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嫌疑犯
果然我猜的没错,这地方混社会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联系,即使不打交道,名号也基本都是听说过的,建康饭店,刀爷的老巢,行内人一听就知道一二。
我知道瞒也瞒不过,干脆就大方承认了,朝他点了点头。
那人听了也没废话,直接说对我说:“跟我车,我顺路带你过去。”
上了车,一路上又聊了半天,我才知道这人叫袁斌,和沈十三相识多年,以前算一起混过,现在年纪大了,都有了自己的买卖,算个生意人了。
从他的口中,我知道了很多沈十三的事,原来他大名叫沈斌,我还一直以为他就叫沈十三,原来只是个江湖混名,叫得人多了,都没人还叫他大名了,大家都十三十三的叫,显得亲切。
沈十三并不是南京本地人,十几岁的时候才来南京,没人知道他什么来路,也没人见过他的家人,他来了南京后就在刀爷的档口里做事,因为会做人,做事勤快,稳重,很受刀爷赏识,再加上为人仗义,交了不少朋友,没几年,就出来单干了。
本来在刀爷手底下做事,想分出来时非常困难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刀爷不仅没有为难他,还挺照顾他,很快他就有了自己的生意和势力,在这地头上,也有点小名气。
而这个刀爷,他说的情况,我和知道的差不多,不过有一点他说的我特别在意了一下,那就是刀爷前些年其实已经半隐退了,江湖上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根本也不参与,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两年突然又活跃了起来,四处出击,还会揽一些以前根本不会去碰的生意,搞得很多人都有很意见,沈十三也是这两年和刀爷交集比较多的。
他俩就是在刀爷的档口认识的,讲起来也算是老相识了,所以他见了我以后,因为沈十三的缘故,感到很亲切,就这么搭上话了。
我能理解他们这种人的感情,从底层一点点爬上来,一起穷过,一起打过架,最热血无忌的青春都在一起度过,虽然这段经历谈不上多么光彩和励志,但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人生,谁也代替不了的人生。
一路这样聊着,不经意间,已经到了地方,袁斌把车停了,我从窗户里往外看去,就看到建康饭店四个大字。
这时候也不过下午一点多,将起来正是饭店生意好的时候,可是不知道为何,这饭店看起来有些冷清,门口也没看到什么车停在门口,门口连服务员也没有。
我有些迟疑,没有立刻下车,袁斌似乎看出了我的困惑,也看了两眼,然后打开车门,让我跟他下车,他带我过去。
这正合我意,这人和沈十三本来就在刀爷的档口干过,都是老相识,如果他带我去见刀爷,真的会省很多麻烦,尤其是我之前和刀爷还有一点过节,我想如果我搬出沈十三,再加上这位兄弟一起,说起话来会更加方便和坦诚。
我道了声谢,就和他一起下了车,径直往饭店里走去。
这人走的很快,我只好快步跟着他,慢一点就被甩下很远。
到了饭店里面,我感觉更加奇怪,这屋里冷冷清清,竟然一个客人也没看见,我想找个服务员说话,竟然也没看见一个,真不知道这生意是怎么做的,这饭店是要倒闭了吗?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袁斌突然转身对我说,他去上个厕所,我点了点头,他就一转身不见了,我慢慢走着,到了大厅,这里空空荡荡,没个人影,奇怪的有点不合常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心里开始掂量着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定是出事了。
我四处看着,就发现,似乎有几个人影在门后面躲躲闪闪,看到我看过去,立马就躲了起来。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到似乎被埋伏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我立刻转过身就往外走去。
可是,没走两步,就有一个神色冷峻的男人挡住了我的去路,这人30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穿着一件灰色的外套,相貌平淡无奇,但是眉宇之间那股冷峻气质让人不寒而栗,他冷冷的问我:“干嘛的!”
我立刻感觉到了危机,我知道我如果随口回答,今天会有大麻烦。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故作镇定的说道:“我是来吃饭的。”
“吃饭的,没说实话吧,你不知道这里出事了吗?”
“出事,出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来这边吃饭的。”
那人似乎不吃我这一套,继续咬着我问:“刚才和你一起来的人呢,你可不要说谎,要不然对你可没有好处。”
这人说话气势逼人,弄得我浑身不自在,但是我突然想到,这人是谁啊,我凭什么要被你盘问。
想到这里,我立刻问了回去,“你是什么人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人似乎早都料到我会有这么一问,动作麻利的掏出了警官证,在我眼前晃了一下,继续冷冰冰的问道“看到了吧,警察,这里的老板涉黑,现在已经被逮捕了,我们在这里清查涉案人员,你想清楚了没有,告诉我,到底来干嘛的!”
我的预感成真了,真的出事了,我点子可真够背的,刚来就遇到这事,如果我要是实话实说,告诉警察我是来找刀爷的,这事可能就说不清楚了,我知道最近打黑除恶的力度,新闻上都报了,要是搞不好,我也得被拖下水。
我脑子快速的转着,想着怎么回答,额头上的汗都要出来,这警察似乎看出了我的紧张,又往我跟前靠近了一步,厉声说道:“快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警官,我真的是来吃饭的,我没骗你!”我咬着牙死撑,准备抗到底。
我的话,这人看起来一个字都不信,那眼神感觉能把我冻住,我被盯的不敢对视,垂下了眼。
好死不死,突然,一个人从我身后喊我:“建军兄弟,怎么走了,刀爷就在楼上,我告诉你,他要是见到你,肯定很开心。”
我的后背一下子就被冷汗打湿了,心里直想骂娘,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真是谢谢你。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立刻抬头看了那警官一眼,那人正冷冷的看着我,突然,他朝我身后一抬手,一下子冒出来好几个人,这些人虽然都穿着便衣,但是那气质,一看就是人民卫士,首先是就近的袁斌先被控制住了,接着这些人朝我走来,从他们的眼神中,我感觉的到,我现在已经是个嫌疑犯。
第一百二十一章坐牢
我和袁斌被分别带上了两辆车,上车的时候,我朝他那边看了一眼,他神色坦然,似乎并不慌张,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作怪,我总感觉这事有点蹊跷,这一切都像是一个圈套。
车上的气氛异常凝重,我一直在为自己辩解,但是没人信我的。
最后还是那个看似头头的冷眼警官说了一句,让我好好配合,他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话说到这里,我也只有保持沉默,希望他们能够调查清楚,早点放了我。
车一直不紧不慢的开着,没多久,车子停了下来,车上的人喊我下车,我下了车,却没有看到押着袁斌的车,我心里正在疑惑,他们就推着我进了审讯室。
一进门,有人就指着一个椅子让我坐上去,这椅子不是普通的椅子,上面有个一盖板,我一坐上去,就有警察过来把盖板放下,我被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接着有两个同车过来的警察坐在了我对面的桌子后面,打开了电脑,开始对我问话。
“姓名,犯了什么事,自己交代!”一个警察严肃的喊道。
“姓名张建军,我就是来南京找人的,警官同志,我真的没有犯法,我是被冤枉的!”
“别和我说自己是冤枉的,来这里的人都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老老实实的交代一下自己罪行,和魏久林是什么关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是我们一贯的宗旨。希望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心里合计着怎么办,看这样子,刀爷应该犯了事了,我想着要不要说实话,但是我仔细一想,这事要是实话实说,恐怕又会节外生枝,毕竟说了实话,就要牵出沈十三来,他人已经死在了楼兰,要是警察知道了,估计一时半会我是走不了了。
想到这里,我只好编了个谎话,告诉警察,我是受刘昌明的嘱托来找刀爷的,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听了以后,立刻纠正我说道:“什么刀爷,叫魏久林,找他干什么?”
“之前这个刀爷,不对,这个魏久林要找刘昌明看风水,他没答应,但是后来他手头有点紧,让我找魏久林谈谈价格。我这就过来了”
两个警察交头接耳说了两句话,又问我:“你和刘昌明是什么关系?”
我告诉他们,刘昌明和我爸是战友,算是世交。
他俩又问了我几个程序性的问题,就把我一个人丢在屋子里,转身离开。
我搞不清是什么情况,动也动不了,只能一个人在屋子里面发呆。但是我想,按照我说的东西,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应该很快就可以走了。
我在屋里呆的有点发慌,过了半天也没人进来,我侧着耳朵想听听旁边有什么动静,可是周围都静悄悄的,我也没看见那个叫袁斌的人从窗外经过,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讲起来,我们是一起被带走的,应该也在这边审讯才对。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突然发现这事情越来越像一个圈套,这个叫袁斌的人出现在那列火车上太过巧合,我现在的处境,越看越像是安排好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有个警察进来,让我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我看了一眼,是今天我的口供,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加上那个警察一直在催促,我皱着眉头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了字没多久,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很快,就进来两个警察,打开了我的座椅,要我跟他们走,我以为是要放我走,可是走着走着,我发觉不对,因为我听到其中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了一句,体检过了,就直接送过去。
我意识到不对,忙转头问其中一个警察,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他也没瞒我,直接告诉我现在去医院做体检,我问他体检做什么,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点不可思意的说:“体检完了,送你去看守所。”
这一下我是真的有点慌了,明明没犯什么事,就是找个人,这也犯法?
我开始大叫起来,极力挣扎着,两个警察扭着我的胳膊,就把我往车里塞,我靠在车门上,就是不愿意往里进。
正闹得不可开交,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涉及魏久林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请你配合调查,现在我们只是在行使我们正常的程序,如果最终调查结束,自然会还你一个清白。”
我转过身就看到是那个冷脸警官,正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周围,除了我,全是警察,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苦苦哀求道:“我是真的被冤枉的,我和那个魏久林根本就不认识。我只是受人之托。”
“如果你是清白的,就更不用担心了,我们调查结束后如果确实没有问题,自然会放了你,但是你说的那个刘昌明现在失踪了,你的话我们无法核实,还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对你对大家都有好处。”
听了他的话,我慢慢冷静了下来,我知道这个时候这也闹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看了看那个警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的对他说到:“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也希望你们能快点调查清楚。”
那人冲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我无奈的转过身上了车,一直到车开走,那冷脸警官都一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体检的程序并不复杂,等到结果一出来,这两个警察立刻带着我又上了车,我知道这次应该是去看守所,但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寄希望于那个警官的话,盼着他们早点弄清楚事实,放我出去。
南京的路我都不认识,就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直在变,直到变得有点荒凉。
我还在看着窗外发呆,突然车就停了下来,有人打开了车门,我看到一扇玻璃大门,我知道看守所已经到了,正想看看这里叫什么地方,就被人推着走进了那扇大门。
我从来没想过我这辈子会来这种地方,以前听人说起谁谁谁被抓进去了,我还觉得这种事离我十分遥远,可是转眼间我竟然也来到了这里,我心中十分无奈,心情十分低落,好在到了这里没有再进行审讯,两个警察去窗口办了手续后,我就被里面的人接管,带了进去。
之前的我只听过人被抓进去的事,从来没有听说过里面的细节,直到有个人朝我大喊,让我脱衣服,我才转过神来,我不知道脱衣服是要干嘛,愣在那里没动,那人就有点不耐烦的朝我吼到:“快点,脱衣服检查!”
我只好脱掉外套,穿着内裤尴尬的站在那里,但是没想到内裤也不让穿,我的脸上一阵发烫,但是此刻我也只能照做,脱了衣服赤条条的站在那里,我的眼睛已经不知道望哪里看,那人又让我蹲了两下才作罢。
检查完了,身上金属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就连裤子上的拉链都被剪掉,后来我才知道,这么做都是为了保证犯人的安全,这些东西如果带进去,很多人想不开,会用这些东西自残。
提着裤子,我被带着在里面七拐八拐,经过了好几道戒备森严的铁门,才来到一间监室的门口,我刚要进去,那个警察突然让我退后,靠在门口的墙上,我乖乖站好。就看到警察打开铁门,里面有人喊报道,两个穿着蓝色马甲的人站在门口,那警察指着门里,示意我进去,我刚一跨进铁门,身后就传来了哐当一声,里面的两个人把门关上,警察从外面上了锁。
我茫然的走了进去,就看到一间筒子楼一般的房间,一个大通铺,铺着地板,上班坐满了面目狰狞的大汉。
第一百二十二章看守所的遭遇1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傻子一般,有的人还带着坏笑,我被看的心里很别扭,但是又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呆呆的站在那里,等着发落。
这时候之前站在门口的一个人对我说道:“把鞋脱了,上铺上去。”
这时候有人给我让了一块地方,我刚要坐下,就被人指着另一头冷冷的说道:“不在这边,上那头去!”
我看了看那边,坐了几个穿着红色马甲的人,一人手里拿着一张纸,低着头在看,我再看看身后的这些人,都穿着蓝色的马甲,这其中还有一个穿着黄色的马甲,我感觉这不同的颜色应该是区分不同的身份,我现在没有穿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会穿什么样的马甲。
我走到那几个穿红色马甲的人身边刚坐下,就听到铁门外面有人朝里面喊话:“给他找一件衣服穿上,督促他们学习。”说完,门外面的一个铁板哐当一声被关上,只能听见有人离去的脚步声。
那个安排我的蓝马甲2号就从旁边的水泥架子上拿下一个箱子,翻出一件红色9号的马甲,让我套上,提醒我好好学习权利义务,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他就指了指墙上的一块宣传板,上面写道看守所日常管理制度,权利和义务,我突然想起来,进来的时候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我急忙拿出来,也是这些内容。那人提醒我,赶紧学会,会熟练背诵,回头教官会检查。
我听了点了点头,坐下来,拿出那张纸开始学起来,刚看了两个字,旁边一个人凑过去来轻声问我:“兄弟,犯了啥事啊?”
我转头一看,一个光头,眼还有点斜,头上有道疤,看着有点狰狞,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答他:“我是被冤枉的,我就来南京找个人,就被抓进来了。”
“不会吧?这事也能进来?你找的这个人来头不小吧!”
“刀爷,听过没?”我无奈的说道。
那人一听,立马兴奋了起来,朝着另外一头靠在墙上的一个壮汉喊道:“老六,这小子是来南京找刀爷被逮进来的。”
那壮汉本来靠在墙上打着盹,一听这人的话立马睁开了眼,旁边几个纹身男子也都看过来,那壮汉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让我坐过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就朝那个2号看了一眼,那人点点头,也示意我过去,我忐忑的坐了过去,那壮汉就问我:“你是因为刀爷的事进来的?”
我点了点头,把我事先编好的由头和他说了一遍,这人就苦笑着说:“你小子点子真背,最近打黑除恶,刀爷这下是栽了,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旁边的一群人也都讪讪笑着,直说我倒霉。
我知道自己倒霉,但是现在既然进来了,也只能等,等着事情调查清楚。我听这些人的话里话外,可能认识刀爷,我趁机就问:“刀爷也进来了吗?”
那群人就笑呵呵的看着我,那壮汉指了指这些人说:“我们都是因为刀爷才进来的,之前他也在这里,刚被调走,那要是早进来两天说不定还能见到他。”
我心中一动,凑到那壮汉边上问他:“那你认识一个叫薛二的人吗?”
那壮汉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没听过这号人,刀爷手下太多,你说的这是个小弟吧,有头有脸的我都认识。”
听他这么一说,我意识到这个薛二搞不好时刀爷单线联系的人,在这里估计打听不出来,只有见到刀爷才有可能。
这群人又聊了一会,新鲜感过去了,又该干嘛干嘛,我也回到另外一边开始学习。这里的规矩,新人进来不能看电视,我们这头正好就在电视机的下面,新人进来必须先会背这二十四条权利义务才有资格看电视和看书。这两样是这里仅有的娱乐。
在看守所里,时间过得很慢,这里每个人情绪都不怎么高,即使偶尔开开玩笑,但是笑过了表情很快就陷入落寂,我慢慢的知道,这里穿着蓝色衣服的都是进来一个星期以上的,号码越小资历越老,一般都会安排一些代为管理的活,而那个穿着黄色马甲的人是重刑犯,听说是贩毒判了死缓。
看守所里的伙食是非常的寡淡,晚饭就是米饭和一些蔬菜,听说这里十天半个月难得见一次荤腥,在外面有些富贵病的人来到这里以后,两个月下来就全好了。
当天晚上,我被提审一次,还是问我一些关于刀爷的事情,我因为确实不知道,就老实回答不知道,警察看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把我送回监室。
大概过了一周,在一个早晨,管理的教官突然进来,开始安排监室人员调整,念到了我的名字,我要被调到另外一个监室。
我抱着我的衣服,还有些发的生活用品,跟着教官转身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这两个监室的区别就在于,我之前的那个监室主要是新犯人进来学习过渡的,而已经学习完毕的人犯人就会被调整到其他的监视,这个监视里都是老油条,管理上较为松懈。
一周的时间,这里的规矩我已经摸得很清楚,进去之后,我把东西找地方放好,就老老实实的找个空地坐下来,照例有人问我是什么事情进来的,我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就准备看电视。可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呵呵,小伙子,我们可能是有缘分啊,你来南京找我干嘛?”
我一下子愣住了,急忙转过头,就看到刀爷穿着个蓝色马甲,正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我。
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他,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张口就想问他,但是我忽然看到周围的人也都看着我,这里地方太小,我怕隔墙有耳,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又被我咽了回去,急忙改口说到:“昌明叔让我找你,说你上次说的找他办事的事情他答应了,让我找你谈谈价钱。”
他听了我的话,满腹狐疑的看着我,半响没有说话,我真怕他领悟不了我的心意,但是随即他又笑呵呵的说道:“这样啊,可惜我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这事只能算拉,你也算倒霉,竟然这样牵连到了你。”
我感觉他已经理解了我的意思,冲他眨了眨眼,他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三章重获自由
当夜,刀爷特意和人换了个班,和我一起值班,这里的人似乎都比较怕他,很给他面子。
我们这个班是凌晨四点的,一只到早上六点,主要工作就是走来走去,看着大家别干傻事,也算是群防群力。
我之前刚进来还没值过班,没有经验,我还像往常一样一觉睡到天亮,当刀爷来推我的时候,我十分不习惯,头疼愈烈。
但是当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见是他的时候,我立刻清醒了过来,我知道今晚是个说话的机会。
起床换上衣服,和前面一班交接一下,我和刀爷就开始一前一后来回踱步,半个小时以后,等到所有人都睡熟了后,刀爷慢慢踱到我的身旁轻声问,你进来到底是干嘛来了?说完他就和我错身而过。
我知道这里是有监控的,如果有人交头接耳可能会被人怀疑,所以我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当我们俩再次错身的时候,我轻声回他:“沈十三让我来找你打听个人”
他似乎吃了一惊,看了我一眼,转身踱了过去。
当再次相遇时,他突然问我:“十三他现在在哪里?”
我犹豫了片刻,不想瞒他,错身时我告诉他,沈十三死了。
刀爷听了后立刻停了下来,顿在那里看着我,有点不敢相信的表情。
我说道:“在新疆,死在了戈壁滩里。”
刀爷停了一下又往前面踱去,但是腰弯的很低,头也垂着,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当我再次见到他时,竟然看见他的眼圈红红的,他悄声问道:“他让你找我打听什么人?”
“薛二!”,这次我没有等到下一次,直接跟着他的话就说出了口。
他又停了下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没有言语,似乎在考虑我说的话的真假。
我还想再补一句,突然我看到刀爷的眼光瞥了一眼门口,转身从我身边踱了开去。
我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急忙也装作没事一样慢慢的踱开,我这次巡视的方向就是门口的方向,我假装不经意的朝铁门上看了一眼,发现铁门上的那个望孔外面的挡板不知道何时被人悄无声息的打开了,有个人从外面正在往里面观察。
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那双眼睛刷的一下消失了,只留下外面的灯光和白墙。
再次错身的时候刀爷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低着头来回踱着步。
从这天晚上开始,刀爷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一直刻意和我保持着距离,装作和我不认识,我不知道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几次想凑上去和他说说话,但是每次我一靠近,他就会走开,几次以后我觉得无趣,也不再主动接近他。
看守所里的生活非常单调,里面的人每天除了学习和看电视,偶尔会有一些提审和会见律师,刀爷也出去见过几次律师,而我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没有人提审也没有律师可见,只能孤独的等待。
这天早上,在我来到这里的大概十五天后,教官突然进来,叫了几个名字,其中一个是刀爷,他被调到了别的监室,我没想到到这里了还会有变动,我要打听的事情还没有眉目,他就要被调走了,我想找他说话,但是教官就站在门口,所有人都立正站着,我没有一丝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默默的离开。
他这一走把我的希望也一并给带走了,我听人说他的这个犯罪性质比较严重,可能会重判,我估计在想见到他希望渺茫,沈十三的交代也完不成了。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还是没人见我,眼看已经在里面待了快一个月了,我变得越来越烦躁,倒是其他人安慰我,让我不要担心,像我这种情况最后十有**会放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我就权当是真的,给自己一点希望。
在我进来第三十天的前一个晚上,又是我值班,这次和我搭班的是一个人称老皮的汉子,也就是之前第一个和我说话的那个头上有疤的人,这人平时话并不多,我和他也不是很熟悉,只是知道这么个人。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回走着,心里想着心事,当和老皮错身的时候,没想到他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他动作极快,塞完就没事人一般走了开去,我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事情的意义,瞬间恢复神态,也装作没事人一般走了开去。
一直到值班结束我都没有和他再说话,手里的东西被我紧紧攥着,已经出了一手的汗,我能感觉出来那是一张纸条。
老皮这人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我知道这人是刀爷的人,他给我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刀爷给我留的话。
到了第二天,我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一个号码,前面只写了一个二,我心里狂喜,没想到刀爷还留了这么一手,这样一来,我也算没白进来一次。
那个号码我花了一分钟把他记在了脑子里,趁人不注意,那张纸也被我塞进了嘴里给吃了,在这里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要是留下把柄,我能不能出去都是个问题。
当天一天我都处于一种莫名的兴奋和烦躁之中,兴奋的是我终于得到了薛二的线索,如果能联系上他,万世根本的秘密也许我就能更加接近,烦躁的是他们告诉我今天是关键的一天,如果今天出不去,希望就减半,只能再等七天,七天出不去,就等着法院开庭吧。
我茶饭不思的过了一个上午,又过了一个下午,一直到吃晚饭,没有丝毫动静。我心里的那团火开始慢慢熄灭,开始胡思乱想,这刀爷不会把我卖了吧?
但是我仔细的想了想最近事情发生的顺序和逻辑,又感觉不会,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没必要让老皮偷偷摸摸的塞给我那张纸条,从那天晚上他的表现来看,他对沈十三是有感情的,沈十三的临终嘱托,他应该会放在心上,坑我,确实也没必要。
但是想归这么想,事情的进展却不是我能左右的,吃完饭,别人都在看电视,我胡乱找了一本书开始翻了起来。
正当我沉浸在小说中的情节时,突然身后一片喧哗,那个穿蓝衣服的2号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转头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在对着我笑,这时候我才看到门口站了两个警察。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个2号就冲我大声喊道,还愣着干嘛,收拾东西,出去了!
幸福就这么突然来临,我有点不知所措,从铺上跌跌撞撞的滚下来,鞋也没穿就开始手忙脚乱的收拾我那有数的几件东西。
最终我只拿了我的衣服,其他的东西都留给了别人,走得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后面喊了一声,不和大家告个别吗?
我转过身摆了摆手,又有一个人喊道:“出去就别再回来啦!”这句话听的我心头一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跟着门外等候的两个警察转身离去。
到了外面接待我的还是之前办案的警察,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办手续,见我来了,简单的说了下说我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没我的事,今天就释放。
等一切弄完,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我独自一人站在看守所的大门口茫然无助,那个办案的警察看到这个样子,掏了一百块钱给我,让我打车回家。
我拿着这个钱打了了车来到了新街口,先找个了小卖铺买了包烟,当我靠在门口抽烟的时候,我看到门口有一个公用电话,我犹豫了片刻,拿起了电话,拨下了那个记在脑子中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一个口音有点奇怪的人问我找谁,我告诉他我找薛二,他半响没说话,突然开口问我是谁,我踌躇了半天,脱口而出:“我是沈十三。”
第一百二十四章后羿射日
他似乎没有听出来我的声音和沈十三有什么不同,听见我报了家门,立刻问我:“新疆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我把新疆发生的事情简要和他说了一下,尤其重点说了一下那个院子里尸体的事情,当得知只发现了一页万世根本的纸后,我听到电话那头的他叹了口气,又沉默了起来。
我趁这个机会问他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他。他告诉我他现在准备去茅山,不太方便,就在我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突然问我:“你和张家的那个人关系处的怎么样?”
我一愣,竟然说到了我头上,看来不出我所料,沈十三的出现绝非偶然,看来一早就是被安排好的。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告诉他,现在我和他的关系非常好,我救过他几次,算他的救命恩人,他已经把我当兄弟看待了。
他听了我的话后,话题一转,问我知不知道一个叫范志军的人,我没有听说过,他就继续说道:“这个人绰号叫范老三,现在也住在凤阳,你想办法接近他,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九日烬。”
“这是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在范家的手上,这个范老三可是范家正房之后,他的祖上可是大名鼎鼎的范中立”
此话一出,我就呆住了,范中立,那个大名鼎鼎的范中立?怪不得这个范老三会有他的砚台,原来真是他祖上的东西,可是谁又能想到他的后人竟然会落魄到去卖家里祖传砚台的地步,范中立以书画见长,如果他的后人手上还有片纸,那今天的日子应该要好过不少。
我还想再问点别的东西,可是他听起来似乎很急,匆匆交代我两句,告诉我九日烬的事情没有眉目之前不要再联系他,他最近会很忙。
挂了电话,我又点了根烟,想来想去,我又给大伯家里拨了个电话,毕竟我已经出来了一个多月,这样杳无音讯,家里肯定急死了。
不出所料,电话响了两声就被人接了起来,我一听声音,竟然是建文,我刚说了句给我叫下大伯,就听到建文激动的声音喊了起来:“建军哥,真是太好了,你总算有消息了!”
就听见他喊了起来:“爸!快过来,是建军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就听见大伯焦急的声音:“建军,我的小祖宗,你总算有信了,真是急死我了,你现在在哪,这些天都去了哪里了?”
大伯的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我的担心之情,让我心头一热,本来父亲的死已经让我的心慢慢的变得冰冷,但是亲人之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关心和爱护又让我的心起了波澜。
我捏了捏有点发酸的鼻子,忙抽了口烟平静了一下情绪,把这两天的遭遇和大伯简单说了下,大伯担心我,让我立刻买车票回家,有什么事见了面再说。
我也知道现在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了,没想到事情最后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凤阳,薛二说的事情让我把之前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都想通了,申少为什么会杀范老三,为什么之前步步相逼,一切都有了解释,还有那个砚台,申少为什么这么想得到它,那个砚台又藏了什么秘密不成?
我越想越心惊,已经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我需要立刻赶回去!
当我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我没有回铺子,直接赶到了大伯家。
大伯似乎一直在等我,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他的书房里抽着烟,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就知道他已经等了好久了,见到我进来,他立刻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扶住我的肩膀上下看了一遍,确认我安然无恙,才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头,我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这一夜应该都没睡。
我坐在了他的对面,把去南京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一直听到我和薛二通电话的内容,他才有了反应,他问我知不知道这个薛二的底细,我摇了摇头,大伯皱着眉头又点了一根烟,嘴里喃喃自语:“九日烬,九日烬,看来又多了一个趟浑水的人,形势越来越复杂了。”
我心里惦记着那个砚台,忙问大伯现在那东西在哪
大伯知道我的心情,转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把那砚台取了过来,我拿起来看了看,当看到底部的中立二字时,我知道东西没错,就是它。
范宽,字中立,北宋山水画家,擅长通过笔墨描绘北方壮丽的山水,代表作品溪山行旅图,雪景寒林图,都是传世名画,在画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我看着这方砚台,却不知道范中立和那个薛二提到的九日烬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个九日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把我的疑惑向大伯提了出来,大伯看着这个砚台也在沉思,片刻大伯按灭了手里的烟头,突然问我:“知道后羿射日的故事吧?”
大伯问的这句话让我心中一凛,后羿射日的传说我当然听过,我惊讶的是大伯此刻突然提起这个传说,我总有种感觉,这事又不简单,此时此刻我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了老爸的那本日记上画着的那副简笔画,正是后羿射日的画面,这些纷乱的线索交织在一起,我感觉,事情的真相可能超乎我的想像。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也拿起了一根烟,等待着大伯揭开这个谜底。
大伯娓娓道来,“在中国的史书《竹书纪年》中记载:后廑即位,居西河,天有妖孽,十日并出。
后来你也知道这十日被射下来九个,大家都记得是后羿射的日,但是你知道这十日是怎么来的吗?“
我吐了一口烟,摇了摇头,这些深奥的上古时代传说,我向来不感冒,偶尔了解也都是传说故事,不像大伯,浸淫此道多年,谈起这些来头头是道。
大伯看了摇头,就继续说道:“山海经载:羲和者,帝俊之妻,生十日。十日是羲和生的”
我笑了笑看着大伯,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人怎么会生太阳呢,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山海经里多荒诞传说,看来果真如此。
大伯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却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山海经。大荒东经:有五彩之鸟,相向弃沙,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
“这句话的意思是有一群五彩的鸟,相对而舞,帝俊从天上下来和它们交朋友,帝俊在下界的两座祭坛,由这群五彩鸟守护。”
“海内经:帝俊赐羿彤弓素缯,以扶下国。”
大伯一口气说了好几段话,引经据典,但是大部分都是出自山海经的记载,我隐约感觉这事有点蹊跷,似乎他想向我表达一个概念,或者说在向我剖析九日烬的来历,因为这段对话的起因就是谈到了九日烬。
大伯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我专注思考的样子非常好笑,他竟然冲我笑了笑,说道:“听了这么多,怎么样,有没有想到点什么?”
“那九日烬难道是后羿射下来的九日?”我在一片混沌中似乎抓住了点东西,脱口而出。
“没错,就是这个东西!”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如果把这几段记载结合起来看也许就能看出眉目,首先你要明白帝俊是谁?”
“帝俊不是三皇五帝里的吗?”
“我不这样认为,如果你相信山海经里的内容,那么帝俊就不可能是三皇五帝,我认为他更可能不是人间的人,换句话说,我认为他是神。”
第一百二十五章端砚的玄机
大伯的话完全的颠覆了我的世界观,难道这么玄乎的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大伯没有停下来,继续对我说道:“你看,大荒东经的记载里,帝俊是从天上下来的,而十日之母羲和是他的妻子,另外后羿的弓箭也是帝俊赐予的。”
“所有这些如果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只能是帝俊根本就不是我们人类,他是神族,我也不知道这神族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所有的不合理才能说的通,要不是帝俊的弓箭,后羿不可能能够射日,这把弓箭肯定是一种超级武器。”
我完全像是在听科幻故事一般,思绪随着大伯的话语不断波动。
射日的弓箭也是神给的,超级武器!真是脑洞大开!
虽然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无稽,但是大伯一条一条却都是引经据典,绝不是胡绉,我知道大伯在这方面算的上专家,每年参加的全球山海经学术研讨似乎也越来越有声势,有很多东西看来并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般离奇,离奇的背后也许隐藏着惊人的真相。
我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我还是无法理解九日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如果真是后羿射日的产物,那这东西得有多大!
我看了看大伯,抛出了我的疑问,九日烬到底是什么?
“我认为那是一种恒心坍塌后的物质,如果这个日和我们说的太阳是一回事的话。”
“那这东西是九个还是一个,如果是恒心物质,那岂不是非常巨大”
“这也是我的猜测,也许这个东西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如果真的那么大,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早已经被发现,既然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说明这个东西不会很大。”
大伯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也从很多方面都可以解释的通,不过我很奇怪,这个薛二为什么要沈十三找这个东西呢?这东西和范家到底有什么关系?和这个砚台有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我知道我一个人肯定想不出来,就不停地把疑问抛出来,想听听大伯的想法。
大伯似乎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听我说起,就笑着看着我说道:“这一切都要从沈十三说起,跟着沈十三的脚步去寻找答案,你想想你见到沈十三的第一面,一直到循着他的遗言找到的这个薛二,都是围绕着什么的?”
我沉默了起来,仔细的把和沈十三的一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在我家的铺子里,来卖银元宝,但是他好像提过问我这有没有古籍善本,似乎和预言有关的,另外前一晚见到的黑衣人是不是他,还是那日本人,这个我没法确定。
再后来,就是在南京的中华门下,按他的说法是巧遇,包括后来他来凤阳找我,又一起去了新疆,似乎他和我们的脚步一直保持在一条线上,这应该不是巧合,更像是一种安排,我突然又想起了薛二的那句话,问沈十三和张家那小子的关系,应该说的就是我。
还有在楼兰地下城里见到的兵团尸体,他要找的那张纸就是万世根本,他和这个薛二一直都在寻找万世根本,那如果是这样,这个九日烬极有可能就是万世根本里面记载的东西,和天水胆和和氏璧是一样的。
难道?难道?难道这九日烬也是一把钥匙?我脱口而出,就看到大伯眼睛一亮。
大伯冲我笑了笑,我知道他也是这么想的,果然他开口道:“我们手上的万世根本只是残本,里面记载的内容也许只是极少一部分,这个薛二不知道什么来路,看来他手上也有,但就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这条线不能断,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循着这条线,追下去。”
“而目前我们唯一的线索就是这方砚台。”大伯拍了拍那个砚台。
我的目光随着大伯的话重新又凝聚在了这方端砚上,我拿起来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来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秘密。
大伯却像是又想起什么,起身走了出去,不多时走进来,手里多了一碗清水,进门后也不说话,却把那水轻轻的倒进了砚台中。
我知道这砚台的神奇,清水一入砚台,整个砚台就好像获得了生命一般,开始氤氲起雾气,那两边的两条白线活了起来,开始在砚台两边游动起来。
“你看,多么神奇的事情”大伯眼睛一眨不眨。
这场景之前我见过一次,虽然神奇,但是却和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不知道大伯用意何在。
大伯看了良久,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东西我已经研究了好久,但是也没什么眉目,除了这个,我也没有发现什么,也许我们都猜错了,申少那帮人也许只是想得到这个宝物而已,它可能和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并没有联系,只是它正好是范老三卖出来的一件东西,我们被它引入了歧途。”
大伯说的话不无道理,东西就是这么个东西,它的面目你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尽收眼底,也许正如大伯所说,我们心里一直有执念,才会把注意力都盯着它,但是范老三已经死了,更多的细节我们也不得而知。
难道线索真的就这样断了?
说实话,我是有点不甘心,我向后靠了靠,搓了把脸,虽然我现在身体异常疲惫,但是我的脑子却像个陀螺转个不停,我有一种感觉,我们离那核心的秘密已经很近了,感觉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但是我却抓不住它,而刚才和大伯的谈话让我感觉我们离它又变得越来越远。蓦然间,我突然想起一个人,王叔,这事情应该让王叔过来一起合计。
想到这里,我立刻拿起来电话给浩哥家拨了过去,当听到浩哥那哈欠连天的声音时,我才注意到天才麻麻亮,我这电话打得稍微有点早。
但是此刻我也顾不上那么多,电话里急吼吼的让浩哥赶紧和王叔一起过来。
似乎听出来了我的语气异常,二十分钟后,王叔和浩哥一起出现在了大伯的书房中,四个人坐成一圈,盯着那个砚台左看右看。
“这东西确实是宋坑端砚,时间对的上,这砚底的中立二字我看这刻痕的新旧程度也不像是做旧出来的,我觉得这可能真的是范宽的东西。”
我和大伯听了都点了点头,但是这些东西我和大伯心里都有数,只是不知道除了这些王叔还能不能看出点别的来。
但是王叔左看右看后,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面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浩哥有点坐不住了,伸手就把砚台拿在了手里,仔细的端详起来,就见他一会看上面一会看下面,用手指敲敲,用舌头舔舔,无所不用其极,看得王叔直皱眉。
“看出点门道没有?”王叔语气有点愠怒。
“是石头的!”浩哥半响突然认真的冒出来这么一句。
“还有别的吗?”
“没了。”
王叔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可能他觉得浩哥有点胡闹,厉声一句:“看不出来还学别人风雅,还不快点放回去,弄坏了我可赔不起!”
浩哥一看他爸生气了,急忙把砚台往桌子上放,也算他倒霉,他以为自己坐的不远,人也有点懒,屁股也没起来,蹭着凳子伸着胳膊往前凑,结果凳子一歪,倒了,整个人栽在了地上,而那砚台刚放在桌边上一半,还没放稳,他这么一跌,手扒拉着砚台,那砚台直接掉在了地上。
大伯的书房地板铺的是瓷砖,硬度本身就高,这砚台本身分量也很重,又是石质的,根本不经摔,落地吧唧一声,摔成了两半。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时间房间里空气都似乎凝固了下来。
王叔气得抬起手就要打浩哥,手刚举到一半,就听到大伯“啊!”的一声惊呼,王叔那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来,而我们顺着大伯惊讶的目光,赫然发现在这碎裂的砚台中间,似乎有一张纸。
第一百二十六章山水画
大伯第一时间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这张纸被叠了两折,大伯打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手有点微微发抖,他只看了两眼,就看向了我们,激动的说道:“就是它!”
秘密,原来藏在砚台中,怪不得我们怎么也发现不了,如果不是早就知晓其中的奥秘,这么名贵和奇特的砚台,谁舍得将它打碎。
大伯将那张纸平放在桌子上。
这是上好的宣纸,仔细看上面还有点点洒金,那是金箔,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年代能用的起这种纸的非富即贵,符合范宽的身份。
纸只有巴掌大,上面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我快速的扫了一眼,看到了最后面的两个字,中立。
大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一字一字的读起来:
天圣二年,余于终南偶得一奇物,此物金色,状似鸦,是夜则光华满室,见此物者或暴毙而亡或疯癫发狂,时人以为邪祟,未有人知此物来历。
余得此物后亦惶惶不宁,恰识终南黄冠子,通天哓地,知前晓后,余带此物访之,言或为后羿射日金鸦,九日之烬。
余闻之不知何处,其言此物非人间之物,需以扶桑之木纳之,险藏,千百年后需有缘之人寻其以救苍生,再问,则多方外之言,余钝,不可悟。
经年,以老迈之躯,藏于雪山之中。谨以溪山行旅,雪景寒林,雪山萧寺三副拙作记之,待有缘之人寻之。中立。
大伯一口气读完,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九日烬真的存在,还有这般传奇的来历,但是更让我震惊的是,这里面竟然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我一直记在心间的话,玄空的遗言里提到的黄冠子。
这难道是巧合,玄空说的戴黄冠子的人和这个黄冠子是不是一个人?
我又想起昌明叔临死前喊的那句话,也提到了黄冠子,按照这张纸上说的,这个黄冠子是在终南山里,如果大家说的是一个人,那岂不是他从唐代一直活到宋代,可是玄空让我找的人也会是他吗?他还有可能活着?
这些问题一直在我脑中盘旋,搅得我脑袋疼,但是我却想不出答案,我只是感觉事情发展的越来越复杂,似乎我知道的越多,就越乱。
我心慌意乱的拿起了一根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浩哥看出了我神色不对,轻轻碰了碰我,问我怎么了,我摇了摇头,把烟点上,示意他继续听大伯说话,我的疑惑没人能解答,也许随着时间,只有我自己才能慢慢理出头绪。
大伯读完就静静的看着大家,沉默片刻后说道:“这上面说的很清楚,这个叫做九日烬的东西确实存在过,但是被范宽给藏了起来,而且是险藏,那一定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既然是雪山,肯定不在中原,中原没有这么高的山。”
“现在线索也有,就是不明显,范宽说的很清楚,线索都在那三幅画中,德义,这三幅画现在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王叔也开口了,
大伯抽了口烟幽幽说道:“溪山行旅图和雪山萧寺图当年被带到了台湾,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雪景寒林图则被张冀重金购得留了下来,现在在天津博物院。”
王叔听了咂了下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这可就难办了!”
大伯听了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后淡淡的说道:“说难办也难办,说不难办也不难办,看你怎么办,想要见到真迹那是非常困难的,但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如果想找个复制品或者数码件也许没那么困难。”
大伯的话一下子像打开了灯塔的灯一样,让沉闷的局面豁然开朗,他说的对,真迹那都是国宝级别的,普通人想见那是难上加难,但是找个复制品也许并不困难,以大伯这些年的人脉,想必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中间有个问题,如果复制品或者数码家不够清晰,很多细节可能并不容易看清楚,对于寻找线索会有障碍”王叔表达了他的担心。
“这个时代,手段有的是,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一周之后我们还在这里见面,东西我会准备好。”大伯肯定的说道。
话说到这里,大家都了然于胸,纷纷起身,约定好,一个星期后再次相见。出门的时候,浩哥问我这一个月去了哪里了,怎么一点音信也没有,我简单的把南京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我也想起来另外一件事,就是村里打听的消息有没有什么进展。
浩哥一听我问起,脸色就变得有点不好看,摇了摇头,告诉我那老头倒是找到了,但是那书其他的部分早些年就被人收走了,但是他也说了,这本书找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残本,被人用过烧过,是70年代在城西北的城墙根那发现的。
我问他有没有打听到书里面的内容,浩哥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说那老头大字不识一个,啥也说不上来。
我听罢知道这条线索已经断了,再加上最近折腾的厉害,直打哈欠,告辞了浩哥,回家睡觉去了。
这一觉直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随便吃了点东西,坐在店里发呆,看着建文在那忙乎事情,突然想起来回来后一直没有和丹丹联系,心里有点愧疚,拿起店里的电话就给兰州拨了过去。
丹丹家里没什么事情,一般很快电话就有人接,但是这次电话响了好几声却始终没有动静,我有点不放心,给她留了个语音,让她回来后给我回个电话。
到了晚上,丹丹的电话才打过来,我一直守着,电话刚响起来,我就抓在了手里。
我急切的问她去哪了,怎么不在家,她却怪我太操心了,下午上街去了,我不在她身边,她只好自己去了。她还怪我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她打电话,一点都没有心。
我不想把最近的遭遇告诉她,怕他担心,就笑着问她,为什么你不主动联系我呢?没想到她咯咯一笑,说这种事情,如果男孩子不主动,她才不管我。
我俩又说笑了一会,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小时,快要结束时,我突然想起白云观的事情,我叮嘱丹丹替我再去见一见那个老道,我总觉得上次他有话没有说完,那个神秘的天机和他之间肯定有什么事情,也许再去见一次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想起白云观的事情,天机的出现不像是巧合,似乎在向我暗示什么,但是手里的线索太少,我现在猜不出他的目的,只能等待丹丹能不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消息。
七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如约来到了大伯家,王叔和浩哥已经到了,三个人都在看着墙上的三幅画。
最左边一副映入眼中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占据了画面中绝大多数的面积,给人一种极强的视觉冲击,靠右边位置山崖上,一条飞瀑如银龙一般直泻而下。
山脚下怪石嶙峋,林木茂盛,一队旅人在高山的映衬下如同蚂蚁一般走在山涧之中。整幅画气势磅礴,画面中大幅面积被中间那座高山占据,给人一种压迫之感,画幅右角树荫处有范宽二字,绝对的巅峰之作。旁边有大伯贴的一个便签,写着溪山行旅图。
中间那副则绘制了一座雪山之中,万物萧瑟,画面左边靠中的位置,寥寥几笔勾勒出几间房子。群山壁立,气势苍茫,枯木寒柯,屋宇隐现,笔墨厚重质朴,描绘出一个静穆的意境。旁边的便签上写着雪景寒林图。
而最右边一幅和中间这副似有异曲同工之妙,描绘的是大雪初晴、银装肃穆的巍巍大山。画中雪山簇拥,让人感到似乎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画中的古寺掩映于雪山寒林之中,表现了一种寂静和荒寒的气氛。山脚下,溪出深壑,水若有声。山岭上,寒树丛生,苍劲坚挺。同时,为了烘托雪天的气氛,画者又以水墨染出阴沉的天空,更加承托出那种萧杀之气。旁边的便签写着雪山萧寺图。
三幅画看完,一抬头,就看到大伯拿着一个放大镜,正趴在那副溪山行旅图上,仔细的看着那队旅人,似乎发现了什么。
第一百二十七章寻山1
我也凑上去看,之间画面中一前一后两人赶着四匹驴子,而再驴子身上,似乎驮着很重的东西。
这幅画虽然不小,整体有一米宽,两米高,但是因为作画人刻意要描绘大山的巍峨,山脚下的这一个队伍画的非常细微,我虽然眯着眼睛,但是很多细节还是看不太清,大伯发现我也在看,就把放大镜交给我,指着中间第二头驴子对我说,你仔细看看它身上驼了什么。
这四头驴子两黑两白,这第二头驴正是白色,不用放大镜只看看到它的身上驮着很重的物资,但是如果不用放大镜是怎么也看不清,我拿起放大镜凑上去,那些细节的刻画跃然纸上,我赫然发现,那驴背上的箩筐里好像放着一个东西,看形状很像一只鸟。
这难道就是范宽UU小说描绘的那只金鸦?九日烬?我有点不敢相信,又看了一眼,确实是一直鸟的形状,我不可思议的转过头看着大伯,大伯那洞悉一切的表情告诉我,我看到的就是他好奇的。
很快,王叔和浩哥听说了都凑过来看,看后都唏嘘不已,中国历代书画,公认当推宋画第一,而范宽又是其中的佼佼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这样的尺幅中,描绘这壮丽的山河的同时,又能兼顾这些微的细节,还能做到如此准确和传神,实属不易,就这水平,用现在的条件,让一个美术生临摹一副都很有难度,真不知道当年用什么技术画出来的。
除了对画作的感叹,剩下的就是对这个画中秘密的探讨,这个鸟形物的发现,大家一致认可,应该就是范宽留下的线索,但是如果没有那个砚台中的说明,纵然你发现了这个也没有用,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代表了什么意义。
后面两幅画中没有太多细节,更多的像是从不同角度描绘了一个庙宇的所在,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藏着九日烬的所在。
一切看似都有了眉目,范宽的秘密已经大白,但是我们四个却高兴不起来,虽然你知道了不少的东西,但是真要去找到这样的一件东西,这些线索还是太少了。
首先,我国就是一个多山的国家,大山名川本来就很多,即使是雪山也非常多,北宋的统治区域,东北以今海河、河北霸州、山西雁门关为界;西北以陕西横山、甘肃东部、青海湟水为界;西南以岷山、大渡河为界。主要还是在中原一带,在这样的区域内寻找已经实属不易,再加上手上只有这三幅画作为参照,即使说范宽的刻画是准确的,也很不容易。
再加上距今已经千年之久,这么多年,地形的变化,人为的破坏,现在那座山的形态和楼宇是否还是原来的模样都不可知,想找到地方真如大海捞针。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的凝重起来,大家都默不作声,各自想着心事。
“德义,这方面你下的功夫最多,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入手。”王叔最先打破了沉默。
“这个我可以想想办法,我试着从范宽的生平入手,看看是不是可以找到一点线索,另外如果这个东西是在终南山发现的,从这里作为中心开始向周边扩散,范宽当时到终南山年纪已经不小了,应该走的不会太远。”大伯回答道。
我和浩哥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研究,一时插不上话,我心里倒是有一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还不太成熟,我想回头试试再说。
从大伯家出来,我就拉着浩哥回到了我的铺子里,一进屋,浩哥就嚷嚷道:“你想到了什么,快点告诉我,我知道你鬼点子多,别藏着掖着了!”
浩哥就是浩哥,刚才没有说破,但是还是看出来了,我给他递了根烟,说道:“我记得你好像有个同学在地质勘探局工作吧,能不能找他帮帮忙,帮我们比对一下,这几座山在什么地方,我觉得这个方法虽然笨,但是最直接,也许能事半功倍。”
浩哥接过了烟,嘻嘻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有主意,这也是个办法,可是吧,我这同学好久没联系了,突然找人家帮忙,不知道人家还给不给面子啊。”浩哥唏嘘的说道。
“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天天在我面前吹,说自己路子广,这下就看你的了,如果办成了,给你记一大功!”我揶揄道。
浩哥这人好面儿,经不起激,当即给我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当年一起喝酒的兄弟,这感情也不是说散就散的,一切都包给他,让我三天之后等信。
我愉快的送走了浩哥,看着他自信满满的背影,心中感叹,人啊,都是有弱点的。
这三天过的很快,大伯那边还没有消息,我知道这种东西的研究工作非常繁琐和枯燥,为了论证一件事情所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这个过程中最忌心急,所以我一直没有打电话过问,倒是浩哥那边,我问过一次,他拍着胸口跟我说,一切都很顺利,让我等好消息。
到了第四天的早上,我吃过早饭正准备给浩哥打电话,浩哥就自己找上了门来。看着垂头丧气的浩哥,我知道,结果肯定不如意。
果然,我还没开口,浩哥就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躺椅上,一直感叹人情冷暖,说四年的兄弟感情终究还是敌不过时间。
这个时候我知道再去数落他也没有意义,我虽然喜欢和浩哥开玩笑,但是我有分寸,这个时候想想别的办法可能更有意义。
我陪着浩哥坐着,茫然的抽着烟,思索着还有没有别的路子,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二爷爷家的那个二叔,他在北京这么多年,应该有点社会关系,这事不知道能不能找他帮帮忙,我想起前不久见面的时候,他给了我一张名片,让我有事可以找他,这时候我看正是时候。
想到这里,我急忙起身开始找起来,隔了这么久,那张名片也不知道被我放在了哪里,浩哥和建文看我一言不发的到处翻东西,都在问我要找什么。
这事浩哥是帮不上忙,但是建文一直在店里,也许见过,我就和建文说有没有看见一张二叔的名片,就是二爷爷家的那个二叔。
建文这孩子虽然年轻,社会经验不是很多,但是优点也很明显,就是心细,他知道我这人有时候很大条,东西喜欢胡乱扔,就跟在我后面替我整理,一听说找名片,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一个纸盒子,说名片他都放在了里面,让我找找是不是有。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看到了里面堆得满满的名片,心里对建文真是打心眼里的喜欢,人真的需要互补,有他在店里,我真的放心很多。
这张名片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前拿到的,并不是很久远,翻了没一会,终于找到了,张德礼,就是他,我没有耽误,直接用柜台上电话拨了过去。
二叔看起来并不是很忙,电话刚响就被接了起来,我连忙喊二叔,没想到接电话的却不时二叔,而是他的秘书,他告诉我二叔现在正在会客,让我留下姓名,等一会会给我回电话。
我知道二叔在北京这些年混的还可以,但是没想到都已经有了秘书,看来这事找他是找对了。
但是现在,只能等着他给我回信了。
本以为有了秘书的人忙起来没个点,但是没想到一根烟还没抽完,柜台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我拿起电话就听到二叔亲切的声音,问我找他什么事。
我把我的想法和他一说,他犹豫了一下,说那三幅画他手上没有,弄起来有点麻烦,我急忙告诉他我会给他寄过,他又问我找这个地方做什么,这事虽然他能办,但是如果不是很重要,他不想麻烦别人。
我情急之下,只好编了个理由,说这是大伯的一个研究项目,现在到了关键的时间,赶着要出论文,参加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二叔听了沉默了一会,告诉我说,这次这个忙他帮了,但是下次他希望我找他是为了自己的事,大伯的事情让大伯找他,就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没想到找人办事是真的挺难的,不知道大伯和二叔有什么嫌隙,听起来似乎他并不是很情愿掺乎大伯的事,但是这事已经答应了,我也不想追究,只要能找到那个地方,这些都无所谓。
接下来,我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把东西给二叔寄去了一份,去找大伯要东西的时候,大伯还追着问这是要干嘛,我想到二叔的态度,没敢说这是寄给二叔,怕大伯多心,只能说我和浩哥要研究研究,准备做一个数字格式,准备通过科技手段来寻找,大伯似乎也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但是也不深,半信半疑的给了我。
我感觉最近我说谎话说的有点多,真怕时间长了,自己变成了一个老江湖油子,但是也没办法,有些时候人总要有些变通,很多时候就是生不由己,慢慢活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第一百二十八章寻山2
时间过了一周,除了第三天的时候二叔来电话说东西收到了以后,中间再无音讯。两头都在使劲,但是却都没有进展,而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继续等待。
到了第九天,二叔来了电话,说已经比对完当时北宋境内的所有山川,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山脉,问我是不是搞错了。
我一时无言,最后还是拉下脸来求二叔再比对一下其他地方的山川地形,我不确定这东西一定就在当时的北宋境内。
但是二叔却抱怨道,比对工作非常耗时耗力,这已经给了很大的面子,如果不能确定具体方位,他很难做,我让二叔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挂了二叔的电话,我犹豫再三,拨通了大伯的电话,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寄希望于大伯,看看那边是不是有了进展。
大伯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憔悴,一听就知道这些日子肯定是没日没夜的再研究资料,我把我找二叔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大伯听了半天没有说话,我以为大伯生气了,没想到大伯却语气平静,说我这也是个办法,他那边进展不大,但是却发现范宽晚年出过一次远门,去了大理,那一次时间非常长,没人知道他去了那里干什么。
我一听大伯的话,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如果能把范围缩小到当时大理国的范围,那已经是非常重大的发现。
我挂了电话,连忙找出地图,我知道大理国的位置是在今天云南的方位,我看了下,那里的山川非常之多,那里挨着青藏高原,正是多山的地方,雪山也有很多,范宽晚年去往那里,以他当时的岁数,如果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我的历史并不好,我不确定大理具体范围,这事可能还是需要大伯帮忙,我又给他打了个电话,同时约了浩哥和王叔,在大伯家碰头。
大伯的书房内,两幅地图摊在桌子上,一副是现在的地图,另外一副则是当时北宋的地图。因为北宋当时屡遭入侵,实际控制面积也在不停变化,为了能够更加准确,大伯特意找了一幅天圣二年(1024)左右的地图,力图更加准确的判断范宽晚年的去处。
两幅图都在眼前,能够清楚的看到,当时的大理就在今天的云南,但是云南境内自古多山,即使是范围缩小到这里,也并不容易,因为我们手上的线索只有那三幅图,比对这么细小的细节,放在这么大的面积下实在是太难了。
二叔虽然没有和我明说,但是我能感觉到,如果这一次我们不能提供更加详细的资料,万一失败,可能就没有机会利用这个关系了。
我问大伯没有薄的白纸,大伯很快就拿来的一张,我又要了铅笔,把白纸蒙在当时大理和北宋的地图上,透过白纸把主要的地形和范围描了下来,再拿到如今的地图上进行比对,这样以来,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当初的地图和如今的位置重回的部分。
在大理靠西边的位置,一大片山川地貌映入我的眼中,那是著名的大横断山脉,那里海拔很高,极有可能我们要找的地方就在那一片。
但是我不能确定,所以还需要找到能够印证我想法的证据,我抬起头问大伯:“范宽去大理的记载你是从哪里看到的,有没有更加详细的描述?”
大伯听我这么一问,转身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这是一本线装书,看着年代很久,书似乎被重新装订过,看印刷和款式,很象是宋版书。
大伯打开那本书放在桌子上,指着其中一处说,这个人是南宋的,非常崇拜范宽,也是个画家,他对范宽的生平做了很详尽的研究,本来范宽晚年的生活极其隐秘,历史上没什么记载,但是这个人因为年代离得并不远,所以他的记载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我顺着大伯指着的那一段看去,是繁体的竖版字:宽依古稀之年入大理,经年方归,始有雪景寒林图,我辈不能及也,如善巨段文靖所言,老骥伏枥,终成大家。
再看后面,则是对画作的描述,没有我们想要了解的信息。
我点了根烟,指着那段话中的两个字问大伯:“这里的这个善巨是什么地方?”
大伯想了想说道:“这个善巨应该是大理当年的一个郡,善巨郡。”
我一听就来了劲头,让大伯赶紧查一查,是不是果真如此。
大伯转身又拿了一本厚厚的大书,翻了翻说道:“善巨郡,中国古代行政区划名,宋元时期的大理国所置,治今云南省永胜县。辖境约当今云南省永胜、华坪、维西、贡山等县以北地区及四川省盐源、盐边二县地。兼设成纪镇于此。元至元十五年(1278年),元将其改置为施州。”
我听了立刻拿起地图比对了起来,越看我越兴奋,我感觉我抓住了那种感觉,冥冥之中指引着我的感觉,因为我发现,这个善巨正处在横断山脉之中,这个叫段文靖的人肯定见过范宽,而且应该就是范宽去大理的时候,而这个地方正巧又在多雪山的横断山脉之中,不会那么巧合。
我把我的想法说了出来,大伯和王叔也点头称是,大伯直呼大意了,只看见大理却没有注意这个善巨。
时间刻不容缓,我立刻用大伯的电话拨通了北京那边,让二叔重点比对横断山脉的地形,同时我把善巨现如今的几个地名也报给了他。
二叔一直问我,是不是确定了,说人情不好还,我告诉他,确定就查这几个地方,如果还查不到,就不再麻烦他。
二叔也是明白人,即刻就去安排,让我等着消息。
这次等的时间更长,十天了还是没有消息,我每天都如坐针毡,生怕这次搞错了,就错过找到那个地方的机会。
中间的时候,我给丹丹打了个电话,可是没人接,我以为又和上次一样,就一直等着,但是等了一天也没有电话回过来。
第二天的早上,我坐在店里没事,想着再给丹丹打个电话,刚走到电话机旁,电话就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丹丹,立马拿了起来,温柔的问她:“干嘛去了,也不接我电话。”
没想到电话里是二叔诧异的声音:“什么?你给我打电话了吗?我不知道,也许是我秘书漏了。”
我一听是二叔,立马脸就红了,我慌忙解释说以为是别人,二叔就严肃的告诉我,比对已经出了结果,那个地方找到了。
我的心开始砰砰只跳,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有了结果,我不知道这中间二叔花了多大的能量去办这件事,但是从二叔主动给我打电话来说,二叔还是非常上心这件事,回头见到了,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
我不敢说话,静静的听二叔说,二叔似乎在照着什么东西念给我听:“那个地方就在横段山脉里,有房子的那两幅图,那个地方叫做哈巴雪山”
我听了一愣,这个地方听起来很陌生,我本来以为会是玉龙,梅里等等知名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哈巴,紧接这二叔又说了一句:“那个雪山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县城,叫做中甸”
第一百二十九章拉队伍
我拿起地图开始寻找这个地方,中甸县,位于云南迪庆自治州,
这个地方真的很偏僻,而且是藏族聚居区,很符合范宽藏匿九日烬的条件,想想真不容易,在那个交通极其不便的年代,以那么高的年龄去到这个地方,真是九死一生。
二叔说回头会把具体的坐标发给我,就挂了电话。而我则立刻联系大家在大伯家碰头。
四个人再一次见面,气氛一扫之前的压抑和沉闷,多日的等待和努力终于有了结果,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建军,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大伯抽着烟凝视着我。
“我准备立刻动身前往那里,我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且我感觉顺着这条线索追下去,可能有机会接触更多关于万世根本的秘密。”
“那里山高水远,地形复杂,这一趟可不容易!”王叔担忧的说道。
“困难总是会存在,但是这就是我的宿命,前面的路上,老爸和昌明叔已经倒下了,我只能接过来继续往下走,这也是张家的使命!”我坚定的说道。
“好,我坚决支持你,家里的事情你就交给我和你王叔,你想一想这次要带多少人,除了你和浩子,大闹,看看还需要哪些人手,如果有需要你和王叔说一下,他那边有人!”大伯鼓励我说道,“另外,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需要多少你报个数目,我们会准备好。”
实在没想到,大伯考虑的这么详尽,这一下我就没了后顾之忧,我站起来和大伯说:“我这就回去准备,一旦二叔那边的详细信息收到,我准备立刻动身!”
王叔和大伯都点了点头,王叔叮嘱浩哥,这两天就不用回家了,和我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浩哥似乎正等着他爸的这句话,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跟着我出了书房。
凤宝斋,二楼,我的房间。
“这次你准备带多少人过去?”浩哥一边看似不经意的玩弄着脖子上挂着的龙牙,一边问我。
“除了你和大闹,我暂时没想好别的人,你帮我出出主意。”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过头看着他。
“这次去中甸,地形复杂,环境恶劣,我觉得人得多一点,光物资都得不少人弄,再加上可能遇到的危险,我看没有十个人以上,都不能去。”浩哥垂着眼皮,目光还在那颗龙牙上。
“你觉得还能找二爷的人吗?”我盯着茶杯,感觉茶还是有点烫。
浩哥没有直接接我的话,我以为他没听见,转头望向他,就看到他独自摇着头,叹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爷爷过世那次事件之后,二爷爷和我们有了点说不上的生疏,很多事情大伯也不和他说,感觉就是刻意为之。
我也叹了口气,对浩哥说道:“你帮我找找人,我也想想,回头我再问问大闹,人手一定要可靠,这次的队伍里不能再有二心的人。”说着这话,我忽然想起了刘予笑,要是他在的话,现在也许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你还记得陈腾吗,我的那个表弟。”浩哥突然说了话。
“记得,以前不是经常找你玩吗,家在石门山的那个吧?”我有点印象。
“对的,就是他,他之前在洪武体校学习,现在已经毕业了,也没个事情做,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要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要不带上他吧。”
“那也行,起码信得过,另外这次我们说好,办这个事都是拿命在干,把酬劳说清楚,不能让人家白干,另外,这次大闹的那份钱也不能少,他家不宽裕,不能让他一直跟着我们白干,虽然他也姓张,但是他也要生活。”
“这个自然,我先做一个计划,把这些东西都算一下,你也再想想有没有其他人,乘着这两天二叔的资料还没到,我们把准备工作做好。”浩哥放下了龙牙,认真的说道。
我看着浩哥认真的脸一时有点不适应,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点喜感,突然一个名字在我脑海中升起,我哈哈笑了出来,对浩哥说道:“你觉得孔明怎么样?”
“孔明?孔聪明?”
“是啊,你们两个之前不是一个号称卧龙,一个号称凤雏吗?”我笑着问他。
“嗨,那都是年轻时候不懂事,你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浩哥腆着脸打哈哈。
“前两天他从我店门口路过,进来坐了会,和我一起缅怀了一把青春的时光,说兄弟们好久没聚了,问我最近在忙什么,我也没敢和他说,他看起来好像混的也不如意,临走了还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虽然没钱,但是他还有个人在,说的挺伤感的。”
浩哥听了半响没做声,拿起根烟点上了,呆呆的看着窗外,蓦然说道:“时间过的可真快,那时候在高中的日子多潇洒,可惜回不去了!”
浩哥说的没错,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又是一年,我竟然成了孤儿,天知道我这是什么命,也许真让那个算命的说中了,命犯天煞孤星。
我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不管是什么命,不死都得活着不是。
浩哥在我这里真的就没有回家,一直陪了我三天,除了弄出个计划表来,还抽了我一条烟,我们两个在一起除了话多,另外一个就是费烟。
二叔的资料也在第四天的晚上邮寄到了,厚厚的一打,牛皮纸袋子装着,最上面的一张是那个地方的经纬度,里面都是一些那片区域的详细资料。
这天晚上,我们齐聚大伯家,开临行前的最后一个会。除了原来我们四个,大闹这次也被喊了过来。
“计划都做好了吗?人员,费用,装备是不是都没有问题了?”大伯开门见山。
浩哥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虽然凌乱,但是我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应有尽有。
这次我们计划是十个人,分成两队,以减少别人的注意,每个人的花费加上需要支出的酬劳大概是两万,再加上路上的费用,需要准备25万。
这次去中甸所需要的装备一部分我们自己买,一部分通过大闹的关系去弄。买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有了前面几次的经验,我清晰的认识到,在这上面不要舍不得花钱,今天你舍不得钱,明天丢的就是自己的命。
经过和大家的讨论,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了两天后,这两天大家把最后的准备工作再检查一遍。
走出大伯家的时候,迎面吹来一股寒风,有点割脸,转眼就入冬了,我都没有在意,不过也好,这样的话,大家适应起来也快,毕竟那个地方高原寒冷,不需要过渡了。
这一去,没个一个月估计回不来,路上要是再遇到点波折,也不知道这个年还能不能赶回来。
想到这一去这么久,我想起丹丹还是没有给我回电话,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回到铺子里,赶紧又往兰州拨了个电话。
这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丹丹应该在家,可是让我意外的是,电话还是没人接。我留了个语音,挂了电话,躺在躺椅上开始胡思乱想,要是不去香格里拉,我一定会去兰州看看,但是现在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时间了。
抽完了一根烟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犹豫再三,我又拿起电话,拨通了薛二的号码。
第一百三十章又被盯上了
电话响了好几声,同样没有人接,我想起之前他说过最近要去茅山,也许现在已经去了。
建文这时候还没有睡,躺在小床上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电视剧,好像叫《梅花三弄》,建文很喜欢看,我没事的时候也跟着看一会。
这时候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屏幕,突然我的脑子里一下蹦出一个念头,就是我之前一直觉得薛二的口音有点奇怪,之前的时候我以为他是南方人的口音,这个时候我听着电视剧里的台词,我突然发现,他的口音和电视剧里的口音非常像,而这梅花三弄是台湾拍的,这个薛二难道是那边的人?
我不能肯定,但是想起来那口音,肯定就是那一片的人,闽南那边的,如果是台湾人,这个事情就有点复杂了,这根线的关系非常危险,弄不好会出大事。
这个薛二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诡秘,他的身份也没人说的清,以刀爷那样的角色,提起他来也是小心翼翼,这后面和他再打交道,得留足了心眼,先不说可能招来的麻烦,单是兔死狗烹也得让我三思。
我现在终于明白老爸当初为何不让我搅进来,这里面的水真是太深了,我这样一头扎进来,不仅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而且眼前迷雾重重,到处隐藏着危险。他是真的想保护我,可是最终他连自己也没有保护好。
一想到老爸,烦躁的情绪渐渐袭上心头,我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去体会。
两日后,一大早我推开门,发现天气阴沉,不时有小雪花飘落在肩头,门口九个人已经全部到位,整装待发。
他们安静的站在门口,任凭雪花飘落在身上。
除了我、大闹和浩哥以外,另外孔明和陈腾爷也加入了进来,另外还有五个人,有两个是大闹从二爷爷那里要来的人,二爷爷虽然现在对我们的事情没那么热心,但是看在张家一家人的份上,大闹张了口,还是给了两个人。
另外三个有浩哥找来的,也有一个是王叔安排的,这个人听浩哥说叫郭睿,身手不错,我看着身材有点像那天在河边救我的人,但是这个人也不爱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牛逼的人的通病,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叔安排这个人一定能帮上忙,有这点就够了。
二爷爷那边来的两个人,一个叫李波,一个叫许雷,都是年轻人,看着身体都不错,应该能担当此行。
还有两个人不知道浩哥怎么联系来的,我问他,他说是他小弟,让我称呼他们阿辉和阿金,连个大名也没说,还跟我担保,绝对可靠,虽然年轻,但是硬气。我看着两个人愣头青一样,没事就蹲在一边,心里没底,但是浩哥既然保证了,我也不好说什么,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
按照原来的计划,队伍分成了两队,一队浩哥带着,有陈腾、郭睿还有那两个小杆子,孔明放在我这队,毕竟一个凤雏一个卧龙,分开比较好,这样关键时候还能给我出出主意,大闹虽然和我在一起,但是大闹武力比较强,要论智谋和浩哥还是有差距,孔明在我放心不少,还有李波和许雷,毕竟是大闹带来的,就放在了一队,合作起来比较默契。
浩哥先带着人出发,我随后,这次我们没有从蚌埠走,而是先找了车到了南京。
随后从南京坐火车去往昆明,中甸这个地方非常偏僻,不仅没有飞机也没有火车,就是中甸所属的迪庆也没有火车,虽然昆明距离那里还有六百多公里,但是没有办法,这是唯一的选择。
火车上呆了三天,没有遇到波折,终于到了昆明。
昆明,别名春城,云南省省会,地处云贵高原中部,北与凉山彝族自治州相连,西南与玉溪市、东南与红河哈尼族彝族自治州毗邻,西与楚雄彝族自治州接壤,东与曲靖市交界,属北亚热带低纬高原山地季风气候。
“昆明”一词作为地名,在唐代以前很难稽考。关于“昆明”一词的起源,有多种说法,大多数学者认为,“昆明”最初是中国西南地区一个古代民族的族称。
“昆明”作为地名出现,则是在唐代。“武德二年,于镇置昆明县,盖南接昆明之地,因此为名。
一下火车,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春城,在老家现在已经开始下雪,滴水成冰,可是这里气温却还在十几度,穿着厚厚的棉衣,感觉还有点燥热。
刚出站,就看到浩哥的表弟陈腾站在出站口冲我们招手,这小子长的白白净净的,在这地方很是显眼,因为这里海拔高,阳光重组,当地人常年日照,看起来比较黑。
看到我们过来,陈腾从人群中挤过来,接过我手中的行李,告诉我,浩哥已经安顿了下来,就在附近的旅馆,他来接我们。
再见到浩哥时,浩哥正在低头吃饭,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米线,一个人在那吃的热火朝天,只是三日不见,浩哥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头发杂乱,胡子也长了出来,我问他怎么也不注重形象了,他推开碗,掏出烟来,接过发现盒子里已经空了,他捏扁了烟盒随手往旁边一扔,把手伸向了我。
点上烟,浩哥潇洒的甩了甩额前油腻的刘海,告诉我说,这马山要去藏区,要和当地兄弟打成一片,你们看那康巴汉子,哪有白白净净的,都是非常粗犷的,向我们这样小白脸一般,去了肯定被人怀疑,搞不好被当成特务。
浩哥虽然说笑,但是你还别说,讲的却不无道理,我们要去的中甸身处横断山脉腹地,常年没有外人进去,当地主要是藏族居住,风俗习惯,穿着打扮都和中原不同,我们这样一队人马突然出现,确实太打眼,想到这里,我招呼大家最近都别太注意个人卫生,向浩哥学习,弄油腻一点,沧桑一点。
天下午我们没有出门,就在旅馆休息,这三天在火车上睡也没睡好,吃也没吃好,抽这半天时间,让兄弟们好好调整调整,在这里没有高原反应,但是再往后走,就不好说了。
当天傍晚的时候浩哥带着孔明出了门去找车,中甸那个地方不通火车,只能坐汽车,我们这一行人太多,最终决定包个车最安全。
好在这里是火车站,这附近有很多靠这个谋生的人,现如今,都是市场经济,大家赚钱的积极性很高,只要钱到位,就是拉你到西藏也有人干。
浩哥出去了两个钟头就匆匆忙忙的回来了,我看两个人面色不太好,以为遇上了路霸,急忙问他车的事情怎么样了。
浩哥没正面回答我,木然的点了点头,转身把我拉到一边,低声问我:“我们出来这事你没跟别人说过把?”
我有点奇怪,摇了摇头,这种事怎么能到处张扬,看着浩哥阴沉的脸,我知道肯定遇到麻烦了,焦急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看没人过来,才把头往我跟前凑了凑说:“还记得上次我们去新疆的火车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就是后来在鄯善拦我们的那人?”我惊讶道。
“对,就是他!”
“难道你见到他了,在这里?”我有点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刚才我真的见到他了,你说怎么这么巧!”
第一百三十一章荒郊野庙
竟然在这里还能遇见他,难道他一直盯着我们?
我回想起之前在鼓楼上见到的神秘人,难道申少他们是他的人,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一直阴魂不散。
还是?我们中间有人泄了密?不应该啊,这里都是我们精心挑选的最可靠的兄弟,每个人都有人可以担保,不至于能干出出卖兄弟的事。
我看了看浩哥,想听听他的看法,他脸上也疑云密布,低声问我:“大闹带来的那两个人可靠不可靠?”
“这应该不会,这两人是二爷爷的人,既然能安排他们过来,肯定是可靠的,再说大闹你还不相信,要是有问题,他能看不出来,毕竟人家是侦察兵出身。”我急忙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说到了二爷爷,我的情绪非常复杂,虽然他现在和我们有点疏远,但是都是张家的人,我心里还是愿意相信他。
浩哥看我这么一说,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闷头抽起了烟。
“好了好了,既然大家现在在一起,就不能老疑神疑鬼的,这样的话,这事还没办,就输了一半,没有确凿的证据,自己兄弟不能乱怀疑。”我现在只能顾全大局。
浩哥没有说话,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半响才抬起头说:“计划可能要改变一下,原来我们找了车是明天一早出发,但是现在来看,必须得甩掉这人,如果这人跟上了,肯定坏事!”
我才想起问他车的事,他告诉我,找了两辆车,都已经谈好了,回头分开走,我们那辆车孔明会带我们过去。
但是如果已经约好了明早走,现在到哪里去弄车呢?
“这些人难得拉我我们这样的大活,这里去中甸可是有六百多公里,我们价钱给的也公道,这些人都怕单子飞了,今晚就睡在车里,都在附近,我想我们今晚趁黑去找他们,再加点钱肯定没问题。”浩哥非常肯定地说道。
说心里话,我对那个大汉心里也非常忌惮,能摆脱他的盯梢我求之不得,下午的时候大家已经休息了一会,我想到天黑的时候走,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我觉得应该和大闹说一声,这里就我们三个我最放心,如果不和他商量一下,我怕他多想。
大闹听了我们的担忧,没有意见,但是似乎他对这个大汉有点不爽,想出去会会他,我们劝他不要冲动,这人来头不小,这时候最好不要生事。
这人能调用那么多的力量,背景深不可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我的。
这人就像是凭空冒出来一般,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是不是南京的事情走漏了风声,毕竟死了那么多人,现在打黑除恶这么严,一旦有人知道,那就不是小事,想到这里,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再联系最近在南京发生的事,总感觉有一张网已经张开,准备随时将我们一网打净。
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催着我把大家召集起来,告诉大家今晚12点出发.
其余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除了郭睿像个石佛一般面无表情,都议论纷纷,阿辉和阿金直接往床上一趟,说实在不想起来,能不能睡了今晚再走。
我不想解释过多,这种时候反而是考验队伍的时候,这两个人是浩哥带来的小弟,我不好说太多,看了浩哥一眼,浩哥老脸一红,直接上去就是两个巴掌,打的两个小子从床上一下子蹦了下来,站的笔直。
午夜十二点钟,喧嚣的火车站也安静了下来,我们一行人兵分两队,孔明带着我们五个先出了宾馆,在这之前,孔明已经先我们一步过来找到了两位师傅,把一切都安排了妥当,这时候我们直接就奔着我们的那辆车而去。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一直有担忧,我们搞的像做贼一般,一步三回首,等到了车跟前的时候,那师傅都开始怀疑我们是不是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不停的问东问西,直到孔明再三保证,他才发动了车子。
浩哥他们是另外一辆车,和我们不在一个方向,但是黑暗中可以看到车灯,我们的车已经开出去几十米,才看到他们的车灯移动,就在我放心的准备转过头来时,我突然发现,在浩哥他们车的不远处,另一辆车打开了车灯,缓缓的也启动起来。
我顿时心里不安起来,转过身趴在后面玻璃上往后看,却发现那车开了一点点就停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情况。
当我再转过身时,我看到孔明这小子满脸坏笑,一张香肠嘴咧到了耳朵根,我顿时明白了什么,这卧龙就是卧龙,出来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事情办好了,还顺带着给我们解决了一个麻烦。
我心头一扫阴霾,一高兴甩了一根烟过去,孔明笑嘻嘻的接住,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天黑的时候,已经能看到雪山的影子,路变的越来越难走,天空也阴沉起来,不多时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雨,我们把车停下来,试着扎帐篷,但是地上都是水,找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一筹莫展之际,孔明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栋房子说:“那边有个房子,我们过去看看,也许可以凑合过一夜。”
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一栋房子,在黑暗中看起来阴气森森,心里顿时有种不安的情绪,这荒郊野地的,这样一栋房子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但是眼下也没地方可去,孔明已经上了车,说要过去看看,只好先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不多时,已经到了这栋房子跟前,这时候才看清,这竟然是一座荒废的寺庙。
寺庙看起来有点破败,但是却保存的很完整,寺庙的匾额早已不知所踪,我们下了车站在庙门前踌躇不定。
俗话说宁宿郊野,不宿荒庙,我发现是寺庙就有点退却,但是没想到雨越下越大,才一会的功夫,已经变成了暴雨,我们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孔明拿起手电往里面照了照,对我说:“要不先进去避避雨,这一时半会看来是走不了了。”
我抬头看了看来的方向,浩哥的车还不见踪影,这一会风大雨大,确实也没办法再走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了庙里。
我留了一个人在门口守着,让他看到浩哥的车立刻发信号,转身带着剩下的三个人进到了庙里,。
寺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正中见的佛像也落满了灰尘,不复往日的荣光,除了正中间的佛像,在两边还有四个金刚像,在这黑暗中看起来有些狰狞。
四周都静悄悄的,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在黑暗中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转到佛像的身后,可以看到还有通往后面院落的大门,但是直觉让我停下了脚步,我和大闹和孔明商量后决定就在这里暂停。
大闹升起了酒精炉子给大家取暖,我们四个围着火烤烤衣服,现在的气温已经非常低,如果不尽快暖和起来,很容易生病。
大闹拿出了压缩饼干,正准备张口,突然他停了下来,眼睛望着佛像的背后,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我忙看向那边,除了黑暗和雨声以外,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大闹却并没有作罢,站了起来,拿出手电慢慢的往那边走过去,想要探个究竟。
还没走到佛像边上,突然在门口守着的李波打开了手电,在那里晃来晃去,我知道是浩哥到了,也站起来走到了门口,果然看到一辆车正往我们这边驶来。
但是随着那车越来越近,我忽然发现,这车看起来和我们的车型不太一样,这车明显更大,同时我听到有人向我们喊话,却不是浩哥的声音,而且他们喊的也不是中国话,而是英语。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大闹也停下了脚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凄风苦雨中赶来的是什么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神秘的杀手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这一队人已经到了跟前,车刚一停下,就从车上下来几个高大的洋人,这些人带着帽子,一溜小跑就冲了进来,见到我们也不见生,笑嘻嘻的和我们打着招呼。
这事情发生的太意外,搞的大家有点懵,孔明这时候就走上前去,和那看起来为首的老外攀谈起来,
聊了半天,转头告诉我说,这些人是一些文化学者,到这里来考察的。
看着这些人和善的面容,我也不好拉着脸,冲他们点了点头,让孔明和他们说,我们是来这里经商的,遇到了风雨,过来避雨的。
那为首的老外又和孔明聊了会,告诉我们他叫詹姆士,是牛津大学东方学院的教授,听传说这里有一处世外桃源,叫做香格里拉,他们是来寻找这个地方的。
我不太清楚他们考察的内容,也没什么兴趣,但是这一队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让我起了戒心,毕竟之前在兰州和冯杨打交道的不愉快经历还历历在目,我怕这些人又搞什么幺蛾子,就让孔明告诉他们前殿我们的人要住,让他们到后面的院子去。
正说着,门口又响起了喇叭声,就看到李波站在门口打着手电,一队人又冲了进来,人还没见到,就听到浩哥的嚷嚷声:“我滴孩,这雨太他妈的大了,饿死老子了,赶紧弄点热乎东西吃!”
浩哥这五个人一进来,顿时把这个大殿挤的满满当当,一时间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我看见这情况,给孔明使了个眼色,他走到跟前,我让他把这伙洋人领到后面去,大家都在一起不太方便。
孔明这边知道了我的意思,刚走到那个叫詹姆士的人跟前,还没开口,浩哥在一旁已经嚷嚷起来,这小子英语贼溜,客气中带着威胁,让他们走。
这些英国人本来人就比我们少,又在异国他乡,也不想惹麻烦,虽然面子上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很快就拿起东西往里面走去,一转眼都消失在了佛像的背后。
本来之前我们就想过去看看佛像背后有没有什么东西,这些英国人过去了,正好帮我们探了个路,可是这些人一路过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们似乎对这座庙很感兴趣,一直在说着话,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很快就消失在后殿的风雨中。
这些英国人一走,浩哥立刻把锅给支了起来,几袋方便面直接给扔了进去,一时间,大殿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
大家早已饥肠辘辘,一看面煮好了,都围了上来,直接就着锅,就吃了起来,场面一时有点混乱,但是我发现,在这热闹的气氛下,大闹一直皱着眉头,不时的往后殿看着,似乎在侧耳倾听,但是这一会风大雨大,除了雨点落在地上的声音,其他的都被掩盖了起来。
我轻声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疑惑的看着佛像后面的黑暗,嗅了嗅,对我说道:“我感觉不太好,这地方隐隐有一种腐臭的味道,让我感觉有点不安,刚才这些英国人没有进来之前,我的第六感感觉像是有人在佛像背后看着我们,现在这帮英国人进了里面,只要他们没事,我们就暂时安全。”
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庙里,有一些难闻的气味我倒是不奇怪,但是他说的有人看着我们,这就有点让人心里不踏实了,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之前遇到的那两个日本人,就总是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不过好在他们已经死在了楼兰的地下,我们到这里也是非常偶然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埋伏在这里等我们。
也许是什么飞禽走兽之类的,这里荒废已久,有些动物在这里非常平常,这样讲来,倒不是它们惊动了我们,而是我们打扰了他们,既然英国人进去没事,我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估计早都跑远了。
吃完饭,我和大闹,浩哥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计划,等天一亮我们就出发,这里离中甸已经不远了,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到那里,到时候最耗时间的,就是确定那里的具体位置,好在二叔给的资料非常详尽,还有经纬度,这样找起来就会省很多力气。
商量完事情,已经快十点了,奔波了一天,大家都哈欠连天,我的眼皮也直打架,抽完最后一根烟,我就睡了,躺下的时候,我看到大闹坐在炉子旁守着。
睡到不知道几点,突然我被一声大叫给惊醒了过来,我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发现炉子边上的大闹已经不见了。
其他人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侧着耳朵听,声音是从后殿发出的,是那帮英国人,他们出事了!
虽然这帮人只是萍水相逢,我对他们也并不信任,但是在这种地方,出了事不去看看,我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大闹应该是已经过去了,但是他不懂英文,我拉着浩哥,拐过了佛像,穿过了后门,听到到后殿里面一片嘈杂,火光中人影闪动,传来一阵哭声。
果然,一进到后殿,就看到大闹已经站在了那里,表情凝重的看着地上的一个人,这人是这队英国人中的一个男人,叫威廉,之前刚进来的时候见过,是个很阳光的年轻人,但是此刻,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旁边有一个女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哭的非常伤心,剩下的人一脸惊恐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浩哥和那个领队的叫詹姆士的说了两句,詹姆士此刻也没有之前的潇洒风度,说话都有点结巴,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他们半夜起来发现有点不对劲,似乎这殿里多了一个人,但是还没看清楚,那东西嗖的一下不见了,就看见这个年轻人一动不动,竟然已经死了,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出这种事,大家都被吓傻了。
他又指着那个悲伤的女人说,这是他的未婚妻,本来准备这次回去就办婚礼的,现在竟然死在了这里,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也感到奇怪,问詹姆士,这人是怎么死的,詹姆士摇了摇头说,身上没看到伤痕,死的非常蹊跷。
我蹲下来看了看那人,死的非常不甘心,眼睛睁着,面色惨白,像是在极度恐惧中死去,但是看了看他的身体,确实如詹姆士所言,衣服穿的很整齐,也没有见到明显的外伤和血迹,可是他现在已经死了,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我看到大闹也蹲了下来,看着那人的头发,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在他褐色的头发上,沾了什么白白的东西,像是鼻涕一样。
只见大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拨开这人的头发,顿时发现这人的头上竟然有一个窟窿,里面白红一片,看的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了出来。
其他的人看到这副场景,除了震惊之外,已经有人当场吐了出来。
他的脑子竟然都已经不见了,刚才看到那头发上白花花的东西,就是他的脑浆。
第一百三十三章恶魔再现1
震惊,愕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无法想象这是什么人干的,或者说是什么东西。
我活了几十年了,没有见过死的这么惨的人,一种无法言传的恐惧在身上蔓延开来,因为这种死法让我想起了很多传说中的饿鬼或者精怪,不管是哪一种,我都不想碰到。
就在大家都陷入极度的恐慌之中时,大闹却站了起来,开始四处打量,并不时的嗅着鼻子,像一条猎犬一般,在这后殿中游走。
这时,大家都看着他,希望他能发现什么,给我们一些线索。
大闹充分展现了一个退伍老兵的素养,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东西,一块黑黑的东西,像一块石头,只见他拿起来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表情一变,向我和浩哥招手。
我们立刻围过去,他把那东西拿到我们面前,顿时一股刺鼻的臭味传了过来,直冲脑子,我这时候看的清楚,这不是石头,而是一块动物粪便。
我立刻捏住了鼻子,可是我却发现浩哥神色一动,又闻了闻,转头看向了大闹,说了句:“这闻起来很像夜明砂啊!”
大闹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觉得像。”
“我去,这夜明砂也太大了,这玩意得有多大!”浩哥忍不住小声惊呼起来。
我听了也吃了一惊,这夜明砂又叫天鼠屎、鼠法、石肝、黑砂星、檐老鼠屎,其实说白了就是蝙蝠的粪便,是一味中药,并不稀奇,但是扑通的夜明砂也就小拇指甲那么大,甚至更小,而这块夜明砂也太大了,足足有拳头大,从这块粪便推测,这只蝙蝠巨大的已经有点恐怖。
“你们见过这样的东西吗,动物园看到的也算。”浩哥看着我们两问道。
我和大闹无声的摇着头,这样的东西别说我没见过,听都没有听过,这么大的东西,简直要成精了。
这时候我想起还在前面大殿的兄弟,心里放心不下,就要回去看看,大闹却拉住了我说道:“这东西不会明目仗胆的袭击,它只会趁你熟睡的时候偷袭,现在不会有事,但是后面得多留心,估计这后半夜就别想睡了。”
剩下的几个老外被吓的就要离开这里,我本来也想走,但是大闹的一席话又让我改变了主意。“我们当然可以一走了之,但是保不齐后面还有误入这里的旅客,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也发现了它,它害死了一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倒是要会会它,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
但是这四个英国人已经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呆着了,我们和詹姆士商量,让他们先挪到外殿稍事休息,由孔明照看着,大家也别睡了,多留点心。
而我和浩哥,大闹还有那个死去的威廉,则留在了这阴森恐怖的后殿,等着那个食脑恶魔的降临。
詹姆士一行人一走,大闹就开始忙活起来,拿出头盔来给大家戴上,这种头盔是工地上工人干活时戴的那种塑料头盔,之前准备装备的时候买了一些,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我用手指弹了弹,厚度还可以,看着挺结实,但是当我看到威廉头上那个血窟窿时,我心里又不免开始打鼓,这玩意连脑壳子都能凿开,这帽子能不能过关,心里还真是没底。
想到这里,我又找了条围巾垫在里面,这样软硬兼有,如果帽子破了起码还有一层防护,那时候我们应该都是清醒状态的,应该有机会反制。
一切准备就绪,大闹把短刀也拿在手上,我们和衣而睡,眯着眼睛,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恶魔的到来。
头一个小时还好,大家还处于一种紧张,恐怖的气氛中,身体内的肾上腺素比较多,即使眯着眼睛,头脑还比较清醒。各个器官都在敏锐的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音,气味,光影,但是这个恶魔似乎知道我们的意图,迟迟没有露面,只能听到外面的风雨之声。
当时的时候是怎么睡着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是在迷蒙之中,忽然脑壳一疼,我的神智一下子恢复,就感到有一个东西在我的脑袋上晃动,我急忙睁开眼,就看到一个长相怪异又恐怖的东西正蹲在我的脑袋边上。
这东西像一个人一般大小,通体白色,长着一双猫头鹰一般的眼睛,幽幽的发着绿光,在嘴的部位长着一根长长的喙,看起来闪着乌黑的精光,一见我醒来,发出一声怪叫,闪动一双肉翅,嗖的一下飞走了,声响极小。
我再转头看向大闹和浩哥,都睡的死沉死沉的,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现我这边的情况。
当我将他们摇醒时,他俩都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似乎对于自己睡着这事非常不可思议。
我回想起刚才那怪物飞走时,大闹和浩哥的状态,如果是平时,那东西的一声怪叫,像大闹睡觉这么浅的人一定会发觉,但是当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事情看起来确实有点不合常理,我仔细的回想了自己睡着的场景,本来努力绷着的神经,不知道为何在一浪一浪的困倦袭击下土崩瓦解,一切看似平常,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对劲,如果说是因为我的意志不坚定或者浩哥也就算了,但是大闹绝对不会。
这里面有鬼,但是我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我把我的疑虑说了出来,他两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分析来分析去,浩哥提了一个理论,那就是白噪音理论,就是说,人在白噪音的影响下会很容易想睡觉,而且睡的会很踏实,而白噪音怎么来的呢,就是下雨产生的,淅淅沥沥的雨水最容易产生大量的白噪音。
我对这种理论也稍有耳闻,听起来似乎能解释的通,但是我却有点不相信那么强烈的睡意是这个白噪音造成的,尤其是我们三个一起丧失意识,想想都有点后怕,看着帽子上的窟窿,那么厚的塑料都挡不住这怪物的喙,要不是我垫了围巾,现在我和那个威廉已经躺在了一起。
大闹走过来看了看我手上的帽子,听我讲了一下那怪物的样子,陷入了沉思,随后说道:“我还是低估了它,犯了大忌,差点出了大事!”
说罢蹲下身子开始在包里翻起来,我见他拿出了一张网,然后手上还拿了几根棉签,就是那种医用的大头棉签,我以为他要给我擦酒精消毒,忙摸着头说,我没事,没受伤,不用这个。
没想到他白了我一眼说:“你以为是给你用的?”然后自顾自的用手指把棉签头上的棉花给揪了下来,揉成一团,塞进了耳朵里。
我忽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我凑过去问他:“你也感觉不对劲?”
他盯着后殿黑暗的深处说道:“我在部队值过那么多次班,从来没有瞌睡过一次,你觉得这事正常吗?”
我摇了摇头,也拿过棉签,把棉花塞进耳朵,这玩意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做了准备和没做准备可能接过就差十万八千里,就像刚才我在帽子里垫了围巾,就救了我一命,多做点总是没错。
大闹随后又扯开那张网,让我和浩哥帮忙,吊在了我们头上,这网是一种尼龙材质制成,极细极结实,很像农村逮鱼用的丝网,而且网眼也挺大,在黑暗中很不容易被发现。
一切准备妥当,我们又躺下了,我的帽子换了个新的,多少会给我一些安全感,。
虽然耳朵里塞了棉花,脑子却一直很清醒,心里期盼着这怪物快点出现。
这一次就不会让你那么轻易的逃走。
第一百三十四章恶魔再现2
但是,往往事与愿违。
也许是因为天就要亮了,这东西只喜欢夜里活动,我们三个眯着眼一直看到曙光,也没有等到它再次出现。
天亮的时候,雨停了,一切似乎都恢复了光彩,本来看着阴森的后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埋葬了威廉之后,这几个英国人吵吵着要走,本来詹姆士还想留下来帮忙,但是另外三个人似乎受了惊吓,执意不肯,詹姆士只好对我们表示感谢后带着他们离去。
大白天的,大家的胆子似乎也大了起来,稍微准备了一下,大闹带队,开始在这破败的寺庙中搜寻那怪物的老巢。
一路往里走,我才发现,这座寺庙其实年代也非常悠久,而且从一些装饰上来看,似乎经历了好几代的修缮,但是即使这样,终究还是敌不过岁月的侵蚀,很多房间都已经坍塌,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还矗立在那里。
这座寺庙规模不小,但是我们人多,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最后面的一个院落。
前面的房间我们全部都看过了,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那个怪物就是栖息在这里的话的,最又可能就在这个院子里。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们所有人都戴上安全帽,我的帽子已经烂了个洞,只好窝了件衣服在里面,聊胜于无。
踏进后院,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都掩住了鼻子,大闹皱着眉头停了下来,看来,那东西的老巢就在这里。
我们分成几个小队,两两一行,开始逐间检查,当我和浩哥推开正中间那座最大的房间时,满地的枯骨和强烈的恶臭让我俩呆立当场,这东西真是造了孽了,真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人。
我惊讶的呼喊声把大家都引了过来,其他人也同样被满地的狼藉给震惊住了,大闹第一个冲了进去,仰着头开始寻找那怪物的踪迹,但是让我们失望的是,那东西竟然不在这里。
可是这里的环境表明这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也许是我们一路的过来的声响惊动了它,让我们扑了个空。
屋里的臭味实在太强烈,大家看那东西不在屋里,纷纷退了出来,我掩着鼻子正要走,却发现浩哥从那堆枯骨中捡起一个东西。
来到院中,心中烦闷的感觉稍微得到了缓解,浩哥就把手中的东西放在脚下蹭了蹭,拿到我的眼前,却是一枚铜钱,上面铸着四个字,天圣元宝。
我心中一凛,看向了浩哥,浩哥看来早已心中有数,对我说道:“天圣元宝,这是北宋的铜钱,而这里当年并不是北宋的统治区域,看来我们正在踏着范宽的脚步重走当年之路。”
我当然明白浩哥的意思,虽然说北宋的铜钱流通也很广,但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出现这个东西,确实很有可能是当年范宽的队伍留下的,这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佐证我们没有走错,九日烬就藏在这片区域。
浩哥看到这个东西,心已经蠢蠢欲动,嚷嚷着要走,他告诉我他还有个顾虑,就是那几个英国人,可能并不是考察那么简单,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出现,不得不让人遐想,如果他们也是冲着九日烬而来,那我们这时候已经落后了,时间不等人,不能让他们抢在前面。
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毕竟久日烬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我转头看向大闹,大闹却没有言语,只是瞪着那间积满了枯骨的房间。
我走过去把浩哥的想法和他说了一下,他却没有接话,半响,才冒出一句,“再等一晚,行不行,如果不把这害人的东西除掉,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要枉死在这里。”
两个人说的都有道理,一时让我犯了难,但是我心里明白,大闹虽然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看似商量的话,但是他心里已经做了决定,如果不把这怪物除掉,他是决计不会走的。
我叹了口气,让浩哥不要着急,我们再待一晚,如果等不到,第二天6点立刻出发。
浩哥自然也知道大闹的脾气,另一方面大闹作出的这个决定从公义的角度来说并没有错,只好放下行李,一行人回到前面的大殿休息。
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大闹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阴沉,晚上刚吃过东西,大闹就站了起来,往后殿走去,我和浩哥看到,也拿起帽子跟了上去,因为今晚还是我们三个涉险,所以我和别人换了顶完整的帽子,要不然就我那个破玩意,再出现一次意外,破洞的就是我的脑壳了。
一切开始于这个后殿,大闹也希望能在这里将一切结束。
我们三个一开始还窃窃私语聊聊天,随着夜越来越深,当我们已经听不见前殿兄弟们的声音之后,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夜里十点,我们三个也闭上了嘴,开始焦急而紧张的等待。
夜非常的静,现在外面晴空万里,从这座大殿的后门可以看见月光如水,但是现在已经入冬,风很大,呜呜的刮着,听起来有点人。
在这空旷的大殿里,一动不动,只盖了一件薄毯子,感觉越来越冷,我不时的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了,但是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我往浩哥边上凑了凑,把身体挤在一起,稍微能够暖和一点,浩哥也没有说话,似乎睡着了,我推了推他,他还是没有动静,我有点奇怪,说好了一起守夜,这小子怎么这么不靠谱,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还是没有反应,正想喊他,突然一股强烈的睡意袭来,那种感觉,就好像被人喂了安眠药一样,困意如排山倒海一般,我努力的想睁开眼,但是无济于事。
恍惚之间,我感到有一阵风从头顶吹来,我意识到不对,仅存的残留意识拼命挣扎,可是我的四肢就好像被人压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
我感到有东西在我们脑袋附近落了下来,那张网并没有保护住我们,这玩意精明的很,直接落在了不远处没网的地方。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我当然知道,我拼命的挣扎,呼喊,但是还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这种感觉简直比死了还难受,那玩意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轻轻的走向我,同时我感到有个硬硬的东西触碰着我的帽子,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这是时候如果我能动的话,我应该一把抓住它的喙,给它脖子上来一刀子,但是此刻我却变成了待宰的羔羊,内心被沮丧和愤恨填满,双手用力的握着拳头。
就在我以为要完蛋的关口,我的胸口突然一疼,我的双手一下握住了拳头,同时我也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那张妖异恐怖的惨白大脸就在我的脑袋上方。
我下意识的直接一拳挥了过去,同时发出了震聋发聩的怒骂,“去你妈的!”
这东西可能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醒来,结结实实的吃了我这一拳,一下子被打懵逼了,慌乱之中拍打翅膀就要跑,可是,它却忘了,我们头顶之上还有一层网,那东西跑的急,一头撞在网上,旋即又摔了下来。
这时候,浩哥和大闹也醒了过来,拿起家伙就冲了上去。
尤其是大闹,手里的匕首闪着寒光,冲着那怪物的脖子凌厉的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