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想起
圣巫族家族驻地。
一袭红衣的巫绒绒仍旧一副淡淡的样子,族长正一脸愤慨的坐在她身后那座据说是使用角龙头骨搭成的宝座之上。圣巫族众多子民分散围在正当中的一座巨大的火堆的四周。火光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虽说太阳还未落山,但是似乎在这里太阳的光并不比这熊熊烈火来的明亮、刺眼。
巫茜茜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衣裙,站在宝座的台子下面,仍旧倔强的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巫绒绒的脸,“巫绒绒,今日我就让你灰飞烟灭!”她在心里暗暗的想,“族长之位一定是属于我的!”她胸有成竹的、又似不安的总是不经意瞥到祭台入口的方向。有好几次那里人影一闪,都使得她不禁暗自雀跃。
“还要多久!”族长似乎很不耐烦,终于,他忍不住了,“今日是新任族长即位的日子,巫茜茜你如果再次阻挠,为父就不能再继续纵容你了!”他气势如虹,一点都没有油尽灯枯的预兆。
“父王!此事事关我圣巫族上千年的基业!您也不想您所托非人吧!”巫茜茜向前一步,恭敬的行礼。
“这...”族长有些犯难的看了看巫绒绒,可是巫绒绒却没有看他。她似乎谁都没有看,又似乎什么都无法入得了她的心般,你要传位于我,我就在这里等待,你若传给别人,我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意见。族长的眼中又回忆起巫绒绒儿时那活泼可爱的样子来。因为她的灵根最强,所以作为族长的她的父亲一直都在以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的圣巫族的族长来要求。所以当她儿时偷跑去天海的时候,为了惩罚她,他还是杀了她的母亲。本来,他以为通过这件事情,会让她变的更加坚毅与果敢,可是没想到后来的巫绒绒竟然会变得厌世而冷淡。似乎整个家族与她来讲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不会可惜那些曾经给自己生儿育女的女人,她们大多是其他部落的贡品或者是俘虏。这样的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可是他的子女们,他还是都很疼爱的。
圣巫族向来如此。
就连他自己的母亲也是因为小时候自己的一次小小的错误而被自己的父王杀死。甚至连那点可怜的灵根还被父王丢给了自己用于修炼。所以,虽然他溺爱着他的这个女儿,但是她的一些态度和作为有时候不仅使得他很疑惑,有时候甚至使得自己会莫名其妙的惧怕。但是就算是这样,似乎这圣巫族在他们这代人里,也没有一个人的能力与修为可以与之媲美。
“我是在选圣巫族的未来,不是在选一个最顺从自己的孩子。”有时候,他不禁这样的自我安慰。
就像是今天,本来马上就要举行传位仪式了,可是巫茜茜突然跳出来说巫绒绒不仅没有资格做他们圣巫族的族长,甚至连圣女都没有任何资格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只是冷笑。
圣巫族,在他人面前最最神秘的民族,它不仅以嗜血屠杀其他族群夺取灵根用于修炼,而且在它族的眼中,那些什么低阶妖兽、那些什么所谓的巫族族群也就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普通巫族以能使得圣女飞天位列仙班而沾沾自喜,可是他圣巫族却丝毫不屑。位列仙班的资质圣巫族要比普通的巫族们多出好多,但是能够凌驾在妖界之上,把妖界肆意作为自己的狩猎场的,神仙又能如何呢?
所以,当巫茜茜跳出来的时候,他觉得可能也是时候让巫绒绒去解决一些实质上的问题。他的子女记得名字的最少也有二十多个,更别说那些不记得名字的了。正如他当初坐上宝座之时,也是手染着手足的鲜血才将位置坐稳。
他,也一点都不可怜他的子女。或者说,他只觉得这样更能使得巫绒绒成长的更快!就像他们圣巫族夺取低等族群的灵根修炼一样,他甚至有些希望能在今日看到她巫绒绒大杀四方,然后将那些兄弟姐妹的灵根尽数服下。
妖界又何如,魔宗的通灵宝殿听说气势磅礴!他激动的想。
而现在,巫绒绒却仍旧一句话没说,甚至,她都没有正眼去看那巫茜茜的脸。族长面上表现出严肃的样子,其实内心也在一点点的烦躁起来。
刚刚巫茜茜已经说的很清楚,之前屠戮乌鸦族的时候,她巫绒绒竟与一乌鸦精私定终生。这样的人根本就没资格继承他圣巫族的族长之位!
按照正常反应,要么,巫绒绒要慌乱、接着解释。或者,她巫绒绒要愤恨、然后手刃这个多话嫁祸的巫茜茜。可是许久过去了,巫绒绒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改变,似乎这是一件关于别人的事情。
“父王,您再稍等一会,证据马上就到!”巫茜茜只好跪拜下来,对于她的父亲,她还是有些惧怕。
众人也不出声,大家各怀鬼胎,都在一边等着看事态的发展。甚至有几个自视甚高的已经在做梦一旦巫绒绒下台,谁会是下一个族长的传人。
突然,远处一阵骚动,一阵狂风吹的众人都睁不开眼睛。巫阔爽冷冷一笑,“雕虫小技!”遂突然飞入风中,突然风势回平,巫阔爽正掐着一个人的脖子从那风口之处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何术已恢复了人形,但是他此时已被巫阔爽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身下,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巫茜茜脸上一笑,忙跑过去拉起巫阔爽,何术得以挣脱出来。何术想起身去抱她,却不料被她狠狠的甩掉了手。
“你把你知道的大声说出来!”巫茜茜也并不看他,只骄傲的扫视着族长和巫绒绒的表情。她发现,那巫绒绒原本淡然的眼睛,轻轻的抖动了一下。
何术本来有些惊诧巫茜茜的变脸,但是他突然想到这里是圣巫族的地盘,四周围着的都是圣巫族的“魔鬼!”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揭露那高台之上面容冷酷的女人的丑恶嘴脸的。只有这样,他爱的人才会打倒她,才会真正的安全。
“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庄重,既然这所有的一切杀戮都是那个圣女巫绒绒的所为,那就让整个圣巫族为自己的族群讨回公道!这一切已经不单单是为了他爱的那个巫茜茜了,而是关系到他整个乌鸦族的公道!
“我就是乌鸦族的幸存者!”他大声说。
巫茜茜的嘴角突然邪恶的翘起,他本来想接着说下去,却在突然看到她的这个表情而突然停顿了一下,只这一下,巫茜茜突然欺身过来并且咬破自己的食指,接着将破掉的手指向他的眉心一点。一种前所未有的通明感突然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双眼一松,似乎是卸掉了什么沉重的束缚。那些被封印的破碎的画面突然开始拼凑整齐,那梦中模糊的女人的脸也突然浮出了水面。那,竟然正是今日自己想来置之死地的巫绒绒的脸!
“父王,得您所见,这个低阶妖兽就是我刚刚向您提起的,圣、女、巫、绒、绒、的、男、人!”巫茜茜一字一顿的说着,骄傲自满的看着父王的脸,似乎希望在他那里得到一点夸奖或者是看到一些对她巫绒绒的不耻与愤怒。
何术瞬间明白了,这一切竟然都是她巫茜茜所设下的计谋!自己竟然傻乎乎的跳进去!他悔恨莫及。
旁边围观的一个人就轻声对另一个说道,“哟,这圣女平时看着挺高贵的,没想到还真是不挑食,甚至连那么低级的东西都不嫌弃!”
何术听着这些,心里更是五味杂陈,突然,他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等着自己与巫绒绒的死去,自己竟然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死就死了,可是,她巫绒绒不能死!他拼死也要保护她!所以他突然抱住还在一边得意的巫茜茜,“茜茜,你怎么了,你难道忘了是你放了我么?我们还一起看过月亮!”
巫茜茜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突然脸红到了脖子根。她恼羞成怒的一掌把他击飞,还欲使出杀招的时候,突然旁边闪出来一个人,“父王,我觉得有些蹊跷。”
族长嗯了一声,“爽儿,你遇事思考最全面,你说!”
巫阔爽就轻咳了一声,“茜茜说这只乌鸦精是绒绒的男人,可是这乌鸦精从来到这里,似乎有两次与茜茜亲近的动作。这让我不得不怀疑巫茜茜与他真正的关系!会不会?”巫阔爽突然压低了声音,“大族争夺族长之位屡见不鲜,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我是怀疑....”
“怀疑什么。你但说无妨。”
得到了族长的肯定,巫阔爽便开始肆无忌惮,“我们要不要怀疑下,这个乌鸦精有可能是茜茜的相好,可是她为了陷害绒绒而刻意安排呢?”
众人不禁都点了点头,她巫茜茜向来对圣女不恭,这些大家都看在眼里,若是在即位之日设计陷害,似乎顺理成章。
“又或者....”在大家顺着他的思路还在怀疑巫茜茜的时候,没想到巫阔爽突然又话锋一转,“相同的话,我们其实也可以用在巫绒绒的身上,如果巫茜茜所言不虚,那么她巫绒绒就是犯了我圣巫族的大忌!”
众人又是一阵点头,似乎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巫绒绒并未有任何表现,巫茜茜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巫阔爽,你少在这和稀泥!你想什么我都清楚的很!”
巫阔爽却略带无辜的摊摊手,“还是要请父王决断!”
族长的内心其实很想偏袒巫绒绒,但是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那个低阶妖兽又在自己的面前,看来自己是必须做点什么出来了。
反正不管结局如何,这个可恶的低价妖兽,都必须死!(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巫绒绒暴走了
“绒绒,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么?”他略略将身体前伸。
巫绒绒的表情仍旧让人追摸不透,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表情,也并不答话,只是回过头去看了一眼族长的脸,又淡淡的转过身来。族长以为她这是随意让自己处置的意思,心头也就对她的那么一点点的怀疑也飞散了。他有些不满的看了巫茜茜一眼,似乎是在嫌弃她多事。
“既然如此,先把这个低级的乌鸦给绑了!待到仪式举行完毕,杀了就好了!”
眼见着父亲并没有信自己而存心偏袒巫绒绒,巫茜茜一时急的直跺脚!无奈那该死的巫阔奈一直都不出现,明摆着好事要坏,自然心急火燎般痛苦。可是鼓乐已重新吹打起来,似乎巫阔奈再不能赶来,一切的计划与筹谋将毁于一旦,甚至还有可能会反伤到她自己。
刚刚巫阔爽的那几句话,实在是太毒了。
就在她大脑一阵混乱的时候,巫绒绒已经跪在族长的面前,并且从他手中接过了圣巫族的圣物----一只闪着异彩的水晶球。巫绒绒鲜少的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并且高举着捧着球的双手。那球突然就射出炫目的光来,使得众人都略略的遮了一下双眼。
“看!”老族长满意的笑着,脸上的沟壑更加纵横交错,“我绒儿不愧是天选之人!连我族圣物坠殒珠都认可了她!这还是很少见的!”他得意的向高台下的子民们扫射了一圈。那些子民就都识时务的跪拜下来,“族长长生!千世万世!”
这时的巫茜茜纵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也跟着大家一样的行着跪拜礼,可是内心里已经要被气炸了!突然,人群的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有定力差的就回过头去看,只见巫阔奈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呦,仪式已经要结束了啊!对不住啊!我有事耽搁了,刚刚赶到!希望新任族长不要怪罪!”
老族长就嗔怪的怒道,“既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会迟到!还不快去跪好!”
巫阔奈却并不想跪,他拍了拍胸口,对着何术轻轻的说道,“你最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不然你的妹妹,我可不保证她能在我的虚鼎里存活多久!”
巫茜茜正站在他的身边,自是将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禁瞬间挺起了腰板儿,也不等巫绒绒让他们起身的命令,自己就先行站起,从袖口伸出一把尖刀正架在何术的脖颈处。本来何术因为自己的蠢与冒失差点害死巫绒绒已经很是愧疚,好在仪式仍旧继续,那老族长也不曾为难她,他竟单纯的以为假如自己的死可以换取她的平安,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弥补了。可是没想到就算这样,自己的妹妹却仍旧深陷危机。
一边是妹妹,一边的爱人,他,该如何选择!
“发生了何事?”老族长已经看出苗头不对。
“父王,我刚刚在回来的路上寻到了一件极其有趣的东西,此刻就收在虚鼎之中,父王有兴趣看看吗?”巫阔奈邪魅的笑着,并且用眼神瞟向刚刚成为圣巫族新任族长的巫绒绒。突然,他竟然发现有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巫绒绒的眼中一闪即逝。他突然有点慌,本来轻松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开始轻微的抖动,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他许久未曾感受到的恐惧。
“是什么?”老族长问道。
可是,想要伸出的手却如千斤般的巨石,只愣愣的擎在空中。巫茜茜有些纳闷他在磨蹭什么,只好用肘部轻轻的碰了他一下,他猛的一回神,再看巫绒绒的时候,她的表情仍旧是那样的淡世。“我看错了?”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伸手将自己的虚鼎取出。
巫茜茜再次在何术的背后轻轻说着,“一旦虚鼎打开,你妹妹可就必死无疑了!你想清楚了没有!”
何术颓然又绝望的笑了,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他抬起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巫绒绒,意外的是,巫绒绒却也正在用一种难舍难分的眼神看着他。
“父王!”巫茜茜见到这两个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不禁有些气愤,“似乎这乌鸦精有话要说!”
只一眼,何术已知巫绒绒此刻所想,他的泪划过脸颊,但是仍旧报以她他认为最完美的微笑。
老族长面容严肃的听着何术讲完他与巫绒绒的故事,只觉得气血上涌,喉头一阵腥甜,他深吸一口气,把这口老血硬是压了下去,可是自己仍旧是年纪大了。这么多年,他其实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寿命何时将会尽,本以为自己闭关修炼会有所逆转,没想到天命如此,挣扎、终究无用。在别人眼中,可能他依旧是那个千秋鼎盛的族长大人,可是圣巫族迟早都要传到下一代的手中。所以他虽然气愤,但是仍旧保持了一位领导者、一位极权统治者、一位冷酷残暴的君主所特有的镇静与坚毅。他只是向前俯着身子,“你要知道,不论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终究要死。”
何术只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沙石,似乎刚刚不仅是讲述了一段自己曾经最最美丽的回忆故事,也是自己亲手将它无情的推入了地狱。可是,自己终究要为自己的错失所得到惩罚!他只能希冀的,只是保住妹妹凌霄的性命。
“绒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老族长又去看她的脸。可是她却仍旧是那么淡淡的样子,并不答话。
“绒儿,你刚刚已经接过我圣巫族圣物,此刻你已是族长,倘若你说这是一个谎言,为父也是会不予追究的!只要你亲手去杀了那只低贱的乌鸦精。”说完。一把银晃晃的匕首递在她的面前,匕首的光使得眼前瞬间一闪,她似乎略略畏惧了一下。可是也就是一瞬间,她的眼神恢复了正常,只淡定的伸出手将那匕首握在手中。
“绒儿,”老族长站起来,扶着她的肩膀使得她的脸看着何术的脸,“只要你今日杀了他,往事是否是真的,我都不再追究!”
“父王!”巫茜茜听到他这么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大声打断。可是没想到,话一出口,那一直在旁边的巫阔爽竟然也在异口同声的大叫着。
巫阔奈冷冷一笑,似乎终于抓到了巫阔爽的狐狸尾巴,“怎么,兄长也按耐不住了么?”
巫阔爽却根本不想理他,可是此刻自己的确有些进退两难,昔日给自己立的那些儒雅、沉稳、温和的性格的人设明显的崩塌了。
可是老族长却仍旧不在乎这一切,他只是觉得,既然圣物坠殒珠都已认巫绒绒为最适合的族长人选,那么只要她能够亲手杀了这个可恶低贱的乌鸦精,一切,都可以当作并未发生!
“绒儿。只要你杀了他!为父就会依照圣巫族的族规,将自己的全部修为度化给你!这样,你不仅会拥有无上的地位与荣耀、还有拥有其他族人这辈子无法企及的修为高度!难道这些你都不动心吗?”
他的这句话的确很打动人心,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骚动了起来。有的人羡慕,有的人嫉妒,有的人,恨。
巫绒绒点了点头,只一回头,追殒珠已从手中祭出直插入了老族长的额头。所有的人都未反应过来她的所为,只见突然异光一闪,待光芒消逝,老族长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僵尸。坠殒珠从他的额间飞回她的掌心,她的皮肤开始变得薄如蝉翼,甚至连身体里所有血管的脉络都看的清晰。众人只见到那坠殒珠慢慢游走到心口的位置,那种异彩的光芒就随着每一下的心跳一点一点的传遍了全身。接着,光芒减弱,巫绒绒也已恢复了正常。她轻轻握了握右手,微微的露出来一个满足的笑容。
“父王!”人群中突然有人反应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了,众人开始骚乱起来。眼看着逃的逃、跑的跑,巫茜茜仍旧倔犟的用刀架着何术的脖子,“巫绒绒!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杀死了父王!赶快把圣物交出来,不然!我就让他死!”
可是还未等威胁的话全都说出口,巫绒绒已突然闪身出现在她的身边,她只觉得自己的额间发丝一动,一种冰凉的感觉已经直插入心。下一秒,她双眼翻白的倒了下去。巫阔奈见状大惊失色,他猛的推开身后挡着他逃跑路线的人,奋力的往外挤。巫绒绒看了何术一眼,这一眼,却极度复杂。
突然,巫阔奈停住了脚步,因为他亲眼目睹一个红衣的女子直从他的身体中穿了出来,手中,正举着他的虚鼎。
“虚鼎....”他低头看去,却只见自己的心脏处已经被掏空了。他颤抖着手想去捂住心口的伤,可是手还未及触摸到心口的位置,自己只觉得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旁边目睹这一惨状的人凄厉的大叫,并且有的晕倒。巫绒绒冷冷的笑笑,一招手,将所有的人困在她设置的幻象之中。
“真理森林。”她淡淡的说,并且从手中释放出一种淡淡的粉末。何术见过这种粉末,只见它们飘向这幻境中的四面八方,使得这里的所有人,都身体溃烂,不治身亡。
许久,她看着这一地的血腥,淡淡的说,“曾经,我以为的家庭应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你、是你们一步步的把我逼成这样。”
她回过头,何术却一点损伤都没有的站在那里。“我圣巫族灭你全家,我今日也将这全家之仇报回给你。”说完,将巫阔奈的虚鼎递到他的手中。
两个人就那样呆愣愣的,一言不发。(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幸福
许久。
“你该走了。”
何术悲伤的抬起头,他本来想说带她一起走,哪怕是天涯海角!可是,自己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她硬邦邦的顶了回来。“也许,我们的相逢本是个错误,现在好了,一切回到了起点。我们,永诀。”
巫绒绒并未留给何术太多思索的时间,何术也并没有在他该做出决定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从此,圣巫族似乎并没有存在过,那个高高祭台上身着红衣的面容厌世的少女也似乎只是何术的一个美好又遗憾终生的梦境。沧海桑田,何术已经成为瞳镇的一位居民。这里不会再有圣巫族来屠杀生灵,似乎一切平淡而漫长。直到某日,掌管瞳镇的宿予阁贴出告示,需要一批“引路人。”鬼使神差的,何术报了名。
这种简单的工作对于何术来讲似乎手到擒来,他做的得心应手。而任务中途得到的片刻休假,也会容得他在人界到处逛逛,甚至,他回去过圣巫族的驻地。不过时空变迁,转眼已是千年。曾经辉煌的圣巫族驻地早已再也看不出昔日的光彩,甚至那里已经被一座巨大的城市所覆盖。
极光城。
不知道为何,何术眼见着这块石门上的刻字,总有那么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感觉。也就是在这一次,他见到了在那条著名的酒吧街的路口,牵着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的巫绒绒。
心有灵犀般,巫绒绒本与小女孩说笑的脸突然僵住,她突然抬头四顾,就见到了马路对面呆愣愣看着自己的何术。千年未见,故人依旧。突然,那小女孩对着何术微微的笑了,一瞬间,何术竟然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女孩仍旧在门口玩耍,何术与巫绒绒却在“占卜吧”的店内对面而坐。
“她是?”何术的眼睛已经有些发红。
“是。”破天荒的,巫绒绒竟然如此痛快的承认了。
“可是.....”何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巫绒绒却看出了他的顾虑,“当年我与你分开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怀了她了。可是我那时候吸收了太多的灵力,使得自己险些筋脉爆裂。只有先把她用我圣巫族圣物坠殒珠保护起来。直到百年之前, 我才突破瓶颈,成功将全族灵力融会贯通。并且让她安全出生。并且建造了这座真理森林。其实也是蛮无奈的吧,因为灵力过溢,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消耗。”
巫绒绒云淡风轻的笑着,似乎在诉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而何术的心却如被千刀万剐般疼痛。“所以,只有我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当年你那么决绝的赶我走,只是想自己去迎接冰冷的死亡?甚至在你最需要照顾的时候,在她最需要父爱的时候,我都一直以为我是被遗忘的那个人!”
巫绒绒的眼色略略暗淡,许久,她似下定决心般又重新抬起头来,“的确,在我的生命中本就不该有你的存在。所以现在的状态似乎才是最好的状态。就像我的女儿,从头到尾都不需要一个父亲是一样的。”
“你,可是在怪我?”何术的心很痛,但是他却仍旧不想舍弃。
巫绒绒淡淡一笑,“你有你舍不掉的牵绊,我不会奢求你舍弃你的妹妹搬来与我们一处。大家理应留下最美好的在各自的记忆中比较好。”
何术默然了,的确,自己的妹妹凌霄此时正在瞳镇之内。瞳镇对内部妖兽管理还是相当严格的,自己是因为有任务在身所以才可以暂时性游荡在人界,可是若要让他把里面的凌霄带出来,那将是怎样困难的事情!况且圣巫族已在世界上销声匿迹的太久,久到已经成为了一个传说。如果这时候被人们发现巫绒绒的所在、发现这人间仙境极光城竟然只是一座巨大的真理森林,那么,就算他们在一起了,又对彼此是真的负责么?
巫绒绒一直都是很会隐忍、很理性的女人。
“我....”半晌,何术似下定了决心,他找到了一个目前看来似乎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假如有一天我和凌霄可以摆脱宿予阁的控制,凌霄也找到了可以托付的人。你会欢迎我么?”
巫绒绒的眼中闪过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她轻轻的笑着,“在那之前,你不要来。当你来到我面前的那天,就要永不分离。”
头顶的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今天你要嫁给我》,四处飘散下粉红色的花瓣来,我伸出双手去接,很美。
你们,要幸福哦!
我默默的祝福。
“黛黛!黛黛!”我被一阵急迫的关切声拉回到了现实。定睛看去正看到重明的脸,“你都看到什么了?为什么最后露出那么花痴的表情?”重明一脸的八卦。
我吸了吸鼻子,“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爱恋。”
重明有些可惜般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水晶球,“路上再说。”
一路上我都在给重明讲述我看到的东西,重明听到后不禁连声感叹,“知道么?当年圣巫族亦正亦邪,势力庞大。虽然三界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许夺取他人的灵根用与修炼,但是圣巫族却一直在以狩猎低阶妖兽为生。上庭对此是褒贬不一,有的人说他们族群违反了法则,有的认为虽然他们的方式有些不对,但是也变相的降低了妖兽的数量。要知道,妖界的寿命对于人类来讲,真的是太长了。而且妖兽们性情大多极不稳定,说不准会对人类造成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所以,秉着保护人类的宗旨,只要它的某一面对人类有好处,似乎就没有干扰的必要。所以圣巫族便更加肆无忌惮,以至于在某一时期,圣巫族全族战斗力已经膨胀到了上庭都不敢轻易与之结怨的程度。也就是千年之前,圣巫族突然全族在人界蒸发。当初就有人猜测可能是圣巫族得到了某种修炼**,全族皆归隐修炼去了。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说,可能是圣巫族全族一直使用妖兽灵根进行修炼,杀戮太多,最后遭到了反噬,以至于全族一夜之间无一幸免。真是没想到啊!这圣巫族最后竟然葬送在自己的新任族长手中。”
“是啊!”我回忆着水晶球中所看到的一切,“其实何术与她的爱情也只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真正使得她想摆脱这一切的,还是整个族群的冷酷与无情。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长大,是谁都会被逼疯的吧!”
“等等!”重明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因为惯性,我差点飞出去,安全带勒的我隐隐做痛。 我揉着胸口,没好气的看着重明,“怎么了?”重明依旧双眼圆睁,极度惊恐,“千年之前,何术与巫绒绒相识,那时候何术十九岁,所以!”
我明白了重明的意思,不禁面面相觑。由此延伸的话,凌霄也已上千岁了吧!
“你几岁奥?”我抖抖的看向重明。
重明拍了拍自己的脸皮,“看哥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超过五百岁好吧!”
“五百岁?很、年轻么?”
重明解开安全带,将脸贴近我的耳朵,“年轻力壮,配你,刚刚好!”
当我把那只水晶球交到凌霄手上的时候,生怕她会受不了哥哥突然不在身边的这种打击。我缓缓的告诉她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生活的方式和获取幸福的自由,然后与重明离开了酒店,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左良轻声问我们为什么何术没有和我们一切回来,重明就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凌霄的方向,“准备好纸巾,一会她应该需要你!”
时间似乎稍纵即逝,巫不离闭关也只是短短的三年而已。所以马不停蹄的,我与重明就分别去了老城区与公墓的中心点。巫绒绒说过,只要将两只小球分别埋在需要交换位置的两个地点的中心地下,她虽在万里之外也是可以瞬间施展真理森林,将两个地方互换。并且别人将毫无察觉。
不知道为何,重明对老城区特别排斥,他纠结了一下,表示老城区还是他去,我笨笨的不要乱搞破坏了魔域的封印。所以,我只要前往古墓的中心点。说实话,妖兽也见过了,神仙也见过了,鬼怪也见过了。但是一个人在傍晚时分来到这古墓内,仍旧是觉得后脖子发凉。那阴森森的风打着旋儿卷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纸钱与菊花瓣。总觉得有什么人在哪里窥探着我。我施展广触术,周围却一点灵力波动都没有。
“没事,没事,不怕,不怕!”我悄悄的给自己打气,一边不禁自嘲起自己竟然会这样无能,简直是有些搞笑。
很快,我将小球用灵力压入泥土深处。那小球似融化般,一下子就消失了踪影。一束淡紫色的光突然从地底直充云霄。那光特别特别的淡,假如不是我正站在它的面前,在这渐暗的夜中,根本就注意不到它。突然我感觉地下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震动,这种感觉就像是谁在身边原地跳了一下。如果此时我没有使用广触术,可能根本就不会发觉。眼前突然一阵迷蒙,我一惊,起雾了?
可是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色突然变成了一片老旧的居民楼。也就在那零点几秒中的时间里, 我看到重明正站在那里。我想跑过去,突然眼前的景物又一闪,我竟仍旧站在古墓的中央。何来老旧的居民楼,何处又有重明的影子?
“成功了!”重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我刚才看到你了,只有一眨眼的功夫,还有楼房。”我略有些激动。
“知道,我也看到你了。”我听到重明似乎边走边说。
“怎么会?”我大为不解。
“可能是空间一瞬间的重合。”重明有些急躁,“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其实就是老城区,还是先出来再说,我马上就到!快走,不要过多停留!”(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老城区计划进行时
我对于他的话有些理解不了,我明明在古墓之中,怎么突然变成老城区了呢?脑袋里正在疑惑着,步子也就慢了下来。突然远远的,听到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似歌谣、似倾诉。但是这声音却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恐惧,只是你越想着去听清楚就越加朦胧不清。
“是谁?”我鼓起勇气问了句。
那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但是仅仅停顿了几秒的时间,突然细碎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一起一样,声音竟然开始清晰起来,“是我。”
一瞬间,我竟觉得这声音与重明的声音极为相似。“重明,你在哪?”
那声音突然停止了,四周一片安静。“重明?”我有些怕了。
“唉...”那声音突然之间又变得很是低沉。
“你在哪?”我有些焦急,心说重明刚刚说来接我,可是现在却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是不是半路出了什么意外。
“这里。”那声音突然出现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幢居民楼内,那楼不高,只有六层,里面还亮着零零落落的灯光。其实这老城区一直也是有人住的。
我深深的抽了口气,难道现在的自己人都要怕?遂追寻着声音,推开了单元楼的大门。少有的,那里竟然有一条细长的楼梯直通其下,我有些奇怪,因为像这种老旧的小区我也是住过的,但是有地下室的小区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楼梯虽然狭长,楼道里的声控灯却很明亮,似乎这条路经常有人踏足。我大致安了心,“重明你在里面么?”
“嗯...”
“你坚持一下,我下来喽!”随着我说话的音量,那条路上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我一步一步的走了下去。奇怪的是,我接连下去了很久的路程,自己算不过来,不过这蜿蜒曲折的台阶,我似乎也走了能有十几层的高度了,周围除了越来越冷,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变化。怎么回事?难道我碰到了鬼打墙?想起黑白无常工作的时候那张吓人的皮,自己的腿不禁开始发抖。我想转身就跑,但是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的继续走着。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出冷汗,这明明就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了!我想到了重明嘲笑我的脸,不禁有些惭愧。
倔强的,我施展了广触术。很欣喜的是虽然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但是思想却仍属于自己。广触术快速蔓延开来,直入地下更加深邃的地方,突然,我竟然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在以一种飞翔的姿势被一只巨大的弓箭固定在那里。那人影闪着更加黑郁的光,而那只箭却白的刺眼。
“花冷寒。”
第一反应,一个名字冲入了我的脑子。我脱口而出。
那声音突然之间戛然而止,我能感受到的只是这冰冷呼吸中的自己的心跳声,似乎我刚刚触及到了某种禁脔。许久,声音突然变成了一个低沉的、温柔的声音,“还有人记得我。”
我刚要答话,突然只觉得头部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双眼一黑,整个人栽倒了下去。但是很奇怪的是,却没有按照我预料到的那种直接摔倒到冷冰冰的地上,只觉得身体一暖,似乎是倒在了谁的怀中。
一阵金色的光突然透过我的眼缝射入我的眼中,我只见此时的自己正被重明抱在怀中,而重明则展开了一对巨大的翅膀飞出了老城区。我有些愧疚的窝在他的怀中,“对不起,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
重明低头看了看我,“是我不好,是我大意,这种事情我应该让左良和我一起的。”
“所以?刚刚的那个?真的是?”
“嗯,”重明抱我抱的更紧,“魔宗宗主花冷寒。”
“他,他为何要哄我过去?是,为了解除封印?”
“是啊!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在让你孤身涉险了。”
酒店之中,凌霄的情绪看起来比我预想的要淡定的多,但是看到左良胳膊上的那个明显的牙印儿,我也只能暗暗可怜左良一秒钟。“凌霄。”我试探着去叫她,不过她已经冷静了不少,“我没事的,”她微微的笑笑,“以前总觉得我哥的人生就是围着我转,自己从没有个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就觉得很对不起他,没想到现在他不禁有他爱又爱他的女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我哥哥也算是人生赢家啦!只是本来我们兄妹还要在你身边帮助你完成这些事的,我觉得你的牺牲比我更大。”
我有牺牲?我不禁自问。凌霄与何术的确是被我用绕情丝控制了元神,但是那也是为了救他们的命,我的出发点也并不是需要两个跟班在自己身边的。只是凌霄与何术一直都很介意这种身份,所以, 我抓着她的手安慰她,“傻瓜,我们没有什么地位的差距,你就是我的好朋友! 假如有一天你与左良也去追寻自己的幸福,我也只是祝福。真的,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幸福。”
我和凌霄正在这边煽情,重明的手机突然响了。重明对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按了免提键。
“大哥大姐们,你们到底回不回来了?我可听说革老二那小子轻松过了招标那一项,就等着资金一到位,就要开工了!我想你们也不用我提醒吧!倘若这事儿他真的给搞成了,我家未来的接班人可就真的没有我什么事了!”革少云有些急躁。
重明淡淡一笑,“有件事情我想你也要搞搞清楚,就算你得到了你家的继承权,按照与我们的约定,你也是要跟我们走的。我们要做的,自然会做到,这点你大可放心,可是未来你的规划,似乎也并不能按照你的预计的那么安逸。”
革少云沉默了,可以猜想的出,他是在和自己做一番思想的斗争。我们几人都未接话,给足了他思考的时间。“我想过了,我会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走下去。就算要走,我也要对他证明我也是有能力的,在这个家里,不只是有他革非凡一个儿子!”
重明点点头,“好,这几天你只韬光养晦,等待着接手这项工程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
待到通话结束,重明不由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开工吧,小伙伴们!”接着他让凌霄以我的名义去询问工程的进展情况,不出意外的,那边革非凡先是兴奋的表达了等了我们好久的急迫心情,接着就想继续说下去,重明对着凌霄摆摆手,凌霄立即会意,“童女士想邀请您明日来府中一叙。”双方达成了共识之后我们一行人也返回了家中。大家各自休息,只等明日革非凡的到来。
其实我对于重明具体的操作一片空白,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和我讲解了整个运作的方式,但是我这个人真的天生不是做领导的料儿,又对商界的事情完全无感,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也只好放空大脑,一切听从重明的安排了。
革非凡来的很早,早到我们一行四人还在餐厅吃早饭。因为前几日我们都不在的关系,这里的仆人们也被我们放了假,所以革非凡就在我们几个都没什么察觉的时候推门而入。
“呦,不好意思啊,我来的唐突了,可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啊!”革非凡有点抱歉的说道,他的秘书正抱着一个大大的文件夹跟在他的后面。
左良首先站了起来,搬了把椅子请他坐下,而凌霄则起身去为他倒了一杯红酒。他俩表现的这么专业倒是让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急忙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微笑着看着他。
“不好意思,原是我们起的晚了。”重明站起身走到我的身后,用手扶着我的椅背示意我不要紧张。“我和黛黛刚刚在巴黎订了婚,游玩了几天,所以今天黛黛的生物钟还没有调整回来。”
“呀!这么大的事情,真是恭喜恭喜啦!”革非凡连忙站起身与重明握了握手,表示他的祝福。
我瞥了重明一眼,心说,说谎话真的不会脸红的吗?订婚?
不过为了不在革非凡面前露出马脚,仍旧微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重明一摆手,“我比较喜欢双喜临门,希望革老板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自然!”革非凡忙从秘书那里接过手中的文件夹,将里面的文件摆在桌上。重明一一看过,不禁点点头,可是看到最后一本文件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将眉头皱了起来。革非凡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生怕其中出现了什么不利的差错,不由的回头与自己的秘书交换了一下眼神。看到秘书笃定的点了头,他才又微笑着转过身来。
“哪里出了问题了么?”他礼貌的询问着。
重明将最后的那本文件递给我之后,就坐了下来,我按照他的手指最后指着的地方去看,发现那最后的一本文件竟然是一份委托文件。其内容是临海财物投资管理公司将此项工程全权委托非凡投资有限责任公司完成的签字授权。可是在委托人签字的一栏那里,竟然还是空白的。
我一瞬间明白了重明的意思,“老爷子的签字,不好弄到吧?”我淡淡的说着,端起面前的红酒杯抿了一口。
革非凡的眼神一瞬间竟然有些慌乱,不过他仍旧强装镇定的说道,“不难不难。只要您这边资金一到位,我那边即刻可以开工。”
我与重明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双方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重明就点了点头,“我呢,不喜欢拐弯抹角,各自的难处大家都懂,不过,这商界未来的位置总归是我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希望以后经常会有合作的机会!”
革非凡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进展的如此顺利,连忙起身与我们各自握了握手,又研究了一下资金的细节,这才离开了别墅。(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革非凡翻车了
第二日,重明交给我一张支票,我看了看上面的金额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了几遍上面的大写金额又用手指比着一个一个的去数上面的零。重明就一个弹指正弹到我的脑门上,“别数了,这是一千万,是给革非凡的第一批启动资金。”
“一千万奥!”我不由的开始星星眼,“你哪来的这些钱啊!”
“傻瓜!”重明见我的样子不禁有些搞笑,可能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贪财相的我吧!他宠溺的搂住我的肩膀,“我们重明家族在人界也混迹了最少千年,每隔数年就会变换姓氏改头换面,你可以猜猜我们家族到底有多少资产呢?”
“哇!原来俺滴男银还四个高富帅啊!”我不禁狂飙东北话。
“可不咋地!”重明却十分的配合我,“好好珍惜我吧!这样的老爷们,不好找喽!”
当革非凡拿到这第一笔费用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了他因为强装镇定而忍不住抖动的脸颊。“无奸不商。”不知道为何,这四个字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所以,工程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我突然从内心里开始讨厌面前的这个男人了。可能是**、可能是贪婪,这使得他在我的脑中的形象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金蟾。他就那样趴在金钱高筑的台子上,对着我呱呱直叫。
“这周就可以开工,童小姐辛苦了,还要劳烦您亲自的跑一趟。”
我淡淡的摆摆手,“我对这些不怎么懂的,我只要有钱赚,一切都好说,既然这周就可以动工,这周末我希望革老板可以大驾光临寒舍,哦对了,上次聚会我与老爷子一见如故,可否邀请全家前来?”
“这...”革非凡竟然面有难色,我知道他是怕自己私用家族招牌为自己公司盈利的事情被他爹知道,所以站起身来,刻意压低了声音,“放心,我们那天、不谈生意。”
革非凡的表情立马放松了下来,“既然童小姐盛情邀请,我们自然如约而至。”
凌霄推开门,我刚抬脚走出,又突然想起了重明教的一句话,“下周第二笔资金就会直接汇到贵公司的户头之上。”
身后传来了革非凡压抑已久的大笑声,“黛黛,你觉得革非凡这个人怎样?”车内,凌霄突然问道。
“恶心。”
重明回到家中,我看到他和左良二人竟然搞得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就不禁好笑,“怎么了?你们两个去挖洞了?”
那重明就从兜里抓出一把泥土向茶几上一丢,顿时尘土飞扬,我被呛的睁不开眼睛,“搞什么啊!咳咳!”待飞灰散去,只见那竟是一把类似于水泥一样的东西,但是比水泥看着粗糙,里面还夹杂着大小不一的颗粒。
“这什么?”我仍旧没看出来。
“这啊!”还未等重明开口,那边左良已经接过了凌霄递来的湿毛巾,他自己留了一条,递给重明一条,“这是在施工现场堆着准备重建老城区用的水泥。”
“有什么不妥么?”我仍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革非凡这小子你别说,还真是个人才!这脑袋,一万个奸商都顶不过他一个。”左良擦了把脸,就把他们看到在施工现场工人们直接把那些旧楼的墙体压缩后再参进少量水泥之后冒充新水泥,再以其他公司的名头转卖进来的事情。“这小子,这样一来,不仅节省了清理废料的费用,还让一部分资金神不知鬼不觉的流进了自己的腰包!”
这我不是很懂,不过现在看来,可能那些废料与水泥的结合物建造起来的工程也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豆腐渣工程了。
“倘若他能好好的完成这个工程呢,我可能还不会这么快想要动手。”重明将毛巾递给我,有些愤慨。
“所以,就在这周末了?”我不禁有些激动。
“嗯。”重明点了点头,回头对左良说到,“联系下革少云,让他按时过来,不要迟到。”
周末。
“哎呀呀!童老板,好久不见!”革承海与夫人容光焕发,却一点都看不出老相。
我站在门口迎接,急忙换上微笑,“革伯伯,革伯母好!革伯伯也太见外了!上次不是说了么,不要叫我童老板了!”
“对对,瞧我,年纪大了,侄女不要笑话啊!”
“哪里。革伯伯春秋正盛呢!”我指引着他们来到餐厅,示意佣人们可以上菜。
“咦?今日重兄不在?”革非凡四处打量了一圈。
“哦,他刚刚出门去了,似乎有什么急事,今日大家就是闲聊而已,我们可以边聊边等。”
“重?是那个重明吧?”革夫人突然有些兴奋,“上次在这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是个儒雅聪明的好孩子呢!怎么,他也住在这里?”革夫人的语气瞬间变得八卦起来,革承海见她越来越失礼,只好偷偷的拉了她的衣角,岂料这革夫人竟然完全无视掉,似乎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童小姐人长的漂亮,做事也雷厉风行。是个好孩子,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呢?”突然,她竟然将我的手抓了过去。我心中一惊,开始只觉得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但是没成想她竟然如此大胆!眼见的我的表情不太好看,革非凡马上过来一把拉下了他妈妈的手,“妈啊,你吓到人家了!”
谁知道这革夫人竟然毫不介意,“你看,我这个儿子那也在当今商界之中算得上一表人才了!虽说我家没有他重家家底儿丰厚,但是凭我儿子的能力,出人头地还不是几年的事儿啊!”
“是么?可惜黛黛已与我订了婚了!”突然房门大开,重明冷笑着走了进来。那革夫人这时才把紧握着的我的手松开,我低头看去,竟然在手指处略略有些红印儿。可见她刚刚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那革承海有些不好意思,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略略的撇了下嘴,似乎根本不屑。
“世侄回来啦!”革承海只好加大了说话的语气,似乎调大了音量,我们就能忘掉刚刚的尴尬事情。
重明却并没有理他,径直来到我的身边,将我的手握在他的手中。他有些心疼的抚摸着那道浅浅的红印儿,我知道他其实已经处在将要发火的边缘。
“重明兄刚刚回来,我们还未感谢你们的盛情邀请。”革非凡眼见着气氛如此尴尬,不由的站起来打着圆场。
“等下,不急!”重明并未看他,只是冷冷的回答,然后示意左良将一袋子印着超凡水泥加工厂的袋子丢在了饭桌上,一时间尘土飞杨。那革夫人怪叫着跑开,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一边用手绢捂着口鼻。
“这。这是何物?”革承海一脸纳闷,而旁边的革非凡则跌坐在椅子上。
“这嘛,”重明一手抓住袋子的底部然后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时间,一阵难闻的气味夹杂着尘土充斥了整间餐厅。佣人们去开了窗,好半天室内才恢复了平静。
左良与凌霄将文件分别递到了革承海和他的老婆手中,革夫人却只翻看了几页就将那些文件丢在一边,“装神弄鬼!老革,这饭看来是吃不下去了!我们走!”她一边拉着革承海一边则用眼神来示意自己的儿子快来帮忙。而革承海却已翻到了那文件的最后一页,那是一本委托协议书,委托人那里赫然写着他的名字,甚至,还加盖了他的印章。
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他用手抓了一把那些粗糙的混凝土,又看了看革非凡的脸,后者早已吓得浑身发抖了。
“老革,我们回家说,回家说!”革夫人仍旧在拉他,他面露愤恨的看着她的脸,似乎这一切就是这个女人搞砸的一样 ,他突然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
“都是你养的好儿子!”
“啪” 的一声,革夫人转了个圈之后,摔倒在椅子上。
“妈!”革非凡扑在革夫人的怀中,一直在发抖。
革承海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也坐了下来,用手指慢慢的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少顷,他从新睁开了双眼恢复到了他本来的那种胸有成竹的神采。这应该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商人所应有的素质吧!
他本想喝口酒,可是看到杯子里竟然有那些土质的杂质就索性放下了杯子。
“文件我看过了,具体的事情是怎样的始末我也知道了,不知道童老板与重明老板想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重明微微一笑,“不愧是革老板,自有一番气度。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我是个商人,但是,这种涉及到万千性命的买卖,我却也不想做一个害人的奸商。这次是我无意间,就发现了这许多的漏洞,让我不得不对您的公司,包括您的家风产生一定程度的怀疑。还是那句老话,我是个商人,赚钱才是王道!”
“我知道。”革承海点了点头,“如果你想把这件事情闹大,大可以把这些东西送到工.商.局去,到时候我儿非凡一定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重明淡淡一笑,“革老板玩笑了,我们是投资方,只有往外拿钱的份,怎么您还问我们需要多少钱呢?”
“你、你们?”革承海完全没料到我们会这样说,他以为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免不了拿出巨资以封住我们的嘴巴,可是重明又明确表示了我们还会继续投资,这让他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能与临海财物投资管理公司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可惜,这合同嘛!”重明故意拉成了音调。
“改!一定要改!这份委托协议当场作废!”
“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更加靠得住的人来接管这项工作,不然我的良心上总有不安!”
“可是....”革承海不禁面有难色,似乎在他的心中虽然已对革非凡私自开办公司,伪造他的签名又联合其母偷取印章已经十恶不赦了,但是能担此重任的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人选。
这时,房间的门被再一次打开,革少云站在门口略略低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第二支白箭
我不知道今日之后革非凡在家里是否还会得宠,但是我知道的唯一的事实就是,在一段时期之内,革非凡不会再得到革承海的重用。至于他私开的公司结局如何,恐怕也不用我多猜了。反正今日之后,本市这项最大的重建改造工作落在了他革家大少爷革少云的肩上。因为我们的时间也很有限,我们留给革少云自我表现的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怎么说呢,革少云很懂得把握机会。或者说,他已知自己身负的使命并不单单只是动个迁、做几项施工工程。这点不用我们总在他的耳边讲与他听,龙爷会代替我们更好的引导他。所以在整个工程走入正轨之后,我们告诉革少云,是时候了。
集合地点仍旧是重明送与我的别墅,按照重明的示意,这里已被我的结界所覆盖。通天树精纯的灵力,可以避免绝大多数妖魔鬼怪的侵扰。
革少云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是刚刚哭过。对我们,我不知道他的看法是什么,因为大家还不熟,总不能一上来就询问人家的心理活动。革少云只在这次宴席之上喝了很多酒,他说第一次,父亲真正的觉得他是很有能力的,也是第一次,他告诉父亲说他要去一趟很远的地方,他的父亲没有只是冷冰冰问他钱够不够花,而是真正的询问要去哪里,是否安全。
重明淡淡的抿了口酒,“挺好的。”其实我知道,他也想起了他的父亲。重明与他的父亲的关系也是很不融洽的,这使我有些疑惑。因为我自己的亲生父母早在我还在襁褓之中就再也没有见过,虽然后来有我养母对我的爱,有青青的呵护,但是对于父爱这个东西,在我的认知中一直都是一种缺陷。难道所有的父亲都不了解自己的子女么?
在外人眼中,重明已经算是年轻一代中比较有出息的孩子了,他是瞳镇宿予阁少主巫不离手下的第一战士。是整个妖族口中惧怕的重明大人,是身份高贵的重明鸟。可是,在他父亲的眼中,看到的却只是年少轻狂、无知鲁莽吧!
“下一站,我们去哪里?”突然革少云的疑问将我漫天飞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是啊,我本来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找到后羿后人,然后靠其的感应去寻找上古神器红弓白箭,然后打败巫不离与不弃,还世界安宁。可是眼前的老城区内就有一支我们所知道的白箭,却因为封印着魔宗宗主花冷寒而只能放弃。
“下一站,去哪呢?”突然手腕上的决绝震动了一下,我手腕一沉,整个人斜斜的从椅子上面倒了下来。重明眼疾手快,只见他突然瞬移到我的身边,然后将我扶了起来,“怎么回事?”他关切的问我,似乎以为是我的身体不舒服。
我还未等答话,那决绝突然变大挣脱了我的手腕,我以为它会跌落在地上,没想到那决绝突然快速旋转之后带起来一阵黑色的风,重明怕有不妥已经拦在了我的身前。很快,从那风中走出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的将士。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决绝?你、你怎么还会有实体?”
“决绝?你的那个武器?”重明已经放松了下来,细细的打量起站在面前的这个面容刚毅的,但是却极其年轻的男人,“这么说,你是个灵?”
决绝似不屑的瞟了他一眼,“的确,我是灵。”
重明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饶有兴趣的又看了一圈,“总听说有些神器之内都有灵的存在,他们不同于妖兽,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今日还有幸一见。”
“决绝,你突然出现是发生了什么么?”我内心其实是想说,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平时像个大爷一样根本不听我的驱使,今日突然前来,准没好事!有句话说的好,事出反常必有妖!妖 ?等等,我周围不是已经有很多妖了吗?
可是决绝却并没在管我当时是不是分了神,他用手指指向了一个方向,“你们要找的白箭,我知道那里有一支,你之前,去过那里。”
我去过那里?寻着他指的方向,我远远的眺望,可是因为身在房间里,我什么都没看到,可是那个方向...我似乎突然想起来了。怪不得他会知道那里有一件上古神器,原来那时候我正戴着他直穿过那座村庄。不过,我却不知道那个叫做提洛的魔宗女子守护着的,会是一支传说中后羿射日所使用过的白箭。不愧是决绝,同为上古神器,彼此之间有感应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不禁大喜过望。而那决绝见我已经记起,竟然自行又变回了手镯的形态回到了我的手腕上。
革少云早就开始星星眼,他快速的跑过来围着我的手腕研究着决绝,一脸花痴。“这东西,有里面的灵是小姐姐的吗?”
我无奈的一翻白眼,“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决绝的体内吸收了很多的将士亡魂,而我是在极巧合的状态下唤醒了决绝的灵。所以这件兵器才真正的变成了决绝。我觉得若是其他的上古神器,里面应该也是会有女子为灵的吧!”
“太酷了!”革少云啧啧称奇。“如果我的老祖宗后羿的武器里面的灵是小姐姐就好了,嘿嘿嘿。”
重明就拉了我的手,“别管他!刚刚决绝说什么另一支白箭的所在地,你什么时候去过?还是路过?”
不得已,我说出了那次与众人分开后按照曾木的指示回到了通天树树身去解封决绝,又在回程的路上路过一个魔宗控制的村子,并且在里面见到了一个叫做提洛的女孩的事情。
“当时我形单影只,只怕被她将决绝夺走,所以也没想过她们究竟在那里守护着什么,只想着快速脱身。不过现在细细想来,的确奇怪。魔宗的人将整个村子保护起来,就为了守护那件神器,我竟没想到竟然是一支白箭。可是....”我突然想起那个女人看我的时候那种既热切又幽怨的眼神,似乎与我还有着什么我不知道的往事。可是这话我却没有与重明他们说,先不提重明是个大醋坛子,她的那几句暧昧不清的话虽说出自女人之口,我也不能保证他是否可以忍的下去这口气。再说我觉得这魔宗女人神态恍惚,可能是她记忆出错把我认成别人也说不定。一个好端端的人,被困在一个山村上百年甚至更久的时光,如果是我,可能我是会疯的。最后,白箭的消息本来我们就毫无头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转机,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放弃!如果因为这些原因,重明就说不去那里,他那种执拗的性子,怕是我也无法改变他,那么一切就都要归零。巫不离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三年,岂容的我们挑三拣四!
这样想着,我就将后半句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的那座被魔宗守护的村子上,一拍即合之下,大家决定明天启程。
本来我们决定是分两批的,一批一旦遭到了意外还有第二批人员可以去营救,可是大家统筹战力的时候才发现,能与魔宗的人勉强一战的,也就只有重明与我。假如我俩出了意外,其他的人却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可是若留我们两个做第二批的接应人员,第一批的众人又很像是免费的饲料,甚至连诱饵都算不上。后来终于达成了共识,似乎大家一起行动才是最最保险的方式。
在离村里还有段路程的时候,我们分别从重明与凌霄的背上跳下来。革少云与龙爷是第一次坐在这样大的飞鸟上飞行,下来的时候双腿都在不停的发抖。重明与凌霄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恢复了人形,都各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似乎也被我们压的难受。
我向他们指了指密林之中的袅袅炊烟,“看,那里就是那个村子了。”
革少云却皱起了眉头,他提了提裤脚,一双亮闪闪的小皮鞋尤其晃眼。“还要走山路啊!”
重明从他的身后走到前面去带路,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以后可能都告别这种鞋子啦!”接着哈哈大笑。
革少云有些可惜的看了看他的鞋子,叹了口气。
魔宗的结界已经近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离这里越近,我的心却越开始不安起来。那个叫做提洛的女人的话句句犹在耳边,让我耳根不由自主的发热起来。
“黛黛,不舒服么?”凌霄看出了我的不适,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但是我早已经满头的冷汗。她收回了手,有些纳闷。“累了么?要不要休息一会再进去,进去之后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我有些尴尬的摇摇头,因为不能和她说我是因为被一个魔女表白,所以有些不自然的反应吧!而重明也从队伍的最前面回过身来到了我的面前,“怎么了?”
我因为怕他不必要的担心,深呼吸了一下,将脑袋里的那些杂乱的思想统统清空,然后微笑着,“我哪有那么娇弱?可能是许久没有运动了。有点累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
重明听到我这么说,才略略的松了一口气,不过马上脸上换上了一副邪魅的表情,他凑到我的耳边轻轻的说道,“最近的确运动太少,我们有空补上!”他口中的温度喷到我的耳边,痒痒的。我突然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含义,跳起来追着他打。
这时,从面前厚重的雾气中闪出了一个精瘦的老太太,她对着我们一摆手,“贵客临门,里面请。”(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天之涯
因为要接近魔宗的地盘,所以我们在降落之后就都刻意压制住了自己的灵力与元神。所以当这老太太突然从浓雾中钻出来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被吓了一跳。我身体还呈现出追打重明的姿势,也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做了调整。
“贵客,主人已经打理好了房间,几位可以随我来。”那老太太说完就转身又钻回到了雾气之中,似乎并没有留给我们思考的时间。
“怎么,你事先订了房?”重明调侃着。
我脸色有些不好看,只好大致给他们讲了一下上次来见到的那个奇怪的魔宗女人,提洛。重明一听,先是被我气笑了,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是谁,我可是重明家族的天之骄子!怎么会和一个魔宗女人一般见识?就算她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也相信你的取向啊!”
我见他这么说,方才略略的放了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房都开好了,自然不能薄了人家的面子。”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前面,直到他的身体全部消失在浓雾之后,革少云才问我,“我们怎么办?”
左良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左良似乎很不喜欢他,本来嘛,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是很难轻易让别人喜欢的。“能怎么办?进去啊!”说完就重重的推了他一把。几个人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魔宗的地盘。
重明和那个老太太已经在里面不远的地方等我,见我们进来了,那老太太就冲着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跟着她走。重明看出了我忧心忡忡,就故意用胳膊揽了我的肩膀,“别怕,你男人在这儿呢!谁也伤害不了你!”
这是一座木制的二层小楼,有些像我上次去的那幢,但是风格却不太一样,或者说,这幢小楼更加秀气一些,整体装潢偏现代,似乎还融入了一些小女子喜欢的小细节。比如回廊上镂空雕刻的图样竟然是一只长着翅膀的长长睫毛的独角兽,旁边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星星。可是这独角兽长得,我第一感觉却觉得很像小马宝莉。
从一楼小小的会客厅拐上二楼,就发现这楼上竟然以圆形排列着六个房间。它们大小平均的分布在圆形的围廊周围,我的第一感觉竟然像是六芒星的六个点。奇怪,我自己暗想,这可是魔宗的地盘,怎么会透漏出西方的那套。一定是巫绒绒在影响我!我不得不摇了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从我的脑中暂时性的删除。
这时,老太太指着上楼右边的第一间房,“这间是你们两个的。”说完就推开房门,指引着凌霄与左良。凌霄有些诧异,“现在就进房?我们不在一起?”
“客人,我家主人说了,几位远道而来,要先好好休息,晚饭时分我们自会叫你们起床。”
凌霄与我对视了一眼,马上来到我的身边抓着我的手说,“我们有些怕生,还是我俩一起睡的好!”
可是老太太却有些不耐烦的将凌霄的手腕一拉,凌霄马上就如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般瘫软了下来,“姑娘还是听老妇的话比较好呀,你们两个也该休息了!”突然她对着凌霄的腰轻轻一推,凌霄就连同扶着他的左良一起打着转儿的跌进了房间。老太太笑了笑,满脸的皱纹略略的舒展,接着拍了拍手,那门就自动的合上了。
“凌霄!”我有些措手不及,重明马上拦住了我,给我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是让我不要冲动。我微微的点点头,心说凌霄与左良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才对,遂将心放松了一些。
“客人,这间就是您的房间了。”她指着第二间房对革少云说着。革少云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早就吓得紧紧的抓着龙爷的胳膊不放松。龙爷不得不安慰了他几句,可是他却仍扭捏的不想进去。那老太太就凑过来,“客人再不进去的话,是想让我请您进去吗?”革少云看着她那张满是沟壑的脸,嗷的一声跑入了房间。
接着,龙爷住了第三间。重明住了第四间。重明回头看了看我,“这是我老婆。不跟我一起住吗?”
谁知话一出口,那老太太的表情就突然恐怖了起来,整张脸皮似乎都被吊到了眉梢,“成亲了?!”
“那还没有!”重明得意的耸耸肩,似乎骗到了她,他就很满足了一样。我的心里却暗暗叫苦,心说我的男人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老太太听说我们还未成亲,那种狰狞的表情突然就消失不见了,她将重明重重的推进那第四间房,然后快速的关上了房门。
这样捋下来话,我主动去推了那第五间房间的门,可是一推之下却没有推开,那老太太就指着最后的那间房间,“姑娘,你的房间,在那里。”
我看了看地形,我与凌霄和左良的房间中间隔开了一个楼梯口,我与重明中间隔着一个空房间,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娘,我胆子小,你让我住这里,我晚上害怕怎么办呢?”
谁料那老太太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圈,“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害怕,去,好好睡一觉,晚饭时分我会再来。”
我被她的这句话搞得不知所谓,但是既然知道了反抗无用,我也不想被她半押解着进这房间里来。自己只好不情愿的道了谢,开门进入。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这房间从外面看只是一扇对开的木门,可是房间打开却别有洞天。似乎这扇门打开了另一个空间。正中间是一扇巨大的石雕的照壁。这本是古代大户人家建于院墙之内(也有建于大门外的)用于风水或者挡风、遮蔽视线的东西。可是这里明明只是一间小小的睡房啊!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甚至于我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还是看了《红楼梦》里的选段。可是这偌大的一块石质照壁,就在我推开一扇木门之后突然呈现在我的眼前,这不禁使我感觉到了震撼、匪夷所思、还有卧槽。
室内光线略有点昏暗,所以,我按亮了头上的电灯。电灯亮起的那一霎那,我有点词穷。因为此刻的我头有点飘飘的,我仰头看了看头上明亮的led灯,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块巨大的石制照壁,一些无力的虚脱感让我一阵天旋地转。论最近几年最不符合实际的事情是什么,是自己突然混在一群“非人生物”之间吗?是自己找了个“鸟人”谈恋爱吗?是我竟然与妖兽、后羿后人、仙界使者组队打怪吗?其实都不是,我看着面前的石壁,这才是!
are you kidding me?
细细看去,这照壁上的竟然还刻着细致的浮雕。其实照壁上大多都有雕刻,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可是我粗略的扫了一眼大概之后,就再也无法淡定了。那照壁上雕刻的,竟然看得出来是一个连续的故事!甚至上面有一块石碑。我并没有学习古代文字的经历,但是这次却仍旧像上次可以轻松阅读洪荒的卷轴时一样,我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那块石碑上雕刻的是,“天之涯。”
突然那个叫做生苦的被花冷寒强制重生的神仙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似乎一瞬间,我对于天之涯这个地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当初好像就是被魔宗宗主花冷寒丢在了这样的一片荒芜之地。本来,我以为一切只是个故事,但是自从上次在老城区被花冷寒蛊惑过一次之后,似乎这所有的一切虚无缥缈的传说都变成了有据可依的往事。还有,我在无垢世界也曾见过一个叫做生苦的男人,是重生?还是巧合?
头突然一阵眩晕,我的手贴近照壁略略稳定了心神,突然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还记得我们在天之涯立下的毒誓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我的身体猛的一抖,这竟然就是上次来这里提洛对我说的那句话!
“天之涯,又是天之涯!这天之涯到底都发生过什么是与我有关的呢!”突然我想到上次我在这里的时候曾木曾经有过现身,所以我开始释放灵力用意念去我的精神时间寻找曾木的身影。有他在,虽然一个npc不能帮我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但是却可以一直陪我说话,给我壮胆儿啊!可是我这边才刚刚看到曾木的轮廓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手指触到的照壁就突然银光一闪,我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硬生生的拉了进去。
是的,那照壁就像是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我被硬生生的拉入了照壁之中。
一时间黄沙飞舞,我忙用手遮了风沙,这才在指缝之中大致摸索着出去的路。可是风沙太过猛烈,我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沙粒刮打的发疼,似乎就像把皮肤放在砂纸上面来回的磨蹭。很快,我就已经迷失了方向,只觉得我正站在风沙的正中心,四面八方除了风沙什么都没有。
很快,我的双眼开始模糊,整个人开始体力不支起来。因为我试过了瞬移决,试过了广触术,我也试过了建设一个结界将自己包裹起来,直到最后连对曾木的呼唤都失了效果以后,我的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倒在了这漫天的黄沙之中。
“重明...”我不住的呢喃着,可是我知道重明现在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拯救全人类的工作,看来我仍旧不能胜任,我就是个弱、鸡...”
“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在这里长出一片通天树呢!到时候天界会不会被我颁发个什么‘沙漠种树急先锋’之类的证书呢?”
突然,我眼前一黑,我知道,自己最后的耐力也已到了尽头。(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生而为苦
迷迷糊糊之中, 我只觉得身上一暖,似乎是谁轻轻的俯在了我的身上。它身上有一种类似兰花的好闻的香气,我知道,这不可能是重明。它的心跳就贴在我的耳边,缓缓的,却很有力。我慢慢张开双眼,朦胧中,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的轮廓。她有着一双妩媚的丹凤眼,举手投足间皆是万种风情。
见我醒了,她微微一笑,似乎完全放了心般的长嘘一口气。“你也真是的,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还真是让人操心啊!桑枝。”
我仰着头看着她的脸,突然记起她竟然就是那个魔宗的提洛。可是,她又为何唤我为桑枝?我试着挣脱她,可是因为灵力损耗过度,身上已经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了。我只是无奈的摇了摇,虚弱的说道,“都说你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桑枝。”
那提洛却并没发怒,她满眼怜悯的轻轻摸了摸我的脸颊,“知道么?那照壁上的秘术只有桑枝可以破解。也就是你,你就是桑枝!不论你是否承认!”
我见她满脸的固执,也不想与她过多争执。心说算了,再和她争论这个话题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当务之急还是要哄她救我出去才好!算算时间离晚饭时分已经很近,晚点重明见不到我,一定是会担心的。
“好吧,我就算是桑枝,你能带我离开这里么?回到我刚刚不久去过的那个房间,可以吗?”
那提洛的表情明显的开心了,她的嘴角微微的扬起了一个弧度,但是又很快的把脸沉了下来。“这里是天之涯,只有你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才可以出去。这是你自己设置的屏障,我做不到。”
“什么?”我有些绝望,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桑枝,怎么可能破解这里的法术!?本来我还要寄希望与这个魔宗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竟然也是个绣花枕头?那我们怎么办,难道要被困在这里等死吗?天之涯啊!荒芜之地,只有无尽的黄沙!刚刚只是吹吹风我就已经浑身虚脱了,别说还有那些我根本无法想象到的危险。
难道大事还未成功,我就要提早夭折了?
提洛无奈的摇摇头,“你那时候很任性的,我根本无法左右你。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桑枝在我身边一日,我就什么都听你的!”说完,她突然闭着眼睛对着我的唇吻了上来。我本来自己正在天人交战,心情又沮丧又绝望的,根本没有听懂她那句话的意思,突然见她凑上来,我想拒绝可是浑身又没有力气,只能惊恐的张大了眼睛并且发出毫无意义的“呜呜”的声音。
我第一次和女人接吻,这感觉与重明时又大有不同。我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红到了全身,那种羞耻感使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炸掉了一样,她的唇很软,但是我却是从内心底的拒绝。
提洛笑着,似乎是一个奸计得逞的小混/蛋,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又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
“其实,如果你这世爱我,我大可以变为男儿身!虽然我已成年,可能变为男儿不会那么顺利,但是为了你,我也是可以付出一切的,绝对不会比那只重明鸟对你付出的少!桑枝,你还是想不起前世吗!”
我现在终于把这些事情捋顺了,原来这提洛一直把我当成了某人的转世,可是,这不是扯淡吗!我试着挣扎着坐起,但是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是把我认错人了。你知道吗?我的前世只是佛祖眼中的一滴泪,我不是什么与你有什么爱恨纠葛的桑枝,我也并没有来过什么天之涯。所以,放过我好吗?”
“一滴泪?”提洛满脸的不相信,“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桑枝的转世!不论你的身上是不是有通天树的灵力,不论你还是不是原来的那张脸,你就是桑枝!我不可能认错,永远不可能认错!我们发过毒誓的!生生世世、永生永世,哪怕对方只是一阵风,也要记得那刻骨铭心的痛!你难道忘了吗?”
提洛一阵激动并且大力的晃动着我的肩膀,我被她晃的七荤八素的,又在不停的咳。她突然发现现在如此虚弱的我不能被她这样折腾,只好将我紧紧的抱在怀里,可是这样的姿势仍旧不能使我有一丝丝的缓解, 我努力的想推开她,却仍旧无能为力。这天之涯很奇怪,它似乎可以限制我的灵力,甚至可以说是汲取。
突然,我透过层层的黄沙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正向着这边走来,那人影高高大大,似乎是一个男人。可是他长长的头发随着风沙飞散着,让我又觉得他有可能是一个女人。人影越来越近了,我不禁猛拍提洛的后背提醒她身后的异动。可是提洛就像是抱着我睡着了,竟然一动不动,无奈,我只能看着那个男人慢慢的把脸从风沙中钻出来,我看着他的脸,“生苦...”
我现在应该是昏迷了,仅存的一点理智这样告诉我。接着周围的环境开始起了变化,天之涯的石碑仍旧躺在厚厚的黄沙之中,只不过,并未起风。做梦么?我不禁自问。可是突然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从我的眼前跑过去,我下意识的叫他,他却并未理我。去哪呢?我有些奇怪,只好跟在他的身后。
那个男孩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我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膀,可是手却从他的身体直穿过去,幻象?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猛然想起最后见到的那个佛祖身边的叫做生苦的男人。难道,这是他的所为?突然他的一句“不要再把我忘了”突然出现在我的耳边,瞬间我有些被人戏耍的感觉。心说怎么谁都说不要让我忘了他,我要记得她!
但是此时纠结这个完全没有什么意义,我已经不是那个当初只晓得被骗的傻白甜了!所以在一阵烦躁之后,我仍旧强制自己稳定了心神。
幻象这东西我已经进过了无数次,早就完全掌握在幻象中只要沿着故事脉络走下去,就会成功脱困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规律。既然如此,也就不用纠结是魔宗提洛或者是天界生苦的杰作了,我只要沿着主线走下去,自然就会得到我想要知道的答案了。我揉了揉眼睛,继续跟着他走了过去。
那里竟然有一条细细的、却清澈无比的小河。男孩看来对于这里早已轻车熟路,因为这样细小的河水在这片不见尽头的黄沙之中真的是太渺小了,可是他却能轻易找到,看来这条小河也是他生存所依赖的了。可是,这里可是天之涯。是什么样的人会狠心的把一个这样小的孩子丢在这里?
等等,我的心里突然一动,一个名字猛然浮上我的心头,生苦!那个被魔宗宗主强制重生的,被丢在荒芜之地的,生苦!他竟然长得这样大了!心头突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这感觉很奇怪,似乎打翻了五味瓶,我皱了皱眉头,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一位黄袍的老者突然瞬移在我的面前,我有点始料不及,但是见到生苦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接着毕恭毕敬的对着老者作了个揖,“师父!”
那老者点了点头,用手指捋了捋已经快要长到腰际的花白的眉毛,“嗯。徒儿近日可好?”
“甚好,徒儿近日潜心研习师父教与的法术,又背诵了百遍经文。”
“可有收获?”
“略有,徒儿感慨,世间万物,**最苦,凡事只要有了**,就会徒增痛苦。”
“哦?”老者眯起了双眼,“徒儿看来已得灵根。这天之涯可苦?”
“生苦,生而为苦。时间一切皆苦,可是生苦善于苦中作乐。就如这河水,每日饮此水,便是生苦的快乐源泉。生苦懂得知足。”
老者继续眯着眼睛,“河水,难道不是**的一种么?即使**带给了你痛苦,你又为何快乐?”
生苦皱了眉头,半天没有回话。老者就伸出手摸了摸生苦的脑袋,“再悟。”
“恭送师父。”
生苦的脚浸在河水之中,河水冰凉冷冽,他的思想慢慢的安静下来。我见他半天都不动一下,觉得无聊透了,这里一望无际的黄沙,到处都光秃秃的,很快我就已经视觉疲劳。带我再次醒来,正见到那个黄袍老者已经站在了生苦的面前,“近日可有收获?”
“徒儿困惑。”
“这是一株沧海桑田。种下它,待到它长大,再将你的答案告诉与我。”
“喏。”生苦恭敬的接过那颗沧海桑田的种子,将它种在了河水的旁边。生苦看着沧海桑田的种子一点点破土,一点点抽枝,一点点开花。也是第一次,他见到了这世上最美好的事物之一,一朵鲜活并且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花朵。从此,天之涯的荒芜之地也不再是遍地的黄沙,因为这朵花的绽放,给这个地方增加了生命的气息。
生苦的内心却随着种子的成长而不断的发生变化,他发现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淡然而冷静,相反,他变得敏感,一阵莫名其妙的风,也会使得他半夜爬起去看看那朵花是否完好。不仅如此,另外的一种可怕的、叫做贪婪的情绪也在他的内心深处肆意的生长着,他开始希望天之涯可以遍地开花、他开始希冀他的这朵花可以永不凋零。
可是,他却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这所有的负面影响都是来自那罪恶的**!可是仅仅一朵小小的花儿,却让他的思想变得如此的罪恶!他开始变得纠结起来,他怕自己的花一夜之间就会凋零,可是他又怕一切回到原点。那肆意蔓延的贪婪似乎正慢慢吞噬着他的一切。所以,他又更加努力的诵读佛经,只有在诵读佛经的时候,他才能感觉自己的灵魂受到了洗涤!(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桑枝的出生
他似乎生活在黑夜与白日的交界,他觉得只要自己的花儿还在,他的灵魂就永远都得不到超脱!但是他的花儿若是有一天真的不在了,他似乎也就要失去了活着的快乐!所以,他走火入魔了!
这日,他诵读完佛经之后,突然嗅到了那朵花儿的香气。他深深的嗅着,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来了一抹幸福的微笑,可是他的笑容突然之间凝固起来,就是这种感觉!这该死的**的感觉!所以鬼使神差的,他猛然大步跑向那朵花儿,然后用力的把它折了下来。那花茎处渗透出少许淡淡的红色的花汁子,而待到他的神志回归,他只见到那朵花静静的躺在黄沙之上。他的手轻轻的发抖,似乎连一生中唯一陪伴自己的生命也已经陨落,自己竟是个残暴的凶手了!那红色的花汁子染红了一片小小的黄沙,竟然像是殷红的血。
“**,断了....”他呆呆的说,接着觉得自己的眼中一热,他无力的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黄沙被风轻卷,他又到了诵读佛经的时候了,可是近日,他的内心却迟迟的难以平静下来。那躺在黄沙上破败的花朵,似一个生命的陨落。为了摆脱心魔,他决定有生之年都不再去那株沧海桑田的身边,只有这样,自己的内心才能暂时性的获得那么一丝丝的安慰。
其实有些事情,都是在一个人的不经意时发生的。就好像这株沧海桑田,身边少了生苦的照料,却仍旧在默默的生长,甚至虽然它的花儿已化为尘土,可是那殷红的花汁子仍旧渗透进了厚实的黄沙浸透了它的根。所以,这株沧海桑田竟然长得更好,枝叶繁茂。
“你们不要再追着我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天之涯的石碑处传来。那沧海桑田的枝叶略动了动,似乎是起了风。
“公主,您要小心!如果不小心闯入了这里的荒芜之地,那就万劫不复了!”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女孩子急迫的说着。
“我只是好奇,生苦的转世真的在这里吗?看一眼,我们就看一眼可好?”那女孩子说话的声音仍旧软软糯糯的,让人不禁怜惜。
“公主,就算生苦的转世活着,他也未必会记得前世的事情,您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那个女孩子明显的有些慌乱,“而且这里是仙界的地方,我们贸然闯入,如果被发现可就糟了!”
“绿倪,你要是害怕就先回去嘛!我就是想知道我的父王到底被他们封印在哪里!一旦会在这里找到线索呢!”那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她已经走入了这片荒芜之地的地盘。
“绿!”女孩看到面前的一条细长清澈的河水边竟然长着一棵枝叶繁茂的沧海桑田就兴奋的去唤自己的丫鬟,可是一个绿字刚一出口,她回过头去却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她只小声的说道,“倪你看这里有棵沧海桑田....”可是身后空荡荡的,竟然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她年纪尚小,难免有些胆小,她又叫了两声绿倪的名字,但是身后除了黄沙,仍旧没有一声回应。她的小嘴倔强的撅了起来,“哼,不陪我,我自己去!”
那沧海桑田轻轻晃动着树身,似乎很高兴会有人来。
女孩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树身,又兴奋的收回了手,“真的是一棵沧海桑田呢!没想到书里写的竟然都是真的!那么,我是你见到的第一个人吗?”
那树梢竟然又轻轻的晃动起来,似乎是在回答她,但是不知道是肯定还是否决。一厢情愿的,女孩认为这就是点头的意思。她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我叫做提洛。你要记得我呀!我看书上写的,沧海桑田会爱上第一个看到的人!既然你第一个看到的人是我,那你一定要记得要爱我呀!如果你爱我,嗯...那我就向你保证,我也只爱你。”
树梢晃动,树影婆娑。
“你,要结果了么?”突然,提洛欣喜的看到曾经开花的地方竟然长出了一颗淡紫色的小小的果实。“你放心,我会一直守护在你的身边的!”
“公主!”突然,绿倪的声音从黄沙之后传来,提洛回头看去,她有些舍不得沧海桑田,但是她又不想让绿倪发现这株沧海桑田。所以,她再一次拥抱了树身,“你放心,我会经常偷偷来看你的!不要忘记我!”
从那以后,提洛真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偷跑进这天之涯来照看她的这株沧海桑田。就像是照顾着自己最爱的人,她眼见着果实一天天长大,十年、百年。甚至在魔宗的年纪来算,她也已经快要过十六岁的生日了。可是这果实却从指甲盖大小长成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个人的巨大的白色的球体,远远看去,竟然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蛋。
“你要出生了么?”提洛将耳朵贴在了这颗蛋的外面,似在聆听。
突然,那颗“蛋”似有生命般收缩了一下,提洛一惊,这是她第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沧海桑田果实的生命迹象。
“你,你是要出生了么?”她明显既慌乱又欣喜,“怎么办,怎么办,我要做点什么?”
可是那颗“蛋”除了加快了收缩的速度却没有任何的回应。提洛正在手足无措,那颗蛋竟然就那样没有预示的炸开了,是的,如果还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爆裂。里面黏腻的汁液喷了提洛满脸满身,她被这突如其来惊吓到了,只看着这浑身的粘液长大了嘴巴。
她本想尖叫的,可是她还未叫出声来,已经被眼前的一幕吸引到忘记了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因为在她的面前的那个破碎掉的蛋里,一个赤/裸/着身体的与她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正用胳膊抱着膝盖静静的窝在那里。
“女孩子?”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我的爱人竟然是个女的吗?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错误?”
她试探性的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女孩的粉嫩的脸颊,那女孩的长长的睫毛竟然微微一动!她猛然抽回手指,心虚似的,心猛烈的跳动着。“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她默默的问自己。好吧,她暗戳戳的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是上天给自己的选择,那么成年之后如果自己不再继续食用荷花的话就会变成男儿身。既然她是个女孩儿,那就由自己来照顾她!
那女孩突然转动了一下脖子,将白皙的胳膊高举过头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醒了。
“生苦。”
这是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简短的两个字,但是却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贯入提洛的心口。什么,她叫了生苦的名字?难道她见的第一人竟然就是她曾经来寻找的那个生苦的转世,而并非是自己?
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一点点的啃噬着她的心,自己的经久的陪伴、经久的幻想难道都是空欢喜吗?可是,倘若生苦真的是她见到的第一人,那么这几百年的岁月里,他人又在何处?难道他早已离开了这漫天黄沙的天之涯?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无暇去思索生苦的一切。对于她来讲,生苦的前世是毁了她父王一生的男人,对于转世的生苦,她也只是儿时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硬生生的把生苦变成了自己的情敌。
对,就是情敌。
她恨生苦!
那女孩却没能看出她的表情变化,只轻摇手指,那只曾经包裹着她的淡紫色的果实,也就是提洛称之为“蛋” 的东西,就变成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裙穿在了她的身上。她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很开心的转了个圈。
很美。
提洛这样想着。但是她知道沧海桑田如果变为人形,不论与第一人相隔多远,他们都会为之义无反顾。本来她只觉得自己一定就是那个第一人了,对此,她曾经信心满满,可是自从女孩子说出了那句“生苦”,她就明白了一切似乎永远不可能那么简单。要么,自己眼睁睁的目送她离开,她也本是一棵树而已。自己这些年就当感情错付。要么,她就要让她摆脱那个沧海桑田从骨子里带出来的爱上第一人的使命,使她爱上自己。只要自己够主动、够谦卑、够付出!
提洛想的仍旧很简单,她只是觉得只要她付出了她的全部,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定会被自己所打动!所以,她觉得要先与她成为朋友。
“我叫做提洛。你、”她拦在她的面前,生怕她下一秒就要吵着去见生苦。
“我记得你。”女孩莞尔一笑,倾国倾城。“你一直照顾着我长大,护我周全。提洛!”说完她开心的拥抱了她。她的举动有些突然,但是当她的身体与提洛的身体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提洛仍旧觉得身上麻酥酥的,似乎有一阵电流通满了全身。不经意的,她的双手使了力气,似乎要把女孩压进自己的身体。
女孩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的用力,只能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示意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只一瞬间的空白,提洛突然意识到了女孩的不适,她充满愧意的松开她,“对不起。”
女孩却笑了,“没事的,真的。”她主动过来拉了她的手,满脸的善良。
“我的名字是桑枝。”
“桑枝。”提洛跟着重复着。
“是的,沧海桑田的一枝。”女孩快乐的笑着,“能来到这个世界,真好!”
“桑枝,”提洛明显有点局促,她下意识觉得桑枝将会很快的离开她去到那个叫做生苦的男人的怀里,她会爱他,并且死心塌地。可是,自己呢!她想留下她。
虽然自私、虽然贪婪。(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命中注定我爱你
“桑枝,你可不可以永远不要离开我。”提洛的声音在颤抖,因为她知道一棵沧海桑田的使命就是用尽自己的一生去爱自己破土遇到的第一人。
如果是别人,就算是任何一个人,也许她都可以接受的吧!她自己倔强的想着。可是为何偏偏是那个生苦的转世,那个男人不仅毁了她的父王的一生,还要来破坏自己的么!她极度的不甘心。
“生苦。这是我生命中见到的第一人,所以,我要找到他。”桑枝坚定不移的说道。可是她不知道,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尖刀一样一下一下的戳在提洛的心口。
“可、可是,”提洛有些心急,“陪你长大的可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么?”
桑枝笑着,“我当然记得,那样寂静的世界唯有你声音让我觉得安心。可是你看,你我皆为女儿身,这就是命数,你并不是我命中该去守护的那个人。因为在你之前,是生苦将我的种子细心灌溉、伴我成长。你和我是错误的,他才是我应该去守护的对象。”
“我,”提洛涨红了脸,“我也可以变为男儿身,只要你愿意!我是魔宗的公主,年幼的时候可以靠食荷花维持女体,成年之后只要不再食荷,我就会变成七尺男儿!”
桑枝沉默了,她把脸转向天之涯的更深处,似乎那里有什么人在呼唤着她。少顷,她又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这个马上急的要哭泣的女孩,似乎内心在做着权衡。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提洛,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可是这是我的使命。是我们沧海桑田的使命,我们的存在都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所以,对不起。”
桑枝的手指轻轻的从提洛的手中滑落,提洛只觉得指尖一凉,眼角已被眼泪浸满。
漫天黄沙,桑枝瘦弱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个极其模糊的影子。提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风中缭乱。
生苦的黄袍师父似乎好久都没有踏足过天之涯,生苦觉得可能是自己领悟的仍旧不足,所以他的师父在给他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独独丢弃在这荒芜之地,也不知道为何要一直在这里诵读佛经。不过,从师父有时候看他的悲悯的眼神之中,他猜到可能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可能是曾经,可能是前世。他不是个多言的人,也不是个有着浓重好奇心的人。多年的礼佛使得他的性子表现出异于同龄人的老成与安静。
只不过每至午夜时分,那朵沧海桑田的花儿的香气就如同一个梦魇一样的如影随形。他还记得那朵花冷凄凄的被黄沙覆盖的情形。似乎就像是一个正直青春年华的女人在尘埃中慢慢腐朽。
他并没见过女人,但是很多碎片一样的似乎是幻象、似乎是记忆的东西总是不经意的在他的脑中拼凑出一个女人的脸来。他唤她做念初。这个名字也似乎只是一闪念之间浮现在自己的脑中的名字,他轻轻的将这名字读出声来,却只引来阵阵的头痛。所以,对于女人,他的全部就是那个脑中的叫做念初的女子。
可是今日刚刚诵读完佛经,正准备就寝的时候,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突然浓重了起来。他觉得是自己的心魔作祟,自己的罪孽太深,自己的诚心不够,所以才会招惹是非。所以他虽然仍旧平躺在山洞内的石台之上,却皱紧了眉头开始大声的诵读佛经。这方法他曾经试过,那个叫念初的女人出现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的时候,他也曾经用这种办法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他曾告诉过自己,欲要成佛,就不应该有**。**,都是邪恶。
可是今日却很奇怪,不论他如何诵读,读多少遍佛经,那种味道不减反而越来越浓重了起来。突然一声娇滴滴的“嘻嘻”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心说这次的心魔竟然如此厉害,竟然能使得自己产生幻听?可是他还未有时间继续想下去,一只冰凉的、柔软的手指就攀上了他的额头,“皱着眉头,很丑的呢!”
他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同一时间张开。可是他仍旧强制性的稳定了心神,“都是心魔作祟!”他就这样强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心想着一会这样的幻觉就会自己散去。每一次心魔都是一次试炼,每通过一次,自己就会离成佛之日更近!只要成佛,自己就会永远的离开这荒芜之地!
可是,一阵温暖的气息突然又喷到了他的脸上。他的睫毛随着气息跳动了一下,这似乎不是幻觉。
“真的不睁眼么?”那个声音又一次痴痴的笑了,似乎是一只纤细的手指沿着他的山根划到他的鼻尖。突然,那种沧海桑田的花朵的香气达到了有史以来最浓重的程度。
“唉。”那个声音有些失望,“亏我还这么远的寻你来,你却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吗!”突然那个声音的主人强制性的掀开了他的眼皮,一阵朦胧之中,他见到了一个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女孩子正站在他的头顶。那女孩子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甜甜的微笑,可是额头却有着明显的细碎的汗珠,似乎真的如她所说,她是赶了好远的路前来看他。
生苦先是被眼前的一切惊得呆了。他对女人唯一的认知就是记忆中的那个破碎的念初,可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却是一个完完全全活生生的女子。她的笑容很乖巧,似乎很无害。难道,这就是心魔的真实面目?这样想着,生苦马上一骨碌爬起身来远离了女孩,接着大声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女孩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向他走来,可是他却吓坏了,他哆哆嗦嗦的大叫着,“别动!”
女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竟然是在怕自己,遂开心的哈哈大笑,“你别怕我,我是沧海桑田的果实啊!你还记得吗?沧海桑田。”女孩兴奋的比划着,希望能成功唤起男人对于自己的记忆。岂料男人的表情竟然变得更加恐怖起来,他的脸色从白变成惨青,“你,你是花妖!是、是来向我复仇的!”
女孩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要怎么解释你才要懂啊!”
生苦却根本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什么平静、什么心如止水,似乎这么多年的潜心礼佛都在这一刻毁于一旦。他仍旧成不了佛。
俗人就是俗人。
对于那朵花的愧疚和被这自称沧海桑田的果实的女人的恐怖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的思想。
她一定是来索命的!
可是有一种异常奇怪的情绪却偷偷的从他的内心深处开始滋长,他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开朗明媚的笑容似乎也并不恐怖。
恐怖,也是一种恶。
他逐渐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自己成佛所要经受到的磨难,既然是俗人,那就从脱胎换骨开始。所以,他硬着头皮睁开他的眼睛,第一次仔仔细细的看清楚了对面的这个年轻女孩子的脸。一张小小的粉粉嫩嫩的脸颊,一双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一张小小的似乎永远都在微笑着的唇。
像一朵、嗯...花儿。
不知道为什么那沧海桑田的花朵突然就与这女孩子的脸重合在了一起。是了,就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女孩子眨了眨眼,见他没有再次抗拒自己高兴的欢呼了起来。
“对你不起。我折断了你的花。”生苦满是惭愧的低下了头,“你若要索命我不会反抗。这本是我欠你的。”
那女孩愣了几秒钟,突然噗嗤一下的笑了,“傻瓜呀!”她轻轻的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他只觉得从额头开始竟向全身四处蔓延着一种奇怪的感觉,似暖流,似痒。
“正是你折断了我的花,我才会结出果实呀!你看,我现在已经成熟。而你,就是我的第一人!”
“什么?”生苦不太明白。“何为第一人?”
女孩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就种下了沧海桑田,也是难为你竟然还会结果!可见你心中本就有情。”
生苦听她这么说,马上极力否认,“吾自幼诵读佛经,心中只有大爱,何来有情?”
女孩子似乎不太懂他的话,她注视了他好久,接着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着,“沧海桑田,以种下的第一人为爱人,从此全心守护、生死同命。你心中若无爱,我又是从何而来?”
“沧海桑田...”生苦脑袋竟然有些空白,这不是他的师父给他的种子么,为何师父要送自己一个...一个爱人?师父不是要自己静心礼佛么?情者,孽也。这点师父不是不知道,难道,师父是要锻炼自己?
原本死灰的眼睛再一次燃起了神采,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劫数而已。既然师父要让自己渡过情劫,那么他就秉承师意。可能经此一劫,自己就会脱掉这俗身凡骨也说不定!
所以,他抬起头,“你、可有名字?”
女孩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温柔的对自己这样说,不由得拍了拍手。“桑枝。取沧海桑田的一枝相思。”(未完待续)
第一百〇一章 斩情丝
有那么一瞬间,生苦似乎像被这笑容蛊惑,内心里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暖暖的。
以后的日子里,生苦竟再也没有真正的静下过心思来参禅悟道。白日,他的眼前都是桑枝,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能暖化他的内心,夜里闭上双眼,鼻子里嗅到的也都是桑枝身体上的那种淡淡的沧海桑田花朵的味道。虽然生苦已经把曾经委身的山洞让给桑枝来使用,自己去到了荒芜之地的更深处,但是双腿却很奇怪的不允许他离开桑枝太远,下意识的,他每日都会来寻她。虽然她每天去寻他的时候他都装作一副高冷、拒绝的冷冰冰的样子。
但是每个深夜,他仍旧被那种奇特的气息撩拨到无法入睡。所以,他只好起身顺着那似乎有魔力的味道寻去,守护在她山洞的外面。这里虽然漫天黄沙,却并无其他野兽,夜中本也特别安全,可是不知道为何,生苦就那样突然的患得患失起来。似乎这并不是沧海桑田的使命,而是他的。
爱,也是种罪恶。
他心中暗想。但是,自己竟然无法靠自己的信念去抵消这种罪恶。难道所谓的情孽,真的如此难破!很多时候,那仅存的执念还在支撑着他对那人类最基本的**去做着微不足道的抗衡。但是,那花朵儿一样的笑容,真的很美啊!那娇滴滴的女孩子一句不经意的软糯、一抹娇羞都会让他彻夜不眠。
佛,我要怎样才能接近于你!
可是很快,那佛的影像就开始一点点的消散,那张明媚乖巧的脸慢慢的浮现在他的面前,愈加清晰。
可是这一次,生苦却突然从梦中惊醒,因为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那张在他的梦中的那个叫做念初的女子。这一次,念初不再对他微笑,而是眼角含泪。
女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原来自己的心从来就没有宁静过。从前梦中有念初,现在身边有桑枝。
“再悟!”他的黄袍师父的清晰的声音浮荡在自己的耳边。再悟,他默默的重复着,突然他似乎懂了。就算没有桑枝,他也并不会成佛,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有那个叫做念初的女子。师父一定是知道了这件事,却用了另一种方式来告知他。
罪恶。突然,他有点恨恨的了。这一切都是罪恶。表面的温柔、表面的无害其实都是阻止自己成佛的阻碍!女人、爱情、洪水猛兽。
所以,当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以后,他竟抓起衣服向着种下沧海桑田的地方走去。多年未来,那里的枝叶竟然更加繁茂,郁郁葱葱。
“你知道吗?”桑枝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他吓了一跳。高度的紧张竟然使得他并未察觉到一路尾随着的桑枝。他有些心虚的看着桑枝的脸,疑心自己的意图被她发现。
“你知道吗?我们沧海桑田因爱而生,树身可以在这里生长的这样好,只是因为你心中有爱。你看,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未有这样的茂盛。”桑枝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摘下一片绿油油的叶子,递到了他的手里。他本想躲避,可是鬼使神差的仍旧拿在了手里。
这是,生命的感觉。
“所以,你要接受我了吗?”桑枝的脸慢慢的贴过来,因为羞涩而脸颊绯红。
一瞬间,那种花朵儿的勾魂摄魄的香气直扑入了他的鼻腔。他的灵魂就像被钳制住了一样,不受自己的控制似的,本来来到这里的原因也都被自己抛在了脑后,“柔软的嘴唇...”他在脑中想着,然后第一次伸手托起了她的脸颊,吻了上去。这一吻很有些重,小小的女孩子完全禁受不住,她很想推开他,但是她本就是为他而生,所以她的小手虽然攀上了他的肩膀,并只是紧张的抓紧了他的衣角。
“生苦!”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耳边,是念初的声音。她,可是在怨自己?
猛然的,他用力的推开她。
桑枝从来没想到这个忘情的吻着自己的男人会突然粗暴的把她推开,脚下并未站稳,身体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儿跌坐在了地上。待到生苦恢复神智发现桑枝被他甩脱出去,不禁有些惭愧。可是还未等他去伸手扶她,只见从沧海桑田的树梢之上飞身落下一个身着黑衣黑裙的年轻女子。她恶狠狠的瞪了生苦一眼,然后将桑枝抱在怀里。
“没事吧!”她惊慌的去查看着桑枝的身上有无受伤,发现并无大碍之后气愤的将生苦一把推倒在地。
“你疯了!竟然这样对待她!”那女孩怒目圆睁,很是气愤。
“提洛。别这样,他不是有意的。”桑枝有点慌乱,连忙去扶生苦。可是提洛却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后。“你醒醒吧!你看看他,他根本就不会爱你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她根本不会听从提洛的话,也并不会领她的情。提洛也非常清楚。所以当提洛看到桑枝仍旧挣脱她去扶起生苦的时候,也就只能无奈的叹气。
生苦只想与桑枝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只在起身之后远离了桑枝身边。
“她说的对。”生苦下定了决心,“我并不会爱你。虽然你说你们沧海桑田因爱而生,可是我心里的爱却并不是因为你。”
“什么?”桑枝有点没听明白。 “怎么会,你若无爱,我又为何出生?你在骗我!”
“我终究是要成佛的,成佛的路上容不得一丝丝的牵绊!”生苦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的疼。他微微佝偻着身子,用手捂着心口。但是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状。
“可、这是我的使命。我不会耽误你成佛的...”卑微的,女孩子的眼泪滴落了下来。一瞬间,生苦竟然想立刻上前帮她擦拭。似乎她的苦,他能够感同身受。
“不行!我要你远远的离开这里,现在!不然...”生苦抿起了嘴角,他怕那样无情的话一出口就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个女孩。不知道为何,他虽然一直都刻意的与女孩保持距离,但是女孩的一颦一笑却仍旧牵动着他的心。他只冷酷的、无情的把这种感觉狠狠的压积在自己的心底。
“不然你要怎样?”那个黑衣的女子极不服气的护在桑枝的面前。不知道为何,生苦总觉得这个黑衣女子看自己的眼神包含了深不见底的恨意,与嫉妒。
“不然,”他咬了咬牙,并不想纠结这黑衣女子从何而来,又为何会恨着自己,似乎今日必要做出个决断。“不然,我就砍了这株沧海桑田!什么爱意灌溉!荒谬绝伦!”
“你...”桑枝浑身发着抖,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我并无纠缠不清,可是爱你是我这一生的使命。你若厌我,便去砍断树身吧。”
“桑枝,没了树身你就会...”黑子女子有些惊慌,可惜她的话还未说完,桑枝已经拦在了她的面前,“提洛,生我于世本是宿命。一切交给上天可好。”那个叫提洛的女子的眼泪突然迸溅出来,她倔强的回过头去,不再看她,可是她却偷偷的抬起手背,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
生苦虽然很想知道树身砍断桑枝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内心深处却在不停的提醒着他,斩断情丝,方能成佛。所以,他咬了咬牙,只一掌,树身就变成了粉末。它们肆意的飘散在风中,与那黄沙渐渐的融为了一体,再难分你我。
“以后,你我再无任何关系。你不用履行你那所谓的使命,也不用再呆在我的身边。你自由了。”
桑枝虽然脸上一直挂着泪珠,但是仍旧对着生苦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接着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溅出来,滴落在黄沙之上,恰如那年的被他掐断那朵花所流出来的花汁子。
不知道为何,生苦竟然下意识想去扶她。可是那个叫做提洛的女孩突然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可以滚了!”
生苦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那贮存着他们牵绊情丝的树身已被自己亲手毁掉,既然如此,自己却突然为何如此恋恋不舍?他畏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口,却比刚才更痛。
这夜,黄袍老者再次前来。“徒儿有何领悟?”夜中,他的黄袍与那黄沙似乎融为了一体,只是他的胡须似乎更长。
“情,会使得自己身不由已的犯错,成佛之路,应胸怀大爱,不应有情。”
生苦本以为他师父会赞许他,可是没想到黄袍老者捻了自己的眉毛,却皱的更重,“再悟。”
这夜,生苦辗转反侧。这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回答好师父提问的问题,而是他的满脑子都是桑枝的脸。今夜的空气中再也不见她的那种淡淡的沧海桑田的花汁子的香气,满耳朵都是风沙的呼啸声。第一次,他只觉得这样孤独寂寞的夜,竟然会这样冷。曾经,那个女孩就住在自己身在的这个山洞之中,他想这里应该也会留下那种让他安心的气味的,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应该与那个叫做提洛的女孩远远的离开了天之涯,那毁掉的树身,果然是斩断了所有他与她的联系。
他翻了个身,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么?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之前没有她的日子了,从小到大自己都一个人生活在这天之涯尽头的荒芜之地,怎么现在竟然会如此的不适应?
我生苦,不需要爱。(未完待续)
第一百〇二章 似乎是轮回
荒芜之地一如既往的荒芜,荒芜之地一如既往的寂静。
生苦盘膝打坐,可是桑枝的脸却一直浮现在他的面前。那花汁子样的殷红的血还似乎挂在她的嘴角,她,真的会没事么?
成佛。
这个根深蒂固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驱散了那张似乎永远带着纯真微笑的脸。
“桑枝,你现在只有我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提洛心疼的替她拭去仍旧挂在她眼角的泪,自从那沧海桑田的树身被毁,她的泪似乎就没有流干的那一天。她也并不答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你若让她坐,她就能对着窗口呆坐着一整天。那张脸虽然趋于着平静,可是那双眼睛已经接近了死灰。似乎那树身带着她的灵魂被一并毁掉。
提洛握紧了手中已半湿的手绢,狠狠的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桑枝已被她接过来一月有余,可是她的脸上除了满满的泪痕,再也不见她的那种美丽的笑容。那样的明媚,如正午的太阳一样的笑容,似乎永不再有。
提洛叹了口气,挥手驱散了身边的随从。她拉了桑枝的手把她引到床边坐下,桑枝就呆呆的随着她坐下,双手冰凉。
“桑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自觉的,提洛的眼角也开始变得湿润起来。“日子总是要过,时间会冲淡一切的!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给你重塑树身,到时候我就是你的第一人!”她轻轻的拥抱着她的肩膀,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我要让你知道,我才是那个你值得爱的人,唯一的!”
“待到我成年之后,我就会变成男儿身,到时候,你嫁与我可好?”她温柔的说着,可是两行清泪仍旧从桑枝的眼中流出。提洛轻轻的帮她拭去眼泪,“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让你为我流下一滴眼泪!”
生苦望着曾经生长着沧海桑田的那个方向,总在夜中回忆起那个身上有着花汁子香气的,温柔乖巧的女孩子。最近他的内心的叫做念初的女子似乎也并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另一个浑身长满荷花瓣儿的看不清容貌的女孩却不时的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女孩虽然脸上总是闪着刺眼的光,但是那凌厉的眼神却似乎包含了满满的恨意。
每次这个女孩出现在自己的脑中的时候,他都会呼吸加快,心口隐隐作疼,这种感觉他以前从没有过。所以,他也只把这些归咎于他自己的心魔。
心魔都源自于自己内心深处最最罪恶的**!而**,只会阻止自己成佛!成佛!已是他唯一不变的信念。所以似乎是报复似的,他开始没日没夜不停止的诵读佛经。因为只要一旦他安静下来,那荷花女孩与桑枝的残影就会交替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使他成佛的决心开始瓦解。甚至,他就想把师父不让他私自离开天之涯的告诫抛在自己的脑后,去寻她、去寻她们!
那些女子看自己的那种幽怨的眼神与荷花女孩那眼神中的凌厉,都让他心绪不宁。所以,他要靠着自己成佛的信念来打败她们!
他本是仙体,自是不需要饮食,可是不休息,却有些吃不消。可是他却不敢偷懒,每次他觉得触手可及的佛的衣角,都会被那脑中女人们的破碎的容颜所驱散。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而提洛,虽然桑枝每天都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她却仍旧不快乐。
得到的,永不会被满足。
曾经,她想过只要桑枝不去寻那个叫做生苦的男人,永远陪在自己的身边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可是现在,虽然桑枝如愿以偿的呆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提洛怀念的还是第一眼见到桑枝的时候。那样倔强的眼神、那样明媚的笑容,似乎一切都是她曾经的一个美好的梦境。那黄沙为背景的紫衣的女子,已和沧海桑田的树身一起死去。那个她守护了百年的果实,却没想到从瓜熟蒂落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死亡。
这不是她想要的桑枝。
“公主,这是您要的书。”绿倪恭敬的递上来一卷老旧的羊皮。
提洛回过神来,从绿倪的手中接过。“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绿倪略略有些迟疑,她是提洛从小的贴身侍婢,又是唯一的玩伴。可是自从公主第一次去过天之涯之后似乎整个人就都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以前她只觉得公主慢慢长大,知道了男女性别,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疏远她也是正常的。在他们魔宗,幼时为女,成年后变成男儿身的并不是少数。这一点她也是理解的。因为公主也就是在那次之后曾经坚毅的和她说过以后再不食荷。可是突然的,公主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整日只会流泪的女子,她的内心不由的开始担忧。
“公主。”她有些迟疑,她想劝劝她,但是自己既是个下人,又不知道站在什么立场。
“嗯?”提洛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担忧,只是焦急的展开卷轴并且开始翻阅起来。
“公主,您最近有些奇怪。您...”绿倪却并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可是她抬起头,看到公主正皱着眉头开始研究着她送来的那卷羊皮,似乎也没有继续在留意着她,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是一卷记载着一种树的书,那树的名字很美,叫做沧海桑田。似乎代表着永久,似乎代表着永远。她只见过公主幼年时略略翻过,却不知道今日叫她寻出来做什么。
眼见着公主并没有新的指示,她也只好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提洛却并没有注意到绿倪离去时那失望的脸,她的全部思想目前都在桑枝身上。她曾说过要治好她,所以,她必须更加细致的了解沧海桑田。包括所有的细枝末节。
羊皮已经很老旧了,很多字都已经不再清晰,可是她仍旧吃力的读着。
很多东西与她小时候的记忆并无偏差。“沧海桑田会标记种下之人为生命中的第一人。从此,以此人的情丝灌溉。若此人心中无情则无法结果,那么沧海桑田就会自行死亡。可是若果实成熟,则会化为人形,并且此生仅以第一人为今生所爱。”
提洛皱了眉头,这次都是她所不想看到的。正是这个所谓的第一人才使得桑枝变成了今日这样!她有着满腹的不甘心。她要看的并不是这些,所以她略有些暴躁的向下看去。
“遂,若树身被毁,沧海桑田的果实就如人被抽走了魂魄。它的记忆永远停留在那痛苦的最后一刻,周而复始,直至油尽灯枯。”
“油尽灯枯?”提洛担心的回过头去看桑枝的那日渐苍白无力的脸,心里的那种心疼与气愤再一次冲上了自己的头顶。她烦躁不安的继续看下去,并且开始掠过大段的没用的语言,她只想知道如何重塑树身。终于,她在羊皮纸的最后面看到了“重塑树身”几个字,她兴奋的继续看去,许久,她抬起头,正对上桑枝的脸,“桑枝,你放心,不论这一切有多么困难,我都一定会为你做到!”
后者,一动不动的坐在窗前,脸上仍旧挂着两行清泪。
第二日,提洛开始让绿倪准备了许许多多的东西,绿倪看着这张单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愣着干嘛?”提洛眉头微皱,似乎在怨绿倪拖拖拉拉。
“公主,这是做什么的?”迟疑了一番之后,绿倪弱弱的问道。
“你不要问,只准备了来就好。”
“公主...”绿倪的鼻子明显的发红,似乎就要哭出来。“你是要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对么?”
提洛的内心一动,“你看过那本书了?”
绿倪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才特别的担心你。公主,您实在不应该为了那棵树妖去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啊!况且,她就算被你治好了又能怎样!她并不会爱你!守护第一人,那是她们今生唯一的使命!公主您不是不知道!”
“啪!”一个巴掌清脆的打在绿倪的脸上,“你管的太多了!去准备!”
第一次,绿倪被提洛打。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绿倪强忍住自己的眼泪,“是。”
提洛走到桑枝的身边,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桑枝,你放心,不会再有任何人会伤害你了。”
许久,绿倪也没有回来。提洛也并不想再等她了,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今日的格外皎洁与明亮!“金色的。”她轻声对着桑枝说着,似乎在向她形容。“桑枝,只要坚持一百二十个满月,你就会有属于自己的魂了! 我一定会尽快帮你找到那一支白箭来重塑你的树身!”
她咬了咬牙,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那是一根小小的紫色的沧海桑田果实的造型的发簪,是她第一次进入天之涯所见到的今生最美丽的事物。她将那簪子插入自己的手腕,一股殷红色的血液正如那花汁子一点点的流入那琥珀色的酒杯之中。
她并没有吃过苦,作为魔宗的公主她早已过惯了娇生惯养的生活,这样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使得她疼的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也并不擦,只将盛装着自己血液的酒杯举到桑枝的嘴边,“桑枝,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〇三章 再回天之涯
提洛的血液染红了桑枝的唇,慢慢的,桑枝死灰般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不知名的东西,接着手指竟然轻轻的动了一下。
“桑枝,有效果了是不是?”提洛紧紧的握着桑枝的手,手腕上的伤口使得她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但是仍旧被惊喜的表情所取代。
而桑枝,她破天荒的在这个月第一次转动了自己的眼睛去注视了提洛的脸。虽然仍旧面无表情,虽然没有一句回答,但是能够有此进步,已经够提洛开心的了。
“公主,你的手!”绿倪从门外进来,见了提洛满手的血不禁摔了手中的东西。那正是之前提洛让她去准备的毛巾、匕首等物。本来绿倪并不想听从,她刚刚从她的房间离去的时候,因为明知道提洛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而自己却阻止不了,已经偷偷的哭泣过。可是心底对于主人的随从与她那心底最最深处深藏着的对提洛的爱还是驱使着她不得不听从着她的一切。
绿倪已经成年。本来,她是家中独女。虽然她现在在做着魔宗公主的侍女,可是她的家里人也曾经很想让她成年之后变为男儿。这在魔宗很是常见。可是因为她心中对于提洛的那一点小憧憬,她还是选择留在她的身边。不论提洛男女,自己就做她一辈子的侍女又如何?
她从没想过要得到她的爱。她只是卑微的暗恋着她。
此时,提洛的眼中都是桑枝,她只是轻轻的对着绿倪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无大碍,似乎也并没有想起她为何这么久都没有回来。
绿倪见她似着魔般的笑着抓着那个叫做桑枝的女人的手,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她的泪终于忍不住的流下,但是提洛却并没有发觉。“公主,您的手伤了,绿倪帮您包扎。”
而提洛,眼中皆是桑枝。
从那开始,提洛每个月圆都会如法炮制。一盏她的血,从桑枝的唇间饮下。桑枝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眼睛里渐渐有了神采。她可以开始说话,眼角的泪开始止住,慢慢的显出笑影来。
这,将是最后的一个月圆时分。而那羊皮纸上的记载,最后的一个月圆,需要的并不是一小盏血液,而是需要一个人的全部灵力。
提洛。需要杀一个人。这本不是重铸树身的方法,而是一个暂时性唤醒沧海桑田果实的补救之法。但是这个办法却需要一命换半命。
提洛有些踌躇。虽然她是魔宗的公主,但是从小到大并未伤及一条生命。但是那么多个月圆之夜都已度过,自己却并不想这么轻易的放弃这个机会。那样爱笑的女孩子,她不想见她终日行尸走肉一般,泪流满面。可是,她要牺牲谁的命呢?
距离月圆之日越来越近,这个问题却一直困扰着她。曾经有一刻,她见到为她梳妆的绿倪甚至都有勒死她的冲动。好在她的理智马上占据了她的身体,她镇静下来之后正看到绿倪惊慌的被她狠狠的压在自己的身下,手上仍旧抓着那把枣红的木梳。
她马上起身,大声吼着让绿倪从今日开始不得再进她的房间。绿倪眼角红红的,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跪了几跪,接着捂着脸跑了出去。
“对不起。”她望着绿倪远去的背景,默默的说着。
“绿倪怎么了?”桑枝从门外进来,有些疑惑。“她好像哭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说着,她把手中的鲜花递到了她的手上。
“真香!”提洛开心的说道,“你去小花园了?今天心情很好?”
“绿倪,真的没关系么?”桑枝的眼神仍旧忧郁。因为她并无树身,所以整日脆弱又敏感,一点轻微的情感波动都可能让她痛彻心扉。
“真的!”提洛极尽温柔。“你看我平时连大声训斥她都不曾有过。她怎么会哭呢?”
桑枝皱着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提洛。你知道吗?我昨天竟然梦到了一个漫天黄沙的地方。那地方超级空旷,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可是我却像是一棵树一样的俯视着大地。而远处竟然还有个人影。我开始以为是你,我对着你用力的摆动着,但是你却离我越来越远。”
一株小小的花儿从提洛的手中滑落,她的心猛地跳动起来,难道,这就是书中记载的所谓不好的后果么?铸魂的过程会让桑枝想起之前的事情?不!她绝不允许!可是,她又看着这张带着明媚微笑的脸,难道还要让桑枝回到那个行尸走肉整日以泪洗面的木偶的样子么?她猛地摇摇头。
“提洛,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不知道提洛为何会这么大的反应,明显她有点害怕。
“桑枝。你不要怕。你的世界只要有我,我就会永远的保护你,你放心!”
“那个地方...”桑枝猛然被她抱在怀里,有点憋闷。
“那个地方并不存在,你只要记着,我永远都在你身边就够了!我很快就会成年,到时我就会变成男儿身,你嫁我可好?”
“嗯...”
“公主,明日就是月圆之日了。”绿倪站在门外,从那日提洛突然失去神智差点把她掐死以后,她就再也不被允许进入这间屋子。
许久,屋内并无回应。绿倪轻叹了口气,正欲离开,门却被轻轻的推开。“那个...”这声音赢弱而温柔。
绿倪转过来身。第一次,她这么仔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会使得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公主会为了她死心塌地,甚至于伤害自己。
“干嘛?”她没有好气的问道。在她的认知中,这个看似无害的女子明明正在将自己的爱人拉离自己的身边,她突然出现分掉了那原本就少的可怜的属于自己的爱。现在,她竟然还是一脸天真无邪。
那女孩似乎受了惊吓般略缩了缩身子,声音更加小的可怜,“提洛一大早就出门了。她说明日方才回来。”
“哦。”绿倪看着她的脸心情就非常不好,以前公主去哪都会带着自己,现在竟然需要她来告知,还真是讽刺!她看过那本关于沧海桑田的书。她知道明日就是最后一个月圆之夜,那个铸魂的方法,已经来到了尾声。
绿倪有些忿忿的。她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那个没杀过生的小公主竟然会为了一只树妖去做那样以命换命的勾当。假如,假如这个女人死了、或者,跑了,可能公主就再也不会为了她做出这样那样的傻事了吧!
“喂,你知道天之涯吗?”绿倪下定了决心,她想让她离开,滚回到她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天之涯?”桑枝摇了摇头,“我从未离开过这里,你为何这样问我?”
“从未离开吗?”绿倪冷笑了一声。“你本就是在天之涯的一株沧海桑田的果实。是我家公主把你带回来。怎么,现在就想着数典忘祖了。”
“什么?”桑枝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心口突然隐隐作痛,似乎一些残破的碎片正在自己的脑中拼凑着。
“我知道你也不想回去,也是呢,那样漫天的黄沙,谁会喜欢住在那里!还是我们魔宗的床铺舒服,你说是不是?”说完,绿倪也并不看桑枝的脸,似乎这一仗,她赢的很漂亮。
“漫天黄沙?天之涯?”桑枝的思绪开始清晰起来,似乎与她的那个梦境开始完美的重合起来。
“天之涯,”她默默的重复着,“我要去看一看。”
绿倪并未回头,她继续大步的离去,“天之涯就在这天界的尽头,你应该找得到!”
生苦正在诵经,突然一阵熟悉的感觉引得他心中一痛,那种淡淡的花汁子的香气突然就充满了整个荒芜之地。他一翻身站起,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桑枝...回来了。”
桑枝站在那条细长冷冽的河边,用纤长的手指捧起黄沙,那沙中正有着什么闪着淡淡的紫色的光。这让她觉得很熟悉,她将鼻子凑上去 细细的闻着,竟然有一种她所熟悉的花汁子的问道,那是属于她自己的味道。提洛曾经那样告诉过她,她身上的香气世间第一无二。所以,真的就如绿倪所言,自己真的是一棵叫做沧海桑田的树妖吗?这里,就是曾经长大的地方!
她站起身四处看去,突然,她的视线凝固住了,那远远的沙丘之上,有一个如此熟悉的人影,正在与她对望。这景象与她梦中所见完美的契合在一起。只在这一刻,甚至她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
“你是谁?”她深吸了一口气,极尽全力的大声呼喊。
那个人影似乎了迟疑了一下,接着竟然跌倒在地,似乎是受了惊吓。
“你是谁?”桑枝急于找回自己曾经那些被失去的记忆。她脚下并没有停留,快步的向着那个人影跑去。
而那个人,似乎见了鬼般,只知道逃跑。
桑枝本没有复原,这样高强度的运动使得她很快就开始筋疲力尽起来,她脚下一软,整个人都被卷在了黄沙之中。她在迷蒙之中,见到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满脸惊慌又犹豫不决的站在她的面前。
生苦本已经跑远,这个女人是个麻烦,每次她的出现都会扰乱自己的成佛进度。她让自己的心绪不宁,让自己的思想邪恶,让自己不想成佛。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突然再一次出现在这天之涯的时候,他那原本已经已经做好的成佛准备的纯净的内心,被再一次激起了涟漪。所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偷偷去寻她!
生苦擦干了她脸上的黄沙,他知道,自己终将与佛无缘。(未完待续)
第一百〇四章 终究是个俗人
他守在她的旁边,那如刻在脑中的根深蒂固的佛经似乎不复存在。
祸水。
这两个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使得他吓了一跳。这两个字本身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惊吓到他,但是他很疑心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歧视的甚至于恶毒的词汇。他看着石台上躺着的桑枝,嘴角竟然扬起了一抹幸福,“你不是。”
那卷翘的睫毛突然轻轻一抖,他想躲避,可是为时已晚。那双明眸皓如星辰般绽放的突然睁开,那一滩温柔的湾正照映出了他自己的脸。
“你是?”桑枝仍旧虚弱,她只是皱了皱眉头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上竟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不记得我了么?”如果在以前,生苦听到一定会暗自庆幸。但是此时不知道为何,他的内心却只如坠落到了冰川的底部般寒冷。一定是自己当初毁了她的树身,断了她与他这个所谓的“第一人”的联系才会搞得她这样。生苦的内心竟然开始自责起来!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感情发生的这种变化。他的内心很是惶恐不安,但是自己却无法克制。他的心似乎已经完全被这个叫做桑枝的女人所左右,随她哭、随她笑。
桑枝却并不知道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完全的爱上了自己,她只是觉得他很眼熟。似乎与自己梦中的那个人影极像。那个梦中的人也是在这个叫做天之涯的地方呆立着向着自己的方向眺望,就如刚才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样。“你,是他么?”没头没脑的,她竟傻傻的这样问道。
“他,是谁?”不知道为什么,生苦突然从她的口中听到另外的一个男人,竟然内心开始狠狠的酸疼。
“梦里,站在天之涯的那个男人,是你么?”桑枝的眸子里似乎有着一些亮闪闪的东西,使得他无法将他的双眼移开。似乎一眼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是,还是不是呢!生苦有些困恼。此时,他满脑子竟然都是如何的讨好她,使她快乐。假如那个梦中的自己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自己就这样的贸然承认似乎只会让事情更加的糟糕。
“这...”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她。“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呢?”他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他就像你一样,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可是我不确定你们是不是同一个人。”桑枝努力的回忆着,眉头锁成了一个“川”字。
鬼使神差的,生苦竟然想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这一刻,他的脑中似乎除了桑枝,容不下其他任何。他只听到自己对她说,“傻瓜,那就是我,我在那里等你!”
“真的是你!”桑枝开心的想要欢呼,但是一动之下心口处竟然疼痛无比,但是她却没有太过表现出来,因为明日就是月圆,平时的日子每当她的心口疼,提洛都会递过来一杯殷红的酒。提洛说那是一种特殊的花汁子制成的,只有按时饮用,自己心口疼的病才会痊愈。
所以桑枝努力的忍住自己的疼痛,包括自己痛苦的表情,她只是微微的笑着,“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生苦。”
“生苦。”她轻轻的重复着,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是自己为何毫无记忆?“生苦,你一直住在这里么?”
“是的。”
“那你可知这里之前是否有一棵叫做沧海桑田的树呢?有人告诉我,我是那树的果实,说我本就应属于天之涯!所以,我来了。你以前见过我么?见过那种树么?”桑枝想起绿倪对她说的那些,不由的摇了摇头。
“你,都不记得?”生苦的眼前闪过那日自己毁了沧海桑田时漫天飞舞着的它的树身的碎片,心一阵一阵的疼。
桑枝摇了摇头,“我想知道。”
“假如那是个痛苦的故事呢?”生苦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去看她的脸。
“我...”桑枝沉默了。对啊,假如那些都是痛苦的回忆呢?自己难道也要去追寻么?既然是痛苦,难道自己忘掉不是最好的选择么?“我、我不知道。”
生苦暗暗的长吁了一口气,“既然你还没有想好,就不要强迫自己去寻求那些不必要的记忆。你现在需要休息。”
四周安静极了。这样的夜在天之涯的荒芜之地每夜都是如此,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今日的天之涯的空气中似乎漂浮着沧海桑田花汁子的淡淡的香气,那桑枝均匀的呼吸声犹如就在生苦的耳边。
生苦靠在山洞的洞口,“我终究是个俗人。”
提洛经常会外出,因为羊皮上记录的那只可是重铸沧海桑田树身的白箭仍旧需要寻找。而上古神器的出现的几率,基本上又是少之又少。明日就是给桑枝铸魂的最后一个圆月,可是这最后一个圆月所需要的一个人的灵力,她还没有找到。她本不是个喜好杀戮的人。所以虽然心里一直在焦急着,足下也不由的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桑枝!我回来了!”她开心的推开那扇枣红的木门,可是桑枝却不在里面。“奇怪,难道是去小花园了?”她的眼睛闪过一阵笑影,自从桑枝一天天的好起来,小花园是她的常去之地。可是小花园也去过了,却仍旧没有桑枝的影子。第一次,她的心里猛然有了一种失落与不安。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的占据了她的心口,使得她有些憋闷。
“绿倪!”她大声呼喊。
“公主!您回来啦!”绿倪高兴的踏步进来,接着给她斟了一杯茶。
可是她却并没有伸手去接。“桑枝何处?”她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甚至连声音都已经沙哑。
“桑.....枝....”绿倪有些吞吞吐吐,“绿倪不知。”
“混账!”提洛一掌打翻了她递过来的茶杯。“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见了,你竟然说你不知!”第一次,她发如此大的脾气。绿倪明显的退缩了。
“公主!她走了不是更好!绿倪见不得您每个月圆之夜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绿倪霍的站起身,倔强的咬着嘴唇。
提洛却根本无暇在意绿倪此刻的感受,她只是突然用手掐住绿倪的肩膀,“走了?她去了哪里了?”
绿倪的眼泪仍旧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绿倪只是让她回去了她原本应在的地方!公主!您身份高贵,何必为了一个树妖....”
“啪”,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绿倪的脸上,很快,一个红色的手掌印就显现了出来。
提洛恶狠狠的看着她,“从今以后,你不得在我面前出现,不然必死!”
绿倪望着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提洛,用手摸了摸脸上的手掌印,绝望的笑了。
天之涯,荒芜之地。
“桑枝!桑枝!”提洛一边喊着桑枝的名字,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这黄沙之上。她先是来到了那株沧海桑田的树身那里,却没有一点人迹。她抬头望了望这一望无际的黄沙,只好一点一点的向着更深处开始摸索。
桑枝在睡梦之中猛然惊醒,似乎在这山洞的外面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而这声音,似乎正是提洛。她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身来,“提洛...”
“怎么起来了?”生苦从洞口走了进来,扶起了她。因为他似乎也听到了那个呼唤着桑枝的声音,并且这个声音他还很耳熟,这就是来自那个叫做提洛的女人。那个女人的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他到今日都觉得触目惊心。
“好像是提洛在喊我。”桑枝指着山洞的外面,语气中有些焦急。
“你听错了。这里是天之涯的荒芜之地。只有漫天的黄沙还有你我。怎么会有别人在呼喊你呢!”不知道为何,生苦竟然开始扯谎。当日提洛怒气冲冲的带走桑枝的场景似乎仍旧在自己的眼前,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今日的自己,是一定不会再一次让提洛带走桑枝的!所以,他自私的说了这句话。
其实这句话一出口后,生苦自己的寒毛就已经都竖起来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开始扯谎,并且,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竟然就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断然拒绝的女人!
“是么?”桑枝坐在石台之上,双眼仍不确定的看向洞外。那里,除了黄沙,什么都没有。
“早点休息吧!”他见她闭上了双眼,竟然在她的周围设置了一个结界。一个外人无法寻找到她的结界。
提洛眼见着东方发白,最后一个月满之日也已来到。今日结束之前,她一定要找到桑枝!不然不仅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桑枝也会回到以前的那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她不想要一截木头人,她要的,只是那明媚阳光的笑脸!
提洛重重的的跪倒在地,她委屈的哭了。她还未成年,虽然她贵为魔宗的公主,但是她此刻因为眼前的这一片一望无际的黄沙而绝望。桑枝,你究竟在哪?
一阵微风夹杂着一阵清幽的花汁子的香味飘了过来,提洛马上为之一振,“桑枝,就在附近!”
鬼使神差的,那香味随着她的接近越来越浓,直到将她引到了一个山洞的外面。她冷冷一笑,“生苦,原来是你!”(未完待续)
第一百〇五章 你不配
生苦点点头,“是我。”
“快把桑枝给我交出来!”提洛向他的身后看去,那里,一片空洞,何来桑枝的身影?但是那种沧海桑田的独特的花汁子的香气却直扑入鼻。提洛的表情很不好看,她恨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单单只是因为他是桑枝的“第一人”。可是这个男人却只想着早点打发她离去,他的桑枝,还在山洞中等他。
“桑枝,已于多年前与姑娘一同离去,何故今日来此寻找?”生苦冷冷的,竟又说了谎话。这次,他的内心甚至连对佛、对他的半生的信仰一丝丝的惭愧都不曾有过了。似乎他所说的就是一件事实,不论过程中他说了怎样话,只要今日桑枝不出现在提洛的面前,她的下半生就会永远的与自己在一起了一样。
这本就是沧海桑田一辈子的宿命。而他,只是在成全她的宿命。当然,也是成全自己的。
“你胡说!”提洛用手指着他的脸,“这里明明有桑枝身上的气味,你为何要撒谎!你不是很讨厌她吗!你到底对她对了些什么!”
生苦却很想回到结界之中了,因为他已经感应到桑枝醒来。这时候如果他不陪在她的身边,他怕她会伤心。
“你走吧!天之涯并不是你一个魔宗之人应该踏足的地方。”
“把桑枝还给我,我今生再不踏足!”提洛眼见生苦要转身离去,情急之下抽出腰间宝剑,拦在生苦的面前。
“我佛慈悲,你又何必执着?”生苦的眼神突然变冷,第一次,他见识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叫做杀戮的情绪。虽然他的口中念着佛,可是他的内心却已经慢慢的没了佛的位置。与之替代的,只有桑枝的脸。
提洛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悍的杀气,她抓着宝剑的手略略使了力,但是脚下却后退了两步,从进攻的姿势变成了防御。“我只要我的桑枝!”嘴上,她却仍旧丝毫没有退让。
生苦的眉头微皱,“找死!”只一转身,宽大的衣袖就带起来了一阵汹涌的沙浪。那沙浪不断卷起沿途的所有黄沙,逐渐形成了一座两人多高的巨型沙强。突然沙墙在提洛面前溃散,那无数的细沙如雨点般全都砸在提洛的身上,提洛虽然用剑气阻挡失败又飞身躲避,可是仍旧被劈头盖脸的黄沙掩埋。
生苦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离去,那提洛突然从黄沙堆中直飞冲天。生苦略退一步,似乎没想到那么重的沙子压在她的身上,而她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轻易脱困。遂双手运气,很快两只手前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沙球,生苦用双手在胸前做了个手印,那两个巨大沙球就对着提洛的面门飞了过来。提洛邪邪一笑,“如此雕虫小技!”遂原地不动,突然将双眼闭上,口中念念有词,待她将双眼睁开的一瞬间,自己面前突然升起了一座巨大的沙堆。那两个沙球气势汹汹的飞来,却软绵绵的撞入沙堆之中。
“你小小年纪,竟然也能运行土系灵力!”不知道为何,生苦虽然嘴角带着笑,但是眼中却尽显杀机。论天资、论资历,他自信自己可以完虐提洛。可是提洛的眼中依旧是那种顽固的不服输。
“少废话!我只要桑枝!不然,后果你可能承受!”提洛眼见着天色已暗,心中不由的焦急起来。
“我来承受!”不知道为何,生苦突然认下了桑枝在这里的事实。
提洛先是一愣,这生苦之前为了让桑枝离开自己不惜亲手毁掉沧海桑田的树身以断掉他们之前的牵绊,今日却又为何出尔反尔的要留桑枝在这里!
一种被戏耍的感觉突然直喷到她的头顶,她咬了咬牙,必须孤注一掷了。
“你,承受不了!”这话说完,提洛突然释放了自己的魔宗真身,天之涯荒芜之地那原本暗淡下来的世界突然变得更加黯淡。一股强大的魔力毫不掩饰的充斥着整个天之涯。
生苦这时候才略略有些退缩,“你疯了!?你这样上庭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这里被魔宗踏足!你跑不掉了!”
“又如何?”提洛手中的佩剑突然开始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来,她的剑灵,觉醒了。
“主人。”剑灵卡戒冰冷的说道。
“今日,我们血洗天之涯!”
剑灵卡戒喏了一声,随即发出了巨大的气浪,那气浪紧贴着黄沙袭来,所过之处的黄沙皆化成了更加细碎的沙粒,甚至于灰尘。生苦向后猛退几步,接着向上高高跃起,那剑气的高墙就正好贴着他跃起时倒立的头皮擦了过去。幸亏生苦没有头发,不然此时早已被削掉一片。
生苦却并未有时间去查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损伤,而是回过头去看那藏着桑枝的山洞。好在山洞在剑气攻击的另一个方向,他略略的放了心。
可是只一愣神,第二波攻击就到了,生苦想依样画葫芦,却没有想到那提洛在他飞起时突然甩出了第三道气浪。生苦只觉得在自己落地之前似乎是一把极度锋利的刀从自己的肩头砍过。速度很快,刀锋很利。以至于他还没有感觉到一丝丝的疼痛,只是觉得自己的肩头一凉,接着竟然有血迹从衣服的里面渗了出来,甚至于衣服并没有任何的破损。
“桑枝,还给我!”提洛一手提着那把巨大的宝剑,双眼漆黑。
“不可能!”生苦咬了咬牙,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他默默的向着山洞相反的方向挪了挪脚步,然后一抬手,一道巨大的沙浪就卷住了提洛。可是仅仅是一瞬间,那提洛手中的剑就轻易的将这沙浪一分为二。
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慢慢的爬上了正空,提洛明显有些烦躁。而此时的生苦已经被攻击的遍体鳞伤。他趴在黄沙之上,大口的喘着气。
“桑枝何在?”提洛将宝剑横在自己的胸前,打算做最后的攻击,生苦叹了口气,“你为何不能把她留下给我?”
提洛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曾经挥剑斩情缘,亲手将桑枝抛弃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如此低声下气的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酸楚。她并不可怜他,但是却突然升起一阵说不上来的厌恶。她开始理解前任魔宗的宗主,那个曾经叫做小荷的女孩,后来叫做花冷寒的男人了。正是这样的一张脸,就是他的这种犹犹豫豫,朝令夕改的性格,竟然就毁了他的一生,而他,可能至死都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叫做生苦的男人!虽然他把他强制重生,这其实又何尝不是一种割舍不掉的爱呢!
提洛笑了,惨然的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字,“你,不,配!”
手中的剑气变成了一阵巨大的狂风,它无情的卷起了身边的一切,当然,身边也就只有无尽的黄沙,那风将生苦卷在中心,肆无忌惮的穿过他的身体。
提洛的双手发抖,她焦急的抬头望了望头上明亮的圆月,双眼开始不停的在黄沙之中寻找桑枝的影子。突然,那生苦曾经栖身的山洞似乎有那么一丝灵力突然消失,她猛然看到山洞深处那已经晕倒在地的桑枝。她仍旧保持了一个向外爬着的姿势,似乎想离开山洞。
“桑枝!”提洛与生苦同时呼叫,生苦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但是仍旧艰难的爬向桑枝。而提洛则一瞬间就来到了桑枝的面前。她轻轻的扶她起来,替她拂掉脸上的细沙。“别怕,我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说完,她用宝剑将手腕割破,殷红的鲜血一点点流入桑枝的口中,桑枝的脸上开始变的红润,她的睫毛微微的抖动了一会,接着慢慢睁开。
“你是谁!”桑枝第一次见到化魔的提洛,她吓了一跳。
“是我呀!我是提洛!”说着,提洛变成了正常人类的状态。
“提洛!”桑枝笑了,紧紧的抱着她,“你刚刚有些恐怖,我竟没有认出来!”
“别怕。你既然害怕,我从此在你面前再不化魔,可好?”
“生苦,提洛,你可见过生苦?”桑枝的眼神突然四处的寻找,她记得没错,自己明明身在天之涯,那么生苦就一定也会在这里。所以当她见到地上痛苦爬行的生苦的时候,瞬间推开了提洛。
提洛仍旧保持了一个怀抱的姿势,但是她眼睁睁的看到桑枝以同样的姿势抱起了地上的生苦。
“提洛,生苦这是怎么了!你快点救他啊!”桑枝的眼眶一瞬间就红了,豆大的眼泪从她那双绝美的眼睛中流了出来。提路的心里一阵酸痛,似乎有什么坚硬的发酸的东西钻进了她的心底。
她走过去蹲下来,用手指拭去了她脸上的泪,“他没有救了!桑枝,今日是你十年月圆的最后一天,我来用他灵力帮你重新铸魂!这样你以后就不必月月饮血,也不必再受那情丝牵绊之苦,好不好!我会陪着你永远在一起的!”
桑枝抬起她的红肿的双眼,似乎没有听懂她话中的意思,只是仍旧哀求,“提洛,你救救他啊!求求你救救他!”
提路温柔的将她扶起,拉倒了自己的身后,她回过身,“乖,很快就会好的!”
生苦听着提洛的话本就有些诧异,原来提洛这么急着找到桑枝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由的开始惭愧自己的自私,自己竟然差一点就变相要了桑枝的命!这时,提洛走了过来,擎起了他的脸,“你知道么?能用你的命换桑枝一命,也算是你上辈子修的好!不然,就凭你!本就不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