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城市森林里的猎人
“在伦登,只有贵族才能披着黑色的披风。”嘴上叼着一支雪茄的大叔羡慕地看着那些从马车上走下来的绅士们,仿佛自己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莱斯大叔,当他们脱下披风的时候,和正在杀猪的你没有任何区别。”青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告诉他,猎物来了!
帅气小伙顺着莱斯的目光看去,嘴角的微笑更加显得神秘,拍了拍杀猪的莱斯大叔,顺手从莱斯的嘴上夺过那支还剩下一半的雪茄。
任由莱斯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小伙依旧潇潇洒洒的往前走着,浓郁的烟气徘徊在他的眼前,但并没有挡住他被头发遮去一半的锐利眼神。
他叫修文,是一个“猎人”,一个在伦登市毫不起眼的猎人。
就在半个月前,他还活在某个蔚蓝星球最东方的强国,躺在舒适的大学宿舍里,等着室友从食堂凯旋而归,带着丰富的战利品给他投食。
然而,就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窗外徐徐微风袭过他长乱的头发,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的中午,一个戴着白色麋鹿勋章的男子突然闯入他的宿舍,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从床上提到冰冷的地板上。
还没等修文发问,那个男子严肃的看着他,冷酷不容置疑地说:“修文,你将成为一个拯救世界的猎人,去吧,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人们需要你的拯救!”
修文只把他当神经病,要不是觉得敌我战斗力不在一个水平上,修文敢用身家性命保证自己沙包大的拳头会把这个神经病揍得满目疮痍。
即使如此,修文也不是肯吃亏的主,虽然现在还没吃到什么亏,但口舌之利不逞不快。
“去你...”妹字还没来得及从他的嘴巴挣脱而出,男子便学着电影里的灭霸打了一个帅气优雅又不失力道风度的响指,修文万万没想到,这个响指能够打破时间和空间,周围的所有物质都开始急速旋转渐渐消失,等他回过神来时,屁股下并不是冰凉的地板砖,而是一坨温热的马屎,其新鲜程度可以追溯到修文的面前,是的,修文的脸此时离马屁股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而那匹马的主人,正是莱斯大叔。
后面的情况过于尴尬,修文也不敢再想下去。总之,他来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和蔚蓝星球一模一样的星球,他用脚指头都能猜想到这个地方就是自己那个世界两百年前的伦敦,但是人家偏不叫伦敦就要叫伦登,叫啥随它去吧,反正也无关紧要。
有趣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战争,东西方的工业化程度差不多,伦登的街头也能看到不少的亚裔同胞,这也是修文一个亚裔面孔在这里毫不起眼的原因。
由此,修文一穷二白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开始了自己的猎人之旅,哦不,并不是一穷二白,他还有一件新手装备,一件黑色的披风,非常的复古,和伦登街头的新贵族们穿得差不多。
可那件披风并不是把自己扔到异世界的小白脸给的,而是一个神秘组织抓着自己,强迫自己穿上的,而所谓的猎人,也如同那个神秘组织的猎犬,毫无自由可言,不能拒绝任务,不能完不成任务。
要么完美完成任务,要么杀身成仁,如果非要走出第三条路,就是灰头土脸的回组织里,等着接受所谓的末日审判。
所以,他称呼这座偌大的城市为森林,他则是穿梭在城市森林里的猎人。
他的猎物,可不是什么野兽,而是实实在在的......邪灵!
第一章 圣子(1)
修文把莱斯大叔当做了自己人,所以修文也把猎人这件隐藏在全人类世界外的事告诉了莱斯大叔。
万万没想到的是,莱斯大叔居然有着深深的中二病,一听完修文说的什么维护世界和平,守护人类安宁之类的豪言壮语,瞬间对修文无比崇拜,并无脑将修文当做了救世主,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修文免费住在大叔的马棚楼上,顺便时不时帮大叔喂喂马。
今天的狩猎行动修文也告诉了莱斯大叔,根据伦登市组织分部的情报,今天有一些邪灵冒充贵族混入市区,目的不明,故而让修文去打前锋,尽可能的了解这些邪灵的目的,为下一步防御做好充足的准备。
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生物。
《古圣约》里记载道:邪灵遵从着魔鬼撒旦的指令,违背大天使米迦勒与撒旦的约定,踏足人间这块与世无争的土地,用他们火铸成的身躯点燃世间所有人的**,世界自此变得混沌,而圣子也无法在这片大陆上重生,这时,世界将被邪灵所统治,到处都是火海,连上帝的眼泪都无法扑灭。直到那时,撒旦将重回人间,带着亿万生灵的冤魂向天堂发出怒吼,那吼声震破了苍穹,使天使们的翅膀分崩离析,使上帝的神座坍塌,从此,无人能给予人类以救赎。
记载中神不神什么的,修文毫不在意,反正邪灵这种东西是坏的,而且会伤害到人的生命,仅这一条就足够作为防范邪灵的理由了。
邪灵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在修文查阅过的组织档案中记载,迄今为止,邪灵已经能够伪装成上百种生物,最常见的猪狗牛羊,甚至是一盆花草都有可能是邪灵伪装出来的。
它们的伪装无疑给组织的防范工作带来了诸多困难,但这伪装并非无懈可击。
这些伪装邪灵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浑身带着一股血腥味。
这种血腥味和莱斯大叔杀猪时的味道不一样,血腥味里总是带着一抹狂暴的火气和极度的贪婪,正应了传说中火铸的身躯和贪婪的本性。
虽然修文被迫加入组织以来,到现在为止也就是个打打杂的小二,可他在加入组织时鼻子就像被人开光了似的,能够在人群之中明锐的察觉到这种血腥味。
是了,就是面前的这群人没错。
修文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衬衫,尽量将黑色的披风弄得贴身一点,抬起脚一步一步走在那群从马车上下来的贵族后面,他们脚下的硬质黑色皮鞋并不能隐藏他们的踪影。
那踢踏踢踏和时钟一样的响声除了能让他们显得尊贵之外别无他用。
当然,修文的脚下也有那么一双黑色的皮鞋。他曾几次上报组织要求不要穿得那么正经,一点儿都不符合他的性子。
可组织却以一种非常奇怪的理由拒绝了他的申请。
“试想一下,当你拿着你手中的猎枪缓缓走到待宰的邪灵面前,那踢踏踢踏如同教堂里钟声般的脚步声是那么的庄严肃穆,它将是见证你成为英雄时的背景音乐,就好像电影里的那样。”
对,这说法修文无法反驳,但是这声音可以让他在杀死邪灵之前,先被邪灵发现,然后他就可以以身殉职了。
就比如现在,前面一群人在踢踢踏踏,后面跟着一个小踢踏,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自己被人跟踪了,何况是一群狡猾的邪灵。
还说是钟声?莫非教堂里也有丧钟吗?
果然,还没跟上去几步,修文就发现其中一个女性微微回首,那眼角余光宛如一把明快的刀子,直直瞟了自己一眼。
感受到那抹异样的眼光,修文急忙压了压自己的绅士帽,扶住身边那棵涂满黑色油漆的路灯。若无其事的抬起一只脚拍了拍鞋子上的泥水。
伦登的天气就是这样,时不时就会下一场毛毛细雨,这地上很少有全干的时候,大多数时间地面上都有水迹,踩在上面会发出唧唧的响声,擦拭泥水这种事并不少见,但是很少见到贵族自己去擦拭泥水的,只希望这些人不会注意到这点才好。
修文不敢去接触那道目光,他不能暴露自己,他虽然没有和邪灵这种东西正面交锋过,但是他见过那些归来的战士,或者说是归来的尸体。
大多数尸体样貌都是十分惨烈,少有四肢齐全的,凭此就足够他想象出他们去过的那个战场,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修文才缓了一口气,抬头望去,一直到这条街的尽头再无那群人的身影,就在这瞬间,连那丧钟般的脚步声都已经消失不见。
修文急匆匆的往前追去,跑到第一个岔路口时停下了脚步。
左右张望除了自己,再没有一个贵族装扮的人了,而空气中原本弥漫着的血腥味渐渐随风散了,而在他焦虑之时,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丝悸动,对那双眼睛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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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空间之中,一群男子和一个女子围绕而立,一共七个人,身穿着伦登市正流行的贵族服装。
黑色修身的贵族服饰如同晚礼服一般郑重地穿在男人们的身上,他们的后背还披着小小的黑色披风以代表他们属于贵族阶层,白色的衬衣在胸口处别着一枚代表某个组织的标志性徽章,一只白色的麋鹿扬起高高的鹿角行走在漆黑色的森林里。他们手上几乎都有一柄短小的手杖,看其质地和质感也不是什么便宜货。
而那个孤独的女孩,穿着洛可可样式的裙装,洁白脖子和分明的锁骨,胸以上的部位都暴露在空气中,沾了些伦登市的雾气,使她的皮肤更加显得吹弹可破。也许是束胸衣的缘故,她没有伦登街头贵妇的臃肿,也没有那些贵族少女般的纤细,她自身带着一股独特的让人捉摸不透的韵味,仿佛是用东方的水和西方的泥土混合成的胚胎,经过上帝的精心雕琢和撒旦的火慢慢烘烤出来的完美女孩,在她降生时最纯净的那一刻,周天天使便用吻祝福了她的整个身躯。
在他们的旁边是一扇铁锈斑斑的金属大门,这里是一个类似仓库的空间,里面堆积着不少的杂物,常年无人出入,再加上伦登那该死的天气,细细看去,铁锈和发霉的杂货上还蒙着一层晶莹细小的水珠,以至于仓库里面的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菌混合而成的腐臭味。
可想而知,这个鬼地方有多久没人光顾了,今天它却意外的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刚才,那个跟着我们的人会是邪灵吗?”女孩说着,将戴在头上大大的女士帽子摘下来,解开盘在脑后的头发,任由其如冰泉下泄。
她有着一副亚洲人的面孔,但那修长且均匀到极致,甚至能称得上完美的身材完全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但很少有人知道,她那双纤细的藕臂,在战场上曾轻而易举的掐死邪灵,再配上她红色的眼瞳,极接近于东方的阿修罗神。
“并不清楚那个人的身份,也许是地方教会的人也说不定。只是被那么一个小家伙跟了那么久我们这群人才发现,实在是有些可耻。”处于众人中间的中年男子轻笑一声,的确很可耻,他们一群人可是教皇大人派下来最精英的小队,甚至代表了教会的最高战力,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不需要去追逐邪灵,他们是为了屠杀魔鬼而存在的。
“而且,还是被我们的小稚祈发现的,我们这群大老爷们不应该为此反思吗?”中年男子接着说。
第二章 圣子(2)
圣谕:圣子将会在伦登市的街头降临,如同当年圣母在马棚里生下圣子一般,伴随着光辉和至高之神的庇佑。亦如凤凰涅重生,浴火而鸣,世间所有信仰主的人,必定要在他的面前俯首以得到神的恩悯与宽赦。
他们心中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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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但不是现在,我亲爱的布雷恩大人。”欧文摇了摇头,笑了一下,他的笑容绝对是他招牌性的表情,整个圣教教会没有人会像他那般微笑。
教皇大人给予他的评价十分贴切:“他是一个拥有魔鬼般神秘微笑的炽天使。”
“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欧文轻声说,伸手将脖子上的领结解开,那黑色的贵族服饰如同撕包装袋一般被他撕下来,丢到一边的杂货箱上。
在他的黑色礼服下穿着的是一套规整而漆黑如墨的修身西服,匀称的身段在这套衣服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干练。
“是的。”几人附和道,也纷纷将身上那套属于贵族的服饰脱下,他们并不在意这些衣服的贵重,在很多人眼里,这一套衣服的价值相当于他们一年的生活支出,甚至节约一点能用过一年半的时间,而他们只是随手丢在满是霉斑的杂货上,毫不在意。
稚祈并没有和这群男人一样将外面的衣服脱下,因为她的内里并没有穿着第二套衣物,脱得话就没有衣服穿了。
“稚祈,你负责监视那个小家伙,如果他是邪灵的话,先打探清楚邪灵的目的,然后减除掉。”布雷恩将白色麋鹿勋章重新戴在胸前吩咐道,“其他人和我一样,全城搜索有马棚的地方,一旦发现圣迹立马发信号。”布雷恩这个中年大叔的性格很符合他的名字,brain,首脑,他们这个小队的首脑,一个高效理性的大脑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极其重要。
黑衣人们丢弃了自己的外装,却都留下了勋章和手杖,在他们眼里,这两样东西甚至比那套贵族服饰值钱多了。
“好。”稚祈点了点头,重新将帽子戴上,目送伙伴们跃上仓库的各个窗户四散而去。
她推开仓库的大门,从容的从大门走出去,她身上的洛可可服饰实在不适合她飞檐走壁大展身手,而且,她对于这次任务的看法,只当是来大不列颠国的首都游玩罢了。
修文在街上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龇牙咧嘴像个急躁的酒疯子,他顺着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血腥味走了半天仍旧没有找到那伙人的身影。
就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那抹气味却消失了。
修文使劲的在空气中嗅着,希望能再次捕获血腥味,由高到底,就差没把鼻子贴到地上。
“嘿,这位先生,我迷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就在修文蹲在地上使劲吸气的时候,他的面前走来一个女孩。她的身上穿着洛可可样式衣服,带着大大的帽子,一头秀发散落在肩上,就好像一个从城堡中走丢了的公主。
修文抬起头,望了望女孩帽檐上精致的蕾丝花边,因女孩的相貌让他微微有些失神,特别是那双血红色的瞳孔,让他的心脏扭动了一下。
“你不是本地人?”这个女孩和自己有着同样的面孔,他们都是来自东方的客人。
“你也不是。”女孩甜甜一笑,她的笑容很像伦登的空气里微微飘荡的风,轻盈中带着莫名的舒畅。
“好吧。”修文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他无法拒绝一个漂亮女孩的请求,作为一个有着贵族身份象征的黑色披风的男人,拒绝女孩这种事他实在是做不到。
而且,就算他继续去寻找,未必能找到什么,有时候顺其自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我叫樱井稚祈,请多多关照。”女孩彬彬有礼的向他点头致意,伸出一只洁白的左手示意修文牵好自己再走。
修文并没有那样做,当他伸手触碰了女孩的手仅仅一下便如触电一般急忙收了回去。
“我叫修文,我们还是就这样走吧。”修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从没牵过女孩子手的他觉得有些尴尬。
稚祈倒也不在意,因为仅仅刚才俩人接触的瞬间,她知道了她想知道的。
两个人一起走在伦登市的街头,和那些贵族与夫人一样,像是饭后在街上散步,时不时会有几个流浪的孩子跑到他们两人身前寻找一点吃饱饭的机会。
修文自然是一穷二白,但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却很大方的给了一群孩子几枚金币,这几枚金币足够他们吃饱几天饭了。
“你很有爱心呢。”修文不知道说什么,夸赞了稚祈一句,他的心思并没有全部放在闲逛这件事上,空气中的所有味道都经过他的鼻子,然后在他的大脑里细细的处理,但遗憾的是,他想找到的那种味道却一直没有出现。
“也许吧。”稚祈不以为意,继续带着修文往前走着。有趣的是,刚还说迷了路让修文带她回家,这会儿却成了她带修文闲逛。
灰蒙蒙的天,好像下一秒就会下雨,修文抬起头看了看天,有些丧气。
鬼知道,自己把邪灵跟丢了那些家伙会给自己些什么样子的审判,只希望是个痛快,像伦登市刑场被那把高高悬挂着的斩首刀斩杀的犯人一样,痛痛快快。
“你似乎有什么心事呢?”女孩回眸看了一眼比自己慢了半步的修文轻声说道。
“没。”修文不自然的说谎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吧,我从没来过伦登市,我很想去泰晤士河坐游艇,看看那条漆黑如墨又带着整座城市生命力的河流。”稚祈仿佛看穿了修文的心思。
“如果你带我玩开心了,我就告诉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女孩笑了笑,嘴角勾勒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如果她说要给修文黄金白银权力作为交换的话,就像《古圣约》神话中诱惑凡人签下出卖灵魂的契约的恶魔。
不过,要是真的有这么可爱的恶魔,修文反倒不介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你知道我刚才在找什么?”话虽如此,但修文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女孩并没有那么简单,正到了出卖灵魂的那一刻,修文未必会卖。
“呵呵~”女孩轻笑一声。
“放心,我不是坏人,也不是那些恶心的东西。”稚祈笑道,红色的眼眸充满了诚挚。
第三章 圣子(3)
修文抬眸,警惕的看了一眼那双能扭动他心脏的红眸。
稚祈的头顶着的帽子上还有一朵蕾丝制成的花,若是在那花的两边插上两只兔耳朵,这个女孩就像一只兔子精变的了。
“呜......呜......”几声汽笛沉闷的鸣叫从远方飘来,不知道是进了城市,还是从城市出去,女孩抬头看了看天,一群不知名的鸟儿在天空中弯曲着飞,绕过那些冒着浓浓黑烟的大烟囱和高耸的哥特式尖塔房顶。
她微微闭眼,忽略了整个世界,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在来这里之前就听说了这个城市有着不一样的韵味,能让人迷失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有人告诉她,那令人陶醉的魅力就蕴含在这城市的空气中。稚祈让这口气憋在胸腔里,满满吐出,尽力让她的肺细细咀嚼每一寸,她想尝尝这里的魅力,是甜的还是其他的味道。
稚祈将气吐完,整个人又精神了不少。
“快走吧!我都听到船只的汽笛声了。”女孩说着,一把拉起身侧少年的手,往声音的方向奔跑,好像他们的身后有着一只吃人的怪物在追赶。可笑的是,如果真的有那种吃人的怪物的话,那真的要好好赞叹那怪物的胆量了。
修文想扯回自己的手,但他做不到,他的手一直被稚祈牢牢握着,这个女孩那看似纤细的手劲道极大,像抓捕犯人一般,让修文的手腕上有着明显的压迫感。
他很想说,姑娘,你跑错路了。
但他刚想开口时,看到女孩的侧脸,写着一份童真和兴奋,他不忍心打击这份情感。他记得他小时候,特喜欢一个玩偶,却被父亲扔到了窗外,而父亲还如同一座铁塔挡在他去寻找玩偶的必经之路上。
那还没看到模样的轮船汽笛就是她想得到的洋娃娃,虽然这世界上并不是你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的,但你可以追求,即使失败了,也不会那么痛。
修文不想成为那个绊脚石。
“前面路口往左。”
女孩闻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脚步不停继续跑着,被雨淋过后变了颜色的砖石堆砌成的建筑,在他们眼里就好像一幅幅朦朦胧胧的油画,他们是穿越在画展里的游人,为了一副画而来,尽管这个画展上有很多艺术性极高的作品,甚至比他们喜欢的那副还要出名还要值得一看,但他们就想看那副画,那是一种隐藏在心底的倔强。
绕过一栋栋遮住了天色的建筑,还有那站在脚下都会觉得自己很渺小的大本钟,泰晤士河宽阔的河面就在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像一条简简单单的丝带,简简单单的装饰了这个城市,这条黑色的河流说不上有多么神圣洁净,但依旧称得上一个装饰。
泰晤士河的沿岸到处都是码头,这里的货物供应着这座城市所有贵族的消费,当然也有其他人的需要在这。正在上下货的男人们喊叫声此起彼伏,那些用木箱子装起来的货物不知道是什么,但有一些是修文知道的茶叶、丝绸和瓷器。
有这些东西就会有一些亚洲的面孔,他们穿着臃肿华贵,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当地的商人站在码头的货箱边讨价还价。除了生意人,就剩下一些叼着廉价自卷烟的船夫,他们有些是倾尽家产买来一艘小小的游艇在河边等着生意上门,这种小游艇大概能乘坐四个乘客,在黑色烟囱覆盖的伦登市,新贵族们和转型后的老贵族们最热衷的娱乐方式之一就是乘坐这种小游艇在泰晤士河上到处游荡。
小游艇极快的速度和与水花的近距离接触就是卖点,更多的乐趣只能因人而异了,有些人喜欢的就是那种乘船观看周边建筑的快感,仿佛他就是这个城市的君主,正在检阅他手下的臣民,看到大家安居乐业过着蒸蒸日上的生活,他能从中获得满满的自豪感,颇有种借景抒志的意思。
“嘿!先生,女士,你们需要在泰晤士河上游玩一圈吗?我的游艇正好缺少两个贵族的驾临。”一边的船夫笑着近前对两人打招呼,当他看到两人的服饰时,言行之中充满了对两人的尊敬,尽管他比这两个年轻人要老上几十岁。
“哇哦,真是太好了。”船夫刚走到两人面前,在河对岸远处的天空便响起一声爆炸声,他抬头望去,一朵璀璨的烟花在对岸的天空中炸开,白色的光点汇聚成一只麋鹿的模样。
“烟花,游艇,佳人在侧,如此浪漫的下午,先生您只需要给我两枚金币,我能带你们玩到忘我。”船夫继续说道,他相信此刻,这个年纪轻轻的贵族已经对自己的提议动心了,两枚金币很快就会到手。
“好!”修文点头,金币这种事他不担心,反正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和一个公主差不多,自己不过是一个随从罢了,他关心的是,他想知道的。
“不了。”稚祈却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伸手示意满脸遗憾的船夫离去后,才看了一眼身侧的修文。
修文略有些惊讶,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这女孩为什么突然不想玩了,而是以为女孩和自己说了假话,带着自己跑那么远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伴拖延时间?
“你刚刚跟踪过我们,但是我们并不是邪灵,你也不是,我们应该是同一个组织的人。”女孩没等修文继续想下去,直白地说道。
“你,你就是那群人里的那个女人?”修文有些惊讶的问,或者说,他只是想表现出惊讶,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很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女孩抿了抿嘴,再次抬头望向那片冷却了烟花的地方,眼底满是遗憾。
“我很想和你一起坐一趟游艇,在泰晤士河上游玩到忘我,但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女孩有些丧气地说道。
稚祈蹲下身子,不顾白净的裙子沾染到黑漆漆的河水,捧了一捧河水,舌头舔了一下水,露出一抹难看的神色。
显然,这个味道并不怎么好,但她记住了河水的味道。
“如果我还会回来,你愿意陪我一起来泰晤士河游玩吗?”女孩扭头看向身后神色不定的修文问道,嘴角牵强的露出一抹微笑,看着那笑容,修文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女孩的父亲,他在面对一个小女孩的请求时,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或许没有资格去悲悯这个笑容。
修文低垂了眼眸,望着脚边黑色河水里的倒影,他想给这个女孩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但是他心里有个声音:许诺向来,一文不值。
“我......”修文吞吞吐吐憋了半天,如同挤牙膏一般挤出一个字。
当他想说好时,再抬眸,女孩已经消失不见。
这一瞬,修文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像错过了、遗失了什么东西一样,他急匆匆的左顾右盼,除了那些毫不相干的码头上有着忙碌的人影外,他的身边最近只看得到那个和他们搭过话的船夫,而那个船夫正用着一种同情的目光站在远处看着自己。
“那个,你看到刚刚的那个女孩子了吗?”修文腆着脸问船夫道。
“先生,如果我是你,我的回答会更快。”船夫答非所问。
“即使知道未来遥遥无期,但,我会相信自己,为了一个单纯如同天使般的女孩,我能够做到任何事!”船夫说着,脱下头上的帽子放在心口上,遥遥对着修文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这是一种骑士的礼仪,修文恰巧学过,当骑士对自己忠于的君主彻底失望之后,便会提出最后的忠告,脱帽鞠躬再离去。自此,骑士违背自己的誓言,不再效忠君主,哪怕与掌握他誓言的神为敌。
第四章 圣子(4)
这一句话说得他很不是滋味,心头的懦弱好像被这个男人戳破,吐了一堆泡泡。
褐色的瞳孔定定地盯着一步一步离去的船夫,这个花白头发的老男人,他感觉自己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这半个月来他在街头闲逛的时候和船夫擦肩走过吧,但他为什么要向自己行这个礼呢?他从未对自己宣誓过效忠,又从哪里来的背叛?
刚刚那朵烟花的图案修文有些印象,那个把自己扔到这个异世界的男子的胸口上也有这么一个白色麋鹿的勋章,当初把自己从莱斯大叔家马棚抓回去当苦工的神秘组织胸前也有同样的勋章。
莫非他们是同一个组织的?
修文想着,凭借他当初在学校看过的无数烂片和他脑海中无数的烂片剧情来看,这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了,而刚才在远处绽放的烟花应该是用来传递信号的,那伙人在叫稚祈回去。
那稚祈就不算是失踪了,自己也尽了本分责任,尽管女孩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眨眼的时间就不见了踪影,但修文好歹知道了这个女孩去了什么地方,也许此刻,那女孩已经到了那朵烟花绽放的街道,和她的小伙伴侃侃而谈今天在伦登市的快乐旅途,几个大哥哥模样的人还会边抚摸她的脑袋边夸赞她的可爱。
这样一想,修文心里也没那么愧疚了。
下次如果真的有机会,他肯定会陪着这个看着蛮大心灵却蛮小的小姑娘在泰晤士河上乘着快艇,在船身溅起水花的时候尖叫一声表达自己的快乐,修文自我宽慰道。
修文抬脚从河边上到街道,看着通往河对岸的大桥,上面的马车来来往往,这片地区很多人家都是新贵族,有着不菲的身价和令人难以想象的庞大财产。
看这个点,估摸着莱斯大叔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面包和牛奶,他吃了一个月的西方料理差点没吐。他完全不用过这座桥,轻轻松松的回头,与那个姑娘背道而驰,回到莱斯大叔的家里享受一个宁静的夜晚,然后再去桥对岸那边的马棚喂喂马,在马棚边上莱斯大叔的旧房子中闻着马粪的臭味等着下次组织发任务的时候讨几枚金币去找从东方来的商人换点食物打打牙祭。
理论上来说,修文的任务是完成了,因为他们的情报有误,这一队人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邪灵,或许说根本就没有邪灵潜入这座巨大的城市,颇有种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的乌龙感。
可他数着脚步准备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微风将他凌厉的头发吹得散乱时,他的心中再次闪过那抹悸动,那双红色的瞳孔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还有他想象了很多次都未曾见过的邪灵也在他的脑海里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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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色中透着点点粉红色的身影从威斯敏斯特桥上一晃而过,在旁人惊异的目光之中,那个拥有贵族身份的女孩宛若一只翩翩起舞的天鹅,灵动而闪烁。
无论是在路边闲坐的平民还是在缓缓散步的贵族,都无法想象一个贵族女孩为什么会做出那么失礼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
甚至一些自诩生活在伦登市最上层社会的名仕也认不出这是哪家的闺秀。
女孩在路上奔跑的速度就像西风之神泽费罗斯,犹如健壮的战马在战场上冲刺,一晃眼的时间就消失在威斯敏斯特桥的路上,速度与桥上急行的马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稚祈奔向集合点,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从空中俯瞰,好像一把飞快的利刃,她的身影沿着街道将这个城市分割,她的身影过于诡异,而产生诡异效果的原因是她的速度。
在城区移动,甚至比在直直的桥上移动要快很多,因为在桥上时,稚祈并没有用尽全力在奔跑,那样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嘿,小稚祈!”再转过一个街头,远处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男子正站在街头侃侃而谈,而这条街附近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一个人影。
那个和稚祈打招呼的人脸上挂着一抹迷人的微笑,若是普通的女孩子面对他这帅气的脸庞和这种独具魔鬼般诱惑的笑容,少不了要芳心大乱。
然而稚祈近前,只是轻声应了一声。
“欧文。”她早已习惯了这个男人的笑容,或者说,她早已习惯了这群男人,她生活在一群男人之中,自然也把自己当做了男的,既然自己是个男的,为什么要对一个男的产生有趣的情愫?
“你们发现圣迹了吗?”稚祈将视线转向一边魁梧的中年人,那个叫做布雷恩的男人依旧沉稳干练,此刻他却手持一张纸站在一个马棚前,目光有些空洞仿佛在回忆什么。
“发现了。”欧文近前拍了拍稚祈仿若刀削的小肩膀,轻松愉悦,就好像完成了一场美妙的约会后的得意。
“可能你不清楚,我特意去女王执政厅拿了一份前两天刚刚绘制的城市地图,这个城市,就只有这个马棚还是木制的,其他地方的都是砖砌的。”
“哦?那圣迹是什么?”小稚祈有些不解的抬起眼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欧文问道。
“小笨蛋。”欧文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轻轻摸了摸稚祈的帽子。
“你想想啊,如果伦登市只有一个马棚是木制的,其他的马棚都是砖砌的,你觉得,圣子会在哪个马棚降生?”
“肯定是在木制的那个马棚降生啦,如果马棚烧不起来,那圣谕说的什么浴火而鸣不就是废话了吗?”
稚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虽然理不清楚欧文说的话,但是她能明白这个马棚必定就是圣子降临的地方。
“欧文,圣子他是神吗?”稚祈看了看布雷恩面前的那个马棚有些疑惑的问道。
“谁知道呢,这是教史上第二次圣子降临,第一次是建教前的耶诞。”欧文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管他是神也好,是人也好,只要不是邪灵,就是我们的朋友。”
稚祈难得听明白了欧文的一句话,随即表现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深以为是的点点头:“那我们把这个马棚烧了吧,圣子应该等不及了。”
说着就往马棚走去。
第五章 圣子(5)
“噢,我的天,瞧这个小可爱多么机灵。”欧文无奈地拍了拍脑袋,一把将想要放火烧马棚的稚祈拉回身边。
“你干嘛?”稚祈看了一眼身边的欧文,两只大眼睛闪烁着疑惑。
“小可爱,圣子喜欢自己烧马棚。”欧文想了想,如此作答道,鬼知道圣子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烧,反正稚祈不能烧。
“好吧。”稚祈静静的站在原地,脸上有些不太满意。
当两人停止了对话,这条街上便再也没有声音。
欧文去了女王执政厅,那是大不列颠国最高的行政机关,女王会在这里处理一些她必须亲自过目的文件。
欧文带着教皇大人的手谕去寻求女王的协助,在女王的首肯下地方长官答应帮助他们将这一片地区的居民遣散,但那个长着一嘴络腮胡子还戴着白色假发的地方长官并没有留下来,只是留给欧文一张女王的手谕。
那张写满文字还盖了几个戳的手谕现在就在布雷恩的手里,但凡再次有大不列颠的子民接近这条街道,布雷恩有权在不伤害他们性命的前提条件下驱赶他们,为了保证本次任务的完成,必要时可以诉诸武力。
天上的乌云有些厚重,挡住了很多阳光,今天并不是一个好天气,但谁都知道是个很正常的天气,他们站在马棚前打着哈欠苦苦等待时,本以为会持续几天的厚重乌云渐渐被一股风吹动,慢慢有星星点点的夕阳从西边照射进来,从那稀缺的阳光看,太阳快要完全潜入海平面下了,只有一个妩媚的额头还在往这里投射光芒。
风慢慢地吹,将几人的头发轻轻扶起又放下,循环往复,就像遵循某支神秘舞曲的节拍。
这里离着泰晤士河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起码有个两三公里远,泰晤士河的河风有很多建筑物遮挡,他们不可能感受得到,而海风在这种日子里很难吹到城市,更不用说吹到他们的脸上了。
那拂过脸庞的微风中,似乎带着夕阳的火光,就像一个阳光的使者,把光与火的气息带到他们的鼻子里,告诉他们,太阳是永恒的,就算是阴天太阳也就人们的身边。
“这股风里,有一股火味。”欧文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的脸上只剩下严肃。
“上帝用火做成了撒旦的身躯,用泥做成了亚当的身躯。”布雷恩喃喃念道,把手上的纸张折叠收好。
在面前的马棚后面,有一座哥特式的高耸建筑物,它的顶端有一根长长的金属棍子作为塔尖,那个金属棍子在下面的人眼里和一根丝线一般纤细,但如果有人握住就会发现,这是一根直径大概在5-6厘米之间的实心铁棍。
铁棍的下面是一个类似金字塔的四方斜面。
在布雷恩瞳孔的倒影中可以看到,那个塔尖上有一个身着有些破烂的老男人手握着那根铁棍子,连着脚的身躯和手与铁棍构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从而保证了这个老男人不会从上面摔下来。
欧文和稚祈等人已经注意到了布雷恩的视线,当他们仰起头看向那个塔尖时,风更烈,火味更重。
那风中弥漫开一种令人想呕吐的浓厚血腥味,在血腥味里仔细分辨,甚至能感觉到这味道之中夹杂着一股火一般的暴躁和深渊一般的贪婪。
“邪灵吗?”稚祈看了一眼身边的欧文,语气平淡地问道。
“是了,你瞧瞧,空气中到处都是这该死的生物散发出的臭味。”欧文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冷笑,手中仅仅握着那柄短小的手杖。
欧文看清楚了,那不应该存在的风,并不是从海上或者泰晤士河上吹来的,而是那个站在高高塔尖上的男人身上的气场吹动的。
从下面看去,这个画面就想一副关于恶魔的油画,恶魔的身周用红色的颜料细致描边,带着一股猩红的恐怖气息,他身上的火,就像一副坚硬的铠甲,披在他的这个强大的武士身上,他一个人来,尽管他面对的是数倍于己的敌人,他一定是带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个战场,他的死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价值。
塔顶上的老男人突然纵身一跳,数十米的高度转瞬便到,老男人微微蹲了一下身以缓解高空坠落的惯性,然后稳稳当当的站在布雷恩的面前,就连布雷恩脚下的地面也布满了他震出的裂纹。
他两人的距离之近,连布雷恩胸前的领结都被老男人身上的火光烧焦。
“你不是那个船夫吗?”稚祈等到老男人跳下来,才看清楚了对方的面貌,也许是遇见过很多熟悉的面孔变成邪灵,稚祈对此并没有感到惊讶。
“是啊,我亲爱的夫人。”船夫仍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布雷恩,在他的眼里,真正的危险似乎只有这个中年男人。
“你不觉得用夫人这个词称呼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非常失礼吗,恶魔先生?”布雷恩挑了挑眉说,将手中那柄短小的手杖牢牢握紧,他的这个称呼,是为了给身边的同伴们传递一个信号,这个人不是邪灵,而是恶魔。
“哈,你看到的和我看到的不一样,先生。”船夫笑了笑,他的皮肤在红色的火焰包裹中显得通红。
“我很好奇,一个在地狱身份尊贵的恶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怕死吗?”布雷恩将手杖举起,对着船夫,在他的手杖尾尖有一个小小的黑孔。
“谁都会死,我会死,你也会死,就连那边那位小夫人也都会死。”船夫浅浅的笑了笑,那笑容颇有些温柔,一点都不像传说中恶魔的邪恶。
“大家都会死,因为吾王,需要承认孤独,在真正的孤独之中,吾王才会成功觉醒,才可以推翻天堂的暴政!”
“天堂的暴政?恶魔先生,你这话有点意思。你的王,魔界七君的撒旦会孤独吗?他的手下是亿万邪灵恶魔。”布雷恩摇了摇头,嘴角因船夫的话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吾王,并非撒旦。”船夫也笑了,看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黑孔,这么一个小玩意对着一个恶魔,颇有种鸟枪想要打飞机的傻样。
“如果光明之中隐藏着无数的黑暗,那么我宁可选择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光明。”
第六章 圣子(6)
“那么,我就替光明,杀了你。”布雷恩轻声说,缓缓摁下了手杖上的一个按钮。
一簇火光在从那个小小的黑孔之中喷射而出,带着火药燃烧的硝烟。
随着这串火光,周围除了没有手杖的稚祈之外所有人都将手杖对准了船夫,仅仅在一秒之后,五把手杖里暗藏着的单发火枪同时发动。
圆珠形的子弹在空中打出一串又一串的气体涟漪,似在水中涌动一般。在高速的运动下,子弹的动能达到了顶峰,然后伴随着空气中的尖叫射向船夫。
这种圆珠形的子弹在火药的推动下有着惊人的破坏力,在人类的实验中证明,只要是动物被这个子弹击中,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血口,子弹途经的内里都会出现恐怖的烧伤,最后被子弹攻击的人或者动物将会当场毙命,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挺到伤口感染后再死亡,不过,到那个时候也不能称之为幸运了,伤口在自己的眼里慢慢腐烂对人来说是比死更要难受的折磨。
可六把火枪,六发这样聚集人类智慧的子弹并没有像他们设想的那样,射入这个恶魔船夫的身体里,高速行动的子弹被船夫身上的火焰挡住了,那火焰就想一种黏糊糊的液体,将子弹的动能化解于无形,就连离他最近的布雷恩手中那把火枪也是无功而返。
子弹落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安安静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啊哈哈哈哈!”船夫慢慢的张嘴,笑声渐入癫狂。
“我是会死,但绝不会是你们杀的我。”船夫高昂的笑声之后,语气冰冷的说道。
他的眼底,闪烁出一丝寒冷,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杀意,他身上的火焰以一种更加欢快的节奏跳动。
风不再吹动,乌云再次笼罩在他们的上空,这一次,风不再是船夫的气场吹动的,从大西洋上吹来的西风一往无前来到了伦登市的上空,它们不远千万里,就为了这一刻。
细细小小的雨珠从天上坠落,啪嗒啪嗒的,打在每一个人的肩上,一些惊慌失措的喊叫声从建筑物的另一边传到他们耳里,他们在寻找一个能够躲雨的地方。
那些雨珠无情的打湿了站在马棚前的人们,除了船夫,因为当水珠坠落到他的头顶时,就被他身上的火焰烧到蒸发。
“是啊,恶魔从不接受上天的恩赐。”布雷恩浅浅笑着。
“圣契:巨灵。”
布雷恩嘴角轻动,身上扭动了一下身上饱满而强健的肌肉。
圣契,圣教的人们所得到的,神的恩赐!神将自己的力量赐予人,让他们用以战胜侵扰世间的一切邪恶存在。
它属于个人的特别能力,每个人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圣契,布雷恩的圣契名为巨灵,借助传说中力气最大的大天使科拉勒斯的力量,能够在一定时间内使布雷恩的力量暴涨数倍。
他那一身的肌肉力量本就远超于常人,当他使用圣契巨灵时,他的力量达到了惊人的层次。
哪怕是一头大象,以他现在的力量一拳足以毙其命。
布雷恩举起拳头向后收缩,用东方人的话来说,他在聚气,牟足了劲后一拳朝着船夫的脸上轰去。
船夫依旧站立在原地,面对带着罡风而来的拳头仍然不动如山!
可他的拳头和刚才的那些子弹拥有着同样的宿命,在液态化的火焰前散去了所有的力道,那浓稠的火焰就像一层防护罩,在里面的船夫安然无恙,甚至连他花白的头发都没有受到拳风的侵扰。
反倒是布雷恩的这一拳下去,让自己吃了苦头,那伴随着高温的火焰仅仅用一秒就将他的拳头烧得焦黑。
布雷恩急忙扯回自己的手,将燃烧起来的衣袖强行撕下,避免那带着邪恶气息的火焰继续往自己的身上爬去。
“圣契:疾焰!”
一股高温的火焰从侧面袭来,船夫扭头,透过巨大的火球看向那个施展圣契的女孩。
“噢,我亲爱的小夫人,你的火玩起来挺不错的。”
在火焰之中,船夫轻声笑起来。
“可是,你是在和一个在地狱受过万年火烤的魔鬼玩火。”
“魔鬼,是不怕火的,小夫人。”
船夫动了动手指,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个女孩子释放出的火焰,他的身影在疾焰之中晃动,如鱼儿在水中游泳一般迅捷快速,一个飞踹踢在布雷恩的肚子上,布雷恩如同一发炮弹飞出疾焰之中,结结实实的撞在街道旁的墙上,落下时才能看到那堵墙上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凹陷的中心扩散式地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欧文急忙跑去,将昏迷在地上的布雷恩半抱在怀,他试图在这个战场上为他们的领队做一些有效的紧急治疗。
船夫瞥了一眼他们两个,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的手上凝结了一个火球,慢慢的由他身上的火焰压缩,他趁樱井稚祈的疾焰还未散去,欧文在没有注意到他的时候,将火球射出。
这个火球就像一个放大版的子弹,有些圆润还带着一点滑稽感,但这并不代表它和那些子弹有着一样的威力,相反,这个火球有着比子弹更加强大的破坏性。
如果按照体积来预估它们两者对人体的伤害,一个子弹能打出一个自身十倍直径的圆孔,那么这个火焰打在人身上,就会出现一个比直径高达两米的大窟窿,这还是在有人的腰围超过两米的情况下做假设。
欧文的反应不愧是这个小队中的一员,在火球即将碰到他的瞬间,他已经抱着有九十公斤重布雷恩逃离。火球击中了那堵墙壁,在碰撞的瞬间如一发巨型炮弹爆炸开来,巨大的高温火焰和冲击波将半空中的欧文连带布雷恩一同击飞。
欧文重重的摔在地上,昏迷不醒。
疾焰迅速散去,剩下的四个人实力不济,或者说船夫不再留手,他们还未察觉到身边的异动就被这个船夫袭击,惨叫声此起彼伏,四人生死不明。
樱井稚祈盯着站在疾焰消失后的烟尘中的船夫。
“小夫人,你才是这队人最强的武器吧。”
第七章 圣子(7)
倒在地上的人,不过是押送武器的卫兵罢了。
“你很厉害,你和那些被我捏死的邪灵们比起来,你厉害得多。”
樱井稚祈忍不住瘪了瘪嘴,如果连欧文他们都搞不定的话,自己和他一对一好像也不是很清楚,怎么才能打到这个船夫呢。
船夫脸上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微笑,好像得到这个小女孩的肯定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
“你不用做那些无谓的设想了。”船夫慢慢朝着稚祈走去。
他没有贵族的皮鞋,脚上的麻布鞋还破了几个洞,脚指头正在疯狂的往外探,船夫一步一步踩在满是雨水的街道上,脚下只发出一种黏糊糊的声音,细细去听令人有些头皮发麻。
“你和我一对一,你没有半点胜算。”
樱井稚祈对船夫的话不置可否,定定的望着他。
船夫走到樱井稚祈的面前,从身后拿出一把扇撑起来,为樱井稚祈挡住了雨水的侵袭,就好像他明知道今天会下雨会遇见稚祈一样,刻意准备了一把伞。
“谢谢。”樱井稚祈点了点头说道。
“不客气,为一个贵族小姐撑伞是我的荣幸。”船夫说着,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你不怕这么近的距离我杀了你?”稚祈问道,船夫和她,他们都明白,对方的火对自己都造不成伤害,也就是说,稚祈现在只要使足劲一发难,对方的护体火焰也拦不住自己,这足以给予船夫一记致命的物理打击。
“不怕。”船夫摇了摇头。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今天会死在你的手里?”樱井稚祈问道。
“今天你绝不会死,更不会死在我手上。”船夫脸色更为轻松,金属制成的伞柄在他的手上渐渐变红。
“那我什么时候会死?会死在谁的手上?”樱井稚祈理了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想要将头发里的雨水拧干。
“不知道,我只知道今天有人会来救你,你会死在你喜欢的人手上。”船夫说道。
高温从伞柄传到伞布上,伞布就好像一个倒放在火上面的铁锅,当雨水落在上面时便会发出斯拉斯拉的声音。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默默的在雨中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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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循着自己记忆中烟花绽放的地方慢慢走来,讨厌的是这天空居然下起了小雨。
本来还指望那些人再放一两朵烟花自己好摸索过去的,但哪个傻子会在下雨天放烟花?越想越丧气,修文估摸着,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那个女孩了,那双红色的眼瞳如同一抹深深的刻痕在他心底,怎么都抹不掉。
他想起了一件事,那个船夫可能就是他要找的那个邪灵。
因为他想起他夺过莱斯大叔的雪茄时,自己的注意力都在稚祈他们一群人身上了,并没有注意到一边的船夫,当然,他还是看了那个船夫一眼,便是他擦拭鞋子上的泥水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街边的人,正好看到了那个船夫,他忽略了当时的风向,那个船夫和女孩她们都在一个风向上,他闻到的就是船夫身上的血腥味,之后在河边,有河水里散发出的臭味他并不注意,但是当船夫离开时一阵河风吹来,那股河水的臭味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便确定了那个船夫有问题。
等他折返回到那处河边,船夫早消失不见,他想告诉组织的,但他更加担心稚祈他们的安全。
可现在他想通了,那个船夫如果去找稚祈他们,可能就会被稚祈和那几个分尸的。
稚祈能够那么快速的离开,想必和组织里的那些强的一批的王八蛋不相上下吧,嗯,可能比伊莲那个母老虎要厉害一点。
修文想着,转了一个弯,那边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恶臭之马棚。
他想不通为什么莱斯大叔在泰晤士河南岸住,却在这边养马杀猪,搞得自己每天吃饭都要跑过去,睡觉的时候还要跑回来。
还好这雨不算大,他的衣服虽然湿了,但是并没有湿透,再走一会他就到马棚了,如果这雨不停,一直下下去的话,今晚将是修文二十年来第一个饥寒交迫的夜晚。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不吃不喝挨冻入睡,修文的心就biubiu的冒血。
“嘭”的一声,不远处的像是炸了一枚炮弹,冲天的火光将周围的人纷纷吓跑,一堵被雨水弄得斑驳的墙壁让修文看不到墙那边的情况,但是他知道,墙那边可是莱斯大叔给他的住所!
“卧槽,这个世界也有恐怖分子吗?”修文冒了两滴冷汗,伫立在四散而去的人群之中。
不行,自己得去看看。修文心中想着,迈开脚步超前跑去。
但他还没跑出几步,身边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打着伞的白发男人却拦住了他,将他拉进伞的遮蔽下。
修文回眸看去,他还以为是个老大爷,可那个男人除了一头白色的头发之外,面容就像一个十九二十岁的小伙子,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我说兄弟,我家那边炸了,我要去看看,你拦着我干什么。”修文没好气的问道。
“嗯,我知道。”小伙子掏出一支雪茄,看上面的标志是来自古巴的手工货,价格不菲。
“来一支?”
小伙子将雪茄递到修文面前,修文想了想接过去。
“我叫彼列,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名叫彼列的小伙子用煤油伙计给修文点染了雪茄之后才缓缓说道。
修文愣了一下,将烟气吐出,任由空中雨水和烟气混合在一起。
“你在和我开玩笑吧?你一高鼻梁蓝眼睛的西方人说我这个黄皮肤黑头发的东方人是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你不会是要拐卖我吧?”修文有些不太想搭理这个男人,吐槽着说道。
“算了,我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那么多年来,你从未喊过我哥哥,直到你走丢之后。”彼列笑了笑,说实在的,他的笑容在修文看来是有点彷徨凄惨,如果他也是个东方人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样貌的话,修文指不定还真的信了他的鬼话。
“兄弟的事情回头再说,毕竟我们老祖宗有句话叫四海之内皆兄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没其他的事我先去看看我家了。”修文点了点头,准备转身就走。
“别急,我们慢慢抽完这支雪茄,哥哥我再陪你去收拾那边的那只恶魔。”
第八章 圣子(8)
“什么东西?”修文有些懵。
“恶魔。”彼列笑了笑,吸了一口烟说道。
“不是,邪灵吗?”修文开始怀疑这个自称是彼列的人的身份了,修文并不清楚恶魔和邪灵的区别,他以为那个船夫只是个邪灵那么简单。
彼列同情的看了一眼修文,温柔的说:“我愚蠢的弟弟啊,你怎么就做了教廷的猎犬呢?那群该死的人自以为有神的庇佑就随便差使人,还不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危险,真是一群真正的恶魔。”
“不是,什么恶魔?”修文还是搞不清楚。
“嗯,烟不能灭,咱们上去看看吧。”彼列说道,脚下闪烁出一个红色的圆圈,圆圈之中慢慢的勾画出了一个又一个复杂的符号。
暗红色的光芒闪过,彼列如同使用了魔法一般将两人移动到了马棚边的高塔上。
这栋高楼是修文住所旁的混居楼,楼里住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平日里这栋楼都是吵闹无比的,但是现在,楼里很安静,也不知道是被刚刚的爆炸吓跑了还是其他的什么情况。
“你看下面。”彼列用雪茄烟指着楼下在雨中撑伞的两人说道。
修文循着雪茄烟往下看,下面站着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的便是那个船夫,而女的,就是那个有着红色眼瞳的女孩樱井稚祈。
“这船夫,就是恶魔?”修文看到了船夫身上腾飞的火焰,惊讶的问道。
“我感觉到你的害怕了弟弟。”彼列笑了笑。
“我告诉你这个恶魔的弱点,待会我教你用魔法打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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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沉默的对视了几分钟。
“你看,救你的人来了。”船夫打破了这微妙的寂静,轻声对稚祈说道,即使他背对着身后的大楼,但他仍旧知道那个地方来了两个人。
“哦?是白色衣服的那个男人,还是那个叫修文的男人?”稚祈抬头看了一眼塔尖正在耳语的两人说道。
“应该是那个叫修文的男人吧。”船夫说道,“请原谅我,亲爱的夫人,我不能再为你打伞了,请你拿好它,尊贵的你不能被这雨淋了。”
将火红的伞柄放到稚祈的手中,转身隔空与修文彼列两人对峙。
“弟弟你看,他在等着你呢!”彼列笑了笑,一把将修文从几十米高的塔尖推下。
“诶诶诶,卧槽,你没教我怎么飞啊!”修文被彼列突然推下,瞬间吓得心脏频率超过一百四,差点在空中休克。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要交代在这个坚硬的地面上时,站在塔尖的彼列嘴唇轻动,一股强劲的气流托起了修文的身躯。
将他稳稳当当的放在地面上。
在他的身侧是几个生死不明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修文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些人应该是稚祈他们的人吧,现在只剩下稚祈还活着了吗?
“来吧。”船夫不等修文细细考虑对策,对修文招了招手说道。
“我不想杀了你,你最好放了稚祈,我们各走各的道。”修文皱了皱眉,虽然彼列刚才胸有成竹的告诉了自己这个恶魔的弱点和击败他用的魔法,但是修文心里总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呵,小伙子,还记得我刚才和你说过的话吗?”船夫直勾勾的看着修文,淡淡的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迟疑,即使这条路必败无疑我也会义无反顾,只要有一丝希望,即使稍纵即逝我也会去追求。”
“哼。”修文冷笑一声,当他看到这个船夫周身围绕着红色的邪恶火焰时,他就再不想听这个船夫的说教了。
“那我开始了哦!”修文双手合握,两只手的中指与食指并拢。
“水遁,大爆水冲波!”修文大喊一声,为了使自己的气势压倒对方,更是连吃奶的劲都用上了。
刚才,彼列告诉他,这个恶魔的弱点便是怕水,恶魔的身上有这一层永不熄灭的火焰,只有用水把他的护体火焰浇灭了才能对他造成伤害。
而那所谓的魔法,彼列的说法更是扯淡,让修文随便喊一个带水字的口号就可以了,他说,修文的体内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只要喊出口号就能施展开水系魔法了。
这是修文阅览无数奇幻小说之后见过的最随意的魔法。
修文思来想去,好像自己知道的带水字的就只有二代大人的这个术了,而彼列说的自己身体里无穷无尽的力量,估计是指自己又很多查克拉吧。
修文喊完,停滞了两秒,这个世界还是一样,除了雨水没有什么其他的水了。
“哈,有点尴尬。”修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
就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时,他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一个没忍住哇啦哇啦吐了出来,然而他出来的并不是他中午在莱斯大叔家吃饭时还没消化完的食物残渣,而是滔天的水浪。
那汹涌的水浪就像海边的大浪一般,足足有四米多高,铺天盖地的朝着船夫席卷而去。
船夫没来得及躲闪,便被水浪冲走,大量的海水不冲刷过后,凝聚在一起将船夫牢牢困在中心,就像一个半球形的果冻一般,还有种q弹q弹的感觉。
稚祈回眸看向那个船夫,有些诧异的再把目光投向处于震惊中的修文,这个男孩子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除了呆萌之外一无是处。
船夫身上的火焰在水中剧烈的挣扎,火焰的疯狂跳动形成了大量的气泡往外升高,修文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杰作,看着水中慢慢熄灭的火焰良久说不出一句话。
火焰最终还是熄灭在了海水里,就像一朵烟花泯灭在夜空中那样,不过是一抹转瞬即逝的璀璨光芒罢了。
“咳咳...吾王!我尽忠了!”海水退散,老船夫站了起来,有些强弩之末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屹立不倒。
他就像一个战到最后的武士,就算是身上再无一片铠甲,就算他已经肤如刻画,但他的灵魂不容许他倒下。
“你不是来救他的吗?那就让你看看,最后的火焰吧!”
第九章 圣子(9)
修文神色一滞,他看着再次在脚上和手上凝结出一层火光的船夫,他明白对方战意犹在。
只是这四团火焰较之刚才弱了很多很多,但并不代表这个火焰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咻的一声,船夫朝着观战中的樱井稚祈袭去,快如一道闪电。
樱井稚祈皱了皱眉,岿然不动的看着船夫朝自己袭来,他刚刚在水中泡久了脑子进水傻掉了吗?
火是伤不了火的,他怎么忘了这回事?
樱井稚祈毫不害怕,当同属性的对手遇见时,同属性的法术对双方都没有作用。
可就在樱井稚祈准备看船夫这软绵绵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会有什么效果,或者说她想看这个船夫到底有什么目的时。
一个身影快速冲到樱井稚祈的身边,将樱井稚祈推开。
那个人就是修文,替稚祈承受了这一击。
这一瞬间,樱井稚祈明白了,船夫并不是想攻击自己,他是想看修文会不会来推开自己,他们俩知道同属性法术对对方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但是修文并不知道!
而修文,也不是会火属性法术的人,这一击就是为修文准备的!
“我和你打一个赌,你会爱上救你的那个男人。”船夫在她的面前说,那是在修文来到现场之前。
她不知道船夫的意思,更不明白所谓的爱是什么,她堂堂圣教教徒,为什么要听信一个魔鬼的预言。
嘭的一声,火焰拳头打在修文的肚子上,飞来的船夫如同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推着修文狠狠的撞向了不远处和他们处于一条直线的马棚。
烈火沿着修文的衣服爬上,比起那些站街的女人更加热情,但这个热情要命。
船夫的力道极大,修文的肚子上传来一种莫名的疼痛,伴随着痛感而来的是窒息,在腹部遭受巨大的撞击时,人是无法呼吸的,修文躺在一片废墟中,有一股暖流从耳背处流淌到他的脖子。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想缓解自己腹部的疼痛,勉强将视线挪过去,那匹被他“精心照顾”了半个月的马儿躺在一堆残砖裂瓦之中,除了裸露出来的部分,想必修文看不到的地方已经血肉模糊,而他身下流淌的血水,正是那匹可怜无辜的马儿流出来的。
滴滴答答,他的脸上,几块布满裂纹的木梁架着,上面覆盖了一些瓦片和砖头,但他还能看清楚外面的天,也能从那些缝隙中,感觉到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可雨水越来越小,他的身体却越来越烫。
他甚至能感觉到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马上就会蒸腾处一缕白色的水汽。
那个船夫躺在自己的肚子上,修文将视线挪到对方的脸上,惨淡的露出一抹胜利后的微笑,他想告诉船夫,自己这一次不再犹豫,以后再也不想听他说教了。
“咳咳......”船夫猛地咳嗽了两声,一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流出,伴随着唾液显得有些粘稠。
修文少见的不介意别人弄脏自己的衣服,反正他就要死了,他的呼吸伴随着腹部的巨大起伏,尽管这样他仍旧没有感觉到清凉的空气涌入他的肺部。
那种拼命呼吸却没有吸到一口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吾王,这条路并不孤独,只是这条路的终点,只能你一个人到达。”船夫慢慢闭上眼睛自言自语,将一只手放在修文心脏所在的胸口上。
修文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在那只手搭在自己胸口处时,他的瞳孔中折射出一抹火光。
那是船夫最后的一点力气,他将修文被烧了一半的衣服再次点燃,修文心想,自己和他是有多大的仇,就算船夫为了自己的王尽忠也不用拉自己垫背吧。
还是火葬?有些残忍了吧?
修文的胸口越来越烫,被火焰直接灼烧的痛苦让他慢慢陷入昏厥,他想做点什么自救,但刚刚那猛烈的撞击,让他的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疼痛,只不过那种疼痛没有腹部的疼痛来的猛烈,被他的神经忽律了一点。
“呵。”修文轻笑一声,视线渐渐模糊,他想看一眼天空还下不下雨,希望这火焰会被雨水浇灭。
但他看不清,脸庞也感觉不到雨滴给予的点点清凉。
罢了,死就死吧,当做睡上一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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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列站在高塔之上,看着脚下的马棚慢慢燃烧起来,这火势并不是雨水能够浇灭的,雨已经比刚才小了很多。
站在那边空地上的樱井稚祈抬起眼眸望了望高塔上的彼列,那个身穿一身白衣的男子,放在大街上会是那么的刺眼,他应该会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小丑,可站在这高塔上时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就像一个站在自己城池上望着兵临城下的千军万马的帝王,他一脸平静的举着一把雨伞,帝王的袍子上如何能够让雨水溅染,哪怕只是他一人守着一座城,也丝毫乱不了他的心神,他的结局就在这一刻定格了,没人会注意他死在哪里,会被谁埋葬,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一个无法铭记的历史扔进了时间的坟墓。
“你不去救救修文吗?”稚祈问道,她已经准备出手将燃烧着的马棚废墟弄灭,把被埋在里面的修文从地狱之门外拉回人间。
“为什么要救他?”彼列猛的吸了一口手上的雪茄,一脸陶醉的将烟气吐出。
“不救他,他就会死!”稚祈冰冷的将话说出,如果他的伙伴们有人还清醒的话,就会惊叹,一向平淡如水的小可爱稚祈居然为了一个臭小子的死活发怒了。
她那双修罗般的红色瞳孔越发深沉,里面的血色就和来自地狱的鲜血一般显得十分的浓厚,稚祈走到烈火冲天的马棚废墟前,也不知道是魔鬼的火焰太过强烈还是这里可燃烧的材料太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火势已经蔓延到快要无法收拾的地步。
“等一下。”彼列阻止准备动手救人的稚祈,一双天蓝色的眸子里写着玩味。
“你们是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彼列说着,用手中的雪茄烟指了指地上乱七八糟躺着的人。
“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迎接圣子!”稚祈毫不迟疑,这句话,这个任务就像是一种神奇的铭文,深深的刻在她的脑海中。
“圣子将会在伦登市街边降生,如当年耶诞,亦如凤凰涅重生,浴火而鸣!”彼列喃喃说道,他的声音极其微弱,却像能传遍整个城市,站在下面的稚祈清晰地听到。
第十章 圣子(10)
无尽的黑暗,慢慢的,一抹金光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你醒了?”有人走到修文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无边无际的黑暗正在往西边褪去,就好像太阳刚刚升起的黎明。
修文看着面前那个满头金色头发的男子,眼神像是在问对方,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哈哈,我亲爱的弟弟,你怎么傻掉了?”金发男子抚了抚垂到肩膀上还有些卷曲的头发,看他的眼光真挚而亲切,他的口吻和那个彼列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彼列是白色的头发,他是金色的。
在男子的身后,是温暖的阳光和金辉相印的云朵,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那么的庄重,又和谐。
“你是今天第二个叫我弟弟的人。”修文无奈的耸了耸肩。
男子很显然没想修文会这么说,笑容渐渐有些尴尬。
修文也不好意思,低头看了看脚下踩了什么,那么松软。
可这一看却吓了他一跳。
他的脚下踩着的是金色与白色交杂在一起的云朵。
“这这这......”修文结结巴巴的指了指男子又指了指自己的鞋子。
“这里是天堂啊,我的弟弟。”金发男子眼底有些疑惑,不过他的笑容仍旧和这些云朵一样软软的,让人深陷其中。
“今天是创世的第一天,我们都是上帝创造的,第一批天使。”男子说着,舞动了一下自己身后那璀璨的一百零八对羽翼......
修文愣住了,他一直没注意到男子身后的那铺天盖地的羽翼,当他自己展开时,扑面而来的是神圣的威压。
创世第一天,礼拜一?这是天堂?
他脑海越来越乱,视线之中,黑暗再次席卷而来,就好像约定好了似的,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子也慢慢被黑暗吞噬,最终,修文再次陷入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
******
“稚祈,咳咳......”布雷恩在欧文的搀扶下,走到废墟前,现在这片区域仍旧处于戒严状态,女王为了帮助他们顺利完成任务,在他们与船夫交战后立马派遣了军队封锁了这个区域。
稚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盏煤油马灯在前面举着,夜色已深,天上没有明亮的月光为他们照明,凭借这马灯微弱的灯光,他们还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事物。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那四个人已经为了神殉职,迫不得已下,布雷恩让欧文向当地教会传达了援助请求,如果再次遇到一个类似船夫的魔鬼,他们必死无疑。
“你确定,那个小家伙是圣子?”布雷恩小声说道,在他苏醒的时候,稚祈就已经告诉了他这里发生的事,包括那个叫修文的男人被打进马棚里引起漫天的大火。
但稚祈并没有说出她和魔鬼船夫之间的对话和修文身边的那个白衣男子。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东西如果说出来,会伤害到很多人,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就算是对修文无脑为自己挡那无所谓的一击的报答吧。
马棚的火早已经熄灭了,这个马棚除了那堆木板以外并没有其他的燃料。
那大火也就烧了一个钟头。
欧文是在两个钟头之后才醒来的,布雷恩要比他晚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俩并没有看到那火焰的壮观,但根据马棚废墟的现状,他们并不难想象出那副场景。
“如果他没死,那就是他了。”稚祈耸了耸肩说道。
谁也没见过圣子诞生会是什么样的,除了《古旧约》那本用拉丁文写成的巨大书籍里才出现过这种场景,谁也不知道写到耶诞那个篇幅的人有没有在里面添油加醋或者少了什么,但他们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一定没有亲眼见证圣子的诞生。
“好吧,小稚祈说得不错。”布雷恩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有四个兄弟牺牲了,这是我们的最大的损失,但我们获得了胜利,我们战胜了那只邪恶的魔鬼,至于圣子是否会出现,那就要看神的旨意了。”
“哈~我觉得神的旨意是,圣子今晚不会出现,我仿佛听见大天使米迦勒在我耳边说,你们赶紧去洗洗睡吧!”欧文笑了笑,如果有人能在那种火里活下来,那个人绝对能够写进《古圣约》里,但不管那个小伙子是死是活,他都赞成布雷恩的话,他脸上那标致性的笑容带着胜利后的兴奋。
传说中的恶魔,第一次被人类战胜了!
他们虽然被称为与恶魔决战的人,但是在今天之前,谁都没见过恶魔长什么样,倒是屠杀过恶魔的忠实奴仆,恶心的邪灵。
欧文对他第一次手刃邪灵记忆犹新,那是在大高加索山脉的东侧,在那茫茫雪山之中,有一个巨大的洞穴,他跟随布雷恩一起到了那里,将洞穴炸塌,爆炸使山脉上的巨石和积雪将想从里面爬出来的邪灵永远埋葬,那些侥幸跑出来的邪灵在他们的追杀下很快就伤亡殆尽。
比起这只恐怖变态的恶魔来说,邪灵就像一种弱小的可怜生物,依旧没有将人类从食物链的最顶端踹下去。
“还是去看看吧。”布雷恩说道,既然都到了这一步。
“对啊,肯定是要看看的。不然你们大老远的跑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一只恶魔?还死了四个精英骑士,对教皇大人来说,这个代价太肉疼了。”布雷恩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街道上就传来了十数个脚步声。
每一个脚步声都是那么的清脆,可想而知他们脚下的皮鞋是多么的昂贵。
布雷恩扭过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女人,那穿着皮裤和束胸衣的身体有些让人血脉喷张,在她的左右前方和左右后方各有有一个人提着马灯为她照明。
“噢,我的天,这不是伊莲大姐吗?”欧文惨笑道,心中却想,这真是个刀子嘴的女人啊。
伊莲,一个来自法国的姑娘,不过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就担任上了大不列颠国教廷的大主教,是个厉害的女人。更有趣的是,他是众多教廷国中唯一一个支持国王不听从教皇命令的大主教。
也许是大雨过后,天气有些凉,伊莲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绒袍,在袍子的后面用白色的丝线绣制了一个十字架,以彰显她的尊贵身份。
“我亲爱的欧文,你伤的不轻啊。”伊莲走到近前,直接无视了稚祈,和布雷恩欧文打过招呼过后,就示意自己的手下去挖掘废墟,按照教会的规矩,伊莲的随从应该向布雷恩三人行礼,但他们却选择了无视,因为伊莲没有下令。
对于那些跟随伊莲的人来说,伊莲和女王的命令才是他们能得到的最高指示,在他们眼里,教皇就是个屁。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去挖掘一具尸体,一具被认为很有可能是圣子的尸体。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挪动开那些破烂的砖头时,一个人顶着一堆建筑残骸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尽管灰头土脸的模样很让人怀疑他是死人还是活人,但那充满生命力的眼睛证明了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咳咳...咳咳...”修文剧烈的咳嗽着,刚刚他在梦里,在黑暗中体验着无限的绝望,当他慢慢适应了黑暗,不再畏惧时,他便苏醒了,那压在他胸口上的石头让他在清醒的一瞬间无法呼吸,情急之下他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强行坐起,但他没想到,当他的视力恢复时,他看到的是他的顶头上司伊莲的可恶嘴脸。
“圣子?就是这个不太可爱的小东西?”伊莲嘲讽的看着布雷恩说道。
第十一章 天国之下(1)
“如果他不是圣子,那他就是恶魔。”布雷恩说着,一双眼睛犹如正在猎食的雄鹰盯住被灰尘呛到猛烈咳嗽的修文。
在稚祈所描述的那场大火里,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在这火焰中活下去,这个他一无所知的少年,要么就是应寓言所诞生的圣子,要么就是来自地狱里的恶魔。
“嚯?”伊莲笑了笑,从腰间拔出她的佩剑,剑身从剑鞘出来的刹那,寒光在这片黑色的空间一闪而过。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伊莲用一种挑衅的口吻对布雷恩说道,那只并不像常年握剑的纤细小手让剑锋在空中撕扯出几声空气的呼喊。这是一把出自爱尔兰著名铸匠之手的宝剑,那亮洁的剑身就算是白刀子进也不会红刀子出,布雷恩对这把剑一尘不染的性子十分确信。
这是一把受到神祝福的剑。
“可,教皇大人要见他。”布雷恩顿了顿,说道。
他现在还不想看到这个年轻人死掉,能否确认他是恶魔,他们可以做到,只要查看这个少年有没有恶魔的血腥味和那贪婪狂躁的火气,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但是他如果不是恶魔,也不一定就是圣子。
能够确认他是否就是圣子的,只有当今的教皇大人,哈格里孔蒂,一个生长在意大利的人,这个世界要是还有人能够跟天上的神明沟通,那个人只会是他。
“我知道你亲爱的教皇大人要接见这个孩子,虽然他并不可爱。”伊莲笑了笑,剑光闪了一下布雷恩的眼,这个举动充满挑衅,更是十分的失礼。
布雷恩皱了皱眉,脸上一直憋着的表情终于忍不住释放出来。
“请注意你的言辞,红衣大主教阁下,教皇不是我的教皇,他是所有信奉上帝之人共同的教皇!”
“也许吧,不过,这个小家伙一定是我的。”伊莲对布雷恩的气恼并不感冒,甚至连布雷恩那张冰冷的脸也直接无视。
“如果教皇那个混蛋真的想见见我的小弟,那就请他来伦登市吧,我会布置最豪华的午餐等待他的圣驾。”伊莲绣眉微皱,毫不客气的说道。
她不想再和布雷恩有所交谈,将剑收入剑鞘之中,走向那个被众人从废墟中挖出来的年轻人。
“真是个疯了的女人。”欧文扶着布雷恩说道,他看到了布雷恩那双想要吃人的眼睛,连忙想说些有趣的话,他想凭借自己这一两句话缓解布雷恩的怒火。
“她对教皇大人和稚祈的敌意还是那么明显啊。”布雷恩点了点头,胸闷似乎有些缓解,转口说道。
他说的是一个事实,伊莲憎恨着教皇大人。
几年前这任教皇大人继位的那天,从圣殿骑士之中,挑选出了十人组成神之骑士,这十个人都是圣殿骑士中的精英,他是,欧文也是,还有死去的那四个同伴和他身边那个安静的女孩稚祈。
原本伊莲是十人之中的一员,在最后一个未确定人的名字出来之前,所有的红衣大主教都是这么认为的,就连伊莲也对此深信不疑,但是那天教皇的圣殿里突然闯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颤抖着趴伏在教皇的脚边恳求救赎,她的声音还没在大殿上消散,门口就有几名神职人员匆匆冲进圣殿,称女孩是一只邪恶的恶魔,必须接受火刑。
那个小姑娘就是稚祈,当教皇让她抬起眼眸时众人哗然,那双红色的瞳孔就像有一团来自地狱的火焰在里面燃烧。
教皇笑了笑,对众人说:“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东方人与西方人的混血,改变了她瞳孔的颜色。”
教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可圣殿内没有任何赞成的声音。
“能够跑到天国之下,离神最近的圣殿之中请求救赎的人,为什么会是恶魔呢?这不是在亵渎神灵的至高无上吗?”教皇整顿了一下自己的声音,更加严肃的说道。
他是圣教有史以来仅次于神的、最伟大的男人,这是布雷恩对教皇的评价。
孔蒂那句话说出之后,赢得了满堂的喝彩。
他又接着说出了一句改变整个圣教的话:“在天国之下的土地上,所有信奉神的人都能够得到救赎,不管她被人们认为是女巫,还是恶魔,只要她信奉神,那她就不能受火刑,火刑是给那些真正有罪过的恶魔和邪灵准备的,不是给人准备的。”
随后,为了彰显自己改变圣教的决心,教皇当场任命稚祈作为最后一名神之骑士,称号:救赎。
伊莲那天很失态,欧文也陷入了回忆。
在他的记忆之中,伊莲疯了似的指责教皇重用一个很有可能被恶魔附身的女孩,这才是真正对神的亵渎。
但,无论是教义,还是战力,她都不是教皇的对手,她在那天出手袭击教皇,击毁了教皇的宝座,将上面的金色十字架打了个粉碎,教皇在盛怒之下,将她驱逐到大不列颠做一个永世不能说话的修女。
可是随着后来大不列颠的红衣大主教病逝,教皇突然想起了这个勇敢的女孩,将大不列颠国的教廷托付在她的手中。
而伊莲,为了报复教皇,宣布效忠于女王,大不列颠教廷不再听从教皇的调遣,硬生生将大不列颠教廷拉到了和教皇教廷同等的地位,伊莲在整个欧洲地区,被称为第二教皇。
“你们是不是很信任这个小姑娘的话?”伊莲拖拉着修文走到布雷恩他们面前,质问道。
“是的,我们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同伴。”布雷恩点了点头。
“你们有没有考虑到,这个女孩是恶魔的同伙?”伊莲冷冷的盯着布雷恩的眼睛,她的双眸之中有着一股杀意,随时都可能出手。
“你是什么意思?”布雷恩皱起眉头,他和欧文都受了伤,要是伊莲这时候发难,他们只有一条死路可走。
“你们自己看看吧!”伊莲将修文扔到欧文和布雷恩的面前。
修文吃痛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大劫之后还会遭到这个该死的老巫婆的残忍虐待。
“伊莲大姐,你要干嘛?”修文揉着屁股,像一只乌龟一般躺在地上,浑身疼痛使他不能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
“你们看看他的胸口,那黑色的纹路。”伊莲从随从的手里接过煤油马灯,火光透过玻璃灯罩照在修文身上,他的上半身近乎全裸,那几块破布和没穿一样吊儿郎当的挂在他的躯体上。
“一团火焰,来自地狱的火焰!”伊莲轻声说道,目光不善的看着站在一边的稚祈。
第十二章 天国之下(2)
不用伊莲的提醒,布雷恩已经将视线投到了修文的胸口,包括欧文和稚祈,还有那些跟着伊莲来的随从,都将目光投向了地上躺着的修文。
“我去,你们难道没见过男人的胸肌吗?”修文有些害羞愧的用手捂住自己的胸,颇有种初嫁姑娘入洞房的娇羞。
“黑色的纹路旋转成一个火焰的图案。”稚祈点了点头,这个图案对于他们来说非常晦涩难懂,他们也从未见过同样的图案。
“你们不觉得,这个图案很像一颗下坠的流行吗?下面的螺旋花纹是石头,而上面的火焰则是流行的尾巴。”欧文说道,他的想象力是无穷的。
经他这一说,众人也认可的点了点头,别说,还真的有点像,这么说来,也不是什么恶魔的火焰,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纹身罢了。
但修文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想了想还是不说出自己没有纹身这件事的比较好。
“起来吧。”伊莲发号施令道。
“你这个不争气的废狗,为什么不当一当恶魔呢?”伊莲对自己过激的言论有些懊恼,并将这个黑锅扔给了修文。
修文尴尬的笑了笑,艰难的爬起身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他这一身零件差点就散了架,双腿打颤,想慢慢的抬起脊梁。
稚祈站在他的身边冷冷的看着。
就在修文差点又跌倒的时候,忽然一个身影将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的肩上,支撑着他站起来。稚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手,看着修文那副模样有些凄惨,心里只觉得一酸。
“日本姑娘果然温柔体贴。”伊莲冷眼旁观,吐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若不是修文清楚的知道这个疯女人的性子,他肯定会以为伊莲在吃醋。
“谢谢。”修文摸了摸脑袋对被自己半抱着的女孩致意。
“先把这个臭小子关起来吧,等孔蒂驾临伦登,我会亲自带他去牢房里看望这个臭小子的。”伊莲说着,示意自己的随从将修文从稚祈的肩膀上撕下来,顺便给修文戴上了脚链。
“诶诶,伊莲大姐,我可是你忠实的仆人啊,你不能这样对我哇,我一天没吃东西了。”修文被随从拖远,嘴里叫嚷着,想用卖惨唤醒那个老巫婆心中沉睡着的人性,但事实无情的打击了他,老巫婆的人性已经完全泯灭,直接无视了他的苦苦呼喊。
“伊莲,我们会向教皇大人传达你的意愿,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有着同样的使命。教皇大人要见到那个小家伙活蹦乱跳的站在他面前。”布雷恩说着,示意欧文扶着自己离开,而稚祈则跟在他们的身后。
“希望你传达的话不是什么,不列颠红衣大主教伊莲恳请教皇圣座驾临之类的,还有什么蓬荜生辉倍感荣幸之类的词也别用上。”伊莲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红色的大绒袍在她身后被微风轻轻吹起。
布雷恩头也不回,慢慢的走着,黑色的西服上沾染着许多泥水干掉后留下的印记,这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我会传达你的原话的。”布雷恩说道,转头看向稚祈。
“你留下,在不列颠的牢房里看守修文,记住,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好。”稚祈点了点头,停住了脚步。
从伦登市到梵蒂冈,两座城市之间的距离已经被蒸气机缩短了很多,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回来。
“你想进入监狱看守那个小东西?可以,但是你必须得到女王大人的同意,写一份申请书吧,恶魔小姑娘。”伊莲说道,与稚祈擦肩而过。
“对了,我想女王大人希望你能写出一份拉丁文的申请书。”伊莲回头对稚祈说道,那双红色的,毫无感**彩的瞳孔让她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这个女孩,夺走了自己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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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们不知道这条街为什么会突然戒严,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下午来了一群帝国最精锐的皇家卫兵将方圆一公里内的人都驱赶了出去。
可能是有罪名昭著的犯人隐匿在这片片区吧,听说有些人在傍晚时分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更是看到了随着爆炸声燃起来的熊熊烈火。
到晚上九点过的时候,军队的人从里面撤了出来,红衣大主教伊莲亲自来到这里为消灭罪犯而牺牲的四名战士宣读悼词,并为向上帝祈祷,以让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所有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神圣无比的红衣大主教伊莲大人正在他们面前为四具用白布覆盖着的尸体祈祷时,一个浑身伤痕的少年正在牢房里虚弱的呼喊着。
“我要吃饭~”修文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他的声音大概是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没人能够怀疑他现在的饥饿程度。
但是,坐在外面喝酒吃肉的狱卒完全忽略了他,这些狱卒在这里已经干了十几年了,听过不少犯人呼喊,已经习惯了,要不是修文的喊声若有若无,修文再喊下去,他们绝对会打开牢房,但并不是放走他,而是进去打他一顿,这是他们对待不听话又聒噪的犯人的传统。
对待不听话的犯人怎么样的都无所谓,反正不会有人会为了一个犯人的死活责罚他们的。
“饿了呀?”就在修文有气无力的喊叫着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男声,仿佛从天堂传到他的耳边。
“彼列?你怎么跑到牢房里来了?”修文有些惊讶,但是他却没有力气支撑他充分的表达他激动的心情,彼列是个魔法师,修文对他能够进入牢房并没有多大的疑惑。
“给你送吃的。”彼列淡淡的说道,提了提手上的餐盒表明自己的来意,他也懒得解释自己怎么来的,反正来送饭的就是了。
“噢,谢谢!”修文夺过餐盒,打开一开,惊喜若狂,里面居然是他最想吃的中式饭菜,还有一只正宗的北京烤鸭。
“哇,彼列,你太棒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修文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抬起眼看向彼列问道。
“因为你是我的亲弟弟啊,我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彼列眼光突然变得很柔和,毫不避让的与修文对视,仿佛在述说一个事实。
第十三章 天国之下(3)
“虽然我很感激你为我送来了丰盛的晚餐,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我们是亲兄弟的这件事。”修文咬了一口鸡腿,满嘴油腻腻的,才一天没吃东西,他却活脱脱的表现得和几天没吃饭了一样。
“你说,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还是同母异父啊?”修文看了一眼身边安静抽着雪茄的彼列说道。
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无论从遗传学还是基因学来说,他们两个都不可能存在半点血缘上的关系。这就好比有一个人左手拿着一个西瓜,右手一根黄瓜,说这俩是同一个物种一样扯淡。修文是一个人,彼列也是一个人,同为人但不一定就是亲兄弟。
“我们有着同一个父亲。”彼列深吸一口气,这一句话说的音量似乎有点大了,牢房的牢门可不是什么高科技的隔音材料。
修文急忙扭头看向那两个在喝酒吃肉的狱卒,他们似乎并没有听到修文和彼列之间的对话。
“呼~你声音稍微小一点。”修文松了一口气,转头再看向彼列的时候,发现彼列的神色有些不太对劲,特别是他的说完最后一个音节的时候,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最后一个词汇和他有着深仇大恨。
“放心好了,他们听不到的。”彼列无所谓自己白色的西装会被这肮脏的地板和杂草弄脏,一屁股顺着墙根坐到修文的身边,两人的肩膀距离十分的接近。
修文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彼列则是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慢慢将头抬起来,以一个不大不小的角度仰望监狱的屋顶,每吐出一口雪茄独有的浓郁烟气,他都会轻轻伸出舌尖,修文并不知道,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被烟气灼伤了舌头上的味蕾,而是为了品尝一下空气中的味道。
“嘿,老兄,今天多亏了你。”修文一直沉默着吃着,吃饱了之后还不忘吸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头,看到身边那个金发碧眼的美男子装忧愁似乎不说点什么很尴尬。
“嗯?”彼列扭头看向修文,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那双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黑褐色瞳孔。
“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就要死在那个恶魔船夫的手上了。”修文舔完了手指头,嘿嘿一笑说道。
“不,你不用感谢我,可能以后你还会憎恨上我。”彼列苦笑道,从衣服内里的口袋逃出一盒雪茄递给修文。
“以前你教我我的,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我什么时候教过你的?”修文接过雪茄有些好奇的说道,彼列今天说话神神叨叨的,莫非魔法师都是疯子?不过话说回来,饭后一支烟这可是他们二十一世纪时老烟民的口头禅,而修文不过才来到这个世界不到半个月。
“弟弟,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彼列回避了这个问题,就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把搂住身边的修文。
修文想挣脱,但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个金发碧眼的家伙有着一身强健的肌肉,他就像一只被大糙汉子搂在怀里的小麻雀,不痛不痒的扑腾几下,随时都能被对方的肌肉给活活挤死。
“你说,你先说是什么事,说完之后我再考虑答不答应。”修文实在受不了被一个比自己强壮很多的汉子搂在怀里,使劲掰着肩膀上的那只手臂。
“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孤独的走下去。”彼列蓝色的瞳孔之中写满真诚,仿佛在告诉修文自己是个大大的忠臣。
不过修文却被这无厘头的要求弄懵了。
这算哪门子的要求?他老修家本就人丁稀少,还让他不要爱上任何一个人,那不就是打一辈子光棍的意思吗?这不是要断他老修家的香火?
修文活了二十来年了,女孩子的气味都没闻过就要求他不要爱上任何人,这不相当于婴儿时期就把他给化学阉割了?
“不行,我还没谈过恋爱呢,我要谈一场不分手的,长长久久甜甜蜜蜜的恋爱。”修文果断摇头拒绝。
“没关系,我只是这么一劝,总有人会慢慢把你推进孤独的深渊之中,到那时候,你我将会一起,君临天下,剑指天堂。”彼列微微一笑,对于修文的这个答案他并不感到惊异,甚至看着修文的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丝丝期待和向往。
“不好意思,我对统治世界没兴趣,也不想和上帝争地盘。”修文摇了摇头,这个计划听起来有点可怕,怎么听都感觉彼列再告诉他,来,签下这个和恶魔的契约,用你的百年孤独换取你统治全世界的王座。
“你难道想要一直做这片传说被神眷顾的土地上的一只无名无姓的猎犬,然后为该死的人类跑腿吗?当最强的王有什么不好?”彼列动了动嘴皮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修文说道,他很好奇这个衣不蔽体的小伙子在想些什么。
他想不到的是,修文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统治全世界不就是为了后宫三千去的吗?看看历朝历代的皇帝里,有几个不是风流无比?让我当皇帝还让我清心寡欲,抱歉,做不到,我不是什么神仙,修文心想,况且伊莲他们那么强,如果背叛全世界失败了呢?他能够想象出自己的死状。
“没事,你终有一天会感兴趣的。”彼列摇了摇头,将雪茄扔在地上踩灭,站起身走到那个能够看到天空的小窗户面前。
这价值不菲的雪茄在他的眼里似乎并没有什么高档的地方,不过是一卷来历不明的烟草滚在一起的粗糙消耗品算了。
“先走了,我亲爱的弟弟,当你遇到困难或者危险的时候,记得大叫一声哥哥,我会很快出现在你的面前,就算挡在你面前的是大天使米迦勒,我也能将他抹杀。”
“诶诶,彼列,你明天还来给我送饭吗?”修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彼列还没走他就已经盯上了彼列明天的饭菜了。
没办法,古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好像古代还有一种叫做饿刑的刑罚,挺可怜的,直接将人活活饿死,虽然不知道这个刑罚是不是真的存在,不过一位觉得是假的可能比较多,因为古代饿死的人不少。
彼列刚刚准备动身离开,却没想到修文会问这个有趣的问题。
“弟弟,你和当初一样,顽皮可爱,但是还是那么自卑。”彼列笑了笑,人影慢慢透过墙离开的牢房。
“从明天开始,你得吃日式料理了,我亲爱的弟弟,既然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那就顺其自然的走下去吧。”
第十四章 天国之下(4)
“日式料理?”修文喃喃说道。
一想到日式料理里的什么寿司之类的,鲜是够鲜了,但是他就是吃不习惯,还是喜欢吃中餐。
“能不能别带寿司,最好还是别吃日式的。”修文喊道,但彼列已经穿过墙体离开了这个地方。
修文想了想,自己好像忘记了最重要的问题,为什么不让这彼列带着自己走呢?如果自己走了,伊莲大姐不会扒拉了自己的皮?
这个想法他也就敢想想,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在马棚里就被这个老巫婆像提小鸡仔一样拎了回去。自己要是敢和外人一起跑路,被她找到还不得掉一层皮?
不过吃饱了,修文也有了力气干点闲事了。
他开始研究起他胸口处的那颗流行纹身,在自己的左胸口,不大不小,正好在心脏的位置上,也没显得有多么诡异。
来到这个世界,经过一个月的锻炼,他的身材比以前要好了些,至少肚子小了些,胸肌也若隐若现的。
“好像那个船夫用手摸过我这里?”修文尴尬的想道,当时都要死了,哪管得了那么多,在他迷迷糊糊快要昏厥的时候,他眼缝看到了那个船夫化为了一团火焰,后面也没看到他的尸体,大概是灰飞烟灭了。
修文抬起头来,透过那小小的窗子看向外面的天空,天色很暗,估计是云层太厚的原因,天空除了一片黑暗并没有任何的星辰挂在上面,包括月亮也看不到踪影。
真是个安静到可怕的夜晚啊。修文想到。
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浑身酸痛,但他只能选择靠着牢房里潮湿的墙入睡。
闭着眼睛,霉味和股股腐臭味传入他的鼻孔,让他忍不住想咳嗽几声。
熬了很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去。
******
今天晚上看样子是没办法见不到不列颠的女王了,稚祈有些不开心,她将会一晚上看不到修文,那个很有可能是圣子的男孩,她今晚上没办法保护他。
但愿诸天之神会保佑他平安,稚祈坐在圣保罗大教堂里默默祈祷。
这里很昏暗,只有最前方十字架下有几盏灯烛在燃烧,蜡烛发出的光芒极其有限。
踢踏踢踏,稚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显得那么空灵。稚祈不知道是谁,但无关紧要,不管是谁都不会是来和自己动手的,因为要和她动手的人不会发出声音,在那个脚步声接近教堂的时候就已经被稚祈锁定了。
“魔鬼的女儿,也会来到神的面前祈祷?”后面的人在稚祈身后不远处停住脚步惊笑道,仿佛看到了非常不可思议的一幕。
“孔蒂说过,在天国之下的土地上,只要虔诚的信奉神,就可以得到救赎。”稚祈睁开眼,双手仍旧紧握着放在桌子上。
“可是,你是恶魔的女儿啊!你不应该信奉神。”
“但我不是恶魔。”稚祈强调。
“不,你是,你要知道,恶魔是不会和凡间女人生育出孩子的。”稚祈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出身后那个人在慢慢摇头。
“他们生育出来的东西只能成为邪灵,那种恶心的低端生物,可是你呢,近乎完美的身躯,极强的能力,仿佛天使和恶魔的结合。你是折翼的天使。”
折翼的天使,稚祈听着好熟悉。
《古圣约》中说道,当天使犯了弥天大错,上帝会将他驱逐出天堂,折断他的羽翼,让他再也飞不到天堂,在地狱变成恶魔。
“所以,你就是一只恶魔,就像当初耶诞一样,你的诞生并不是因为谁的生育,而是你自己选择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的恶魔女孩。”后面的那个人说话的声音很轻。
稚祈沉默了。
“千百年在地狱的孤独,为了赎清自己的罪过,忍受着地狱火焰的灼烧,到最后才发现罪过是赎不清的,我们就选择了来到人世间,我们承受了远远超过我们罪过的苦难,我们的罪孽早已赎清,现在需要复仇。”
夜完的伦登市依旧有些热闹,有些工厂在彻夜赶工,黑色的烟雾在黑色的天空中遁匿无形。
樱井稚祈在教堂里坐了整整一夜,像一个安静的石雕,静静的等着时间流逝。
当第二天早晨,那抹阳光从教堂画满天使的玻璃照进这片地方的时候,稚祈睁开了双眼。
她要觐见女王的申请已经被批准,女王大人很重视这个在教皇身边的骑士,在阳光撒在这片土地上时,女王派来接稚祈的马车就到了教堂门口。
两个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很恭敬的走到稚祈的面前,请求这个有着尊贵身份的女孩跟随他们前往白金汉宫,女王大人正在那里等她。
稚祈礼貌性的对两位绅士点头致意。
马车沿着泰晤士河往前,驶过昨天她走过的威斯敏斯特桥,稚祈从马车的窗子往外看去早晨的桥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倒是河岸边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伦登市早晨阳光洒在河面上黑色和黄色混杂在一起的样子,太阳的影子有些脆弱,被河流支离破碎着。
走了很久,马车进入了白金汉宫的花园里,所有的佣人看到马车都会向着马车鞠躬行礼,表达自己的敬意,女王亲自派人去接的人,不管她的身份尊卑,她都值得所有人尊敬。
马车在白金汉宫的面前停下,两个绅士为稚祈打开车门,让稚祈扶着自己的一只手下车,在他们眼里这个女孩有些瘦弱,在一辆还没有减震装置的马车上颠簸了那么久很容易在下车时头晕。
稚祈无悲无喜的瞟了一眼伸出手来的男子,将戴着白丝手套的小手放在上面,随后像一个欢快的麻雀一眼跳下了马车。
稚祈已经到了极限,她所知道的礼仪只有那么多,跳下马车是她觉得最简单的下车方式,当她看到两个绅士惊异的目光时,有些不明所以。
“樱井女士,女王正在等你和她共用早膳。”绅士收敛了目光,一切恢复自然并为稚祈打开了白金汉宫的大门。
穿过华丽的走廊,樱井稚祈终于走进一个宽敞的宫殿里,到了那个叫做维多利亚的女人面前。
白皙的皮肤,身体有些微胖,比起街头的贵妇人来,她更显得尊贵,她比稚祈大不了多少,但她对稚祈的微笑就像一个天使,包含着爱与宽容的光辉。
她的尊贵与富态就像这个腾腾发展的时代的象征,不,她就是这个时代,维多利亚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