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突破极限，仙人二号（两更合一）
说话间，一股断山平江的可怕念息，随着周越手掌下压之势，从半空中尚未消散的紫光中涌出。
周越身体猛然剧颤起来，每一寸肌肤、肌肉、骨骼都在震荡。
狂暴的力量就在他的掌心和紫光之间。
可这股力量，却非现实中的周越所能掌控的。
“主人！收回意念！醒醒！”
二叉一边大喊，一边开启无形之盾，试图阻拦住那股来自太古的力量对周越的侵袭。
然而……嘭！
二叉被那股力量轰飞出去，身体旋转着撞破玻璃，向街道远方飞去。
这段时间以来所向披靡的无形之盾，在太古鲲之力面前没能再创神迹。
“二叉！”
周越终于恢复清明，恍恍惚惚的状态顷刻消散。
感应到眼下的状况，周越心中骇然。
他只是在品悟太古时的巨鲲一掌，不料竟然跨越时空，将那一掌的威力带到了现实！
那是属于鲲的力量，绝非现实世界任何一具人类之躯能够承受的。
这样的力量若是当真从太古降临，自己的肉身顷刻分崩离析。
整条贝壳街，乃至半座沧海学城也都要跟着瓦解。
周越额头浮起冷汗。
他心思一乱，半空中的紫光渐渐消隐，那股难以承受的巨力也随之收回。
嘭！
周越摔落在地，身体躺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好在他的身体被太古灵气淬炼过，早已今非昔比。
换成从前，刚刚那股力量出现的一刹那，他就已被碾压成肉末。
来自太古的念力值转化也已完成。
念力值从此前的8800息暴涨到了15600息，接近翻倍。
可周越却无暇高兴。
他心中既有侥幸，也有淡淡的遗憾。
那一瞬间，他分明领悟到了什么，这才从太古世界牵扯出一丝属于鲲的力量。
而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就是在现实世界也能拥有分身鲲。
“是时空奥义！我的精神属性中竟然也多出了时空属性。只不过，我的肉身远远无法承受太古的力量。嗯？体能素质似乎又增强了一些。”
周越身体从地面飘起，直立。
叮！
属性面板信息更新。
……体能素质：十一级……
“突破了！”
周越心底蔓生出浓浓的喜悦。
自从淬炼了那一丝来自太古的灵气之后，他便在期待这一天到来。
虽说预感是早晚的事，可当这一刻终于降临，他还是有种说不上的激动。
打破肉身的桎梏，突破人类限制，这让他生出了许多从前不敢深思揣度的念想。
就比如，自己有朝一日，能重演刚才的那一幕，合理而有效的运用来自太古的力量。
没等周越继续想下去。
二叉略显虚弱的声音从远处飘入周越的精神世界，“主人，祸事来了……”
“二叉！哈哈，我就知道你没事！”
周越不假思索，瞬移下楼，开启［人间潜行］的同时，脚尖轻轻点地，身体仿佛子弹般疾射而出，半秒不到便已来到了与贝壳街相隔一条街的两栋大楼前。
这两栋写字楼都是沧海学城念能研究所下属企业。
距离上班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万籁阒寂。
昏沉的天色，让两楼之间原本还算宽阔的巷道变得暗沉。
而二叉此时正躲在一只不知从哪找来的铁盒子下面，纹丝不动，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它之所以苟成这样，却是因为巷道两边各立着一名灵御，以及他们的灵宠伙伴。
准确来说，这是两名宗师境灵御，并且都是一方雄主级别的宗师灵御。
靠近周越的巷口，站着的一名身材雄壮、面容沧桑的卷发男子，身旁则是一头等级高达十八级的地狱魔犬。
周越光看背影，就已猜到此人的身份。
正是王成亮的顶头上司，联邦生物调查局排名前三的大佬，沧海学城乃至中陆地区的一把手，八转境宗师灵御严列侯。
据说严列侯本是东南地区人士，二十多年前，被当时的中陆调查局首席大佬看中，收为学生，带来中陆。
此后修为精进，三十岁出头便成就宗师，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而在整个联邦生物调查局内部，严列侯更是连续十年排名第一的体术高手。
严列侯对面的巷道出口，立着一名身着汉服的中年人，双手拄着一根嵌满水晶刻着银边条纹的手杖，眸中饱含睿智的神采，气质温润。
在他背后的半空中，盘旋着一头青羽巨禽。
这人，周越更加熟悉，正是侦探师协会中陆分部的一把手，八转境宗师灵御宋学叔，也是宋语心的家中长辈。
他们二人的修为地位，直逼沧海学城第一人聂远风。
在整个华亚联邦，也都是进入五十强行列的宗师修者。
二叉的传音还在持续：
“主人，他们应该是感应到主人从太古牵引出的恐怖力量，追踪而来，却意外找到了开启技能的二叉。”
“他们的灵宠伙伴也都接近冲击超凡的临界点，在各自种族中地位不凡。”
“所以，千万不能让二叉暴露啊。”
周越开启［人间潜行］站在严列侯背后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并没有选择立即靠近。
“放心，我明白。”
周越一边安慰着二叉，一边尝试着和这两位大佬的灵宠伙伴进行沟通。
“我乃南方猫国国师周越，不知两位准超凡来此有何贵干？”
想要摆平两位宗师大佬，必须先从摆平他们的灵宠入手。
令周越没想到的是，他这一次遇上了真大佬。
面对周国师的亲切问候，十八级的地狱魔犬和十九级的青羽雷鹰皆未吭声，置若罔闻，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周越暗暗皱眉。
此时他不由想起了黑无常说过的话……奇迹生灵之所以会和人类修者签约，也都是想要更进一步，利用宗师境修者的精神属性来激发自身的血脉记忆。
也因此，宗师灵御和他们灵宠伙伴的亲密程度，远超非宗师境灵御。
眼前这两位，一个十八级，一个十九级，显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到二十一级，成就超凡。
它们自然不会轻易得罪自己的人类伙伴。
哪怕对面站着的，是人灵两界唯一的狗语者。
而严列侯和宋学叔这两位大佬，很明显也不会轻易放过巷中铁盒下的“古怪存在”。
之所以都未进入巷中，是因为两人正在相互对峙。
想要救出二叉，只能等他们动手时，自己再与二叉配合，趁机开溜。
这二位大佬虽是八转宗师灵御，可在自己守卫的城市中，想来都不会全力以赴，避免造成过大损失。
周越一边运转白衍大宗师的敛息技巧，一边默默等待着。
凌晨的天空之城，老街高楼，没有鸟叫虫鸣，只有青灰的天色与微凉的晨风。
两名几已站在这方星球顶峰的人类强者，隔着长巷和那只铁盒，遥遥相视。
半晌，严列侯淡淡道：“老宋，这一次，就不要和我争了。”
宋学叔微笑：“上次不争，这次不争，下次还不争，你真当我们侦探师协会是吃素念经的僧人不成？”
严列侯哈哈大笑：“也罢，我们也是好久没有搭手了。”
宋学叔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话音落下，两人的眼神与气势都是一变。
两股霸道无双、笼罩一切的念息从他们头顶升起，这种感觉，就仿佛两方势力正在疾速扩军，向四面八方辐射蔓延，争夺着自己的领地！
严列侯的精神属性是火。
宋学叔的精神属性是风。
火之念域和风之念域从楼道长巷两头席卷向对方。
尘埃、气流、水汽、声音……无论固体还是非固体，一切物质都成了两方宗师之域中的战士，拼尽全力，杀向对方。
嗡！
两方念域在巷道中央上方完成冲击！
狂猛的气波顺着前后和上空三个方向涌出！
和周越的预料中的一样，两名宗师灵御都收着手。
而就在两人交锋的刹那，破绽已出。
周越目光一闪，贴着大楼侧壁掠入巷中，同时释放念力，抓向二叉藏身的铁盒。
可就在这时，形势忽变。
那两股念域一击之后，竟然向后方回撤，同时封锁住了巷道两端。
宋学叔轻挥银杖，一股念力遥遥锁定住周越：“隐身术吗？等你好久了。”
严列侯咧嘴笑道：“仙人二号，你终于出现了。”
刹那间，周越明白过来。
中计了！
这两名宗师灵御，应当是第一时间感应到了自己的从太古牵引出的鲲之力。
可当他们赶到之后，自己已经斩断了和太古之间的联系。
他们只追踪到了二叉。
可他们真正的目的却非二叉，而是自己。
于是乎，才有了两位大佬之间念域之战的表演，故意露出破绽，引诱自己现身。
他们摸不透自己的底细，明知自己在场，却不敢妄动，只有将自己引入两方念域之间，才有足够把握。
……
刹那间，周越已经分析出了一切。
只不过……
“仙人二号？这又是什么鬼？”
巷道前端，周越已将二叉藏身的铁盒吸入掌中，顺势将二叉收入内衬口袋。
几乎同时。
轰！
铁盒在宗师境的念力挤压下炸裂开来，碎成十多片。
看得出，宋学叔严格把控着分寸，既充满压迫，也没有危及周越的性命。
中年男子温润的声音回响于周越的精神世界中，“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和阁下谈一谈。”
恶意或许没有，可祭出这两方宗师之域，摆明了是想在谈话之前挫伤自己锐气，以困住自己的方式占据主动权。
周越目光一闪，十多片铁盒碎片尚未落地，便被念力驭起，向宋学叔的方向射去。
宋学叔眼中闪过轻诧，随后笑道：“阁下还是一位念数天才。”
正当他以为对方准备将自己作为突破口时，却见那十多片碎铁忽然调头，疾射向严列侯。
严列侯似有些意外，随后淡淡道：“念速也进入秒速了，可是……”
“是”字尚未落下，他眉毛突然一拧，却是发现那股年轻的念息已经掠至自己面前。
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对面的宋学叔亦飞快传音：“不可力敌！”
严列侯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服。
他虽然听说过一些传闻，可内心并不十分相信。
除了灵主大宗师，没有人类能够匹敌一头开启了战斗技能的奇迹生灵，哪怕是仙人组织的成员。
“来得好。”
严列侯哈哈一笑，双臂挥舞，速度之快，皆是虚影，宛如千臂罗汉，笼罩向对面那个虽然看不见却已被感应力锁定的人影。
空气中，暴露出一只手掌，紧接着是整条手臂，最后则是那个身披灰袍的隐绰身影。
周越手掌轻轻拍出，对面的上千道残影瞬间破灭。
他的体能素质正式迈入十一级。
对面的严列侯则是十级高阶。
周越即便不爆发，也处于压倒性的优势。
此时，他已能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的联邦生物调查局大佬眼底流露出的那一抹惊讶。
嘭！
周越一掌落下，严列侯向后倒飞出去。
他飞得并不快，就仿佛落水之人，有一股浮力正在背后托着他，不断化解着周越灌注入他体内的掌力。
从周越的视角看去，以严列侯为中心，方圆百米的天空大地全都是一片火红，就仿佛开了滤镜的相机。
周越明白，这就是严列侯宗师之域的具现。
身处于他的宗师之域中，即便将他击飞、击倒，只要念域不破，他依旧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宗师的恐怖之处，也是严列侯敢于托大的原因，念域不仅是进攻的武器，更是独一无二的防御体系。
不过周越根本没有想过要击败严列侯。
宋学叔和严列侯搞出这么大个阵势，无非是想要困住自己。
因而自己所有的战略和套路，就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脱困。
半空中，严列侯还在倒飞。
为了不留下伤势，他正在借助念域化解周越的掌力，也因此，他的念域出现了一丝破绽。
虽然只是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可它的出现，早已在周越的预料之中。
咻咻咻咻……十几片碎铁飞至，恰到好处地钻入念域通往外部的缝隙，随后飞出。
缝隙停顿的这一刹那，周越手捏念印，开启中级念术——［暗光影术］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暗影，仿佛黑夜的化身，影子的另一头牢牢系在了一片碎铁上。
咻！
周越的身体仿佛一道影子，被碎铁从念域中吸了出去。
这时，念域的缝隙闭合。
这一破绽亦被严列侯抚平。
而此时，周越已经稳稳站在了巷道之外的街道上，怀里是长舒口气的二叉。
二叉扒着内衬口袋，努力朝周越拱了拱前肢：“多谢主人相救。二叉真是无能，又连累了主人。”
周越道：“别这么说，真要算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再说，对方也没想拿我们怎么样。”
二叉叹声道：“多亏主人有先见之明，提前修习了这等奇妙念术，这才脱困。主人，对方不好惹，我们快溜吧！”
周越心中暗道，可不是什么先见之明，完全是因为学院的暗属性念术太少，自己逮着什么学什么，根本没管它有没有用，结果还真派上用场了。
口袋中，二叉一个劲催促：“主人！我伟大主人！您怎么还不溜？”
周越笑道：“既然是伟大的主人，为什么要溜走？”
二叉怔了怔：“这……伟大的主人也需要明哲保身，日后才能更伟大呀。”
周越道：“无妨，现在，主动权已经在我手中。”
第一缕晨曦从天而降，钻入天空之城中。
天色也从青灰，变得空灵通透起来。
从附近的几片街区升起数道七转宗师和接近宗师境的念息。
他们感应到宗师级别的战斗，却都不敢靠近，跃上楼顶，遥遥观望。
周越的身影在晨曦中若隐若现，长袍随风翻飞，就和那日在北岛区酒馆外现身时一样，都处于［人间潜行］半开的状态。
“仙人二号是何意？”周越问道。
稍远点宋学叔复杂一笑：“这是全球各方势力高层和宗师们，为阁下取的代号。”
周越又问：“那一号是？”
“当然是陆离那个王八蛋。”严列侯的声音有些冷硬。
宋学叔连笑道：“迄今为止，贵组织出现的重要成员，就只有陆离与阁下。陆离是一号，阁下自然便是二号。”
严列侯插口道：“不过据说首都近来多出了一个三号。也不知是真是假。”
周越心中一百个不满……一号二号三号？你们可真会起外号啊。幸亏有第三个，不然陆离是“仙人大号”，自己是“仙人小号”，那可糗遭了。
等等，这个仙人三号又是什么情况？
周越脑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心中暗道“卧槽”，表面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你们口中的仙人三号，莫非是一个脾气古怪的银发少女？”
——
（两更的量哦）
第三百零二章 赚钱之道（二更合一）
宋学叔已经来到严列侯身旁。
闻言，两人相视一眼，似乎确定了什么。
周越心中了然。
果然是商颖！
说都不说一声，竟然就打着仙人组织的名头跑到首都的宗师世家踢馆去了。
组织纪律性何在？
等等，她根本就不是正式成员！
陆离也不是！
仙人组织压根没有正式成员！
周越无力吐槽，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两位，就此别过了。”
“且慢。”
宋学叔和严列侯同时喊道。
周越道：“二位可是这座城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日理万机，就这么闲？”
严列侯道：“那你呢？阁下来到沧海学城，究竟有何谋划？”
宋学叔轻咳一声，语气温和道：“我们侦探师协会，包括调查局，对仙人组织都没有恶意，相反，还很感激仙人组织对人灵两界作出的贡献。可万事，总有个因果道理。这天底下，也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周越听到这里，基本上确定，这两位大佬，十有**猜到了些什么。
宋部长应该已经看出，陈文曦只是幌子，真正的主事者是以学徒身份跟在她身旁的自己。
而严局长也应该猜到，王成亮的背后，就是神秘莫测的仙人组织。
不得不说，这两人对于仙人组织的确没有恶意，从他们对陈文曦和王成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主动力捧扶植便能看出。
某种层面上而言，他们对于仙人组织的横空出世，应当是乐见其成。
想到这，周越道：“放心，仙人组织存在的意义，在于对外，而非对内。”
说完，周越转身向晨曦投来的方向走去。
身影随之变淡，最终化为虚无。
半晌，严列侯呼出口气：“老宋，你信吗？”
宋学叔反问：“你呢？”
一阵温醇的笑声从两人身后响起：“我信。”
从巷道阴影中走出一头白熊。
白熊体型庞硕，后背生着一对铺满银色鳞甲的翅翼。
十八级的地狱魔犬和十九级的青羽雷鹰见到白熊，都露出恭敬之色。
白熊背上骑坐着一名布衣中年人，正遥望着周越远去的方向。
“老聂。”“聂主任。”
严列侯和宋学叔也迎了上来。
他们对于聂远风的现身，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
严列侯叹声道：“是我大意了。他的体能素质比传闻中还要惊人。与大宗师一样，都突破了人类的界限。这还是在他没有召唤灵宠的前提下。”
宋学叔拄着银杖轻叩地面：“你也无需介怀，我们的本意并非想要为难他。仙人组织的三名正式成员，其中两人都是八转巅峰的修者，只有这位……”
说到这，宋学叔停顿住。
聂远风笑道：“虽非宗师，却比那两名准大宗师还要看不透对吗？”
严列侯和宋学叔皆默然。
聂远风道：“他虽非宗师境，可眼界却已远远超出，否则又怎能看出列侯念域中的破绽。而他刚才在贝壳街附近释放出的那股力量，更是极具毁灭性。万幸，他不是敌人，仙人组织也不会是敌人。人类的敌人，永远不在地球位面。”
严列侯轻叹道：“老聂，那你如何解释，百年位面战争期间，仙人组织从未出现过？这也是协会中，那些反对仙人组织的天空勋章者们，最常挂在嘴边的话题。”
宋学叔道：“难不成仙人组织是战后秘密建立的？可地球上已经有了灵御协会这么一个集结各方灵御、宗师，监督联邦议会的机构存在，仙人组织的出现岂不多此一举？”
聂远风笑道：“任何机构的初衷都是好的，当初几位大宗师共创灵御协会，以公开、透明、自由为宗旨，接纳各方灵御。可数十年下来，随着会员增加，势力渗透，协会也早已不再那么透明。仙人组织的存在，对于灵御协会，无异于一个警钟。”
严列侯和宋学叔再度沉默，他们虽然也加入了灵御协会，并且都是宗师灵御，可并没有太多话语权。
真正掌握协会话语权的，是拥有超凡级灵宠伙伴的天空勋章者。
宋学叔沉吟着问：“所以这次，你真的要去外域？那可是九死一生之地。”
严列侯的虎目中泛起隐忧。
聂远风笑了笑：“我是联邦议员，又是协会的天空勋章者，平日里却养尊处优，放任我在学院修身养性。如今，终于到了用我之时，我自当全力以赴，不惜生死。”
严列侯低声道：“可你这么一走，学城怎么办？中陆怎么办？学院又怎么办？”
聂远风道：“小秋不日即将回转。”
严列侯皱眉：“秋院长虽然厉害，可能够震慑中陆之人，除了老聂你，不做第二人想。”
聂远风轻轻抚摸着白熊耳旁那簇绒毛，嘴角微扬：“放心，我走之前，会为学院引荐一人。有她在，自能震慑四方宵小。”
宋学叔和严列侯相视一眼。
银白色的光影掠过二人眼帘，聂远风已经御熊远去。
……
叮！
信息提示音传来。
周越取出手机：“风大叔？”
风大叔：“今天傍晚之前，上塔一叙。”
周越：“不知大叔有什么事？”
风大叔：“关于之前我们约定的那个事，我已经有了最终方案。”
周越：“好，我一定准时来。”
放下手机，周越望向贝壳街上方的天空有些入神。
几个小时前和宗师严列侯的“切磋”，让他对自己的个体实力愈发充满信心。
哪怕对方是八转境巅峰的宗师，一旦被自己近身，照样讨不得便宜。
当然，拥有念域的宗师，一般情况下也很难被人近身。
因为商颖之事，他打算去一趟首都，和小白那边已经联系好，听小白说，明霄宇那个家伙如今也在首都。
可在去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与风大叔的纠葛也算其中之一。
就在这时，清脆的声音响起。
“恩主……”
周越心中一喜：“团团，你醒了。”
念力探入寄养舱。
灰羽白腹的小胖鸦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与此同时，周越也看到了面板上的更新信息。
……小麻团，等级：十五级……
“你这进化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周越轻轻抚摸着小麻团柔软的毛羽。
正躲在另一边房间里的几个小家伙也纷纷蹿了出来。
“这么快就已经十五级了！”“一头沉睡麻鸦的进化速度也能这么快？”
豹头和黑猫起脸上都浮起羡慕之色，看周越的目光也愈发微妙。
哪怕在广大奇迹生灵的认知中，沉睡麻鸦也是最普通不过的非凡种。
可当成为周越的契约伙伴后，小麻团不仅激活了古老血脉，还在一次进化中连升四级，速度甚至超过了小剑。
落在“新家务活二猫组”眼里，自然觉得不可思议。
黑无常玩味一笑，眯起眼睛：“我们中等级最高者，竟是团团。小剑啊，你可得努力了。”
小剑满眼颓丧，剑肢向前伸展，侧着脑袋趴在了周越的左侧肩膀上：“苍天哪，本剑堂堂超凡种，竟然成了等级最低的……啊啊啊……丢死人了啊！哼，你们都转过头去！都别看本剑！”
周越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小剑，小麻团已经蹦跶到了小剑身旁，伸出翅膀搂住紫色螳螂。
“本鸦等级再高，掌握的也只辅助技能。小剑哥你则不同，你跟随恩主时间最长，又是超凡种，早晚会超过本鸦的。”
小剑抬起头，剑臂回转，拍了拍小麻团，苦笑道：“团团，本剑知道你是好心，可本剑最不需要的就是安慰。放心吧，本剑会振作的！本剑现在感觉好有动力！周越，本剑饿了！”
周越一怔：“你怎么又饿了？两个小时前才吃过啊！”
小剑哼哼道：“本剑要想要快点进化！必须得要多吃点！”
这时，从小麻团圆滚滚的肚皮下传来“咕咕”的声音。
小剑赶忙道：“看，团团也饿了！周越，赶快开饭吧！”
周越眼角微微抽搐。
他本以为目前所拥有的资产，足够这些小家伙吃上一年。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自己这几位契约伙伴的食量一个比一个大，根本无法按照同级灵宠的食量来比对。
照这样吃下去，用不了半年，自己不得破产？
原本周越还打算挑战念术学成用时排行榜，通过刷贡献值奖励的方式来挣钱。
可后来却发现太不划算了。
系统论坛已经发布通告，在灵道之战结束前，贡献值和贡币的兑换率将会下调到1比10。
“难不成学院发现了我的用意？不对。这么大规模的变动，更像是某种形式的资源调整？”
周越暗暗思索。
联邦对于灵道之战的重视程度，还在他预计之上。
下午，毛飞回来。
“首领，三张前往首都的票都订好了。明天下午。”
说完，毛飞轻声嘀咕道：“我们堂堂仙人组织，难道就没有专门的飞舰？居然还要和别人一起挤地铁。”
紧跟着他走进来的谷夫人道：“去个首都而已，又不是去自由城邦或者外域，没必要大动干戈启用飞舰。”
周越淡淡道：“谷夫人说得极是。这次行动，只有一个原则，低调。”
毛飞摸了摸脑袋，尴尬一笑。
谷夫人微微点头：“理当如此。”
周越和颜悦色道：“谷夫人理解就好。想要突破八转，关键在于契合之道的领悟，乘坐念修者号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感悟人间百态。”
谷夫人眼中浮起一丝感动，稍稍欠身。
嘴上这么忽悠，周越自己却心知肚明。
别说什么飞舰了，咱们仙人组织唯一的交通工具还是学院领导给的奖励，一辆悬浮飞车而已。
总而言之一个字，穷！
目前自己门下人数还不算多，对自己又都十分信任，不疑有他。
随着仙人组织的契约名额不断分派出去，日后“外围成员”越来越多，组织还这么寒碜的话，迟早会引起怀疑。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开一个“财”字。
赚钱又成了头等大事！
对了，风大叔找我，不就为了是商量如何变卖白衍遗产吗？
这可是一桩大买卖啊！
周越看了眼时间，距离傍晚还有一会，他决定先去等风大叔。
坐在客厅中冥思观想的谷夫人睁开双眼，望了眼窗外某处，问道：“首领，那个青衣人到现在还没有离开，已经监视了我们一个下午。要不要我去把他抓来？”
正忙着收拾的毛飞打了个激灵：“难道又是那帮首都来的公子小姐？”
谷夫人微微摇头：“不是。是另一个比他们强上太多的年轻人，来头不简单啊。”
周越笑道：“那是灵御协会的人，嗯，勉强算是我的一个熟人。”
谷夫人一怔，迟疑片刻，低声道：“若是灵御协会的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
周越看了眼谷夫人，心中有些诧异。
这位在侦探师协会隐姓埋名了十多载的女宗师很少会这么慎重。
走出毛氏事务所，周越余光瞥了眼不远处茶馆靠窗的那道青衫人影，和在城政大厅购买灵食套餐的那个窗口后一样，他始终有意无意挡着自己的面庞。
大老远的，跑来这里窥探自己，难不成他也发现了什么？
直到走出贝壳街，对方依旧坐在茶馆里。
周越心中一动，传音黄恢宏。
……
学院后山沼畔，那座幽暗古旧的塔上。
周越眼底闪过阵阵光影。
此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贝壳街上那个茶馆的画面。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小时，依窗而坐的青衫人仍没有离开。
他正一边喝茶，一边在面板上刻画着什么。
周越透过黄恢宏的视野，终于第一次看清楚了青衫男子的长相。
在南河市解放东路时，卖干货的王大妈经常会用“这小伙子实在太俊了”来形容周越，当然，其中有多少是出于让周越多买点她家的山核桃回去给宠物配餐那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周越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王大妈的这句私人口头禅。
青衫男子二十岁出头，面如冠玉，双眉入鬓，有种从画中走出的奇特美感。
可他那双眼睛，却有些独特，冷漠与苟且相交织，让周越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之前在灵御协会的窗口购买灵食套餐时周越就暗中扫描过，青衫男的修为高达六转境，是一名准宗师。
这样的人物，为何会被灵御协会派来沧海学城，还沦落到在窗口售卖灵食套餐？
周越心中生出一丝困惑。
叮铃铃……塔檐下的那串陈旧的风铃响了起来。
周越转过头，脸上一喜，赶忙迎了上去：“风大叔，我正要给你发信息。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因为我是负责这座幽魂塔的扫地工啊。”聂远风呵呵一笑。
在你给我强行设定的角色里。
聂远风在内心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周越煞有介事点头：“也是啊。对了，这座幽魂塔里，真的镇压着许多背叛者的意念球吗？他们都死了吗？”
聂远风似乎没想到周越会突然问这个。
他遥望远方，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无论是死是活，他们都是学院培养出的，因此学院会保存他们的意念球，镇压于塔中，留待日后所用。”
周越张大嘴巴，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风大叔您真是大文豪。”
聂远风奇怪地看了眼周越，不明白这个小小年纪就身居高位的年轻修者惊讶点在哪里，又为何称自己为文豪？
周越又问：“如果有人只是被蛊惑，或者……被强行附体，也算背叛吗？”
聂远风深深看了眼周越：“当然，世人论迹不论心。你想问的，是陆离吗？”
周越立即装傻充愣地点了点头：“我听说过陆离，他在二十多年前犯下过大错，给学院带来过巨大的损失。风大叔，你认识陆离吗？”
聂远风笑道：“当然认识，说起来，他和学院的聂主任，调查局的严局长，侦探师协会的宋部长，都是同一代的风云人物。并且在这四人之中，他的天赋才华堪称第一。”
周越怔了怔：“他比聂远风聂主任还要强？”
聂远风望了眼远方，轻叹道：“据说，他们既是好友，也是竞争对手。若没有那场变故，陆离如今或许已经突破九转境，成就灵主大宗师了。”
周越再度一怔，他没想到“风大叔”对于宗师陆离，竟然有着这么高的评价，丝毫不逊世人对于聂远风的评价。
想来也是，能利用暗黑帝尊头骨，一度将整个遗境学院玩弄于股掌的男子，又怎会简单？
也不知宗师陆离附体方唯同学长，带着朵兰前往自由城邦，这几个月来又在忙些什么？
陆离已被误认为仙人组织的一号成员，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组织的意志。
可千万别乱来才行。
“据我所知，陆离他人并不坏，只不过，人各有志。”
聂远风笑了笑道：“在我们谈正事之前，你还有什么问题，一并问完吧。”
第三百零三章 高级教授“月老师”（二更合一）
“我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灵御协会的。”
周越迟疑着道。
事实上他压了许多关于灵御协会的问题，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去问。
聂远风微笑道：“没事，不着急。”
周越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问：“我想知道，灵御协会究竟是依据什么，来指定灵道之战的日期？”
聂远风眼中浮起一阵波澜：“你看出来了。”
周越点头：“任何比试都有规律，要么每年都举办，要么隔年或是每四年举办一次。可只有灵道之战，根本没有规律可循，全凭灵御协会来指定举行日期。这明显有古怪。”
聂远风沉吟片刻，道：“你想要弄明白这个问题，首先得知道，灵御协会的宗旨是什么。”
周越问：“那是什么？”
聂远风道：“是监督。位面战争的胜利证明了一个道理，世间最强大的存在，是灵御和灵宠的组合，强如灵主大宗师，可正面战神魔。
而灵御协会创办宗旨，就是监督联邦议会，自由城邦，以及外域的混种人栖息地，维护各方稳定。
沧海学城上方，隐于云端的巨舰，便隶属于灵御协会。
之所以要监察全球……”
说到这，聂远风突然停顿下来，眼中露出考究之色。
周越道：“因为地球位面并不安全，神魔未死，怪兽仍在隐蛰。”
聂远风道：“昔日进入地球的异位面神魔，有善意者，也有恶意者，恶意的一方，统称为影魔，幽影组织所信奉的便是影魔。
位面战争结束，留下了诸多谜团，其中之一，便是影魔和怪兽会不会重临地球。
灵道之战最初的目的在于‘演武’，震慑幽影及入侵者。
可后来却发现，每一次灵道之战，由于场地、灵食、供给品等资源消耗，会造成巨大的经济负担，影响全球民生。
于是改成两年一次、三年一次、四年一次……直到最后，灵御协会决定，不再有固定的举办时间，而将根据监测到的全球动态来决定。”
听到这，周越依稀明白了些什么。
今年的确有些不太寻常：神魔后裔的小圣女失踪，次空间中发现怪兽，甚至包括仙人组织的问世……这一系列事件，都在无形之中推动了灵道之战的举行。
当然，并非最重要的因素。
周越抬起头：“这么说，灵御协会一定是发现了影魔和怪兽重临的迹象……是次空间的那头怪兽吗？”
“仙人组织在次空间发现的那头怪兽，只是迹象之一。”
聂远风顿了顿，道：“位面战争后，在三大联邦和自由城邦之外，新衍生出了一片原始苍茫的地界，被称为外域。据说近期监测到，在外域发生了许多不同寻常之事。你很讨厌的那位聂远风聂主任，也将代表中陆，前往探秘。”
说话间，聂远风深深了眼周越，却见周越再度低下头，不知思索着什么。
聂远风轻叹口气，语气加重：“外域深处，乃是九死一生之地，哪怕宗师，也难过关啊。”
周越恍若未闻，依旧低着头，似乎想着事情。
聂远风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尴尬，轻咳声道：“周越，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周越抬起头，目光澄澈：“大叔，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聂远风一怔：“真的？”
周越笑道：“当然。不知大叔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渠道，帮我出售‘大宗师遗产’？”
聂远风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此番远征外域，生死难料，自己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本想趁着今天，和周越将话说开，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聂远风。
可孰料周越这么不“配合”，自己强行表明身份，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
也罢，他日后总会知道。
聂远风也不纠结，笑着问：“周越，你觉得白衍前辈遗产，价值几何？”
周越不假思索道：“无价。”
聂远风微微点头：“你真的愿意将这些堪称无价之宝的‘资产’，卖给我中陆精英？”
“嗯，只要价格合理，不过……”
周越语气迟疑，倒不是舍不得。
而是这些日子以来，周越对白衍大宗师留下的日记手札，已经有了全新的认知。
不再觉得那些只是空有情怀的陈旧知识。
相反，白衍大宗师留下的一些创意、见解、猜想，都拥有跨时代的前瞻性。
并且一下跨过了几个时代，包括如今。
周越不太确定，这些超前的知识是否能被接受。
周越将自己的疑虑道出。
聂远风笑了：“所以我得提醒你，你售卖的‘遗产’，必须是你掌握，并且已经融会贯通的知识点。只有这样，你才能对他们讲解。”
周越心中升起一丝古怪：“我来讲解？大叔，到底是什么样的售卖渠道？”
聂远风微微一笑：“还猜不到？呵呵，就是当老师啊。”
周越一愣：“啥？”
聂远风道：“你惊讶什么？在学院，唯一能出售知识的渠道，就只有上传教学视频。当老师好啊，地位高，待遇好，收入丰厚，受人尊重。这个世界，哪里还有比遗境学院老师更有前途的职业？”
晨风翻山越岭吹来，未能在覆满红色植被的沼泽里留下半丝涟漪，却让周越心湖卷起一阵接一阵的波澜。
当老师？
以后大家见面都喊我周老师吗？
记得自己在南河市时曾经暗下决心，以后做什么也不会做老师。
这么快就要打脸了吗？
还有，自己已经是整个遗境学院历史上，年纪最轻的助教。
这才刚开学一个多月，自己就再度摇身变成遗境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老师。
这已经不是高不高调的问题了，简直将要刷爆所有人的三观！
周越脑海中浮现出一身黑色风衣的史阎王一边阴阳怪气地喊着周老师，一边吹胡子瞪眼咬牙切齿的画面。
“呵呵呵。”周越干笑：“大叔，还有什么其它方法吗？”
聂远风莞尔：“怎么，成为学院老师，让你很不自在？”
周越连连点头：“我才十八岁啊，刚踏上念修之路，怎么当得起老师呢。”
聂远风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念修一道，不问年龄。”
周越挠头：“话虽如此，可是……总之就是很荒谬啊。你就不觉得吗？”
聂远风微微摇头：“我早猜到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可如果，你同时拥有两个身份呢？”
不等周越开口，聂远风摊开手掌。
在他掌上，平躺着一张身份卡。
周越喃喃：“这是……”
聂远风微笑：“我专程为你制作的身份信息卡，也就是你的另一个身份。它将帮助你，扮演一名谁也找不到的神秘老师。”
嗡！
从身份卡中涌出一幅全息投影。
画面中是一道纤长的人影，朦胧模糊，似虚似幻，看不清面庞。
这人有些像周越，可比周越还要瘦。
纤柔高挑，竟有些像女子。
聂远风道：“你应该购买过学院的基础念修教程？”
周越答道：“当然。”
聂远风道：“那你应当知道，学院对学员出售的念修课程，几乎都是通过全息投影的形式进行授课。为了避免没有意义的个人崇拜，授课老师会被统一打上‘玄影’。”
玄影，就是念修界的马赛克。
周越明白过来：“这道玄影就是……”
聂远风微笑：“就是你今后视频授课时所展现出来的形象。”
周越张大嘴巴：“怎么像一名女子？”
聂远风笑容不减：“这重要吗？”
周越默默点头。
聂远风直接无视：“别磨叽了。输入念力，将这身份信息卡激活。”
周越接过身份信息牌，一边翻看，一边喃喃：“我记得好像有规定，每名念修者只能拥有一张身份信息卡，联邦和学城对此监察力度十分严格。可这张身份信息卡……也太像了点吧？和真的简直一模一样啊。大叔，你以前一定是制做假证界的顶尖高手吧？”
聂远风表情一僵，眼神古怪。
叮！
随着周越输入念力。
身份信息卡上浮起一圈光波，代表正式被激活。
全息投影中出现一段全新信息。
名称：月老师。
性别：保密。
年龄：保密。
境界：保密。
职称级别：高级教授。
所教课程：特殊课程《白学》，注：白衍大宗师研究学。
……
“月老师？”
周越盯着名字发愣。
在他身后，聂远风嘴角浮起一丝促狭。
周越转过头，聂远风又恢复了风大叔一贯的云淡风轻，问：“怎么了？”
周越问：“为何姓月？”
聂远风道：“取你名之谐音，是不是很好听啊？”
“这……”周越语塞，半晌幽幽道：“可月老师这个称呼，包括玄影的形象，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女性啊。”
聂远风问：“这重要吗？”
“这个的确挺重要的……还能改吧？”
“抱歉不能。”
“大叔，你们做假证的随便修改下根本不费事吧？”
“很费事。”
聂远风看着皱着眉头唉声叹气的少年，眼角绽放出一丝极不易察觉的笑纹。
这个小子，先是把自己误认为扫地工，如今又给自己按了一个假证贩子的头衔。
实在气人。
好在自己终于也让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小家伙吃瘪了一回。
这张有着特殊意义的身份信息卡，也终于可以现世了。
聂远风正想着，周越已经恢复了平静。
‘也罢。为了挣钱养家，就算当一回大佬又何妨。再说又不用真穿女装。’
‘用这位月老师的身份传授白衍遗产，既低调，又能省去许多麻烦，何乐而不为？’
周越暗想，心平气和问：“风大叔，请问接下来，我具体该怎么做呢？”
聂远风看着眼前目光澄澈的年轻修者，心情微妙，既有赞赏，也有一丝说不清的惋惜。
如此出类拔萃的年轻人，偏偏属于那个神秘的幕后组织。
不过话说回来，白衍遗产落在他手上，总比烂在那些宗师后裔的手上来得好。
或许也只有超然如仙人组织的成员，才能有如此胸襟，假借变卖之名，将其传授天下。
神秘古老的幕后组织成员难道真会缺钱吗？呵呵。
聂远风自嘲一笑。
很快，他的心境也恢复了无尘无垢。
聂远风从袖中取出一叠信笺。
离开南河市后，周越已经很少见到白纸信笺。
学城里处处全息投影、面板传信，既方便又安全。
可周越明白，用这个时代不多见的纸笔书信，代表着郑重。
他用双手接过那叠信笺。
翻开。
纸上写着如何运用“月老师”的身份卡完成第一次教学视频录制的程序和步骤。
聂远风的声音响起：“此计划，你知，我知。”
周越面露郑重：“你知，我知。”
聂远风欣然笑道：“今日一别，我也要闭关一段时日，不知何时才能再会。周越，你去吧。”
周越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幽魂塔守护者，随后低头一笑：“风大叔，多谢你为我谋划此事，我也有礼物要送你。稍等。”
说完，周越取出魂铃，转身走进幽魂塔墙壁上那间属于白衍大宗师的“次空间房间”。
“礼物？”
九层幽魂塔上，聂远风看向塔壁中的那扇“门”，莞尔一笑：“你已经送给了我一份厚礼，那就是我中陆乃至华亚的世代千秋啊。今日播下这颗种子，也不知日后会收获怎样的果实。真希望还能亲眼看到。”
没过多久，周越走了出来，手上同样多出了一封信笺，递给了在门外等候他的中年人。
“风大叔，周越就此别过。”
“不送。”
哗！
翻山越岭的晚风拂过已经走下幽魂塔的聂远风。
又走了不到十步，他的双腿仿佛陷入烈焰中的废纸，从脚底直到膝盖都化作灰烬，在风中飞散。
“大宗师境，当真这么难以企及吗……”
聂远风飘浮在风中，低叹道：“此番外域之行，既是危机，也是机缘……我这算是在安慰自己吗？呵……”
他望向周越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向薄薄一纸的信笺，想了想，还是打开。
一行墨迹未干的文字映入眼帘。
字字珠玑，宛如神文。
聂远风面色平静，心境却已随风起伏，低声喃喃：“白衍前辈突破灵主大宗师的心得？周越，你倒是有心了。”
聂远风脸上浮起笑意。
纸张背面似乎还有字。
聂远风顺手翻开，目光所及，眼神陡然一凝。
在纸张背面，竟是一段关于外域的游记摘要。
山海之势，险隘之地，包括一些属性灵植的区域分布，都在其中。
聂远风的手轻轻抖动了一下。
外域，那是属于神魔后裔的地盘。
早在位面战争结束后，就按照战时协议，划分给了神魔的后裔们。
对外则宣称是受到辐射而变异的“混种人”聚居地。
人类强者的足迹仅限于外域边缘，对于外域深处所知甚少，这也是外域凶险的原因之一。
周越信笺中的内容虽也并不算多，可很多提示，却足以成为自己关键时候保命的倚杖。
当看到最后一段文字时，聂远风突然怔住。
就见那里写道——‘此行外域，千万保重，若遭遇险情，可向对方提起仙人组织。’
聂远风沉默片刻，哂笑：“我好歹也是八转巅峰双灵御。怎么，这是在替仙人组织招揽我？”
“……这小子，果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
山坡下，周越回头望了眼黄昏下那座形单影只的孤塔。
“守”塔的中年男子已经消失不见。
周越心情略微复杂。
进入中陆学院后，他与风大叔阴差阳错的相遇，成为忘年之交。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只不过风大叔完好无损的双腿，打消了他的猜疑。
直到今早与严列侯、宋学叔交手时，感应到了一股隐藏于侧的熟悉念息，后又听到了严局长和宋部长对“风大叔”的称谓，自己那时才知道，风大叔竟然就是沧海学城第一人，聂远风。
“聂远风，风大叔……看来这幽魂塔不仅镇压着背叛者们的意念球，还能暂时恢复双腿。”
“此行外域，但愿大叔你一切顺利。”
天色渐暮，周越没有立即离开学院。
他径直向学院东侧的教学区域行去。
既然已经获得了“月老师”的身份，那就事不宜迟，赶紧去发布教学视频，挖掘仙人组织的第一桶金！
第三百零四章 真正的隐藏高手
中陆学院的教学区域，又分成修行道场和教研道场这两大块。
周越之前去过的资料馆、擂台馆等都属于修行道场，学员居多。
教研道场则是老师聚集之地。
这里有专门的念修实验研究馆、念修资料教研馆等等。
方便老师们进行各种有关念修的教研工作。
在“风大叔”给的信笺中，明确写道：‘依照学院规定，每名老师录制的首部教学视频，都必须在学院的教研道场中完成。你的录制室，我已经提前安排好。’
轰隆隆！
从不远处传来阵阵巨响，犹如万马奔腾。
周越转头看去，声音传来之处正是擂台馆。
没过多久，从宿舍区域涌出数以百计的学员，集体向擂台馆方向奔去。
周越还没走出几步，耳旁响起呼唤声。
“周哥！”
“哇，是老大！”
“咦，擂台馆不是在那边吗。”
周越再度转头，几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里。
蒋薇薇、徐帆、何家海、张泽瑞、戴新舒……十几名来自南河市的一年级生纷纷跑了过来。
他们看到周越，脸上充满了惊喜。
周越看了眼徐帆，问：“那边出什么事了？”
徐帆一怔，回答道：“擂台馆里正在进行挑战赛，对方想要我们中陆学院参加灵道之战的名额，据说已经输了一名助教了，连史阎王都被惊动。”
周越问：“对方修为很高吗？”
徐帆摇头：“不清楚，只是听说他们的灵宠伙伴很厉害。”
蒋薇薇忍不住问：“越哥，你会出战吗？”
周越笑道：“既然已经惊动了史清，那接下来应该问题不大。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南河市众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周越笑了笑：“你们去吧，我还有事。”
看着众人不时回头、恋恋不舍的背影，周越不由想起前不久夏天天给他发来的短信。
这些来自南河市的老乡们，大多都已突破到一转境，正式成为念修者。
再加上周越的一鸣惊人，不仅荣膺七院新人王，还成为了七院历史上最年轻的助教，使得南河市一系在学院中隐隐有了崛起的迹象。
周越本人并不在意这些，甚至连灵道之战的名额归属都没有特别关注过。
不过看起来，南河市众人对于此前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仍有些耿耿于怀，一个个发奋图强，努力修行。
也不知三年后，又有多少人能够脱颖而出，顺利毕业？
对于这点，周越倒是有些期待。
……
教研道场所占场地十分庞大，被分成近百片挂着不同牌子的场馆。
给周越的感觉就像是来到了沧海学城中央的城政大厅。
周越暗暗咂舌，学员所在的修行道场就已经十分广阔，而属于老师的教研道场区域范围明显更大。
此时，周越正按照聂远风所给的指示，穿过连通不同场馆的冗长走廊，向西边深处行去。
背后响起门开和一阵惊异的呼声：“周越？”
周越转身看向从房中走出的大胡子中年男子，微笑道：“古老师，你怎么在这？”
对方正是前段时间和自己打过交道的六转境灵御老师古温。
古温奇道：“我刚录完教学视频。你呢？”
“我来有事。”
周越说着，加了一句：“聂主任让我来的。”
古温好奇地追问道：“主任？看你去的方向，怎么好像是那几间仓库的位置。”
仓库？
周越心中也有些奇怪，脸上却浮起一丝神秘：“古老师，你知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古温茫然摇头，看那表情，似乎还没有从激情洋溢的教学视频录制中缓过神。
周越道：“擂台馆正在进行灵御挑战。这次来的对手很强，连史阎王都准备亲自下场了。”
“什么？又是来和我们争夺灵道之战名额的？”
古温皱了皱眉，没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周越暗松口气，随后看向古温走出的房间。
这样的房间在走廊上隔几米就能看到一间，很像修行道场中的修行室，应当就是老师们录制教学视频的地方。
“奇怪，为何风大叔给我安排的视频录制室不在一起？”
周越没有多想，径直向前走去。
他穿过走廊，按照那张信纸上的指引路线，来到了教研道场最深处，随即看到了两扇青铜色的大门。
“真的是仓库？”
周越怔了怔。
他再度取出那张信纸。
“没走错啊，完全是按照路线……”
周越话音未落，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警觉。
在仓库大门左侧，一张木桌，一盏青灯，一名老者正在执卷而读。
老者须发皆白，却看不出年龄，身着白色布衣，专注地阅读灯下书本，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周越盯着老者，一时间，只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自己能在和宗师激战时，发现隐于旁侧的聂远风。
可这位老者分明就在面前，自己第一眼，竟然没能注意到他！
这种感觉，实在高深莫测。
周越本能地开启念力扫描。
嗡！
周越的属性面板中飙升起了疾速上涨的念力值。
转眼间，老者的念力值已经突破了八转境的二十万息大关，可依旧持续上涨着。
三十息，四十万息，五十万息，八十万息……周越心中浮起一丝惊讶。
老者的念力值分明已经迈入了九转境大宗师的行列！
也是周越所见到过的当世念力值最高之人。
比聂远风、商颖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然而，他却并非真正的九转境大宗师。
因为他的体能素质依旧处于十级高阶，没能突破到十一级。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比“银发少女”商颖，更要接近九转大宗师！
周越直勾勾盯着老者，双眼发亮，目光火热。
青铜色的灯台旁，老者雪白的眉毛稍稍一皱，抬头看向周越。
捕捉到周越眼神中的炽热，老者愣了一下，随后淡淡道：“此地乃是学院仓库，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周越柔声道：“我奉聂远风主任之命来此，不知老前辈怎么称呼？”
老者目光重回书本：“我就是一个看仓库的，这里没你要找的东西，你走吧。”
闻言，周越表情平静，目光却愈发炽热。
之前他曾以为幽魂塔上的“风大叔”是扫地僧一类的绝世高手。
可现在他却明白，中陆学院的扫地僧的确存在，可并非风大叔，而是眼前这位看守仓库的老者！
这样一名半步大宗师，若能将其招揽入仙人组织……打住打住！
周越暗暗提醒自己千万别在这时候上头。
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己似乎得了一种名为［遇到高手就想与之亲近尝试拐进仙人组织］的怪病。
不过一想到前车之鉴商颖，周越不由按捺内心的蠢蠢欲动。
那位打着仙人组织的旗号跑去首都胡闹的银发少女，和面前的无名仓库管理员，都是同一级别的绝世强者。
可很明显，商颖已经失控。
当然，周越不会因为商颖一个人而改变组织发展策略。
只不过，在招揽下一位高手时必须更加谨慎。
感受着老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周越心中暗暗猜测。
“风大叔”将自己引来这里的目的，莫非是想让自己分享白衍大宗师的心得，以助对方完成最后一步，正式突破大宗师境？
毕竟，眼前这位，才是中陆学院真正的第一高手。
若将中陆学院比作门派，聂远风三位实权宗师是三大护法，那这位便是隐居修行的太上长老。
不会的，他可是聂远风，没那么幼稚，不可能看不出老者困于肉身，所缺的不是心得，还是机缘。
周越正想着，余光移向老者案前的那本书。
他突然发现好眼熟。
等等，这不正是白衍大宗师匿名所著的那本漫画《念修十日谈》吗？
自己在突破二转境时，曾经借阅参考过。
周越眉梢舒展，计上心来。
“咳咳……白不白的这本《念修十日谈》大众评价一般，《首都时报》上曾有专栏为其写评，列举了八宗罪，浮夸、虚荣、误导、**等等，认为此书完全就是胡编乱造的 yy漫画，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周越自言自语般说道。
老者神情专注，恍若未闻。
周越话风突然一转。
“可我看过漫画后却觉得，这些所谓的书评人，全都是见识短浅沽名钓誉的狗屎。他们根本没有领悟到，漫画家白不白藏于其中的大智慧。”
老者依旧不动声色，平静地翻着书本。
周越微微眯起眼睛……还不上钩？
看来需得放大招了！
周越道：“就比如前辈您刚才看完的这一篇里，作者提出某种半机械半奇迹生灵的载人飞船，我觉得可行性就极大。”
老者眼睛没有离开书本，鼻子里却发出上扬的“嗯”声，似肯定，又似乎疑问。
周越赶忙趁热打铁：“白不白这一创意，是有根据的。可追述至远古时期，奇迹生灵中的背城一脉。”
老者终于抬起头，略带诧异地看向周越：“你不仅看过这部书，竟还知道背城一脉？说说吧，你还有什么见解。”
周越不卑不亢道：“根据我的研究，在远古时代之前，一些种族之中，会诞生极为罕见的特殊血脉。这些特殊血脉，拥有变化身形的能力。无论海底龟，陆上虎，还是天空鸦，只要激活了特殊血脉，身体就会变大，身长千米万米都有可能。”
“古时人类，力量有限，面对洪荒巨兽，远古异种，稍有不慎，便有灭族之灾。”
“于是人类中的强者，便寻找到背城一脉，与其达成协议，在它们背上建立起城池，供人类居住，在危险发生时，将人类背离，避免灭族之灾。”
“作为回报，人类将大半座城池改建成‘美食工坊’，为背城一脉提供美味，满足其口腹之欲、进化所需。”
……
太古时代的那些所见所闻，第一次被周越以猜想的形式在现实世界道出。
换成从旁人口中说出，大凡会显得荒诞可笑，就好像在吹老牛。
可当周越亲口说出时，却有种令人犹如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觉。
就好像，在亿万年之前，的确存在过那样一个巨兽称霸，遗种横行的时代。
……
不知何时起，老者已经放下了《念修十日谈》，面露深思，静静品味着。
半晌，老者终于回过神，微微颔首：“妙哉，妙哉。”
“你对远古之前的假想，丝毫不逊这本书中的创意。”
“事实上，你的假设极有可能。在遗境学院最新的考古研究中，已经发现了在远古之前，的确存在着一个更为原始，却也更为宏大的时代。”
“就像你所说，在那个时代里，天地生灵以大为尊。体型越是巨大，实力越强大，地位越高。因此天地间，也充斥着各种体长千米、万米甚至百万米的巨兽。”
周越心中一动，道：“所以，远古之前，便是太古。”
“太古？”老者动容般看了眼周越：“妙。”
周越心湖微荡。
从别人口中无比庄严地念出“太古”二字，落到他耳中，那又是另一番感受。
尤其对方还是一名半步大宗师，这个时代的绝世强者。
如果告诉他，自己一个初入学院的一年级生，在那神秘而遥远的太古之中，已是占地拥兵、笑傲北冥的王侯霸主！
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我之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透着一丝好奇的声音将周越拉回现实。
“我叫周越。一年级生，刚刚当上助教。”周越道。
老者深深看了眼周越，意味深长道：“聂小子看上的人，果然有几分本领。”
周越不卑不亢道：“前辈过奖。”
老者淡淡一笑：“你小子倒是合我脾气。进仓库后，向前走了十米，随后左转，又走了七米，最后右转，走了二十五米，最后停下，应该能找到你想要的。离开时，你可从仓库带走任意一件物品，算是你讲故事的酬劳。”
周越心中暗喜，行礼道谢，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没有摸清楚此人的脾性之前，他也不打算暴露太多，更不会主动“勾搭”，以免酿成商颖那般后果，重蹈覆辙。
目前看来，这位绝世高手对自己并没有反感。
……
占地上千平米的仓库里堆满了奇奇怪怪的灵物材料，有不同的金属，各类矿物质，古怪的液体，五颜六色的植物等等。
这些实验材料，原本是按照不同的属性进行区域划分。
此时全都混杂在了一起，堆积如山。
周越走到老者所指引的位置，释放感应力，随后低头看向脚下。
“在这。”
周越眼中闪过一道波光。
念力向下涌出，直贯脚底。
咔嗒！
仿佛机关旋转的声音响起。
下一秒，周越脚踩的那块地砖整个向下沉去。
周越也随之下沉，整个人消失在仓库中。
……
大约半分钟后，周越推开一扇暗门，进入密室。
密室很大，里面有着许多器材设备。
周越虽然不认识，可也明白，这些都是用来进行录制教学视频的。
“风大叔也真是有心了。为了帮我隐瞒‘白老师’的真实身份，专门把这样的密室留给我。”
周越心中暗道，四下打量。
这里，将成为他今后出售白衍大宗师创意、猜想的“秘密课堂”。
当然，用的是“月老师”的名义。
风大叔有句话说得很对，在这个念能科技爆炸的时代，老师无疑是最佳职业之一。
掌握念修知识的学院老师，不仅能通过发布教学视频获取可观的收益，还能积累巨大声望。
据说自由城邦的老师发布视频很少使用玄影，也因此一些宗师能够轻而易举获得大批信徒和追随者，甚至凭此割地为王。
这也是联邦规定在教学视频中必须使用“玄影”的原因之一。
周越按照一旁的说明手册，调试好录制设备，随后托起下巴。
“第一堂的内容是什么呢？”
白衍大宗师的全部“遗产”，都储藏在周越的记忆宫殿中。
因此，选择权也在周越手中。
至于出售什么样的课程，没有任何人能左右他的决定。
不过，既然目的是为了挣钱，并且挣大钱，那就必须一炮打响！
这第一堂课的内容，至关重要。
既要夺人眼球，令人惊艳，难以置信。
而且，还不能特别难，至少要让学员看到可行性。
这样才能吸引他们前来购买接下来的教学课程。
不多时，周越已经想好。
“那就，先从念息风暴光开始。”
第三百零五章 绝世无双，史上第一
周越不是圣人，没有那么崇高的利他主义精神，也一样喜欢敝帚自珍，何况是大宗师留下的“宝藏”。
不过对周越来说，白衍遗产显然不如分身鲲、多面体意念区域、属性面板、宠物会客室、鲲之技那么独一无二。
因此，从中取出一些相对价值不是那么高的念力技巧，用来换取实际利益，是当下最为有利的选择。
就比如［念息风暴光］。
它是念息之光的加强版。
不仅能够加成气势，还可以像风暴一样移动出击，重创对手的精神世界。
虽然神奇，可威力却不如周越自创的念力猫掌。
并且在周越看来，很容易被一些当世奇才偷学、模仿。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将它作为第一堂课的内容。
周越取出［月老师］的身份信息卡，在录制仪器上进行了一番操作。
一切准备就绪。
周越清了清嗓子，转身朝向镜头。
他的课没有开场白，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在白衍大宗师一生未传于世的成就中，有一门独特的攻击技，名为念息风暴光。”
“普通的念息之光，虽有许多辅助功效，加成气势等等，却无法直接进行攻击。”
“而在大宗师的创意中，［念息之光］完全能成为一种攻击武器，可在近距离制造杀伤，出其不意，又形似风暴，这便是［念息风暴光］的由来。”
……
不到半个小时的讲解与演示，周越却足足录制了一个半小时。
他第一次讲课，毫无经验。
面对镜头，甚至还有点小紧张。
前后修改、重新录制，结束时已是口干舌燥。
“当老师也很不易啊。”
周越一边感慨，一边将［月老师第一讲——念息风暴光］传入遗境学院的教学系统。
［购买条件：仅限中陆学院三转境以上的在校师生和毕业生购买。］
［售价：9999贡币。］
条件是周越自己加的。
至于售价，则是系统授权高级教授这一级别教学视频的最高定价——不得超过一万贡币。
一万贡币购买一部教学视频，这个价格可以说是相当高了，接近一门主流高级念术的售价。
而一般只有六转境以上的修者才能自由消费得起高级念术。
不过周越原本就计划走高端路线。
这可是白衍大宗师的遗产啊。
如果不是定价受限，怎么说也要定到五位数往上。
叮！
上传成功。
周越长舒口气。
随后他取出自己的修行面板，在系统里寻找起［月老师第一讲——念息风暴光］。
没有！
周越又刷新了一次。
这回有了。
任何教学视频的前一分钟，都是免费的。
看完一分钟，再决定要不要购买后续。
周越免费看完了前一分钟，觉得自己演讲得还算不错。
除了女性化的名字和玄影，与自己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不太吻合外，并没有别的槽点。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购买了吧。”
周越心中暗想。
一个人就是一万，十个人就是十万，一百个人就是一百万……一万个人购买，那就是……
想到自己很快就能收获大把的贡币，周越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然而十分钟过去。
视频课程的点击量并没有丝毫变动，依旧是零。
“不会吧。”
周越不甘心，不断刷新着。
二十分钟过去，点击量依旧没有半点增加。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越仔细研究起教学系统中其它老师所出售的课程。
很快他发现，不同级别的老师，点击量存在着明显差距。
老师的修为境界和职称等级越高，此前发表过的课程视频越多，点击量就越高。
周越脑中闪过遗境学院老师职称级别。
初级讲师：必需是五转境，譬如陈文曦。
中级讲师：必需是六转境，或者教龄超过二十年的五转境，例如古温。
高级教授：必需是七转境的宗师，或是教龄超过三十年并且有过突出贡献的中级讲师。
特级教授：又称大教授，必需是八转境，聂远风聂主任，他就是中陆学院的三名大教授之一。
周越分别调出陈文曦和古温在一个月前发布的教学视频。
陈文曦是五转境的初级讲师，古温是六转境的中级讲师，并且还是专攻灵御研究的老师。
按理说，古温的受欢迎程度应该远超陈文曦。
可两部几乎同一时期发布的教学视频，古温的点击量目前是2000+，陈文曦的却已经达到了3500+。
很快周越发现，陈文曦半个多月前的点击量也不过只有800+。
可随着她在侦探师协会的地位不断攀升，名声愈发显赫，她的教学视频点击量也直线上升。
“所以说，点击量也和人物本身的热度有关。”
除了陈文曦外，中陆分院的系统中，还有一人名下的教学视频点击量超高。
那就是中陆学院的秋院长。
她一个月前发布的教学视频，点击量已破1万＋。
再看“月老师”，虽然级别挺高，是高级教授。
可修为保密，性别保密，此前课程视频数量为零，压根就没有存在感。
绝大多数念修者都很务实，又有谁会对一个从没听说过的老师感兴趣？
周越并没有灰心。
这一世，他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二字。
“看来只能蹭热度了。眼下中陆学院热度最高的，除了灵道挑战，便是悬而未决的商家了。”
周越打定主意，进入上传视频的后台，点击［修改］。
一刻钟后，修改完成……
上传成功……
刷新！
全新的视频标题出现在周越眼前。
变成了……［绝世无双、史上最强月老师的第一课——内附商家事件真相］
周越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双腿。
“好羞耻啊。都是你们逼我的。”
他修改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除了标题外，就只在末尾隐晦提及这次商家事件另有蹊跷。
彻彻底底的挂羊头卖狗肉。
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世人就吃这套。
他又等了两分钟，点击量依旧是零。
他没有继续等待，肚皮下发出的咕咕声提醒着饭点到了。
不，是已经过了。
周越找到暗门，原路返回，很快消失不见。
就在他离开后没多久，视频点击量开始跳动。
从0变成了1……
紧接着变成了2、3、4、5……
一分钟后，点击量增加到了30。
增长速度其实并不快，甚至有些慢。
可没过两秒种，这30个点击，仿佛每一个都突然发生了分裂，眨眼就涨到了60＋。
下一秒，60+的点击量再度发生裂变，上升到了200＋。
……
周越录制的这段念修教学视频的点击量仿佛着了魔般开始疯涨。
一刻钟后，这段视频的点击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四位数，超过了1000点！
比陈文曦半个月之前的点击量还要多。
甚至大有追上古温的势头。
……
“这位月老师从哪冒出来的？从来没听说过啊……用商家来吸引眼球，哗众取宠吗？”
“自称绝世无双？那她的意思自己比聂主任、秋院长还强咯？呵呵。”
“几乎所有个人信息都呈保密状态？定价还这么高？故作神秘吗？”
……
开学一个多月，遗境学院的许多老师也都结束了假期或者任务，开始在系统平台中出售一些心得感悟，或是新的教学成果。
散落在全球各处、联邦各地的学员们也都开始了日常刷视频的模式。
能成为念修者，心志坚毅，心境心态也非普通人能比。
当中陆学院的老师和学员看到［绝世无双、史上最强月老师的第一课——内附商家事件真相］这么一个既然狂妄到没谱又明显在蹭热度的标题时，大多数人都付之一笑，心如平湖，甚至觉得有些幼稚。
可念修者的心境，就如晨风晚湖，总有起伏波澜。
中陆区域西南某座地面城市的豪华庄园别墅里。
年轻女子在修炼完体术后，走向露天淋浴台。
她手指轻轻一勾，沐浴露、浴巾以及修行面板从远处飞了过来。
她随手打开面板，点进遗境学院系统平台。
“找点新闻看看……咦，好嚣张的标题。月老师？还是高级教授？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
年轻女子并没有打开那段拥有冗长而嚣张标题的教学视频，随手转发给了一位学院好友。
自己这位好友最近正在疯狂追逐商家事件，或许她会感兴趣。
哗啦啦……三分钟后，她迅速冲洗完毕，换好衣服，正准备继续进行念力的训练。
好友发来了语音请求。
年轻女子接通。
好友：“天哪，宝妹，这位月老师真乃神人也！”
宝妹笑着问：“我发给你看着玩的，你居然真点进去看了啊？”
好友道：“原来你没看？我劝你还是认真看一下。我没开玩笑，这位月老师是真的不简单。”
宝妹一怔：“这位月老师真的知道商家的内幕真相？”
好友：“商家内幕？不清楚，我只知道，她传授的，可是白衍大宗师的失传绝学！”
宝妹怔了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她挂断语音，点开视频标题。
全息投影中，出现了一道修长纤柔的身影。
伴随着的是一阵明显“经过处理”的低沉男声。
短短一分钟很快过去，宝妹依旧沉浸在震撼之中。
“念息之光真的可以用来进行攻击吗？”
“这完全颠覆了对于念息之光的认知。”
“这位月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获得白衍大宗师的不传绝学？”
宝妹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好奇。
小手一勾。
9999贡币支付成功。
沐浴台旁，宝妹如饥似渴地观看起来。
……
华亚联邦境外。
漫天黄沙，小镇孤依。
几名三十来岁的念修者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自由城邦与外域的边界探险，收获颇丰。
外域边界，与世隔绝，是收不到联邦信号的。
于是瓜分完此次收获后，他们迫不及待打开手机、面板等通讯设备。
或是与亲友报平安，或是查看近期的新闻事件。
来自中陆区域的念修者老陈翻阅到了一段刚刚上传便引发热议的教学视频。
他怔了怔，眼中闪过荒唐与好笑。
放在平日，他压根懒得关注这种或许连自由城邦都没进入过专攻学术的老师。
可一来，他今日心情大好。
二来，“绝世无双月老师”不知怎么让他回忆起了学员时代的青葱岁月里，那位自己曾经暗恋过的女学员。
“那年学院，风月无双，可惜你我身负使命，一心修行，无心风月。”
“如今我在外域探险，小雅，你又在何处打怪呢？”
老陈抿了一口辣酒，唏嘘感叹，随后点开视频。
看着教学视频中那道修长的人影，老陈目光愈发迷离。
半分钟后，老陈陡然清醒。
他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位名叫月无双的模糊人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念息风暴光？念息之光还能这么用？”
“不过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啊，之前怎么没有任何人想到？难怪……原来是白衍大宗师的创意。”
“念息之光对于念力消耗颇少，如果运用在探险打怪中，或许能成为某种秘密武器啊。”
“只是……不知是真是假。”
叮！
9999贡币支付成功。
短短十多分钟，视频点击量便已突破5000大关。
随着点击量的暴涨，月老师的名号在中陆学院的圈子里小范围地缓缓传播开来。
对于此等狂妄至极、明目张胆蹭热度的标题，自是有褒有贬，有人一笑了之，有人不感兴趣。
也有人在第一时间点击购买课程，成为了月老师的首批学员。
比如宝妹与她的好友，以及老陈。
他们支付的9999贡献值，将会在被遗境学院抽取一定的手续费后打入月老师的信息卡中。
不过并不是即时到账。
而是有七个工作日的系统审核期。
以免出现刷贡献值、洗黑钱等现象，虽说发生概率低到几乎没有，可也从侧面说明了学院的严谨。
这些条款周越也都是知道的。
他从密道离开后，就再没有去关注过这段教学视频的点击量。
……
仓库中，周越看着堆积如山的灵物材料，嘴角扬起。
门外那位“仓库管理者”说了，让自己任选一物带走，算作故事酬劳。
“长者所赐，岂敢拒绝。我就不客气了。”
周越念力扫描向仓库中的材料。
在他感应到的念息动态图中，一道道念息向上升起，风、雷、地、火、金、水、明、暗、植物、声音……这些念息仿佛一股股独立的烟气，孑孓而立，相互排斥。
周越的记忆宫殿闪过一篇大宗师关于属性和灵物的文章。
文章里道，天地万物皆有属性。
然而世间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物体，都是由多种属性物质融合而成。
就拿树叶来说，它看似是木属性的。
可树叶上流淌过朝露晚雨，因此它有一定的水属性。
它被林风吹拂过，留下些许风属性。
它又见识过雷霆闪电，因而还携带着一丝雷属性。
它经历过白天黑夜，所以或许还能感应到明、暗属性……
一片树叶上，便聚集着十多种属性。
……
千万年来，人类早已经适应了这种多种属性混杂的环境。
这样的环境，也反过来影响了人类。
使得人类身体的“属性”也变得混杂。
可大道归一，方才能达极致。
念术极致，称之为“法”。
属性极致，称之为“灵”！
第三百零六章 书生弃文，杀敌无悔
周越心里很清楚，对念修者有价值的材料，往往是属性单一、具备灵性的物质。
它们能被制作成辅助念修者修行、提升念修者战斗力的宝物，或是从中提取属性能源，用于属性念术的释放。
灵物中蕴含属性种类越少，灵性越纯粹，蕴藏的能量也越大。
这样的物质，多存在于遗境，次空间，以及外域。
一般来说，只含有四种以内的属性，才能被称为灵性物质，千金难求。
而含有两种属性，并且维持住平衡的物质，称为双灵物质，价值连城！
至于只含有一种属性的物质，那绝对是稀世珍宝！
被称为［极纯至灵属性物质］。
后来被统一简称为［纯灵物质］。
譬如蕴含单一纯粹水属性的物质，称为水灵物质。
由单一纯火属性组成的物质，称为火灵物质。
纯灵物质，世间罕见，每一件出世，都会引发轰动。
众所周知的奇迹果实，大多都是纯灵物质。
“这里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可惜，只能挑一件。”
周越目光一闪，打开契约链空间。
“召唤，沉睡麻鸦。”
十五级的灰色麻鸦从契约链中飞出，拍打着翅膀悬停半空，一脸惊诧地观望四周。
“哇，这里有好多灵物啊！恩主是打算把这全都搬走吗！咦？老黄怎么不在？”
周越的额头顿时挂下三条黑线。
小麻团的言谈举止依旧彬彬有礼，可明显受到黑无常、小剑它们的影响，发生了某种连它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变化。
不过相比较而言，小麻团还算十分良善。
周越道：“这里是学院仓库，只能带走一样。团团，你替我选一样价值最高的灵物。说不定这里还会有隐藏的时空属性之物。”
小麻团眼中浮起些许遗憾，轻叹口气。
“恩主稍等，本鸦这就开启寻宝印记。”
小麻团口中念念有词，额头上的那枚“白眼”浮现，释放出一道平行光柱，在仓库中扫描起来。
片刻后，小麻团道：“抱歉，主人，没有发现时空属性之物。”
周越早有心理准备，笑道：“没事，那就是看看还有什么其它好东西。”
没过多久，小麻团睁开双眼：“恩主，找到了！”
顺着小麻团的指引，周越在墙角找到了那枚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珠。
“这是……黑烟珠？”
周越脸上浮起一丝困惑。
他取出修行面板，在系统的资料库中，有着关于此物的详细介绍。
……［黑烟珠］，四属性灵物，火属性占比超过百分之五十，除此之外还拥有光明、金、木三种属性，常发现于遗境，以及元素次空间。
……是制作火法念术驱动宝具的可选材料之一。
……食材方面，奇迹火蛙等火族生灵偶尔食用，但并不喜欢吃。
“拥有四种属性，难道不是价值最低的灵物吗？”
周越迟疑片刻，探出念力，化作大手抓向黑烟珠。
黑烟珠向上升起。
可下一秒，周越身体微晃，只觉一股大火顺着念力回涌，进入自己的精神世界，焚烧着三枚意念球。
精神世界中，三枚意念球同时旋转起来，释放出不同属性的念力，化解了那股凶猛的火属性念息。
“果然，灵物不是那么好搬运的。”
周越喃喃。
在仓库墙壁上贴着陈旧的标语——“严禁身体直接触碰灵性物质”、“使用念力搬运灵性物质时，需极其小心。”
而白衍大宗师的笔记里也强调，“低转境念修者，应当在确定自身意念球的属性后，再移动或者搬运相应的灵性物质。避免念力接触属性相克的灵性物质。”
人类全身上下，唯独精神世界，是纯粹无暇之处。
而念修者的意念球，分两种，一种是有属性，一种是无属性。
无属性的念修者，基本上告别了属性念术，只能修炼非属性念术。
当然，这类倒霉的念修者并不多见，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大多数念修者的意念球都有属性。
无论是金木水火土还是风、雷、光明、黑暗、金属等等，都将在二转境，或者三转境显现出来。
就拿火属性来举例。
这一类念修者能够修行火法念术，接触火属性占据主导的物质，可同样也忌惮水属性的念术和灵物。
而在真正的战斗中，属性相克有时也会成为决定性的因素之一。
它的重要性，并不输给念修者的念数天赋。
可是这枚黑烟珠……
周越问道：“团团，你确定它是你感应到最有价值的灵物？我可是感应到仓库里还是有一些双灵物质。为什么不选它们？”
小麻团展开翅膀揉了揉脑袋：“本鸦也不清楚，本鸦完全是根据寻宝印记来感应的。”
周越又仔细感应了一遍黑烟珠，并没有其它发现。
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小麻团和寻宝印记。
“就它了。”
周越推开仓库大门。
门旁的老者转过头，目光落向周越念力托于半空的黑烟珠，眼中闪过异色。
“你选它？”老者问。
周越点头：“是。”
老者目露奇光：“你为何会选择它？”
周越笑道：“感觉。看前辈这么关心，难不成它真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老者放下漫画读本：“这间仓库里的灵物，有大半都我从各处搜寻而来。只有一小部分未经我手，却各有来历。你手上的这枚黑烟珠就是其中之一。”
周越暗暗吃惊，如果这位老前辈没有吹老牛，那简直可以称为中陆学院排名前三的大功臣。
随即周越心中一动，问道：“这枚黑烟珠又有什么来历？”
老者沉默片刻，道：“它是有一年秋天，白衍大宗师托人寄来的。我曾经专门对它研究了一年，却没有任何收获。你如果有什么发现，记住知会我一声……罢了，你又能发现什么呢。”
周越怔了怔，记忆宫殿瞬间开启。
虽然没有找到白衍大宗师寄送这枚黑烟珠的记录，不过周越却找到了一篇关于黑烟珠的笔记。
里面有着白衍对于四属性灵物黑烟珠的某种猜想。
白衍和他的好友曾经做过一个假设，如果能将黑烟珠内部的某些构造进行改造，火、光明、金属、木四种属性相互作用，产生某种质变，或许能够成为一种全新源能，驱动百万吨巨舰亦不在话下……
周越盯着黑烟珠，目光闪烁。
想要完成黑烟珠源能驱动的最终步骤，需要另一部分设计方案。
而这一部分设计，恰好属于白衍的那位好友。
可惜后来，两人却因为某些事情关系急转直下，直到恶化，分道扬镳，这项实验也最终不了了之。
周越无法确定，他手上的这枚黑烟珠是否就是白衍与他好友进行实验改造的那一枚。
毕竟白衍笔记里并没有关于实验所用黑烟珠的下落记载，时间又过去了太久，从这颗黑烟珠上也感应不到任何人留下的念息。
“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老者的声音将周越从思绪中拉出。
周越抬起头：“暂时还没有，如果有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前辈。对了，还不知前辈的名讳？”
老者目光依然平静，沉默片刻道：“我叫方烟。”
周越只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方前辈，那我先告辞了。”
仓库位于走廊最深处。
周越没走多远，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木桌青灯老者都已消失不见，就仿佛从没出现。
不过旅行球中的黑烟珠提醒着周越，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走廊两旁是一间间录制室和教研实验室。
已经入夜，大多数房间里都没有人。
只有一两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不时传出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
周越心中生出一种奇特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源于记忆宫殿中的白衍遗产。
其实，白衍在一开始时，并非天生的战斗人员。
他只是东明末年的一介书生。
白衍前辈虽然没在笔记中明说，可周越却能感觉出，相比战斗冒险打怪，白大神其实更愿意深居简出日复一日坐在实验室中，享受那一项项研究成果所带来的快乐。
然则，乱世之中，人不由己，书生弃文，杀敌无悔，方才造就了那些英雄与传奇。
譬如白衍，又譬如他昔日的那位好友——联邦举足轻重的庞然大物雷能集团的初代创始人，雷远大宗师。
“明天去首都，就能见到小白了。或许有机会从雷能集团搞到黑烟珠的另一半设计方案。”
周越掏出手机，给唐小白发了条短信。
最近两人都忙，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联系。
他刚走过拐角处，迎面就见几人正急匆匆地赶来。
“周越！”
“太好了！果然在这里！快去擂台馆吧！”
“不能去！”
周越看向停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宋语心、秦羽然和侯集。
三人神色各异，尤其是秦羽然和侯集，彼此眼中隐透戒意。
周越笑了笑：“发生什么事了？三位助教似乎意见并不统一？”
宋语心轻叹口气：“周越，出大事了。”
周越道：“大事？不就是别的学院来争夺名额吗？史阎王出面，难道还会输不成？”
宋语心苦笑道：“别的学院……没你说的这么轻巧，今晚首都和东南联袂而来，为的就是瓜分我们灵道之战的名额。史清虽然连赢三场，其中还有首都一场，可他的灵宠伙伴已经受伤……”
宋语心话未说完，周围空气骤然收缩，走廊中央仿佛瞬间诞生了一个黑洞，正在疯狂吸收着四面八方的一切物质。
宋语心只觉一阵恍惚，眼前的一切仿佛都在扭曲。
定！
宋语心无声默念，精神世界中念力高速运转，抵御着这股难以描述的吸力。
好在刹那后，这股吸力消散一空。
走廊中央也没有了黑洞，只有面无表情的周越。
余光中，秦羽然和侯集也都一脸惊愕，显然经历了与自己同样的感受。
从那日助教会议之后，宋语心就已经明白过来，几个月前在南河市时，那个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张白纸的少年，如今已经飞快成长到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步。
甚至不单单只是威胁。
周越冷淡的声音传来，“说详细点，究竟发生了什么？”
宋语心暗叹一声，随后缓缓道来。
今年的灵道之战，遗境学院总共分到了一百四十七个参赛名额，平分给七座分院，每院分得二十一个名额。
而学院与学院之间，为了争夺灵道之战的名额，相互挑战，这也是规则所允许的。
可没想到的是，从三天前开始，首都、东南、中亚甚至西伯利亚学院，都陆续有灵御学员进驻沧海学城，挑战中陆学院。
中陆学院一下成为了众矢之的。
周越问：“目前已经失去了多少名额？”
宋语心沉默片刻，道：“还剩六个，都属于助教的，包括你的那一个。是古老师告诉我们，说你在这里，秦羽然提出找你救场，侯集极力反对，我是过来……来问下你的意见。”
周越看向侯集。
这位从少年时期就受到商家恩惠的助教近来状态并不好，原本就很消瘦的他已是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眼肿如泡。
侯集没有避开周越的审视。
他苦笑道：“他们这次一起上门，明显是来报复的，因为商家迁怒于中陆学院。毕竟在外人看来，学院和沧海学城的宗师世家是一体的。我反对你出头，是不想我们中陆到头来，连一个名额都不剩。”
他顿了顿，接着道：“你虽然也是助教，可毕竟只是一年级，首都那帮二三年级的灵御，怎么好意思放下面子来挑战你。”
秦羽然皱眉：“老侯，你对周助教就这么没信心吗？”
侯集道：“我知道，周助教的真正实力已不逊四转境，又是沉睡麻鸦灵御流的开创者。可我们都知道，沉睡麻鸦最强之处在于辅助。正面交手，哪怕能赢一两场，可也很快会被对方识破，找出规律。”
秦羽然眉毛皱成川字，却又无法反驳。
她是知道周越的真实身份。
可在周越没有主动暴露身份之前，她什么也不会说。
宋语心问：“周越，你怎么看？”
周越淡淡一笑，身体已经瞬移而出，只余没有感情的声音回荡于空冷的长廊中。
“阿呆都受伤了。那就不需要客气了。”
侯集脸色大变。
秦羽然暗暗兴奋。
宋语心心底轻叹，果然，周越和史清一直都是在演戏，他们私底下交情应当十分莫逆。
不多时，三人瞬移消失。
空静的长廊上，老者一手提灯一手执卷，从黑暗中走出。
他望了眼擂台馆的方向，低语：“看来，似乎又能看一出好戏了？比起二十年前的聂远风和陆离，今日这个叫周越的小子，也许能让首都方面更加印象深刻呢。”
第三百零七章 小麻团的大招！
月光如薄纱从天空垂落，宛若活物，钻入擂台馆中。
四周看台一大片一大片灰色剪影般的观众，纹丝不动，静默无声，任凭月华在他们的面孔留下冷漠的暗痕。
一名年轻的女学紧张地望向擂台东侧，那道虽然摇摇欲坠，却依然屹立不倒的雄壮身影。
“学长的灵宠伙伴……”
和旁边不少学员一样，她的眼圈已然泛红。
那是一头身高超过两米，趾生连蹼，满身蓝色绒毛的猛猿。
和别的奇迹生灵不同，它穿着一身褐色长袍，头戴兜帽，形似人类。
嘀嗒，嘀嗒，嘀嗒……鲜血沿着袍袖滴落，宛如泉水相击，泠泠刺耳。
连胜三场之后，南海水猿已受伤，体力不支。
这第四场，它已经无力再亲自进行肉搏。
好在它还有一招种族秘技——心猿感应。
此时，它正是靠着心猿感应，召唤了一头来自首都名叫霸天的大力金刚猿为自己作战。
可惜的是，这头除了自己之外，全场唯一一头奇迹灵猿只有十二级。
面对那头十六级的恐怖体术龟，霸天已经完全落入下风。
嘭！
又是一次冲击。
身高超过三米的大力金刚猿发出一声凄厉而不甘的怒吼，向后倒飞出去。
恐怖体术龟虽然身背巨壳，可身手却极其灵敏，奔爬如风，转眼竟已追上尚未落地的大力金刚猿，一个回旋摆尾，抽向大力金刚猿的下盘，矫健得如同一只闪电兔。
大力金刚猿眼疾手快，身体扭转，避开恐怖体术龟的一击，硬生生停留在半空，随即发出一声大喝，双掌从天而降，劈向恐怖体术龟裸露在外的脑袋。
一道道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南海水猿，只见它目现紫光，念念有词。
大力金刚猿的双掌仿佛镀上了一层金漆，从指尖往上到整条手臂，直至整个上半身，都在转眼间变化成为金属状态，犹如金身神祗横空降世。
“南海水猿有神通！”
“感觉这场也有戏啊！”
“再赢就是连赢四场了！”
“史阎王胜归！水猿胜归！”
看台观战的中陆学员们开始呐喊。
可就在这时，恐怖体术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脑袋和四肢全部收缩进龟壳，身体高速旋转起来。
深绿色的龟壳边缘锋利如刀刃，墨点般的斑纹若隐若现，释放出一股原始凶骇的能量。
轰！
一声巨响回荡在擂台馆上下。
大力金刚猿的左手背面被切割开一道豁口，血流不止，金属光泽逐渐消退。
紧接着，它壮硕的身躯宛如一只破布口袋向后飞出。
水猿阿呆眼中浮起一丝惋惜，低头看了眼依旧在流血的袖口，两排牙齿上下紧叩，正要上前，一股精神念力摁住了它的脑域灵珠。
“这局我们认输。”
阿呆身后，同样一身墨色长袍的史清手捏念印，淡淡说道。
擂台场地另一边，来自东南学院的首席助教捏印止住了恐怖体术龟充满侵略性的步伐。
这名肤色黝黑的瘦削青年朝向史清露出歉意的笑容：“史兄不愧是当世猿守，连胜三场，才让韩某侥幸获胜，说来也是惭愧。不过按照规则，这个名额归我东南学院了。”
史清沉默着从怀中掏出那枚代表灵道之战名额的银色令牌。
失去这个名额，中陆学院就只剩下最后五个参加灵道之战的名额了。
最关键的是，自己和阿呆都消耗过大，无力再战。
而首都那几名拥有十五级以上灵宠伙伴的助教都还没有出战。
令牌从史清手中飞出。
东南学院首席助教韩立行的脸上浮起一丝复杂，释放念力抓向令牌。
就在几个月前，对面的高胖青年曾在中陆学院和东南学院的交流赛上横扫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人代表队。
史清的修为高达五转境，而己方五人都是四转境，方才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
那日之后，自己便将修行重心从念术转移到了御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恐怖体术龟在三个月内连续完成两次进化，一举突破到十六级。
放眼全球非凡种，十六级的恐怖体术龟已经堪称强者，不逊对面十四级的南海水猿。
可惜的是，这次为了名额远征中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终商议决定用车轮战消耗南海水猿。
无法与史清公平一战，也是他此行最大的遗憾。
化作大手的念力已经抓住了那枚银色令牌。
忽然间，一股宛如无尽深渊的暗属性念息突然从银色令牌中涌出，沿着念力汇流向精神世界。
韩立行脑袋轰隆作响。
这一瞬间，他只觉整个脑海精神世界都在下沉，沦陷进入一座难以看到尽头的深渊底部。
他的眼中闪过道道疾光，意念球飞速旋转，驱动着意念区域构建出无数组念力模型。
过了好半晌，他才勉强抚平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他的视野重新回到了中陆学院的擂台馆，随后微愕。
就见在他和史清之间的擂台场地中央，多出了一名身形颀长的灰袍青年。
青年肩头蹲立着一头麻鸦，正低头凝视着被他握在手上的令牌。
韩立行眉头皱起，眼中浮起一丝不悦。
身后传来东南学院灵御们的呵斥声。
“喂，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中陆学院输不起吗？”
“就是，愿赌服输！还不快把令牌放下！”
韩立行正要开口，对面的青年恰好抬起头，聚光灯下，那张清秀的面孔上浮起一丝冷峻的笑容。
嗡！
韩立行心境剧颤，脑中犹如掀起一阵风暴，目光呆滞，表情恍然。
“你……你是……”
这张脸庞和笑意，何等的熟悉！
距离那场轰动全球的初代次空间探险，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
身为东南学院探险队队长的韩立行，却始终无法释怀。
那名被曝光出是仙人组织成员的神秘高手，看起来不过与自己一般年龄，却掌控着足以称霸整座次空间的力量，每当回忆到此，他都会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如同梦魇一般，笼罩在心境之上。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一个月，自己竟然在中陆学院的擂台馆，又一次遇上那名黑猫灵御。
虽然着装不同，也没有了一头犀利长发，可那似曾相识的容貌与眼神，却让梦魇愈显清晰，如临现实。
擂台中央，周越放下银色令牌。
他没有去看韩立行和恐怖体术龟，目光落向史清，笑道：“换我来吧。”
史清看了眼周越肩头的沉睡麻鸦：“算上这个名额，总共失去了十六个名额。”
“知道了。”
周越说完，看了眼已经走回史清身旁的阿呆。
与连战四场精神念力大伤的史清一样，阿呆的力气几乎已经耗尽，伤口虽已不再流血，长臂依旧不时轻颤。
周越心里知道，阿呆作为一头哲学猿，其实内心是厌恶战斗的。
可就像无奈弃笔从戎的白衍大宗师，许多时候其实也是身不由己。
阿呆抬起头，和周越交换了个隐晦的眼神，示意自己并无大碍。
史清暗叹口气，对于周越和阿呆私底下的小动作，他早已习惯。
周越掂了掂银色令牌，转头看向韩立行：“开始吧。”
韩立行清楚了周越肩头的沉睡麻鸦，眼里浮起恍惚与错愕：“你是？”
周越道：“中陆学院的助教，周越。”
韩立行怔了怔：“周越？今年的新人王？你不是……”
周越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废话真多，你到底敢不敢？不敢就认输，留下这块令牌。”
韩立行表情变幻不定，眼里透着狐疑与忌惮。
眼前这名中陆学院的新人王，与发现次空间怪兽的那名仙人组织成员，相貌几乎一模一样。
可周越的灵宠伙伴，是前段时间一度“声名远播”的沉睡麻鸦。
而次空间中神秘高手的灵宠伙伴，则是一头强悍无比的京城黑猫。
完全对不上号啊。
擂台外，远道而来的“客人”中，也有几人露出了韩立行相似的表情。
其中三人是参加一个月前次空间探险的东南学院灵御学员。
另外四人，则是首都学院的几名宗师后裔。
云东、琼海青、琼鹏飞和马继祖仿佛集体失声般，直勾勾望着着擂台中央的青年。
“长得好像啊，难道说……”琼鹏飞声音明显有些打颤，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海青，你昨晚看到站在窗台后的，是他吗？”
琼海青怔了半晌，咬紧牙关，随后重重点头：“是他，就是他！我不会看错！”
琼鹏飞、云东和马继祖脸色都是一变。
尤其是马继祖，他表情十分复杂，有愤怒，有惊讶，也有一丝期待，纠结的内心情绪，令他的肩膀不知觉地微微颤抖着。
他们身前不远处，从那几名修为高超的首都助教们之间传来一阵笑声。
“中陆学院的新人王，沉睡麻鸦流派的创始人，原来就是他？”
“还流派创始人？别逗了。所谓的催眠术，估计也就是中陆的家伙们自己炒作起来的。”
“沉睡麻鸦这种低等非凡种的战斗力，估计连夜鼠都不如。白送上门的名额，韩立行怎么还不接战？”
“可能是觉得胜之不武吧。我可没这种心理负担，韩立行若不应战，正好我来。”
来自东南学院的部分灵御学员们也开始大声鼓噪，为自家老大喝彩加油。
反观中陆学院，除了少数一年级生正在大声为周越鼓劲喝彩外，其余的二三年级学员大多沉默着。
新人王周越虽然屡创奇迹，可也只是在同年级和中陆学院的范围内。
面对击败史阎王的东南学院第一人，大多数人都不看好周越。
毕竟在一对一的灵御之战中，辅助流的灵宠大多都会被虐得很惨。
何况恐怖体术龟的等级高达十六级，而周越的沉睡麻鸦才刚刚觉醒战斗天赋。
“你想好没？”擂台中央，周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而冷淡。
韩立行问道：“你的灵宠伙伴，就是这头沉睡麻鸦？”
“不错。”周越道。
韩立行长舒口气，四周鼓噪声越来越响，那一道道炽热的目光如芒在背。
‘或许，两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韩立行心中暗想。
“我接受。”
没有多余的仪式。
双方各携灵宠伙伴，立于擂台一侧。
相比较体长三四米，龟壳坚硬如天外陨铁的恐怖体术龟，体型只有巴掌大小的小麻团立在周越肩头一动不动，胖肚短腿，略显呆滞。
随着大屏幕倒计时器归零，灵御之战正式开始。
擂台四周的鼓噪声也逐渐。
韩立行第一时间与恐怖体术龟搭建起了精神桥梁。
也只有身处擂台的他，才能清晰感应到从对面中陆一年级生体内释放出的宛如黑洞般吞噬一切的怒息。
‘才一年级，就拥有四转境的修为实力，难怪能成为七院新人王。不可大意。’
韩立行眼里流露出十足的慎重之色，率先捏动念印。
“出击，恐怖水旋术！”
宛如巨盘的恐怖体术龟发出一声低啸，四肢、尾巴和脑袋全部收缩进龟壳，开始原地旋转。
咻咻咻……它的转速越来越快，几个刹那后就已超过每秒百转。
从它的周身飙荡起一道道透明的水刃。
水刃首尾相衔，转眼之间，形成了一片隔绝一切水刃区域。
在韩立行的御控下，体长四米多的恐怖体术龟一边疾速旋转，一边飞向周越。
数十片水刃环绕周身，既是隔绝一切的屏障，也成为了拥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器。
四周看台传来阵阵惊呼声。
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出，韩立行面对周越，竟比对付史清和水猿还要慎重。
甫一出手，便使出了绝招。
“用水刃隔绝住声音，对方也就无法催眠了，恐怖体术龟的物理攻击和技能攻击也被发挥到了极致。韩立行简直是在用大炮打蚊子。”首都学院的一名年轻的女性助教微笑道。
她的目光移向另一边的周越时，忽然一愣。
只见那头沉睡麻鸦从周越肩膀飞起，悬飞在半空，面对比自己体型大上数十倍的恐怖体术龟的冲击，竟然不避不让。
女性助教怔了片刻，微微摇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
“团团，准备好放大招没？”
周越问。
半空中，小麻团身体打着哆嗦，回头无助地看向周越：“恩主，本鸦好紧张啊……真的要用这一招吗？用了这一招消耗会很大的……会不会太得罪人啊？”
周越眼底闪过一丝贪婪：“不用担心，你这是在为中陆学院而战，无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都不会被指责。再说，这可是一次储备灵食的绝佳机会。”
小麻团依旧有些迟疑：“可是……”
而此时，恐怖体术龟将至近前。
周越目光一闪，与小麻团搭建起精神桥梁，也不管它愿不愿意，直接催动技能。
“背城法相！”
第三百零八章 远古王者
随着一股悠远、浩荡、古老的念息从小麻团体内涌出，它的身体迅速变大。
呼！呼！
狂风阵阵，逆涌向擂台馆高处。
无论是站在擂台上的韩立行，又或是四周看台的观众，都只觉得一股吸力在周身流转起伏，仿佛搜寻着什么。
一名东南学院的灵御脸色忽变，却是他的旅行球从兜中飞出，随后在半空打开。
转眼间，东南学院灵御们的旅行球纷纷升至半空，盛放于其中的十多份属性灵食也全都向上飞出。
“我的旅行球！”
“我的灵食！”
“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首都学院的灵御们身上。
那名身材高挑的女助教第一时间掐捏念印。
元素次空间打开，土属性物质涌出，转眼凝聚成一尊高达五米的土黄色巨人。
这名元素力士伸出双臂，夹住飞上半空的旅行球，试图将那枚粉色旅行球捞回到自己身边。
然而……嘭！
强大的引力迫使旅行球从中打开，震开元素力士的双臂，价值百万贡币的灵食飞出。
“该死！”女助教咬了咬唇，眼中浮起不甘。
其余的首都灵御们也是一般，竭尽全力施展念术，甚至御控灵宠伙伴，可都没能逃过被打劫的厄运。
这股来自擂台上方的无差别引力同样没能放过中陆学院的灵御，可眼尖者却能发现，中陆学院仅仅是极个别灵御学员的旅行球被强制打开，吸走的也是少量灵食。
然而此时，没有人去深究其中细节。
陷入寂静的擂台馆中，所有人都抬头看向擂台上方那头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型麻鸦。
依旧是一身灰背白腹的羽毛，圆滚滚的肚皮稍显扁平，宛如鸭蹼的爪子向腹部收缩，仿佛在抓捏着什么。
从四周观众们的角度，已经无法看到巨鸦的双眼，只能隐约望见扁喙时张时翕，吞噬着来自擂台馆数十枚旅行球中的属性灵食。
那无处不在、防不胜防的恐怖吸力，正是来自于巨鸦的扁喙。
无比荒诞而诡异的气氛笼罩全场。
不仅是首都学院和东南学院的“来客们”满脸震惊，就连中陆学院自家的学员们也都惊呆了。
“那、那还是沉睡麻鸦吗？”
“是……吧？应该是大上一点的沉睡麻鸦。”
“只是大一点？它的体型绝对已经超过一百米了好吗！”
“不是说变身系的奇迹生灵一般只能变大到五米左右吗？十米以上已是超凡种的水准……不，不对！它好像还在继续变大！”
在一道道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小麻团一边咕叽咕叽咀嚼灵食，一边迅速变大。
直到半分钟后，它的体型方才稳定下来，最终定格在了四百米上下。
而整座擂台馆的长度，也不过五百米。
当小麻团展开巨翼时，就仿佛一团云霾，笼罩在整座场馆的上空。
和此时的小麻团相比，原本堪称巨龟的恐怖体术龟，就如同从大饼上掉落的芝麻般渺小。
在周越的御控下，小麻团的左翅从上往下，拍向擂台上的恐怖体术龟。
狂风阵阵，从天而降。
又似乌云压城，铺天盖地。
刹那间，强劲的气流在小麻团的翅下凝聚成了一圈直径五十多米的风巢。
疾速旋转的恐怖体术龟还没搞清楚方向，就被小麻团隔空扇飞出擂台。
一圈透明的防御罩从观众区域前方升起，挡住了还在没头没脑旋转的恐怖体术龟。
恐怖体术龟体壳剧颤，嘭的一声摔落在地，龟壳朝下原地转了二十多圈后，方才缓缓停下。
它抖动片刻，随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四肢和脑袋，翻转过身，匍匐在地，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周越目光一闪，小麻团从天而降，蹲立在直径三百多米的擂台上，巨翅展开，又是一阵飓风席卷而来，再度将恐怖体术龟吹卷上半空。
嘭！
恐怖体术龟落地，随后又一次被飓风卷起。
嘭！嘭！嘭！嘭……坚如陨铁的龟壳和地面撞击的声响回荡在擂台馆上下。
它不断被卷起，又不断砸落在地。
饶是它龟壳坚硬，体能强悍，也是头晕目眩，内心崩溃。
半晌，恐怖体术龟终于发出惨叫：“国师大人饶命！巨鸦尊者饶命！本龟也不想和国师大人做对啊！都怪本龟这个不长眼的人类伙伴！本龟……本龟给国师大人磕头了！”
恐怖体术龟拱起双爪探出龟首，朝向周越连连作拜，诚惶诚恐，战战兢兢。
看到这一幕，原本还有些轻微议论声的看台再度变得死寂。
早已退至擂台边缘的韩立行呆呆地仰望向面前的庞然大物，后背已被汗水浸湿，胸闷得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是……远古巨禽？”
韩立行脸色苍白，双腿微微颤栗。
这是一种原始本能，来自人族血脉深处。
从万古洪荒起，便存在着的对于巨兽的恐惧。
“你的灵宠已经投降，你呢？”周越问。
韩立行身体一颤，脸上浮起浓浓的苦涩：“我投降。”
说完，他深深吸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转过身。
背后的声音响起：“接下来，你们派谁上？”
韩立行身体又是一颤，目光扫过擂台边的同伴们，就见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撼与惊悚。
他脸上强挤出笑容，转身对周越拱手笑道：“周学弟，时间已经不早。不如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周越沉默。
从另一边的前排看台站起了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
那是一名身穿火红色紧身作战服的高挑女子，肌肤雪白，眉目如画。
她没有去看周越，而是朝向宋语心抱拳拱手：“你们中陆果然是藏龙卧虎，沉睡麻鸦流果然名不虚传。今晚就到这里好了。”
说完，她向身旁的七名灵御使了个眼色。
首都的灵御学员们会意，紧跟着站起身。
云东、马继祖四人也沉默着从后排站起身。
他们虽然猜到新人王周越的真实身份，知道周越就是在次空间中一人击退数方势力的黑猫灵御，神秘莫测的仙人组织成员，可眼前这一幕依旧让他们震惊不已。
“身长数百米的奇迹生灵，按照远古生灵学的说法，它根本已经无惧非凡种层面的任何物理攻击和技能攻击了！”琼海青小声道。
“是啊，所以这一战根本没法再打下去。东雁姐这一决定也是明智之举。”云东叹了口气道。
说话间，首都学院一行人已经走下看台，目不斜视，向大门走去。
东南学院的十几名灵御也是加快脚步，紧随其后。
声音从擂台中央响起。
“不想打了吗？”
首都学院的女助教徐东雁恍若未闻，身后众人也没有停止脚步。
而以韩立行为首的东南学院灵御更是加快脚步。
在他们过去的认知中，还从未见过体型超过百米的奇迹生灵。
眼下的局势再清晰不过。
哪怕首都和东南两方所有灵御全都上场进行车轮战，也很难再有收获。
中央擂台，周越笑了：“不想打也得打。全都给我留下。”
小麻团收到指令，猛震巨翅。
嗡！
狂风引动，在擂台外凝聚出一阵阵小型飓风，席卷向想要离开的二十多名灵御。
韩立行脸色陡变。
首都的灵御们脸上则都浮现出荒谬与古怪。
徐东雁哑然失笑，停下脚步：“该不会真以为我们怕了他吧？”
话音落下，徐东雁已经转过身，目光一闪，口中低吟：“召唤，穿山金甲兽！”
金黄色的链圈出现在半空。
空间之门打开，一头体长五米满身金色鳞甲的巨兽从中钻出，跃落在地。
“出击，搬山术！”徐东雁和自己的灵宠伙伴建立起精神桥梁，同时捏动御印。
就见穿山金甲兽张口发出一声尖嘯，随后蹬直后腿立起身躯，覆满金色鳞甲的前肢向前快速扒动。
土元素次空间打开一条缝隙。
土黄色的光影不断闪过，直径数十米的土山凭空出现，轰隆一声坠落在地。
第一股飓风被土山阻挡了下来。
然而很快，穿山金甲兽眼中浮起吃力之色。
徐东雁脸色一沉，好在此时身旁的同伴们纷纷站了出来。
“真是看不起人啊。召唤，雪原雷熊！”
“太嚣张了。召唤，水法巨蝎！”
“召唤，烈焰鸟！“
……
来自首都的助教们召唤出各自的灵宠伙伴，阻挡着源源不断的狂暴飓风。
十六级的穿山金甲兽施展搬山术，从元素次空间里搬运出一座山峰，以压风势。
十五级的雪原雷熊张口咆哮，释放雷电光团，阻击着飓风。
十五级的水法巨蝎挥舞双钳，竟在半空凝聚出一堵水墙。
十六级的烈焰鸟扇动翅膀，喷吐火柱。
在助教们的带头下，其余几名首都灵御也都召唤出灵宠伙伴，抗衡飓风。
云东和琼鹏飞正要召唤灵宠伙伴便被琼海青传音制止。
“学长们已经上了，他们八个才是主力。至于我们，能不得罪周越，尽量就别得罪吧。”
另一边，东南学院一方的几名灵御蠢蠢欲动。
“老大，我们也上？”
“是啊，和首都学院一起把那头巨禽镇压了！”
韩立行脸色微变，冷冷扫向几人：“闭嘴，都给我消停点。你们根本不明白那人的厉害……这才刚刚开始！”
他将东南学院众人领到战圈之外，脑海中回闪过一个月前的初代次空间中，那名神秘且强悍的黑猫灵御，如何一步步将各方强者玩弄于股掌，最后全部收割的一连串画面。
当时他还很费解，为何那名黑猫灵御单单只对中陆学院网开一面。
直到今晚他才隐隐明白。
不管新人王周越和那名黑猫灵御是否同一个人，他们都有着一个共同身份——仙人组织的秘密成员。
倘若真的是同一个人……韩立行心跳猛地加快，没敢继续想下去。
“什么！”
“不是吧！”
耳边响起惊呼声。
韩立行定睛望去，心中一寒。
饶是他原本就很看好周越，眼前这一幕依旧令他胸闷心悸。
穿山金甲兽搬出的土山四分五裂。
雪原雷熊的雷电光团在风中爆裂。
水法巨蝎召唤出的水墙崩塌一地。
烈焰鸟喷吐出的火柱也在风中弥散。
至于其余四头等级尚不到十五的奇迹生灵，更是被飓风刮得东倒西歪。
这八名首都灵御学员和他们的灵宠伙伴，只抵挡了短短两分钟不到，便已悉数败北。
而那头庞巨如山峰的沉睡麻鸦始终盘踞在中央擂台，除了扇了几下巨翅外，从头到尾都是纹丝不动。
“我家大熊快要撑不住了！”
“我的水蝎也是。”
“东雁，怎么办？”
狂风之中，徐东雁娇躯摇曳，眸里流露出一丝屈辱和悲愤，深深望了眼巨鸦身旁的年轻灵御。
“这次的耻辱早晚会讨回来。随我突围。”
她话音刚落，那阵飓风忽然消弭殆尽。
众人和灵宠伙伴也全都坠落在地。
一阵雄浑却诡异的声音响起，回荡于擂台馆中。
“咕唧咕唧咕唧咕唧……”
原本得到御术指令正要向馆外奔出的奇迹生灵纷纷停下脚步，回转过身，满脸怒意，有的仰头咆哮，有的大声怒吼，随后纷纷向擂台上的沉睡巨鸦扑去。
包括徐东雁在内，八名首都灵御大惊失色，就连几名没有收回灵宠伙伴的东南学院灵御也都变了脸色。
“别过去啊！”
“大熊，别去找死啊！”
“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看台上的中陆学员们则激动的议论起来。
“［鸦之嘲讽］来了！”
“果然是无差别攻击的技能！”
“居然能这么用，不愧是周越，真是厉害！”
在全场的注视下，宛如飞蛾扑火般扑向小麻团的奇迹生灵们刚刚来到擂台边缘，便被巨翅掀起的无情飓风狠狠扇飞出去，落地之后，或是惨叫呻吟，或是直接昏迷。
而那四头十五级以上的奇迹生灵情况稍好，并未重伤，可它们眼中全都流露出和恐怖体术龟一般的恐惧与谦卑，匍匐在地，诚惶诚恐，朝向周越和小麻团连连叩首。
它们四位连同恐怖体术龟，距离非凡种极限的二十级还有一段旅程，可也相差不远。
也因此，它们更能深切地感受到对面那头沉睡麻鸦体内古老而苍茫的念息。
那是血脉记忆中，远古王者才会拥有的气势。
第三百零九章 全灭
周越的目光逐一扫过穿山金甲兽、水法巨蝎等八头奇迹生灵。
八头奇迹生灵皆不敢抬头正视。
叮！
宠物会客室上线。
周越问：“诸位还想继续吗？”
来自首都的奇迹生灵们脸色大变，七嘴八舌地叫唤起来：
“不，不，不……国师大人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原本就不想和国师大人您做对啊！”
“谁不知道国师大人乃是人灵两界第一人，我们地球位面抗衡异位面的表率！”
“是啊是啊，也就是我们的人类伙伴太过愚昧，居然敢和国师大人做对，简直是不知死活！”
“除了京城黑猫一族和那些黑名单上的种族，我们灵界上上下下对于狗……国师大人您，可都是钦佩至极呢。”
穿山金甲兽拍着胸脯。
烈焰鸟信誓旦旦。
雪原雷熊和水法巨蝎也都作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现场的学员们惊讶于那几头奇迹生灵充满人性化的表情和动作。
琼海青、云东四人神色相对平静，彼此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另一边的几名首都助教则将四人的表情收入眼底，面露深思。
……
“国师大人，我等错了！”
“不愧是国师大人，身边皆是这等超凡强者。”
“国师大人，您需不需要线人了？本熊向您推荐身旁这头穿山兽，它曾做过三个月的线人！很适合当大人您的内应！”
“喂，臭熊！你别过分啊！”
周越听着乱哄哄的声音，心中无语。
他何尝不知，在偌大的灵界中不服自己的奇迹生灵仍有不少。
别看眼前这几位嘴上卖乖、竭力讨好，可若非自己召唤出小麻团将它们击溃碾压，它们此时定也是另一副嘴脸。
无论人间还是灵界，最本质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罢了。”
周越淡淡道：“我曾说过，本国师只杀怪兽。至于尔等，今日小施惩戒，尔等若还不服，大可日后再来找我。”
一众奇迹生灵再次匍匐叩首，连道不敢。
“恩主……好饿啊……战斗结束了没啊？”
小麻团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结束了。”周越声音温柔，解除［背城法相］技能。
小麻团仿佛抽空了气的气球，迅速变小，随后飞落进周越怀中，双脚朝天，没过多久便打起了小呼噜。
“团团，辛苦了。”
周越轻轻抚摸着小麻团，随后从旅行球中掏出一把灵食口粮喂给小麻团。
经此一战，周越对于小麻团和背城法相也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那日在麻鸦领地，小麻团几乎吸空了领地中所有灵植所蕴藏的灵能，方才变身“太古霸主”。
而今日这擂台馆中，小麻团在变身之前，也是吸尽在场灵御们的灵食口粮，才使得体长达到了四百多米。
也就是说，它能够变多大，是根据它所获得的灵食补给数量而定。
难怪昔日远古时期的背城一脉，需要城中人族不断进行投食。
想到这，周越心头微微一颤。
‘激活了远古血脉的小麻团，明显比其它几个伙伴还要难养，简直就是魔鬼难度……当初自己和它签约时怎么就没考虑这些，还以为捡到大便宜。’
他正想着，几道强横的念息隔空投来。
周越抬起头，目光沿着那几道念息，落向首都学院一方。
为首的女助教修为五转境，来时路上，宋语心着重介绍过此人。
徐东雁，首都排名第四的助教，尚未毕业就已经选入军部中枢，和号称遗境学院第一人的首席助教关系亲密。
雪原雷熊、水法巨蝎和烈焰鸟的灵御伙伴也都是五转境，其余几名灵御则是四转境。
除此之外，周越还看到了那四名昨晚造访过贝壳街的宗师后裔，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已经认出自己就是当初在次空间“打劫”过他们的长发男子。
或许是看到小麻团睡了过去，首都学院的灵御们眼里惊骇之色消淡了几分。
笼罩向周越的那几股念息也逐渐增强，从试探到肆虐，愈发肆无忌惮。
周越道：“留下灵道之战的名额，你们就可以走了。”
首都众人皆愕，随即脸上都流露出荒谬之色。
水法巨蝎的人类伙伴，那名穿着一袭青色长衫，身形颀长的青年笑道：“我承认，你的灵宠伙伴很强，你周越也称得上是今年联邦的最强新人。可很明显，你的灵宠伙伴已经无力再战，你还怎么和我们打？”
周越微微点头：“也是，你们的灵宠伙伴连打都不敢和我打。的确没法再打。”
青衫助教皱眉，下意识掐捏御印，一股强烈的抵抗情绪从水法巨蝎的脑域灵珠中涌出。
不仅如此，水法巨蝎不断甩动巨尾，发出充满愤怒的吼声。
其余几名助教也纷纷捏动御印，可和水法巨蝎一样，他们的灵宠伙伴也都释放出抗拒和不满的情绪，明显不愿再战。
这种情况下，强行御控，无论默契度还是战斗力都会大打折扣，并且很伤感情，是灵御教材中典型的错误案例。
“既然打不了，那就各退一步。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却是徐东雁开口道。
说话间，她眼中闪过郁结之色。
身为此次首都学院“远征队”的首领，她原本制定的方案是“全灭”中陆学院，将二十一枚令牌全都拿到手。
首都学院选择拿中陆学院开刀是有多方面的原因。
一来是这半年多来，中陆学院上升势头太猛，如猿守史清，新人王周越，包括拒绝了首都邀请选择加入中陆学院的明霄宇，这让中陆学院未来的潜力大大提升。
二来也和宗师后裔商家有关，谁让中陆学院和商家同在沧海学城，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给中陆学院致命一击，也不会惹来太多非议。
为了消耗唯一有威胁的史清，她不惜使用车轮战。
本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最后竟又杀出一个新人王周越，为中陆学院保住了最后五个名额。
徐东雁轻叹口气，正要转身，那声音再度响起，“我说了。要走可以，留下名额。”
徐东雁脚步猛然一滞，扭头望向站在擂台中央的年轻助教，眼中浮起浓浓的荒谬。
她的目光没有在周越身上过多停留，而是直落另一边的宋语心：“这是中陆分院助教团的意思吗？”
宋语心道：“只是他的意思。”
徐东雁莞尔，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宋语心接着道：“不过他的意思，就是我们助教团的意思。”
徐东雁愣了愣，不由扫过宋语心身旁另外七名助教。
他们有的表情凝重，有的神色坦然，却都一言不发，没有反驳。
青衫助教忍不住笑出声：“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堂堂中陆分院，由最强学员组成的助教团，竟然是一名刚入学不到两个月的新人说的算。”
左手边那名身形魁梧的助教也是忍俊不禁：“所以说，这位新人王周越，便是贵院的首席助教？我看干脆一步到位，直接当老师算了。”
徐东雁摇头莞尔，她手中多出一枚旅行球，随后玩味般挑睨了眼周越：“名额就在这里，你真想要，就自己来拿啊。”
周越嘴角笑容扩散：“这可是你说的。”
徐东雁轻轻点头：“没错，是我说的……”
“的”字话音还未落下，擂台上的周越迈步走来。
他走的不快，可转眼间已走到擂台边缘。
直径上百米的擂台在他脚底仿佛被收缩成了棋盘大小。
徐东雁瞳孔微缩，对身旁的青衫助教道：“杨帆，你去会会他。不要轻敌。”
“是有些不简单呢。”
名叫杨帆的五转境助教眼中流露出一丝慎重，掠步上前，在距离周越还有二十多米时候释放出五股念力，抓向周越的双腿双臂和脖颈。
周越不避不让，眼底光波涌动，释放念力。
轰！
空气犹如沸腾的海水，掀起**狂澜，气流翻滚，方圆百米，皆被两人的念力笼罩。
这是两名实力接近的修者在进行念力对轰时，才会发生的异象具现。
杨帆五转境的修为实力在首都助教中处于中游，可若放在首都、天隐之外的五座分院，绝对能毫无悬念的坐上全院第一的宝座。
可此时的杨帆脸上，却流露出浓浓的惊讶。
他释放出的五股念力竟被对方的五股念力压牢牢制住。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对方能同时释放出的念力竟然不止五股，没等他做好防御，另外五股念力呼啸而至，分别袭向双臂双腿和脖颈。
“好快！”
杨帆心中充满惊骇，周越的念速竟已快过了秒速！
又是一声巨响。
杨帆身上刚刚开启到一半的念力防御罩被周越后发先至的念力碾压成粉碎，一袭潇洒青衫四分五裂，身体也在尚未消散的气波中倒飞出去，嘭地一声摔落在徐东雁脚边，口吐鲜血，身体颤抖，脸色苍白，宛如锡纸。
徐东雁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上！拼全力给我拦住他！”
用不着她发话，另外两名五转境助教早已向前掠出，直接释放最强念术，招呼向气定神闲不急不缓向前走来的周越。
他们一个是雪原雷熊的人类伙伴，一个是烈焰鸟的人类伙伴，所掌握的自然是雷法念术和火法念术。
擂台馆的半空中浮现出一圈雷电狂闪的漩涡云团，另一边气势逼人的火焰风暴也酝酿生成。
在中陆学院众人不乏紧张担忧的注视下，漩涡雷云和火焰风暴从天而降，一左一右，碾压向周越。
周越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他的修为虽只有三转境，可三枚意念球所凝聚的念力值总量却已接近五转境。
再加上念速和念数的优势，哪怕不依靠体能素质，面对寻常五转境念修者也毫不逊色。
从他的眼底深处，那磅礴无垠的精神世界具现的意念区域中，凝聚出一道道掌法结构图。
咻咻咻咻咻……一股股念力仿佛从他深邃幽暗的眸中钻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道道无形无色的巨猫之掌，裹挟暗之奥义，迎向漩涡雷云和火焰风暴。
轰隆！
擂台馆半空雷霆四射火光爆绽。
紫色的云潮和火红的光团在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仿佛被暗夜吞没的黄昏晚霞，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然而念力猫掌却并没有消散，长驱直入，化身无形的恶魔，袭向那两名五转境助教。
嘭嘭两声，那两名助教亦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直接晕倒在徐东雁脚边。
徐东雁眼底闪过惊怒，手捏念印，一股充满狂暴的念息从她脑中释放而出，犹如涨潮的海水扩张蔓延，席卷向周越。
周越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慎重。
是［念区］。
类似于宗师境的念域。
虽然威力远不如念域，可这位首都学院排名第四位的助教，她的念区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层层叠叠，宛如一面面镜影，让人置身于镜的世界。
万千道镜面，密密麻麻，阻断了周越的感知，犹如沦陷梦魇，分辨不出时间和方位。
释放出的念力进入镜中，却又从另一面镜中折射而出。
这是念息的世界，念息并非念力，比念力还要虚幻，想要破去只能凭借念息。
换成旁人定是束手无策，可周越却有一法。
从他头顶涌出雪白的光团，顷刻间化作风暴，旋转着向前奔腾涌出。
念息风暴光所向披靡，一路向前，镜面层层破碎，硬生生在念区中打穿了一条通道！
轰隆！
成排成列的镜面轰然坍塌。
整片念区也在风暴光团中毁于一旦。
周越的视线重新回到擂台馆中，在他十步之外的正前方，是一脸呆滞怔怔盯着念息风暴光的徐东雁。
周越身形一晃，转眼间已经出现在徐东雁面前，探手抓向旅行球。
徐东雁正想阻挡，精神世界中响起那几名年轻的宗师后裔的传音。
“东雁姐小心！”
“千万别和他动手啊。”
“他的体能素质已经超过了十级！”
徐东雁脸色微变。
她这一停顿，口袋里的粉色旅行球落入周越手中。
第三百一十章 大宗师后裔？
全场寂静。
看台上的中陆学员们有的面红耳赤，有的肌肉紧绷，有的瞠目结舌。
没人说话，激动兴奋与紧张担忧的情绪交织在一道道目光中，使那原本就分外凝重的气氛愈发扣人心弦。
擂台边缘，中陆学院的七名助教表情各异。
席应龙嘴角泛起苦笑：“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
胡安淡淡道：“你怎么知道这已是周助教的全部实力？”
席应龙一怔，就听西门镜幽幽道：“不用争了。首都剩下的五人都已放弃了。”
……
徐东雁额头浮起冷汗。
琼海青的传音虽然没有给出明示，可结合他们宗师后裔的身份，以及他们见到周越后的种种反应，一个猜测逐渐在徐东雁的脑海中形成。
莫非这个周越有着某种非同一般的背景？
难不成他是……传言中隐世不出的大宗师后裔？
她再看向周越，只觉对面拥有惊人战力的七院新人王就仿佛一座屹立于黑暗之底的深渊，充满无尽危险，又难以预测。
而此时，另外四名灵御学员也已上前，对周越形成包夹之势。
徐东雁连忙念力传音：“都住手。”
四名首都灵御一个个僵在原地，表情复杂，进退两难。
“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包围圈中央响起。
几人定睛看去，脸色顿时一变。
就见那枚粉色旅行球竟在周越的五指压迫下扭曲变形。
徐东雁心跳加快，脑袋有些发懵。
她这枚旅行球可是雷能集团第四代旅行球，虽然坚硬程度不如最新一代的旅行球，可也能承受十三级以下奇迹生灵的压力。
然而在周越手中，自己的旅行球竟然如同橘子般柔软，随意揉捏，这是何等惊人的体能素质！
徐东雁心中一阵后怕。
如果没有琼海青几人的传音提醒，自己和剩下四人十有**也会落到和另外三名助教同样的下场——兴许会更惨，毕竟体能素质原本就不是自己强项。
而对方的体能素质，分明已经达到大宗师水准，超出了人类的范畴……他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传说中的大宗师后裔，也不至于如此啊。
“咯吱咯吱……”
眼看自己的旅行球快被对方捏爆，徐东雁陡然回过神，大喊：
“慢着！你如果强行打开它，里面的所有物品都会毁于一旦！包括名额令牌！”
闻言，周越松开五指，将旅行球缓缓递到徐东雁面前：“那你来打开。”
徐东雁一怔，手刚伸出又收回：“我凭什么要为你打开？”
周越莞尔：“是你亲口说，让我自己来拿。现在我已经拿到手，堂堂首都学院的助教，就只会在众目睽睽下耍赖皮吗？”
徐东雁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心中又愤怒又尴尬。
自己率领的首都学院“远征队”公然惨败在中陆学院一名一年级生手底，三名五转境助教重伤，自己和另外四名灵御皆被对方所慑……等到今晚的视频被传到系统论坛后，自己等人将会被彻底钉死在首都学院的耻辱柱上。
败局已经无法挽回。
事已至此，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多的保住名额。
想到这，徐东雁淡淡道：“这样好了。十六个名额，我归还贵院八个……”
话音未落，周越已将旅行球收入口袋。
徐东雁黛眉轻蹙：“你不愿意？”
周越转过身，淡淡道：“看在同属遗境学院的份上，网开一面，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徐东雁怔了怔，随后笑了起来：“只有验明令牌才能参加灵道之战。不取出这十六面令牌，那十六个名额便等同于作废。”
周越没有理会徐东雁，和几名助教打了个招呼，又和史清单独聊了两句，随后走出一片寂静的擂台馆。
他刚走出擂台馆。
轰！
从馆中的四面看台上响起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不分年级，不分男女，所有人都在高呼周越的名字。
宋语心微微摇头，嘴角浮起一丝略含苦涩的笑意。
随着周越今晚一人碾压首都代表队，她这个中陆学院的首席助教彻底变得形同虚设。
不过她心中并没有丝毫不悦或是尴尬，相反长舒口气。
可很快，宋语心眉头一皱：“等等，那十六个名额怎么办？”
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的还有首都学院和东南学院的灵御们。
有周越这么一个出乎意料的强人镇守中陆学院，他们打劫计划彻底宣告破产。
东南学院率先逃离擂台馆。
首都学院紧随其后，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脸色苍白的助教杨帆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眼中陆学院的擂台馆，低声道：“东雁，你有多大把握？”
徐东雁抿了抿干涩的唇：“放心，等他想尽办法都打不开旅行球，一定还会回来找我的。”
另一名助教低声道：“但愿快点。我们的传送球、任务球都还在里面呢。”
徐东雁神色从容，可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忐忑。
从队伍后方传来一阵弱弱的声音，“可是万一……他能打开呢？”
徐东雁转过头，看向队伍最后的琼海青以及另外三名宗师后裔。
这次远征中陆，主力是二三年级，带上这四名一年级的宗师后裔则是出于各方面考量。
本想着如果战局优势过大，说不定还能让他们上场历练一番，结果到头来，却让他们成为这场耻辱之役的见证者。
几名助教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
徐东雁凝视向琼海青，首都宗师后裔一大把，可能进入首都学院并且成为年级佼佼者的，自然都是天赋才华心智远超同侪之辈。
“海青，你为什么这么说？还有，之前你和我传音……难不成，你们早就认识周越？”
徐东雁问道。
琼海青低着头，表情变幻。
徐东雁追问道：“难不成，他真是大宗师后裔？”
几名助教都是一怔。
琼海青面露古怪，她瞥了眼一旁的马继祖，沉默片刻后道：“我可没说过他是大宗师后裔。我只是知道，他和那个组织有关？”
“哪个组织？”徐东雁下意识问。
琼海青抬起头，一字一顿道：“仙人组织。”
……
周越没有在学院停留，坐进变形飞车，径直开向贝壳街。
“所以，这算是我的战利品了？”
周越掂了掂粉色的旅行球。
直觉告诉他，这枚旅行球中，除了中陆学院的十六枚名额令牌外，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值钱货。
毕竟徐东雁可是这次首都学院的领军人物，油水应该不少。
他原本打算重温初代次空间时的美好回忆，将首都学院和东南学院狠狠洗劫一番。
可事实上，今晚关注这场名额赌斗的不乏许多隐于暗处的学院老师，譬如古温等中级老师，甚至还有一些念息高深莫测的高级教授。
自己重创首都学院的灵御，他们或许乐见其成。
可若自己公然打劫，他们很难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是雷能集团的产品，问下小白吧，看她有什么办法。”
周越刚掏出手机。
从飞车驾驶座左侧升起一幅全息投影，投影中的女子肤若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小白？”
周越一怔，随后在飞车中左右扫视察看起来。
唐小白问：“你找什么呢？”
周越道：“当然是监控摄像头。话说你什么时候装的？难道是那天帮我升级飞车的时候？”
唐小白莞尔：“知道还问。对了，你之前和我打听的那个银发女宗师，她这次又闯下大祸了。”
周越停止住假模假样的寻找，看向投影中的唐小白：“她怎样了？”
唐小白道：“她伤了首都一位大人物，不仅宗师世家齐出动，还引来军部几位大佬围剿。现已不知所踪。”
周越倒吸一口凉气，捂住额头。
‘商颖，你究竟在搞什么……’
唐小白的声音响起，“听说那位银发女宗师年纪不大，修为却已达到八转巅峰。这样的人物，可不是那么好用利的。”
周越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唐小白，默默点头。
自己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唐小白十有**已经猜到了自己和商颖的关系。
诚然，这种半步大宗师的确不是那么好收服的，表面虚与委蛇的商颖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这也激起了周越难得的争强好胜之心。
明日前往首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彻底收服商颖，让她真正为自己和“组织”效命！
“咦，周越，这枚旅行球是……”唐小白目光落向周越手中的粉色旅行球，眼神似有些微妙。
周越见状，半开玩笑道：“这是你们首都学院的一位助教送给我的见面礼。”
唐小白语气稍稍加重：“女的？”
周越打量着唐小白冰冷的俏脸有些不善的眼神，心中一乐，难不成……唐小白吃醋了？
他正考虑是否逗一逗唐小白，就听唐小白道：“女助教，又喜欢这种风格的旅行球，首都学院只有三个人，现还在沧海学城的，那就只是徐东雁了。周越，你难道击退了首都学院的远征队，还抢走了徐东雁的旅行球？你没受伤吧？”
听着唐小白冷静的分析叙述，以及最后那句关心，周越心情莫名，随后笑道：
“我没事。正想问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她的旅行球。”
唐小白想了想道：“这是第四代旅行球，生产于二十多年前，如果强行打开，会被次空间和主空间之间的压力碾碎。这样吧，等你来首都，我想办法帮你打开。里面有什么重要东西吗？”
周越道：“除了灵道之战的名额令牌外，还有就是我的战利品。”
唐小白一怔，随即笑道：“难怪你这么急。对了，那些名额令牌，你拿到手准备怎么处理？”
周越奇道：“当然是还给学院了。难道还有其它处理方式？”
唐小白沉默片刻道：“按照遗境学院约定俗成的规矩，名额最终落在谁手里，那便属于谁。换句话说，这些名额，现在都属于你了。据我所知，这次灵道之战的形式有别以往，你的……组织就没有让你留下这些名额吗？”
周越心中微愕。
他想过要发展仙人组织，可却没想过让自己目前大猫小猫没几只的仙人组织也去参加灵道之战。
如果参加灵道之战，能有助于仙人组织的发展，那也未必不可。
可关键问题在于，仙人组织目前成员太少，就算拥有大把名额也用不上。
周越和唐小白没聊上几句，悬浮飞车就已经回到了贝壳街。
收起悬浮飞车，周越刚要上楼，心底忽然升起一丝警觉。
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面上，忽然静了下来。
明月依旧，星光璀璨。
周围的行人一个接一个消失，转眼间，街面上空无一人。
紧接着，身前的毛氏综合事务所在的四层小楼消失不见。
贝壳街两侧的建筑也一栋接一栋地凭空消失，就仿佛被黑板擦擦去的粉笔画，从一开始还能依稀看清淡薄的剪影，到最后已经彻底消弭，连影子也都不剩。
四野空旷，天地阒寂。
哪怕是天穹最高处那亘古不朽的星辰，也无法再为世间指引方向。
“是幻境？”
周越想要释放念力，下一秒心中微愕。
他的念力竟然消失了。
“不是幻境。”
周越嘴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
既不是幻境，也不是念区、念域。
若他猜得没错，这应当是一门当世罕见的绝学。
在白衍大宗师的笔记中，有过关于类似门道的描述。
而施展过这门绝学的，是在那个时代与白衍大宗师、雷远大宗师等人，一起踏上过这方位面巅峰的存在。
同样也是一位灵主大宗师。
“有意思。”
周越嘴角笑容更盛：“阁下摆出这般阵势，为何还不现身相见？”
在这方只剩茫茫天地的世界里，从那光与暗相互交织的道路尽头，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长发青袍，玉树临风。
正是在这个晚上之前，独坐茶馆的六转境修者。
灵御协会在中陆分部负责灵食售卖的那名青衣人。
他来到周越面前，单手负于身后，静静凝视着周越，半晌才道：“你又是哪一位大宗师的后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巅峰战队
周越凝视着面前之人，愈发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上来就问自己是哪一位大宗师的后人。
困住自己的念术，还是昔日某位大宗师的独门绝技。
对方的真实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为什么这么说？”周越不动声色地问道。
青衫男子盯着周越的双眼，十分平静地说道：“周越，十八岁，遗境学院新生第一，中陆学院最年轻的助教，如今也有可能是最年轻的首席助教。
你自创的沉睡麻鸦灵御流，虽然名字有些搞笑，不过战力却十分可观。
综上所述，你的实力已经远超同龄之中最强的那一批所谓天才。
如果拿奇迹生灵来做对比，你的天赋已经达到超凡的等级。
可在此之前，你却寂寂无名，从未有人听说过你。
所有这一切，都很符合大宗师后裔的特征。”
“光凭这些恐怕不够吧。”周越笑着道，心中却暗暗警惕。
听他的口气，显然是见到了自己今晚在擂台馆中的表现，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半点惊讶。
青衫男子道：“你说得没错。之前我也只是怀疑，直到……感应到你口袋里的大宗师魂铃，我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说话间，青衫男子摊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中央，立着一只古铜色的铃铛。
与白衍前辈留下的那枚一模一样。
周越顿时了然。
他下午在幽魂塔，为了打开次空间密室，曾经取出过那串魂铃，之后一直放于兜中。
没想到竟成为了自己“身份”的象征。
青衫男子忽然叹道：“其实你不也说，我也能猜到，你应当是白衍大宗师的后人。所以你才会入中陆学院，替中陆扬名。白衍大宗师，号称地球位面修行理念第一人，可惜，这数十年间，他的后裔一直没有出现过。如今你的出现，还真是令人期待呢。”
周越不置可否道：“你今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青衫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你真不知道？”
周越暗暗奇怪：“知道什么？”
“当然是灵道之战的巅峰对决了。”
青衫男子顿了顿，仿佛突然意识到什么，眼中流露出惋惜：“原来如此，是我搞错了。你只是白衍大宗师的传人，并非继承了世界之种的直系后裔。可惜了……”
他迟疑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周越。
“按理说巅峰对决只有大宗师的直系后裔才有资格参加。可今年的灵道之战，我们人类一方的大宗师后裔数量少于对方，你如果能通过其他人的评估，或许还有机会成为主力与我们并肩作战。这是……某人把你推荐给我的介绍信，再找别人试试吧。”
说完，青衫男子转身便要离开。
周越眉头微皱，没有立即拆开信封。
这人来得莫名其妙，话也说得含糊不清，实在是令人有些不爽。
“通过其他人的评估？你的意思，我没有能通过你的评估？”周越似笑非笑问道。
青衫男子脚步一滞，转身淡淡道：“从我将你困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这半个多小时里，你连一次试探都没有，更别说尝试来破去我的……”
“无念绝阵是吗？”周越接口道。
青衫男子一怔，随后笑道：“原来你知道。在无念绝阵中，无法感应到外界的一切，哪怕是时间的流逝也会毫无知觉，只有施法之人才能解除。所以，你才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你觉得这样，可能通过我的评估吗？”
说完，青衫男子打了个响指。
幽暗天地开始发生变化，从虚无变得真实，人影、楼房、街道、路灯、树木……所有的一切都逐渐恢复。
周越重新回到了贝壳街上，正前方，是毛氏事务所，而身侧则是一脸平静凝视着他的青衫男子。
“师姐向我推荐你，我原本也是满怀期待。可惜，目前暂时没有发现太明显的亮点。希望日后能有惊喜。”
青衫男子朝周越笑了笑，作出一番自认公允的评价，随后转身向远处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周越问。
“离梵。”
青衫男子声音清冷，亦如他容颜气质般孑孓于世。
“离梵，大宗师离无忧的后裔吗……”周越微笑：“你猜，刚才那半个小时里，我做了什么？”
背对着周越，离梵宛如传世名画美轮美奂的面容上突然浮起一丝错愕。
直插入鬓的双眉猛然挑动。
好似平湖般从无波澜的眸中涌起惊澜。
在他的感应范围内，原本还算热闹的贝壳街忽然安静了下来。
一团庞大的乌云飘过天头，遮挡住了月华和星光。
四周的行人陆续消失，转眼，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街道两侧的建筑物也一栋接一栋的消失。
当乌云飘过，月亮和星辰重新出现在天穹高处，周围的一切已经全部被抹除，连影子都不剩。
空旷而黑暗的世界中，传来一阵沓沓的脚步声。
每一声响起，都仿佛踏在冰面上的马蹄声，担心那冰面随时会被踩碎坍塌。
离梵转过身，看向迎面走来的周越，绝世盛颜的脸庞上再难维持此前的离世绝尘般的超然与自在。
“你、你怎么也会无念绝阵？不可能……纵然白衍大宗师也不可能破解的。”
离梵眼底深藏着骇然与不信，死死盯着周越，语气也不如之前那般平静。
此时在周越的三座意念区域数以万计的念力面上，一座座念力模型图正在不断构建，对离无忧大宗师的毕生绝学——［无念绝］阵进行着模拟和演算。
哪怕是白衍大宗师，对于无念绝阵也是赞誉有加。
这是一种能隔绝万物、自演一世的阵法，似真似幻，令人感应不到周围一切的变化。
最可怕之处在于，一旦身陷‘无念绝阵’，将无法释放念力，只能任人宰割。
白衍大宗师书生出身，喜好钻研，对于各方大宗师的绝学都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奈何，除了早期的雷远大宗师外，并没有第二位大宗师愿意与他分享心得。
同为当世最惊才绝艳的天才强者，想要模仿对方的绝学谈何容易？
况且当时国破山河，大敌当前，白衍大宗师也无暇深究，只在笔记中留下了一些见解、猜测和心得。
其中就有针对［无念绝阵］的分析。
因而，当周越身陷无念绝阵的那一瞬间，脑海中便不自觉地涌出关于［无念绝阵］的所有分析。
紧接着，周越的三方意念区域开始运转，就仿佛三台超级计算机同时进行着模型的构建与推演。
突破三转境，并且吸收了太古灵气之后，周越明显感觉到自己推演能力也发生了质的提升。
于是乎，百年前白衍大宗师没能实现的“野心”，再一次在周越手上完成。
［无念绝阵］高深莫测、奥妙无穷，周越也只是初步理解领会而已。
不过，足够在短时间内的困住离梵，并且将他唬住。
……
面对脸色愈发难看的离梵，周越脸上浮起高深莫测的笑，随后道：“我怎么学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你的表现。
什么‘巅峰之战’，大宗师后裔的‘世界之种’，包括你那个向你推荐我的师姐……所有这一切全都和我解释清楚，我才会考虑放过你。
不然的话，堂堂大宗师后裔，被困在自己传承的绝学中。传出去，很难不成为全联邦的头条。”
离梵深深看了眼周越：“你真的都不知道？也罢，你问的这些并不是什么秘闻，说就说。”
无念绝阵中，离梵用他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对周越讲述了起来。
和周越之前所获悉的一样，灵道之战的初衷，在于演武。
参赛选手主要分成三方阵营：人类联邦，自由城邦，以及外域。
可如果双方实力太过悬殊，那也就失去了比赛的意义。
因而，三方阵营会单独派出最具天赋的灵御，组成“巅峰战队”。
人类联邦一方，自然是以大宗师后裔领衔，再搭配一些超凡天才。
而入选的方式，则是通过大宗师后裔的评估，获得认可。
这也是今晚离梵找上门的目的。
自由城邦一方，则会以血嗣之子、幽影组织的破壁者之流领衔。
至于外域，自然都派出正统神魔后裔。
这一方战场，虽然也属于灵道之战，可又超然于灵道之战，固被称为巅峰之战。
而大宗师后裔，之所以强悍，是因为他们拥有先祖的“世界之种”。
“世界之种”，顾名思义，是精神世界的种子。
当到达一定年龄后，有部分大宗师后裔将会感应到世界之种，从而直接获得先祖的隔代意念传承，开发天赋，激活潜能，有些类似于奇迹生灵的血脉天赋觉醒。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好比百年前的绝代大宗师们在他们后代的精神意识中重新“活”了过来。
至于离梵的那位师姐……
“你的师姐，居然是明将军？”
周越心中微怔：“等等……难道明鹤镇的明家也是大宗师后裔？”
离梵点头：“明家有些特殊，位面战争后，他们以国号为姓，祖辈就是自称逍遥君的那位大宗师。他们不仅是鹤守，也是大宗师后裔。历年的巅峰之战，明家后裔都是主力。”
‘难怪……’
周越心中暗道。
明将军二十五岁就突破宗师境，不仅因为她是鹤守，更是因为大宗师后裔的缘故。
历史课本中，那位戴着玄铁面具，从不以真实身份示人的大宗师逍遥君，竟然是当时的东明皇族。这一点，就连白衍大宗师的笔记里也没有提到过。
不过白衍前辈似乎一直对东明皇室充满反感，他不提不是因为不知道，而是懒得写进笔记中。
离梵的声音响起：“你想知道的，我已经都说了。”
周越微微点头：“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周越转过身。
离梵眼神一变：“且慢。”
周越暗暗皱眉，慢什么慢，不能再慢了，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这［无念绝阵］了。
就听离梵道：“我改变主意了。周越，你已经成功通过我的评估，再加上我师姐的一票，你有大概率能成为联邦巅峰战队的主力。”
周越嘴角上扬，转头道：“你好像搞错了，从头到位，我都没有答应参加什么‘巅峰战队’。我也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估。”
“你……”离梵怔了怔，似有些失神，随后道：“我刚才忘记说了。如果代表联邦参加巅峰之战并且获胜，无论是谁，都将会获得一个‘任意奖励’。也就是说，你向联邦提的任何一个要求，联邦议会都会无条件答应。”
周越收回目光，向前走去：“依然没兴趣。不过，你们如果实在想邀请我参战，诚意到位的话，我还是可以考虑的。当然，我的出场费稍微有点贵。”
说话间，周越脚步加快，精神世界中传来轰隆一声。
却是数以万计的［无念绝阵］模型崩塌溃散，化为乌有。
‘不愧是大宗师绝学，能够模仿一时，却难以长久维持。’
周越心中啧啧感叹，抬脚走进小楼。
在他身后，离梵呆若木鸡，眼里满是荒唐与震惊。
“加入巅峰战队这样的荣誉，换成别人，哪个不是欣喜若狂，感恩戴德！他竟然还讨价还价？还想要出场费？凭什么啊！”
话音落下，周围的世界已然恢复正常。
贝壳街也终于变得宁静，挂钟显示，晚上十二点，整条街空无一人。
离梵瞥了眼时钟，微微摇头：“真不会控制时间，耽误了这么久……”
陡然间，离梵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
“他连无念绝阵的时间都掌控不好，明显是刚学会……该不会就在刚才，我第一次施展无念绝阵时，被他偷学的？”
离梵脸色变了又变。
如果周越半个小时里，学会了一门陌生的属性念术，哪怕是高级属性念术，他也不会太过惊讶。
到了他这一层面，所交往大多也都是不啻于大宗师后裔的天才怪物。
旁人无法理解的天赋，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如此。
可周越学会的，可是自己老祖，百年前绝代大宗师的不传绝学啊！
“这是什么古怪天赋，这个家伙……师姐也不和我说清楚。”
离梵轻叹口气，深深望了眼周越走进的小楼，随后转身向远处走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首都欢迎你
……
残光和灰烬仿佛从破碎天穹中剥落一般，由远及近，旋转飞舞，纷纷扬扬。
漆黑阒寂的天地尽头，响起澎湃的海潮涌动的声响。
转眼间，天与海越来越近，仿佛失去了彼此的边界。
随着那阵撕裂般的轰鸣声响起。
整个世界彻底坍塌。
……
嗡！
……
周越猛地睁开双眼，眸瞳肃冷，神态庄重。
意识和视野也从精神世界中脱离，重回现实世界。
正在开往首都的念修者号，在空间轨道中发出犹如蚊蚋振翅般的轻鸣声。
列车包厢中，毛飞正在摆弄那枚粉色旅行球，另一旁的谷夫人眼中充满惊叹。
“首领的境界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谷夫人凝视着周越，就好像在观察一个怪物。
周越眸瞳深处那抹映衬混沌世界的光影逐渐消散。
随着他从［无念绝阵］的修行意境走出，眼神也终于恢复清澈。
他对谷夫人笑了笑：“你感应到了什么？”
谷夫人沉思片刻道：“首领刚才可是在感悟‘念区’？一般来说，只有修为达到五转境，才能尝试对‘念区’进行推导和构建。所以首领的修为，应当接近宗师境了。”
周越不置可否。
他的修为在一众门人的眼里，至今是个谜。
当首领，尤其手下还是这么一群“骄兵悍将”，自然需要一些特殊的方式来保持神秘感。
最主要的是，他的念力状况太过特殊，已然无法用当世的念修体系来衡量。
单从念力值而论，接近五转境。
算上念速、念数、感应力等等因素，不输五转境。
这还不算他所掌握的种种属性念术，念力技巧。
综合以上一切，他如今的念修实力即便放在五转境中，也能算是佼佼者。
这一点，早在昨晚的学院擂台馆中就已被证实。
周越心中一动，打开面板，进入系统论坛。
昨晚体能馆中的挑战视频早被上传论坛，在经过十个多小时的酝酿和沉淀后，已经发酵成为全联邦系统论坛最热话题，甚至超过了一直居高不下的商家事件。
［中陆学院最强灵御诞生！］
［超级恐怖的沉睡麻鸦灵御流派！］
［首都之耻，四名助教不敌中陆一年级生！］
［遗境学院新人王周越的成名之夜，他还能带给我们多少惊喜？］
……
周越抱着好奇的心态，随意翻看着论坛中的帖子和留言，最终确定了一件事。
在成为七院新人王之后，自己又一次火了。
连带着小麻团也跟着火了一把。
成名势必会让自己和小麻团成为关注焦点，甚至被当成案例进行研究。
不过如今自己无论势力还是实力，都已今非昔比，对此并不担忧。
“啪！”
类似汽水瓶盖掰开的声音响起。
“我打开了！”
对面传来毛飞兴奋的声音。
在一阵蒸腾的白雾中，那枚属于首都助教徐东雁的旅行球迅速变大，随后在半中打开。
“干得漂亮。”
周越目光一闪，释放念力接住了那十六面名额令牌。
除了本属于中陆学院的令牌外，还有五瓶灵念精华液，一罐用来给灵宠伙伴进行简单伤势修复的药水，以及一些女式衣物。
女式衣物下方，似有几枚金属材质的球体。
“这是……传送球和任务球？”
周越手一召，一枚传送球飞入掌中。
“难道是传送回首都学院的？不对，为什么只有四枚。”
周越看向邀功般笑容满面望着自己的毛飞，问：“老毛，这些传送球你认识吗？”
毛飞接过来翻看一番，随后道：“材质粗劣，做工也不讲究，不像是雷能集团的产品。”
一旁的谷夫人道：“毛先生竟然能丝毫无损地打开旅行球，看来不仅是雷能集团普通的前员工那么简单了。”
毛飞稍稍谦虚了几句，随后笑道：“像我们这类人，虽然修为不高，可天生就是为了研究念能技术而生，对于这些产品的念息有着超过常人的感应。所以当年才会被雷能集团聘请。”
谷夫人笑了笑，压低声道：“可我听说，雷能集团福利待遇号称联邦第一，哪怕是退休的老员工也会享有高额的退休津贴，并且留在首都生活。为何毛先生会来到沧海学城定居？”
毛飞表情顿时一滞，略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人各有志嘛……”
周越的笑声响起：“等去了雷能集团，一切都能水落石出了。”
毛飞怔了怔：“我们要去雷能集团？去那做什么？”
谷夫人脸上浮起凝重之色：“难道我们这次首都之行的目标是雷能集团？可是首领，雷能集团不是那么好对付的，那里高手无数，据说常驻灵御宗师就不下五人。无论哪一方面的实力，雷能集团都还要在中陆学院之上。”
周越笑道：“谷夫人该不会以为我是去雷能集团找麻烦的吧？我当然知道雷能集团很强。”
谷夫人沉思片刻：“莫非……组织之中，有人在雷能集团身居高位？”
周越道：“她不是组织的人。也应该不会加入组织。”
小白很少问自己仙人组织的事，也从没明确表示过对于仙人组织的兴致，连好奇都很少。
其实她只要多问上几句，自己又怎么可能不说。
这种独一无二的气质，或许也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周越微微一笑，低下头，摩挲起那只传送球。
在他自己的旅行球里，也有一枚传送球。
那是在初代次空间中，从来自自由城邦的那名血嗣之子手里抢下的。
失去了传送球，无法传送回去，也不知那名血嗣之子如今是否还活着。
而从徐东雁旅行球里“缴获”的传送球，和自己从血嗣之子手中抢走的那枚传送球十分相似。
“首领，这里还有一枚任务球。”毛飞指着女式衣衫下方的水晶球：“这个倒是雷能集团生产的。”
迟疑片刻，毛飞道：“多给我点时间，我应该能将任务内容破解出来。”
周越没有说话，看向窗外。
在念修者号运行的透明甬道外，暴虐的云团涌动着，澎湃万丈，好像一直延续到这片黑暗而苍茫的空间尽头。
从这片空间尽头吹来一阵大风，夹杂着灰烬和飞絮般的点点微光。
渐渐的，空间尽头的那个庞然大物，映入周越的视野之中。
那是一座从地面笔直向上延长，破开云间的裂隙，高悬天穹的巨型城池。
远远望去，就仿佛一个垂直矗立的巨型金属陀螺，隔着那么远，依旧能捕捉到从外围的下沉壁垒和空间轨道中散发出的犹如星辉般的道道银光。
叮！
优雅的女声从上方传来：
“尊贵的乘客，距离联邦首都站还有大约五分钟的行驶时间，请带好随身物品，照看好同行的非念修者，在首都生活、工作、学习期间，请严格遵守人类三大公约。”
周越的视线沿着越来越近的天空之城的外围壁垒向下移去。
在宛如海潮般澎湃汹涌的云团下方，依稀能够隐约窥见宛如方格一般有序排列的地面城市。
那里也是首都。
然而却是首都的地面区域，和拥有首都学院、雷能集团、联邦议会、军部、宗师后裔家族的上方首都，相距万里之遥。
往来下方首都和上方首都之间，同样也需要乘坐念修者号。
“真是久违了。”周越低声道。
毛飞忙着破解首都学院的那枚任务球，没有注意到周越的语气。
谷夫人脸上则浮起一丝意外：“首领之前来过首都？”
周越道：“那是很久以前了，久到若不进入意识深处，很难回溯起这段记忆。”
谷夫人低声问：“难道首领也是首都人氏？难怪年纪轻轻就拥有这般成就，非首都的大家族，难以培养出您这样的人物。”
对于门下宗师高手充满八卦气息的隐晦打探，周越没有接茬，只是笑了笑。
在商颖没有真正为自己效力之前，谷夫人便是自己下属中的第一高手，周越对她的态度自然远优于旁人。
他自然不是出身于什么首都大家族，而是首都下辖的地面城市区域，某个相对富裕的中产家庭。
然而，哪怕是条件较好的中产家庭，在首都相对贫瘠的地面区域，也没有足够资源浪费在一个将来注定不可能获得任何成就的孤独症幼童身上。
对于那样的家庭来说，倾尽资源，付诸于最有潜力之人身上，才有机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今的周越，已经能够平心静气地解读出昔日父母所在首都原生家庭的做法。
谈不上有多理解，更多的是无所谓。
毕竟双方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
……
首都的站前广场乍一看和沧海学城并没有太多区别。
人头攒动，来往之人都需要通过身份验证。
广场半空的全息投影介绍着首都种种光荣历史，尤其重点介绍了联邦议会、首都学院、雷能集团等地标性建筑。
周越看向画面中那座球柱结合体形状的银白色建筑，脸上浮起一丝笑：“那就是雷能集团吗。”
听到“雷能集团”四个字，紧随其后的毛飞下意识打了个抖索，眼中浮起恍惚之色。
谷夫人将毛飞的表情收入眼底，面露深思。
三人刚走出站前广场，从身后传来一股磅礴的念息，笼罩向三人，透着试探的意味。
谷夫人眉头簇起，眼中闪过不快。
她刚想转身，就见周越摆了摆手。
谷夫人眉宇舒展，同时收敛起了念息，低眉顺眼，不动声色。
那股试探的念息在三人周身游转片刻，随后散去。
紧接着，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以及发音充满异域风情却字正腔圆的华语，“你好，请问是周越先生吗？”
周越转过身，看向面前的女子。
白皙的肌肤和修长的脖颈，一双深沉如海洋的眼眸，酒红色的长发仿佛转眼便能在风中燃烧，几缕飘落在她的眉间，遮住了那一双宛如冬夜寒星的眼眸，深陷的眼窝，高挺笔直的鼻梁显示出她的异族身份。
与相对保守的沧海学城不同，在联邦首都这座向全球强者敞开怀抱的大都市中，经常能够见到来自美联邦、欧联邦的非华族念修者，许多自由城邦的商人，甚至还能遇到“异种人”。
“是我。”
周越目光掠过女子，落向她身后那几辆印刻着雷能集团徽记的悬浮飞车，以及守在飞车旁的年轻男女。
对方的来意自然不言而喻。
“请上车。”女子声音冷淡而平直，没有丝毫波动。
知道对方是唐小白派来接自己的，想来是小白的心腹之流，周越脸上不由浮起温醇的笑容，边走边问：“多谢。不知你怎么称呼？”
女子面无表情，充满异域风情的眸子始终凝视前方，丝毫没有回答周越的意思。
不仅是她，守在悬浮飞车旁的几名身着紧身嵌甲作战服的年轻男女脸上写满了冷漠与疏离，他们的城府没有周越身侧的女子那么深，又或者不如她那么冷酷，因而很难掩饰住那一股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敌意。
紧随周越身后的谷夫人眉头微皱，传音道：“首领，有些不对劲。”
周越目光平静，脸上笑容不减，侧头看了眼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们似乎对我很有意见？可否告知原因？”
女子依旧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否因为周越彬彬有礼的态度，眼中的冷意明显减少了些许。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传来悬浮飞车疾速飞驰的破风声。
嗖嗖嗖……转眼间，又是三辆悬浮飞车行驶到近前，落地，车门打开，又是几名年轻男女从车中走出，只留下一人坐在飞车的后排座位上。
他们的念息都十分深厚，修为在四转境到五转境之间，目光落向周越之后，就再没有离开。
可周越的目光却没有在这几人身上过多停留。
全场之中，真正令他感到生命威胁的，除了小白的心腹红发女子外，便是那名留在车中没有下来的青年。
此人的修为也是六转境。
除了修为高深，他的身上还有一种周越很少在同龄人身上感应到的气质。
那是历经惯了血与杀戮，从无数次直面死亡的考验中赢得生机，积蓄而生的独特念息。
似乎察觉到周越的注视，车中那人抬起头，淡淡道：“周越啊，欢迎你来首都。”
第三百一十三章 周家老宅
“刚来首都，就惹上首都学院的首席助教。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会惹事。”
有着一头酒红色长发的女子淡淡道，充满异国之美的眸中有烦躁，有厌恶，也有一丝警惕。
周越愣了一下，他从女子话中捕捉到了两个关键信息：
车中青年的身份。
以及小白这些个下属对自己不满的原因——‘会惹事’。
这还真是奇了怪，自己什么时候惹事了？
从未听小白说起过啊。
被称为首席助教的青年终于从车中走出。
他穿着一件紫色长袍，却掩饰不住魁梧的身形。
他面容宛如刀削斧砍，眸眼低垂，却藏不下咄咄逼人的锐气。
他抬头看来。
目光相触，周越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个名号。
李昱！
他是首都首席，军部大佬的公子，也是之前那位首都新生第二名的李慕的亲哥。
可和华而不实，志大才疏的李慕不同，李昱的威名全凭他自己一手一拳打拼出来。
他首都学院三年级生，修为已然达到六转境，据说已经在着手准备七转境的突破。
如果成功，那他便是遗境学院历史上第四个，在学员时期，就是踏足宗师境的超凡天才。
而他的灵宠伙伴，更是难得一见的超凡种奇迹生灵。
以上种种信息，都是周越通过系统论坛“被动”收集到的。
他并没有刻意打听过李昱。
可总有些人的名字，哪怕只是出现在边边角角、流言蜚语之中，也会释放出万丈光芒，让别人都成为配角。
“听说，你昨晚击败了我们学院的四名助教。长江后浪推前浪。”
李昱朝周越笑了笑。
刹那间，一股霸道绝伦的念息宛如涨潮的海水，从他脚底澎湃而出，却又仿佛生了眼般，绕过先下车的几名男女以及唐小白的下属，直奔周越而来。
念域？
周越瞳孔骤然收缩。
是念域没错！修为六转境，便能施展出号称“宗师之域”的念域！
不愧是李昱！
首都学院的首席助教，几乎也就是遗境七院的第一学员了，果然天赋超凡，与众不同。
感叹的同时，周越亦有些不爽。
上来二话不说，就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
这个李昱，未免也太霸道了。
身旁酒红色长发的女子和那群身着作战制服的年轻男女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
也不知是反应不及，还是压根懒得保护周越。
“首领，暂退！”
谷夫人的声音在周越的精神世界中响起。
“无需。”
面对首席助教的“念域”下马威，周越不避不让，三方多面体意念区域中浮现出无数组无念绝阵的念力模型。
从昨晚到今天，周越都在忙着感悟练习离无忧大宗师的这套成名绝技。
愈是深入研究，周越愈能深刻体悟无念绝阵的不凡。
首都车站外，人来人往、热闹喧嚣的街道渐渐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高楼大厦，宛如山瀑的全息投影广告屏，头顶密集穿梭的透明轨道，飞来飞去的悬浮车……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周越释放出的诡秘念息隔绝在外。
绝阵之中，人类文明的标志仿佛迅速衰退灭绝，一眨眼间，就重回亘古天地。
……
巨大的冰峰自漆黑的山峦上滑落，坠入澎湃的海中。
暴虐而原始的冰海涌动着，澎湃万丈，好像一直延续到北方的尽头。
从山海之末，吹来一阵燃烧着的狂风，夹杂着灰烬和尘埃的味道。
在这片裹挟着灰色尘埃和白色雾气的焚风中，谷夫人、毛飞、酒红色长发女子、作战制服年轻人们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除了谷夫人面露深思外，其余所有人的脸上浮起讶然，眼神里依稀可见惊悚之色。
……
这是周越根据太古世界的记忆，而构建出，属于他自己的［无念绝阵］。
［无念绝阵］与其说是阵法，倒不如说是一方运用念力、念息、意识等等精神秘法，所创造出的虚空小世界。
比起单纯只具备属性念息的［宗师之域］，［无念绝阵］更加真实、复杂，同级修者一旦陷落，就只能自求多福。
嗡！
从无念绝阵中央，传来类似风与岩石撞击的轰鸣声。
冰海深处，好似有着什么正在散发着刺眼的光亮，青紫赤红光芒在漆黑中翻滚，映照出来自海底深处地壳翻覆所诞生的痛苦灼光。
在那团光芒之中，正是李昱。
他的身影不像其余人那么朦胧隐绰，真实，清晰，就和周越一样。
毕竟周越释放［无念绝阵］的攻击目标正是李昱，旁人只是遭池鱼之殃。
李昱和昨晚陷入离梵阵中的周越不同。
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陷入绝阵的第一时间，就果断撤回念域，开启属性念术进行防御。
充满雷属性念息的四色光罩显然是一门不同凡响的高级念术。
类似于念力防御罩，可又比普通的念力防御罩层次更高，如封似闭，密不透风，不仅隔绝住念力，就连念息也都无法渗透。
李昱无法摆脱，也无法使用其它念术。
可只要他的精神念力没有耗尽，就能一直维持着四色光罩。
同样，周越只要保证充沛念力，便能一直困住李昱。
从某种角度来讲，两人算是陷入了对峙的僵局。
周越没有说话。
李昱也没有开口。
两人隔着漫漫海空，相视一眼。
“也罢。这首都是学长你的地盘，该尽地主之谊的也是学长。”
周越笑了笑，眼睛一闭一睁，撤去无念绝阵。
……
首都大街，风和日丽，行人如织。
谷夫人轻舒口气，看向周越的目光充满景仰。
其余众人则还处于恍惚之中，就连六转境的酒红色长发女子，她深陷的眸眶也是忽明忽暗，尚未完全清醒。
长风从远处席卷而来，吹起李昱紫色的袍袂。
他抬起头，凝望周越，目光还和之前一样尖锐锋利，可却减了几分嚣烈之色。
“光凭这一技，便能令你立于不败之地。难怪昨晚你能一个人挽救中陆分院。东雁输的不冤。”
李昱听不出褒贬地评价了一句，随后道：“周越，你应该知道我找你的用意。”
周越道：“我还真不知道。”
李昱仔细端详着周越的眸子，随后道：“昨晚，你赢了东雁，还拿走了她的旅行球。十六面灵道之战的名额令牌，我可以全部给你，也是你应得的。但是旅行球，还请奉还。”
周越目光闪烁，微笑道：“看起来，那几枚来自自由城邦的传送球似乎很有价值？”
李昱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错愕，似乎诧异于周越竟然知道旅行球中的物品。
“你打开了？”
李昱目光从周越身上移开，落向一旁已经恢复清明的酒红色长发女子，眼中浮起了然之色，淡淡道：“我知道，雷能集团拥有所售一切空间技术产品的念息破译密码。可是，为客户保密，尊重客户**，难道不是贵集团一向奉行的原则吗？看来唐念一和这位七院新人王的关系是真的很好，不仅派出嫣然小姐亲自来接，还不顾原则，帮助打开已经出售的旅行球。”
被称为“嫣然”的女子眼神微变，复杂地瞥了眼周越，刚想说什么，周越已经开口。
“这枚旅行球，是我下属打开的。与唐念一、雷能集团都没有关系。”
李昱眉毛轻轻一挑，露出不置可否般的神色，悠悠道：“是与不是，都无所谓。只是没想到，你和唐念一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一旁的红发女子眉头皱起。
就听李昱接着道：“言归正传，还是那句话，灵道之战的名额我可以让给你，那四枚传送球，对我首都学院至关重要。还请归还。”
很重要？
周越眼睛一亮，敏锐地捕捉到隐藏其中“商机”。
那几枚传送球留在自己身边也没用，倒是可以用来换些实际的好处。
他也不急着现在就和李昱去谈这笔交易。
“我知道了。”
周越微微颔首，笑了笑：“我还有事，这件事迟点再谈吧。”
说完，周越转身向中央的那辆悬浮飞车走去。
被称为“嫣然”的女子沉着脸紧跟在周越身后。
而那几名身着作战制服的年轻男女看向周越的目光也变了，敌意锐减，神色复杂，更多的则是好奇。
周越将这一切收入眼底。
自己不过是借助无念绝阵，和李昱打了个“平手”，便让这些人的态度发生明显改观。
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李昱的影响力，哪怕在藏龙卧虎、高手遍布的联邦首都，此人也堪称一号人物。
而李昱一方的几名年轻人则都面露冷意。
“这就走了？”
“不过一个中陆来的乡巴佬，会点念术就这么狂了？”
“一起上吧，去把旅行球要回来！”
几人正要上前，就在这时，跟在周越身后的那名黑袍中年女子脚步突然一滞，转过头，冷冷扫过几人。
一瞬间，这几名修为都在四、五转境之间的首都学院佼佼者只觉脑海中卷起风暴狂澜，又似雷霆闪电劈过，无不心境剧颤，怔立当场。
身后传来李昱听不出意味的声音，“别去了，那可是一位宗师。他的准备，比我想象中要充分得多。”
李昱凝视着周越即将跨入飞车的身影，念力传音：“难怪离梵说你通过了他的评估，推荐进入巅峰战队。好吧，说出你的条件，到底怎样，才肯交出传送球。”
周越身形一滞，随后稳稳坐进飞车。
“想要的话，就支付赎金，一千万贡币一枚。”
悬浮飞车起飞，嗖地冲出。
转眼消失在长街上。
李昱精神世界中的传音尚未散去。
他的目光追随着飞车离去的烟尘轨迹，不知在琢磨什么。
……
雷能集团与其说是一栋占地庞大的大厦，不如说是一件被放大了上万倍的精美艺术品。
它的外壁是由银白色的未知金属材料铸造而成，念力无法渗透，哪怕是七转境宗师，长时间对它进行感应，也会觉得头晕目眩，甚至产生幻觉。
悬浮飞车降落在轨道停机坪上，随后顺着透明管道状的轨道，自动流入指定区域。
在唐嫣然的引导下，周越来到了唐小白位于集团大厦顶层的私人办公室。
“小姐正在开会。你请在这里稍等一下吧。”
唐嫣然将周越领进办公室，却拒绝了谷夫人和毛飞的进入。
毛飞是雷能集团的前任员工，自然明白规矩。
谷夫人则皱起眉头，欲言又止。
“无妨。你们都在外面等我。”
周越对面露戒备的谷夫人笑了笑，随后走进办公室。
唐嫣然目光一闪，隔绝念息感应的银灰色大门关闭。
她站在周越身后，一言不发。
周越乐得清静，在办公室里悠然闲逛起来。
拥有两面一百八十度落地窗的办公室有上百平米大小，这还不算一墙之隔的休息套间。
周越来到套间门口，低声喃喃：“小白这个工作狂，该不会连睡觉都在这里吧。”
很快，他的目光被梳妆台上的一个木质小盒所吸引。
因为小盒外壁刻着两个字——“周府”。
周越心中一动，释放出念力。
唐嫣然刚想开口阻止，周越的念力已经化作大手，轻轻托起那只木盒。
‘好快的念速！’
有着一头妖娆酒红色长发的女子眸中闪过讶然，目光愈发复杂。
啪！
木盒仿佛被触碰了某个机关。
一幅全息投影的画面浮现出来。
画面中，是落满了枯叶的老旧宅院，倾颓，破败，荒凉。
一层层杂乱的爬山虎和藤蔓之下是早已经剥落的墙皮，生锈的栅栏铁门后，落满枯叶的庭院中满是狼藉，久疏打理的喷泉水池早已干涸，两侧的石雕和铜像残缺不全。
整个庭院，充满了阴冷的气息。
突然间，阴云覆盖的天空中亮起一道尖长的电光，照亮了庭院偏侧那栋老旧房屋空洞的轮廓。
在那扇如今已是浑浊暗沉的玻璃窗后，周越仿佛看到了一对似曾相识的年轻夫妻，以及他们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
周越眸瞳深处，光影流转，星星点点，那段本不该回忆起的记忆也愈发清晰起来。
那是属于婴儿时期的记忆。
哪怕是念修者，也很难回溯起来两三岁以前的记忆。
可不知道为何，周越却能够回想起发生在自己婴孩时期的事情。
投影画面中已经荒废的宅子，正是自己的出生之地，位于首都下层地面区域的那个周家。
第三百一十四章 首都灵界，小铁公爵
幼时的记忆没有分辨力，识别度很低，断断续续，能提取出的信息量也十分有限。
周越沉浸在这段久远而朦胧的记忆中，耐下性子，仔细搜寻着那些自己不曾知晓的过往与真相。
良久，周越眼底的朦胧光影方才凝实。
“原来发生过这么多事。”
“当初那个家里，并非所有人都想把我赶走。”
“我就知道，哪怕再冷酷的家族，也不会所有人都那么无情……他们如今会在哪呢。”
周越心中喃喃。
虽然两三岁以前的记忆很模糊，可周越还是发现了许多他从前并不知道的“秘密”。
就比如父母计划离开首都时，原本家族并不允许，甚至还上报给了当地区域调查局，通过官方势力扣留住两人。
幸好自己那位毫无印象的小姨提前通风报信，父母才得以带上原本已经被家族放弃的自己，逃离首都，前往南河市。
从身后响起冷淡的声音，“看完了？看完就放下。”
周越转过身，朝酒红色长发女子笑了笑：“你知道住在这庭院里的人，现在都在哪吗？”
唐嫣然没好气道：“我怎么会知道。”
周越又问：“那请问你们唐小姐，为何会有这个木盒？”
闻言，唐嫣然突然来气起来，冷笑道：“你说呢？我家小姐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又做过些什么？”
似乎被周越的话激起了心中一直压抑的忿忿与不满，唐嫣然冷笑道：“你要真像外界传闻的那么有本事，何必要连累我家小姐？小姐原本晋升首席执行官已经十拿九稳，偏偏因为你，受到执事们的质疑，被竞争对手抓住机会，就要前功尽弃了！”
周越默然。
他终于明白，为何小白的下属们对自己颇有成见。
这位唐嫣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仙人组织的成员身份，而那趟次空间之旅，小白毫不避嫌地和自己在一起，想来早已在首都上层势力中传开。
身为雷能集团的大股东，和仙人组织成员纠缠在一起，这显然是许多人不愿意见到的。
没等唐嫣然继续说下去，从两人身前升起一幅全息投影。
一张明眸皓齿、国色天香的面容浮现出来。
周越笑了笑：“小白。”
唐嫣然弯腰鞠躬：“小姐。”
唐小白略显含蓄地一笑：“周越，介绍一下，这位是唐嫣然。嫣然姐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还要处理些事，估计过两天才能见你，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嫣然姐。”
顿了顿，唐小白道：“那件事，我还在追踪中。你且稍安勿躁。”
周越明白，小白指的是商颖的具体下落位置，她没有明说，看来并没有告诉唐嫣然。
周越下意识瞥了眼唐嫣然，就见她低垂螓首，面无表情。
“那件事，我已经有眉目了。”周越说着，打开旅行球，取出一物，递给身旁的唐嫣然。
唐嫣然愕然抬头，看向周越。
周越笑着道：“小白，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的黑烟珠。很有可能是当年白衍大宗师和雷远大宗师合作时期的研究产物，雷能集团里，应该有另一半的设计密码吧。”
唐小白目光穿越投影，直落向唐嫣然手中的黑烟珠，喃喃：“超级源能的雏形，就是它吗……昔日两位大宗师，的确留下了许多未能完成的实验和创意，每一项都足以改变念修界的格局。”
唐嫣然盯着手中的宝珠，眼睛微微发亮，喃喃：“小姐，如果你真能让昔日的超级源能创意成为现实，或许会成为晋升执行官的筹码。”
她看周越的目光也变得有些不同起来，不再那么冷漠僵硬。
……
“首领，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谷夫人，你留在雷能集团。毛飞和唐嫣然一会带黑烟珠去实验室，你在暗处盯着。”
“盯谁？唐嫣然吗？”
“我总感觉，这个唐嫣然没那么简单，或许只是我的错觉。我不在的这几日，你盯紧她。不出意外，很快我们就能迎来一大强援了。”
周越叮嘱完谷夫人，随后独自离开雷能集团。
自己来到首都的消息已经走漏。
无论是遗境学院的新人王，唐念一的座上宾，又或者仙人集团的成员，这些身份都很容易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首都可不像沧海学城，除了唐小白，自己可谓孤立无援。
若能找到商颖，身边多出了一名八转境巅峰的半步大宗师，不能说是高枕无忧，至少增加了一重保障。
更何况，他来首都的本来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商颖。
……
转了几趟车，外加人间潜行，周越很快便将盯梢自己尾巴全都甩干净。
“果然，这么快就被盯上了，总共有三方势力。”
午后，远离首都市中心的干净街道上，周越联系上了黄恢宏。
周越：“老黄，我已经给了你半天时间，找到商颖没有？”
黄恢宏苦笑：“老板，首都这么大，本汪虽然带了十几头灵狐精英，可也不够用啊。再说了，这里毕竟是橘猫线人部的地盘，而橘猫线人部和京城黑猫一族关系亲密，本汪也不敢大动干戈，以免被京城黑猫一族发现老板已经来到首都地界。”
周越道：“好吧，那你继续找吧，我再多给你一天时间。”
黄恢弘迟疑片刻道：“老板，本汪虽然没有找到那个银发少女，不过……本汪刚刚发现小铁公爵的踪迹。”
周越一怔。
小铁公爵，那位灵界线人王的后代？世间罕见的食铁兽？
就听黄恢宏接着道：“或许，可以找到小铁公爵，请它帮忙。铁公爵虽然离开，可余威犹在，小铁公爵还是能够使唤橘猫线人部的。”
周越心中大喜：“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安排！”
……
傍晚时分，周越来到了首都东区一条僻静街道，在名为“一竹小馆”的酒楼前停下脚步。
一竹小馆是华亚联邦一家老字号连锁小吃店。
环境优雅。
经济实惠。
菜品独特。
在联邦许多地面城市都有分店。
周越也是第一次知道，一竹小馆的总店，竟然在首都的上方区域。
普通人包括念修者所能看到的一竹小馆，就只有两层楼。
可周越却知，这间一竹小馆，实际上有三层。
三楼，是一层次空间。
准确来说，是灵界。
没等周越联系上黄恢宏，一股奇异的吸力笼罩住他。
周越心里清楚，是黄恢宏正在“邀请”自己进入灵界。
眼睛再睁开时，周越人已出现在了一竹小馆三楼的一间包厢中。
他悄悄掀开包厢的门帘，看到了一头头来往于三楼包厢之间的奇迹生灵。
有充当服务员的奇迹火蛙。
负责引导的珠穆鸟。
更多的则是呼朋引伴、前来觅食的“食客”。
咻！
一道黄色的身影灵巧地钻进包厢。
大黄狗在周越面前坐定，吐着舌头，喘着粗气，眼神微微激动。
周越问：“老黄，对方怎么说？”
黄恢宏拍了拍胸脯：“禀报老板，在本汪的三寸不烂之舌下，小铁公爵已经同意会面了。”
周越面露赞赏：“老黄，干得不错。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黄恢宏表情古怪：“老板……”
周越心头一沉：“怎么了？”
黄恢宏深吸口气，低声道：“就是……本汪刚刚在小铁公爵的包厢门口，看到了一头黑猫。”
周越皱眉：“这么不巧。虽然说，本国师并不怕那些京城黑猫，不过目前的形势能避则避。老黄啊，不如我们改天再找这位小铁公爵。”
黄恢宏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老板，小铁公爵行踪飘忽不定，今天是碰巧发现它，要是错过，再想找到它可就要费劲了。”
周越问：“非得见面吗？就不能直接请它帮忙找人？”
黄恢宏叹息：“小铁公爵屡次强调，说若不见到老板您，就不会帮忙。”
周越深吸口气。
他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权衡片刻：“老黄，带路吧。”
一人一狗走出包厢，穿越暗沉冗长的走廊。
一路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奇迹生灵从包厢中探出脑袋，好奇地看着周越，惊呼声此起彼伏，不时能听见“狗语者”三个字。
也有奇迹生灵面露钦佩与经意，和周越打着招呼，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走廊尽头，是一间没有门牌条纹号的包厢。
黄恢宏道：“老板，铁公爵就在里面了。”
周越正想说什么，一股熟悉的暗夜念息涌来。
周越瞬间看清楚了守在包厢门口的那条黑影。
那是一只黑猫。
身形矫健，眼放绿光，正冷眼注视着他。
宠物会客室显示，这头名叫“始”的黑猫，自身等级已经达到了20级！
这是非凡与超凡的临界。
周越表情平静。
他刚才已经考虑清楚，既然自己来到了首都，大概率会被京城黑猫一族发现。
身为南方黑猫一族的国师，自己早晚需要面对京城黑猫。
与其一直躲着，不如早点面对。
只不过……该死的黄恢宏！你怎么不告诉我对方是一头20级的非凡巅峰！
黑猫始盯着周越，恶狠狠道：“你就是一手策划我黑猫一族分裂的妖星狗语者？受死吧，你这个大丑怪！喵！”
话音落下，黑猫始对准周越，一掌劈出！
好一个爆脾气啊。
周越脸色微变，怒道：“喂，你什么审美？”
漫天掌影笼罩而来！
犹如黑夜漫生，吞天食地。
20级的奇迹生灵，已经十分强大，破坏力达到寻常飞舰，绝非人力所能抵抗。
周越第一个念头便是上当了，这是一场该死的鸿门宴！
第二个念头则是不能使用［念力猫掌］，只有尝试［鲲之咆哮］了！
第三个念头却变成了，除了鲲之咆哮外，自己似乎还藏有一招绝技，是专门对付黑猫一族的。
三个念头闪过，黑猫始的大猫杀虫掌距离周越只剩下一步之遥。
周越扬起左手。
左手臂处闪过一枚树苗状的光点印记。
猫粮树空间开启！
漫天掌影落下，被猫粮树空间悉数吞没，消散于周越眼前。
黑猫始眼睛瞪大，不甘地“喵”了一声：“猫粮树？老天，传闻竟是真的！黑夫长那厮竟真的将猫粮树守护者的头衔传授给了一个人类？狡猾的狗语者，你到底是如何诈骗得手的？喵！这不符合道理啊！”
周越淡淡一笑，负手而立道：“哼，小小黑猫始，见到本国师，竟敢行凶？大胆，还不下跪请罪？”
云淡风轻，老气横秋，若不是这一身运动衫，倒当真有几分老国师的风范。
当初灵界猫城堡中，话痨护卫黑猫启曾私下对周越说过，猫粮树印记拥有吞噬黑猫一族一切技能的功效。
对于周越来说，等于拥有了面对一切黑猫时的护身符。
除非是族中地位高于周越的黑猫，譬如说黑猫之王，否则任何一头黑猫都伤害不了周越。
周越也是刚刚才想起。
他心中一阵后怕，直呼好险，也亏自己反应及时，千钧一发间打开猫粮树空间，否则就要被拍成肉酱了。
黑猫始大怒：“呸！你这个反王之臣，休想本猫向你下跪，喵！”
这时，从包厢中传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两位客人一见面便大打出手，也太不把本公爵放在眼里了。先进包厢吧。”
黑猫始气呼呼地瞪了眼周越，随后钻进包厢。
周越心中一怔，这黑猫始也是来求见小铁公爵的？
看来不是鸿门宴。
周越与黄恢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矮身钻进包厢。
包厢中，是两张竹案。
黑猫始已在左边的竹案前坐下。
周越带着黄恢宏在右手的竹案前坐下。
两头身着白纱秀服的狸猫端着竹篾模样的餐盘，为周越和黑猫始奉上一杯冰饮。
黑猫始一口闷下，随后瞪了眼周越。
周国师大人何等身份，自是懒得理会黑猫始。
他用念力驭起案上竹杯，轻抿一口，酸酸甜甜，却辨不出是何物。
随后周越看向上首的帷幕。
帷幕后，也有一张竹案，不时传出此间主人铁公爵的咀嚼声。
周越看不见这位“小铁公爵”的庐山真面目，可宠物会客室里，却浮现出了一段关于铁公爵的信息。
虽然周越通过灵狐媚妃的记忆，早已知道铁公爵一脉是何方存在。
可当如此接近前世的“国宝”，古籍中血脉非凡的食铁兽，他心中难免有些痒痒的。
铁公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周越的思绪。
“一位是京城黑猫的御殿上将军，另一位是南方黑猫的国师大人，竟然同时找上本公爵，真是有趣。”
黑猫始冷哼一声：“喵，我京城黑猫，与南方黑猫的叛徒们势不两立。小铁公爵，不知你究竟站在哪边？”
第三百一十五章 蛛怪入侵，国师登场
“嗯姆……”
从帷幕后传来一阵沉吟声。
这位小铁公爵显然也是拿不定主张，陷入为难之中。
“哼，这有何难？小铁公爵莫非忘了四大王族之盟了吗？”
黑猫始龇牙咧嘴，嘴里发出持续连贯的“嗬”响，不时扭头瞥一眼周越，绿宝石般的眸中寒光隐现。
它的身高虽然只顶到周越的膝盖，可散发出的气势，却如渊渟岳峙，充满压迫感。
周越正襟危坐，没有理会不断向自己发出挑衅的黑猫始，可心中却不敢有半点小觑。
小铁公爵称其为御殿上将军，虽然这官职听起来有些不伦不类，透着说书戏文里的味儿，可显然也是黑猫一族中的大人（猫）物。
这让周越不由联想起了黑夫长那厮，当初也是一副很莽的样儿，装作老大粗，实则老奸巨猾，三言两语间便诱骗自己上了南方黑猫的贼船，还设计自己成为了猫族分裂的背锅侠。
这些黑猫，不能光看表面，骨子里都是贼精贼精。
周越突然仰天长叹，唏嘘一声：“食铁兽者，皮毛精致，美轮美奂，体态丰腴，贵气天成，又力大无穷，奔走如风，口喷烈火，遁术无双，堪称灵界之宝。本国师对小铁公爵倾慕已久，今日得见，已是三生有幸。如果实在为难，那便罢了……”
黑猫始停止“嗬”声，瞪大眼睛，满脸荒谬地盯着周越，似乎没想到堂堂猫粮树守护者，一手主导了南北分裂的狗语者竟然能够如此毫不要脸的趋炎附势、阿谀奉承。
帷幕后的小铁公爵似也愣住，身躯微微颤抖。
半晌，它平复下复杂的情绪，隔着薄薄的幕布，伸出粗臂，举起竹杯：“国师此言，可是心里话？”
周越没想到小铁公爵会如此激动，心中稍愕，随后笑道：“自然是句句属实，我对食铁兽一族欣慕已久，奈何贵族行迹无踪，神出鬼没，我也只能通过别的途径来寻找你们的踪迹。”
“我曾与一头六尾灵狐饮酒论道，畅聊铁公爵的丰功伟绩。”
“我曾在一位白姓人类大宗师的遗作里，探寻铁公爵的萍踪浮影。”
“我的灵宠伙伴小麻团，它的父母，是某个联盟的成员，同样也是铁公爵的老友。”
“就连我的下属线人黄恢宏，它能成为一狗一种族的灵界奇迹，也离不开铁公爵的传果之恩。”
“所以说，我与铁公爵，以及小铁公爵你，虽然此前素未谋面，可却是真正的神交已久。”
周越说罢，呵呵一笑，仰头痛饮杯中美酒。
一旁的黑猫始直勾勾盯着周越，身体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帷幕后的小铁公爵则同样仰头饮尽杯中美酒，发出一声夹杂着无数复杂情绪的感叹，安排座下狸猫为周越续酒。
随后它低声道：“本公爵其实想问的是，周国师真觉得我们食铁兽一族相貌‘美仑美奂’‘贵气天成’吗？”
周越一怔，隐隐明白过来什么。
他轻抿着杯中美酒，笑道：“我以心境发誓，字字句句，发自肺腑。”
哗！
那头身高五米有余的富态巨兽从帷幕后立起，瞪着一双熊猫眼，满脸激动地凝视着周越：“灵界众生都在背后道我食铁兽一族体态肥胖，皮毛黑白错杂，相貌丑陋。没想到，世间唯一的知音，竟是一人类。”
“不会吧？它们这么没有审美？”
周越也站起身，凝视着小铁公爵，满眼的惊喜与感慨，目光柔和充满关切，看得一旁的黑猫始浑身发毛，只欲作呕。
食铁兽，在另一个世界还有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大熊猫。
眼前的小铁公爵，与周越曾经看到过的大熊猫样貌形态并无太多区别，只不过体型要大个十来倍，落在周越眼里依旧憨态可掬。
捕捉到周越满眼的欢喜和情不自禁，小铁公爵怔了怔，随后慌忙座下，躲在帷幕后连喝两杯小酒稳定住情绪，随后问：“那个……国师大人今次来找本公爵，究竟有什么事呢？”
没等周越开口，一旁的黑猫始勃然大怒，掀案而起，指着周越的鼻子：“你……哼！为了达成目的，简直不择手段！连食铁兽好看这种谎话都能说得出来！丢尽了我们黑猫的脸！”
周越摇头哂笑。
黑猫始怒不可遏：“你又笑什么？”
周越莞尔：“铁公爵一脉乃是线人之王，地位超然，哪怕四大王族也无法左右，乃是真正的逍遥者。它竟然逼迫小公爵选择阵营，岂不幼稚？”
“哈哈哈哈。”
帷幕后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伴随着一阵啃竹子般的咀嚼声：“知本公爵者狗语者是也。”
黑猫始不可思议地看着面露微笑的周越，气得直发抖：“你、你这巴结得也太直接了吧！气死本猫了！你、你等着，等本猫结束手头之事，再来会你！”
说罢，它转身就走，气呼呼地钻出包厢。
周越看向散乱的竹席，却没想到这位京城黑猫的御殿上将军是个真爆脾气，和外粗内细的黑夫长完全是两种黑猫。
也不知这样一来，是否会影响京城黑猫一族在小铁公爵心中的印象分。
这时，已有一只狸猫手持竹篾，追上黑猫始。
小铁公爵笑道：“这位上将军就是这么个爆脾气。不过国师大人请放心，南北黑猫在短时间内，都还会继续维持现状，不会有太大的冲突发生。黑始也只是放放狠话，它可没功夫来找你麻烦。对了，还没说出你的来意。”
周越道：“我想请小公爵帮我在首都人间找一个人。一名八转宗师境的银发少女。”
小铁公爵问：“可是前些日子，大闹人类宗师府邸的那个人类女子？”
周越道：“正是。”
片刻后，小铁公爵的声音响起：“本公爵可以帮你，在一天内找到她。如何？”
周越皱眉：“能否稍快点？”
“那，半日？”
周越问：“可能再快些？”
铁公爵笑道：“本公爵可以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她。不过这需要本公爵调动更多的资源人脉，所以费用也不低。”
周越也笑了，这位小公爵并没有表面那么憨厚，该谈生意谈生意，不是一头好忽悠的食铁兽啊。
“无妨。公爵尽管开价。大不了我将南方黑猫一族抵押给公爵。”
“这……不用不用，本公爵要那帮臭猫有毛用？”
小铁公爵笑道：“只要你答应本公爵一件事，本公爵便帮你找人。如何？”
周越看着帷幕后，那个庞然大物的身影，暗暗深吸口气。
“何事？”
周越一脸平静地问道，心中却是却烈火灼烧般躁动。
‘这么久以来，一直得不到同类的认可，内心定是既孤单又自卑，如今终于遇到了一位赏识自己的人类，自然心花怒放，只想着与他结成契约伙伴吧！’
‘快！快说出来啊！不要再犹豫了小铁！’
‘快啊！我一定会答应你！’
小铁公爵的声音传来：“这个，本公爵还没想好呢。反正肯定不会违背人类与奇迹生灵的盟约。如何？”
周越吐出一口浊气，松开捏紧竹杯的五指，眼神幽怨：“以小公爵的品行，想来不会乱来，也不会让我为难，更不会让我犯险吧？”
小铁公爵踟蹰片刻，微微点头：“放心，定不会让你为难。”
周越点头：“好，那我答应。”
小铁公爵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你在这稍等片刻……”
它话音未落，忽然间，四周一阵摇晃。
整个小楼都在晃动，地板仿佛倾斜的跷跷板。
帷幕、桌案、团垫全都顺着向下沉去的地板，向另一边滑去，竹杯酒具也散落一地。
嘭嘭嘭嘭……小铁公爵、两头秀服狸猫包括蹲坐在周越身后的黄恢宏也都滑倒向另一边，撞上墙壁，脸扁鼻歪。
周越反应迅速，早已开启逍遥游，身体悬浮于半空。
“怎么回事？”周越眼中浮起浓浓的警惕，难不成是京城黑猫一族找上门来了？
小铁公爵翻滚了几圈后，在两头狸猫的帮助下，倚靠着四十五度角的墙壁立直身体。
它的一双熊猫眼中浮起淡淡的忧色，望向竹篾编织的小窗外，叹了口气：“不是黑猫，是它们……它们来了。”
“谁？谁们？”周越问。
小铁公爵瞥了眼黄恢宏，一脸古怪：“你还没有告诉国师吗？”
黄恢宏也是一脸懵比：“什么？”
小铁公爵怔了怔，脸上的古怪之色变成震惊，充满不可思议：“不会吧？你、你身为听风印记之主，居然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使用听风印记的？”
黄恢宏有些尴尬道：“那个，本汪一开始以为，听风印记只能监听灵狐们的声音。最近才刚刚领悟，原来听风印记还能监听其它线人的声音。”
“何止是监听线人，老黄啊，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铁公爵满脸荒唐：“所以说，你们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老天，灵界委员会都以为你已经知道，要不是你今天来找本公爵，真是无法想象你还要过多久才会知道！”
“到底什么事？”
周越和黄恢宏异口同声问道。
小铁公爵伸出毛绒绒圆滚滚的粗臂指向窗外，幽幽道：“大约四天前，亚怪兽已经开始向灵界发起进攻。”
“和一百多年前的位面战争不同，这次的攻击，是从灵界开始。”
“全球一共有三处灵界成为通道入口，京城灵界便是其中之一。”
周越心头一震。
黄恢宏也是脸色大变。
一人一狗同时望向窗外。
长街上，“人”潮涌动，一头头奇迹生灵或是光着身子，或是穿着宽衣博袖的衣裳，一边喊叫，一边向回奔逃。
可以看出，首都的灵界与别处族界分明的灵界不同，至少在这条古色古香的长街上，许多奇迹生灵犹如人类一般混居在一起。
沿街有亭台楼阁，也有酒肆商铺，这些建筑要比正常的建筑高大上数倍，方便大型奇迹生灵来往行走。
可随着一头头八足巨兽从半空灰色雾气中爬出，跳落长街，四周的建筑都在摇晃，甚至有的已经坍塌倾倒，沦为废墟。
奔逃的奇迹生灵有很多，一眼望去，都是些战斗力较弱，或是本身就不具备战斗天赋的生灵。
譬如夜鼠、长灯毛兔、京城橘猫、冰木树懒等等。
而如恐怖体术龟，珠穆鸟，金翅蛇，奇妙火娃等奇迹生灵早在第一时间扑了上去，将那群八足巨兽堵截在灰雾下方。
“周国师，你别去……”
小铁公爵话音未落，周越已经带着黄恢宏跃出窗外，向灰雾飞去。
半途中，周越已经召唤出已经十二级的小剑，朗声大笑。
“本国师说过此生专杀怪兽，又怎能食言。”
黄恢宏一怔，低声喃喃：“这不是本汪的台词吗？”
小剑满面煞气，嚷嚷：“周越，这是什么怪兽！好丑啊！怎么好像一头头大蜘蛛！”
它话音刚落，从长街尽头的浓雾中，奔出一头八足巨兽。
那是如同小山一般的巨型蜘蛛，浑身披挂着斑驳的色泽，如同殿柱般粗细的肢节上遍布着好似钢剑的乱刺。
它用八只长脚将身体高高撑起，巨大的猩红眼睛从半空的雾气中俯视下来，在口器两侧的螯肢上抓着一头京城黑猫，它口吐蛛丝，螯肢扣住黑猫的四肢不断翻滚。
转眼间，这头身长六米多的豹化黑猫被裹成了一个茧子，发出低声的哀嚎，一双猫眼透着悲凉与绝望。
湿漉漉的口水，散发着恶臭和黏液，将它淹没。
就在它即将被巨蛛怪的口器搅碎时，一道紫色剑光仿佛天外飞仙，从斜刺里蹿出，直射向巨型蜘蛛头顶的猩红独目。
与此同时，一道土黄色的身影从地底钻出，从下往上，抓向巨蜘蛛的腹部。
在周越的御控下，小剑奥义非凡的虚空之剑，和黄恢宏鬼魅无双的刺客身法同时施展，配合默契，杀得这头刚想要进食的十六级血目巨蛛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口器中，本已绝望的京城黑猫睁开双眼，透过墨绿色的黏糊口液，看到了那名悬浮于首都灵界半空，与奇迹生灵们并肩作战的人类修者。
“他是……”
一个一度让它狠得牙痒痒的名号骤然浮现于脑海中。
……南猫伪国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