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狼牙山上
狼牙山寨在凶狼帮的三城六山十八寨中,排名六山中的第二位,以地势险峻而著称。论及战略价值,狼牙山倒并非很高,但作为崔野经营十数年的老巢,狼牙山上的无双城却曾经是包括血狼盗在内,幽州道内所有绿林马匪们最大的销金窟!
按理说,当时的貘城还叫洪山城,其内也曾驻扎着三千幽州军,那么与之相邻不远的狼牙山无论如何也是一个马匪落脚的好去处。
可崔野年轻时,在有一次被人追杀后,无意中逃到了这狼牙山上,却是偶然发现了一线天这一奇观。
因为寻常人若想上狼牙山,唯有经一线天这一条路,可一线天地势险要,便是有千军万马在此,自身的战力也难以施展开万分之一。
于是那崔野在重新聚拢了自己的队伍之后,便悄悄带人将狼牙山占据。
花费了数年时间,他不仅派人在狼牙山顶建成了一座宛如城池般的大寨,作为自己的巢穴所在。而后又派人将一线天处也修建的更为险要,更是派遣精锐手下驻扎在此,日夜守护这条上山的唯一关口。
当时的洪山城守城校尉见这些马匪如此嚣张,居然将老巢建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勃然大怒,也曾请示马凉城让自己出兵围剿。
可一连几次,他的士兵压根就无法通过一线天,到达狼牙山顶,而且为了强攻一线天,幽州军洪山营的士兵们更是死伤无数,那校尉最后只得作罢。
当然,他也曾请求马凉城派出援军,助他一臂之力。可马凉城也知一线天地势险要,便是自己前来,也注定强攻无果。而自己若派大军前来,虽是围山数月,便必定可以不战而胜。
可那时候的幽州,已然在面对粮草不足的问题。而无论是云山城还是奔雷城的兵营,又都距离洪山城太过遥远,若长途奔袭而来,所耗物资过多,马凉城权衡再三,最后也就还是作罢了。
马凉城一念之仁不要紧,崔野原本也还有些担心官军会下定决心直接清剿了自己,可一见马凉城居然不打算动自己,自是大喜过望,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知道势单力薄,兵力不足的洪山营纵使再不甘心,也只会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单凭他一个洪山营根本就无力吞掉自己的狼牙山。
没了洪山城官军的威胁,崔野知道,只要自己别太激怒官军,自己在狼牙山算是可以扎下根了。
血狼盗曾经是马匪,而马匪一向居无定所,四海为恶。自从听说崔野居然有了自己的山头,也有些人起了抢夺的心思,可这些人却纷纷饮恨在一线天处。
渐渐地,崔野和他的狼牙山在幽州绿林道上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一时间也是四方来投。
手下人多了,狼牙山也逐渐被崔野经营成了西幽州绿林道上最大的销金窟。狼牙山大寨被他起名为无双城,其内勾栏酒肆、赌坊妓馆可谓应有尽有。
山贼马匪们过着的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每日刀尖舔血之余,便是提心吊胆。即便手中有大把钱财,也往往时常风餐露宿,不敢进城享受。
彼时的云雷十八城,皆有重兵把守,除非迫不得已亦或手眼通天,他们往往都是不愿意进的。
可有了这狼牙山无双城便不一样了,虽是所有花费都要贵上几许,可对于这些常年混迹在绿林草莽的人来说,无双城毕竟算是半个自己人的地盘,比起云雷十八城,胜在一个安全。
自那之后,便是狼牙山最为辉煌的十年,无双城俨然成为了整个北境的消息中心和财富中心!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血狼盗的蓬勃发展。借助崔野所获取的大量财富,朴天齐的血狼盗也成为了皇朝最大的马匪势力,麾下持缰挂刀之士足有三万余众!
便是贵为一道之主的马凉城,那会儿也是悔恨不已,自知已是养虎为患,却对此无奈的很,幽州财力不足,自己根本无力围剿血狼盗。
基于各种因素,无奈之下,这才有了马凉城兵行险着,会盟落雁山,欲挟天子夺财以充幽州军需之举。
然而经落雁山一战,幽州军精锐尽数魂断他乡,马凉城自己也是命丧沙场。幽州军自此以后,群龙无首,日渐衰弱,而血狼盗则是风头强劲,蓬勃发展。
与此同时,而崔野这个原本高丽崔氏中的普通子弟,也借此扶摇而上,一步一步成为了血狼盗中的二号人物。
便是他血狼盗未曾组建成凶狼帮之前,他的狼牙山无双城,地位也仅在朴天齐亲自坐镇的,他们高丽遗民所居住的天王山丸都城之下,位列血狼八山城之二。
而在血狼盗同敢死营以及诸多零散势力合并为凶狼帮之后,无双城也因其在西幽州的重要地位,依旧占据着三城六山十八寨中第五的位置。
这会儿,赵安国跟随着三个长的怪模怪样的人,已是走过了一线天所在。
原本赵安国爬了半天山,却未见有一人于山间巡逻,还对这盛名在外的号称无人可破的无双城颇不以为然。
可一过一线天,便是他久经战阵,也是大吃一惊。原来一过一线天,这山路竟是豁然开朗,足足有两人之宽渐渐变成了可容纳十数人并肩而行的宽度。
而他入目之处,竟然还看见了两排八辆弩车正对着一线天的隘口!而在弩车之后,分列道路左右的,则是两排整整齐齐的“军营”。
姑且称之为“军营”吧,虽然这些住人之所迥异于寻常军营所用的帐篷,反而皆是以土石搭配巨木建设而成。可在赵安国看来,这些其貌不扬的小土房组合在一处,真的可以给人那种军营中所特有的压迫感和肃杀之气。
这两处“军营”,便是被崔野称为兵寨的建筑,其内各自驻守着一队他自己的心腹。而这两队人的首领,自然便是崔牛和崔皮这两个他颇为依仗的儿子。
当然,赵安国也的的确确没有感觉错,这兵寨中人,虽是崔野心腹手下没错,可他们也有着一重特别的身份,他们皆是府军出身!
其实说起来,赵安国同他们也算有些渊源,这些人同赵安国一样,皆是当年落雁山一战的幸存者。
崔野极为惜命,这些年也是陆陆续续招揽了许多有着府军背景的战兵为他效力。毕竟,比起性情反复、有奶便是娘的山贼和盗匪,这些战兵显然更懂得服从,也更值得自己相信和托付。
只不过,在绿林草莽中混迹了七八年的昔日皇朝战兵,真的就会对他更为忠心吗?
赵安国路过那两个兵寨的时候,倒是留意到了他们的旗号。左侧兵寨,支起一面黑字白底令旗,上书“无咎”二字;右侧兵寨,则架着白字黑底令旗,同样上书二字,名为“必安”。
左无咎,乃是由崔野长子崔牛执掌。右必安,则是由崔野次子崔皮掌控。这两支队伍,合计千人,是除却崔野亲卫之外,狼牙山上最精锐的两伙人。
平日里,便是由他们负责镇守一线天,如无特殊令牌,无论从外入内,还是自内而出,任何人想要从一线天通过,都会被他们格杀勿论。
而引领着赵安国的三人,身份则更为特殊一些,他们是狼牙山寨实际上的头领。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他们才亲自下到这一线天处,同崔牛、崔皮二人待在一处,盯着一线天外的往来之人。
无双城唯有逢每月的初一、十五方才开门七日,在此期间,所有人不得下山,这也是狼牙山十年多来铁打不动的规矩。
今日正巧是初七,往往该是上山之人极少而下山之人极多的时候。因而这三位头领也算早早起身,准备上山回归大寨中,分配人手,防止有人趁乱闹事,却不想赵安国刚巧出现。
三人中那白发苍苍的男子就是狼牙山的大头领,人称“白毛厉鬼”秋白衣;那矮胖男子则是排行第二,人称“坐地金刚”伊摩闾;最好那细高男子,外号是“吞天骷髅”杨摇旗,在三人中排行末位。
这三人也算艺高人胆大,听到赵安国在外面喊叫,其实也未把他放在心上,也就是打算顺便把他带上山。便是出言询问,其实也没有把赵安国所说放在心上,等到稍晚一些,黑狼寨的事,自会有人传递过来,那时候,再对他进行安排不迟。
三人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赵安国则是同样不发一言,扛着铁枪在他们身后紧紧跟随。
三个头领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有些惊讶,他们三人虽是未尽全力,可能够紧紧跟住他们,甚至呼吸也保持在同一节奏的人,显然并非庸手。
三人顿时起了些考校心思,看似步履蹒跚依旧如常,可速度却是飙升了数倍,一眨眼便落下赵安国,数十丈远。
赵安国一愣,自己就看了看风景,这三个丑八怪怎么就窜出去这么远。
不自觉地,他也加快了速度,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三人。
三人发觉他追上
来倒是不觉疑惑,可听到赵安国气息却是依旧如常,便是三人中最老成持重的风白衣也有些面露震惊之色。
心道:“此人说自己乃是自黑狼寨中被人追杀而出,可黑狼寨中除了一个功夫寻常的段一刀,并无高手坐镇,以他这般身手,又怎么会搞的自己如此狼狈?难道……”
秋白衣缓缓放慢脚步,向赵安国问道:“你在那黑狼寨中可曾遇到一独臂男子?”
“大哥料事如神啊,难不成你昨夜也在那黑风山上?”赵安国惊讶的回应道。
“果不其然,赵兄弟功夫不错,以后就留在我们狼牙山如何?”秋白衣问道,他倒是未曾想过赵安国竟然胆大包天,乃是柴河所派。
至于赵安国有无可能会是南青的人,他却是根本毫不在乎。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是被其他人派来这狼牙山,想要谋害自家老大,可他们也太小看狼牙山和崔老大的手段了。
且不说自家老大崔野身侧有亲卫寸步不离的日夜保护,便是论及财力和对下属的笼络,崔野在这偌大的西幽州,若称第二,绝对没人称得上第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越是本事大的人可就越惜命,即便这人真是其他人所派,可他也断没有为了别人就拼掉自己性命的可能!
且不说秋白衣不相信有人能够突破重重阻碍,在自己眼皮下面杀掉崔野,他更不相信的是,有人能够杀掉自家老大后还安然无恙的离开狼牙山。
确实是不能,自打赵安国过了一线天,见识了那八台弩车以及把守那里的一千精锐之后,他就熄灭了刺杀崔野的心思!
自己又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信南青和段一刀二人的一面之词。就单凭崔野在这狼牙山的种种布置,能看出他是惜命不假,可要说崔野是个刚愎自用、能力平庸之人,赵安国可是断断不信的。
不说别的,八架弩车,就绝非寻常手段可以搞来。要知道弩车之大,断无可能完整的通过一线天,那狭窄之地。所以就可以推断出,崔野手下必定掌握或是控制着一位甚至数位技艺娴熟精湛的工匠。
而透过一线天处的兵员布置,久经战阵的赵安国也能够瞧出,那千人分明是依照着两仪八卦之形所布,其真正的指挥者也绝对是个深谙战阵布局之人。
然后就是自己面前这三个丑八怪了,虽是他们没有同自己交代清楚各自身份,可赵安国瞧得清楚,方才自路边先后路过数人,在看到他们三人后,眼神中不约而同的曾露出敬畏之色,便足可见他们的身份不低。
而自己又看不出他们的跟脚和路数,但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三人皆非寻常高手!
能令身份不低且功夫高强的这三人甘心为自己驱使,难道崔野会如段一刀所说是个酒囊饭袋?
赵安国又不是个傻子,自己如何会信!
他现在已是打定了注意,别看那南青看似对自己亲近有加,可先前段一刀砍了那心腹老王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是毫无波动,只是装出那么一点震惊神色。
若说薄情寡义、绵里藏针,赵安国反倒是觉得那南青才是真正的笑面虎。至于自己,就先在这狼牙山苟着也是不错。若自己所料不差,这崔野如此自污其名,又营造出同南青极其不合的假象,怕是图谋不小。
而以崔野的地位,他所图谋的,恐怕也就只有朴天齐了!
即便柴河在临行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可赵安国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太将这所谓“凶狼帮”放在心上。
倒不是说赵安国如何自大,这同他从小便入了西凉铁骑的自身经历有着很大关系。在他以往的认知里,有着官兵面对匪盗天生的优越感。
甭管混迹绿林江湖的人实力高低,但凡是做坏事的不法之徒,见到自己那都是要低着头的。
这股子天生的优越感,赵安国始终都没有消除掉,这也是他为何入了西幽州之后,始终带着一股子“桀骜”之气。
其实哪里是他在绿林道中混迹已久,故而显得底气十足,分明就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也并没有过真正闯荡江湖的经历,因而他其实压根就没太将这数万凶狼之众放在眼中。
若不是他生就有些粗犷豪迈的性子,其实赵安国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绿林豪客。这也是柴河告诫他在深入狼窝之后,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要隐瞒自己的从军经历的原因,他身上的军队痕迹太重了,与其欲盖弥彰,不如坦诚相见。
这种浓重的军旅痕迹,在几个兄弟中,尤以赵安国和郑家两兄弟尤为突出。他们三人皆是年少从军,且都在军中生活有长达十数年之久,在隐居三柳村之前,他们更是几乎从未有过任何的江湖经验。
老四周勇虽也在军中多年,可他同两位义兄不同的是,身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斥候,他却是最擅长同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了,早已练就了一身的市井草野之气。
若非他先前在卢龙城中曾频频露面,加之五短身材又实在太过异于常人,柴河十分担心他已被有心之人注意到,否则周勇才是进入西幽州走这一遭最好的人选。
而柴河自己,年少便流落江湖,虽是也能胜任这等任务,但幽州军刚重组不久,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的。更别说幽州新军同凶狼帮之间的决战在短期内也根本不可能爆发,那么潜伏进凶狼帮的人,恐怕三五年内都难以发挥太大的作用。
这三五年,幽州军可以没有赵安国,但无论如何,却是都缺少不得自家的主帅柴河!
原本在临行前,赵安国还半开玩笑同自己兄弟说自己不出半年,必定能搞得凶狼帮天翻地覆,然后自己就回来了。
当时,柴河只是笑了笑,未曾说话,而郑家两兄弟虽是坚定的相信着自家大哥的本事,可也还是一直规劝他凡事安全第一,小心谨慎!
唯独周勇,他毕竟是有着深入敌后的经验的,曾略带惆怅的跟他说:“大哥,你我兄弟,这一别短则只需数月有余,长则不止三年两载,兄弟几个毕竟不在身侧,你凡事自己一定要多留神!”
当时赵安国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便是初临那黑狼寨,因他所见贼众也大多良莠不齐,皆属乌合之众,他也不免有些轻敌。甚至赵安国一直觉得凶狼帮的实力不过如此,根本就不值得柴河如此慎重的对待他们。
可自从昨夜亲眼目睹了段一刀眼睛眨都不眨,便杀了自己的手下,而那南青也对此显得十分冷漠无情之后,赵安国便开始有些颠覆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尤其在经过一线天之后,上了狼牙山,他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令他彻底收起了自己先前的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狼牙山这等山寨,虽在名义上只比黑狼寨高了一个级别,可其布防之严谨,防守之严密,哪怕是就连狼牙山上山贼的精气神,比起黑狼寨来,二者又岂止云泥之别。
看着这些狼牙山的山贼,一个个皆是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赵安国心里也是疑惑的很,“这里真的只是个强盗窝?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神情,怎么会跟三柳村的村民们相比,也不遑多让!”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他一路跟随着这三位寨主,足足过了数道卡门,方才进入了这在整个幽州都盛名在外的“无双城”内。三位寨主,倒也乐得看着他面容呆滞的模样,这种表情,他们已是见得多了。
但凡见惯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绿林豪客,又有哪一个不喜欢沉醉在“无双城”这样的富贵温柔乡中!
无双城倒是不大,也就是寻常州郡中的县城大小。因其建在狼牙山顶,故而城池整体轮廓也显得十分与众不同,竟被修建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状。
这六边形,两头稍长,中间略宽,城池中心尚且保留着一截不矮山尖。若登上远处高山俯视整个无双城,这无双城倒像个硕大无比的背山石龟。
便是赵安国读书不多,也曾听闻远古神话中有龙生九子的传说。龙生有九子,其六名,又名霸下,力大无穷,有背负山岳之能,乃是上古祥瑞之兆。
虽说这无双城像龟远多过于像龙,赵安国心中依旧是十分震撼!“不知崔野是否是在十多年前便有心建造此等“龙”城,若是无意为之倒也罢了,可若是刻意施为,那么这老东西到底在图谋什么?”
因着无双城所建造的特殊形态,这不算太大的石头城一共也被分为了六片区域。
石龟的头部,也是无双城最大的一片区域,乃是狼牙山寨中往来所有人的住所所在。而在这石龟的前后左右四足之处,则是分别遍布着赌场、妓馆、酒肆和其他各类商铺。那里也是无数在外声名狼藉的悍匪刑徒,得以肆意潇洒快活的富贵温柔乡!
在无双城,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黄金白银了。在这里,可不单单只有着各路的江洋大盗,更有着无数腰缠万贯的大富商往来此地。
毕竟在无双城中,无论是天下名酒,还是
古玩字画,便是绝世美人儿和神兵利器,只有有钱,在这里你都能买的到,这里俨然是帝国北方最大的一处黑市。
而在无双城这个硕大石龟的尾部,便是这无双城中唯一的禁地所在了,那里也是崔野自己的府邸,极乐府。
常人自然是进不去的,可关于极乐府的传说却依旧时常为人所议论不止。
有人说,崔野的极乐府中不仅用银砖铺地,更有着金山两座,以及古玩神兵无数。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府中还有着一间满是各类美女,专供崔野肆意风流,名为“玲珑阁”的屋子。
而在玲珑阁内还摆放着一张特制而成的金丝楠木大床,传闻更是可以足足容纳数十人在上面一同歇息,那也是崔野常年卧榻之地。
便是崔野的心腹,也少有人曾进过玲珑阁之中,而曾出入过玲珑阁之人,也对其中景象皆是三缄其口,纷纷守口如瓶,更为那玲珑阁平添了几分神秘。
赵安国初来乍到,被带入无双城后,也不禁有些局促不安。
在带着赵安国来到无双城内的狼牙厅中,秋白衣笑了笑,露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赵兄弟,我叫秋白衣,是狼牙寨的寨主!这两位皆是我结拜义弟,’坐地金刚’伊摩闾,还有‘吞天骷髅’杨摇旗,同我一样,分别是寨子的二寨主和三寨主!”
“呢,也不用拘束,就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当然也别怪我们先小人后君子,一旦查明赵兄弟你所言非虚,你以后就同是我寨中兄弟了!”
秋白衣看了看赵安国,又说道:“这样,老二,你先在这儿陪着赵兄弟,也给他介绍介绍我们这无双城和狼牙寨,说说这儿的规矩!今儿是初七,我跟老三先过去给兄弟们安排一番!”
“好嘞,大哥。”伊摩闾瓮声瓮气的,连忙应道。
而那秋白衣则是微微向赵安国致歉,便带着杨摇旗走了出去。伊摩闾这边送走自己两位兄弟,便回过身来看向赵安国。
围着赵安国,这货转了半天,也不说话,搞的赵安国心里也是直发慌。
“那个,伊寨主,赵某初来乍到,可否给小弟说说,在寨子里都有些什么规矩?”赵安国很是客气,毕竟这个什么坐地缸,给他的压力不算小,远远超过了先前的段一刀,他可不敢有丝毫轻视。
伊摩闾虽是一直未曾言语,可他给自己的压力却并不算小,仿佛将自己周身的气机都锁定住了了一般。便是比起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凶厉气息的南青,赵安国觉得,眼前这个矮胖子的实力,怕也只同南青在伯仲之间。
伊摩闾听罢赵安国所言,倒是停止了不停的踱步。在赵安国身边寻了个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一,你现在还不算我们狼牙寨的人,更不是无双城的人,所以我们还不算是兄弟。第二,我叫伊摩闾,而不是伊摩闾。第三,狼牙寨没规矩,只有兄弟。第四,无双城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城内不许杀人,更不许擅自进入后城,那是崔老大的地盘!”伊摩闾两颗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似乎想从赵安国身上看出什么不妥来。
伊摩闾并非唐人,也并非是高丽遗民。伊摩闾是大食话,意思是“苍天厌弃之人”,他的身世也比较离奇,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大食人,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伙马匪的女奴,这伙儿马匪曾频繁往来于西域诸国和盛唐皇朝的边境上。这伙儿人为解决生理需要,便每每都会在马队中常年夹带着四五个女奴,伊摩闾的母亲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这个备受蹂躏和欺辱的大食女子怀孕之后,不知为何,她竟是被那伙儿马匪给遗弃在了大唐边境上。
也不知是出于厌弃还是疼爱,或许是出于女性的本能吧,怀着巨大的屈辱,这位有着大食贵族血统的年轻女子最终还是扣开了大唐边城的城门,并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伊摩闾。
伊摩闾生而无父,他的母亲虽是给了他生命,却又在他出生当日也抛弃了他,选择自尽身亡。
伊摩闾是异族之人,又面容丑陋,天生异相,因此那边陲小城中也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可唐人终究心性还是慈善宽仁,也不忍心叫他饿死,于是这家施舍些乳汁,那家缝制件衣裳……就这样,吃着百家饭,伊摩闾也算是活了下来。
只是好人未必好报,伊摩闾五岁那年,血狼盗袭击了这座小城,并在将小城掠夺一空后,屠城而去。原本伊摩闾也是要死的,可那时候血狼盗的领队之人恰好是秋白衣。
秋白衣,同是天生异相,不为世人所容,从小就被遗弃在荒郊野外。若不是他师父救了他,恐怕他比之伊摩闾还要命运凄惨,仅仅两岁就要被冻死在怒嚎的深秋冷风之下。
然而活下来又如何,他本生性善良,可只因长了一副丑陋面容,自己还不是不为世人所容!
在世间唯一待自己好的师父逝去之后,秋白衣也彻底转了性子。“既然人人视我为不详,那我就如你们所愿!”白衣染血,披头散发的秋白衣,在他师父的忌日,宛如地狱恶鬼,将所有侮辱过他,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尽数屠戮殆尽。
世间最可怕的,从不是手中杀人刀,而是那诛心的言语!
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秋白衣并不是出自同情,而是出于一种变态的,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诡异心态,收养了伊摩闾。
被迫弃善从恶,何其无辜,何其悲凉!
他不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让这个胖乎乎又黑漆漆的小孩儿长大后再经历一次。
被秋白衣带大的伊摩闾,自小就被他教导成了无父无君,无法无天的主。然而每每看到这样的伊摩闾,秋白衣都会很开心,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再不会被人肆意欺辱的自己!
“为什么要做好人呢,我有杀人技,为善被人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师父,你活过来看看,你看伊摩闾活的多好,多自在,所有人都怕他,没有人敢侮辱他,哈哈哈哈哈……”每每在已故多年的师父坟前,秋白衣都会带着伊摩闾前来祭拜,而且还笑的十分开心!
这些事情赵安国自然不知,自然不懂,但他却分明能够从伊摩闾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隐晦的纯净。这种纯净,一天之前,他也曾在那个因偷了衣服而被段一刀暴打一顿,最后更是死在了黑狼寨的那个脏孩子眼中看到过。
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分明杀人盈野,分明无恶不作!赵安国有些费解,为何自己屡屡能够在这样的人的身上,看到如同婴儿一般的纯净眼神。
他找不到答案,这世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赵安国更不知道的是,柳阡夜要做的,就是要彻底改变这样的事情。
非是劝人惩恶扬善,也并非是让人弃恶从善!
柳阡夜心中有大宏愿,人之初固有善恶,但后天环境却可以改变一切。唯有天下一统,方可教化万民,而当万民皆知善恶而行事之日,才是真正该惩恶扬善之时!
他想要让世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无大小,小善可救人一命,小恶亦能毁人一生。书香门第,高门大户里未必就尽是忠君爱国,匡扶正义的仁人志士。而在所谓邪恶之中,也未必就开不出一朵朵良善纯净之花。
以狭隘之心待人,则世间狭隘,路越走越窄;以宽阔胸襟待人,则世间广阔,路越走越宽!有人为恶,非人之过,无教之过;知善知恶,尚且为之,方是善恶!
只不过自从儒教衰微,无涯山封山不出之后,现在的世间已是乌烟瘴气!当一卷浩然天下,熙熙攘攘之间,尽是些名来利往,又何谈善恶?
若能名利双收,为善如何,亦如过江之鲫,为恶者如何,亦有人趋之如鹜!这世间的人,计较的从不是善恶,而只是功利。
这不是人的错,这是盛唐之错,是皇主之责,亦是儒教三百年数次改革之始末。
只可惜,历代儒门弟子,皆低估了人性之卑劣,既得利益者,如何肯轻易放下手中的权利呢?世家大族,天生就要注定站在寒门的对立面!
于是孔家一脉越发人丁稀薄,黯然神伤,毕竟历代皇主要的都不是儒门的“万民为重,社稷为轻!”他们只想要“君权神授,万民朝拜!”
可无涯儒门分明曾有着号召天下读书人的力量,为何偏偏闭了三百年山门不开,独留孔明一支侍奉于朝堂,何故?不过是还有人念着昔日李家开国太祖那一点点的香火情分。只可惜这念着的旧情,终还是让他们自己寒了心。
柳阡夜,是儒门在尘世间留下的最后一颗种子,同时他也是道门五百年前便布下的暗手最终所结成的花。
儒教无涯山,道派清虚观,佛门竺心寺,医者药仙谷。
除却药仙谷超然物外,不理会红尘俗事,唯精研药理,思长生不老之法以外,其他三大圣地在这块大陆上的明争暗斗又岂止千年!
三一
狼牙山寨在凶狼帮的三城六山十八寨中,排名六山中的第二位,以地势险峻而著称。论及战略价值,狼牙山倒并非很高,但作为崔野经营十数年的老巢,狼牙山上的无双城却曾经是包括血狼盗在内,幽州道内所有绿林马匪们最大的销金窟!
按理说,当时的貘城还叫洪山城,其内也曾驻扎着三千幽州军,那么与之相邻不远的狼牙山无论如何也是一个马匪落脚的好去处。
可崔野年轻时,在有一次被人追杀后,无意中逃到了这狼牙山上,却是偶然发现了一线天这一奇观。
因为寻常人若想上狼牙山,唯有经一线天这一条路,可一线天地势险要,便是有千军万马在此,自身的战力也难以施展开万分之一。
于是那崔野在重新聚拢了自己的队伍之后,便悄悄带人将狼牙山占据。
花费了数年时间,他不仅派人在狼牙山顶建成了一座宛如城池般的大寨,作为自己的巢穴所在。而后又派人将一线天处也修建的更为险要,更是派遣精锐手下驻扎在此,日夜守护这条上山的唯一关口。
当时的洪山城守城校尉见这些马匪如此嚣张,居然将老巢建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自然是勃然大怒,也曾请示马凉城让自己出兵围剿。
可一连几次,他的士兵压根就无法通过一线天,到达狼牙山顶,而且为了强攻一线天,幽州军洪山营的士兵们更是死伤无数,那校尉最后只得作罢。
当然,他也曾请求马凉城派出援军,助他一臂之力。可马凉城也知一线天地势险要,便是自己前来,也注定强攻无果。而自己若派大军前来,虽是围山数月,便必定可以不战而胜。
可那时候的幽州,已然在面对粮草不足的问题。而无论是云山城还是奔雷城的兵营,又都距离洪山城太过遥远,若长途奔袭而来,所耗物资过多,马凉城权衡再三,最后也就还是作罢了。
马凉城一念之仁不要紧,崔野原本也还有些担心官军会下定决心直接清剿了自己,可一见马凉城居然不打算动自己,自是大喜过望,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也是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知道势单力薄,兵力不足的洪山营纵使再不甘心,也只会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因为单凭他一个洪山营根本就无力吞掉自己的狼牙山。
没了洪山城官军的威胁,崔野知道,只要自己别太激怒官军,自己在狼牙山算是可以扎下根了。
血狼盗曾经是马匪,而马匪一向居无定所,四海为恶。自从听说崔野居然有了自己的山头,也有些人起了抢夺的心思,可这些人却纷纷饮恨在一线天处。
渐渐地,崔野和他的狼牙山在幽州绿林道上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一时间也是四方来投。
手下人多了,狼牙山也逐渐被崔野经营成了西幽州绿林道上最大的销金窟。狼牙山大寨被他起名为无双城,其内勾栏酒肆、赌坊妓馆可谓应有尽有。
山贼马匪们过着的都是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每日刀尖舔血之余,便是提心吊胆。即便手中有大把钱财,也往往时常风餐露宿,不敢进城享受。
彼时的云雷十八城,皆有重兵把守,除非迫不得已亦或手眼通天,他们往往都是不愿意进的。
可有了这狼牙山无双城便不一样了,虽是所有花费都要贵上几许,可对于这些常年混迹在绿林草莽的人来说,无双城毕竟算是半个自己人的地盘,比起云雷十八城,胜在一个安全。
自那之后,便是狼牙山最为辉煌的十年,无双城俨然成为了整个北境的消息中心和财富中心!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血狼盗的蓬勃发展。借助崔野所获取的大量财富,朴天齐的血狼盗也成为了皇朝最大的马匪势力,麾下持缰挂刀之士足有三万余众!
便是贵为一道之主的马凉城,那会儿也是悔恨不已,自知已是养虎为患,却对此无奈的很,幽州财力不足,自己根本无力围剿血狼盗。
基于各种因素,无奈之下,这才有了马凉城兵行险着,会盟落雁山,欲挟天子夺财以充幽州军需之举。
然而经落雁山一战,幽州军精锐尽数魂断他乡,马凉城自己也是命丧沙场。幽州军自此以后,群龙无首,日渐衰弱,而血狼盗则是风头强劲,蓬勃发展。
与此同时,而崔野这个原本高丽崔氏中的普通子弟,也借此扶摇而上,一步一步成为了血狼盗中的二号人物。
便是他血狼盗未曾组建成凶狼帮之前,他的狼牙山无双城,地位也仅在朴天齐亲自坐镇的,他们高丽遗民所居住的天王山丸都城之下,位列血狼八山城之二。
而在血狼盗同敢死营以及诸多零散势力合并为凶狼帮之后,无双城也因其在西幽州的重要地位,依旧占据着三城六山十八寨中第五的位置。
这会儿,赵安国跟随着三个长的怪模怪样的人,已是走过了一线天所在。
原本赵安国爬了半天山,却未见有一人于山间巡逻,还对这盛名在外的号称无人可破的无双城颇不以为然。
可一过一线天,便是他久经战阵,也是大吃一惊。原来一过一线天,这山路竟是豁然开朗,足足有两人之宽渐渐变成了可容纳十数人并肩而行的宽度。
而他入目之处,竟然还看见了两排八辆弩车正对着一线天的隘口!而在弩车之后,分列道路左右的,则是两排整整齐齐的“军营”。
姑且称之为“军营”吧,虽然这些住人之所迥异于寻常军营所用的帐篷,反而皆是以土石搭配巨木建设而成。可在赵安国看来,这些其貌不扬的小土房组合在一处,真的可以给人那种军营中所特有的压迫感和肃杀之气。
这两处“军营”,便是被崔野称为兵寨的建筑,其内各自驻守着一队他自己的心腹。而这两队人的首领,自然便是崔牛和崔皮这两个他颇为依仗的儿子。
当然,赵安国也的的确确没有感觉错,这兵寨中人,虽是崔野心腹手下没错,可他们也有着一重特别的身份,他们皆是府军出身!
其实说起来,赵安国同他们也算有些渊源,这些人同赵安国一样,皆是当年落雁山一战的幸存者。
崔野极为惜命,这些年也是陆陆续续招揽了许多有着府军背景的战兵为他效力。毕竟,比起性情反复、有奶便是娘的山贼和盗匪,这些战兵显然更懂得服从,也更值得自己相信和托付。
只不过,在绿林草莽中混迹了七八年的昔日皇朝战兵,真的就会对他更为忠心吗?
赵安国路过那两个兵寨的时候,倒是留意到了他们的旗号。左侧兵寨,支起一面黑字白底令旗,上书“无咎”二字;右侧兵寨,则架着白字黑底令旗,同样上书二字,名为“必安”。
左无咎,乃是由崔野长子崔牛执掌。右必安,则是由崔野次子崔皮掌控。这两支队伍,合计千人,是除却崔野亲卫之外,狼牙山上最精锐的两伙人。
平日里,便是由他们负责镇守一线天,如无特殊令牌,无论从外入内,还是自内而出,任何人想要从一线天通过,都会被他们格杀勿论。
而引领着赵安国的三人,身份则更为特殊一些,他们是狼牙山寨实际上的头领。只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他们才亲自下到这一线天处,同崔牛、崔皮二人待在一处,盯着一线天外的往来之人。
无双城唯有逢每月的初一、十五方才开门七日,在此期间,所有人不得下山,这也是狼牙山十年多来铁打不动的规矩。
今日正巧是初七,往往该是上山之人极少而下山之人极多的时候。因而这三位头领也算早早起身,准备上山回归大寨中,分配人手,防止有人趁乱闹事,却不想赵安国刚巧出现。
三人中那白发苍苍的男子就是狼牙山的大头领,人称“白毛厉鬼”秋白衣;那矮胖男子则是排行第二,人称“坐地金刚”伊摩闾;最好那细高男子,外号是“吞天骷髅”杨摇旗,在三人中排行末位。
这三人也算艺高人胆大,听到赵安国在外面喊叫,其实也未把他放在心上,也就是打算顺便把他带上山。便是出言询问,其实也没有把赵安国所说放在心上,等到稍晚一些,黑狼寨的事,自会有人传递过来,那时候,再对他进行安
排不迟。
三人一言不发的在前面走,赵安国则是同样不发一言,扛着铁枪在他们身后紧紧跟随。
三个头领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有些惊讶,他们三人虽是未尽全力,可能够紧紧跟住他们,甚至呼吸也保持在同一节奏的人,显然并非庸手。
三人顿时起了些考校心思,看似步履蹒跚依旧如常,可速度却是飙升了数倍,一眨眼便落下赵安国,数十丈远。
赵安国一愣,自己就看了看风景,这三个丑八怪怎么就窜出去这么远。
不自觉地,他也加快了速度,没多一会儿,就追上了三人。
三人发觉他追上来倒是不觉疑惑,可听到赵安国气息却是依旧如常,便是三人中最老成持重的风白衣也有些面露震惊之色。
心道:“此人说自己乃是自黑狼寨中被人追杀而出,可黑狼寨中除了一个功夫寻常的段一刀,并无高手坐镇,以他这般身手,又怎么会搞的自己如此狼狈?难道……”
秋白衣缓缓放慢脚步,向赵安国问道:“你在那黑狼寨中可曾遇到一独臂男子?”
“大哥料事如神啊,难不成你昨夜也在那黑风山上?”赵安国惊讶的回应道。
“果不其然,赵兄弟功夫不错,以后就留在我们狼牙山如何?”秋白衣问道,他倒是未曾想过赵安国竟然胆大包天,乃是柴河所派。
至于赵安国有无可能会是南青的人,他却是根本毫不在乎。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是被其他人派来这狼牙山,想要谋害自家老大,可他们也太小看狼牙山和崔老大的手段了。
且不说自家老大崔野身侧有亲卫寸步不离的日夜保护,便是论及财力和对下属的笼络,崔野在这偌大的西幽州,若称第二,绝对没人称得上第一。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越是本事大的人可就越惜命,即便这人真是其他人所派,可他也断没有为了别人就拼掉自己性命的可能!
且不说秋白衣不相信有人能够突破重重阻碍,在自己眼皮下面杀掉崔野,他更不相信的是,有人能够杀掉自家老大后还安然无恙的离开狼牙山。
确实是不能,自打赵安国过了一线天,见识了那八台弩车以及把守那里的一千精锐之后,他就熄灭了刺杀崔野的心思!
自己又不是傻子,又岂会听信南青和段一刀二人的一面之词。就单凭崔野在这狼牙山的种种布置,能看出他是惜命不假,可要说崔野是个刚愎自用、能力平庸之人,赵安国可是断断不信的。
不说别的,八架弩车,就绝非寻常手段可以搞来。要知道弩车之大,断无可能完整的通过一线天,那狭窄之地。所以就可以推断出,崔野手下必定掌握或是控制着一位甚至数位技艺娴熟精湛的工匠。
而透过一线天处的兵员布置,久经战阵的赵安国也能够瞧出,那千人分明是依照着两仪八卦之形所布,其真正的指挥者也绝对是个深谙战阵布局之人。
然后就是自己面前这三个丑八怪了,虽是他们没有同自己交代清楚各自身份,可赵安国瞧得清楚,方才自路边先后路过数人,在看到他们三人后,眼神中不约而同的曾露出敬畏之色,便足可见他们的身份不低。
而自己又看不出他们的跟脚和路数,但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三人皆非寻常高手!
能令身份不低且功夫高强的这三人甘心为自己驱使,难道崔野会如段一刀所说是个酒囊饭袋?
赵安国又不是个傻子,自己如何会信!
他现在已是打定了注意,别看那南青看似对自己亲近有加,可先前段一刀砍了那心腹老王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是毫无波动,只是装出那么一点震惊神色。
若说薄情寡义、绵里藏针,赵安国反倒是觉得那南青才是真正的笑面虎。至于自己,就先在这狼牙山苟着也是不错。若自己所料不差,这崔野如此自污其名,又营造出同南青极其不合的假象,怕是图谋不小。
而以崔野的地位,他所图谋的,恐怕也就只有朴天齐了!
三二
即便柴河在临行前曾千叮咛万嘱咐,可赵安国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太将这所谓“凶狼帮”放在心上。
倒不是说赵安国如何自大,这同他从小便入了西凉铁骑的自身经历有着很大关系。在他以往的认知里,有着官兵面对匪盗天生的优越感。
甭管混迹绿林江湖的人实力高低,但凡是做坏事的不法之徒,见到自己那都是要低着头的。
这股子天生的优越感,赵安国始终都没有消除掉,这也是他为何入了西幽州之后,始终带着一股子“桀骜”之气。
其实哪里是他在绿林道中混迹已久,故而显得底气十足,分明就是他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也并没有过真正闯荡江湖的经历,因而他其实压根就没太将这数万凶狼之众放在眼中。
若不是他生就有些粗犷豪迈的性子,其实赵安国一点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绿林豪客。这也是柴河告诫他在深入狼窝之后,无论何人问起,都不要隐瞒自己的从军经历的原因,他身上的军队痕迹太重了,与其欲盖弥彰,不如坦诚相见。
这种浓重的军旅痕迹,在几个兄弟中,尤以赵安国和郑家两兄弟尤为突出。他们三人皆是年少从军,且都在军中生活有长达十数年之久,在隐居三柳村之前,他们更是几乎从未有过任何的江湖经验。
老四周勇虽也在军中多年,可他同两位义兄不同的是,身为一个经验老道的斥候,他却是最擅长同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了,早已练就了一身的市井草野之气。
若非他先前在卢龙城中曾频频露面,加之五短身材又实在太过异于常人,柴河十分担心他已被有心之人注意到,否则周勇才是进入西幽州走这一遭最好的人选。
而柴河自己,年少便流落江湖,虽是也能胜任这等任务,但幽州军刚重组不久,是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他的。更别说幽州新军同凶狼帮之间的决战在短期内也根本不可能爆发,那么潜伏进凶狼帮的人,恐怕三五年内都难以发挥太大的作用。
这三五年,幽州军可以没有赵安国,但无论如何,却是都缺少不得自家的主帅柴河!
原本在临行前,赵安国还半开玩笑同自己兄弟说自己不出半年,必定能搞得凶狼帮天翻地覆,然后自己就回来了。
当时,柴河只是笑了笑,未曾说话,而郑家两兄弟虽是坚定的相信着自家大哥的本事,可也还是一直规劝他凡事安全第一,小心谨慎!
唯独周勇,他毕竟是有着深入敌后的经验的,曾略带惆怅的跟他说:“大哥,你我兄弟,这一别短则只需数月有余,长则不止三年两载,兄弟几个毕竟不在身侧,你凡事自己一定要多留神!”
当时赵安国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便是初临那黑狼寨,因他所见贼众也大多良莠不齐,皆属乌合之众,他也不免有些轻敌。甚至赵安国一直觉得凶狼帮的实力不过如此,根本就不值得柴河如此慎重的对待他们。
可自从昨夜亲眼目睹了段一刀眼睛眨都不眨,便杀了自己的手下,而那南青也对此显得十分冷漠无情之后,赵安国便开始有些颠覆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尤其在经过一线天之后,上了狼牙山,他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令他彻底收起了自己先前的那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狼牙山这等山寨,虽在名义上只比黑狼寨高了一个级别,可其布防之严谨,防守之严密,哪怕是就连狼牙山上山贼的精气神,比起黑狼寨来,二者又岂止云泥之别。
看着这些狼牙山的山贼,一个个皆是红光满面,容光焕发,赵安国心里也是疑惑的很,“这里真的只是个强盗窝?这些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神情,怎么会跟三柳村的村民们相比,也不遑多让!”
带着一脑子的疑惑,他一路跟随着这三位寨主,足足过了数道卡门,方才进入了这在整个幽州都盛名在外的“无双城”内。三位寨主,倒也乐得看着他面容呆滞的模样,这种表情,他们已是见得多了。
但凡见惯了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绿林豪客,又有哪一个不喜欢沉醉在“无双城”这样的富贵温柔乡中!
无双城倒是不大,也就是寻常州郡中的县城大小。因其建在狼牙山顶,故而城池整体轮廓也显得十分与众不同,竟被修建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六边形状。
这六边形,两头稍长,中间略宽,城池中心尚且保留着一截不矮山尖。若登上远处高山俯视整个无双城,这无双城倒像个硕大无比的背山石龟。
便是赵安国读书不多,也曾听闻远古神话中有龙生九子的传说。龙生有九子,其六名,又名霸下,力大无穷,有背负山岳之能,乃是上古祥瑞之兆。
虽说这无双城像龟远多过于像龙,赵安国心中依旧是十分震撼!“不知崔野是否是在十多年前便有心建造此等“龙”城,若是无意为之倒也罢了,可若是
刻意施为,那么这老东西到底在图谋什么?”
因着无双城所建造的特殊形态,这不算太大的石头城一共也被分为了六片区域。
石龟的头部,也是无双城最大的一片区域,乃是狼牙山寨中往来所有人的住所所在。而在这石龟的前后左右四足之处,则是分别遍布着赌场、妓馆、酒肆和其他各类商铺。那里也是无数在外声名狼藉的悍匪刑徒,得以肆意潇洒快活的富贵温柔乡!
在无双城,最不值钱的,恐怕就是黄金白银了。在这里,可不单单只有着各路的江洋大盗,更有着无数腰缠万贯的大富商往来此地。
毕竟在无双城中,无论是天下名酒,还是古玩字画,便是绝世美人儿和神兵利器,只有有钱,在这里你都能买的到,这里俨然是帝国北方最大的一处黑市。
而在无双城这个硕大石龟的尾部,便是这无双城中唯一的禁地所在了,那里也是崔野自己的府邸,极乐府。
常人自然是进不去的,可关于极乐府的传说却依旧时常为人所议论不止。
有人说,崔野的极乐府中不仅用银砖铺地,更有着金山两座,以及古玩神兵无数。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府中还有着一间满是各类美女,专供崔野肆意风流,名为“玲珑阁”的屋子。
而在玲珑阁内还摆放着一张特制而成的金丝楠木大床,传闻更是可以足足容纳数十人在上面一同歇息,那也是崔野常年卧榻之地。
便是崔野的心腹,也少有人曾进过玲珑阁之中,而曾出入过玲珑阁之人,也对其中景象皆是三缄其口,纷纷守口如瓶,更为那玲珑阁平添了几分神秘。
赵安国初来乍到,被带入无双城后,也不禁有些局促不安。
在带着赵安国来到无双城内的狼牙厅中,秋白衣笑了笑,露出了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赵兄弟,我叫秋白衣,是狼牙寨的寨主!这两位皆是我结拜义弟,’坐地金刚’伊摩闾,还有‘吞天骷髅’杨摇旗,同我一样,分别是寨子的二寨主和三寨主!”
“你呢,也不用拘束,就先在这儿休息休息!当然也别怪我们先小人后君子,一旦查明赵兄弟你所言非虚,你以后就同是我寨中兄弟了!”
秋白衣看了看赵安国,又说道:“这样,老二,你先在这儿陪着赵兄弟,也给他介绍介绍我们这无双城和狼牙寨,说说这儿的规矩!今儿是初七,我跟老三先过去给兄弟们安排一番!”
“好嘞,大哥。”伊摩闾瓮声瓮气的,连忙应道。
而那秋白衣则是微微向赵安国致歉,便带着杨摇旗走了出去。伊摩闾这边送走自己两位兄弟,便回过身来看向赵安国。
围着赵安国,这货转了半天,也不说话,搞的赵安国心里也是直发慌。
“那个,伊寨主,赵某初来乍到,可否给小弟说说,在寨子里都有些什么规矩?”赵安国很是客气,毕竟这个什么坐地缸,给他的压力不算小,远远超过了先前的段一刀,他可不敢有丝毫轻视。
伊摩闾虽是一直未曾言语,可他给自己的压力却并不算小,仿佛将自己周身的气机都锁定住了了一般。便是比起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凶厉气息的南青,赵安国觉得,眼前这个矮胖子的实力,怕也只同南青在伯仲之间。
伊摩闾听罢赵安国所言,倒是停止了不停的踱步。在赵安国身边寻了个椅子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第一,你现在还不算我们狼牙寨的人,更不是无双城的人,所以我们还不算是兄弟。第二,我叫伊摩闾,而不是伊摩闾。第三,狼牙寨没规矩,只有兄弟。第四,无双城也没什么规矩,只是城内不许杀人,更不许擅自进入后城,那是崔老大的地盘!”伊摩闾两颗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似乎想从赵安国身上看出什么不妥来。
伊摩闾并非唐人,也并非是高丽遗民。伊摩闾是大食话,意思是“苍天厌弃之人”,他的身世也比较离奇,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大食人,可却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伙马匪的女奴,这伙儿马匪曾频繁往来于西域诸国和盛唐皇朝的边境上。这伙儿人为解决生理需要,便每每都会在马队中常年夹带着四五个女奴,伊摩闾的母亲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而在这个备受蹂躏和欺辱的大食女子怀孕之后,不知为何,她竟是被那伙儿马匪给遗弃在了大唐边境上。
也不知是出于厌弃还是疼爱,或许是出于女性的本能吧,怀着巨大的屈辱,这位有着大食贵族血统的年轻女子最终还是扣开了大唐边城的城门,并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伊摩闾。
伊摩闾生而无父,他的母亲虽是给了他生命,却又在他出生当日也抛弃了他,选择自尽身亡。
伊摩闾是异族之人,又面容丑陋,天生异
相,因此那边陲小城中也没有人愿意收养他。可唐人终究心性还是慈善宽仁,也不忍心叫他饿死,于是这家施舍些乳汁,那家缝制件衣裳……就这样,吃着百家饭,伊摩闾也算是活了下来。
只是好人未必好报,伊摩闾五岁那年,血狼盗袭击了这座小城,并在将小城掠夺一空后,屠城而去。原本伊摩闾也是要死的,可那时候血狼盗的领队之人恰好是秋白衣。
秋白衣,同是天生异相,不为世人所容,从小就被遗弃在荒郊野外。若不是他师父救了他,恐怕他比之伊摩闾还要命运凄惨,仅仅两岁就要被冻死在怒嚎的深秋冷风之下。
然而活下来又如何,他本生性善良,可只因长了一副丑陋面容,自己还不是不为世人所容!
在世间唯一待自己好的师父逝去之后,秋白衣也彻底转了性子。“既然人人视我为不详,那我就如你们所愿!”白衣染血,披头散发的秋白衣,在他师父的忌日,宛如地狱恶鬼,将所有侮辱过他,对他恶语相向的人尽数屠戮殆尽。
世间最可怕的,从不是手中杀人刀,而是那诛心的言语!
仿佛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秋白衣并不是出自同情,而是出于一种变态的,想要改变自身命运的诡异心态,收养了伊摩闾。
被迫弃善从恶,何其无辜,何其悲凉!
他不想自己经历的那些,让这个胖乎乎又黑漆漆的小孩儿长大后再经历一次。
被秋白衣带大的伊摩闾,自小就被他教导成了无父无君,无法无天的主。然而每每看到这样的伊摩闾,秋白衣都会很开心,他仿佛看到了自己,一个再不会被人肆意欺辱的自己!
“为什么要做好人呢,我有杀人技,为善被人欺,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师父,你活过来看看,你看伊摩闾活的多好,多自在,所有人都怕他,没有人敢侮辱他,哈哈哈哈哈……”每每在已故多年的师父坟前,秋白衣都会带着伊摩闾前来祭拜,而且还笑的十分开心!
这些事情赵安国自然不知,自然不懂,但他却分明能够从伊摩闾的眼神中看到一丝隐晦的纯净。这种纯净,一天之前,他也曾在那个因偷了衣服而被段一刀暴打一顿,最后更是死在了黑狼寨的那个脏孩子眼中看到过。
分明不是什么好人,分明杀人盈野,分明无恶不作!赵安国有些费解,为何自己屡屡能够在这样的人的身上,看到如同婴儿一般的纯净眼神。
他找不到答案,这世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赵安国更不知道的是,柳阡夜要做的,就是要彻底改变这样的事情。
非是劝人惩恶扬善,也并非是让人弃恶从善!
柳阡夜心中有大宏愿,人之初固有善恶,但后天环境却可以改变一切。唯有天下一统,方可教化万民,而当万民皆知善恶而行事之日,才是真正该惩恶扬善之时!
他想要让世人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恶无大小,小善可救人一命,小恶亦能毁人一生。书香门第,高门大户里未必就尽是忠君爱国,匡扶正义的仁人志士。而在所谓邪恶之中,也未必就开不出一朵朵良善纯净之花。
以狭隘之心待人,则世间狭隘,路越走越窄;以宽阔胸襟待人,则世间广阔,路越走越宽!有人为恶,非人之过,无教之过;知善知恶,尚且为之,方是善恶!
只不过自从儒教衰微,无涯山封山不出之后,现在的世间已是乌烟瘴气!当一卷浩然天下,熙熙攘攘之间,尽是些名来利往,又何谈善恶?
若能名利双收,为善如何,亦如过江之鲫,为恶者如何,亦有人趋之如鹜!这世间的人,计较的从不是善恶,而只是功利。
这不是人的错,这是盛唐之错,是皇主之责,亦是儒教三百年数次改革之始末。
只可惜,历代儒门弟子,皆低估了人性之卑劣,既得利益者,如何肯轻易放下手中的权利呢?世家大族,天生就要注定站在寒门的对立面!
于是孔家一脉越发人丁稀薄,黯然神伤,毕竟历代皇主要的都不是儒门的“万民为重,社稷为轻!”他们只想要“君权神授,万民朝拜!”
可无涯儒门分明曾有着号召天下读书人的力量,为何偏偏闭了三百年山门不开,独留孔明一支侍奉于朝堂,何故?不过是还有人念着昔日李家开国太祖那一点点的香火情分。只可惜这念着的旧情,终还是让他们自己寒了心。
柳阡夜,是儒门在尘世间留下的最后一颗种子,同时他也是道门五百年前便布下的暗手最终所结成的花。
儒教无涯山,道派清虚观,佛门竺心寺,医者药仙谷。
除却药仙谷超然物外,不理会红尘俗事,唯精研药理,思长生不老之法以外,其他三大圣地在这块大陆上的明争暗斗又岂止千年!
血骨(一)
血骨大陆无尽海,神龙皇朝有真仙。万载韶华一瞬间,诸君谁堪临人间。
血骨大陆有一个传统,自古成仙者,可立皇朝,君临人间,分封诸侯。自大陆有历史开始,已历经四个皇朝,大秦,大汉,李唐,赵宋。
大秦皇朝始皇虽开创大秦皇朝,可他自身乃是伪仙台之境界,虽凭借自身之实力霸绝人间,却于皇朝皇主之位传于二世后离奇失踪,传言其并未破开仙台之境,最后身死道消。大秦皇朝虽为历史上第一个皇朝,却二世而亡,不禁令人唏嘘感慨。
世俗之人皆认为始皇当年为君临天下而斩杀六帝君全族有伤天和,因而并没有积攒到足够的底蕴和德行使得皇朝得以传承万载。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推翻大秦皇朝的人乃是当年死里逃生的楚国帝君的后裔血脉,虽为王境可战帝君的楚霸王。
楚霸王横空出世时刚刚弱冠之龄,却在仅仅三年时间内就推翻了大秦皇朝的统治,一时之间被冠以战神称号,被誉为最可能踏破仙台境的武者。而在十年后,大汉高祖最终击败楚霸王问鼎中原更是令世人意想不到。
大汉高祖五十岁之前尚不曾觉醒血骨之力中的任何一种,仅仅是个普通的种田老农,却在五十一岁那年梦白蛇龙兽而一剑斩之,此后的十年间,连连破境并最终封帝。
在三位结拜兄弟肖良,韩何和张邦三位王境极限强者的帮助下战败楚霸王最终问鼎中原,随后汉帝因伤势过重而死,三王辅佐并教导小王子成长,最终此子成功封皇并开创了大汉皇朝万年基业。
秦汉时期,风云并起,英雄辈出,各类宗派也随之在人间广收门徒,宣扬理念,出现了许多极为强大的武者。而似乎是秦汉之际出现的豪杰太多,自大汉皇朝后两万年,世间突破王境之人都是寥寥无几。
此后万年,唐明皇和宋武皇两位不世出的天才相差五千年而生,然而似乎应了世间皇者不相逢的传说,宋武皇出生的那年恰好是唐明皇离奇失踪的的时候。此后这血骨大陆似乎又开始再度衰落,足足三万年再无皇者降临人间。
直到神龙仙皇异军突起,十分顺利的就建立了神龙皇朝,因为神龙仙皇分封了各诸侯国,并未剥夺掉更多人的利益,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大陆进入到了难得的万年和平岁月。
如今是神龙历一万零一百二十七年,神龙仙皇消失的第二十七年,此时的神龙皇主早已大权旁落,成为了皇朝大将军的傀儡。而在朝野之下,各个诸侯国和豪强之间也开始有了纷乱和小规模的战争,眼看着群雄逐鹿,乱世将再起。
血骨大陆,边北辽东苦寒之地自古为完颜一族所统治,而在神龙仙皇当初的册封之下,辽东地广人稀,民风彪悍,又处于大陆第一绝地白龙山脉之侧,辽东之主镇守边疆可封北疆王。
然而事实上,这所谓的北疆王并未看在完颜一族的眼中,完颜一族经营数万年,又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早就想着逐鹿中原了。如果当初的完颜白山和完颜黑水两兄弟愿意,早已割据一方,称帝建立一个一等帝国都不在话下。
血骨大陆按照武力层次的划分可以分为下九境以及上五境十四个大境界。分别为“临凡”,“战兵”,“斗士”,“武者”,“皆力”,“化阵”,“列军”,“前敌”,“行难”以及“封王”,“封君”,“封帝”,“封皇”,“仙”。简称为下九境,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上五境,王君帝皇仙。
北疆军营,帅帐内的北疆之主完颜真正忧心忡忡,因为最近他的几个孩子都险遭刺杀而身死,而他却丝毫不清楚这暗中的敌人到底来自何方。
而如今北疆大军正在和蒙古王的烈焰狼骑两军对垒,他此刻实在无法离开这中军大帐,毕竟骨肉至亲也比不过护卫自身的子民来的重要。
“报,紧急军情!”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突兀的出现在大帐之外,此人黑巾蒙面,黑衣黑甲黑裤,身背长弓,左侧腰挎短刀,右侧腰则是带了一壶弓箭,足登黑色皮靴,皮靴内还插着一把匕首,是一个标准斥候的打扮。
而他身上唯一不是黑色的地方就是正在随风摆动的血红色披风了,披风上用黑金色的丝线绣着一头奇异的怪兽,虎头狼尾,却有着骏马的身躯,肋插双翼,神骏异常。看到这里,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天下间唯一用虎狼天马作为标识的斥候唯有大名鼎鼎的北疆虎狼天马骑。
虎狼天马原本是白龙山脉特有的凶兽,其耐力超凡,战力也是十分的不凡,除了可以长期的奔跑之外,还拥有飞翔的能力。在北疆诸王千百年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的努力之下,大量的虎狼天马兽已被北疆军队所驯养,并配置给北疆的斥候使用。
这些斥候都是来自北疆烈士的后代,从小被准许以虎狼天马兽血沐浴自身,激发血骨之力,一旦成功觉醒,就会被送到北疆兵院去修行,直至成年。
而在成年之后,他们将参加考核进入虎狼天马营服役,然而事实上,几乎很难有人在斥候营中活过四十岁,毕竟斥候常常是军队中死亡率最高的。
营帐被掀开,从中走出一个十七八岁年纪的俊美少年来,面如冠玉,眼似寒星,寸长的黑色头发根根直立,并闪烁着妖异的蓝紫色光芒。
只见他身着蓝色皮甲,白衣黑裤,足登黑色战靴,身材修长,显得十分的英姿勃发,一边走着一边还说道:“这次怎么是墨龙大哥亲自来了呢?可是有了什么严重的军情?”
“小公子,这一次却是有紧急军情,一日之前我们查探到了很多情报,对我们十分不利。我当即迅速的派遣账下精锐斥候来大营报信,却不想连续三波虎狼天马骑均在回营途中遭遇截杀,我料想该是营内出了叛徒,只好带着亲兵亲自回来送信。
没想到也是遭遇了截杀,我的亲兵全部战死,我自己也是身受重伤,您看......”这被称为墨龙的人右手手正要将手向胸膛摸去,却突然发现喉咙上已经被架上了一支蓝紫色的短刃,顿时神色有些慌张地说:“小公子,你这是何意?”
“还用我说吗?你到底是谁,我的墨龙表兄现在在哪里?这一次你们来我们北疆到底想做什么?快说,不然我活剐了你。”
说话的正是刚刚的俊美少年,只是他现在怒气冲冲,显得有些狰狞,他正是北疆王最小的儿子,完颜雷戈。
“哈哈哈,早听说雷戈公子心细如发,虽然我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没想到还是被看出了破绽。不过即便如此,你什么也别想从我身上得到。”说罢,就要自爆本命血骨。
果断的雷戈,直接催发血骨之力,一抹刀光闪过,这来历莫名的刺客人头落地,显然是这貌不惊人的短刃十分的锋利,于此同时一套金光闪过,洞穿了这刺客的心脏。这时候,大帐再次被挑开,从中走出一个英武的中年人。
这中年人长相十分的英武,但上身却是极为的强壮,尤其是两条手臂,能有常人的小腿般粗细,显然是激发了双臂的本命骨的力之属性。这人相貌同雷戈有些相似,正是大名鼎鼎的北疆王,外号“巨力战神”的完颜真,他的手中正拿着一张巨大的战弓。
“小戈,跟这种刺客费什么话,直接杀了便是。我知道前不久,你的几个兄长接连遭遇刺杀,而我们又追查不到杀手的任何信息,让你十分的恼火,可是杀手有杀手的规矩,即便是我们活捉了他,也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完颜真的声音十分的浑厚,显然是血骨之力十分的充盈,只是神色间也有些疲惫,显然也是忧心忡忡,最近没有休息的很好。
“父亲,您醒了,没想到还是打扰到您休息了。你回账内再睡一会儿吧,你都七天七夜没好好睡觉了,大哥,二哥他们遭遇刺杀的事情就让我来追查好了,我一定要找出幕后的主使者。”雷戈脸上露出十分愤怒的神色。
“小戈,你大哥真钺和你二哥火镰他们虽然遭遇刺杀,深受重伤,但毕竟没有性命之忧,但为父更担心的是你啊。
你天赋异禀,自出生之时就自带了本命灵骨,原本也是好事,可是你灵骨的属性偏偏是最不容易控制的雷属性,好在你三岁那年在沐浴兽血之后灵骨再次觉醒,觉醒了号称智慧之光的头盖骨,才隐隐压制住了腰椎内的雷骨之力。
可是现在你的性格依然不够沉稳,时常如这般急躁易怒,为父是担心你会惹事,才常常把你带在身边,你又偏偏总想溜出去。”言语中虽有些无奈,其实这威严无比的北疆之主的眼神中却满是宠溺。
“父亲,我知道您和母亲最宠我,怕我年纪小又脾气不好,容易招惹到不该惹的人。可是几个哥哥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家求学去了,我今年都十四岁了,却依然不曾离开过北域,我实在不想被人说北疆王的小儿子是虎父犬子。
父亲,我想出去看看,多学一些本事回来,守护我们北疆这一方水土。另外父亲,神龙皇朝万载韶华已过,这未尝不是我完颜氏族得以君临人间的机会,如果我们只在北疆这一隅之地长呆,又何谈逐鹿中原呢?”完颜雷戈,神色一正,索性把自己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去。
“也罢,今年恰逢万象书院十年一度的招生,你倒确实可以去试一试,只是万象山远在万里之外的的青州,到那边,你就真的只能靠自己了,为父实在是担心.......”
“好了,我的父亲大人,我完颜雷戈今年已经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了,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您就放心吧,对了我可不可以带着我的海东青和小天一起去?”完颜雷戈毕竟还是个孩子,一听父亲打算放自己离开家门,顿时喜笑颜开。
“裂天那孩子资质不错,就让他和你一起去吧。至于你的那只海东青,也带着吧,有什么紧急状况,以它的速度,传个信也是不错的。”完颜真无奈的说道。
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属海东青。性秉金灵含火德,异材上映瑶光星。
在北疆,海东青有神鸟之名,完颜雷戈小的时候淘气,有一次误入白龙山脉,爬上了一颗擎天大树,掏了一个鸟窝,后来没想到居然孵化出三只海东青,刚好完颜三兄弟一人一只。
然而当初孵化出的三只幼鸟中,有一只却是极为瘦弱,但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雷戈居然率先挑走了那只瘦弱的海东青将两只健壮的神禽让给了自己的两个兄长。其实在那之前,完颜真钺和完颜火镰两人多少是对这个小兄弟是有些不满的。
雷戈因为小时候胸椎的本命雷之骨觉醒导致身体素质并不好,因而父母倾注了大量的爱在他的身上,当时的他们也不过七八岁,自然很是不忿。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慢慢懂事,也了解到这个小弟弟小的时候吃了多少的苦,每时每刻都要被雷电磨练这**,也难怪他自出生起就哭个不停。
而雷戈让鸟的事情发生之后,借着这个契机,三兄弟的感情也越来越好。更不曾令人想到的是,这只最为瘦弱的小猛禽在之后的一年里数次濒临死亡却又挺了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三兄弟找来了父亲询问。
然而完颜真也不知道这鸟儿为何如此顽强,就发出告示,寻找能够答疑解惑的奇人,想知道其久病不愈的原因。
奇人最终还是找到了,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寒冷夜晚,一个其貌不扬的老人领着一个七八岁年纪大的小男孩登门造访。老人衣衫褴褛,当初一度被王府的亲兵驱逐,幸好小雷戈从舅舅家回来刚好碰到,他看到老人衣衫褴褛,小男孩面黄肌瘦,只穿着一件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就将他们带进了王府。
后来人们才知道,老人名为裂空,小男孩名为裂天。裂天小时候体弱多病,直到五岁都未能觉醒本命血骨之力,他的父母更是为了激发他的血脉之力寻找了无数的办法。然而后来还是传来了噩耗,裂氏一族本是隐世家族,可由于他的父母频繁的出现活动,最终遭遇到了仇家的围捕和截杀。
这最终导致裂氏一族全族被屠戮殆尽,唯有这一老一少两人带着裂天父母最后拼了命送回家族解决裂天身体问题的信函逃进了白龙山脉。
信上说,裂天之所以未能觉醒血骨之力,并非是他天赋不佳,反而是由于天赋太好。但缺乏必要的引导,因而无法觉醒自出生就在体内存在的风属性灵骨,唯有沐浴九九八十一种飞行类凶禽或者异兽之血方可觉醒。
最近的一年里,裂空就一直带着自己的小孙子在白龙山脉里屠戮猛禽和凶兽,而最危险又最让他羞愧的一次莫过于一年前遭遇那一头极其通灵的海东青。
海东青者,性桀骜,有极速,难驯服,但却拥有极高的智慧,为诸多凶禽异兽中最为勇悍的一种,其身形可大可小,羽翼遮天,爪如雕龙。
裂空如今依稀记得那日的情形,他刚刚斩杀一头银翼飞天蟒,打算让裂天进行第三十八次血液洗礼,却在无意中遭遇了一头海东青,之后的半个月,裂天又连续血液洗礼了两次,都被这海东青看在眼里。
本来彼此是相安无事的,但是突然有一天,裂空突兀的惊醒,发现不远的地方有凶兽在大战。其中之一,通体黄金色,身躯如狮,却生长着一颗奇异的鹰形头颅,并有着两只非常宽大的黄金羽翼,正是大名鼎鼎的高等凶兽狮鹫。
而另一只,他就有些熟悉了,通体洁白,玉嘴金钩,身躯时大时小,灵活异常,赫然是最近常常在观察他们的神鸟海东青。狮鹫是凶名在外的火属性猛兽,一般来说两只凶兽并不在一个等级之上,可眼前的海东青显然有些萎靡,战力甚至不足以和狮鹫抗衡。
正在裂空思索的时候,海东青不知怎地,一个趔趄就被狮鹫口中的火焰喷了个正着,重伤的从天空上坠落下来,眼见着就要被狮鹫杀死。裂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从背后拿下了一张通体漆黑的战弓并激发体内的全部血骨之力就向狮鹫射去。惊天一箭刹那间就穿透了狮鹫那嗜血而高傲的眼珠,它随机就不甘的倒了下去,
裂空急忙跑去查看海东青的伤势,可是他发现这只神鸟的生命力依然流失殆尽。这时候他却突然听到有人在说话。
“人族的强者,是我,我是你眼中的海东青。我知道你应该是射日一族的后裔,你们的祖先对于我们族群有大恩,因而我帮你去抵挡了这头狮鹫族的皇者。但我刚刚生产过,身体虚弱,因而巅峰战力十不存一,现在快不行了。你听我说,我现在有三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第一,照料我的三个孩子出生长大;第二,用我的血将射日大神的血脉唤醒,也就是你的那个后裔;第三,如果可以的话,我死后将我葬在白龙山的山顶。我的孩子,他们就在,在......”没等话说完,这只通灵的神鸟就彻底失去了气息。
裂空随后按照海东青的要求做了,并在附近寻找海东青的巢穴,可是却不曾有所收获。直到前不久,他听说北疆王府内恰好有三头小海东青,便有所怀疑,所以不惜冒险特意来登门造访。毕竟海东青对于他们爷孙有大恩,他却有辱重托,心里始终不能释怀。
听了这老爷爷讲的故事,完颜雷戈当即把自己的小海东青从鹰房之中抱了出来。裂空看了看这身体瘦弱但眼神里透着倔强的幼鸟就知道,这是那头海东青的孩子,幼鸟显然是有些先天不足。
“雷戈小公子,这头海东青是因为其母生产之时过于着急,而有些先天不足。如果想让它摆脱如今这种状态,需要以精血来蕴养,只是我看这海东青品相奇特,他所需要的精血必定要有极高的品质,我有一个办法,但是想和北疆王商量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小雷戈歪了歪小脑袋,“那老爷爷你先等一下,我去问一问父亲。”旋即跑了出去。
当身材壮硕的完颜真看到裂空的时候却是不禁一愣,“您竟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封王境的强者,失敬失敬,我就是雷戈的父亲,不知您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北疆王您好,小王爷的这只海东青与我有些渊源,我现在是想跟您做一个交易。我年纪大了,自知时日不多,所以决定用我的精血来配合海东青留下来的血丹来蕴养这只神禽以还其母对我们爷孙两人的救命之恩。
我只希望您能够答应收留我的孙子,他是我们家族最后的血脉了,如果没有一个好的环境成长,恐怕我们射日一族的传承就要彻底断了啊。”语罢,老人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传音入密给完颜真道:“北疆王阁下,我身体已受重创,本就没几年可活了。
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两件事,其一就是海东青与我的托付尚未达成,其二就是我这个孙子。我裂空纵横九州八域近百年,从不曾求人,这一次老头子求你了。”
完颜真本不欲答应,倒不是他不愿收留这个叫做裂天的孩子,而是他觉得这样的话,是在太过亏欠这位可敬的老者。可是老者言语诚恳,情真意切又由不得他不答应。
三天之后,北疆王府应裂天的要求准备了小王子的一滴灵骨真血,以及各种灵药,并为小裂天也准备了还需要的近三十种凶禽真血。随后的半年里,裂空不时地用自己的真血和各种灵药不断地蕴养三只海东青,因为据他所说,其余两只幼禽虽看似康健,本源也受到了极大地创伤。
与此同时,裂天终于沐浴够了足足八十一中飞翔凶兽抑或灵禽的真血,使得自身血骨之力得到了完全的激发。
时间慢慢的流逝,裂天就这么和完颜家的孩子们一起成长了起来,而他与雷戈年岁最是相近,因此关系是格外的好,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昔日的三只海东青,却不知他们的父亲是何等灵禽,同时出生的三只小家伙居然长相上各不相同。
老大真钺的那只海东青,似乎是由于吸收了主人真血的缘故,骨骼异常强健,更是渐渐脱离了破壳时候纯白如玉的样子呈现出海东青一族从不曾出现的黄金之色,他被真钺取名为金鹏看,希冀他可以如上古神兽金翅大鹏那样可在世间逍遥游。
而火镰的那只小宝贝,居然越长越艳丽,通体赤红之色,尾羽更是奇长无比,如果不是知道它的来历,恐怕很多人都会把它当做是一只火焰雀,所以火镰干脆给它取名叫做赤灵。
至于雷戈的那只小家伙,更是不凡,十分通灵,但从品相上看,他反而更像传说中描述的海东青,他的羽毛颜色是那种不带杂质的天蓝色,但却不时闪烁着妖异的紫色光芒,尤其是一双蓝紫色的锐利双眼,更是凸显它的不凡。比之传说的雷鸟更神骏,雷戈给它取了一个异常霸道的名字,雷帝。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常为四个小家伙讲故事的老爷爷裂空终于也步入了人生的尽头。完颜家的老王爷早年和两个儿子一同战死沙场,所以三兄弟更是将裂空看成了自己的亲爷爷。
在雷戈十二岁那年,裂天十一岁,他们在共同的爷爷裂空的见证之下结拜成了异性兄弟,而后裂空含笑赴黄泉,一代封王强者就这么悄悄地陨落了。后来,仙朝政局不稳,风雨飘摇,辽东战事开始频繁,而真钺和火镰也各自在外历练,完颜真就干脆把雷戈和裂天带到了军营中成长历练。
而裂天似乎是天生就属于军营,他拥有射日一族的传承,自然就进入了有着北疆第一神射营之称的“神机营”历练,而他更是年仅十二岁就接连挑战并打败了军内成名已久的诸多射手得到了北疆第一神射手的称号,一时全军震动。
如果不是因为太过年少,武力还差的太多,北疆王甚至都有考虑过让裂天进军服役。要知道,非王族可从来没有过十五岁之前进入辽东军的先例,而即便是王族,这唯一的先例也恰恰是当年为父兄报仇,临危受命的完颜真自己。
再说这刚刚得到了父亲许可的雷戈,兴致冲冲的跑来神机营的房,喊着:“小天,小天,快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可以离开北疆了,父亲答应让你跟我一起去参加万象仙院的考核了。”
随着雷戈的叫嚷,一个少年缓缓地从营房中走了出来。一身青色的军装整洁的穿在他的身上,眉目清秀,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一双眼睛,是极其罕见的青色,正是“青魔眼”裂天。
血骨大陆,修士皆是通过激发自身的骨骼和血液来增强实力,而公认最难觉醒和修炼的骨骼就是头部的骨骼和脊椎骨,所以能够觉醒这两部分的人皆是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万里挑一的天才。脊椎三十三块骨骼又被称为“生死三十三重天”,一旦激发其中任何一块骨骼失败,重则身死,轻则身残。
而头部作为人体最为重要的一个部分,二十多块骨骼中任何一块的修炼出现偏差都会让人走火入魔,最后暴体而亡。而一旦头骨成功的觉醒,修士在下九境的修行一般都会十分的畅通。
但人的体魄十分奇特,他是随着环境不断变异的,所以衍生出了在最基础的骨骼之外的副骨和小骨。比如完颜真,他的手臂之所以粗大无比,就是因为在他的臂骨之外比常人足足多生长了十二块小骨,而这就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天赋。
而裂天的青魔眼也是一种天赋的具象化,这来自于他自身“眼骨”的觉醒,“眼骨”是“副骨”的一种,是可以随着血脉进行传承的,而这青魔眼正是射日一族最为纯正的血脉的表现。
“三哥,你好歹也是王爷的嫡子之一,可是怎么始终这么不稳重。”裂天倒是相当的儒雅,单从外表看,绝对无法想象他是一个可以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小天,跟我你还装什么老成,明明比我还要小一岁。快点去收拾一下,然后跟我一起回家,收拾好行李,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去青州了。”雷戈依然兴致勃勃的说。
“三哥,这都没问题。可是我很好奇你到底了不了解万象仙院,你觉得我们有十足的把握通过考核吗?”裂天从小就喜欢看古代历史,自然对万象仙院有所了解,但他却发现眼前这个结义兄弟丝毫不知道进入万象仙院到底有多难。
“你还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万象仙院是青州第一学府。至于考核什么的我才不担心,父王年轻的时候就是在万象仙院修行的,我们的天赋比他强多了,没有理由进不去。好啦,我去帮你收拾行囊。”说着话,就拽着裂天进了营房。
可是,万象仙院就真的那么容易进吗?
翌日,辽东域,北疆王府。一个貌美夫人端坐在堂中跟完颜雷戈说着话:“小戈啊,这一次,你必须听母亲的。我知道你想和小天一起外出历练,不想有人护送。可是如今是多事之秋,你的身份又十分敏感,加之前不久你哥哥又纷纷遭遇刺杀,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刚巧你墨龙表兄也要送琉璃河玲珑那两个丫头去参加万象仙院的考核,你跟他们在一起,一则可以掩盖身份,而来你们兄妹也两年未见了,也好好亲近亲近。”
“好吧,母亲大人,这次我就听您的,我和哥哥们都不在家,您要保重身体啊。我一定近早学艺归来,回来孝敬您。”语罢,雷戈带着随身的行囊就踏上了改变自己一生的道路。
北疆边境,通向关内九州之地的路上,一支队伍正在换换行进着。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队十匹神骏的异兽,虎头马身,狼尾鹰翼,赫然是真正的虎狼天马兽。
而十个骑手也都是一身标准的虎狼天马骑的打扮,当先一人,二十七八岁年纪,露出一张不算英俊但却十分坚毅的脸庞,正是墨家大公子,虎狼天马营副都统,骑都尉墨龙。在他的身后,是一辆朱红色的马车,拉车的两匹角马十分的神骏,而车夫则是一个枯瘦的老人,依靠在车厢之前似乎已经打起了瞌睡。
宽大的车厢之内,四个少男少女正有说有笑的聊着天,两个少年的形象都十分的引人注目,一人有着一头奇异的蓝紫色头发,一人则有着一双比之虎狼天马兽更为青幽的眼眸,正是离家前去求学的完颜雷戈和裂天。在他们的对面则坐着一对儿十分漂亮的姐妹花。
墨家双姝,墨玲珑和墨琉璃,也是雷戈名义上的两个表妹。这是由于雷戈的母亲身世不明,是由墨家抚养长大的,所以他们并不曾存在血缘关系。两姐妹今年不过十二岁,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长大之后也必定是远近闻名的美女。
墨家姐妹的天赋也是十分的不凡,虽不曾像雷戈那样先天觉醒血骨之力,但在三岁的时候却同时觉醒了墨家的血脉之力,各自激发出了六十四块副骨。墨家,是北疆王以下,十分强大的一个家族,他们家族的男人通常都会进入虎狼天马营中服役,而家族的女性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觉醒家族血脉“神来之手”的强者,所以墨家的女人通常地位比之男人更高。
六十四块副骨就意味着墨家姐妹比常人多了两只无形的手臂,古谚语“双拳难敌四手”最开始就是用来形容墨家血脉强大的。所以别看这两个姑娘柔柔弱弱的就好欺负,她们都已经达到了骨力九重,只差一线就能踏入临凡境,成为真正的修士。
要知道能在十二岁之前踏入临凡境的,这么些年在北疆也就只有裂天一个,就连天赋更为出众的雷戈都是由于种种原因,前不久才刚刚突破成为临凡骨士。
从北疆到青州,雷戈一行人先是转到幽州境内为幽州王秦天赐祝寿,然后又横穿整个冀州,足足辗转一月有余才来到青州境内。而此时距离万象仙院考核之期也只剩下寥寥数日,雷戈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在自己临行前说的话。
“小戈,万象仙院十分不凡,为父当年不过是在外院修行,直到你爷爷和大伯身遭不测,所以才返回北疆稳定局势,而据我所知,万象仙院的内院有着更多的秘密。”
万象仙院,九州五大顶级学府,与扬州的八极道院、并州的逐鹿书院、荆州的九五山门和中心之地的帝都神龙学院齐名。每十年面向九州全体十五岁以下的所有人招收一次,然而进入万象仙院的要求虽然并不是很难,只是检测天赋就可以。
在万象山附近游玩了几日之后,万象仙院的招生考核正式开始了。而令雷戈惊讶的是,虽然大多数前来参加考核的人多是他们这么大的少年,但也有被父母抱着来的三五岁孩童。“难道万象仙院居然在里面开设了幼儿学院吗?”雷戈不禁腹诽着。
后来他就看到了考核的标准,五岁以下,可独立修行生活即可;九岁以下,骨力五重之上;十二岁以下,骨力九重,可入仙门;十五岁以下,修为需破战兵境。体质特殊者,另有特殊考核......
“原来小孩子不哭不闹就能进仙院啊,可是十二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却需要有战兵境的修为,岂不是就太难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仙院中的长老皆功参造化,列出这个标准自然有道理,我们就不要私下讨论吧。”
而雷戈一行人,裂天第一个进行的考核。“裂天,辽东人,骨龄十三岁,战兵境高段,战力等级未知,本命之骨为臂骨,有未知属性之力,给予评级中上,合格。”
在裂天一拳击中测试的仪器后,考核长老报出了测评数据。“恩,天赋还可以,如果有什么特殊能力,我建议你全部展现出来,这对你以后在仙院的修行有好处。”
而雷戈这时候则是给裂天使了个颜色,并摇了摇头,努着嘴咬出了一个口型:“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低调。”
“长老,对不起,这是我全部的实力了。”裂天随即恭敬地说道。
“先去等待吧,稍后全部测试完毕后,会有人来通知你参加下一项考核。”考核长老抬了抬头,“下一个,尽全力攻击这个仪器。”
“哦,是个女娃娃,紫烟你来帮我给这个女娃娃测一下骨龄。咦,双生子!来,你也攻击一下这个仪器。”
测试长老显然对墨家姐妹很感兴趣,布满褶子的脸上都笑出了花。
“墨玲珑,墨琉璃,辽东人,骨龄十二岁,骨力九重巅峰,临凡中级战力,本命之骨疑似臂骨,无属性,双生子,给予评级中上,合格。你们也先去一旁等待吧。”
“多谢长老。”姐妹俩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一个!”待姐妹俩退下,这测试长老又变得威严了起来。“尽全力攻击这个仪器。”
“长老,我如果尽全力把仪器打坏了怎么办,要不要我来赔啊。”完颜雷戈很认真的对这位长老说道。
“你尽管打,这仪器可是用王级凶兽和诸多奇异金属做成的,足能承受普通武者境的攻击,你们这些小孩子怎么可能打的坏......”不等他话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这老者口中可承受武者攻击的测试仪器就坏掉了。
“雷戈,辽东人,骨龄十三岁半,临凡境中级,战力等级未知,本命之骨未知,属性未知,疑似雷电,给予评级未知,测试结果,待定。”测试长老苦着脸说道:“你们这些身怀特殊之力的小怪物为什么不直接去进行特殊测试,还跑来逗老头子我干嘛?”
“额,长老,难道不是通过了您的考核才能参加特殊测试的吗?”雷戈挠了挠头,有些尴尬。
“罢了,罢了,这枚令牌给你,去找韩长老进行考核去。”
“多谢这位长老,打扰您了。”雷戈低着头慢慢退出了人群。
“您好,请问您是否是负责特殊测试的韩长老?”雷戈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在角落里等待学徒来测试的韩长老。
“对,我就是。”韩长老接过了令牌和雷戈的考核单,“想必你们家族里的人不大了解仙院的特殊测试。
我们这特殊测试只针对一些体质特殊的小怪物,而你显然并不是正常体质,也难怪会把测试仪器搞坏了。来,你跟我来。”语罢就带着雷戈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屋子,屋子里满是人偶。
“这是我们万象仙院进行特殊考核的地方,如果你可以通过,就会拥有和普通弟子截然不同的待遇。你现在是在临凡境界对吧,这个令牌给你,一旦稍后在考核中遭遇到紧急情况,就捏碎它。”随后他就退出了这个房间。
“轰,轰,轰。”几声巨响,只见满屋子的人偶,开始缓慢的移动起来,然后移动的越来越快。迅速的开始向雷戈攻击过来。虽说是人偶,但灵活程度丝毫不下于临凡境的修士,而他们又不存在情绪,所以也就没有了通常人族所存在的弱点。
眼看一时难以取胜,雷戈的暴怒情绪被彻底引发出来,瞳孔瞬间变成了暗紫色,而他的修为也暴涨了一个大阶位。然而似乎感应到他气息的提高,所有的人偶的攻击也开始越发的凌厉,也渐渐爆发出战兵境的战力,这样一来,雷戈的处境也越发的危险。
“铿锵锵,仓啷啷!”雷戈居然从自己的脊椎骨中抽出一把长戈来,内刀钩割,外刃推杵,前锋啄击,通体闪烁着蓝紫色的光芒,正是雷戈的本命血骨化形而出。
原本坚硬无比的人偶居然在长戈之下,纷纷爆碎,可见其锋利。一套摧枯拉朽的狂暴戈法之后,所有的人偶尽数被摧毁,这时雷戈眼中的蓝紫色才渐渐退去。
而当他恢复清明之后,看着手中的长戈和眼前的一片狼藉,不由得暗自苦恼“又是没控制住着暴怒的情绪,唉!”看来这种事情以前也没少发生过,戈入骨,雷戈旋即踏着一地狼藉走出了房间,
“这么快就出来了?”韩长老正在同另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中年人说话,他显然没想到完颜雷戈可以这么快就闯过了这一关。“赵师叔,我去看一下里面的情况,您稍等片刻。”便走进房间去查看了,然而刚踏进房间的他很快就又退了出来。
被唤作赵师叔的青年男子邹了邹眉:“韩斌,这是怎么回事?”
“师叔,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二十个魔傀居然,居然......”
这赵师叔显然也是个急性子,一闪身就进入了那间屋子。“哈哈哈,小子,这是你干的?不错不错,我是万象仙院执法长老赵雷,本命骨为右臂雷之骨,左臂冰之骨,冰雷同修,你可愿拜入本座门下?”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退到了雷戈的身旁,一双铜铃打的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看着雷戈。
或许是雷属性的骨士本就稀少,或许是雷戈就觉得眼前这个看似鲁莽的汉子很合脾气。总之,就是鬼使神差的,雷戈就此拜下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师父。
一念之间,雷戈心思通透,当即就欲拜倒在地:“师傅在上,受弟子完颜雷戈一拜。”
“跟随我修行哪里需要那么多的规矩,快起来。”赵雷看到雷戈如此知礼,心里也是十分满意,不等他跪在地上,就把他搀了起来。
“不,师父。这个头我是一定要磕在地上的,拜天拜地,拜父母恩师,这是本分。”说罢,就是三个头磕在了地上。
“师父,我还有几个朋友是跟我一起来的,其实他们的体质也很特殊。我想知道这特殊测试到底有什么好处,如果有好处的话,他们是不是也需要测试一下?”
“当然应该测试一下啊,你是辽东人,又姓完颜,应该跟出自北疆王一脉。你们这些大家族出身的人,天赋好,资源好,唯独就是太喜欢藏着底牌,怕什么木秀于林。
但是做我赵雷的徒弟,我必须告诉你,我们身为武者,如果没有锋芒毕露,举世皆敌的勇气,是绝对无法攀登武道巅峰的。在仙院,只有展露出傲人的天赋,才能够获得足够多的资源来进行武道修行。”
“那师父,我去叫他们。”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稍后我亲自去测试他们。”
半个时辰过后,雷戈四人手上分别出现了一份测试成绩单。
墨玲珑,辽东人,骨龄十二岁,骨力九重巅峰,临凡中级战力,本命之骨为双臂骨及手骨,属性为极致木属性,双生子之一,修炼天赋甲等,特殊考核合格,给予综合评级上等天赋二级。
墨琉璃,辽东人,骨龄十二岁,骨力九重巅峰,临凡中级战力,本命之骨为双臂骨及手骨,属性为变异生命属性,双生子之一,修炼天赋甲等,特殊考核合格,给予综合评级上等天赋二级。
裂天,辽东人,骨龄十三岁,战兵境高段,斗士初级战力,本命之骨为臂骨,眼骨,翼骨半觉醒状态,修炼天赋超等,特殊考核评价良好,给予综合评级上等天赋一级。
完颜雷戈,辽东人,骨龄十三岁半,临凡境中级,战兵境巅峰,本命之骨为脊骨,头骨,脊骨本命雷戈可化形,修炼天赋乙等,特殊考核评价完美,给予综合评价准上等天赋。
亲自测试了雷戈四人,赵雷长老显然也有些疲惫,“四个小家伙的天赋都很不错,但我必须告诉你们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要知道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即便是我们九州八域之地,也有很多人的天赋远超你们。但你们要记得武道一途,天赋固然重要,但努力和坚持更为重要。
雷戈,你的实际天赋绝不比裂天差,但修为上他却足足领先你一个大阶位,为师希望你以后可以刻苦修行。”
顿了顿,他又说道:“裂天这孩子,我很喜欢,但我们属性不和,武道意境不太相同。我推荐给你一位师父,他叫战星君,是星辰一脉之主,虽然跟我是同辈,但年龄却是比我大得多。
诸天星辰之浩瀚奇异,亦是时空之法,你如果可以拜在他门下,也许会有很多意外的收获。至于你们姐妹,你们的机缘已经来了。”语罢,他抬头看了看天上,一伸手指,笑了笑。
四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头巨大的飞禽正缓缓下落。随着距离的临近,众人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头巨大的苍鸾。
苍鸾又名青鸾,据说体内含有顶级妖兽凤凰的血脉,是十分强大而稀有的妖兽。青鸾稳稳落地后,众人才发现青鸾身上居然还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孩。
女孩大概双十年华,身穿一身淡绿色的纱衣,面容秀美,身姿婀娜。
她从青鸾身上缓缓下来,轻移莲步来到赵雷面前,道:“赵师叔,师父派我来接两个师妹入我木神山一脉,师父还说感谢您的传信。这次欠了您一个人情,日后雷戈小师弟入内院之后,师父会替你多多调教他的。”
赵雷应声道:“灵钰师侄客气了,当初我雷神山一脉犯下大错,如果不是木神前辈和水神前辈为我们求情,恐怕我雷神一脉早已断了传承。我一定会好好调教雷戈,让他早日进入内院,争取重振雷神一脉的威严。”
灵钰点头称是,又冲着墨家姐妹说道:“这便是两位小师妹吧,可真是两个美人胚子。我是木神山一脉木神长老座下大弟子暮云仙子的徒弟,是来接你们进入内院的。
我木神山一脉在内院中地位超然,极其适合生命属性和木属性的修士修行。”玲珑和琉璃显然有些意外,他们是知道即便强大如当今的北疆王,年轻的时候也不曾进入万象仙院的内院。
现在自己却有了机会,然而开心中却带有一丝不舍,尤其是琉璃,她性子更为柔弱一些,一双美眸看向了自己的表哥。
雷戈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表妹,不要想太多,我会努力修炼的,争取早日再见,你千万不要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如今大陆局势动荡,以后我们北疆也许还要仰仗你们呢。
两女向雷戈和裂天各自道别之后,便跟随灵钰上了青鸾。青鸾羽翼一展,优雅的飞了起来,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
“你们俩先随我来吧,雷戈,这一点上师父有些对不住了,其实原本你也可以直接进入内院的只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雷神山一脉了,所以你只有通过考核才有机会进入内院了。
至于裂天,一会儿随我去拜访一下战老哥,他倒是很多年不曾收徒了,如果你要是能有幸拜入星辰一脉,也是你一份机缘。”
“雷戈,裂天,你们可知道,每逢乱世之中,天下必有无数具有紫微星曜命格的人出现,你们出自北疆。北疆虽地处偏僻,但却有背倚白龙,坐拥天下第一关的地理优势,若是据关而守,即便是蒙古狼骑亦不可破。
但你完颜一脉雄踞北方,经营多年,神机营,虎狼天马骑,黑甲陌刀军无一不是享誉天下的一流军队,怕是也有争夺天下共主的野心。
我之所以让裂天拜入星辰一脉,也是出于私心,那战老怪一身修为虽不及我,但那一身星辰术法却是对识人易象有着极大的好处。更何况天下乱世将起,杀破狼三星必出,你二人既然出身将门,日后必少不了战阵搏杀,而这也将是你们修行的一部分。
星辰一脉在万象仙院地位特殊,它是由当年的鲲鹏仙皇所留,虽然如今式微,但其三十六种紫薇命格传承却一直吸引着很多仙院弟子,一旦能得到一种,也绝对会在将来成为天下一流的文臣名将。 ”
赵雷性情桀骜,一身修为更是冠绝同代,所以很少有人能入他的眼,而收下了雷戈之后,他却是特别喜欢这个唯一的徒弟,虽然缺点很多,但就是觉得对自己胃口。一路之上,更是不断地从雷戈的角度出发,为他们讲述仙院的事情。
“好了,这里就是星辰殿了,三十六种星曜据我所知,已有二十三种为人所得,其中多数留在了战老头门下修行,而剩余的星曜中,无一不是能够搅动一方风云的主星。”
赵雷声音未落便被人打断道:“没错,十四主星分别为紫微、天机、太阳、武曲、天同、廉贞、天府、太阴、贪狼、巨门、天相、天梁、七杀、破军,排名不分先后,命格虽会主导运势,却并非决定一切。紫微虽尊,亦可被镇压;贪狼虽戾,亦有成皇之姿。你们两个随我来。”
雷戈和裂天定睛一看,原来说话的却是一个其矮无比的老头。对比赵雷身高过丈异常魁梧的身躯,却是显得有些滑稽,虽然身高不能代表什么,但血骨大陆之人皆主修血骨之力,但凡修炼有成必定会拥有一个十分健壮的体魄。
而这老头却是干瘪瘪,瘦巴巴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会是一个堂堂万象书院一脉之主该有的样子。
“老夫年轻的时候可是比这爆炸雷还要高,我传承的命格便是天机星,然而天机之力岂是那么容易被人力所掌握的。
大约十四年前,我的伴生骨器,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本命血骨化形后的样子,星辰罗盘居然自动吸收我的血骨之力开始推演,硬生生把我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而推演却还是没有完成。
这些年来,我不断地推算,发现天下将于未来百年有新皇出现,所以就打开了紫微阁,期待三十六日曜星辰重临人间,搅动风云的一天。至今唯有紫微,七杀,破军,武曲,天府五星未出了。
今日我算到,将是三十六日曜汇聚之日,所以你们之中必有搅乱世界之贼以及纵横天下之将才出现。这是我的星辰罗盘,你们只需激发自身血骨之力即可。”语罢,他居然从自己的太阳穴之处硬生生拿出一件银光闪烁的罗盘。
裂天闻言,率先催动了一身血骨之力,当他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只见这手拿罗盘的怪老头也不禁十分惊讶,随后嘴角就咧开了花,显然他的天赋引起了这怪老头的注意。
随后,只见这罗盘上暗淡的区域,一颗星辰越来越亮,几乎达到了最亮。
“好,就在数日前号称狡诈奸险诡诈之贼的贪狼星出现了,可惜我并不知道他是何人,不过如果不能瞒天过海,也确实愧对杀破狼之一的名号。
而今天,我确是亲眼见到了拥有破军星曜命格之人出现在我的面前。好了,退到一旁去休息吧。紫头发的小子,换你来。”他一指完颜雷戈,“激发全部的力量出来。”
雷戈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旋即气势就上升到了中级临凡境,然而这还不算完,只见他的瞳孔刷地变成了妖异的紫色,气势居然突破了战兵境。
这时候就连赵雷都惊讶了,他没想到自己的测试结果居然出现了失误,他心想,“看来当初小戈测试的时候,战傀应该都是战兵境而非临凡境的。”
然而,更惊讶的还在后面,一根奇特的兵刃被雷戈从身后脊椎骨缓缓拔出。铿锵之声不断地响起,这把兵刃是一把十足的杀人利器,内刀钩割,外刃推杵,前锋啄击,通体闪烁着妖异的蓝紫色光芒,而这时候雷戈的气势也堪堪稳定在了斗士境。
“居然是如此强大的伴生骨戈”见多识广的战老头也不禁惊讶了一下,然而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手中的星辰罗盘,四个暗淡的星辰居然同时闪烁了起来,而后其中一个越来越亮,其余的则渐渐变暗。
“咦,怎么会是武曲星,甚至压制住了紫薇星的星曜居然只是武曲星,奇怪奇怪。”
实际上并不是武曲星很差,但是无论是“帝星”紫微和“令星”天府,哪怕是七杀星也是“杀破狼”三星之一,都是声名赫赫的命格,相比之下.......
“好了,可以停下了,你是武曲星曜的命格,看来杀破狼三星汇聚的日子还要再等等。”战星君阻止了雷戈的继续发力,而后喃喃自语道:“不过也真是奇怪,区区武曲星居然可以镇压三颗那样强大的星辰。
不过如此看来的话,杀破狼三星尚未聚合,看来天下易主之期比我想象的要晚啊,难道神龙仙朝竟有起死回骸的契机。
杀破狼聚合之日遥遥无期;北极之主,紫微未现;南极之主,天府不显;十数颗星曜不知所踪,最大的变数贪狼星曜又到底是谁?这天下,好乱。”
赵雷俯下身拍了拍这星辰一脉之主的肩膀,说道:“战老哥,你就别想太多了,当心哪天一不小心再遭遇一次天道反噬,你剩下半条命再丢了就彻底完蛋了。
你看裂天这孩子怎么样,十分罕见的眼部副骨,又是十分奇特的时空属性,交给你这老家伙倒是有点浪费了,你给我好好调教,争取让他和雷戈,今年年底就进入内院,我先走了。”
语罢,倒是十分干脆的带着雷戈就离开了这空旷的星辰大殿。
留下一老一少,面面相觑。许久过后,裂天才反应过来:“我好像被抛弃,被甩卖了......”
战老头更是诡异一笑:“我好像被诅咒,被嫌弃了......臭小子,破军命格又怎样,你这徒弟我还就收定了,虽然现在我实力受损,倒也勉强还在封王境,来来来,跟我打一架。”
一老一少就在这依旧空旷的大殿中追逐了起来,实际上就是裂天被暴打,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战星君也是摸清了裂天的身体素质,说道:“你小子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我刚刚运用星辰之力简单的刺激了一下你的经脉,吸收的还不错,让我再调教调教你。”
结果就是裂天又被“暴打”了一顿,如此往复,一个小时过后,裂天终于答应拜在了这个无良师父门下。
“哈哈哈哈哈,我战星君终于又骗来一个徒弟,我已经二十年没收到徒弟了,哈哈哈哈。”鼻青脸肿的裂天看着得意洋洋的怪老头,不禁头上出现三条黑线。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是,战星君此时的星辰罗盘,天府星已经悄然的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而在万象山百里外的一片树林中,一群士兵打扮的人正守着一个山洞。这群士兵的着装倒是奇特的很,居然是很罕见的绛红色战甲,胸甲上面更是布满着繁复的黑色花纹。
至于武器就不那么统一了,各式各样的武器,长的短的都有,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些人居然是清一色的女人,右脸上又有着清一色的龙形刺青。这也就可以判断出她们的身份了,神龙仙朝小公主的亲兵卫队,烟云天龙卫。
虽然,如今的神龙仙朝君权旁落,但皇族毕竟是实打实的拥有万年积累和传承的家族,烟云天龙卫在大陆强军榜单上名列第一百九十八位,虽然排名比较靠后,但要知道这只卫队仅仅只有十八个人。
但这十八个人的战斗力却是硬生生挤进了大陆强军榜,要知道大名鼎鼎的虎狼天马骑也不过排名一百二十一,而虎狼天马骑足足有三千人,可见烟云天龙卫的个人战力之强。
然而谁能想象得到,堂堂仙朝公主居然带着自己的亲兵卫队从帝都跑到了青州,然而若是有人了解这位云烟公主的事迹,恐怕就不觉得奇怪了。云烟公主龙长云,神龙皇室最小的皇族子弟,因为排行第七,又被称为七公主。
据说出生的时候曾满屋飘香,随后太医发现小公主血骨天成,所谓血骨天成就是说天生就有一半以上的骨骼是觉醒状态,对于修士而言可以说是最顶级的天赋之一了。
而她更是在三岁的时候觉醒本命血骨尾骨,次年抽出本命骨器荡魂鞭,八岁的时候全身骨骼觉醒,此后修炼速度就更加奇快无比,现在的她仅仅十三岁,就已经是斗士中级的境界。然而更可怕的还不是这些,智慧和美貌才是女人最可怕的武器。
而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女孩,早在十二岁就从自己的母后公孙烟的手中接管了号称“烟云十八骑”的烟云天龙卫,并于皇家狩猎中统领他们击杀超级妖兽九尾妖狐,并捕获其幼兽。
自此之后,原本年纪尚幼的小公主开始出落得愈发美丽,号称神龙仙朝万年第一美女,据说凡是见过小公主真容的人都会瞬间爱上她。
“媚骨天成,美艳如妖;天赐奇才,多智近妖”这就是外界对这位天之骄女的评价,她的强大已经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她才仅仅十三岁。
而她的卫队居然奔袭千里,来到此地只为守护一个山洞,这传说中的小公主又在哪里呢?
传说“杀破狼”此三星一旦聚合,则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而裂天得到了破军星曜的传承,七杀星曜尚未现世,神秘的贪狼星曜又是被谁所继承了呢?而这所谓的“奸险诡诈之士”贪狼星又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血骨大陆,青州境,无名树林,十八位卫士正如临大敌般守护在一个山洞之前。而在山洞洞口,一只非常可爱的白色小兽正在酣睡,此兽状若小狗般大小,形如一只小狐狸,但却有九条尾巴,微眯的双眼中更是映射出桃粉色的光芒,赫然是一只九尾妖狐幼兽。
而在山洞深处,一个人影正盘坐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中,周身环绕着璀璨的星光,而在她头顶上方则有两颗璀璨的星辰散发出异常璀璨的光华。随后,暗金色的光华和粉绿色的光华开始交替闪烁,最后竟汇聚成一道金粉色的光芒没入了这人脑后的一块骨骼。
光华尽散,一位身着白纱的少女随之晕倒在了山洞之中,这女子**修长,腰若细柳,肩若削成,肌若凝脂白玉一般,哪怕是静静的昏睡着,都带着一股妩媚入骨入艳三分的娇艳。再想上看去,玉颈之上,半边脸庞已然为一头乌黑秀丽的头发所遮挡,而另一侧脸颊之上,却是不施粉黛。
高挺的鼻梁最先映入眼帘,而一对饱满的嘴唇却是微微有些干裂,想来已是多日不曾饮水,甚是惹人心疼,眼睛已经紧紧闭合,唯有长长的睫毛微微随风摆动,她呼吸均匀,却是呈现出与美艳身躯截然相反的圣洁气息。
一个人身上存在着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却是很让人奇怪但却又充满了十分奇妙的魅力。
突然,这美貌少女竟睫毛微微颤动,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是一双毫无杂质的琥珀色双眸,注视的久了,似乎就犹如沉醉在碧波荡漾的湖水里无法自拔。
轻捋发丝,慢慢站起身来,原来她这满头青丝竟然已经可以垂落至腰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只听到她贝齿轻咬:“没想到我居然可以同时具备紫微三十六星曜中的贪狼星曜和天府星曜之力。
古史记载天府令星为南斗之主,由上古仙后所执掌,而贪狼星地位则在北斗中仅次于紫微帝星,由上古妖后妲己所执掌。父皇曾说,我若为男子,必定将有止戈天下,重整山河的作为,可即使身为女子,我又为何没有机会加冕成皇,独断万古。”
心思通透间,这被誉为天才少女的仙朝公主居然浑身气势为之一变......
待走出山洞之时,龙长云早已换了一身装束,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少年书生的模样,甚至连容貌都改变的有些普通了。
龙长云声音也有些沙哑:“你们就此返回帝都,我打算亲自进入万象仙院修行。天下已然纷乱,但凡生逢乱世,仙院都会有无数天才出世,行走于天下,如能结交一二,我神龙仙朝大厦将倾之势也许还是可以挽回的。若能重整朝纲,我龙长云亦可为天下第一女帝。”
“诺!”十八骑中为首一人应道。随后他吹动腰间的号角,十八匹神骏的梦魇兽奔跑而至,众人翻身上马,卷起一道道飞扬的尘土就像西方行进而去。
龙长云则是不慌不忙,抱起了九尾妖狐幼兽,随后打了一个响指,一匹瘦弱的小马从远方缓缓走了过来,这时小狐狸却突然一个激灵,九条尾巴同时伸展出来,在少女的安抚下才渐渐平静下来。
长云公主则抱着着它骑坐在小马身上向万象山而去,能让九尾妖狐都如临大敌,可见小马驹也绝不是凡兽,这云烟公主到底身上有多少的秘密。
此刻的雷戈则正身处一片雷电之海中接受着锤炼,一张俊脸上早已布满血丝,而浸泡在雷霆海洋中的身躯更是皮开肉绽,这非人的痛苦让从小到大都未曾吃过苦的完颜雷戈忍不住不断的嘶吼出来。
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不住的传来,不禁让不少今天刚刚通过考核进入万象仙院的少男少女萌生了退意。而紧挨着执法殿的星辰殿中,鼻青脸肿的裂天更是躺在床上为自己的兄弟不住地担忧着。
“没想到你那个看上去挺和善的师父居然比我这个怪老头师父还要可怕,不过生逢乱世,经历的磨难这么多,不知道是我们的不幸还是幸运呢,兄弟,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站在雷池边缘的赵雷心里也是不住地担忧,毕竟雷戈的肉身还不够强大去经受雷池炼体,他也担心自己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收到的宝贝徒弟受到太多伤害。
但嘴上却依旧严厉的申斥道:“兔崽子,你喊什么喊,这点苦痛都忍受不了,我告诉你,雷电之海一百年才能开启一次,你要是不坚持到最后一刻,白白浪费了这场造化。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雷戈却是连在心里吐槽这个刚拜的师父的心情都没有,因为实在是太疼了,他是堂堂北疆王小公子,更是由于从小体质的原因吃尽了苦头,所以从三岁多到如今的十年里基本上都没吃过任何苦。
而这一次,彻骨的疼痛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剂猛药,雷电之力,秉承天地怒气而生,本就是桀骜的属性,如何能在安逸的情况下修炼有成,这也是雷戈天赋明明很高,直至今日却都不曾突破临凡境界的原因。
虽不至于“病入膏肓,需下猛药”,但这一次雷电炼体却是对雷戈充满了无尽的好处。他的本命血骨本就独特,虽然位于脊椎之处,却并不是三十三块脊骨的任何一块,而是在胸椎和腰椎之间出现的一块副骨。
这种血骨天赋原本是存在于传说之中,有“三十三重天,天外天,十死无生天”之称,天赋之强大,为天地所不容,而他居然在三岁之后平平安安生长了十年之久,可见雷戈身上存在着连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秘密。
渐渐地,雷戈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狂野霸道的怒雷之力对自己身体的侵蚀,他慢慢地将头部也浸入雷池之中。
但他此刻不知道的是,他的血骨灵兵居然自己化形而出开始吸收这雷池之中积攒的天雷之力,而他的脊椎骨更是纷纷产生了变异,一根根血红色的骨刺从脊椎之处生长了出来,显得异常的狰狞。
这时候化形为雷电长戈的灵骨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不住地抖动,而后一道白色的光华从长戈的矛锋之处闪烁出来。与此同时,紫微斗数三十六星曜中权威第一的紫微星突然陨落凡尘,不知所踪。
而之前战星君所预测的星象再次不断地变化,七杀星曜竟也脱离了原本稳定的状态,化为一道青白色的光芒,消散在星辰之间。顿时紫微斗数大乱,三十六星曜光暗闪烁了好一阵,最后竟然纷纷黯淡了下来。
雷戈此刻似乎也到了承受的极限,喊了一声:“师傅,我不行了。”就昏了过去沉入雷池之中。赵雷连忙跳入雷池,将自己的宝贝徒弟抱了出来。
他显然看到了雷戈下雷池之前交给他穿在身上的炕雷甲胄上面出现了出现了三十多个小洞,显得十分惊讶,却是一时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愣神的刹那,一道紫光刷地就闪入了雷戈的脊骨之间,正是他的血骨灵兵,然而没有人注意到的是,雷戈的矛锋之处原本闪烁的白色光芒,此刻居然已经带上了丝丝的青色光华,显得十分的幽森神秘。
次日,几大重磅信息传遍整个大陆。
第一个消息传自万象仙院,大陆首屈一指的星象大师战星君宣称以紫微帝星为首的三十六颗紫微星曜全部暗淡沉寂,紫微帝星本身更是黯淡无光。
天下局势异常难测,当世堪称有史以来最为混乱的时代,毁灭和创造都将于乱世出现。随后万象仙院宣布封山七年,七年后若天下未定则万象门人将止戈天下。
第二个消息则来自帝都龙城,神龙仙朝崇山皇主和皇后被刺杀而亡,皇族成员中除太子,七皇子及九公主外,也全部离奇死于家中,昔日禁军统领郎万里自封中州王软禁七皇子控制了大半个中州。
太子发出诏书昭告天下诸侯进帝都勤王绞杀逆臣,却唯有西凉王和北疆王响应,而他本人却未等来援军就离奇失踪,自此统治大陆万年的神龙仙朝名存实亡。
第三个消息则是九州五大学府排名第二的帝都神龙学院在神龙仙朝末代皇主重山皇主驾崩之后宣布封山百年,退出这乱世之争,整个书院一日之间,人去楼空。
而此刻的长云公主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自知父母虽为人所害但尸体绝不会遭受大不敬,但身为子女却不能亲自为父母送行,她口吐三口逆血,跪在地上,久久不起,发誓道:“我龙长云必将手刃仇人为父母报仇,用尽一生的力量恢复我神龙仙朝的荣耀,不达此愿,不死不休!”
天下九州八域之地一时之间刀兵四起,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中原流民涌入八域之地。唯有地处东北的辽东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至于北疆王自己作何打算也没人清楚。
而青州人也在偶然间发现,往日高大巍峨的万象山居然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当然同时消失的还有万象仙院。
万象山当然不会消失,只不过如今万象仙院退出尘世纷争,干脆就布下阵法掩盖了万象山存在的痕迹,以防有人打扰仙院之人的修行。
万象仙院内院原本一共有金、木、水、火、土、风、光、雷、电、暗十脉传承,这几乎涵盖了大陆修士所有的血骨属性。
内院修士一共有三百个名额,但是事实上从来没有招满过。
然而有一点公认的是,万象仙院传承四万七千六百五十二年,真正顶着万象门徒之名行走大陆的人共计四百二十三人,每一个人都曾搅动风云,而这些人全部出自内院。
无论是山野江湖,还是王庭庙堂,万象门徒百年一出,不仅有王佐济世之才,亦有乱武天下之士。
一百二十年前,雷神山一脉不世之才御八荒技压同代,霸绝当世,以万象门徒之名回归尘世。
同一年,神龙仙朝治下并州域起兵反叛,战火绵延万里,比之如今大陆的混乱之态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时万象仙院之主震怒,派出十二执法弟子下山清理门户,最终唯有一人断臂而归。
这一切导致的最终后果是,雷神山一脉被逐出万象山,成为继暗神山之后又一弃脉。
雷神山一脉之主莫无言万般无奈之下,以死谢罪,自裁于万象山祠堂,而在其他长老的说情之下,雷神山一脉最终被处罚并入外院执法殿,永世不得回归内院。
御八荒虽为并州王的独子,但却是从小由莫无言抚养长大的,感情深厚,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已兵临帝都城下的并州铁骑兵最终放弃了叛乱。
御八荒自此之后也消失无踪,而神龙仙朝为了镇压叛乱,更是倾尽举国最后的力量,自此之后,国力更快的衰弱下去,也直接造成了如今仙朝解体的后果。
仙院与世隔绝,超脱世俗,但不代表仙院修士就真的高人一等,御八荒争霸天下没有错对之分,但他久居仙山,少了太多慈悲之心,并州军叛乱间接导致数百万平民流离失所,甚至还出现了军队屠城的事情,这才是仙院之主震怒的原因。
往事如今过去多年,当初的那些人和事早已成为历史。
p>万象山,光明顶,中央大殿,三万仙院门人共聚于此。峰顶之上,一人傲然站立,风姿绝世。
白衣纤尘,清雅矍铄,一身素白色的披风正迎风飘摆,腰间佩戴一柄乌鞘长剑,剑身古朴无华,鞘外露出的剑首、剑格亦是乌黑无比,剑柄则是金丝缠绕,锋芒暗藏。
此人最引人注意的则是一头灰白色的长发,正是仙院之主“白衣剑魔”殷无常。
“我们万象仙院欲封山七年,不涉大陆尘世纷争,我知道你们当中不少人都有着王孙贵胄的身份。如此乱世,你们很多人的家族也许都有争霸天下之心,七年也许会改变很多事情,而你们其中有些人是注定无法在仙院学到很多的东西的,如果想要争霸天下便趁早下山吧。”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其实,逐鹿九州,制霸天下未尝不是修行的一种,只是此路艰难,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行之。”
“师父,其实我有些想回家去看看,我有些担心父亲他们。”雷戈轻轻拉住身旁的赵雷,轻声说道。
“孩子,没想到大陆局势变化如此之快,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我是受你父亲之托,在仙院照顾你的,不然我好歹也是堂堂执法长老,怎么可能那天跑去看什么招生考核。”
“如果是别的地方,倒是还需要担心,但依我看,当今天下唯独北疆和西凉是少有的净土。而且你觉得这天下局势仅仅七年又会发生多大的变化,无非就是一些弱小的势力被吞并,而真正的豪强成鼎立之势,重新洗牌的过程,有辽东做大本营,北疆可是难得的净土,你就依照你父亲的嘱托好好修行吧。”
“北疆虽兵强马壮,但却缺乏真正的高手。你的两位兄长如今也分别前往并州和荆州修行,借此机会笼络一些人才。你要相信我,真正的大世要在十年后才真正开始。如果可以,为师希望你可以成为百年后的又一个万象门徒,恢复我雷神山一脉的声望。”
“当年我师父被逼身陨,师兄更是离奇失踪,雷神山一脉遭受驱逐,门下弟子如今已经不剩下几个了。而曾经的往事,也没有知道了,但八荒师兄的秉性,我最是了解,我始终觉得我雷神山一脉遭受驱逐是一个阴谋。”
“这一切,都需要你进入内院才能调查清楚,你如今年纪尚幼,哪怕想争霸天下也不必急于一时,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留在山上好好修行。”
“师父,徒儿知道了。”雷戈听闻自己的师父传音入密给自己如此多的信息,一时也有些意外,不过他也确实觉得自己现在年纪尚幼,即便回到北疆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时,山顶上的仙院之主再次发话了:“如果没有人想要下山的话,所有年纪在十岁之上,二十岁以下的门人明日进入后山须弥幻境参加试炼。在此过程中,也是诸位长老挑选弟子的过程,现在就各自回去准备吧。”
裂天也向身旁的怪老头问道:“师父,我不是已经拜您为师了嘛,难道还需要参加这什么试炼?”
战星君则是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不慌不忙的说道:“不不不,修行之路,一个老师绝对是不够的。况且这次试炼最主要是要考核你们的心性,最后把你们分别分为外院六十脉弟子和杂役弟子。”
“严格来说,我星辰一脉并不在六十脉任何一脉之中。在外院,只有六十脉弟子才会被发放修炼资源,但这与你是星辰之徒的身份并不冲突,日后你就明白了”。
第二日,裂天和雷戈两人结伴走入了须弥幻境。试炼内容是猎杀幻境中的妖兽,争取获得更多的积分。在幻境之中所有人的修为都被压制到临凡境界,妖兽则分为凡兽,兵兽以及斗兽三种。
对于这些年轻的弟子而言,试炼十分凶险,而一旦在试炼中被杀,也就失去了直接成为外院弟子的机会,而成为杂役弟子,在仙院基本上也就失去了修行的意义,因为你基本上不会得到任何修炼资源。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永远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实用的真理。试炼之中,每个人都需要合作,但彼此也是竞争者。像裂天和雷戈这样结伴而行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不知危险降临的一刹那,有多少人可以肝胆相照,又有多少人会由熟悉转为陌生。
这须弥幻境是一片无比辽阔的巨大原始森林,门人弟子相遇的概率并不高。
裂天虽然也是在王府长大,但他自小跟随爷爷在白龙山脉生长,进入这幻境之后,便显示出了自己超人的野外生存能力。
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一把捂住雷戈的嘴就将他拖入了附近的草丛,随后指了指前方。
雷戈定眼一瞧,原来是三男一女慌乱的向自己这边跑了过来,他刚想起身打个招呼,却被裂天阻止了。
“雷戈,他们四人的整体实力比我们两个要强得多,而他们虽然看似狼狈,眼神中却没有丝毫慌乱,看似在被什么东西追杀,实际上很有可能是在演戏。昨日,师傅跟我说,考核中二十岁以下的杂役弟子也有不少,他们被欺辱的久了,难免心思扭曲对同门下手,让我们一定要小心。”
雷戈点了点头,两人收敛气息,继续在草丛中潜伏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前方又是三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与之前的四人交谈起来,显然是极为熟络。
果然是有阴谋,雷戈顿时有些后怕,看向裂天不禁惭愧一笑,自己险些又因为莽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从雷戈他们的后方远远出现了一只大概六七人的队伍,年纪在十二三岁左右,正有说有笑的向这边而来。
他们显然不知道自己正在步入危险之中,而反观这边的七人显然也觉察到了什么,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之后也迅速的隐藏身形潜伏了起来。
“你们就放心吧,跟着我朱富贵混,一定会顺利通过这试炼的,我哥哥朱木天可是给了我不少宝贝呢。”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搂着一行人中唯一的一个姑娘正在大肆吹嘘。
“噗!”的一声,几人中落在最后的一个干瘦少年倏然间人头落地,溅了身旁六人一身污血。
先前七人突兀的出现,将几人团团围住。杀戮伴随着鲜血,惨叫蹂躏着心灵,雷戈想要出去救人,却被裂天死死的拉住了。
须弥幻境极为贴近真实,而一旦在幻境中被杀,心神也必然受到重创,轻则整个人记忆全失,重则痴傻一生。
而刚刚还在吹嘘的胖子正无力的跪倒在几人面前,颤巍巍的问道:“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退出就是了,又为何要对我们下此毒手?”
七人之中为首的一名脸上有刀疤的壮汉答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弱,而你的后台够强,如果不毁了你,难道让你回去找你兄长来跟我寻仇吗?”语罢,不再理会这朱富贵的怨毒眼神,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人头。
而他没说的是,他叫金无血,十年前原本天赋很高的他在试炼中被一群人联手针对,最终做了十年的杂役弟子,失去了最美好的修炼时光。
当年十岁的他也曾天真的问过那些联手针对他的人为什么,当时并没有人给他答案,而他在退出试炼后,他足足昏迷了一年。
在此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渐渐明白了自己为何遭受了如此对待。
金无血出身寒微却偏偏天赋惊人,再加上性情桀骜,拒绝豪门大阀的招揽,这在无形中就得罪了人,也导致没有人愿意庇护他。
而这样的人,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太容易被人针对了。
但对他而言,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撑到了这次试炼,就注定是为复仇而来,至于找谁复仇,复仇的目的又是什么,他根本就不在乎。
这也许只是一众时运不济的青年借此机会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悲愤和不满吧,而他们的刀下鬼,无非就是他们十年前的缩影罢了,只是到底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呢?
这一切都看在雷戈和裂天眼中。虽说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但对于雷戈而言,别人欺辱自己绝不是自己去欺辱弱者的理由,他挣脱了裂天的手,直接跳出了草丛。
“我,完颜雷戈,北疆王之子,我知道在这幻境中被杀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但今日我哪怕身陨于此,神海受创也誓要斩杀你们。连面对昔日仇敌的勇气都没有,只知道在这里打压实力不如自己的人,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来啊,动手吧! ”
瞳孔瞬间转为深紫色,长戈也同时出现在手中,周身雷电闪烁,宛如雷神降世。
裂天见此情形,心知要遭,但自己的好兄弟以身犯险,他又怎么好独自跑路。“罢了,就陪你疯狂一次。”
裂天也完全激发了自己的灵力,只是他的伴生骨器尚不能化形而出,只是在手中出现了一张半虚半实,若隐若现的银白色长弓。
然而即使如此,长弓也显得威势惊人。裂天在军营历练过,深谙“射人先射马,擒人先擒王。”的道理。
灵力化箭,三箭连珠而出,分上三路直冲七人众为首的疤脸大汉而去。
经过雷电炼体之后,雷戈对自身雷电的控制也显然加强了不少,已经可以在觉醒状态下微微控制自己的神志。
见到裂天弓箭相助,自己也飞身而上,挥动长戈,当胸就是一刺。
这疤脸大汉却是有些反应慢了,北疆完颜氏有多护短,他是清楚的,而后见到对面这位小祖宗竟是直接抽出了伴生骨器就又是一惊。
眼见三支灵力箭飞来,他还不曾来得及躲闪,这看起来声势吓人的长戈又挥舞过来,只得拿起手中的大刀左挡右挡拨开了两只箭,紧接着一个格挡迎上了雷电长戈。
他本想着荡开长戈之后,再回手击飞第三只箭。然而不经过实战,根本没有人知道雷电属性是多么的令人恐惧,金无血先是觉得一阵酥麻感从刀身经虎口继而蔓延至整个右臂,下意识地虎口就是一松,紧着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手中的刀就被击飞了。
腰部顿时一阵刺痛传来,原来是裂天的灵力长箭在他的腰间穿出了一个窟窿。
“没想到你的力量属性如此刁钻奇特,既然这样,兄弟们,随我一起上吧。任你天赋再强也难以抵挡我们这么多人,强出头是要付出代价的,我要让你们这两个毛头小子永世难忘。”
金无血肝脏受损,显然伤的不轻,眼见雷戈的骨力属性十分克制自己,便想着拉拢同伴一起动手。
只是他的同伴们原本就是被人欺负的久了,眼见实力最强的老大一招就被对方重创,内心已是十分胆怯,并不敢上前动手。
未战而怯,兵家大忌,但对于雷戈二人而言,却是觉得这样的情形刚好达到了预期的震慑效果。
裂天见状,聚起灵力再次射出七八箭,然后收起长弓,从靴筒中拿出一把匕首飞速地冲向七人中的一个精瘦青年。
雷戈则是不慌不忙,得势不让人的挥动长戈继续攻击金无血。雷属性的麻痹效果再加上自身失血过多,金无血顿时险象环生,眼看着就要真的失去一身的鲜血。
虽然雷戈二人各方面都处于一个绝对的劣势,但从小在军营生活,耳濡目染下,二人却是做出了最优的战术安排。
虽然年少,雷戈和裂天却是实实在在都杀过人的,而仙院的弟子虽然修炼时间更久,但他们最欠缺的却是实战。
让他们恃强凌弱可以,但真的生死相搏,顿时就露出了周身的许多破绽。更何况,平日里就是欺软怕硬惯了,听到雷戈表明自己的身份,进而凶神恶煞般杀向自己,一身实力已然十去其八。
而除了金无血和那精瘦青年外,其余的几人虽已接近二十岁却没有一人拥有特殊的天赋,本命血骨也无非是最普通几块骨骼。虽然人多却是渐渐处于下风。
此时的战场已经分成了两块区域,雷戈正同金无血以及另两个壮汉在一起激战,而裂天则是同另三个人缠斗起来。
至于另一个人,很不幸,被裂天的一箭射中了喉咙,已经死掉了。
雷戈的全身骨骼在经过雷池洗礼后都已处于半觉醒的状态,再加上他天赋异禀,天生神力,竟是凭借一把长戈压制住了三个壮汉的攻击。
只是他毕竟年少,心知自己十分容易后力不继,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左臂主动迎上了一个铁拳猛汉的一击,右手则迅速挥动长戈,一个勾连刺击就带走了一颗大好头颅。
而击中他左臂的壮汉,平日里一双铁拳也足有三四百斤的力量,却先是在接触到雷戈后周身一个麻痹,又被雷戈迅速撤身使用出了卸力的技巧,一记重拳竟是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
正待继续贴身攻击,那人只听到耳后生风,却原来是还沾染着自己同伴血迹的长戈转瞬间便已向他切割而至。
一个矮身躲过这一击,正要招呼金无血一起进攻,却发现金无血竟是抛弃了他,向远方逃窜而去。
“罢了,不过以利相交,利尽人散,这次我认栽了,给我个痛快吧。”壮汉似是认命,竟然站在原地不动,停止了攻击。
雷戈丝毫没有同情他所遭遇的背叛,挥手一击就割下了他的头颅,只是嘴里说了一句:“放心吧,他必死。”
雷戈自知自己的速度不是强项,迅速的跑到裂天身边,帮助他击杀了那精瘦的男性修士,随后裂天迅速的朝金无血追踪而去,而裂天则是放下了手中长戈,看向最后仅剩的一对儿男女。
“虽说除恶务尽,但刚刚你们二人并未动手杀人,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自己主动退出试炼吧。希望你们以后多行善事,至少下一次试炼还有机会。”
在雷戈的逼迫之下,两人捏碎了手中的试炼令牌,退出了试炼。毕竟他们尚未满二十岁,十年之后依然有资格参加试炼进入外院,可若是被杀掉,神海受创,一切可就难说了。
只见二人身躯,由实化虚,渐渐消失在了雷戈眼中。而雷戈也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他毕竟年纪尚幼,此次和裂天联手强行与这七人战斗也是险中取胜,不可避免的透支了体力。
正在这时,远方又有脚步声传来,原来正是去追击金无血的裂天折返而归。“雷戈,我没追上他,让他给跑了。”裂天气喘吁吁的说道,显然消耗也是不低。
“小天,谢谢你。”雷戈却是没有丝毫的埋怨,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冲动的话,他们俩是没有必要打上这么一架,惹上这些不必要的敌人的。
“谁让我们是兄弟呢,你快抓紧时间恢复一下。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们得尽快把那个人抓住,不然我怕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裂天冷静的分析道,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所谓的麻烦竟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太多。
而他们没看见的是,一个白衣书生在暗中看到了发生的所有事,眼见雷戈和裂天没有性命之忧,便转身离开了,而他的肩膀上,一只可爱的有着桃粉色眼睛的白色小兽却不住的回头张望。
五日后,虚弥幻境深处,雷戈背着昏迷的裂天迅速的向前奔跑,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人。
裂天浑身是血,右臂也无力的垂落着,显然是已经断了。再看雷戈,自右胸到左肋,一道粗长的伤口正在流着鲜血,显得异常的狰狞。而造成他们二人如此狼狈的罪魁祸首正是之前那在裂天手中逃脱掉的金无血。
当日金无血重伤逃跑之后,居然误打误撞遇到了朱木天。那个肥头大耳的朱富贵说的没错,他的哥哥朱木天很强,甚至比大多数外院弟子都要强大。
只不过十年前的一个意外让他没有通过试炼考核,才使他仅仅只是成为了一个杂役弟子。
但他的实力让他即使在外院也异常出名,而他的弟弟在今年也刚好来到万象仙院。十年未见,对于自己的亲弟弟,他在短短的几天里倾注了太多的爱给他。
而当金无血添油加醋的告诉他裂天和雷戈怎样残忍地虐杀了他的弟弟时,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不再惧怕完颜雷戈北疆小王爷的身份。
朱木天聚集起自己的一群朋友在雷戈二人拼尽全力斩杀了一头强大的斗士境妖兽后偷袭了他们,在付出了巨大代价之后,雷戈才带着重伤垂死的裂天逃到了幻境深处。
朱木天及一众手下依旧在拼命地追杀着他们,而雷戈却已经精疲力尽。
他和裂天已经完成了试炼的外院考核要求,甚至在杀掉那头斗士境高阶的妖兽之后,已经完成了隐藏的内院考核要求。
如今差的,唯独是时间,只要他们俩再撑过两天,他们便可以成为真正的仙院弟子,雷戈实在不忍心放弃。
疯狂的奔跑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摆脱了追杀。而当他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为重伤的裂天疗伤时,一个不速之客闯了进来。
白衣白袍,皮肤也是白皙无比,一张俊脸竟是连女子见了都要艳羡万分,很神奇的是,他那黑色的眼睛仿佛有着一种勾魂夺魄般的魅力。
一个有着书生气质的修士并不少见,一个面容普通的人更是四处可寻,但那只在他怀中微微探出头颅的有着桃粉色双眸的小狐狸却是天下无双的妖兽,九尾妖狐。
而这个人,正是易容后混进万象仙院的云烟公主龙长云,
眼见有人闯入,雷戈立刻唤出了雷电长戈,只是相比往日,这灵戈的颜色显然有些暗淡,可见雷戈的血骨灵力严重损耗尚未恢复。“完颜小王爷,我没有恶意,请你放心,不然我也不会独自一人前来了。”
“我来是帮你们的,请相信我,我当初看到了朱富贵是死在了金无血手中的。我需要你现在做出一个选择,我可以帮助你给这位兄弟疗伤,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起来,也可以跟随你一起去复仇,去惩罚那些不问青红皂白就迫害你们的人。”
如果让这云烟公主去做说客,也绝对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存在,更何况在不知不觉中她还散发着自身独特的魅力。
“但二者选其一,现在你选择吧。至于我的实力你不用担心,幻境中一共三头斗士级妖兽,其中有一只就是我独立击杀的。”
“小天的伤势已经稳定了,我当然要去报复这些人,让那些家伙付出代价。只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知道你的目的,我不想平白无故欠你一个人情。”雷戈皱着眉,看向了这个来历神秘的白衣男子。
“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我是神龙仙朝皇族成员,我是旁支,叫龙啸云。我神龙仙朝已经没了,也许复国无望,但仇不能不报,你是北疆王的小公子,也是我最佳的合作选择之一。”然而事实上,这位长云公主不仅仅要报仇,更想复国。
雷戈脸上露出戏谑的表情,说道:“这么说你是想利用我北疆的力量喽,可是自我父王到我北疆万民都并无争霸天下之心,你恐怕要失望了。”翻了个白眼,雷戈蹲下身去照看刚刚苏醒过来的裂天。
龙长云倒是有些羞恼,她凭借自己的地位和容貌,可以说之前的任何谈判都是无往而不利,却没想到这完颜雷戈竟是这般无赖。“完颜雷戈,你北疆若是没有争霸天下之意,那就算我看错人了。”
走到裂天面前,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枚丹药塞到了裂天嘴中,随后看向戈。
“这是一枚生机造化丹,算我送给你了,服下它,伤势立刻就会痊愈的。另外附赠给你一个消息,朱木天联合了三位土属性的天才来专门对付你。言尽于此,你不用觉得会欠我人情,我希望今年可以在外院看到你。”说完话,他就要走出去。
“云烟公主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用这样的方式来笼络在下,恐怕是太小觑我北疆臣民了吧。”却是将丹药吐出来的裂天说话了,虽然依旧虚弱,但双目却是炯炯有神。
“你,你怎么看出来的?”龙长云显然十分惊讶,索性美眸流转,索性撕下了假 面具,露出自己倾国倾城的本来面目。
“哈哈哈,若是我所料不错,公主殿下怕是第一次女扮男装吧。下一次能否改变一下身上的气味,一个男人身上散发出这样的香味,你也太小看我们兄弟了吧。”却是一旁的完颜雷戈说话了。
“久闻皇朝小公主国色天香,今日一见,却是美丽的很啊,就是这多智近妖的名号,我却是不敢苟同了,哈哈哈哈哈。”
“都说完颜小王爷性情冲动,是北疆三大继承人中最不堪的一个,却没想到竟也是这般心细如发,长云佩服。这般韬光养晦极有乃父之风啊。”龙长云见完颜雷戈竟是嘲笑自己,颇是不甘示弱的说道。
完颜雷戈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所谓的生机造化丹,恐怕是龙氏一脉特有的神丹,生死造化丹吧。即使是在皇室之中,也没有几个人有资格使用,而这为数不多几人之中的其中之一就是被誉为天之骄女的云烟公主殿下了。”
裂天接过话茬,“我裂天伤势虽重,但这等丹药浪费在幻境之中确实太可惜了,不过沾了我的口水,想必公主也不会再要了,裂某就收下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公主殿下了。”
“你们两个太欺负人了,既然都知道人家是女孩子了,还戏弄我。还有你,雷戈,你好歹也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夫啊。”龙长云越想越气,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全被这两个家伙知晓了。
“你要不说我还忘了,我们小的时候还定过亲呢。可是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如果不是认出了你腰上的那块玉佩,刚刚你进山洞的刹那,我绝对会对你出手。”完颜雷戈收起了痞痞的笑容,一脸心疼的看着龙长云说道。
“那能一样吗,以前我是什么,我是皇朝公主,身份尊贵。现在呢,我龙氏一族不说被灭族也快差不多了,我们的身份已经不相配了,那所谓的婚约就权当作废了吧。”龙长云越想越气恼,居然哭了起来,一时梨花带雨,让人很是心疼。
完颜雷戈无奈一笑,下身将蹲在地上的小公主抱了起来。“长云,谁说婚约作废的,我们虽然自小并不熟悉,但我家老头子当年却是跟老皇主有过命交情的,而且我们完颜家绝不会因为所谓门第而选择自己的伴侣,忽视子女自己的感受。”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为什么还要逞强。龙氏一脉虽然倒了,你也还是公孙一族的继承人之一,若是公孙家容不下你,我北疆完颜氏也能护佑你周全。”
“雷戈哥哥,那我被人欺负了,你要不要帮我报仇。”
“就知道你肯定有事,还拿什么复国做幌子。快点说,到底怎么了,千方百计让我欠下你的人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击杀了一只斗士境的妖兽吗。其实我是打不过斗士境的妖兽的,不过那是一头幽冥鬼狐,被我的小玉克制,就是这头九尾妖狐,所以.....”话还没说完,裂天倒是打断了她。
“所以,你费劲力气最终还是战胜了鬼狐,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摘了桃子,是吗?”顿了顿,裂天接着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应该是朱木天他们一伙人做的吧。”
“没错,正是朱木天他们。你们可能不知道,在虚弥幻境,如果谁可以拿到两只斗士境妖兽的内丹,是可以达成额外考核要求,直接进入内院的。”
“如此说来,这朱木天表面上是为弟弟报仇,实际上存的却是争夺妖兽内丹的心思。我倒是高看了他,没想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小天,怎么样,还撑得住吗?”完颜雷戈冷笑了下,转头看向裂天。
“右臂还是用不上力,左手倒是还可以,可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分,我的匕首也毁掉了,没有合适的兵器使用啊。”裂天无奈的摊了摊左手。
“这倒是个问题,我的雷灵力也因为透支使用,现在伴生骨器也无法化形而出,没有武器可用啊。”
“你们两个家伙,想坑我就直说,都擅长什么武器,我借给你们。”刚刚还哭泣的龙长云一脸无奈。
“就知道长云公主这空间戒指不是白带的,我最擅长弓箭,不过现在右臂脱力了,我用匕首或者长剑都是可以的,最好是细剑。雷戈擅长长兵器,不过短兵器他也玩的很厉害,就是射箭最不准。”裂天眼睛盯着龙长云左手食指上的一枚指环,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一甩手,十几件武器被龙长云取了出来,放到地上,“你们自己挑吧,我随身带的武器也不是太多。”
“这还不多,我可是连件换洗衣服都没带,你的空间戒指里不会装的都是衣物吧。”裂天看的眼花缭乱,一时都不知道用什么好了。
“我都带什么了,要你管。赶紧挑武器,试炼还有一天多就要结束了。”
随后,裂天挑选了一套臂弩,又拿了一把极其锋利的白色软剑,剑身通体透明而又露出骨白色的剑脊,十分的神异,剑柄上则钻刻着古色古香的白骨二字。“白骨软剑,有趣有趣,我喜欢。”裂天拿着白骨剑,爱不释手。
“裂天大哥,这柄白骨剑有一些邪异,要不你换一柄吧。”长云看到他拿起了这把剑,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柄剑杀人必饮血,十分诡异。”
“不打紧,我这把剑我很喜欢,就它了。”
随后,完颜雷戈则是随手拿起了几件兵刃,邹了邹眉:“长云,你还有没有更重一些的武器,这些都太轻了。”
“啊,可以,什么,太轻了?”龙长云看着完颜雷戈手中的在盘龙棍,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这盘龙棍是皇室的一位先祖使用过的兵器,因为那位先祖是土属性,长棍随他征战百年,已然有了重力效果。
除此之外,此棍通体为玄铁所铸,并加入了重玄金,重三百九十八斤,非天生神力者根本就拿不起来,更别提作为武器杀敌了。
“倒是还有一把刀,那是十年前我父皇熔炼了当年楚霸王的破阵霸王枪和雷玄石精以及许多珍贵金属而成,刀名破天。”
长云前脸微红,接着说道:“刀重九百五十三点三斤,取九五之尊破三十三重天之意,是父皇打算在我成年之后作为嫁妆的一部分的。”
“老皇主不仅知道雷戈是雷属性还知道雷戈是天生神力,看来是真的很想把长云公主嫁给你啊,还用心准备了这么好的嫁妆。”裂天在一旁又开起了二人的玩笑。
“既然如此,长云,把刀给我吧。我完颜雷戈在此立誓,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可以伤害到龙长云,有违此誓,天雷碎体而死。”龙长云急忙捂住了雷戈的嘴,把戒指中的刀取了出来,随后就跑了出去。
“雷戈,嫂子可是天下闻名的美女,你压力不小哦。我先恢复一下伤势,你就别在洞里打扰我了,出去陪她吧。”裂天眼睛一闭,激发起体内的血骨灵力就开始蕴养自己尚未完全恢复的右臂。
雷戈见状,从地上捡起了破天刀,细细端详。破天刀刀身长三尺三寸,厚重无比,刀锋笔直,而其刀身下侧的大切刃又十分锐利,威严中带着森冷的霸道感。
雷戈很喜欢破天刀的样式,这种横刀马步都可用,十分适合战场,而且紫黑色的刀身也是雷戈最钟爱的颜色。
“只是这把刀有些戾气过重,怕是没有适合他的刀鞘啊。”雷戈喟叹一声,心知这破天刀的前身破阵霸王枪之主楚霸王功败垂成的过往。“破天刀,随我建立不世之功勋吧!”雷戈抚摸着刀身,默念道,而后长刀竟然随之铮铮作响起来。
雷戈背起长刀,走出洞口,找到了一个人倚在树旁睡着的龙长云,于是脱下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去打了几只野兽回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生起一堆火,就开始烤起了肉。
完颜雷戈,神秘的武曲七杀命格拥有者,似乎身上还有很多秘密没有解开。
龙长云,颇为矛盾的天府贪狼命格居然全部传承到她的身上,她的未来是祸国殃民还是功德无量。
而来自古老神秘的射日一族又继承着破军命格的裂天,又究竟会如何改变大陆格局。
年轻的杀破狼三星已经聚在一起,静谧的虚弥幻境已然开始暗流涌动。
夜幕悄然降临,已经调理完毕,吃饱喝足的雷戈三人也准备起了猎杀计划。
“小天,你的作战计划可以说一下了,让我和长云来参考一下,等天再黑一些,我们就行动。”雷戈看向表面在闭目休息,实际在吐槽自己二人秀恩爱的裂天。
“在这幻境之中,我们个人实力要略强一些。毕竟我们受到的压制更小,尤其是雷戈,根本就不曾受到压制。但是我们人数又太少,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朱木天的手下有近三百人。”
“所以我们必须智取,最主要是两点:一是借力,二是找机会各个击破。借力,可以借助人力,也可以借助妖兽的力量,这点如果做得好的话,我想我们很可能都不用亲自动手了。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裂天挠了挠脑袋。
“我想朱木天的大部分手下应该只是想着能够摆脱杂役弟子的身份,进入外院;而朱木天则是想进入内院以及击杀我们,毕竟他要从我们手中抢走的内丹,注定以后会结仇。”
“可是还会有一些较强的杂役弟子也想要进入内院的机会,所以如果我们把朱木天已经拥有两颗内丹的消息公布出去,是不是就可以让我们坐山观虎斗了。”长云眨了眨眼睛。
“这个我不同意,一旦太多的人争起来,我们得到内丹的几率就太小了。我想把进入内院的机会留给长云,毕竟我和小天都已经有了师父,进入内院意义也不大,但你还没有拜过师父,这对你很重要。”
“再有朱木天毕竟声名在外,无利不起早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做,一般的杂役弟子根本不敢招惹他。我在附近发现有几个兽群,小天,你懂我的意思了吧。”雷戈阻止了龙长云的点子,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低级妖兽智慧低下,确实可以利用它们去攻击朱木天它们,我之前也有说过啊。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引诱朱木天的手下来猎杀妖兽以获取进入外院的资格,我们则去想办法激怒兽群,制造混乱,然后趁机斩杀他们。”
裂天得到提示,顿时豁然开朗,脑筋一转就制定好了行动计划。
裂天他们选取了金刚狐狼群和幻影狼相交的领地作为伏击地点。幻影狼是个体战力较弱的狼类妖兽,其最大的优势是速度极快,最适合人多的团队进行围剿。
而金刚狐狼却是一种比较可怕的妖兽,金刚狐狼是金属性妖兽,具有极其强大的杀伤力和破坏力,而且它们的狼爪还具有带有麻痹效果的毒性。一般来说,个体强大的妖兽都喜欢独居,但这种妖兽通常却会以家庭为单位集体活动。
金刚狐狼首领多为雌性,不仅具有狼类妖兽的隐忍更具有狐类妖兽的狡猾,虽然个体战力不及斗士境的妖兽,但是可怕和难缠程度远在那斗士境界的双翼飞蛇和幽冥鬼狐之上。
“我们三人各自分工,小天负责散布消息,想办法引诱朱木天的手下来围猎幻影狼群;长云带着小玉想办法稳定住金刚狐狼群;我负责潜伏起来制造混乱,至于信号,也是时候让雷帝出来办办事情了。”
低啸一声,一只神骏的天蓝色灵禽就落在了雷戈的肩膀上,它有着奇特的蓝紫色双眸,周身环绕着紫色的电弧,正是那只变异的海东青,雷帝。
“好漂亮的鸟儿,雷戈哥哥,这是你的灵宠吗?”长云十分喜欢雷帝,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它滴溜溜转个不停。
“雷帝是我的伙伴,它十分的聪明,只是他和两个兄弟都血脉变异了,而且变异的方向也各不相同,我只知道它们的血脉有一半来自神鸟海东青,却是不知道它们的另一半血统究竟来自什么灵禽。”
“据我所知,神鸟海东青每隔万年不见得出世一次,乃是最顶级的妖兽之一。而在妖兽之中,等级观念森严,所以它们的父亲也一定很强大。”龙长云抓了抓头发, “好了,雷戈哥哥,我先去帮裂天去易容了。”
一刻钟之后,经过易容之后面貌俱变的三人按照约定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
裂天先是悄悄抓住了一只落单的幻影狼,然后击昏了它,随后来到了之前查探好的朱木天以及他手下人的宿营地附近,当然也没忘记在地上特意留下了一些血迹。
“孽畜,哪里跑!”用匕首将幻影狼的后腿割出一个口子,并将它放了出去,同时裂天又在喊了一句之后故意落后了几步,让这只可怜的妖兽跑进了朱木天的营地之中,果然惊动了营地中的人。
一胖一瘦两个喽最先反应过来擒住了妖兽。“小子,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我们朱大哥的地盘吗?怎么乱闯?”
裂天故作怯懦, “不好意思啊,两位大哥,我是在狼群附近守了好几天才发现这只孽畜落了单,想着可以凭借它的内丹通过考核,这才一路追了过来。不知道这里是你们的领地,如有冒犯,还请包涵一下。”
“这里已经是我们的领地了,这妖兽也就归我们了,你走吧,我就不追究你擅自闯入我们营地的过失了。”那胖子眨着一对儿绿豆眼,故作聪明地想要讹下这只妖兽。
“这......这位大哥,这幻影狼我也是守了几天才抓到的。如果您也需要妖兽内丹的话,我带您去狼群附近好不好,您实力这么强,又是朱老大的下属,一只幻影狼一定可以手到擒来,就不要为难小人了。”裂天似有些舍不得,又十分惶恐。
胖子闻言,还想撵着裂天离开。倒是一旁的瘦子听到裂天的话,心里犯起了合计,只有一只妖兽,即便是我们两个人也不够分,幻影狼群虽然也算强大,但我们有上百人的队伍在一起,如果去围猎的话,那不是每个人都会有收获。
他旋即看向裂天, “小子,你告诉我,狼群大概是多大的规模,附近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妖兽,还有狼群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就把这只妖兽还给你。”
裂天眼见对方开始上套了,内心窃喜,却依旧装作胆小怕事的样子。“狼群就在距离这里正北大概二十多里路的地方,大概有八十多只的样子,周围没有其他的妖兽,就是有一只蓝色的大鸟似乎总在那附近盘旋。”说完话,眼神还可以瞟了胖子手中
的幻影狼一眼。
这瘦子倒是果断,从胖子手中拿过妖兽,手起刀落砍下狼头,取出妖兽内丹交给了裂天。“好,你走吧,谢谢你的情报。”
裂天忙不迭的低头表示感谢,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瘦子提着狼尸,找到朱木天,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并将狼尸拿给他看了看。随后,整个营地全体出动,一行人十分壮烈的走向了雷戈三人为他们设计好的的圈套。
裂天眼见他们已经出动,从另一条更近的小路飞速的去找完颜雷戈汇合。眼见着对方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幻影狼群和金刚狐狼群的交界处,雷帝抓起一旁的一具狼尸就飞了出去,并把它扔在了金刚狐狼群中。
狼群的首领看到狼尸,顿时大怒,召集同伴就像幻影狼群的领地跑去。
原来那正是一具金刚狐狼的尸体,只不过被雷戈特殊处理后,上面的气息全都是幻影狼的。任狐狼再聪明,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幻影狼怎么会有勇气撕咬比自己还高半个阶位的金刚狐狼呢?
而原本带着九尾狐小玉的龙长云见到雷帝升空,就悄然离开了金刚狐狼的领地边缘。如果她没有离开,恐怕狐狼首领还没有勇气离开领地,毕竟九尾狐对拥有狐族血统的金刚狐狼来说威压太大了。
当金刚狐狼群跑到幻影狼领地中,确实发现,幻影狼群正在被一群人类围猎。压制住怒火,狐狼首领长嚎一声,似乎是在询问,我的孩子是不是你们幻影狼弄死的。
而幻影狼首领则是虚弱的回了一声,意思似乎在说,你们阶位比我高,我们哪有胆子去拐走你们。狐狼首领似乎也明白过来,绝不可能是幻影狼群杀害了自己的后代,于时惨绿色的眼眸就看向了在屠戮狼族的朱木天等人。
一阵长嚎,狼王率领自己的狐狼子民,成尖刀阵型就插入了朱木天的队伍。狼群犹如训练有素的骑兵,两番穿插就将幻影狼群从包围中解救了出来,同时还收割了数十人的性命。
雷戈在远处极目观察,心里百感交集。作为将门后代,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北疆的邻居,蒙古的狼骑兵对北疆子民的巨大威胁,随后则是看到满地残骸,面露不忍之色,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无法视人命如草芥。
最后则是内心的通畅,别人欺辱我,我必十倍还之,这是属于他完颜雷戈的桀骜。一旁的裂天倒是嘴角间还带着一丝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这一番连环计。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则是唯一的女子龙长云,她正在往自己身上穿戴者一件件甲胄,似乎还想着一会儿自己亲自去杀几个人,不过想一想,不过数日之内,她已国破家亡,确实需要去发泄一番。
狼群和朱木天等人的战斗还在继续。而这朱木天也确实并非等闲之辈,一身骨骼已然半数觉醒,身具火属性的他正同三个极为粗壮的汉子一起大战两只狼王。
那三个大汉,身高过丈,眉眼间极为相似,拳拳生风,拳头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土黄色铠甲,显然是土系骨灵力修炼的已经十分精湛。应该就是龙长云之前说的,朱木天招揽过来对付雷戈的高手。两只狼王虽然实力强劲,却敌不过被四人缠斗。
一番苦战过后,狼群尽数被灭,而朱木天的手下也只剩下了不足十人,而且个个带伤,甚至那十分骇人的三兄弟都是陨落了一个。
这个时候,雷戈三人悄然出击。裂天一身刺客装束,上来偷袭就带去了两人的生命,而十分骇人的是,死在白骨剑下的二人,周身血液居然被吸得一干二净,这种死法,两人回归现实后恐怕永远都没有恢复神智的可能了。
龙飞云则是手提一把与自己身形极为不符的银白色巨斧就冲向了朱木天。雷戈速度较慢,落在最后,则是选择迎上了那周身土属灵力的兄弟。
然而,雷戈却是远远低估了手中破天横刀的威力。一个横斩,破天刀竟是直接砍下了一个壮汉的一双铁拳,吓的此人赶紧捏碎了试炼令牌,连弟弟都不管不顾就退出了幻境。
而他处于惊愕中的弟弟则是被雷戈反手一刀就砍下了脑袋。看了一眼龙长云正在压着朱木天打,雷戈索性就一边帮着裂天清理战场,一边给龙长云掠阵。
突然,龙长云左手巨斧一扔,逼着朱木天去做格挡,随后右手一个飞斧竟是将朱木天拦腰斩断。朱木天临死之前问了一句:“为,为什么?”龙长云冷冷回应道:“杀者,人恒杀之,辱人者,人恒辱之,因果循环,不过报应罢了。”
而这时,裂天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喊着二人过去。
雷戈护着长云调理了一下,急忙向着裂天那边跑去。然而一见到裂天此时的情形,二人却是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原来,裂天竟然抓到了一个老熟人,而这个人因为极度害怕,竟是吓得屎尿俱出,弄了裂天一身。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酿成这场幻境血祸的罪魁祸首之一,金无血。
金无血自己也从未想过就因为自己想要逞一时之快,居然到最后连杂役弟子中最强大的朱木天都搭进去了,当然朱木天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弟弟其实是死在自己手里了。
他知道完颜雷戈的北疆王府三公子的身份,而这些豪门大阀是不会允许自己这样的隐患在他身边存在的,如果自己进了外院还好,杂役弟子在万象仙院本就地位低下,北疆王身为一域之主,想弄死自己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惜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想想自己既然已经隐忍十年,却偏偏在十年后回到幻境做的第一件事是去虐杀弱者。
而更倒霉的是,这一切居然被完颜雷戈这个煞星遇到了,自己好不容易逃脱了性命,想要驱虎吞狼让朱木天弄死完颜雷戈,却不曾想到完颜雷戈不仅不是狼,竟比真正的老虎还可怕。
“完颜小王爷,我知道我必死无疑,但你可知今日你杀死了这么多的仙院弟子,又将会受到何等严重的惩罚。”
“自有须弥幻境以来,仙院就明令禁止在试炼考核中屠戮同门。虽然在每年考核中依旧有仙院弟子被同门所杀,但这一次可是足足三百多条人命,必将轰动仙院上下仙院上下。”
“况且朱木天虽然在外院都有那么一号,但却也不算什么,其实你最不该做的一件事是在幻境中杀掉了石家兄弟。
“他们三人是在外院丙辰殿石坚长老的亲孙子,而你基本上是毁了他们兄弟的未来了。即使你是北疆王世子,如此杀戮重罪再加上石长老的私怨。哈哈哈,即使我死了,我也知道,你的下场我绝对会很凄惨。”金无血自知必死无疑,反倒不再胆怯。
裂天闻言,插嘴道:“我等修炼血骨之力,本就是逆天行事,如果不能心意通畅,如何才能修炼有成。金无血,你曾被人欺辱,但这绝不是你欺凌弱小的原因。多余的道理,跟你废话也没什么用,至于我们兄弟要受到什么处罚,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杀人者,人亦可杀之,我们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过失,如果万象仙院真的容不下我们,那只能说万象仙院有负盛名了。”
挥剑刺进了金无血的咽喉,这场幻境血祸也算是至此彻底落下了帷幕。而在这场祸乱中,共计死亡三百一十二人,远远超过以往百年的总和。
在幻境之中,很多人由于境界被压制,虽说轻易地被雷戈等人斩杀,却也不乏真正被外院长老认可的种子选手。
这种损失即使对于仙院而言,也是十分不愿意去承受的,毕竟外院弟子是万象仙院真正的基石。
这些准外院弟子如果培养的好甚至也是有机会进入内院的,而在幻境中被斩杀,他们的天赋也就相当于废了一半,基本上也就失去了修行到更高境界的机会。
“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我们做了,无论有什么后果,一并承担就是了。”
三人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可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打扫完战场,七天的幻境试炼也差不多就宣告结束了。
但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裂天的白骨长剑居然不知不觉间竟吸收了很多死去之人的气血能量。
而在现实之中,近三百之人却悄无声息地浑身气血能量枯竭而死,唯有像朱木天这种实际战力已经达到了列军境界的高手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一般来说,在幻境中死去并不会有性命之忧,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变成痴呆,大多数的人只要修养几年就会恢复正常,只是识海会受到重创,如果没有奇遇,基本上也就是失去了冲击“王君帝皇仙”上五境的机会。
几百名弟子同时异常死亡,自然很快就引起了仙院的关注,毕竟二百多名杂役弟子,其中多半都是近三十年中比较优秀的。
在仙院之中,杂役弟子虽然地位不高,但其中却也不乏大器晚成和运气欠佳之人,仙院对于杂役榜前三百的弟子都有所关注。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却是,杂役榜前三百居然有超过七成的人在这次试炼中离奇陨落。
要知道外院的很多长老都曾私自教导过这些弟子中的一个或几个,虽无师徒之名,却有着师徒之实。然而现在却注定会有很多雉童进入外院,这让很多长老都措手不及。
毕竟长老之间也是互有竞争的。他们需要教导出弟子去争夺为数不多的内院名额,这些十岁出头的小孩子也许天赋不错,可是却是吃亏在了年龄上。
而最愤怒的长老莫过于丙辰院的石长老和丙未院的厉长老,前者两个天资卓越的孙子一死一残,后者寄予厚望的朱木天则是精神失常。
而在他们的有意煽动之下,这件事情也闹得越来越大,甚至都惊动了刚刚打算闭关修炼的仙院院长殷无常。
殷无常,于七十年前名动天下,因面容冷酷,出手狠辣决绝获封“白衣剑魔”的称号。他于二十年前继任万象仙院之主,而他之前的身份恰好就是执法殿的大殿主。
他的严厉一度让仙院弟子噤若寒蝉,因而惊动了他,雷戈三人就是不死,怕是也免不了受到极其严重的惩罚。
完颜雷戈自是知道事情已经闹大,他觉得若是自己可以一力承担下来罪责总好过三人一起受罪的好。
于是他谁也没告诉,自己偷偷攀上万象峰顶去见无常院主。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兄弟裂天已然先他一步上了万象峰。
“院主,是我做的,这一切的杀戮都是因我而起,当日那金无血残杀同门弟子,我气不过但又苦于他们人多势众所以只好暗中跟随,寻找机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暗杀掉。”
“后来我则发现那金无血只是朱木天的一个小喽,所以又伺机混入他们的队伍当中,给他们下了毒,再将他们一一杀死。”裂天撒了个谎,将所有的罪责一齐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是叫裂天,是吧?既然如此,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武器杀死他们的。不过我可告诉你,不是谁都会因为在须弥幻境中死亡就会真的在现实中陨落的,你可要想好再说。”殷无常笑而不语,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看个裂天不停。
裂天顿时有些慌张,他虽然知道很多弟子离奇死亡,却也是不知道原因。“我是用这把白骨剑杀的他们。”裂天无奈,只好把腰间佩戴的白骨剑承递了上去。
“恩?竟然是这把剑,你小子倒是好机缘,你可知这把剑的来历?”殷无常眼前一亮,左手不禁微微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配剑。
“小子不知,这是我爷爷游历大陆的时候得到的一把剑,然后就传给了我。”裂天低着头,他并没怎么撒过谎。
“我殷无常以无常为名,你可知为何?我原名殷龙,我的配剑为五大妖剑之一,无常鬼剑,而你的白骨血剑也是其中的一柄。”
“另外三柄剑分别为承影妖剑、重楼魔剑和异空邪剑。这五柄剑乃是帝级神兵,因而即使在幻境中杀人也会作用于对手的本体,真是没想到你居然可以得到白骨血剑的认可。”
“帝兵有灵,虽然被称为妖兵,却绝非奸恶之人可以驾驭。你刚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为同伴扛罪而来。我殷无常纵横九州近百年,见过的人太多了。都说我为人狠厉严苛,却是不知道被我欣赏之人,我却是会极力护他周全。”
“我很喜欢你,现在要么是我亲自去把你的同伴给找出来,要么你现在就给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殷无常突然挥了挥手,裂天就失去了踪影,他随即不慌不忙盘坐在地上假装打坐。
原来是完颜雷戈也来到了山峰之上。“殷师伯,我是执法一脉赵雷长老的弟子完颜雷戈,此次上山是来向您请罪的。不瞒您说,幻境血祸是因我一人而起。”
几乎是跟裂天一样,完颜雷戈也编了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只不过裂天好歹用了毒,他却把借助狼群一事说了出来。而裂天则是被殷无常一招袖里乾坤收在了袖子里,旁观者清,知道这事是彻底漏了,急的满头大汗。
他也不知道殷无常究竟会怎么处置他们,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个不停,不只又盘算起什么主意。
果不其然,完颜雷戈也被殷无常一句自己用的什么武器杀了幻境中人却导致他们直接陨落问的不知所措。他可没有什么帝兵,眼见无法应付殷无常的盘问,只得拿出了破天刀。
然而他那破天刀虽说材质特殊,但前身的破阵霸王枪也不过是一把王阶武器,殷无常抓起长刀,手不由得一颤。他心中不由得暗叹,好刀,好重。
嘴上却是说了一声, “既然是你一人所为,哪怕你师尊是我至交好友,我也不好徇私。明日全院集会,你便自述罪责,到时我会废除你的修为,你就此离开我万象山吧。如此处罚,你可答应?”
殷无常故作威严的向雷戈说道,内心却是充满了对他人品的考究之意。
在血骨大陆,废除修为远比处死一个人更为残酷。血骨大陆尚武,一个孱弱的人在这里是最为没有尊严的,哪怕你身世显赫亦是如此。
完颜雷戈若是胸无大志也就罢了,偏偏他却是一个异常渴望建功立业,问鼎中原的人。然而哪怕内心再煎熬,甚至双手的指甲都因为焦灼和纠结而深深陷入了手掌之中。
似是下定了决心:“好,就按照您说的处罚来吧,我在此谢过院主不杀之恩。”
“你真的不后悔吗?自己一个人独立承担下所有罪过?”殷无常当头一喝,厉声询问。
“为兄弟,不后悔。”完颜雷戈脱口而出,似是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又急忙补充道:“金无血虐杀了数位同我一起来仙院修行的兄弟姐妹。我手刃了他,又将他背后之人全部连根拔起,虽说酿成环境血祸,可是我又有什么可后悔的呢?他们本就该死。”
似乎在怨恨世道不公,完颜雷戈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感受,却是并未发现裂天已然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雷戈,别再说了,院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已经大体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也已经识破了我们互相为对方承担罪责的想法我们索性全都交代了吧,两个人一起上路也好过你一个人走的寂寞。”
裂天偷偷地冲雷戈使了一个颜色,意思是这老头的想法我摸不明白。但咱俩暴露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吧,想办法把龙长云抛出事件之外。
雷戈和裂天厮混了那么多年,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于是两人开始情景再现,把所有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只是把龙长云的存在彻底掩藏了起来。他们知道,无论自己二人将会遭受怎么样的处罚,龙长云算是可以保住了。
然而此刻的龙长云女扮男装竟也抱着一人承担罪责的想法来到了万象峰顶。
一样的套路,竟然被殷无常连续用了三次。裂天和雷戈二人在他的袖子中无奈的苦涩对笑一下,似乎是在说全都自投罗网了。
然而出乎这白衣剑魔意料的是,云烟公主却是完全属实的叙述了整个幻境血祸的全过程,最后还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院主,您觉得我们有错吗?”
好一招反客为主,其实若是按照殷无常自己的性格,他哪怕干不出似他们三人这般凶残的事情,也必定会搅起一番血雨腥风。可是身为一院之主,这种话他又是如何说得出口,只好假装没听到。
“我也懒得问了,你们三个小鬼一个一个送上门来是故意折腾我老头子是吧?实话跟你们说,我不认为你们有错,可是这诺大的万象仙院却也绝非我一个人就说的算的。”
“我想保住你们,但恐怕那些外院长老并不会善罢甘休,虽然内院是我仙院真正的核心,但外院却是真正的基石。这次的事情其实也是必然现象,幻境试炼中每年都会有很多年纪尚幼的弟子在试炼中遭受针对,很多长老已经司空见惯。”
“我之所以没有去管,一方面是因为不想激化矛盾,毕竟我要维系仙院整体的繁荣,二来真正的天才是中途不夭折的天才,而运势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完颜雷戈闻言,不禁有些动容,他是北疆王之子,从小耳濡目染,如何不知道身居高位所要考虑的事情远比自己等人要多。他倒是少年意气,逞了一时之快,却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自己虽有北疆势力作为后台,也有师尊在此地照拂,但在这仙院之中却终究是个外人,这殷无常院主能够如此这般已是给了自己等人天大的面子。
“院主,我知道您为难,然而事已至此,我能否请求您只惩处我和小天二人,保全长云进入内院,只要能够平息外院长老的怒火,我怎样都可以。”
雷戈目光看向裂天,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见他点头,随即向这白衣长老求情道。
“你倒是有情有义,可是这小姑娘却未必肯领情啊。牺牲你二人,换取她一人平安,哪怕她天赋高绝,这种亏欠以后却必成心魔,你们两个死的痛快,却是要让她痛苦几十年。”
“老夫实在是喜欢你们这三个小家伙这快意恩仇,有情有义的个性,我就给你们一个选择。”
“在我们这万象山上,曾经的暗神山一脉误入歧途,叛院而出,创立了魔神殿堂这一魔道宗派。仙院耗时百年才灭掉魔宗,而当年的暗神山之主铁无光于临终之时终于忏悔,为了一脉传承不断,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化毕生修为及魔宗弟子血肉于一个小世界。”
“这方小世界唯斗士境以下可进,每七天心魔炼体一次,每生存四十九天可获得一份武技传承,唯有经历整整四十九次心魔炼体并获得完整的七种传承之人才可以活着走出。”
“那里也是被称为大陆绝地之一的暗神魔狱。暗神魔狱原本是用来惩治宗门弟子的,无一人曾活着走出,后来为了重现暗神山一脉的荣耀,也曾有不少弟子申请进入试炼,也全部葬身在里面。”
眼光移向裂天, “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却怕屈辱的活着。暗神魔狱,你若能活着走出,则我可保你这结拜兄弟平安无事。否则只好废除你们的修为,驱逐下山了。”
完颜雷戈闻言,厉声道:“不,我绝不同意,你这是让小天去送死。废了修为就废了,小天,跟哥哥回北疆,大不了我们做一对儿纨绔少爷,照样快活一生。”
“可是雷戈,我想去。”裂天语出惊人。
“为,为什么?小天,你不要这样,只要活着就有机会,若是你死了,一切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完颜雷戈眼圈发红的说着。
“雷戈,天下极暗出仙院,仙院暗神变魔山。我从血脉觉醒以来,越来越发现其实我的身体的变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风属性为主的体质。但后来却渐渐发现,我无法修行风属性的武技,原来我的体质以黑暗属性为主的。”
“天下暗属修行圣地唯有南荒之地和曾经万象仙院的暗神山,我马上要到武者境了,若是依旧无法修行武技,怕是一生晋级无望。既然如今有此机会,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别人走不出来。你难道觉得我也做不到吗?”
裂天豪爽一笑, “雷戈,我们是兄弟,你要相信我,就如同我永远都相信你一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们要活着,我们一生不弱于人。”
微微顿了顿,裂天接着说道:“长云,雷戈是个好人,如果你想为了复国不择手段的话,我劝你尽早离开他,不然你迟早会伤害到他,也会伤害到自己。我愿意陪着我兄弟出生入死却绝不愿意有人利用他,言尽于此,但愿后会有期。”
不待龙长云回话,裂天单膝跪地:“院主,请您送我入魔狱!”
点了点头,殷无常大袖一甩:“小子,我很看好你,不要堕了手中白骨血剑的声名,活着回来。”
眼见裂天身影消失,雷戈一阵失神,自己这五六年来一起吃饭、一起学习、一起玩闹的好兄弟就这么生死未卜了。
看向殷无常,雷戈的瞳孔骤然变色,头发也变成了紫黑色,右手虚握,缓缓地从脊椎骨中抽出一把战戈。
通体雷电闪烁,额头上则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印记,雷戈再次发狂了,而且同以往似乎都不一样。
“倒是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天生雷体,原来却是怒雷战体,还好很早就觉醒了天灵骨,不然早被自己炸死了。不然眼下有点麻烦啊。”
殷无常看似自言自语,手上动作却不慢,迅速的将发呆中的龙长云再次收进长袖之中。
无常剑鬼啸一声已是脱鞘而出,不慌不忙的格挡着雷戈的大力斩击。在殷无常眼中,完颜雷戈可以说是十分弱小,但他还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怒雷战体到底有多强大。
完颜雷戈长戈在手,宛如雷神,握着戈柄的双手早已虎口炸裂却是浑然不觉,不断地向前方冲刺斩击。
虽说没什么技巧可言,但巨大的力量震的这白衣剑魔都是双臂发麻,反观完颜雷戈,整个上身的衣服已然全部被反震之力震的碎裂开来。
虽然处于狂怒之中,失去了神志,完颜雷戈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受,退后几步,蓝紫色的长发竟无风而动,周身骨骼开始散发出幽兰色的光芒,尤其以他的本命血骨光芒最盛。
如此奇异的景象令得殷无常也是有些惊讶,他双目顿时发出惨白色的光芒,细细打量着完颜雷戈的身体变化。
“周身骨骼觉醒状态,周身环绕着精纯的雷属性,手臂生有小骨,难怪力量如此巨大。天灵骨带有一丝的冰属性,想来是为了让他能控制住自己的神志,有极为强大的冰属性之人帮助他激发天灵之力。”
“脑后竟然天生问天骨,脊椎骨竟生有三十四块之多天赐之骨啊,难怪会是怒雷战体,这身体果然不同凡响。”
右手执剑,左手抚须,微笑着自言自语,这殷无常看起来慈眉善目,跟传言中凶神恶煞的形象却是相差甚远。
完颜雷戈骨节突兀的噼里啪啦响了起来,整个人竟是长高了一大截,身上的气息原本在激发战体后到达了武者境界,此刻更是再度变强了几分,已然有了武者巅峰境的实力,很有那么一番少年英雄的气势。
只是身上破衣烂衫让这威武的形象减弱了几分。
然而转瞬间,不会再有人觉得雷戈很威武了。
一个鬼魅的身影快速的绕到他身后,一个手刀就斩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完颜雷戈一个狗啃食立时就摔落在了地上。
这身影正属于殷无常,这老头倒是鸡贼的很,知道完颜雷戈力量大,索性不再继续观察他,一个鬼影分身步就把雷戈击昏了。
拖死狗一般的把完颜雷戈带到了执法殿外,这殷无常径直跳了进去,轻车熟路,显这事没少干。“赵雷,死老头跑哪去了,本院主大驾光临也不说出来迎接。”
仙院弟子恐怕都不曾见过看起来德高望重的院主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赵雷似乎正在修炼,一听有人在外面嚷嚷着什么,慢慢从内室走了出去,然而一看到殷无常,急忙跑回了房间。
“赵老头,你跑啥,是不是又去藏酒了,放心吧,这次我不抢你的酒喝。”殷无常故作正经的说道,却不料这赵雷跑的更快了。
“难不成这次真有什么好酒?”殷无常把雷戈往地下一扔,急忙追了过去,嘴上还喊着:“赵师弟。我这次真的不是跟你抢酒喝的。”
片刻之后,两个人衣冠不整的从内室跑了出来,赵雷拎着个露着洞的酒葫芦,身上的长袍已是被撕了个稀巴烂。
一旁的殷无常则是一头灰发已经乱作一团,白袍上面布满了黑手印,不用想,肯定是赵雷的杰作。
争了半天,这名贵的百灵果酒俩人是一滴没喝着,全撒了出去。
“赵老头,我这次本来真不是抢酒的?”
“真不是?”
“真的不是!”
“那你抢啥?”
“我啥也不抢,我来说正事儿的!”殷无常有些心虚的说道。
“殷老鬼,你?”
“正事儿?”
“跟我?”
“哈哈哈哈……” 我们认识几十年了,少骗我,“你觉得我会信吗?”赵雷显然不止一次吃过这个无良师兄的亏。
“你真不是来抢酒喝的?”赵雷终究忍不住,试探地又问了一句。
“我这次真的不是来抢酒的!”殷无常信誓旦旦的说道。
“我是发现你新收的徒弟不错! ”
刚刚剖开刚刚那个装满酒浆却让二人争抢弄坏了的大葫芦,准备把里面的小葫芦偷偷藏起来的赵雷闻言一怔,“你要干嘛?”
“抢徒弟啊,那个完颜雷戈,天赋不错,还有那个叫裂天的,我也打算收了,不过我刚刚把他扔进暗神魔狱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十有**可以活着回来。”
“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真的好吗?那个裂天是星辰子的徒弟,我管不着,你去跟他说。不过他要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看上的弟子被你扔进暗神魔狱,肯定找你拼命。
至于完颜雷戈,你想都不要想,那是我徒弟,也是我大侄子,我得帮他爹看着他。”
“完颜雷戈在试炼中主导了幻境血祸,屠戮了三百多人,你保不住他。”殷无常似乎吃定了他,不慌不忙的说道。
“啥?你说啥?幻境血祸?三百多人?雷戈干的?”赵雷闻言也是大吃一惊, “这孩子品性天赋可都不错的,不是你搞错了吧?
赵雷素知这位老友为人,一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河。“不过保不住也得保,我雷神山一脉复兴就靠他了,这徒弟不能让!”
殷无常脸色顿时变得异常严肃:“赵师弟,我知道他是你雷神山复兴的希望,所以我得带走他!雷神山一脉曾经为十脉之首,若是真的回归内院,可并不是谁都希望见到的。”
“雷戈天赋太好,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可曾想过这些。实话跟你说,一来我是觉得这孩子天赋不错,收为我的弟子,绝对不会丢了我的名声。”
“二来何尝不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啊,依照外院那些老混蛋的脾性,你觉得你护得住他吗?我好歹也是一院之主,很多事情他们至少明面上不会做得太过分。”
“第三点则是这孩子心性上有些问题,我由杀入道,近几十年却锋芒内敛,对于修身养性方面也是颇有心得,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我教导他更合适。”
赵雷见他难得的如此严肃,细细思量,觉得也是很有道理。”
“殷师兄,这孩子确实煞气过重,不然他父亲也就一直留着他在北疆军中自己教导了,他送雷戈来我们仙院修行其实正是为了削减他这股子煞气,以免影响他日后的发展。等他醒来,我们在征询一下他自己的意愿,如何?”
殷无常点了点头,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刚刚雷戈发狂时候的样子,嘴上说道:“他这股子劲倒是像极了传说中楚霸王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战神霸体和怒雷战体究竟孰强孰弱啊!都说乱世将至,也不见有太多天骄出世啊?”
“师兄,说是乱世是有根源的,如今血骨大陆这方天地龙气已泄,毕将滋养出一批天资卓越的少年,只是大世不在当今,而在十几年后罢了。莫非今日见到雷戈竟然让你联想到了当年秦汉之交英杰辈出的时代了?”
“是啊,你我怎知当今这个时代不会又是一个秦汉盛世啊?生活在这个时代,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说着话的功夫,却是突兀地发现完颜雷戈已经醒转过来。
完颜雷戈连忙起身行礼:“师傅,院主,我是不是又发狂了?”
赵雷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既然你已经醒了,小戈你可是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体质?”
完颜雷戈摇了摇头,一旁的殷无常见状则是告诉了他,他的体质很强大但也很脆弱。“完颜雷戈,雷系修士的修炼自然赵雷比我精通,但你体内煞气很重,你是否愿意跟随我修炼心性控制自己的情绪呢?”
完颜雷戈显然有些意外,挠了挠头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向了赵雷,似乎是在征询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的意见。
赵雷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似乎是在说,反正他比我厉害,你自己做选择吧。
完颜雷戈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成为院主弟子的好处,只是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刚刚被他送进了一个很难活着出来的地方,心里有些拗不过来。“我愿意,只是裂天他...”
不等他话说完,殷无常打断了他, “裂天现在也是我徒弟了,但暗神魔狱依然是他必须去的,不是为了惩戒,而是为了机缘。能够获得白骨血剑认可的人没那么容易死,而且只要他活着出来,他是一定可以进入内院的。”
殷无常话锋一转,“可是你,完颜雷戈,就不一定了,所以我要在半年内好好锤炼你一番。”
这老头竟是很少见的露出了笑容,然而一旁的赵雷却是深知“白衣剑魔”笑了,一定是有人要遭受非人的痛苦了。
袖袍一甩,殷无常将龙长云放了出来,带着完颜雷戈就突兀地消失了。
一男一女,一老一少两人就这么被留在了原地,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语。
此时的完颜雷戈则是被自己的新老师带到了万象山下青州境内的一个小山村。殷无常换上了一身朴素的破旧道袍,唯有那一把散发着幽黑色光芒的剑才能让人认出这乃是大名鼎鼎的万象仙院一院之主。
而他身后则是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道童十二三岁年纪,一双眼睛出奇的漂亮,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被殷无常带走的完颜雷戈。
“师傅,为什么您什么都不教我,反倒封住我一身修为,让我下了万象山啊?”雷戈却是一脸不情愿,虽说北疆王治家有方,几个孩子都不似其他高门大阀,名门望族那般满是骄奢之气,但却是没吃过什么苦的。
“我并不担心你的修炼,有我和赵雷的教导,再有你如此骄人的天赋,那不是任何问题。你可知自己特别容易暴怒啊?”
“这固然跟你的体质有关系,但却并不是不可以调理的。你出身将门,自是知道暴躁易怒对于为将者意味着什么,而对于我辈修士而言,这同样是大忌讳。”
“辽东毕竟地处偏远,很多东西,你父亲无法教导你,但我不能看着你被这坏情绪毁掉。你年纪还小,心性不够成熟,自然容易被外物影响,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早让你沉稳起来。”
“我会带你游历一段时间,给你讲解一些修士不同阶段需要修行的东西,不断沉淀你的心性,而不是一味去提升你的修为境界。你比裂天还要年龄稍长一些,但他却要比你沉稳得多,你可知为何?”
“我自小在王府长大,加上年少时身体并不好,所以父母兄长都极其宠溺于我。我完颜一族,虽是北疆之主,但对家族子弟的教育却十分严苛,我恐怕是这么些年来唯一的一个个例。”
“而小天身世坎坷,自小就随着爷爷在白龙山脉中漂泊,直到后来才在我家稳定了下来。我想我们个性的不同跟我们的经历也是息息相关的吧。”
“没错,说白了,你还没吃过苦,你虽然看似极富正义感,但在我看来确十分愚蠢。我们就拿最近的事情来说,幻境血祸因何而起?是金无血虐杀了朱富贵等人吗?还是实际上是你多管闲事?”殷无常厉声质问。
“难道不是吗?金无血欺压弱小,欺辱同门,而且还杀了他们,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杀?”完颜雷戈显然也是情绪激动了起来。
“弱小虽然不是罪过,但优胜劣汰本就是天道法则,自然选择,你有什么权利干扰这一切?”
“这次是你运气好,金无血没有你们实力强大,但若是残害弱小的人是我呢?你也要跳出来杀了我吗?还是选择被我杀死。再者,世间万事,不平的太多了,你管得过来吗?”殷无常语重心长的说道。
“管不过来也要管,我看不到就算了,我看到了我就要管,为了荡尽天下不平,死又何妨?岂能违心做事,恃强凌弱?”完颜雷戈少年意气,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殷无常见他如此,心中倒是并不恼怒。少年人若是连这点豪气干云的气势都没有,暮气沉沉,反倒会是让他失望了。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跟你说说金无血的故事。金无血就是眼前这个村庄的人,他自幼无父无母,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这孩子实际上天性不坏,十年前他刚上仙山的时候才十一岁,修为已在战兵境,虽然本命血骨只是普通的臂骨,也没有什么属性,但修炼天赋却是出奇的好。”
“因而他受到了这青州境很多家族的招揽,只不过他全部都给拒绝了,也正因此他在试炼中被刻意刁难,甚至连外院都没有进来。杂役弟子很是艰辛,很多人都会中途离去,退出仙院,而他却坚持了十年之久,只为再次参加试炼进入外院证明自己。”
“也许一切顺利发展还是满和谐的,他也足够坚韧努力。但他在试炼中遇到了朱富贵,朱木天的亲弟弟,青州一品家族朱家的小公子。而朱家就是那个招揽不成反生怨气,在须弥幻境中折辱他,在金家庄杀了他爷爷奶奶的家族。现在你来告诉我,杀了金无血你可曾后悔?”
“你无非就是想告诉我金无血也是个可怜人罢了,也许我内心会觉得有一些同情,但…… ”
“但你不后悔是吗?但这种话你并不能说出口对不对?没有人生来就应该遭人恨,也没有谁生来就有罪,你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何尝有权利去决定他人的生死,这是今天我要教会你的。”
殷无常叹息一声, “我比你明白这个道理要晚很多年。我自幼在万象仙院长大,我记得我十七岁那年的冬天,我去仙院的后山打猎,看到两匹老狼在猎杀一只受伤的梅花鹿,就杀死了两匹狼,救了那头小鹿。然而天降大雪后,我也发现自己迷了路,后来有一天,我躲到一处山洞避寒后确在里面发现了一窝饿死的小狼崽。”
“您是说……”
“对,是那两匹被我杀死的狼兽的孩子,都是雪狼,万象山脉中雪狼并不常见。我当时的感受就是是我害死了那一窝小狼崽,而我的初衷却是救下那一头梅花鹿,这源于我的善良!”
“这世上很多坏事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坏人做的,而是很多人好心办坏事。我们只有支配自己的权利,绝对没有权利去左右他人的选择,生死。”
“如果内心真的是正义的,我希望我们可以选择其他的方式,而不是一味地杀戮和惩罚。你很聪明,我相信很多事情你会很快的领悟,但你个性实在太冲动,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害人害己。”
“幻境血祸的后果如果我不替你们掩盖过去,不仅你自己会被废除修为而驱逐,裂天也会。今天我们就在此地住下,回去好好想一想,你到底该做一个怎样的人。”
“是,师傅。”几天以来,这是完颜雷戈第一次称呼这个表面冷酷内心慈祥的长者为师傅。
红褐色的大地仿佛浸满着早已干涸的鲜血,光秃秃的地表上寸草不生,唯有一些畸形的凶兽在一片诡异的树林间不时穿行而过。
树干漆黑,密布着各式各样的繁复异常的魔纹,血红色的树叶则是被风吹动着沙沙作响。
天空上更是漆黑一片,唯有一颗血红色的月牙发着幽红色的微光使得这方世界不至于陷入永夜。
一个白衣少年正坐在树林边的一处木屋之前,木屋是很普通的农家风格,只是院里院外散落的无数白骨无一不在提醒到来者,这里没那么简单。
裂天当然知道这里不简单,关键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根本不知道未来七天内将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白骨全都聚集在这里死去?
危险来自这古朴的木屋还是这看似骇人的树林?
满脑子的疑惑激荡在裂天脑海之中,而在这一片荒芜之中,他却找不到一个人去诉说。恐惧的情绪早已散去,他早已经在这片区域转了三天。
裂天不怕死,但是绝不甘心稀里糊涂的在这里死去。鼓起勇气,他踏着脚下的皑皑白骨走向了木屋门口,打算去探索这一片区域中仅剩下的一处未知所在。
裂天推开这布满了诡异花纹的木门,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不禁让他惊讶的喊了出来。
木屋果然不简单,木屋之中没有寻常人家的家具桌椅,也没有充斥着腐尸烂肉。
但是其中却有着一片辽阔无边的诡异树林,唯有一条小径弯弯曲曲的通向树林深处,而树林深处的所在赫然是又一座木屋。
裂天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能回头了,因为所有的白骨都是脚尖向外,只要自己转身,十有**会立刻死去,过个几年时光也成为屋门外的又一具白骨。
裂天心想,既然这里是留存有暗神山一脉至高传承功法和武技的唯一地方,那就一定会有一线生机。
一个又一个同样诡异的屋子就这么被他打开然后抛在身后,而他没有发现的是,散落在诡异木屋周围的白骨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当行走进地七十个房间时,裂天突然明悟过来,既然是暗神山的传承,那么想必万变不离其宗,这暗神魔狱中的一切现象再诡异也必定是同黑暗有关联的。
那么这无尽的重复是否就是意在表明黑暗的浩瀚呢,也就是暗之无边的意思。
突兀地睁开了双眼,裂天这才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进入过这间简陋古朴的小木屋,他只是坐在树林边看着木屋前的一块石碑。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吗?可是为什么如此真实。”裂天不禁自言自语起来。
“恭喜你,试炼者,耗时四天半成功领悟了暗之无边真谛,现在你有两天半的时间来学习暗神一脉七大战技之一的永夜战技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裂天向四周看了看,却并未发现人影。
“不要找了,我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世界之灵,是没有实体的。你现在听我说就好,战技是武者境之后才能使用的战斗技巧,但在这之前也是可以学习的。一般来说,战技并没有属性,但有一些战技则由于创造者的缘故会与某种属性更为契合。”
“永夜战技就是这样一种,唯有黑暗属性的人才能完全发挥出它的效果,而属性力量的施展,一般来说都要等到武者境之后。”
“战技的催发要依靠体内的本命血骨,你现在境界虽然没到,但也距离不远,而且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觉醒了全身的大部分骨骼,想必早就感觉到自己真正的属性了吧。”
“我的属性是黑暗和风,风属性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拥有的,但并不稳定,只有天黑的时候我才能很好的感受到风的气息。后来我发现我非常亲近黑暗,这一度让我十分迷茫,都说黑暗是不好的,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
“那时候爷爷还在我身边,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看似光明的存在也许藏污纳垢,表面黑暗不见得就不可以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他给我讲了我们射日一族始祖的故事,远古时期有一种十分美丽的光明鸟,几乎人人都喜欢她的美丽,但是它虽然有着光明的外表,伴随着它的却往往都是死亡和杀戮。”
“它利用人们对它的崇拜,大肆地屠戮人族,甚至声称是接引他们进入天堂。而我们射日一族的始祖则是当时人人唾弃的遗弃之子,黑暗属性在当时比之现在更加为人所排斥,更何况他还有一双诡异的青黑色眼眸,仿佛可以看透人心。”
“然而始祖始终怀有一颗善良慈爱的心灵,他眼看着自己从小生活的村庄渐渐没了生气,曾经拥有的欢声笑语和繁华几乎全都都被那并没有带来光明的光明鸟吞噬了。于是先祖苦苦锤炼自己,最终用极致黑暗之箭射杀了那只自诩光明的天堂鸟。”
“没错,上古射日一族的起源却是这样,只不过如今的说法却发生了一些变化,真相终究还是被历史所掩藏了。不过我觉得那并不重要,只要你从内心接受并认可黑暗之力,那么就不会被传言所影响。”
“黑暗的真谛究竟是行走在腐朽尘世所谓光明中的正义还是藏污纳垢一切罪恶混乱的源头,这些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永夜战技其实很简单,你要尝试着去接受去理解它。”
不待裂天反应过来,木屋的门突兀地打开,出现一只巨手就将他拽了进去。
一片黑暗,寂静而孤独,这是裂天此时最大的感受,他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甚至渐渐地,他仿佛失去了心跳,迷失在了这极致的暗夜之中。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永夜战技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暗示,利用自身的血骨属性构建一方小世界,而在常见中的十大基础属性之中,黑暗是最容易压垮对手的。”
“了解黑暗,融入黑暗,而不是去掌控它,暗夜无尽,沉沦永夜,不要抗拒,你将成为暗夜之王。”
灵光乍现,裂天似乎领悟了什么,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存在,但真真实实他的身体正散发出青黑色的光芒。
与此同时,那机械的声音也再次陷入沉寂,一切的一切,寂静无声,黑暗中透着说不尽的诡异和神秘。
事实上,永夜战技是实实在在这世间罕有的领域类战技,一旦成功施展将对手拖入自己的永夜领域中,也就有了掌控对手生死的权利。
然而那机械的声音有一点说的并不对,不具备黑暗属性的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学会“永夜”的,没有黑暗有哪有夜呢。
裂天在暗神魔狱中经历凶险,雷戈跟随新师傅下山炼心,幻境血祸的事情竟也神奇的仿佛被所有人遗忘,少有人敢于提起。
p>聪明人都知道能造就幻境血祸的人必然是天赋高绝,背景惊人的家伙,却是没想到连十数位外院长老一同联名请求问罪责罚都是没有做到,自是明白自己等人更是惹不起。
而那死去的朱木天和金无血等人恐怕也就只有死不瞑目了,毕竟无论身世坎坷也好,遭人嫉恨也罢,实力不如人,死亡是迟早也注定的命运。
最终持有三颗高等级内丹的龙长云还是顺利的进入了内院。得偿所愿的她秀眉微蹙,站立在万象山的最高处,风姿绝世,只是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毕竟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未来将会拥有怎样的人生。
曾经的天之骄女,如今的亡国公主,任她龙长云天资绝世,如今却也不过就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生命中不可承受之痛就这么发生了。
想到完颜雷戈,她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也许内心是有着丝丝喜爱的,只是身负国仇家恨,她不能也不可以真的只去做一个普通的生活在男人背后的女人。
抚摸着怀中的九尾狐,风吹过,绝美的脸庞上,不禁有点点泪滴缓缓坠落。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突兀地闪现在她身后, “公主,朱木天等人的家人已被我等安顿完毕。”
“好,他毕竟是为我才牺牲那么大,妥善安排好他的家人,做好他们的善后工作。朱富贵已经废了,至于朱木天,用最好的药物医治他,能否恢复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也没想到那白骨剑器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对了,神龙军团现在怎么样了?把朱木天带去那边吧,在这里他已经没有任何发展了。”
龙长云收起情绪,冷淡的说道, “另外,以后如果我没有主动联系你们,就不要过来了,万象仙院里还是有很多人可以发现你的。”
“是,公主!神龙书院经过从上至下的一番筛选后,重组为神龙军团,目前在徐州一处深山秘密驻扎,全部都是对我神龙仙朝忠心耿耿的人。”这红色的人影原来是穿着一副十分漂亮的红色软甲,赫然是“烟云十八骑”之一。
“那便慢慢发展吧,另外告诉云翳,我的仇自己会报,让他别多管闲事。”龙长云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凶狠和阴毒,仇恨彻底改变了这个天之骄女。“没别的事情,退下吧。”
没人知道龙长云是怎样设计了这么大一个局,将裂天和雷戈装在其中,她究竟想做什么?是取得完颜雷戈的信任还是想借机除掉他?
“不过似乎那裂天还是看出了点什么。”红甲斥候走后,龙长云自言自语道。
辽东域,北疆军营。北疆王,“巨力战神”完颜真最近也是忧心忡忡,自己的小儿子外出去万象仙院求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信传来。
而自己的两个儿子自从被刺杀也是刚刚回到王府修养,虽说两个孩子伤势不重,但他知道自己的北疆该在这乱世之中亮一亮锋芒了。
而他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就是经常骚扰自己子民挑衅自己的蒙古域主狼王古里奥和他的狼骑兵。
血骨(二)
蒙古域,在八域之中,可谓是声名狼藉,自古九州之民自诩中原正统,便有些瞧不起八域之人。而这蒙古域主“狼王”古里奥更是带着自己麾下的烈焰骑兵时常侵犯辽东域和幽、并二州,因此他们也被称为“狼骑兵”,意为烧杀抢掠,作恶如狼。
事实上,北疆地处东北边陲,背靠白龙山脉,左临幽州,前方则直面蒙古高原,战略优势十分明显。大陆强军榜中有十大骑兵军团,北疆、西凉、蒙古三域就占据其半壁江山。
北疆的雪岭荒骑军和重甲游骑兵团更是名列三甲之中,而这一次,北疆王完颜真就是派出了以这两只骑兵军团为主的军队千里奔袭狼王大帐。
没错,狼王账下只有一支军队,只有一个兵种,也就是大陆第一的烈焰骑兵。烈焰骑兵以速度快、数量多名列大陆强军榜第四位,也是十大骑兵军团之首,全军共有五十余万之众,加上辎重部队,号称百万骑军,烈焰骑兵也是全大陆人数最多的军队之一。
辽东域同蒙古域接壤的地方,如今十万黑甲陌刀军正在同三十万的烈焰骑兵主力对垒。黑甲陌刀军是北疆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军团,军士皆是来自塞外边荒最为强壮的北疆汉子。“十万陌刀披重甲,不教狼骑归故乡。”
制氏陌刀重达三十三斤,对于骑兵的针对效果极佳,哪怕十万步兵镇守边陲也足以令三十万烈焰骑兵不敢进军一步。
雪岭荒骑军的统帅是老王爷完颜刚的结拜兄弟翟煌,在北疆军中威望很高,自身修为则是很早就达到了封王境界。只是他因为年轻的时候受过重伤,因此停留在王境数十年而无寸进,不过也正因如此,堪称王境以下无敌手。
重甲游骑兵团则是由北疆赵氏世代统领,如今的年轻统帅名为赵无极,也是完颜真的结拜兄弟赵智才的长子,麾下重甲游骑兵枪出如龙,弓马娴熟,名列十大骑兵军团第二位。
完颜真昨日密信传书二人,分左右两翼突袭“狼王”古里奥的大帐,打算一举擒下蒙古之主,扫清来自蒙古域的祸患。另一方面,他更是早已和并州的几个郡国国主组成了同盟,打算瓜分掉蒙古域的广阔地域。
蒙古高原盛产良马,更有着无尽的草场资源,这也是蒙古骑兵众多的原因,也是北疆王打算吞并蒙古的原因之一。
北疆和邻居幽州秦氏一族世代交好,然而如今幽州王秦天赐刚刚病死,一众权臣武将和他的几个儿子竟是瓜分了整个幽州,将原本铁板一块兵强马壮的幽州弄得四分五裂,混乱程度甚至不下于冀州。
混乱的幽、冀二州可以说已经构成了北疆的天然屏障,而一旦占据蒙古,北疆在周边也就成为了实力最强的诸侯国,到时候无论是逐鹿中原还是静观大陆风云变幻,主动权都会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北疆沉寂万年,终于要向世间展露锋芒了,无数北疆将士都摩拳擦掌打算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作为数年来首次出征的雪岭荒骑军更是无比自豪,因为是突袭作战,翟煌决定点兵五万,一人双马,轻甲疾行。
毕竟狼骑以速度见长,一旦其前线三十万精锐挥师回援,速度慢了怕是整个雪岭荒骑都要被整个吞掉。而重甲游骑兵的赵无极却并不这么想,游骑兵团以速度见长,虽说身穿重甲,但天下无双的重甲游骑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一人三马,骑兽更是精选的白龙角马,这也是重甲游骑兵独有的优势,为了这十万重甲游骑,北疆可谓投入了大量的财力。
为了稳定住狼王的烈焰骑兵,完颜真下令重甲陌刀军后退三百里驻扎,而贪得无厌的狼骑主帅古力木则是趁势进军三百里,再次对峙黑甲陌刀军。“哈哈哈,圣堂先生妙计,这古力木果然中计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完颜真正端坐在中军大帐之内恭敬地询问一个面黄枯瘦的青年文士。这文士正是有“北疆智囊”之称的圣堂先生胡无为,虽以无为为名,他却是大大的有为。
他自年轻的时候就跟随上代北疆王,在他的妙计之下,北疆数十年军民一心,远近交攻,更是创办军事学院培养出了无数年轻有为的军事人才。
胡无为天生废体,也就是天生注定无法觉醒血骨之力,如果不是因为出身显赫的胡氏家族怕是根本活不过二十岁。但他并没有因为是废体就停止修行,通过查阅上古典籍,他竟然以凡人之躯硬生生修炼出了唯有上五境才能修炼的血之力,成为了伪王者。
虽说跟真正的王者相差甚远,但能够跳过修行“骨之力”足以证明其不凡,而他的本命血兽六目龙龟不仅为他带来了漫长的寿命还有十分灵光的头脑。近几十年来,他已经成为了北疆最顶级的谋士。
一身大红色衣袍,上绣一只长有六目的奇异龟兽,面容清矍,面色蜡黄,披散着头发已成为他如今标志性的装扮。很高傲,但他有高傲的理由,“主公,下一步我们自然要派人去跟古力木谈判,尽可能的拖住他,为突袭的军队争取时间。”
“可是谁去合适呢,这个去了恐怕就回不来了吧?”完颜真虽然长得不甚斯文,可却是典型的粗中有细。
“人选吗?倒退四十年,我肯定会亲自去。现在吗,我的诸多门徒中倒是有一人十分适合,你之前见过的,是赵家的子侄,是一个庶子,地位不高,叫赵宇。我打算让他去,也算是对他的一次考验吧,拖住古力木倒是不难,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摸了摸鼻子,胡无为道。
“那好,就听圣堂先生的,我让墨龙率人协助接应他。”
三日后,继神龙仙朝灭国后又一则消息震惊全大陆。蒙古域“狼王“古里奥的王庭被北疆王账下雪岭荒骑突袭,十数万烈焰骑兵被打散,古里奥率残兵八万向南方逃窜。
翌日,古里奥之兄长古力木率领前线三十万狼骑主力向北疆王账下称臣。也在同一天,逃跑的古里奥并八万残余狼骑于阿尔山遭遇北疆重甲游骑兵团。
是役,二十四岁的赵无极一战成名,率军全歼八万狼骑,生擒古里奥,但十万重甲游骑兵也折损一万余众。而不为人知的是,古力木的投降乃是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手促成的。
这个叫赵宇十八岁少年巧舌如簧,竟然不战而收服三十万精锐烈焰骑兵,也由此进入了完颜真的眼中。他本欲封他为侯,却被胡无为阻止了,只留下一句:“宇尚年少,切勿捧杀。”
赵无极也因为此战,真正受到了北疆军中诸多老将的认可。十万对八万,即使胜利很多将军自问也做不到以如此之低的战损全歼敌军,毕竟对手是闻名大陆的以速度见长的烈焰骑兵。
而悄悄参与了这次战斗的完颜真钺和完颜火镰两兄弟自然也不会声张是因为二人身先士卒的缘故,使得重甲游骑军心大振。不然北疆兵强马壮,继承人又如此勇武,怕是会受到很多其他诸侯的针对。
而事实上,每一个有野望的诸侯都把北疆看成了自己最大也是最同情的对手。北疆的地理位置太好了,易守难攻,若是守业必定无敌,但同样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北疆很难进军关内。
“四海之内皆敌手,天下雄主出豫蓟。”的说法由来已久,处于大陆中心地带固然饱受战火,但中原自古多才俊,而这些年少俊彦才是逐鹿天下的根基所在。
北疆虽好,但是和西凉一样都太过偏僻了,而且生活条件也相对恶劣,自古重武轻文,并不受文人待见。北疆可称帝王,但若是想要制霸中原,封皇天下却是太难了,不然也会万年来都永镇边陲了。
自从北疆占据蒙古之后,大陆上并未有什么太大的事情发生。各地依旧是战乱频繁,到处充满了死亡和混乱,如今遍布天下竟然有四十多个政权。
而在此时的青州,完颜雷戈依旧在跟随着殷无常游历。半年以来,雷戈已经见多了颠沛流离,人们眼中满是空洞和麻木。他见过卖儿卖女只为换取一顿饱饭的小商贩,见过为了偷一个馒头都打成半死的半大少年,也见过无儿无女沿街乞讨的老农。
甚至就连自己也差点被强行征军到青州的一个政权当中。雷戈见到了太多令曾经的自己血气上涌想要出头改变的事情,可是他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血骨之力的普通人,在被揍了十二次之后他终于放弃了替别人出头。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样做不仅是徒劳无功的,自己还有生命安全。
“师傅,你把我身体的封印解开吧,好不好?”顶着个大猪头的完颜雷戈眨巴着已经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殷无常。
“不行,你以为你能帮到几个人,我要让你明白的道理,你到底明白没?”
“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吗,那您先帮帮他们好不好?”完颜雷戈前所未有的撒起娇来。
“我不管你明白不明白,不过这半年你就保持这种普通人的状态吧。当你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选择修行之后,我自然会为你解开封印。”
“师傅,我知道您的意思了。如果想要保护甚至解救更多饱受苦难的人,就需要自己拥有更大的能力。我的武道之心就是为了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若想天下止戈,唯有以暴制暴,快刀斩乱麻,不然纷争不断,九州黎民则永远不得消停。还有一段时间裂天就将从暗神魔狱中出来了,我再带你到处走一走,到时候回山我就要开始教导你们修行武道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现在将会是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哈哈哈哈,跟为师走吧。”一手袖里乾坤,带着完颜雷戈直奔并州而去。
而在此时的暗神魔狱中,裂天整个人的气质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的裂天虽然有着一双诡异的青幽双眸,但整个人始终都是呈现出一种儒雅恬淡的气息。尤其是同完颜雷戈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他才是年龄较大的一个,更加的沉稳冷静。
然而已经在这阴冷顾忌,充满杀机的小世界中生活了半年之久的裂天,现在的气质也是充满了暴虐,狂躁甚至还有着一丝阴寒,他那原本青幽色的双眸,如今却是青红交替。
暗神魔狱中设定每一份战技的修行都需要经历七次磨砺,裂天已经前无古人的学会了“永夜”、“沉沦”、“无光”、“迷踪”四大战技,而现在的他则正经历着“幻影”战技的最终考核。
成则生,不成则死,裂天总觉得自己差一点就可以完全领悟“幻影”战技,可就是做不到。而他的对手虽然只是世界之灵的一个小小投影,却是糅合了曾经无数的暗神山弟子而成,各种战技层出不穷。
裂天本就已经疲于应对,对方又使出了真正的“幻影”战技,四面八方满是敌手,虽说幻影本身并无战力,自己却因难辨真假而陷入困境。
白骨血剑抽出,一连击散十八具幻影,裂天也因此气息有些萎靡,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无形的敌人,而是明明看得见敌人却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骤然间,又是四个身影悄然而至,裂天无力的用白骨剑挥舞格挡四方,却是不曾想到一剑击实,自己尚且来不及使出力量,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已然炸裂。
“迷踪”战技瞬间使出,裂天连连后退以求化解这无比凶猛的杀招。然而对方似乎绝不想轻易的放过他,瞳孔内幽光一闪,“沉沦”战技使出,一道无形的力量直接侵蚀向裂天的脑海。
冥冥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瞳孔中青幽色的光芒一闪而逝,再次化解了杀招,可是漫天手持短刃的幻影还在,更是从四面八方而至,齐齐刺向了裂天的各处要害。
剑交左手,一手漂亮的左手剑在裂天手中以刁钻诡异的态势连连击散了大部分幻影,可是终究还是后力不继。顺着打开的缺口一个翻身,裂天倚靠在墙角喘着粗气,脑海中却翻动起了头脑风暴。
他之前一度认为“幻影”战技的激发靠的是绝对的速度,但细细想来,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跑偏了。分心两用,裂天一边警惕着对手随时可能到来的袭击,一边则思索着“幻影”是如何产生的。
“影之变,在于幻;影之生,在于光暗;光暗之交,终有虚幻;极光无暗,光若暗;暗影无形,幻影有形;若得欢暗,幻化无穷。”默念了数遍口诀,灵光乍现,裂天终于参透了“幻影”战技。
影子的产生必定源于光暗交替,自己打败对手的方法有两个,其一是破解对方的战技,其二是自己使用相同的战技。心念一通,无数的幻影自裂天背后浮现而出,皆是手中持剑,径直各自找上了对手,一剑快似一剑,剑剑直插双眼。
当对方的双眼被迫闭起之后,裂天也随之闭上了双眼,于是在这黑暗的屋子中,所有的幻影全部消散了。裂天听声辩位,白骨血剑一剑封喉,通过了这第五次最难的考核,距离顺利走出这方小世界又进了一步。
原来这考核场地是在一间密室之中,并没有光源存在,理论上是不可能产生影子的。但偏偏裂天的对手修炼有一种瞳术是可以产生光芒的,甚至就连裂天自己的“青魔眼”也是可以发出光亮,裂天消除了光源自然也就破解了对方的战技。
喘出了几口粗气,裂天开始恢复起自身的伤势来,连续战斗了二百多天,期间少有休息。裂天已然有些麻木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其他想法,唯一想要做的就从这里活着出去,暗神魔狱不愧为大陆绝地,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在这里不仅考验了裂天的反应,思考,智慧和耐力,更多的是在锤炼裂天的身体和心境。他确信现在的自己同半年前相比,实力绝对是倍涨的,只是他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好兄弟完颜雷戈。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他总是担心裂天是不是又冲动的闯出了什么大祸。
“恭喜你再次通过考核,接下来的四十九天将不会再有战斗,但是如果你悟性不足,第四十九天结束之前若依旧不能参悟七大战技中的逝光,我只能遗憾的将你抹杀。
其实平心而论,虽然我只是世界之灵,但你是我数百年来遇到的天赋最好的少年,只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觉得你能领悟逝光,何况是七七四十九天之内。
逝光是七大战技之首,也是当初暗神山一脉最难得战技传承之一,几万年来也只有寥寥几人掌握了逝光的皮毛。当初暗神山主建立这方小世界的初衷是找到一个可以中兴暗神山一脉的传人。
可是几百年过去了,我见过太多的天才倒在了逝光面前。天资绝世者也有很多,我只能祝你好运了。”似乎是在表示遗憾,这方小世界的世界之灵将裂天带到了又一处修行场地。
好亮,裂天唯一的感触就是光,好多好多的光,只是对于很多人而言,也许光很温暖,但对于体质为暗属性的自己而言,裂天觉得很不自在。“界灵前辈,我们修炼暗属性力量的人不是很排斥光的吗?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修行?”
“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是糅合了数千修士的精气神而成,但是这些人中并没有人成功的学会逝光。我只知道若想学会逝光,就必须也只能在充满光明的地方,所以当初山主才费尽心思从光神山弄来许多光神石来构建这个法阵。
法阵中心有一个圆盘,逝光没有法决,唯有通过观想这玉盘才能做到,祝你好运。”世界之灵的声音戛然而止,裂天小心翼翼地走向如今自己所处的这片法阵中心。
整片法阵成一个硕大的圆形,四周环绕着黄金色的树木,这个暗神山主似乎很喜欢树木,几乎每一个训练场都有各式各样的树木存在。
其实裂天不知道的是,这暗神魔狱中的所有景象都是这位山主用大神通瞬间凝造各种灵石而成。
至于为什么大多雕琢为树木形态,那是因为他同当年的木神山主有着情感纠葛,若不是因爱成狂,暗神山主也不会在当初一怒之下杀了土神山一脉的岩山和火神山的烈华叛出万象仙院。
转瞬数百年,土神山和火神山都因此一蹶不振,暗神山则凋零落寞至今在不曾崛起,木神山也自那时起不问世事。加之后来雷神山被电神山和光神山联手针对,被迫退出内院之列,曾经闻名大陆的万象十神山早已名存实亡,分崩离析。
这一切都跟裂天无关,他现在正皱着眉头蹲坐在法阵中央的圆盘边上。圆盘看似古朴无华,似乎就是一只普通的墨色玉盘,但奇怪的却是它在这么一片充斥着光明的环境中居然在散发着浓郁的黑暗之力。
矛盾,极致的矛盾,裂天此时的感受就是这般,至于那所谓的逝光到底是什么,他则是毫无头绪。
转眼一个月又过去了,天气转冷,在北疆的极北之地甚至已经飘起了雪花。北疆的兵士自古有冬操的习惯,天寒地冻不宜征战,但北疆军队却绝不会因此而懈怠。
寒冬若至,也意味着又一批年轻的士兵将会入伍,而一年一度的全军比武作为维持和保障北疆军力和凝聚力的传统也将如期到来。
冬天到了,而以往这也是北疆王府最热闹的时候,完颜家的所有子弟都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只是今年却比每年冷清了许多,最小的完颜雷戈和裂天都不在家,而完颜真钺则是远在蒙古,毕竟刚刚收服蒙古域,很多事情还要处理。对于完颜夫妻而言,除了王府的次子完颜火镰之外,远嫁在外的长女完颜冰雨也从也从中州回到了家,这也许是最大的安慰了吧。
而次女冰心更是嫁到了更远的西凉,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而今天下局势动荡,北疆和西凉更是相距万里之遥,想要回家更是难上加难。
而此时的完颜雷戈正在跟随师傅遍游夷、狄、戎、蛮四域,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少年心性,完颜雷戈也从未想过除了自己的故乡之外,同为八域的其他各地竟然也有着与中原九州不同的风土人情。
半年多,自己见惯了中原九州各方势力竞相逐鹿导致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却发现这些荒域之地的人虽生活艰苦,却民风纯朴,充满着安静祥和。在蛮域居住了近半个月,雷戈竟是有些舍不得离开。
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好兄弟裂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也快要出关了,想要这里他也不由得有些心情烦躁,总觉得裂天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此时的裂天确实陷入了困境,逝光战技虽然难以领悟,却毕竟是纯粹的黑暗属性战技,裂天选择逆向思考早在第八天就将它顿悟出来。如今的裂天正遭遇着来到暗神魔狱以来最大的生死危机。
他正在同一个跟自己实力天赋一模一样的投影战斗。此刻的裂天面对着眼前这具传承自上古的傀儡,可谓冷汗直流,无论自己使用出什么样的战斗技巧,它都能用同样的方式反击回来。
一开始,裂天还以为是这上古傀儡可以使用所有的暗神山秘法,可当他打出了一套学自北疆军队的拳法也被对方完美复制之后,裂天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自己会的他都会,自己会疲惫,他却不会。裂天不禁想起他刚刚学会“逝光”之后,意气风发的选择直接进行最后一项战技考核的时候,世界之灵向他说过的话。
“你的天赋很让我惊讶,但是最后一项考核我依旧不看好你,因为从来没有人可以打败自己。我也是刚刚知道,最后的考核是需要同这个有着与自己相同战力的傀儡战斗,七七四十九天后若能存活下来,则可以走出暗神魔狱。
可是这根本不可能,暗神山最神秘的这个传承,所有人都以为是战技,但其实乃是一具上古傀儡,完美复制对手的傀儡。造化弄人啊,原来他竟是不想让暗神山一脉再现人间,竟然选择了这样的最终考。”
世界之灵,黯然神伤,他本以为自己也许有机会跟随裂天重临人间,却未曾想到却变成了镜花水月。
裂天本以为掌握了逝光,学会了光暗转化的技巧,有着非比寻常的持久战斗能力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战胜这具傀儡。可是事与愿违,时间越久,他发现傀儡的战斗技巧越来越娴熟,此消彼长之下,自己已经在战斗中险象环生,数次险些陨落。
这样下去,裂天知道,别说四十九天,自己连一天都撑不下去。这可以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傀儡根本就是无解的存在。生死之际,裂天似乎放弃了继续战斗下去,闭上双眼,直挺挺向后摔倒在地。
……
足足装睡了四十九天之久,裂天赌赢了,傀儡将睡觉领会成是战技,居然也真的跟着躺在地上呆了四十多天。斗傀儡四十九天而未死,从来就没说过一定要要求一直战斗下去。
这最后一项考核何尝不是在教导自己“急流勇退,切莫逞强,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道理。
刚刚途径中州境内的殷无常似乎与此同时也感应到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裂天这孩子居然真的做到了,暗神山一脉也要重新崛起了吗!
暗神魔狱的界灵在裂天顺利通过考核以后,便化这方世界为一枚山岳图案的刺青嵌
入了裂天的右手手掌中心。
而裂天看着手掌中心这枚篆刻着“暗神”二字的符印刺青,神秘兮兮的向四周看了看,哑着嗓子低声问道:“界灵,这是什么?”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回应道:“报告老大,这是当初暗神山的山主令,你现在已经是暗神山新的山主了。”
裂天顿时如临大敌:“谁?你是谁,界灵哪去了。”
奶声奶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我啊,我就是啊。在世界之灵中,我本来就是年纪小的。原来你在考核的时候,我是故意伪装的声音。好啦,现在我们回万象山吧。”
“原来是这样,啊,你说什么?回万象山?我现在不就在万象山吗?”裂天再次向四周看了看,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荒漠之中,:“我这到底是在哪里?”
“报告老大,这里是青州以东,东胡域的戈壁大荒漠深处。”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当初我记得院主是将我...…”
“对啊,殷老头掌控有曾经的暗神魔狱的一方传送门,所以即使是在万象仙院也可以转瞬千里,将你送来这里。而暗神魔狱原本就被构建在这荒漠之中,如今暗神魔狱已经消失了,你自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可是界灵,我要怎么离开这里啊。这周边什么都没有,除了沙子还是沙子,人迹罕至,荒无人烟。”裂天刚刚顺利走出魔狱的好心情此刻已荡然无存,一双青幽色的眸子似乎也失去了神采。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殷老头应该会第一时间过来找你的。现在的地貌跟数百年前变化太大了,不过若是一路向西,是绝对可以走出这片荒漠到达青州境内的。”
界灵奶声奶气的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我更建议你向东方而去,那里的胡人部落也许会让你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裂天想了想,也是知道短时间内即使是殷无常过来也无法找到自己,莫不如听从界灵的建议去胡人部落去看看,无论有没有收获,见识一下异域之人的风土人情也好。
“坎萨达,坎萨达。”在大荒漠中走了足足一天,裂天终于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第一次遇到了同类,虽然对方好像有点凄惨。
只见来人一身衣物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裸露出来的肌肤也是鲜血淋漓,布满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左脚的鞋子甚至都在匆忙逃命得过程中跑丢了。
而在他的背后,十几头有着“戈壁杀手”之称的沙狼正悠闲的追逐着,不时地还会猛地一个加速的冲上来,在他的身上增加一道道的伤口。
裂天知道沙狼这种凶残的妖兽,据大陆妖兽志中记载,沙狼非常阴险,十分善于布局,不仅喜好玩弄猎物,而且生性残忍,耐性十足。
裂天看得出来,沙狼显然可以直接撕烂眼前这个人,可现在这般追逐,这个可怜的家伙留下的一地鲜血却必定会引来其他的一些猛兽,甚至是他的同伴。
裂天清楚自己不能贸然前去搭救,虽然自己只看到了十几头沙狼,但鬼知道这种狡诈的荒漠屠夫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同伴暗地在沙漠中潜行着。
“迷踪”闪现,裂天便形如鬼魅般绕到了狼群的背后。只见他双手握,一张比之前凝实了不少的长弓便出现在他手中,体内骨灵力激发,青魔眼中光华流转,转瞬就是十三箭倾射而出。
以裂天现在的实力,十三只必杀之箭已经是极限,不过好在荒漠之中,光源充足,“逝光”战技激发,无数的光芒转化为黑暗之力,顿时汇入他的全身骨骼,便补充了他所消耗的能量。
十三道灵力长箭没入狼身后一齐轰然炸裂,而突如其来的损伤也令狼群的头领十分震怒,顾不得前方吓的瘫坐在地上的猎物,狼王长嚎一生,便将在周边潜伏的同伴都喊了出来。
裂天数了数,再次出现的狼竟足足有七头之多,而且这些狼,同之前的那十多条也稍微有一些区别。它们的皮毛之上流淌着氤氲的土黄色光芒,显然是凝聚出了沙精的存在。
沙狼之所以能够在沙中潜行就是因为它们有一种可以凝聚沙精的天赋。而沙精对于土属性的修士而言可以极大的增强体质和对土属性的契合。
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裂天倒是不介意多弄几块沙精,毕竟胡域之人大多都是土属性的,这个东西绝对可以让自己获得胡人的友谊。
没有了潜在的威胁,裂天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幻影”战技最适合的就是迷惑敌人,收弓入体,抽出腰间的白骨血剑,一群“裂天”就同十一头沙狼混战起来。
这些沙狼从来都是仗着群体出动和神出鬼没来蹂躏猎物,作为沙漠中的一霸,也是嚣张成性,凶悍的扬起利爪就撕向“裂天”。
眼见一个个“裂天”在自己的爪下一碰即碎,同伴被射伤射死的恐惧竟是荡然无存,嚎叫之声此起彼伏。
而施展了“无光”战技,隐藏起真身的裂天则是邪魅一笑,白骨血剑连连斩击而出,犹如死神之刃便收割起这一群沙狼的周身血液和生命力。
狼王毕竟是首领,智慧早已在整个族群之上,它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不对劲。
明明自己的狼群占据着上风,可数量却越来越少,转眼间,自己刚刚互换出来的七个同伴居然全部变成了枯干的皮包骨模样,哪里还有生命在。
刚想招呼着仅存的三个手下逃跑,它的狼爪似乎抓到了什么东西,顿时有了同先前不一样的触感。
原来这狼王竟然抓到了裂天的真身,瞬间“幻影”全部溃散,狼王见到这诡异的对手现出真身,凶性的本性再次压下了仅存的理智,竟选择同裂天缠斗起来。
其余的三头狼眼见昔日一起狩猎吃肉的同伴,一个个要么骨断筋折,不住哀嚎。要么直接变成了皮包骨的样子,死相凄惨,早就吓破了胆。
但自己的狼王还在这里,三头狼虽是胆战心惊,可慑于首领的威势,却是一时之间进退不得。
然而裂天在这时倒是帮它们做出了选择,只见他一个闪身,左手握,长弓乍现,便挡住了狼王的两只利爪,紧跟着他右手软剑便骤然甩出,直接削断了狼王的两只后腿。
三头狼见狼王败北,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连忙逃窜而去。裂天又是一剑,便刺入了狼王的左眼,剑锋直入大脑,彻底了结了这匹纵横大漠十数年的苍狼的生命。
“噗”的一声,裂天一个没忍住,一个趔趄,紧跟着一口鲜血竟是自嘴里喷涌出来。
狼王利爪的巨大力量岂是那么容易承受的,裂天虽是靠着一身新学的招式屡屡偷袭得手,却还是不由得有些过于轻视了这些沙狼。
狼王可是货真价实的武者境的妖兽,硬抗了他的两爪之力,裂天已是伤筋动骨,一身气血都险些被它震散。
若不是那三头狼慑于裂天屠杀了狼王的凶狠霸道,被吓跑了的话,此刻三头沙狼合力,想要撕烂没有了“幻影”傍身的他,绝对是轻而易举。
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裂天这才发现殷无常院主在他进暗神魔狱之前,放在他身上的丹药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所剩无几。
虽然裂天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丹药,服用一颗居然可以保证一天不饿,而且还具有特别好的疗伤功效,但是他总觉得这丹药怕是贵重不凡。
掏出一颗丹药,将其分为两半,自己服下一半后,微微调息了一下周身激荡的气血,心想着自己怕是快要晋升到武者中境了。
起身将另一半丹药递给了那个刚刚被自己救下的落难之人“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我在这片大漠中迷路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胡人部落吗?”
这人连忙服下了丹药,似乎是感受到了神奇的药效,不一会儿,萎靡的气息也恢复了许多,连忙跪倒在地上,左手抚胸,“阿拉嘎啦巴,西拉乌拉拉,卡西莫多那,啊西啦…… ”
裂天眼见两人语言不通,也是尴尬地俊脸一红,他自小学什么都快,就是这语言天赋实在太差,这个时候他尤其怀念自己的兄弟。
“要是雷戈在就好了,他可是会说胡话的。”心里虽然想着,可他此刻却只能无奈的跟这人用手互相笔画着。
一刻钟过去了,没法交流……
一个时辰过去了,依旧无法沟通……
半天过去了,“咕噜咕噜,咕咕咕。”两人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那人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刀,径直走向了一头狼尸,似乎想要把尸体分解一下。
裂天还以为他想要生吃狼肉,连忙拉住了他,摇了摇手,意思生吃肉不好。却是没想到,这人竟羞怯的一笑,将手中的小刀插在沙地之上,双手十指颤动,竟然凝沙成器做成了一只大鼎的样子。
随后他更是拿起小刀,不慌不忙的割开狼尸上的伤口,将许多狼血放入沙鼎之中,随后又挥刀接连切下了许多狼腿肉。
然后令裂天无比惊讶的一幕出现了,这沙鼎居然周身出现了火焰,自动煮起了狼肉,不顾裂天惊讶的眼神,这人又切下两只完整的狼后腿,放到了鼎身周边烘烤。
依旧无法用语言交流,裂天索性捡起一块较大的石头,直接在地上画了起来。而后他又指了指那个巨大的正冒着热气的沙鼎。
这人似乎也明白了过来,指了指自己,说了一句:“咕噜米卢苦。”
“你是说你叫咕噜米卢苦!”裂天似乎听懂了。
那人先是摇了摇头,似乎也理解裂天的意思,紧跟着他又点了点头,表示裂天可以这么称呼他。
裂天又指了指大鼎,挠了挠头。
这人倒是不笨,指了指自己,接着伸出双手,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他左手上出现了一团火焰,而神奇的是,那团火焰周边竟是环绕着沙光,而在他右手上,则是出现了一块环绕着火光的沙石。
裂天很是惊讶,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有着如此神奇的天赋。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这时在裂天脑海中响起, “报告老大,这个人应该来自胡人中最大部落之一的焰石部落。焰石部落的人都拥有这种变异的焰石天赋,也就是控石和控火天赋,拥有着极为强大的制造能力。”
“也许是焰石天赋太过逆天,可以完美的掌握火焰和各种矿石,他们在血骨之力的修行上反而受到了极大限制。而且一旦他们体内的焰石力量失去平衡,轻则半废,重则甚至会全身爆炸而死。”
“别看这个人虽然现在衣衫褴褛的,但他的靴子材质却是极为珍贵的火蚕丝和石麟蟒皮所制,一身衣服也是胡人中少见的锦绣制品,想必在部落中地位不低。就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失去了护卫和护身的焰石火器,沦落成现在这个样子。”
界灵毕竟是糅合数百暗神山弟子的精气神而生,可谓见多识广。“另外,他不叫咕噜米卢苦,按照我们的说法,他应该是叫米卢,不然你就应该叫咕噜裂天苦了。”
裂天老脸一红,指了指自己,对这个异族人说道, “咕噜裂天苦。”
这人还以为裂天好像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又是一阵叽里咕噜。
好在有界灵在暗中帮助裂天翻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的意思,也勉强可以沟通。于是两人就这样一边分食狼肉,一边交流着,不知不觉竟是聊到了月明星稀。
裂天也是知道了这个“米卢”是怎么沦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他原本是焰石部落中一个大氏族米家的继承人,前不久被部落首领派遣到狂石部落去谈判,没想到却在回来的路上接连遭遇了沙匪,沙暴和沙狼。
先是跟沙匪战斗,一众护卫便死了近一半的人,而之后的沙暴更是可怕,直接摧毁了所有的焰石火器。
而同护卫们失散的米卢更是倒霉透顶,大难不死后竟又被一群残暴的沙狼给盯上了。要不是幸运的遇到了裂天,这会儿差不多也快被消化为沙狼的粪便了。
裂天觉得这米卢也是真够倒霉的,而自己也无处可去,于是便约定好明早护送他返回焰石部落。
只是裂天没想到还有更神奇的遭遇在等着他和米卢。
翌日清晨,裂天在米卢的帮助下将沙狼头骨中的沙精取了出来,更是在狼王的头骨中挖出了一颗魔晶。
在米卢手舞足蹈,连说带画以及界灵有限词汇量的翻译之下,裂天跟随米卢好不容易,才来到了焰石部落。
原本裂天一直以为九州是天下中原,那八域的环境自当远逊于九州,他一直觉得自己打小生活的北疆,应该算是八域之中相对富庶的了,却没想到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名为部落,焰石部落其实是一座巨大的城池,而且是非常繁华先进的城池,焰石城虽然不大,但巧夺天工的各种精巧设计却让裂天惊讶的合不拢嘴。
亲眼目睹了这种可怕的战争堡垒,裂天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焰石人实力不强却在胡人之中拥有极大的话语权。
焰石城为一座标准的轴对称多边形结构,外城墙上顶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自建有六十四座炮台。
裂天在北疆军队中见识过这种巨炮,造价不菲,现在看来买这种巨炮分明就是产自焰石部落。
这种巨炮被称为“神威火炮”,通体为金属所制,通过火焰燃烧,进而释放特殊的矿石来造成杀伤力,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东西太过沉重,不太易于移动,因而在军队中更多的都将它作为守城重器。
而在巨炮的夹缝之间,还专门建有箭塔用于远程压制。下过阶梯,便是几处不小的军营,在营地内有着无数焰石部落重金聘请,来自其他部落的佣兵。
这些佣兵个个威武不凡,佩戴有专属于焰石部落的焰石长枪,负责警戒、治安和战斗。
这种焰石长枪也是令裂天耳目一新,这种武器比较类似于神威火炮的精巧和缩小版,但杀伤力依然十分巨大,同时精确度也大大的提高了。
从城外看去,裂天只能微微见到更为高耸的内城墙闪烁着七彩的光华。不过据米卢所说,所有的焰石部落原住民都生活在内城之中,并由少数武力强劲的焰石武士负责守护着唯一的通道,焰天门。非焰石部落原住民很难进入其中。
听米卢这么一说,裂天就轻易判断出,焰石城内城墙的坚韧程度绝对要远超外墙数倍以上,想必里面更是充满着常人根本难以见到的大杀器。
然而,除此之外,最让裂天惊奇的却是,焰石内城据说是可以移动的,只是很少有人见过。
据说在八百年前,焰石内城曾移动过一次。而后仅仅几天,就传来消息,昆山部落被踏平,邙山部落的驻地也离奇消失。
附近的大小部落在那以后,更是主动并入焰石部落并成为其附庸,自此以后,焰石部落也一举奠定了胡域三大黄金部落之首的地位。
焰石内城究竟存在着怎样的秘密除了真正的焰石原住民并没有人知道。但所有胡人都知道的是,如今的焰石部落,即便是另外两大黄金部落联手都很难与之抗衡。
更何况狂石部落和狂沙部落这两大部落,彼此之间,本就是是世代为仇,实力更是因为争斗逐年消耗,因而焰石城主实际上就是现在胡人心中的无冕之王。
胡人的习俗,部落首领必须能者居之,并不计较出身。
现今的焰石城主的独生子是一个不成器的败家子,然而焰石仇氏一脉已经统治焰石部落百年,习惯了权利在手的他们又不甘心大权旁落。
米卢作为米家最杰出的青年俊杰,本就是下一任部落首领最大的竞争者之一,也正因此,他才受到了仇家人的暗中迫害。
他一路上所遇到的种种倒霉事件其实都是有人暗中阻挠和设计的结果,只是没想到米卢运势惊人居然可以不断死里逃生,更是遇到了裂天,得以顺利回归焰石城。
但也因此,裂天也身不由己的陷入了这一场争斗中,而这次经历也隐隐改变了他的一些观念,最后也致使裂天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米卢在焰石城中也是有着很大名气的,虽然此刻的他衣着落魄,看起来十分狼狈。但擦干脸上的血迹和污垢,守护内城的焰石武士还是认出了他。
“库鲁咿呀,米卢卡。”八个守卫低头表示恭敬。
“阿里卡纳,哈里亚,库里希瓦娜。”米卢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客气。
反正裂天是什么都没听懂,就随着米卢一起进入了焰石内城。不出裂天所料,焰石内城比之外城,堪称豪华,一队队整齐的焰石武士扛着更为精致的焰石火器行走在各个街道上。
裂天每隔百步就会看到一个奇异造型的石像,石像被雕刻成一只肋插双翼的豹子的样子,其实这乃是焰石部落的图腾神兽火云岩豹,也是焰石城能移动的最主要原因。
到了一座很大的府邸前,米卢示意裂天不要动,自己则上前敲门并喊道,“阿里卡纳,乌利亚,米卢哇啦卡。”
随后从府门中走出一位老者,同米卢耳语了几句之后,竟然对裂天说起了中原汉话,“裂天小友你好,我是米卢的父亲米卡,多谢你救下了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非常感谢你,请问小友能否在我家暂住几日,让我们款待番。”
焰石城此次新城主的竞争者一共有九人之多,其中五人出自部落中传承悠久的大氏族,而另外四人则是平民。
当裂天听到这个消息却是不禁神情一振,在他的认知里,平民若想取得首领这么高的地位,可不下于一步登天。
似是看出了裂天的不解,米卡笑了笑,“裂天小友,我们胡人不同中原,相对而言不看重所谓的血脉,而更倾向于部众可以跟随真正贤明强大的人。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族群可以一直强大下去,因此并不会像你们汉人一样,一味的选择血脉继承。”
“当然,有着底蕴的家族更容易出现能力和天赋更强大的人,但这并不代表出身平凡就没有能力。我个人反而觉得出身低微反而更能兼顾到整个部落的利益,而不是更注重家族利益,这样反而对部族发展更为有利。”
原本米卡是好意为裂天解惑,结果裂天听闻此言,他心底的某个阴暗的种子却悄然萌发了。数年来寄人篱下,也许在很多人眼中他和完颜雷戈确实是感情深厚的结义兄弟。
可对于裂天而言,自己的亲爷爷从某种程度而言,却是因完颜兄弟的三只灵禽而死。虽然没有爷爷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裂天也许根本无法活到现在。
也许这就是人性,当邪恶的种子渐渐开花,裂天只会觉得自己失去的多而拥有的少。为什么完颜雷戈有一个好的家世,我却自小父母双双亡故,颠沛流离?
为什么北疆一域之主,千百年来由完颜一族世袭?
为什么汉祖刘邦可以一介布衣最终统一天下,而我不可以?
也许是破军星曜潜移默化地,已经开始影响了他的心智,也许是半年以来暗神魔狱中不间断的磨练,悄然改变了他的意志。
裂天的野心突然开始膨胀起来,他知道现在的自己一无所有,但他也相信自己有改变乱世的力量,虽然自己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军队,但若可以封皇,天下依然会臣服在他的脚下。
这一刻的裂天变得极其具有侵略性,青幽色的眼睛更显深邃。对于他而言,曾经的自己想要变得更好,也无非就是在未来辅佐完颜家的子弟问鼎中原。
而现在的他决定为自己而活,既然众生平等,皇者之位,自己未尝不可取而代之。
焰石城的城主候选人将由五十名部落中的大贤者投票选出,五十名贤者乃是焰石人最为敬重之人,品行阅历都远超普通的焰石人。
像米卡就是大贤者之一,年轻的时候曾一路远行,周游九州,在很多地方都留有自己的痕迹,这也是他精通中原语言的原因之一。也许很多人都会任人唯亲,但裂天知道他绝对不会,甚至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流露出对一个平
民候选人的喜爱。
好在他的儿子米卢也并不喜纷争,并没有任何的愤懑和不满之色。
而米卢只所以则列入候选人之一,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他出身显赫,又是大贤者之独子,自身谦和温良,宽以待人,焰石天赋也很强大,虽说在武道的修行上很差,但依旧受到了民众的爱戴和支持。
在来焰石城的路上,米卢也曾说过自己从未想过要去争抢什么,焰石城主也许大权在握,堪为一域之主,可我却并不觉得那是我所喜欢的。
这种不争不抢的态度确实很容易让人起好感,但裂天却暗暗觉得这米卢又没这么简单。“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这是一句传自上古的古谚语,但裂天总觉得这句话说的并不是真正的不争不抢,只是因为当事之人其实想要的更多。
第二天,焰石城主仇千为了自己儿子仇忍暗害城主候选人米卢的消息竟然不胫而走,这对于这一位做了数十年城主却政绩平平的老人来说可谓是一次巨大的打击。
仇氏虽然在焰石城拥有很强大的力量,甚至自己的城主位置都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得到手,但那只限于几个大家族才知道。而这一次,为了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自己的家族名声将一落千丈,自己的城主之位怕也是到头了。
没有人在意这个消息是宣扬出去的,很多人都看到是一个异族人将身体受创,衣衫褴褛的米卢公子护送回的焰石城,而半月之前跟随他的近百护卫却全都失踪了。
但裂天却是清楚的看到,昨晚米卢悄悄地跟一个家仆耳语了半天,并将一块写了很多奇形文字的布帛交给了他。“也许所有的谦逊温良也都不过是一种伪装吧。”裂天心中一叹,他对米卢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裂天清楚,米卢这样的人极其善于伪装自己,而一头看起来不吃肉的狼其实是最可怕的。
逗留了两日之后,裂天便决定离开这里了。毕竟焰石城主之争跟他无关,他本就是一个过客。更主要的原因则是殷无常已经带着完颜雷戈来到了焰石部落,并且传讯给了他。
至于信息是如何传递过来的,看天上那只不断盘旋飞翔的天蓝色大鸟就知道了,除了雷帝,哪里会有如此神骏的灵禽。
裂天向米家父子告别而去,走出焰石内城,他果然见到了一袭白衣,面容清雅,佩戴着古朴长剑的殷无常以及完颜雷戈。
只是出乎他意外的则是,以往衣着华贵,气度翩翩的完颜雷戈实在是变化太大。此刻的他竟是身着一身粗布衣物,唯有一根简单的麻绳系在腰间。
而原本一头漂亮的泛紫黑发也似乎久久不曾打理,早已毛毛躁躁的乱成一团,身背一把紫黑色无鞘长刀着完颜雷戈,脚上也只是穿了一双十分普通的黑布短靴。
“你,你是雷戈?”裂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一起生活了好多年,他绝对不相信雷戈白皙的皮肤居然可以变成这种铜黄的颜色,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如今的雷戈倒是少了很多公子气,整个人显得阳刚坚毅了许多。
上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完颜雷戈张开嘴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道,“可不是我吗,还能看到活着的你,我可真是高兴,比我自己还活着都高兴。”
裂天听的直奇怪,自己不在的这半年多究竟都发生了什么。难道他也被殷无常扔进了哪个穷山恶水出刁民的地方,直到现在才刚放回来?
看这意思,这段时间他过的也很凄惨嘛。
似是看出了裂天的不解,殷无常插嘴道,“裂天,虽然我有预感你一定能通过所有的考核,但是我还是很高兴你真的成功拿回了暗神符印。不过现在你们还是先抓紧跟为师返回万象山,如果有什么想说的,你们哥俩在路上慢慢聊吧。”
这也是第一次,他们两个跟殷无常在一起而没被收进他的袖子中。因为殷无常第一次唤出了自己的本命血兽,鬼龙魔象。
血骨大陆的修士虽然都修炼血骨之力,但在实际上,下九境炼骨炼体,上五境炼血炼神,也只有修行到封王境界以上才可以锤炼自身血液,进而化血成型,召唤出实力强大的本命血兽。
而鬼龙魔象就是其中极为强大的一种,作为远古龙象的后裔血脉,鬼龙魔象在万兽榜中排名九十八位。鬼龙魔象,为象头龙躯,通体乌黑,肋插双翼,在远古神兽极难出世的时代,它已经是极为强大的血兽之一。
裂天和完颜雷戈不是没有见过本命血兽,裂天的爷爷在裂氏族群惨遭灭族危机之时就曾自爆本命血兽梵天风吼,也正是因此裂天才得以活到现在。
也许当时裂天还小,但完颜雷戈的父亲,当代的北疆王完颜真却是真真切切的封王巅峰高手,他的本命血兽黄金比蒙也是名列万兽榜一百五十八位。
这个排名虽然比鬼龙魔象略低,但比蒙一族在力量上的造诣怕是较龙象更为可怕更强,毕竟纯正的泰坦比蒙巨兽是名列万兽榜三甲之列的超强血兽,而即使是远古龙象也仅仅排在第十三位。
雷戈和裂天二人自是知道,但凡能够让这些强者用得上本命血兽,那必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他们还清楚地记得五年前第一次看到黄金比蒙时候的情形。
当时的蒙古域是由上代蒙古之王铁幕所执掌,铁幕此人野心勃勃,诡计多端,竟鼓动北疆耶律一族在边境谋反妄图挑起北疆内乱。
当日,十二万由耶律一族世代统领的虎威军突然倒戈袭击黑甲陌刀军,致使陌刀军损失了足足三万精锐。要知道黑甲陌刀军乃是对抗蒙古狼骑的绝对主力,多少年来都不曾有过如此大的战损。
北疆王在彻查此事之后雷霆大怒,直接唤出本命血兽金刚比蒙闯入了蒙军大帐。整整三天三夜,完颜真和铁幕足足厮杀了三天三夜,最后以赤木龙狼被黄金比蒙撕裂,铁幕被完颜真巨力震碎心脉而收场。
此役之后,蒙古军足足三年未敢踏入北疆边境百里之内,而耶律家族也将为首叛乱之人交出凌迟处死,算是对枉死的三万黑甲英灵做出了一个交代。
自此之后,耶律家族的地位也由北疆的一流家族迅速滑落为三流家族,甚至直接迁徙出了王都。而虎威军也被撤销打散编入了其他的北疆军队。
在当时,完颜真的举动可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因为仙朝有规定,王境之上的将领只可统领军队但不可上阵杀敌,违者将有各州诸侯群起而攻之。但当他真的这么做了之后,却没有一人为铁幕讨公道。
一来蒙古狼骑劫掠成性,声名狼藉,其临壤之地的诸侯无不对此深恶痛绝。二来,谁都知道北疆兵强马壮,而以万兽榜排名一百五十八的金刚比蒙竟能强势斩杀排名九十九的赤木龙狼更可见完颜真之强大。三来则是神龙仙朝在当时早已日薄西山,谁还真的将仙朝法令看在眼中呢。
完颜雷戈咽了一口口水,对殷无血说道:“师父,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的鬼龙魔象,这不是暗属性的魔兽吗?您不是风属性的体质吗?”
殷无常笑了笑说道:“是谁告诉你本命血兽一定要同自身血骨属性相同了。诚然属性相同会更为契合,但即使属性不同,如果道韵可以相融,一旦修炼有成,本命血兽反而会有额外的战力加成。
我之所以能修炼出鬼龙魔象其实跟我这把无常鬼剑还有着不小的关系,现在跟你们说这些还过早。跟紧我,仙院有急事,我们乘坐血兽回去会快很多。尤其是裂天,鬼龙魔象具备暗属性,仔细观察感悟,对你应该会有不小的帮助。”
“遵命,师父。”相较于战星君那个便宜师父,裂天很快就接受了殷无常这个看起来正常的多的人成为了自己第二个师父。
完颜雷戈本想着跟裂天说说话,眼见裂天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却是有些尴尬,他也觉察到裂天和他之间似乎疏远了许多。
不过雷戈向来不喜欢在这种小事情上费脑筋,他更好奇仙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师父,万象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跟随您这么长时间以来可从未见您如此失态过。”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几个小家伙,那个之前女扮男装的,跟你们两个混在一起的女娃。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前朝公主龙长云?”
“但恐怕她还有太多的秘密瞒着你们。她是这一世唯一拥有贪狼星曜的人,战老怪应该跟你们说过星曜命格对你们自身的影响,但贪狼却实在是太为特殊。”
“七杀命格的人虽为搅乱世界之贼,却也多为忠义无双之名将;破军命格的人被称为纵横天下之将,亦有不少终成名臣贤相;唯独贪狼命格号称为奸险诡诈之士,每个时代仅有一人,却拥有着颠倒尘世众生的超强人格魅力,只有天府星和天机星命格的人才可稍稍克制。”
“而昨日战老怪传信给我,他发现龙长云那是天府贪狼的命格,而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世不会有第二个具有令星,也就是天府命格的人出现。天府星又名禄存,主财帛,是一方富足稳健的象征,如今群雄并起,可想而知他们对天府命格之人的看中。”
“而现在龙长云是天府贪狼命格的消息不知为何不胫而走,各诸侯纷纷要求我们将龙长云交出去。我仙院阵法虽然可防天下黎民,却绝对防不住那么多封王境的存在,所以我才着急赶回去,看看该如何处理才好。”
“师父,那诸多诸侯之中可有北疆、西凉以及诸多龙姓王侯在其中?”
“那倒是没有。八域之中没有任何人向我们施压。”殷无常答道。
“果然不出乎我所料,想必那诸多诸侯当以青、徐以及中州之人为主。战师叔的星辰殿中定然有内奸,若是所料不差,应该是青州人。师傅,如您所说,我有一计可解仙山之危。”
“说来听听。”
“将长云是天府贪狼命格的事情昭告天下。八域之人想必不会太过放在心上,而异姓诸侯却是绝对欲杀之而后快。同时,拥护仙朝的诸侯肯定也会拼命保护她,如此便可祸水东引,到时候,仙山之危可解。”
完颜雷戈黑眼珠滴溜溜的转动了半天,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好一个完颜雷戈,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虽然知你天赋绝世,却从未想过你竟也可以有这般思维。你虽个性冲动好胜,但静下来思考的时候竟能如此透彻。真乃北疆之幸事,也许身处当今大世,你北疆完颜一脉真的可以入主中原。”殷无常却是禁不住感慨道。
“师父,您也是出身自辽东域?”完颜雷戈很是惊讶。
“是啊,我出自边北辽东,只是已经数百年没回去了。如果我不是同北疆有旧,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同赵雷那么熟识,我们虽然是同辈,但论起在仙院的地位却是相差太多了。”殷无常笑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我还以为您是真的看中了我的天赋.....”完颜雷戈尴尬一笑。
“不,你错了,你天赋虽强,但九州之大,强过你的人绝对还会有。一来与北疆有旧,照顾一下你也是应当。 二来你这孩子很正义感,而且性情冲动那股劲像极了我年轻时候的样子,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孩子。”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转过来的裂天刚好听到了这句话,“难道自己又是捎带着沾了完颜雷戈的光了吗?”竟是丝毫未觉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手掌之中。
“好了,我们快到万象山了,把裂天喊醒吧。”殷无常拍了拍雷戈的肩膀。“其实他的天赋才是我最为看重的,能够获得白骨血剑的认可,他日后修为即便是到封帝也是有可能的。”
“而且他又是纯粹的黑暗属性体质,兼之又拥有一双带有空间属性的魔瞳,日后很有可能获得黑暗魔龙这样强大的本命血兽呢。”只是这些话他并没说出口,不然怕是裂天也不会越来越偏激,在之后的生命中越走越偏。
山雨欲来
风姿绝世的龙长云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自己的天府贪狼命格就遭到了曝光。
而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回到仙院的院主殷无常就这么将她交了出去。虽然以她的智慧看得出来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因为没有人敢单独庇护她。她父皇为她留下的势力不行,她的皇叔们依旧不行,也许强如北疆可以,但北疆王绝不会为了曾经的一纸婚约而选择举世皆敌。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好想有个肩膀去靠一靠,可是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啊。多智近妖,美艳汝窑的龙长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既然身份已曝光,那就索性将这天下弄得再乱一些吧。
血骨大陆上再次传来又一个重磅消息,年仅十三岁的神龙仙朝末代国主之女烟云公主龙长云自号“神龙公主”,讨伐叛军逆贼,并昭告天下声称三月内将拿下中州。也许很多人都会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个笑话。但真正的有识之士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仙朝公主到底是有多么的聪明了。既然局势对自己不利,而且自己也丧失了主动权,那便趁着自己手中尚有一些力量的时候进行一次豪赌,赢了则绝处逢生,即使输了怕是也没有人敢杀掉她。他的父亲崇山仙皇对天下黎民并无过错,只不过大厦将倾,在他手上亡了国,而她毕竟是皇室正统。中州之民在谋朝篡位者和她之间也必然更为心向这个美丽而屡遭磨难的亡国公主,而对于龙长云而言,只要有人支持,只要自己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龙长云自小天资聪颖,虽为女子之身,却有男儿之志向,也曾一心想着匡扶社稷。只是还不曾等她成年,自己的父兄母后竟然全部惨死。她想到了自己初读史书的时候,父皇对自己说过的话。“云儿,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改变不了这个天下,但这个天下若要改变你却是轻而易举。你总说人心不古,可是人心何曾古过。父皇知你心高气傲,但太聪明反而看不透很多简单的事情。若是有一天,我龙氏一族蒙难,切记活着才有希望。哪怕死于流亡,毋宁死于战场,只有人活着才有希望。”
九州之中,如今以中州如今的格局最为混乱。中州的地域面积仅仅排在九州第五位,但如今竟然有足足七个势力在此各自割据一方。最强大的势力一度当属控制着七皇子的仙朝前大将军,一手发动兵变终结了仙朝万年基业的郎万里。郎万里此人,志大才疏而且不得人心,虽说一度曾坐拥大半中州,如今却堪堪在七个势力中排名第三位。当初七皇子虽然被他软禁,但郎万里麾下三十万仙朝禁军可并非都是想跟随他谋反的。而且七皇子自幼在军中长大,从十二岁初上战场至今,戎马十三年,从来都是身先士卒,是个历经百战少年将军在军中威望甚高。
在数月之前,中州豪强阮山雄和武信玄分别在中州东西分别宣布自立为王,公开批判郎万里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使得郎万里震怒。阮山雄是神龙仙朝上柱国之一阮问天的后人,阮氏一族将门虎子,三万铁甲私军更是名列大陆强军榜,并非乌合之众。郎万里竟亲率大军十万而往,意图全歼铁甲军。只是结果却是有些让人意外,武信玄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率领自己手下的武卒部曲绕了半个中州,不仅让郎万里的六万骠骑精锐骑兵扑了个空,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同阮山雄来了一个漂亮的合围,杀得郎万里大败而归。
而令领着残兵败将不足四万的郎万里更为心力交瘁的则是,未等自己返回皇都神龙城,留守的十四万大军发生了哗变。最终七皇子被几个禁军将领救出,仅仅三日,就以雷霆之势整合了中州南境,拥兵近二十万。而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将的郎万里,在和自己的六万精锐骠骑精锐汇合后,最后则是跑到了东中州占据了永丘城重新发展。
兵强马壮的七皇子第一个响应拥护自己妹妹的势力,此后十二家龙姓诸侯王接连响应“神龙公主”的号召,组成“神龙同盟”。一时之间成为了九州最大的一方势力,中州其他几个诸侯在大势所趋之下,或跑或降,尽皆退出了中州。
最后形成了的十六国同盟则占据了整个中州、徐州大部以及扬州和荆州的部分地区。一时之间,已经成为了九州最强大的势力。唉殷无常曾说仙院将封山七年,却不曾想到仅仅七个月之后,身为仙院弟子的龙长云就如此左右了大陆格局的变化。冀州同中州之间虽有百丈宽的龙河天险,但各个冀州诸侯还是人人自危,如今神龙同盟势大,一旦北度龙河必将长驱直入,占据整个河北。因而多年来彼此怀有成见,互有争斗的河北诸侯竟也破天荒的联合在了一起,同青州的诸侯组成了“河北同盟”与“神龙同盟”分庭抗礼。
益州依然是沉寂无声,偏安一隅,毕竟地处西南边陲之地,倒也是不担心中州的战火将烧到自己身上,只是不知道这块面积广阔的天下第一大州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而占据荆襄之地的“无忧王”寒氏一族则陆陆续续屯兵三十万,加强对襄阳城的防守,以防止“神龙同盟”向南侵扰。/p>
而在徐州和扬州的其余的几个大诸侯,因为坐拥江南这个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更是人人自危,也在口头上组成了互不侵扰,共拒神龙的约定。
其余的地方因暂时同“神龙同盟”没有利益冲突倒是维持着老样子,北疆并幽州地处东北边陲,西凉和并州则守着西北边荒,自古就是虽有强兵硬弩却难出帝王之地。
龙长云一纸宣言,天下间居然少有的开始安定下来,几乎所有的战事都消失了。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疾风骤雨前的宁静到底能持续多久,就不是可以预料得到的了。
龙长云自此再也没有回过万象山,毕竟掌控着神龙书院的她根本不缺乏任何修行所需品。而裂天和完颜雷戈也开始跟随各自的师傅们开始了修行。
完颜雷戈觉得自己的姓氏太过招摇,在飞鸟传书派雷帝送信回北疆争得父亲同意后,直接化名雷戈在仙院修行。他终究还是没有进入内院,但两个师傅的悉心教导在他看来确不比内院的教导差。而且他的雷系体质,即使进入内院也只能去到电神山,而电神山除了在十神山初创时有零丁几人之外,早已断了传承。
其实通过了暗神魔狱考核的裂天才是最大的赢家,在他手中山主令“暗神符印”中可是拥有着当初魔宗数百年的积累,这些东西如今全都是他的,无论是资源还是指导,他都不缺。而之所以还留在万象山修行,一来是殷无常剑道修为高绝;二来战星君一身诡异的星象秘法,他觉得大有用处;再者,他和雷戈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裂天更多的都是在锤炼昔日在暗神魔狱所得的暗神山一脉的几大武技传承,兼而修炼星辰秘法。反而是殷无常并不曾教授给他自己的无常鬼剑,反而告诉他参悟自己手中的白骨血剑就好。这一年,裂天,十八岁,列军境巅峰,而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是列军境巅峰。
枯干瘦弱的战星君人老成精,:“小天,不用等着七年山禁解开,你若是想,就下山去吧。为师一生修行星辰之法,也见过了太多的人,你背负破军命格,事必躬亲,大事可成。命格之说,如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即使是紫微帝星也可能是放牛娃,但却绝对是放牛最好的一个。你之一生,当纵横天下,所以想走就走吧,最近半年你的心也是越发不安分了,何况对于你而言,突破当前境界最好的方式就是行兵戈之事。我老了,你是我最小的徒弟,如果可以的话,多回来看看我。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一些小东西。你以后用的上。”递上一个包袱,战星君洒然离去,裂天倒是觉得这个便宜师父今天说不出的高大。
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整套的占星仪器,裂天知道这是师父用自己的本命血骨凝炼而成。他自己没有星辰之骨,但师父却不惜自斩血骨为他凝炼出了这么一整套。难怪最近师父神情萎靡不振,想到这儿,裂天不禁潸然泪下。他也知道战星君这是在同他告别了,裂天双膝跪地,向着师父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跑上了万象峰顶,想同第二位师父道个别。
相较而言,殷无常倒是洒脱的多,依然如往常那般,:“其实我还想留你在山上,你剑技依然纯熟无比,但依旧尚未拥有剑心。我跟你说过,白骨血剑非比寻常,我如今虽盼望你悟出血剑之心,但那一天真的来的时候,你却一定要跳出白骨血剑的剑心。既然你心已浮躁,那便下山去吧。这是我炼制的三枚剑符,有我倾力一击的力量,拿去护身吧。”递出三枚精致的玉髓剑符,殷无常转过身,走进了内室。三个头磕在地上,裂天毅然决然的下了山。毕竟对于雷戈,他不知道怎么说,此一别,怕是再见就是兵戎相见,即是如此,索性就不告别了。
可是他忘记了,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按照约定,雷戈就在殷无常这里修行武技。
“小戈,怎么了,他走了,心里不好受。你不是早预料到了吗?”殷无常笑道。
“可是师父,我即使知道他一定会跟我不告而别。可当一切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难受。这六年来,我们两人越发的疏远,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雷戈很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小戈,这不怪你,也不怪他,裂天这孩子表面看起来哪里都好,但是有些太偏激了。也许时间会改变一切吧,其实他没有同你告别,反而证明了他内心深处是当你是兄弟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罢了。”
“师父,我的心乱了,您让我陪您大醉一场吧!”雷戈很认真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