董后,两人找了条河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才回到城主府。

    现在暮银感觉上很累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床上了啊。

    暮银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叶茗正坐在一张小桌旁看书,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让叶茗的身影看起来有些飘渺。

第二十三章 抛绣球选婿

    没来由的,暮银有些心安,她发现叶茗有一种能力可以一瞬间让整个世界都安静平和下来,宛如一盏香茗,让品的人一下子放松起来。

    “饿了吗?”听到暮银的动静,叶茗放下书走到床边问。

    暮银坐起来,朝叶茗妩媚一笑:“饿了,吃你。”

    叶茗差点飙出鼻血,眼前的景色实在太诱人:暮银只着中衣,墨发铺散在床上,媚眼如丝,声音慵懒,面色微红。

    叶茗默默转头,他今日失血过多不能再流血了……

    “怎么,楚大族长这是害羞了?”暮银轻笑,直起身子勾住了叶茗的脖子。

    叶茗低咳一声,道:“别玩火,我去弄点吃的来。”说完,转身急急地走了。

    暮银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看着叶茗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

    在允阳城没待几天,暮银和叶茗便准备回去了。已经出来三四个月了,暮银竟有些想念京城那帮人了,这让她感到自己最近可能真的变了。

    走了一个多星期,两人到了尚泉城。城里弥漫着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他们感到有些奇怪,最近没有什么节日啊。

    到了客栈里,这种乐呵呵的气氛更明显了。

    暮银忍不住问小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家这么开心?”

    小二显然心情很好:“听口音两位是从外地来的吧?难怪难怪。我们尚泉城的城主姜衍人到中年才得了一个女儿,叫姜如月,人长得跟天仙似的,据说脾气也很好,老城主疼她疼的不得了。明日便是这位姜小姐抛绣球选婿的日子,全城的未婚男子可都盼着呢。两位相貌不凡,想来也不是寻常人,若是两位去,一定会被相中的,到时候就是我们尚泉城未来的城主啦。唉,可惜我无才无貌,不然我也是要去参加的。”

    暮银来了兴趣,她在这里生活了多年,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的人抛绣球选婿呢,于是她决定改变计划多停留一日。叶茗笑笑,一切随暮银。

    第二日清晨,暮银和叶茗来到抛绣球的地点钟阳楼。到那里才发现自己来得算是迟的了,钟阳楼前面挤满了人,都是打扮得体的青年男子,脸上皆是向往的神情。

    暮银和叶茗也不失望,钟阳楼对面有个临时的露天小摊,两人就在哪里拣了个位置。叶茗没在这种小摊上吃过东西,于是暮银就随便点了一屉小笼包子开始看热闹。

    等了好久,钟阳楼上才有了动静,姜如月终于出来了,众人都喧哗起来,叫道“好美好美”。

    暮银立刻转头看去,撇撇嘴,切,也就一般吧。

    而叶茗连看的**都没有。以前在他心里,暮银和酒最重要,现在有必要再加上一样小笼包,这是他第一次吃这种东西,顿时被俘获了,现在正一门心思全扑在上面。

    姜如月属于小家碧玉型,个子不算高,长得柔柔弱弱,但眼神中又带着几分英气,一身粉色衣裙凸显出读书少女的灵动。她接过侍女递上的绣球,往下面的人群扫了一圈,轻轻皱眉,突然眼睛一亮,微微笑起来,毫不犹豫地抛出绣球。

    被玄气控制的绣球缓缓地往钟阳楼的对面飘去,众人望去,只见那里坐着两名男子,一位一身黑衣,妖魅勾人,长得比姜如月还要美上十分。另一位一身青衣,清淡儒雅,俊朗逼人,连吃小笼包都吃得贵气十足。

    而那绣球的目标正是那名青衣男子。

    原本愤愤的人群安静下来,他们有自知之明,那男子确实比他们都优秀。

    暮银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嗯,送上门的姑娘,叶茗会不会要呢?

    叶茗吃光了小笼包,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正准备再叫一屉时,突然感觉到有东西靠近,下意识地挥出一道玄气,那绣球顿时灰飞烟灭。

    一片死寂。

    叶茗皱眉,抬头看了看四周,明白了,于是立刻站起来:“小银,没热闹看了,我们走吧。”

    暮银摆手:“不不不,你的热闹我还没看呢。”

    说话间,那姜如月已经和几个侍女到了他们面前。

    姜如月行礼:“公子。”

    几个侍女亦行礼:“姑爷。”

    “轰”暮银面前的桌子成了一堆粉末,只见暮银笑呵呵地说:“没事,手误,手误,你们继续,继续……”

    姜如月不着痕迹地离暮银远了远,才说道:“公子,方才那绣球……”

    “实在抱歉,那绣球已经被在下给毁了,还请姜小姐再抛一次,在下会离开这里,绝不给姜小姐添麻烦。”叶茗礼貌而又疏离地说。

    “公子误会了,那绣球,本,本就是如月抛给公子的……”

    “轰”离姜如月最近的那张桌子也成了一堆粉末,姜如月顿时小脸煞白。

    暮银站起来,一脸痛心疾首地转身埋怨摊主:“我说这里的桌子怎么这么脆弱?吓到了姜小姐你负责么!”

    摊主还沉浸在莫名其妙碎了两张桌子的恐慌与悲痛中,听到暮银这么不要脸的话,一瞬间想明白了的他险些破口大骂,想想姜如月还在这里,摊主愣是把所有的不满都吞了回去,脸上的表情迅速切换成谄媚讨好的笑:“这个,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识相的把剩下的小笼包子都交出来,爷就不跟你计较了!”暮银双臂环胸,振振有辞。

    摊主一时反应不过来,这貌似是打劫?靠,众目睽睽之下打劫,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摊主大叫:“在姜小姐面前打劫,你小子也太不把城主放在眼里了!”

    时间一下子升华了,众人都开始议论黑衣男子目中无人在尚泉城中打劫,一时间大家都忘了今天的正事。

    叶茗不由得轻轻笑起来,小银算是在吃醋么?方式好特别啊……还有小笼包,期待!

    姜如月拿出银子,对摊主说:“对不起,这些银子算是赔给你们的。还有,这些小笼包多少钱?我们城主府买了。”

    摊主刚接过银子,暮银一把抢过来:“姜小姐你真是太善良了!你在他的摊位上受到了惊吓,怎么他没有赔钱你倒是赔钱了呢?真是的……”

    “可是桌子是你弄坏的!”摊主说。

    “哼,爷不过是把手往上面一放,那桌子就碎了,后来那桌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摊主,质量这么差你怎么也拿出来……”

    “胡扯!怎么那屉包子放上去就没事!”

    “谁知道呢,说不定都是你搞的鬼,最后都推到爷的头上。”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叶茗注意到暮银偷偷将姜如月的银子收了起来,唇边的笑意越发灿烂,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姜如月有些无措地站着,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无意瞥见叶茗的笑,心顿时漏跳一拍,然而顺着目光看去却发现叶茗在看着暮银,她的心思比较单纯,也没想到别的,只是想着叶茗好帅,对自己的“弟弟”很好。

    姜如月没有看出来,她的侍女倒是看出了几分,心下震惊,莫非小姐看上的是个断袖?这可不行,一定要提醒小姐。

    而那些前来争绣球的众青年男子们看得一愣一愣的,谁能告诉他们,这是个什么情况?

    正闹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这么吵?月儿呢?本官的女婿呢?”

    众人纷纷让路,只见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穿着深蓝色的官服,面目严肃地走了过来,正是尚泉城城主姜衍。

    姜如月连忙迎了上去,唤道:“爹爹。”

    看见女儿,姜衍的面色柔和了些:“月儿啊,你选中的相公呢?”

    此话一出,众人终于反应过来,靠,这不是姜小姐在选婿吗?怎么大家都围观别人吵架了?

    姜如月脸红了红,说:“月儿已经有人选了。”

    姜衍笑起来:“哦?快指给爹爹看看,是哪一位啊?”

    姜如月刚想指叶茗,暮银一闪身出现在姜衍面前:“原来这就是姜城主啊,久仰久仰!晚辈仰慕你很久了!”

    姜衍看了看暮银,又看了看姜如月,点头:“不错,不错。”

    姜如月连忙摆手:“爹爹,不是‘他’,是那位公子!”

    姜衍顺着女儿的手看去,只见那里什么人都没有,疑惑地看向姜如月,这时才发现刚刚的黑衣男子也不见了。

    与此同时,摊主叫了起来:“哎,我的小笼包子呢?”

    姜衍脸色沉下去:“月儿,先跟爹回去!”

    回府的路上,姜如月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姜衍。姜衍听了,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回到城主府后,姜如月回到房间里郁闷去了,姜衍则习惯性地去了书房。一进书房,姜衍就看到两个人,一个一袭青衣,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看着一本古籍,另一个一身黑衣,正在欣赏着书架上的古玩。两个人是如此的自在随意,让姜衍一瞬间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姜城主,这个花瓶爷很喜欢,送给爷如何?”暮银拿着一个距今大约一千多年的花瓶说。

第二十四章 姜衍

    姜衍终于反应过来,语气极不友好地说:“两位究竟是何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警惕地看着那两个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还这么顺利地出现在他的书房中而且没有被察觉足以说明眼前这两个人实力在他之上,可是又这么年轻,这是多么高的天赋。

    暮银转向叶茗:“你官印呢?”

    “我不是在你闭关的时候就辞官了吗?”

    “靠,没事辞什么官啊!宰相俸禄很高的好不好?”

    “……那要不要我回去再当?”

    “废话!”暮银翻了个白眼,然后扔了一样东西给姜衍。

    姜衍从那段对话中隐约有了个猜测,难道那青衣男子是一年多以前辞官的叶左相?那么另一个人是谁?

    他一边猜测一边看向那个暮银扔给他的东西,看完后他一惊,跪下道:“卑职参见颜柔郡主!郡主和叶公子前来,卑职未曾迎接,请郡主责罚!”

    这个世界强者为尊,姜衍肯下跪,不仅是因为暮银身份高贵,更是因为暮银的实力,长孙家族被灭的事情早已传开,暮银年仅十五便已是地阶紫玄令所有人折服,而叶茗二十二岁便是天阶橙玄的事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姜衍对眼前的两个人是非常佩服的。

    “唔,姜城主起来吧,我们是隐藏身份出来的,被别人知道就不好了。”

    “谢郡主。”姜衍把手中的郡主印还给暮银,“不知郡主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要问几个问题。”

    “郡主请说。”

    “今日令媛抛绣球选婿真是热闹,不知令媛是何时向你提出这件事的?”

    “大约一个星期前吧。”姜衍觉得奇怪,郡主怎么关心这事。

    “一个星期前……”暮银看向叶茗。

    “那个时候,我们刚离开允阳城不久。”叶茗说。

    饶是姜衍为官多年也还没有猜透两位大神的意思,于是问:“郡主,可是有什么问题?”

    “本郡主想见一见姜小姐,有些事情得问她。记住,别说是我们要见她。”

    “卑职遵命。”

    等了一会儿,姜如月被带了进来,看见叶茗时一扫脸上的抑郁:“公子!”

    “姜如月,跪下!”一声严厉的命令,带着几分威压。

    姜如月面色发白,脚一软跪了下来,艰难地抬头看向出声的白衣女子,只见那女子面容精致,眉目妖娆,风情万种,虽然穿着一袭白衣,但不减周身妩媚惑人的气质,然而这个女子看向她的目光却十分凌厉。姜如月发现这个女子竟然与先前那黑衣男子十分相似。

    暮银在等待姜如月的时候换回了女装,以符合她郡主的身份。

    姜衍听到暮银语气中的不满,联想到长孙习叛乱时叶茗为暮银挡了一道攻击,以为是因为姜如月喜欢叶茗的事情,慌忙跪下来说:“郡主,小女年幼无知……”

    “年幼无知?年少无知便可以勾结叛乱?”暮银坐在椅子上,右手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扶手,唇角一抹冷笑。

    “如月没有!”姜如月委屈地叫道,然而也因为承受不了威压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郡主请明察,月儿生性单纯,断不可能勾结叛乱!”姜衍冷声说道。

    “不承认?那么本郡主就让你们看看证据!”

    姜衍看去,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将一个人扔在了地上。

    姜如月惊讶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那被叫做“大师”的人缓缓抬头,一张脸平淡无奇,一身粗布衣裳,腰间还有一条抹布,正是那日暮银和叶茗遇见的店小二。

    “月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点把事情对郡主说清楚!”姜衍半是焦急半是害怕,如果真定了勾结叛乱之罪那么谁都保不了她,而他自己也会被牵连致死。

    姜如月也隐隐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颤抖着将事情说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多星期前,姜如月经父亲同意,戴了面纱同侍女去佛寺上香,在半路上遇见了一位行脚僧。

    本来她只是微微行了礼打了招呼就走,却不想那行脚僧叫住了她,对她说:“阿弥陀佛,姑娘请留步,老衲有一言想要告诉姑娘。”

    姜如月本就信佛,听那行脚僧这么说,便停下说:“大师请讲。”

    行脚僧说:“姑娘的有缘人即将出现。”

    姜如月微微脸红。楚王朝的女子大多在十五岁及笄之年嫁了人,也有少数人为了修炼而推迟出嫁。而姜如月已经十九岁了仍待字闺中,她不是一心修炼的人,而是没有遇见符合自己和姜衍要求的人,听了行脚僧的话此刻便有些着急:“大师可否提示一二?”

    那行脚僧沉思片刻,而后说:“阿弥陀佛,这本是天机,不可泄露,但姑娘你一心向善,广积福德,且又与老衲有缘,老衲就只略说,请姑娘牢记,七日后,钟阳楼,青衣公子。姑娘回去只说举办抛绣球选婿,便可以同有缘人相知相守。”

    姜如月大喜,忙谢过那行脚僧,匆匆去上了香后回来就跟姜衍说了这件事,姜衍也没觉得不妥,就答应了。

    姜如月这么一说,姜衍也想起来了,那会他还挺高兴的,以为可以放心地把宝贝女儿托付给旁人了,却没想到这竟然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大骗局,只是郡主是如何得知的?

    那扮大师糊弄姜如月,扮店小二忽悠暮银叶茗的人问:“你是如何看出来的?我并没有出什么错。”

    暮银随手从书桌上拿了一个小巧的古玩翻来覆去地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像要”,听到那人的话,瞟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也没什么大错,只是没有一个店小二会直呼城主和城主千金的名字。知道本郡主为什么明知有诈今日还是去了?不仅去了,还坐在那么显眼的位置?唉,估计你们这智商也猜不出什么,不如让本郡主猜猜你们的计划。先是吸引了我们去钟阳楼,然后让姜如月将绣球扔给叶茗是他不得不娶姜如月,接着是洞房之夜新郎新娘暴毙身亡,最后再找个天阶高手暗杀本郡主。你说,本郡主猜得可对?”

    那人面如死灰,艰难地说:“你……你怎么知道……”太可怕了,竟然从那么一个小小的失误着手一下子猜中了他们的所有计划!

    姜衍和姜如月也是一脸震惊,这个郡主真是太厉害了。

    暮银趁他们震惊的时候,迅速收了那个古玩,接着魔爪伸向那个年代久远的镇纸,说:“说你们笨你们就是笨,这个计划真是漏洞百出。第一,我们会去看抛绣球,但不可能在明处看。第二,叶茗是不会娶姜如月。第三,即使叶茗迫于舆论压力或是本郡主一时兴起让他娶了姜如月,他们也不可能洞房。第四,你们找的那个所谓的天阶高手,本郡主还没放在眼里!”

    姜如月听了后,顿时泪水盈满了眼眶,模糊了看向叶茗的视线。

    那个低了头,不说话,良久,叹了口气:“郡主好聪明。”说完,猛一抬头,拼死挣脱威压用手按下腕上的暗器,而后经脉尽损,倒在地上。

    从暗器中射出两根淬毒的银针,一根射向暮银,一根射向叶茗。

    暮银迅速把镇纸收了起来,叶茗只挥出一道玄气便将那两根银针打碎,然后他脸色一变,叫道:“闭气!”

    暮银、姜衍还有那个黑衣蒙面人立刻闭气,姜如月一时没反应的过来,很快软软地倒了下去,姜衍忙接住女儿,看向“大师”的眼神杀意弥漫。

    “大师”吐出几口血,有气无力地说:“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

    “解药!”暮银一瞬间出现在他身旁,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冷声说。

    “有解药也没用,她本就中了**,再吸入无忧草制成的毒粉,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很小。这样也挺好,我死了还有个美女,哈哈哈!”

    “哼!”暮银收回枪,转头对叶茗说,“叫你手下的人好好审问他,再找人易容成他的模样,散出消息说你和姜小姐已成婚并且在洞房之夜双双惨死,姐倒要抓住那个天阶高手看看他们到底是何目的!”

    叶茗对自己的手下说:“简晨,听见郡主的吩咐了吗?”

    简晨点头:“属下这就去办。”随后便把那个“大师”拖走了。

    暮银扔给姜衍一颗二品的清心丹,而后闭目想了一会说道:“姜城主,今日之事不可传出去,包括叶茗已到天阶黄玄,而本郡主也已到天阶之事,明白?”

    叶茗先前在钟阳楼就露了一手,不过太快,别人都没有看清,不过刚才那一下房间里所有人都看清了,而她可以施加威压也就证明了她已进入天阶高手行列。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想杀他们的人恐怕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了。

    姜衍自然知道这个道理:“请郡主放心,卑职发誓,绝不将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嗯。”暮银睁眼,看了看仍处于昏迷中的姜如月,“本郡主会找人医治令媛,京城中还是有好的医师的。”比如秋菊。

    姜衍闻名,恭敬地磕了一个头:“多谢郡主!郡主之恩,他日姜衍定会报答!”

    “你先下去吧,把令媛留在这里,本郡主会找人把她安全送往京城。另外,准备一场婚礼,本郡主倒要看看是何人敢来刺杀!”

第二十五章 婚礼

    尚泉城出了大事,城主千金要嫁人了,嫁的就是那日绣球对准的青衣男子。姜衍为官廉洁,到城主府祝贺的人有很多。有人问为何三日内便举办婚礼,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准备。姜衍笑着回答说这是一位大师的意思。

    大婚那日,叶茗穿着大红的新郎服,笑容满面地迎接宾客,举止从容,言语得体,实际上他在心里一直纠结着:今晚要不要假戏真做牢牢拴住小银呢?可是如果小银不开心怎么办?

    众宾客看到叶茗纷纷夸奖,十分羡慕姜衍得了一个好女婿。而姜衍也不愧为官场老手,戏演得毫不含糊,仿佛真的是他在嫁女儿一样。

    楚王朝女子出嫁的风格与中国古代类似,但也有不一样的。比如说新娘的盖头要在拜完堂后当着众人的面由新郎掀开,随后新郎得用沾了朱砂的笔在新娘的眉间点上一点,最后才由新郎亲自送新娘入洞房,而那朱红色的一点也成为了已婚妇人的象征之一。楚王朝没有闹洞房的习惯,但新婚夫妇要在第二日清晨燃放烟花爆竹,并在院中种下两棵树。这是普通人家的习俗,皇室婚礼则更加繁杂与讲究。

    吉时很快就到了,办成姜如月的暮银在喜娘的搀扶下款款步入大堂,一旁的叶茗早就执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领着她走到规定的位置。

    暮银看到叶茗那微颤的、火红的喜服下摆,感受着叶茗手中的温度,心里一阵恍惚。

    她忽然想到了那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以前她对这种话毫无感想,甚至有一丝嘲讽,这世上哪会有那么美好的事情呢?然而此时此刻,在经历了这阵子的那些事后,暮银也开始相信这句话,也开始相信执她之手的那个人定能与她偕老。

    暮银笑,用传音入密对叶茗说:“相公,今晚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叶茗微微一顿,很快恢复正常,传音回去:“好的,我亲爱的娘子大人。”

    拜堂的过程很快结束,有心人若是注意观察便会发现姜衍夫妇并没有坐在正中,也就是说,新婚夫妇拜的并不是姜衍夫妇。不过这件事没人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新郎新娘上。

    叶茗手拿喜秤,深吸一口气,缓缓挑开那红盖头。

    只见那红盖头下面,新娘面容姣好,一脸幸福安宁的笑,顾盼间隐隐有几分妖娆惑人,在红衣金饰的衬托下更显得妩媚。

    叶茗轻声笑了起来,他的小银即使顶着别人的面容那一身撩人的气质还是遮不住的。他执起一旁的笔,轻轻地在暮银的眉间点上一点,是一颗水滴的形状,如此与众不同。

    众人惊叹,今日的新娘子怕是他们见过的最美丽的新娘了。

    暮银冲叶茗眨了眨眼睛,难得乖巧地依偎着叶茗往洞房里去了。送暮银入洞房后,叶茗就该去陪酒了。

    暮银理了理叶茗被风吹的有些乱的长发,柔声说道:“少喝些酒,回京城后我给你酿好的。”

    叶茗把暮银拉入怀中,满足地说:“好。”顿了一下,又说:“你要小心。”

    叶茗走后,暮银坐到镜前开始摘凤冠、换衣服。很快她就由娇俏动人的新娘子变成了冰冷邪魅的“鬼面”。

    “让姐好好看看你到底是哪条沟里的虫!”暮银固定好面具,眸中掠过一道红芒,一眨眼工夫便已从新房中掠出,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出了新房后,暮银隐在暗处来到喜宴地点。

    来的宾客很多,姜衍把喜宴设在了花园中。园中的树很多,吸收了不少热气。

    暮银隐在一棵树上,闭上眼仔细感知,却发现出了己方的人外,什么人都没有。暮银睁眼,神色有些严肃,看来那人要么是使用了隐匿自身气息的铸造品,要么就是混在了宾客里面,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容易被找出来。

    暮银看了看四周,静心想了一下,来人的实力最多是天阶橙玄,身上带有可以隐匿自身气息的铸造品,城主府千金大婚,府中侍卫众多……如果是她,她会藏在哪里?

    很快,暮银的视线停在一个地方,在那棵树上不仅可以遮住自己,还可以观察整个花园,而且那棵树位置特殊,就在花园的正中央,一般人是不会想到会有人藏在那里。

    暮银想到这里,便屏住呼吸,飞快地上了那棵树。

    花园中众宾喧嚣没有异常,唯有叶茗看向那棵树,眸中掠过一丝了然。

    那棵树其实很大,此刻树的树丫中央正斜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与周围环境无异的墨绿衣衫,头发随便用一根布条系好搁在颈边,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拿着一个酒壶,微微闭着眼,嘴角含一个漫不经心的笑,整个人看起来懒洋洋的。

    暮银愣了一下,实在没想到前来刺杀叶茗的人如此年轻,还如此出众。但她很快回神,用了男子的声音不满地说:“喂,往边上让让,爷没地方了!”

    那人睁眼,瞳孔竟然是青绿色的,听到暮银这么不礼貌的话也不生气,笑了笑,很好心地往边上让了让。

    暮银有些狐疑,却发现那人眼中一片澄澈,没有敌意,没有杀意,有的只是真诚。

    暮银惊诧,是她认错了人,还是现在的杀手都变风格了?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钰,那个总是伪装成呆萌小萝莉有着澄澈的双眼下毒杀人却从不手软的家伙。

    暮银提高警惕挨着那男子坐了,一只手藏在树枝阴影处,握着一把手枪以防不测。

    见暮银真的坐下了,男子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露出两颗细小的尖牙。

    “喂,你叫什么名字?”暮银故作轻松的问。

    男子脸上展现出困惑的表情,歪着头想了想说:“竹……叶青……”他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带着几分古怪的口音。

    “竹叶青?”暮银皱眉,这不是一种毒蛇的名字么?难道这是他的代号?

    听到暮银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竹叶青用力地点头,口中重复着“竹叶青”三个字,神情颇有些得意。

    “咳,你在这里干什么?”暮银突然觉得竹叶青的表情有点弱智。

    竹叶青眨了眨眼睛,然后举了举手中的酒壶,意思是他是在这里喝酒的。

    “你不会说话?”

    竹叶青点点头,把手里的酒递给暮银,似乎是想让她喝。

    暮银怕里面有毒,所以拒绝说:“爷今日是来抢钱的,不能喝酒。”

    话音刚落,竹叶青脸上就浮现出明显的失望,青绿色的眸子也暗了几分,顿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起来。

    暮银刚想说什么,眼角就瞟到了一个人。

    那人花白头发却没有苍老之态,此刻正藏在离叶茗最近的一棵树后。

    暮银感知了一下确实感觉不到那个人,难道那人才是派来的杀手?这么一想,暮银顿时有点郁闷,她竟然想错了?

    这时,竹叶青拉了拉暮银的衣角,指了指那人,又指了指这棵树。

    “你的意思是,那人曾经来过这里,后来又到了那里?”暮银猜道。

    竹叶青点点头,为暮银能看懂他的意思而高兴地笑起来。

    暮银此刻深深感到,眼前这人,可能真的是一个弱智,真是可惜了一副这么好的皮囊。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那老头似乎要对叶茗做什么手脚了。

    突然,那老头动了,暮银正准备出手射一根涂有**的银针。针在手中,就要发射出去的时候,那老头莫名消失了。

    暮银低骂一声“靠”,又认真看去,那老头仍是不见踪影。她愤愤转头,傻眼了。

    只见竹叶青一手捂着老头的嘴,一手扣住老头的脉门,一脸求表扬的渴望,略有些热切地看着暮银。

    “咳咳。”暮银咳了两声,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见竹叶青的脸上逐渐泛起失望之色,她一个不忍心,说:“你做得很好,帮了大忙。”说完暮银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帮个屁的忙,姐的计划全被搅乱了我靠!

    听了暮银的话,竹叶青开心地笑了,两颗尖牙看上去很是可爱,两只手仍没有忘记制住那老头。

    暮银将银针插入老头体内,这才意识到一个事实,原先她并没有察觉到竹叶青,加上他刚刚抓老头时的速度快到连她都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竹叶青到底是什么修为?若是东大陆的人,那么在被压制了两阶后还有这么恐怖的实力,那么他原本的实力岂不是在道阶之上?道阶以上是什么概念?而且,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人行为举止却如同五岁孩童……这个竹叶青,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

    竹叶青看老头不动了,好奇地扒拉两下,便失了兴趣,乖乖待在一旁看暮银动作熟练地翻找着老头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暮银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开始沉思怎么处理这老头,原本她是打算将计就计引出幕后之人,她来这里只是想在暗处保护叶茗,呃,顺手劫财。没想到竹叶青竟然顺手把这老头给弄来了。现在,唉……这个人不是天阶,抓了来也不知会不会打草惊蛇。

    暮银颇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摸到了脸上的面具,顿时有了主意。

第二十六章 洞房之夜

    她把老头背在肩上,对竹叶青说:“今日爷欠你一个人情,日后必还!先下爷有急事,先行一步!”说完,背着那老头掠出了那棵树。

    暮银脚不点地,一路来到了尚泉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把老头扔到一棵树下,掏出手枪想解决了他,突然看见一角墨绿衣衫,她看去,果然竹叶青跟来了。

    暮银扶额:“你跟来干什么?”

    竹叶青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迷茫,像是在回想什么,似乎有些痛苦,脸色渐渐发白,细小的尖牙咬着嘴唇,冷汗不断渗出。

    暮银觉得这症状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秋菊曾经提到过的因特殊情况而失忆的人在回想过去时便会头痛难耐。暮银似乎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竹叶青修为很高但智商很低了。

    竹叶青的身子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去,也不知道靠在一旁的树上支撑一下自己。

    暮银伸出手扶住他,问:“喂,你没事吧?”

    竹叶青突然清醒过来,抓着暮银的手说了一句话,发音很模糊的一句话,说完就昏了过去。

    暮银皱眉,刚开始纠结怎么处理时,就看着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竹叶青在昏迷的那一瞬间,变身了,而且还是变成了一条细长的、墨绿色的、有点像竹叶青的小蛇。

    “玄兽?竹叶青这种蛇也能成玄兽?还是可以化成人形的玄兽?靠,化成人形的不是神兽么!”暮银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揉了揉眼睛把竹叶青拎起来看了看,发现这条蛇和其他真正的竹叶青还是有些不同的,它的尾部有一些暗红色的条纹,形成一种诡异的图案。看到这个图案,暮银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却不知是什么。

    暮银把软趴趴的竹叶青揣到怀里,准备实施她的计划,她打算杀了这老头,并伪装成鬼面抢劫的样子。为了防止前来检查的人有重现现场的能力,她特意做了一些手脚,可以干扰那种能力。

    暮银一边干活,一边慢慢想清楚了竹叶青名字的由来,这家伙应该本名不是竹叶青,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而他的真身又很像竹叶青,所以人们看见他都叫他“竹叶青”,久而久之,他就以为这是他的名字了,于是就介绍自己名叫“竹叶青”。

    走之前,暮银想起了竹叶青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说,要保护银儿。”

    ……

    暮银坐在书房里,一边看着床上盘成一圈的竹叶青,一边一小口一小口喝酒,脑中不断回响着竹叶青的那句话,心中满是疑惑。

    首先,“他”是谁?其次,竹叶青口中的“银儿”和她是一个人吗?如果是,竹叶青又是如何认出了她?又为何想要帮她?如果不是,竹叶青为何找她?还有,竹叶青到底是什么种类的神兽,为何她从没有听说过?而竹叶青尾巴上的图案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她越看越眼熟,却偏偏记不起什么时候见过?

    正想着,叶茗回来了,见暮银在喝酒,闻了闻,发现是暮银自己酿的酒,于是挨着暮银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暮银手中的酒杯,一脸的“好想喝”。

    暮银见状,嘴角展出一抹魅惑的笑,一仰脖喝尽杯中的酒,然后侧身吻住叶茗的唇渡酒。

    叶茗脸上闪过一丝惊喜,将暮银搂在怀中回吻。

    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一吻激烈火热,醉人感人,许久,两人才分开。

    叶茗的声音有些暗哑:“小银……”

    暮银眼睛微眯,不安分的手伸入叶茗的衣襟内,音调低柔婉转:“相公,今晚可是我们的洞房之夜呢,你这么憋着可不好。难道……”暮银凑到叶茗的耳边低语:“难道,相公,你不行?”

    叶茗低笑:“是么……那么娘子明日起不来可别怪为夫不懂怜香惜玉哦。”说着,将暮银横抱起来往床的方向走去。

    暮银正扯着叶茗的腰带,反正他们已经拜过堂了,虽然是假的,但是这个夫妻的名义已经有了,洞房什么的也用顾忌了。

    突然,暮银想起一件事,顿时清醒:“等等,今天不行!”

    叶茗的眼眸已经因动情而变成蓝色,如一汪清泉,此刻听见暮银的话,他停下脚步,面色不悦:“为什么?”

    暮银叹一口气,想从叶茗怀中下来,挣扎了两下,除了让叶茗的脸色变得更黑外没有任何效果,于是停止挣扎,把今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下。

    叶茗只抓住了一个重点:“所以你说今日不行是因为你捡回来一条帅气的、看起来很单纯的、可以化作人形的、公的神兽,一条蛇?而它现在正躺在我们本该用来洞房的床上?”

    暮银嘴角微抽,点了点头。

    叶茗深吸一口气,瞪了床上那绿色的生物一眼,然后走到床边,干脆利落地把竹叶青拎到了一边的地上,再把暮银放在床上:“现在,有地方了。”

    暮银翻了个白眼:“姐不是这意思好吧?”

    叶茗刚想说什么,忽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回头一看,只见一双青绿色的眼眸正哀怨地看着他。

    暮银从床上坐起来:“姐的意思是,这货随时可能醒!”

    竹叶青看见暮银顿时兴奋起来,一点也不哀怨了,含糊不清地说:“他说,要保护银儿!”

    叶茗咬牙切齿:“小银自由我来保护,你凑什么热闹!还有,‘银儿’是你叫的么!”

    竹叶青站起来,对叶茗认真地重复:“他说,要保护银儿。”

    “咳,竹叶青……”暮银无奈地插嘴。

    竹叶青立刻转头,眼中写的是:“我要保护你所以我可以揍这个男的么?”

    暮银嘴角又抽了抽,也不敢看自家男人此刻的脸色,说:“竹叶青,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的名字里确实有个‘银’字,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不是吗?”

    竹叶青听了暮银的话立刻摇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因为不太会说话表达不出来。他烦躁地挠了挠头,突然想起什么,抬起手用一道细小的玄气割破手心,指了指冒出来的血。

    “你是说,我的血?”暮银悟了,也是,竹叶青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和身份。

    竹叶青点点头,想了一下,又摇摇头。

    叶茗问:“是血脉?”

    竹叶青飞快点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学舌:“血脉,血脉……”

    血脉?暮银皱眉,又跟她的身世有关?看来真的有必要好好问问青澜关于她的身世,直觉告诉她,青澜一定知道所有的事。

    暮银正思考着,叶茗也没有闲着,他此刻正带着一贯的温柔笑容,对竹叶青进行诱导行为。

    于是,当暮银思考完毕后,竹叶青已经成功被叶茗收服。

    “来,喊我老大。”

    “老大……老大……”

    “对嘛,看,那是你嫂子!”叶茗指了指床上的暮银。

    “银儿,银儿……”

    “不,是嫂子!”

    “银儿!”

    “嫂子!”

    “银儿!”

    暮银颇无语地看着叶茗和竹叶青十分有耐心地一个喊“嫂子”一个喊“银儿”,叶茗是执着,竹叶青是傻,两个凑到一起就变成了逗逼。暮银在心里总结完毕,翻了个白眼,说:“姐要睡了,你们都把嘴闭上!”

    叶茗和竹叶青两人不再纠结,纷纷把头转向暮银。

    叶茗说:“娘子,为夫伺候你入睡可好?”

    竹叶青经过多次练习,念出了四个无比清晰的字:“保护银儿!”

    暮银嫣然一笑,然后,拉上了帷帐,脱衣,躺下,睡觉。

    叶茗和竹叶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被遗弃的哀怨后,齐齐轻叹一声。

    “砰!”洞房的门被砸开。

    “我靠四脚蛇放开我的羽毛!”小彩的声音。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先放开小爷的尾巴)!”小青的声音。

    竹叶青茫然地看向他们。

    叶茗往旁边让一让,只觉告诉他,这两货要倒霉,他得小心殃及池鱼。

    果然,当小彩大喝一声“一起放”后,只听“嗖”“嗖”两声,两根银针飞快从床幔中射出,精准地扎进了小彩和小青的体内,于是,两小兽眼一翻,被迷晕了。

    竹叶青转头不忍看,无师自通地说了三个字:“丢脸啊……”

    叶茗明白他的意思,同为神兽的竹叶青的感想是:这两货真是丢我们神兽的脸啊,真不想承认和他们是同类。

    ……

    后来的事情和暮银预料的一样,姜衍在第二天悲痛地宣布那对惹人羡慕的新婚夫妇在洞房之夜一同暴毙,暮银伤心欲绝地参加了叶茗的葬礼,在回京的路上遭到了埋伏。

    车道上站着两个相貌相似的,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头,皆是天阶赤玄,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拦住暮银的马。

    其中一个说道:“颜柔郡主,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暮银懒懒抬眼:“在本郡主死之前,可否告知本郡主你们是哪一家派出来的?又是为了什么来杀本郡主?”

    左边那个老头说:“让你死个明白也可以!”

第二十七章 回府

    “老朽告诉你,我们是易家的九长老和十长老,奉了家主之意来取你的性命。至于原因,哼哼,等你死了自去问冥王吧!”

    暮银笑,果然又是易家,一年多以前,她审问了长孙德和三长老得到的答案也是“奉了易家家主之意来取你的性命”,而长孙家敢造反也是因为背后有易家撑腰,这个易家,究竟想要干什么?

    九长老冷笑一声:“死到临头,却不知颜柔郡主在笑什么?”

    暮银笑得更加妖媚:“本郡主笑啊,笑你易家都是笨蛋,笑你易家堂堂长老都是实力如此低下之人,笑你们快死了还不自知,哈哈哈,真是笑死本郡主了呢!”

    十长老大怒:“好你个暮银!竟敢辱我易家,你……”十长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惊恐地望着暮银,已经猜到了原因,是威压,这个女的的实力竟然在他们之上!

    “啧,两位长老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见本郡主长得太漂亮所以心生爱慕,羞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看把你们脸红的……不过嘛,很可惜,本郡主对吃嫩草的老牛没有好感。唉,很抱歉伤了你们的心,为了防止你们因爱生恨,时时刻刻想杀了本郡主,本郡主也只好先杀了你们了。对了,再告诉你们一句,那个什么易家家主没有告诉你们本郡主还有一只火凤凰作契约兽吧?你们死的,可是有点冤哦。”说完,暮银举起手枪,一枪一个,崩了这两个长老,毫不留情。

    小彩的事情被封锁了消息,所以除了几大家族的高层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显然这两个人并不知晓。

    崩完两个长老,暮银收起笑容,面色渐渐凝重。

    叶茗从暗处走出来,揽过暮银的肩膀,问:“怎么了?”

    暮银把头靠在叶茗肩上,说:“我总觉得不对劲,既然易家家主知道我有小彩,又为什么派这些人制定这么蠢笨的计划来杀我和你呢?还有,他们似乎一定要取姜如月的性命,这又是什么原因?小五,是不是我想多了?”

    叶茗吻了吻暮银的长发说:“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什么时候颜柔郡主也如此担惊受怕了?”

    暮银眼中掠过一丝红光:“也是,姐怕过什么东西,就算那易家家主亲自来杀姐,姐也不会后退半步!更何况,姐还有底牌。那个易家,姐迟早端了那里!”

    小彩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扑进暮银的怀里:“主人,小彩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暮银嫌弃地拎着小彩的尾巴:“你的毛怎么秃了这么多?”

    小彩眼泪汪汪:“主人,都是那条四脚蛇干的!”

    暮银扫了一眼缩在叶茗背后的小青,露出一个称得上和蔼可亲的笑容,把小彩塞到竹叶青的怀中,一把扯下四爪死命抓着叶茗衣服不放的小青,然后再小青“老大,救救小爷啊!老大,你见色忘友!老大,小的说错了!救命啊……”的叫喊声中愉悦地用玄气在地上砸了一个坑,把小青活埋了,最后拍拍手,淡定地踩过那片土地说:“姐很想念爹爹、师父和哥哥,我们快出发吧!”

    竹叶青跟上,一同踩了踩。

    叶茗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在听到前方传来的某人的“保护银儿”的碎碎念后,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不过很厚道地没有踩几脚。

    接下来的旅途很顺畅,没有出任何岔子。小青自从那日从土里爬出来后一直没敢出现在暮银面前。小彩整日待在竹叶青怀里吃吃喝喝睡睡,小日子很惬意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这样,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

    ……

    寒王府,尉迟采躺在花园中的一个亭子上看天上的云彩。

    暮银已经出门几个月了,虽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传书回来报平安,但他还是有些担心的。暮银很厉害没有错,但她擅长的是在幕后操控,三个人中她是最需要保护的一个人。

    尉迟采想到以前暮银每一次出任务,他都会在暗处保护。可这一次,他却没能跟暮银一起去……

    他忽然想起了那天的青衣男子,那个被府中人称作“五公子”的风叶茗,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气质出众的青年男子,也是个让他产生严重危机感的一个男子……

    “尉迟公子!”一个清脆的女声。

    尉迟采坐起,向下望去。果然是夏竹,那个奉了暮银之命伺候他的婢女,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尉迟采也看出来她眼中的爱慕,但一直没有点破,只是每日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尉迟公子,你还在担心小郡主吗?”夏竹跳上亭子在尉迟采身边坐下说。

    “嗯。”尉迟采没有否认。

    “真的不用担心的,五公子也去了,他一定可以保护好小郡主的!”

    “是么?”尉迟采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很快被掩饰住。

    “对了,刚刚才收到小郡主的信,据说明天中午大概就能到了!”

    “呵呵。”尉迟采笑了两声。

    夏竹咽了口口水,眼前的男子真的好帅啊,哦不,是美,一张脸比女子还要漂亮,又带着点微妙的邪气,一向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黑衣,胸襟半敞,脸上的笑总是邪肆傲气,幽绿色的眼眸又使他整个人带着几分野性,让人只消看他一眼就沉沦。

    “夏竹。”

    “唔……嗯!”

    “哪里有牛肉?”

    “牛、牛肉?尉迟公子,你要牛肉干什么?”夏竹不解地问。

    尉迟采看着天边的云,笑道:“她想吃那个一定想了很久了吧……”

    ……

    第二天,暮银和叶茗带着竹叶青终于到了寒王府。

    府中,一群人早等在那里,见到他们回来了,第一个冲上去的就是暮清泠:“小银儿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不过,暮清泠被竹叶青拦下了。

    “喂,你是哪来的竟然敢拦着本公主!”暮清泠很愤怒。

    “好了,别闹了……”风叶言无奈地把暮清泠往回拉。

    暮清泠噘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但也听话地回到风叶言身边。

    暮银扔一个赞叹的眼神给风叶言:行啊,短短几个月就搞定了公主殿下啊!

    风叶言生平第一次极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那意思是:你知道这几个月我过得有多么不容易吗?

    暮银和风叶言正交流着,突然响起青澜极其惊讶的声音:“浅墨?”

    暮银望去,只见青澜走到竹叶青面前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而后用肯定的语气说:“浅墨,果然是你!”

    “浅墨?”竹叶青嘴里念着这两个字,青绿色的瞳孔微微颤抖,许久,他一把拉住青澜:“你认识我对不对?我,我是浅墨,对吗?”

    青澜刚想说什么,秋菊一个手刀劈晕了竹叶青浅墨,解释说:“他不能再回忆下去了,身体会吃不消的。”言罢,又把了把脉,眉头渐渐皱起来。

    暮银想起那天浅墨仅仅是想起了一句话便支持不住晕倒的场景,再看到浅墨已经变得煞白的脸便知危险,于是让阿离将浅墨先带走安置在月汐阁。

    青澜看着秋菊:“失忆?”

    秋菊摇头:“比这个要严重得多,他这种情况回想记忆时的痛苦一般人是无法想象的,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他……似乎不是人?”

    “他确实不是人。”青澜看向月汐阁的方向,神色不明。

    暮千寒笑说:“好啦,都站在门口干什么,我记得寒王府很大来着啊。”

    暮琰榕此时已经出关了,看了看暮银,然后不满地对叶茗说:“叶茗,银儿怎么瘦了?”

    叶茗立刻检讨:“是我的错,我改过。接下来的日子我一定会好好把小银养胖。”

    暮琰榕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很不爽,“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

    暮银上前挽住暮琰榕的胳膊,一边往府内走,一边翻了个白眼,鬼才想变胖,问道:“怎么不见采、夏竹和战亦杰?”

    青澜看了暮银一眼。

    冬梅笑答:“夏竹和尉迟公子在月汐阁呢,说是要给小郡主你一个惊喜。至于战大公子么,小郡主你可还记得姜城主的女儿?姜小姐昨天早上醒了,战大公子一直在照顾着呢!”

    暮银来了兴致,“尉迟公子”八成就是采了,那个惊喜一定很值得期待。还有,战亦杰和姜如月?不错不错,这样那个女人就不会念着叶茗了吧。

    暮银这么想着,飞快地瞟了眼后侧的叶茗,发现那人正笑吟吟地看着她,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

    离月汐阁近了,暮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香喷喷的,让她情不自禁地“哧溜”一声吸回口水,脚步一点,快速掠去月汐阁。

    旁人一愣,都跟了上去。

    月汐阁中,尉迟采一身黑衣,胸襟半敞,比女子还美的面容上绽着一个邪肆的笑,双手环胸,懒洋洋地背靠着墙,看见暮银迎面而来,他微微挑眉:“回来啦。”

    “饭做好了?”暮银条件反射地回答。

    说完,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二十八章 去喝酒!

    对于尉迟采来说,这个对话几个月前还在重复,但对于暮银来说,已经十多年没有进行过这个对话了。

    以前,尉迟采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在照顾着暮银和钰,很难想象那样一个邪肆的冷血杀手会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地做饭。如果暮银跟特殊的人约会时是钰在暗中保护而尉迟采又早早地完成了任务的话,那么他们之间就会发生这样的对话尉迟采说“回来啦”,暮银会吸着鼻子问“饭做好了?”。

    如今,属于前世的记忆在此刻复苏,让两个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夏竹蹦蹦跳跳地出来:“小郡主快进去吧,再不进去阿离就把持不住开始吃了!”

    暮银回神,拉着尉迟采进屋:“香,太香了!采你的手艺还是这么棒啊!”

    屋内阿离擦着嘴角可疑的液体,看着桌上的酒菜两眼放光。

    桌上摆着的是一杯暮银曾经酿的葡萄酒和尉迟采做的碳烤牛排,前世暮银吃过不少高级菜肴,偏偏最喜欢这道菜,尉迟采也最经常做这道菜。

    此时此刻,暮银“嗖”一下子窜到桌边坐下,拿起刀叉开始享用:“姐的最爱啊!”

    跟在暮银身后的叶茗沉默地站在门旁,尉迟采朝他笑了笑,他别过脸目光停留在不知哪个角落里。

    其余的人一进屋就看见暮银优雅地吃着牛排满意嗟叹的场景,哭笑不得。

    暮清泠瞪眼:“小银儿你溜那么快真是吓死本公主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结果你竟然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那啥,可不可以……”

    暮银摇头:“那当然,不行!”

    暮清泠坐到暮银对面,眼巴巴地瞅着:“小银儿……”

    暮银飞快设了个屏障:“不行,不不不行的!”

    说完就没动静了,暮银抬头,发现除了叶茗和尉迟采外,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连一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暮琰榕也破了功。

    暮银眨眼:“怎么了?”

    刚进屋的战亦杰奇怪地看着众人戳在面前,顺着目光看见了暮银的屏障,倒吸一口凉气,跳脚道:“我靠我靠你个变态竟然升到了天阶橙玄!”

    暮银恍然大悟:“姐说呢,怎么一个个都傻了吧唧地站着不说话了。”

    两人的对话终于惊醒了众人。

    暮千寒郁闷地说:“银儿啊,爹爹的修为是越来越赶不上你了啊。”

    暮琰榕暗自捏拳,他闭关一年终于升到了地阶紫玄,却没想到暮银竟然又比他高了两阶,一定要努力追上啊,不过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大啊……

    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和阿离齐齐叹息,唉,这辈子是没指望追上小郡主了。

    青澜看着暮银,满意点头,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女儿,天赋如此之高,即使在玄气贫瘠的西大陆也能快速晋阶,他这个师父真的很欣慰啊。

    尉迟采轻抚下巴,他从夏竹那里得知暮银先前是地阶紫玄,现在一下子变成了天阶橙玄,他倒不是太惊讶,暮银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晋阶快绝对正常,这个西大陆是对暮银的束缚,那个女人应该在东大陆闯下一番天地,甚至是那个地方,也该有她的一席之地啊。

    暮银解决掉牛排,撤掉屏障后,暮清泠终于反应过来了:“所以,小银儿,我应该喊你一声‘阿姨’?”

    “噗”暮银一口把刚喝进嘴的葡萄酒全部吐在了纠结中的暮清泠脸上。

    这个世界以武为尊,修为高的人辈分也高,以暮银的修为称呼暮千寒为“小暮”“暮小子”,所以说,暮清泠的话没有错。

    可是,“阿姨”这个称呼……暮银咆哮:“姐今年才十六!十六!年轻得很!阿姨你大爷的!”

    “呼吓死我了。”暮清泠松了一口气,掏出手帕擦干净脸上的酒水。

    “哦对了,小风啊,姐跟你商量个事。”暮银站起来,笑眯眯地看向风叶言。虽然她不喜欢“阿姨”这个称呼,但是高人一等得感觉真是太特么的爽了!

    风叶言抽了抽嘴角,知道是在喊他,无力地说:“暮前辈,您请说。”

    “咳咳,你还是叫我暮银吧。”暮银拉过叶茗,“姐想要了你五弟,你有意见吗?”

    风叶言还没有答话,暮琰榕和尉迟采就一齐说道:“不可!”说完,不熟的两人对视一眼,达成共识: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很明显,叶茗就是那个共同的敌人。

    暮银扫了他们一眼。

    暮琰榕说:“银儿你还小,再等几年比较好。”

    尉迟采说:“阿银,婚姻是人生大事,你要三思啊。”

    暮银刚想说什么,叶茗就上前一步,微笑说道:“两位,我们出去喝一杯如何?”

    暮琰榕面无表情,尉迟采环胸而立,叶茗笑意温润,三人的视线在空中无声地对抗一番,然后三个人动作一致地往门外走去。

    暮银无奈摇头。

    风叶言悠悠地摇着阴沉木扇说:“其实这件事,我也不是很认同。”

    暮千寒和那五个属下不乐意了:“为何?”难道暮银配不上叶茗?切,什么眼光!

    风叶言看着暮银:“八年前的事情我还记得,我不希望叶茗会再经历相似的事情。”

    其他人不明白,暮银沉默了一会,说:“那件事情,是我的错,我不强求你们原谅我,我只希望,我能用后半生去弥补他。那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的,我保证。”

    风叶言愣了一下,他没想过以暮银的性格有一天会道歉,这下也放心了许多,于是笑道:“我不会阻止你们的,若是没有你,叶茗那小子一定不会过的幸福。再说,阻止也没用吧,叶茗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脾气犟得很,骨子里跟你一德行,而且你们俩的手段……啧啧,若是阻止,你们还不闹翻整个楚王朝?”

    “哼!”暮千寒开腔,语气很不满,“怎么,我寒王府的小郡主配不上风家的五公子?你那一脸勉为其难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想娶我们还不想嫁呢!银儿,婚姻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不仅要选个好相公,更要选个好婆家!”

    暮银扶额,无语地看着暮千寒和风叶言横眉冷对,那五个属下义愤填膺,暮清泠左看右看不知道该帮谁好,青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处于放空状态,战亦杰冲暮银笑得幸灾乐祸。

    良久,风叶茗和暮千寒双双一挑眉,达成共识:“去喝酒!”

    暮银翻了一个白眼,用力之大险些将眼珠子甩出去。

    风叶言和暮千寒出门了,那五个属下摩拳擦掌地跟了上去,战亦杰见没热闹瞧了便去照顾姜如月了,暮清泠思来想去还是跟着风叶言走了。

    一下子,房间里只剩下青澜和暮银。

    暮银打了个响指,让青澜回神,说:“师父,谈谈?”

    青澜淡淡说:“好。”顿了顿,又说:“有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

    茶室里,暮银为青澜泡茶。

    青澜说:“关于东西大陆的事情,你说你已经听叶茗说过了一点,他说的是哪一方面呢?”

    暮银回答:“我只知道关于如何往来东西大陆以及对东大陆强者的限制。”

    青澜微微垂着眼帘:“只有这么一点么……让我想想,刚从哪里开始说起……那么我先说说我的身份吧。”

    暮银正在放茶叶,上好的六安瓜片,闻言两眼一亮,青澜的身份可是比叶茗还要神秘啊。

    暮银六岁那年,也就是她成为颜柔郡主的第二年,青澜突然出现,同暮千寒密谈了一夜。第二天,暮银便有了师父。虽说青澜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但见识和各方面的经验却比皇室中最长寿的长老还要丰富。暮银很少会佩服一个人,但是她很佩服青澜,这也是为什么她心甘情愿地称呼“师父”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青澜就会消失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回了东大陆。

    “我应该,算是你的后爹。”青澜微笑说。

    “后后后后后……”暮银深吸一口气,终于把这两个字完整的蹦出来,“后爹?”

    青澜点头。

    暮银做了几个深呼吸,拿着茶壶的手一直抖啊抖,好大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成,后,后爹,您接着说。”

    青澜瞄了眼暮银仍在发抖的手说:“淡定点。”

    暮银真的很想淡定,但是这种事情谁特么能这么快淡定下来!她放下茶壶,以一个职业杀手强悍的心理接受能力平静了下来,再次拿起茶壶,缓缓注水。

    青澜继续说:“我本姓钟离,是钟离氏族的十公子叶茗有没有跟你讲过东大陆上的四大氏族?”

    暮银摇头:“我只知道一个楚氏。”

    “嗯。东大陆是按实力分布的,实力低的在外围,实力高的在中心,而玄气浓度也是越往中心越浓。在中心,有四大氏族,南方的虞氏,北方的尉迟氏,东方的楚氏,西方的钟离氏。这四大氏族相当于四个国家,相互制衡着,经常会发生一些纠纷,而其内部也是争斗不断。我是钟离族长的七夫人所养,排名第十。后来我被剥夺族姓,离开了钟离氏。”

    “为什么?”暮银将泡好的一杯茶递给青澜。

第二十九章 虞若萱、姬无殇

    青澜抿了一口茶,说:“因为你的娘亲。”说这话的时候青澜没有丝毫怨恨,反而他的声音里头一次泛出了明显的温柔,一双始终风轻云淡的眸子也柔软了几分。

    “银儿,你可知你的娘亲有多么好?”

    暮银端茶杯的手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其实她很向往有一个娘亲,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享受过母爱。暮千寒的王妃萧如沐去世得早,长孙文姬也碍于身份没有照顾她。平时是没什么感觉的,可如今突然听到自己有个还活着的亲娘,暮银心中对母爱的渴望一瞬间就被激发了,然而又被她压了下去。

    青澜饮尽杯中的茶,看着暮银,仿佛透过暮银看见了那个让他一瞬间变得温柔的女子:“你的娘亲叫虞若萱,是虞氏中天分最高的一个孩子,最受族长宠爱。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她五十岁生日宴会上。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经历后来的事情,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像一朵樱花那样美丽单纯。

    “我和两位哥哥以及二长老代表钟离氏参加了这次宴会。钟离氏的少族长人选还没有定下来,如果能与虞氏最重要的千金订婚,那么离少族长的位置就近了一大步。我和哥哥们都是这样想的。于是,我们接近萱萱,而她也毫不防备地接受了我们那时我在想这个女人未免太傻了点,竟然如此轻信他人。

    “我们在虞氏住了大概一个月。有一天,我看见了她一个人站在一棵樱花树下费力地想要摘一朵花。她踮着脚尖一脸认真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以至于我竟没有第一时间去帮她,而是藏在一棵树后偷偷地看着……啧,现在想来,我那时的举动实在是有点,嗯,咳,还是不形容了吧。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出现帮她摘了下来。她有些失望,但更多的还是高兴。萱萱的眼睛很好看,纯净的没有一点杂质。很难想象那样一双眼睛属于以为氏族千金。那天,她的两眼笑成了月牙,看着我说谢谢。当时我想,这么干净的一个女孩,说什么我都要保护她不受伤害。于是,我含蓄地提醒她小心那些总是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们。没想到,萱萱说这些她都知道……”

    “青澜哥哥,多谢你的提醒啊,其实这些我都知道的,爷爷也经常这么提醒的。可是我就是不相信,那么多人里面,总会有一个好人吧。果然被我找到了呢,青澜哥哥的眼中没有算计哦。”青澜想起那天虞若萱说的话,眼中划过一抹痛惜,如果她一直是那样的就好了。

    “是了,在氏族中长大,即使被保护地很好,也不会不懂世事。”暮银又递过一杯茶。

    “嗯,正是这样。”青澜接过茶杯,“我问过她,为什么不用玄气摘花。她说,如果什么事情都用玄气来做,那么这个世界该会多么无趣啊。呵呵,这个想法估计整个东大陆和西大陆也只有她会有了。”

    听到这里,暮银突然对这个从未见过的娘亲产生了一丝好感,这种想法真的是很特别呢。

    “摘花的事情过去后,萱萱便经常找我,旁人自是嫉妒不已。又是一个多月,我们回了钟离氏。二长老把事情告诉了族长,族长听了后很满意,逐渐开始派我做一些重要的任务。

    “有一次我在外做任务时,忽然遇见了略显慌张的虞歆。虞歆是虞氏大长老的长子,一直是随身保护萱萱的。于是我意识到,萱萱可能出事了。果然,虞歆告诉我,萱萱不见了。我知道后便立刻放弃了任务,跟着虞氏的人满东大陆的寻找萱萱。族长对我发了好一通火,然后让我戴罪立功,找到萱萱。

    “我们整整找了十年,十年里,萱萱就像是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哪里都没有她的痕迹。我甚至来到了西大陆找了三年多也没有找到她。十年后的一天,萱萱突然出现,她的身旁,就站着你的生父,姬无殇。”说到这里,青澜叹了一口气。

    “姬无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身份?”暮银问道。

    “银儿,你可信这个世上有神明?”

    暮银皱眉:“以前不信,可你若是这么问……”暮银霍然站起,手中价格不菲的茶杯“怦”一声摔到地上,碎了。

    暮银已经顾不得肉疼了,此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什么的就跟这茶杯一样碎成了渣渣:“你的意思是,我亲爹是个神?姐是神的后代?”

    青澜对着一脸“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你乱开不得”的暮银点了点头,极其认真严肃地说:“我当时也是这个反应。”

    暮银眨巴眨巴眼睛,在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坐了下来,穿越这种事都发生在她身上了,不就是有个神爹么,多大点事,淡定淡定……

    青澜诧异地看着暮银,心想这丫头心理接受能力真是太强了,然后说:“你父亲姬无殇是冥神,掌管生死轮回,管理灵魂。浅墨是他的契约神兽,他是上古神兽,据传是在冥界落成时与冥火一同出生。无殇被带走时,浅墨也消失了,没先到竟是在西大陆,而且似乎记忆都消失了。”

    “被带走?”暮银咋舌,究竟是什么样的实力,不仅能带走冥神,还使得上古神兽失忆。

    “是。因为,你的出生。你要知道,神与人是不能够通婚的,无殇和萱萱只能够偷偷在一起。一开始神界都没有发现,可是后来他们两人成了婚,并且怀上了你。他们本可以打掉你要知道东大陆的人普遍长寿,活上个几万年都没有关系,而新生命自然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可是他们没有,他们把你留了下来。

    “你出生那一日,是整个虞氏的灾难。那日,雷雨交加,神界派了十个人要将虞氏赶尽杀绝,直到那时,我们才知道无殇的身份。我违背了族长的意愿去支持虞氏,也就是那一日我被族长剥夺族姓,赶出钟离氏。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就不一一说清楚了。最后,虞氏元气大伤,但还是被保留了下来,无殇被带走,浅墨不知所踪,萱萱被迫发誓,终生不能离开虞氏。神界的人临走前给了萱萱断魂水,可以使她忘却所有,绝情弃爱。但这断魂水被虞歆喝下,这么多年来,虞歆一直沉睡着,流连在梦魇中不肯醒来。至于你,那日你本该夭折,但是无殇临走前将冥神的力量封印在你的体内保住了你。”青澜顿了顿,眼中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从那以后,萱萱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再也看不到她一贯的笑容,她只知道抱着你发呆。后来你一周岁的生日到了,要抓周,这时萱萱的眼睛里才多了些神采,找了许多东西放在桌上,把你抱上去。你只抓了一样,萱萱腰间长佩戴着的一个玉佩,那是无殇和萱萱第一次相见时无殇赠给萱萱的。你那时拿着这个玉佩嘴里模糊不清地道说‘这是爹爹的’。萱萱一下子哭了起来,因为这是她经常对你说的话,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记得。

    “后来,萱萱不再同先前那般沉闷了,她做了虞氏的族长,开始培养死士,变得越来越冷酷,从前明媚的双目如今凌厉非常。她说,总有一天,她要打进神界,救出无殇,几千年几万年,她可以一直一直地等下去,等到那个杀进神界的机会。”

    青澜说道这里微微停歇了一下。

    暮银此刻对那个娘亲是喜欢的不得了,杀入神界啊,多么刺激的事情啊!竟然是由一个被众人宠大的女子提出来的,而且还一步步地去实施这个计划,也没有失去理智,有着等待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觉悟。

    至于那个爹,暮银的感觉有点复杂,她已经有了一个暮千寒做义父,又有了一个一直悉心教导着她的后爹师父青澜,似乎“爹爹”够多了啊,可是姬无殇是虞若萱的心上人,又为了保住她而失去了冥神的力量,这样的父爱叫她怎么割舍……

    暮银正纠结着,青澜又接着说了下去:“无殇被带走后,一个自称宁长诀的人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为新一代冥神。你三岁生日那天,他出现,只说了一句话。”

    “啧啧,绝情弃爱啊……”宁长诀讥讽的笑着,眼中一片阴冷。

    青澜想起那天的情景,皱了皱眉:“那个人,真的很奇怪,他似乎是为了提醒萱萱,但是,却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善意,就好像……”

    青澜正在寻找措辞,暮银说:“就好像觉得有着失望、又带着点玩味?”

    青澜点头:“的确是这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暮银翻了个白眼:“我大概知道那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什么样的人?”青澜虚心地问。

    暮银回答得言简意赅:“脑子有病闲的蛋疼的人!”

    青澜嘴角抽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暮银说的很有道理。

    “后来呢,我是怎么到西大陆的?”暮银倒不担心那个宁长诀,一时半会,那人是不会对付他们的。

第三十章 这是男人间的事情

    “萱萱也意识到了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她托我把你带到西大陆来交给可靠的人抚养。找萱萱的那几年里,我在这里认识了不少人。先前收养你的那一对夫妻是与世无争的小本商人,人很好,把你寄养在那里我也很放心,而且我每过一段时间便会过来看看你,准备等你长大了教你本领。

    “但我没想到,当我第二年来看你的时候,那对夫妻一家都已被屠尽,而你不知所踪。我拜托了许多人帮忙找你,终于得到消息,说是寒王收养了一个没有玄气天赋的孤女,我一下子就猜到了那个人就是你,所以来到了这里,把你的身世跟暮千寒略略提了一下,隐了许多,然后我就以你师父的名义开始教你一些东西。

    “东大陆那里,虞氏大长老向萱萱提议和我假结婚,我是愿意的,但是萱萱不同意,她说不能再欠我了,直到后来听说你在西大陆出了事,而我又态度坚决,她才下了决心。我入赘虞氏,被冠以虞姓,成为萱萱名义上的丈夫……勉强算是你的后爹吧,有名无实罢了。她心中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无殇。”青澜这么说着,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嫉恨。

    暮银低头不语,在心里消化着。

    青澜起身,虽然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但是他觉得今天说了这么多也够了,应该给暮银一段时间好好想一想。

    临走前,青澜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暮银说:“对了,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叫姬清盈,你的父母,最爱唤你,盈儿。”

    ……

    暮银从茶室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战亦杰回去了,姜如月睡了,青澜不知道去了哪里,那群出门喝酒的更是一个也没有回来。

    暮银吩咐了下人弄点吃的来,便回了月汐阁。

    月汐阁的院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刚醒来的浅墨,一个是刚闲下来不久的暮琰林。

    此时,暮琰林正在教浅墨下棋,很有耐心的样子,见暮银回来,暮琰林微笑说:“皇妹。”

    浅墨看看暮琰林,然后看着暮银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说:“饿了。”

    暮银对浅墨翻了个白眼:“姐已经让人弄吃的去了。”

    浅墨圆满了,低头继续研究棋盘。

    暮银看向暮琰林,略微有些惊讶:“皇兄,你何时来的?等了多久?”还有,你大晚上跑到我这里干什么,当然,这句话暮银没有说。

    暮琰林轻轻笑道:“没有等太久,朕来这里不过是有些想皇妹罢了。”

    暮银耸了耸肩,把浅墨推到一边,坐在暮琰林对面:“来一局?”

    暮琰林答道:“好。”

    浅墨有点郁闷地看着辛苦了好久才摆好了的棋盘被暮银一挥手就给撤了,乖乖坐在一边看他们下棋。

    暮银思考得很快,暮琰林也是,每一步皆带着独属于帝王的果决,以攻为主,不肯承让。

    突然,暮琰林开口说:“父皇带着母后的骨灰周游去了。”

    “唔。”暮银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想起那日暮千晟的样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暮琰林抿了抿唇说:“父皇他……可曾爱过母后?”

    暮银不答反问:“你说呢?”

    暮琰林叹了一口气,说:“朕不知道,也许……没有……”

    暮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暮琰林继续说:“他很少来母后的寝宫,来了也不过是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在朕的记忆中,他从未留过夜,他也从没有关心过朕,可是他对清泠、琰舟那么好……朕一直很恨他,母后却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朕不明白。皇妹,你是怎么想的?”

    暮银轻笑道:“皇兄怎么会想到来问我呢?我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哪里就知道那么多了呢?”

    暮琰林说:“母后和师父都说过,你是所有人中看得最透彻的,若是有不清楚的,就来问你。”

    暮琰林的师父是风家那个飘忽不定的长子风叶羽,暮银只见过几次,是个随意到无法无天的家伙,脾气也古怪得很。

    暮银说:“难得那个疯子这么看重我。有两件事你要清楚,第一,你父皇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母后的人,第二,风叶羽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成为你师父的。还有,”暮银叹了一口气,“倘若你的母后没有死,你一定可以知道你父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暮琰林沉默片刻才说:“他把皇位给了我,可是我并不想做皇上,那些大臣们真的很令人厌恶啊。”这一次,他没有自称“朕”。

    暮银早注意到暮琰林的疲惫了,她也知道,作为长孙文姬的儿子,拥有长孙家的血夜,那些大臣们是绝对会各种刁难,但若他不是皇上,恐怕日子会更不好过。

    暮银想了一下,说:“这是他所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也是他能给你提供的最好的保护,那些臣子再怎么不喜你,也会顾忌你的帝王身份。而且那些倚老卖老的货色确实可以回家了,而你也准备这么做了吧。”

    暮琰林不置可否,继续下棋,但明显心不在焉。

    暮银也不再说话,手中的棋子丝毫不留情面。

    浅墨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两人的谈话,不懂,看了看棋局,撇嘴,连他都知道了银儿赢定了。

    侍女们端来了饭菜,暮琰林也被杀的大败,他也不计较,站起身说:“朕也该回去了,皇妹,改日再下棋吧。”

    暮银说:“皇兄,下次下棋可就要有彩头了哟,我应该听说过,我很爱钱的。”

    暮琰林笑了笑,走了。

    浅墨歪着头说:“银儿,他,很好。”

    暮银点头:“嗯,风叶羽把他教得很好。”即使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暮琰林也没有成为心理扭曲的人。

    ……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暮银看见了一堆喝得稀巴烂的人,昨天那帮出去喝酒的人不仅喝了酒,还醉了,被仍清醒着的叶茗和尉迟采给拖了回来,一个个面色酡红,简直不忍直视。

    暮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派人拿了醒酒的药来。

    尉迟采走到暮银面前站定:“阿银,你真的决定了吗?”

    暮银看向笑容淡淡的叶茗,说:“嗯。”

    尉迟采露出一贯邪肆的笑:“那好,我支持你。只是,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一定会带走你的。”

    叶茗立刻插嘴:“尉迟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的。”

    暮银好奇起来:“你们昨晚干了什么?”竟然让尉迟采退后一步。

    叶茗和尉迟采异口同声说道:“这是男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暮银不屑地“切”了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对于这一屋子醉汉,暮银很没义气的不管了,伸了个懒腰准备走人,被尉迟采拦住:“我们俩好久没有聊聊了吧。”

    暮银挑眉:“这倒是。今天正好有空,你给姐讲讲你的事情。”说着,两个人一起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时,暮银转头对叶茗说:“喂,不一起吗?姐可是要开新酒了哟。”

    叶茗笑了笑,跟了上去。

    浅墨自然是时刻跟着暮银的。

    尉迟采对于浅墨是没什么意见的,一只只听从暮银的、情商智商皆为负数的小神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可是叶茗就不一样了,虽然他让步了,但不代表他可以信任这家伙,可偏偏暮银叫了他来。这让尉迟采意识到,暮银她可能回不来了。

    月汐阁中,暮银让管家拿了好酒来,给几人满上。

    叶茗先喝了一口,咂了砸嘴,很是满意。

    叶茗好奇地嗅嗅,舔了舔,又舔了舔。

    暮银不管他们,看向尉迟采问:“你这个身体是怎么回事?”

    浅墨眨了眨眼睛,听不懂,于是低了头专心研究那杯酒。叶茗正准备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心中掠过一丝猜测,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尉迟采想了片刻,说:“这个身体嘛,还是挺有来历的。东大陆尉迟家族不愿提起的二公子,令人闻风丧胆的罗刹魔头,一心向邪,嗜血阴狠。老实说,在某些方面,我很欣赏他,可是他的为人,却是连我也不耻。我前世纵然杀人如麻,但也有着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的原则。而他杀得性起时,就是灭了人家一家子,连才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偏偏他修为高,警惕性又强,再加上有个契约的神兽白虎,整个东大陆竟没有能制住他的。四大家族这些年内部也是一团乱,他自然是逍遥自在。”

    暮银摇头说:“难怪师父让我离你远一点,原来如此。不过,既然没有人能制住他,你又是如何来的?”

    尉迟采说:“人是制不住他的,不过天却可以。道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其实道阶并不是最高的境界,道阶往上就有了分支,一支为神阶,一支为魔阶,你师父若晋了阶,便是神阶。而尉迟那种作恶多端的人自然就成了魔阶。东大陆的神阶都去了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魔阶则因为煞气太重,不为天道所容,每一个都被进入魔阶时所必须经历的天劫所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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