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跟那姑娘见一面
姜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先前是有点莫名的害怕，所以不敢说，这会儿被胡琴发现了，他倒是前所未有的镇定。
所以他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还很体贴地给他妈倒了一杯热水，“是啊，刚谈的对象，打算完全稳定了再告诉家里的。”
胡琴见他承认得爽快，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
她当然不是为了儿子搞对象生气她一直盼着儿子搞对象呢，她生气的是儿子背着她偷偷搞对象了。
果然儿大不中留，竟然学会瞒着她了，这不就是跟她离心的前兆吗？
所以胡琴依旧拉着严肃的脸，“谈了多久？”
姜舟也没隐瞒，“就之前圣诞才开始谈的。”
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三个月不到。
“多大了？是干什么的？”
姜舟照例实话实话，交代完梅然的年龄和工作，又添了一句，“她是坪大毕业的呢。”
“高材生”这个光环让胡琴满意了一点，只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靠谱，“年纪小了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掌好家。”
姜舟赶忙为梅然说好话，“这您就不知道了吧，她做饭特别好吃呢！就现在的姑娘家，有几个会做饭的？”
谁知道胡琴却没有因为这个而高兴，反而听出了其他含义，“这个岁数上着班还要自己做饭？她是本地人吗？”
一说到这个问题姜舟就头大，但他也知道这是事实，不可能隐瞒，“她是江苏人。”
胡琴倒是没再说什么，看时间不早了，就暂且放过他让他去睡了。
胡琴这么轻轻放下，姜舟还以为这关轻松过了，没想到第二天中午，胡琴来了电话。
“我跟你的姐姐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踏实，你安排一下我们跟那姑娘见个面吧。”
说的是“我们”。
那就意味着不仅仅是胡琴自己，他的姐姐们也要去。
这些姐姐们都是他的表姐，胡琴娘家姐妹的闺女。
她们虽说跟胡琴是外甥女和姨的关系，但是因为年龄差距不是太大，又打小一起长大，不如说是发小、闺蜜更加贴切。
同时她们也都是胡琴的军师。
胡琴是个与社会脱轨的老太太，她的见识来自于新闻以及身边的亲戚朋友，遇上事情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让姜舟的两个表姐给意见。
姜舟硬着头皮跟梅然说了这个事。
他一直瞒着家里，其实也是并不想让家人掺和他跟梅然的感情，可是假如他要跟梅然有结果，他妈妈和表姐们的那一关肯定是要过的。胡琴一心想让他找个本地姑娘，在知道梅然是外地人之后也没有直接说不好，而是选择跟梅然见一面再说，这其实也是让步了。
事关儿子的终生大事，胡琴慎重一点也情有可原。
好在梅然并没有因为这个唐突的要求生气，而是轻轻浅浅地笑了下，“好啊。”
得了梅然的首肯，姜舟总算松了口气。
现在的女孩气性都大，一旦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会闹出很多事来，梅然这么理性高冷的一个人，不可能察觉不到他家人的心思，却愿意为他做到这一步，他内心即是内疚也是感动。
见面被安排在周六晚上，梅然租住的房子里。
本来姜舟是想在外面找个茶馆坐下说的，但是胡琴否决了他的提议。
“你要拉着我和你表姐们去，那姑娘自己也没车，见完了面你是带着我们一起送姑娘回去还是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去？”
胡琴不容置喙地提出了自己的打算，“你不说她自己租了个房子么？就上她家见面好了，这大冷天的省得她往外面跑。”
姜舟当然知道胡琴是什么意思，她就是想趁这机会好好观察梅然是不是真的“贤惠能干”。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是母亲的命令不可违抗。
不光是他妈一个人，假如他让他妈伤心难过了，他的姨们、表姐们、舅舅们都会轮流来指责他不孝，他没有一个人独自对抗整个家族的勇气。
好在梅然再次意外的好说话，甚至很细心地问了他家人们是饭前来还是饭后来如果是饭前，她少不得要准备一顿饭来招待客人。
胡琴到底没有无理取闹到底，决定吃完晚饭过去，这样梅然只需要准备一壶茶水就行了。
到了周六晚上，他的表姐们应胡琴的邀请上他家吃晚饭来了。
马上就要御驾亲征，胡琴把表姐们提前叫来有种鼓舞士气的意思。
来的一个是大姨家的大表姐陈秀，还有个是小姨家的三表姐田文洁。
“小舟啊，这就是你不对了。”饭桌上，陈秀开始数落姜舟的不是，“你怎么能私底下悄悄就搞对象呢，你这孩子这么实在，吃了亏也从来不知道说，跟人搞对象总得让你妈见过了才能让人放心啊！”
跟所有母亲一样，谁都害怕自家孩子吃亏。
若儿子找了个心性不好的对象，那将来的日子就不太平了。
姜舟心说他妈倒是见过王蓉蓉了，还对人特别满意，可是王蓉蓉这样的就能跟他过好日子吗？
同时姜舟也暗自有些期待，等她们见过了梅然，疑虑应该就能消除了。
梅然有多知书达理，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他倾心喜爱的姑娘，才不是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呢。
吃完了饭三个女人一刻也没耽搁，催着姜舟开车把他们拉去了梅然家。
女人们跟着姜舟爬六楼，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两个表姐倒是还好，可把胡琴苦坏了。
她年龄本来就大，腿脚也不是特别利索，爬个六楼半条命都没了。
为了儿子日后的幸福，她咬牙忍了！
姜舟按了门铃，梅然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原本来者不善的三个女人，看到出现在门后的人，气势顿时减了一半。
梅然穿了件浅灰色的居家服，带着笑看着来客，也不用姜舟介绍，声音柔和地“阿姨”、“姐姐”的打了招呼。
“这姑娘看起来太小了……”进了门，陈秀说了一句。
她嗓门本来就不小，也没想着刻意掩饰什么，直接张口问梅然：“你多重？有八十斤吗？”
第33章 她什么都明白
梅然笑了笑，“昨天刚称过，86斤呢。”
坐到了沙发上，陈秀还在那儿感叹，“真是太瘦了。”
梅然早就洗好了杯子放茶几上，胡琴和表姐们坐到了正面的沙发上，梅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热茶。
茶是泡好晾了一会儿的，现在喝刚刚好。
梅然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唯一的男士姜舟则是坐到了另外拉过来的餐椅上。
坐定了之后胡琴开门见山，“前阵子有人跟我说在外面碰见小舟跟个女孩一起逛街，我觉得他既然要搞对象就该慎重一点，所以就过来看看。”
陈秀也说，“我们北方人性子比较直，你别往心里去。其实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家不是玩弄女孩子的家庭，既然你跟我们小舟搞对象了，我们也不想耽误你，有些事情早点摊开来讲比较好。”
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也想看看姜舟家人是什么样的，毕竟将来如果要结婚，这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她这么一说胡琴就笑了，开始问梅然诸如家里几口人、工作怎么样、跟姜舟怎么认识又搞上对象的之类的问题。
这些问题胡琴先前都没问姜舟，就想当着姜舟的面，看梅然怎么说。
梅然也毫无隐瞒之意。
“家里有个哥哥……对，已经有孩子了，是个男孩……单位是私企，比较忙，但我挺喜欢的。”
连带着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家里亲戚怎么样，都被胡琴和陈秀问了个遍。
都问完以后，胡琴心里有点数了。
家里有哥哥，有侄子，所以梅然将来也不用太担心老人赡养的问题，非独生子女也有非独生子女的好处。
想到这里，她又有了谈兴。
“要不是赶上计划生育，我也想给小舟生个兄弟姐妹的……他是独生子，所以就有点被宠坏了，还妈宝，不能扛事。”
见胡琴面前的杯子空了，梅然给添了杯水，这才笑着说，“他对我很细心体贴，我觉得他这样挺好。”
陈秀倒是关注起了别的来，“你家那儿也计划生育的吧？当初你爸妈生你罚款了吧？”
梅然抿了抿嘴，“是啊，为了生我养我，我爸妈费了不少心。”
“你上头有个哥哥了，怎么你爸妈还生？”
“他们觉得两个孩子相互扶持比较好。”梅然说。
陈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边胡琴又问起梅然将来的打算。
“你在坪城上大学，将来就打算留在坪城了吗？”
梅然没说她家里其实一直想让她回去的事，只笑着说，“尽量吧。”
结果她这么一说，陈秀却误会了，“我们也不盲目夸自家孩子，小舟虽然善良一点，但是能力不算拔尖，也没什么主见，算不上多优秀，之前给他介绍了不少姑娘都没成，更别说你这种高材生了。我这人性子直，难听的话说在前面，你跟我们小舟搞对象，不是为了拿他当跳板吧？”
至于是什么跳板，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
梅然一个没房的外地人，想在坪城这种大城市落户，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他们家有点本事，梅然要是有啥事要求到他们家的，看在姜舟的面子上他们家一准儿也会应了。
姜舟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这是拿梅然当什么人了！
他对陈秀的话很不满，刚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胡琴正非常淡定地端茶喝水，显然是对陈秀的话表示默认的。
姜舟小心翼翼地看向梅然，心里内疚得不行。
梅然脸色不变，依旧坦坦荡荡地看着她们，并不见多生气的样子。
“我不是非留在坪城不可。”她说，“事实上我家里并不赞成我远嫁，我也是家里宠大的孩子，我爸妈是更希望我能嫁在他们跟前的，只是如果我跟姜舟特别合适，我也可以克服远嫁他乡的困难。”
说到这儿她又笑了笑，“我这个人情商不高，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所以没什么朋友，因此在工作上也吃了很多亏。选择姜舟，是因为他很了解我，明知道我性子有多不讨喜，却愿意包容我，跟他相处，我很放松，也很舒服。”
姜舟是第一次听到梅然说这样的话，哪怕她平时总表达对他的喜爱，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又直白又明确地夸赞他的。听了她的话，姜舟只觉得心中一片滚烫，这辈子为她吃再多的苦都值得。
她的回答让胡琴很满意，但她还是继续说起姜舟的缺点来。
“你们现在在热恋期，所以觉得他哪儿都好，实际上他是真的很妈宝，在家也什么都做不好，他秀姐就总说他是大少爷，给家里宠坏了。我们也不想隐瞒孩子的缺点，所以提前把这些事都摊开来讲，省得将来在相处中你发现他其实没那么好了，又觉得我们家耽误你。”
秀姐就是陈秀，说姜舟是大少爷也是有根据的。姜舟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哪怕是经历过物资贫乏的年代，也依旧是什么新鲜都尝过的那一拨人。
“我知道他妈宝，还知道他贪图安逸没什么上进心，但对我来说他依然是个很可靠的人。”梅然含笑着看了眼姜舟，“我其实挺独立的，一个人在这儿上了四年大学也没觉得多不适应，可是自从认识了姜舟，我就开始喜欢依赖他了。虽然很多事情我能够自己解决，但心里还是有点无助的，自从有了他，我就发现遇到事情有人一起面对真好。”
“虽然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但假如我跟姜舟真的能走到结婚那一步的话，我觉得我们两个人为了生活一起努力挺好。”
走的时候胡琴脸上还是带着笑，还慈爱地看了梅然一眼，“你太瘦了，记得多吃点。”
回去的路上，女人们难免讨论起了梅然。
“原来还担心小舟被坏女人骗了，谁知道这姑娘竟然是这样的。”陈秀十分感叹，“看着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我反倒要担心她被咱们家骗了。”
梅然长得太温良了，加上今天也没刻意扮成熟，看起来跟高中生似的，还是那种家教良好的乖乖女。
“这姑娘智商很高，什么事情都看得特别明白，挺不错的。”一直没怎么开口的田文洁说。
第34章 儿子，妈妈错了
“老姨你该放心了，那姑娘看着不像是个内心藏奸的。”陈秀笑哈哈地说。
虽然她们说的都是好话，但是姜舟心里却还是有一口气下不来。
“妈，秀姐，洁姐。”姜舟开着车，目不斜视，“你们今天不应该跟梅然说那样的话，什么叫拿我当跳板？她清高着呢，根本不是那种人，亏得她涵养好，为了我硬生生忍下来了。”
“小舟啊，你该理解我们的良苦用心啊！”陈秀不赞同道，“还不是因为担心你，怕你找个不靠谱的，话是我说的，坏人也是我来做的，她要是有意见，就让她恨我好了。”
“秀姐，这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套路瞒不过梅然的，她看得清楚着呢，只是没说破而已。”姜舟想起当时梅然轻轻浅浅的笑容，心里觉得十分酸楚。
都怪自己没用，才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想到这里，姜舟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遇人不淑，可是她一个姑娘家，自身条件也不错，在最好的年纪选择了一无是处的我，本来就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看也是她更吃亏才对，我们非但不珍惜，还刁难她，这说得过去吗？换位思考一下，要是她家的长辈也用这种态度问我是不是别有用心，你们能高兴吗？”
“行行行，是我多管闲事。”陈秀不高兴地说。
她还觉得自己平白惹人恨委屈呢，结果姜舟压根不领她的情。
胡琴立刻就说，“你姐姐们大老远陪我跑这一趟，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觉得你们应该试着相信我，相信我的眼光。”往常这个时候姜舟铁定退让卖好了，可是今天姜舟却知道他不能退。
“就你，随便交个朋友都傻乎乎地被人坑，要不是我们给你把关，你早就被人坑成什么样了，我们能信得过你吗？”
“可是妈，您知道您看中的那个王蓉蓉私底下是什么样吗？我跟她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在咖啡厅指着我鼻子骂我妈宝没资格搞对象，去年我跟梅然在外面吃饭被她碰见，她又故意跑过来破坏我跟梅然的感情。”
姜舟把当时在坪大食堂发生的事说给她们听，当听到王蓉蓉那句“妈宝男你也要”的时候，女人们的脸色都变了。
“她竟敢这么看不起你？”陈秀气得只想破口大骂。
胡琴也惊愕无比，在她面前特别讨喜乖巧的姑娘，背地里竟然把她儿子的脸面往泥里踩，这也就算了，还多管闲事见不得她儿子好，这人前人后的样子，让她难以想象。
“那姑娘看着挺大方热情的，怎么心思那么深？”胡琴皱着眉，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本来我觉得只是不合适，不来往就行，没必要说人姑娘的坏话。可是妈，您不觉得您对梅然很不公平吗？就因为她不是本地人，就怀疑她居心叵测可她连咱们家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而王蓉蓉呢？一边讨好您，一边又看不起我，您怎么没想过她是不是令有所图？”
胡琴被姜舟说得有点羞愧。
其实姜舟也不想这样指责他妈的不是，更别说她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可是他同样也不想让梅然受委屈，明明梅然什么也没做，却无端地要承受自己亲人的恶意揣测，往严重里说，这是屈辱。
梅然那么清高的人，为了他选择忍受了下来，他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享受她对自己的好呢？
“妈，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这不是您去伤害人家姑娘的理由，她明明很优秀，在外面深受别人夸赞，跟咱们也无冤无仇，却因为我而承受这些，这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说完这些，车里有点沉默。
姜舟从后视镜里看到胡琴垂下了头，而陈秀坐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
陈秀和田文洁都不是外人，有点什么事胡琴都会跟她们说，所以姜舟不担心胡琴觉得在她们面前没面子的问题。如果说他有错的话，那就是他一开始就不应该任由胡琴拉着陈秀和田文洁，三个女人一起向梅然施压。
“小舟说的对。”却是坐在副驾的田文洁开口了，“可能你们都是儿子感受不到，我自己也是个闺女，如果我女儿被这样对待，我一定会找上门跟人要个说法。”
姜舟先把两个姐姐送走，然后跟胡琴两个人沉默地回到了家里。
姜建国早就睡了，时间不早，母子二人沉默地各自洗漱，准备睡觉。
姜舟躺在床上，压下心里的那点沉郁，拿起手机打算发消息给梅然。
点进聊天窗口，看到的就是之前梅然问他家人是饭前来还是饭后来的话。
梅然……对他，对他们家，一直是抱有善意的，结果他的家人却这么伤害她。
姜舟胡思乱想着，想发给梅然的消息迟迟没有发出去。
梅然也是如此，往常他从她家离开，她一准儿会估摸着时间问他到家了没。
可是今天，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看到梅然发来的只言片语。
咚咚咚。
“小舟，睡了吗？”
胡琴在外面敲了门，低声问他。
“没呢妈，您进来吧。”
胡琴已经换上了睡衣，脸上透出说不出的困倦，明显是强撑着过来找他说话。
她打了个哈欠，坐到了姜舟的床边。
“小舟啊，今天是我做得不对，你替我向人姑娘道个歉吧。”
胡琴这么说，让姜舟觉得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他的妈妈，虽然管他管得很多，但并不是那种独断专横不讲道理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他之前会说出那番话。
姜舟笑着凑到他妈旁边亲亲热热挨着她坐，“妈您别这样，今天我说的话不好听，我也该向您道歉。不过梅然真的挺无辜，就因为喜欢我，就要被你们那么说。”
“那姑娘确实挺好的，以后你可要好好对人家。”胡琴说。
“那当然，这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才追上的姑娘！”
第35章 要离开了
母子两人冰释前嫌，姜舟也松了口气。
只是直到睡前，姜舟也没看到梅然发来的消息。
姜舟一看过十一点了，梅然很可能已经睡了，想了想打开qq给她发了条信息，梅然qq常年静音，不会打扰到她睡觉。
“我妈说为她今天的话向你道歉，也让我以后好好对你。”
“其实这件事主要责任在我，如果我足够让家人信任的话，她们就不会这么做。”
“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姜舟愁肠百结，发完这些之后知道梅然不会回了，就躺床上发呆，本以为在这种有心事的情况会睡不着，没想到没过多久就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姜舟准时被闹铃吵醒，揉着眼睛出房门，正巧又碰上刚洗漱完的姜建国。
“爸早啊！”
“你们昨天几点回来的？”姜建国一边换衣服，一边随口问，胡琴这会儿还没醒呢，他也只能问儿子。
“挺晚的，快十一点了。”
姜建国“哦”了一声，换好衣服就出门上班去了。
完全没有问问昨天啥情况的意思，心大得很。
得，就是因为他爸这样，所以才让胡琴事事都爱操心。
他可不能学他爸！
姜舟洗漱完了出门前发现梅然来了条信息。
“昨天我是挺不高兴的，不过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不追究了，希望你知错能改。”
姜舟嘿嘿一笑，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梅然那头闹闹哄哄的，姜舟还依稀听到了“两根果子一碗鸡蛋汤”之类的话。
“你在吃早饭吗？”
“是啊，吃完到公司刚刚好。”
梅然的生活特别规律，据姜舟所知，上班这么久梅然从来没有迟到过。
“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以后我会努力可靠起来的。”姜舟说。
梅然默了默，然后才回了句，“好啊，你可要说到做到。”
知道梅然不想提这事，梅然又得赶去上班，姜舟没再多说，只说了句一会儿微信联系，就匆匆挂了电话去单位了。
他单位包早餐，路上他就想好了，今早他要喝鸡蛋汤！
鸡蛋汤是加了紫菜的鲜汤，里面有点小虾米，飞个蛋花，再卧俩鸡蛋，撒上香菜和榨菜末，滴点儿香油，这是坪城街头早点铺子特别常见的菜式。
食堂的师傅从来不会偷工减料，白净的瓷碗里盛着金黄的蛋花、水墨般的紫菜，澄澈的清汤里躺着两枚白里透金的溏心蛋，再加上香菜等末子的点缀，赏心悦目得很。
香！
姜舟美滋滋地拍了个照发给了梅然，然后就着炸得金黄的果子吃了个饱腹。
梅然估计是已经到公司了，信息回得很快。
“为什么你的鸡蛋汤看起来那么好喝！”
嘿嘿，当然是因为做菜的师傅们比较用心啊。
梅然全然忘记了昨天的那点不愉快，开始跟他叨叨起坪城的早点来。
“就那个锅巴菜，太重口味太腻了，我尝过一次再也不想吃了……老豆腐还行，但是我觉得卤子有点浓，比我家那儿的淮南豆花差了点鲜爽……煎饼果子开始我吃不习惯，因为我在家吃的都可以夹菜和肉的，你们这儿的竟然全是鸡蛋和淀粉，还做那么大，对折了还是比我脸大了一圈！”
梅然说起这个来没完没了的，让姜舟失笑不已。
这小话痨。
先前谁说她高冷不爱说话来着？
姜舟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上午，胃口特别好地吃了午饭，他舅舅来电话了，
“你上次说的事办妥了，下周一过去报道吧。”
姜舟的心陡然沉了下来。
竟然这么快。
明明单位改制的事一直没有明确的说法，但他却是实实在在要离开这里了。
其他人做准备比他早得多，结果他倒成了第一个离开的。
想到这里，姜舟抬头跟办公室的同事们说了句，“我下周就离开这里了，今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们吃饭。”
同事们都很震惊。
“上次聊起来的时候你还说没想法呢，才过去多久，你就忽然说要走了？”
“我们都早早想办法找退路了，结果拖到了现在，姜舟倒是后来居上啊！”
“害，他家办事效率高呗，比不过比不过。”
然后大家好奇地问他将来的去处，姜舟只报了部门名字，没有细说一个是不想太高调，另一个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是特别熟悉。
反正用他舅舅的话来说，是数一数二的好岗位，就是累点，正好他年轻可以趁机多历练历练。
散伙饭就约在了今天晚上，地点也以便捷为主，选择了就近的烧烤店。
姜舟发消息给梅然说了这事，并问她愿不愿意过来。
“今天你才是主角，不是介绍我露面的时候，我就不过来了。”梅然拒绝得很干脆。
姜舟还想再劝，转念一想以后大伙各奔东西，还联不联系都不一定呢，这个时候给他们介绍梅然似乎没什么意义。
这么一想，姜舟便作罢了。
“晚上少喝酒，早回家，到家了发信息告诉我一声。”梅然又嘱咐道。
姜舟嘿嘿傻笑，忽然觉得她这语气跟他妈似的。
于是他又打电话给他妈说了这事。
“是跟李栋那几个吗？”
李栋是姜舟的男同事，以前他在家请同事吃饭，胡琴都见过，不仅认识他们，还相互保存了联系方式。
姜舟应了声“是”，又加了一句，“就我们小办公室五六个人。”
胡琴心里有数了，便嘱咐道，“晚上少喝，别回来太晚。”
看吧，果然跟梅然说的一个意思。
“妈您就放心吧，领导也在呢，喝不多。”
有领导在场，大伙儿当然会收敛一点。
胡琴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里。
因为还叫了领导程志南，程志南公然带头早退，五点一群人就浩浩荡荡去了烧烤店。
大伙儿共事了两三年，相互之间也熟悉得很。即便偶有摩擦，说开了也就过去了。而此刻要走的又是公认的好性子姜舟，一念及此，其他人就又开始舍不得了。
“小姜啊！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姜舟笑着一一应“是”，偏偏他们还不放过他，以“被他无情抛弃”为理由，敬了他一杯又一杯。
第36章 我还要吃软饭呢
晚上酒桌上觥筹交错，气氛很热烈。
烤串又回火烤了一遍重新上桌，滋滋冒着香气，自带的白酒已经快要见底，姜舟又要了一箱啤酒。
因为是散伙饭，以后大家各奔东西，再要相聚就难了，所以大伙儿一早就嚷嚷着要不醉不归了。
“来小姜，咱们走一个？”
“王哥。”
姜舟看着给他敬酒的同事，笑着端起酒盅跟他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小姜啊，祝你前程似锦。”王波说。
姜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哥你可别这么说，我什么能耐自己心里有数。”
王波不赞同地看着他，“人往高处走，我们是没有那么好的机会，你既然有这个优势，就不要浪费了。”
王波是他们组的小组长，年纪轻轻能力很强，平时对组员们也很照顾，在小组里很得人心。
姜舟知道他是好意，也没再多说，只笑着说“会的。”
王波看了他一会儿，这几年的相处他大概也知道姜舟是个什么性子，用网上的话来说就是太过“佛系”，总是不争不抢的，对他这话有几分真心心里有数，当下只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姜舟。”
张晓倩喝了点酒，脸红扑扑的，眼睛里带着一股雾气，笑着看他。
“很高兴能跟你共事这么多年，我敬你一杯！”
边上的人都开始起哄。
“晓倩啊！不要怂，快说出来啊！”刘娜大喊了一声。
“就是啊晓倩，以后大家不是同事了，就不用顾忌了啊！”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啦！”
张晓倩长得挺清秀的，也不知道是酒气上头还是别的原因，这会儿脸更红了，看上去娇俏得很。
听着众人的揶揄，张晓倩也没理会，只静静笑着看姜舟，眼神中是怅然，还有一些姜舟看不懂的情绪。
“祝你前程似锦。”
最后她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等着看好戏的众人只觉得无趣，“唉，晓倩太怂了。”
“还有姜舟，还是不是男人啊，这种事还等女生主动？”
张晓倩对姜舟的心思众人看在眼里，只是大家都是同事，不说办公室的规定，就是寻常情况下，也很少有人会跟同事变成多亲密的关系的。
本来以为姜舟就要离开了两个人就有戏了，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张晓倩还是扭扭捏捏的什么也不说。
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姜舟不可能一无所觉，他就是再迟钝，也听得出同事们就差明示的话里的意思，他甚至还知道，张晓倩的爸妈也很中意自己，只是，他没办法回应。
他觉得张晓倩是个好同事，工作很少拖后腿，也没有多娇气做作，但他就是没有感觉。
跟梅然不一样，梅然的正经是表面的，内心特别有趣，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而张晓倩，给他的感觉却是表里如一的。
一个顺顺当当、按部就班生活的女孩子，在她身上，姜舟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的人生，跟自己一样，一眼望得到头。
还好，他遇到了梅然。
让他的生活化作一汪生机勃勃的活水。
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一丝不自禁的笑容，下意识拿手机看了一眼。
可惜，梅然大概知道他有事，并没有给他发信息。
却有人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咦？你这手机桌面的姑娘是谁啊。”
照片是姜舟上梅然家做客时偷拍的，里面梅然正低着头给绿植浇水，阳光打在女孩子的侧脸上，让她的皮肤白得好像在发光，浓密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低眉敛眸，在绿植的映衬中，显得温婉而又清新。
同事们加的都是姜舟的工作qq，还不知道姜舟最新的感情生活，看了这好似写真一般的图，也没往那方面想。
“看着像是网上下载的壁纸呢，也不知道是哪个好看的小姐姐，有微博吗，我去关注一下。”
姜舟笑着收了手机，“不是网上的图，是我亲手拍的我女朋友。”
这话一出，桌上顿时静了静。
刚刚还起哄的人都偷偷把目光转向了张晓倩。
张晓倩的脸色煞白，眼睛里的雾气更重了。
她嘴唇哆嗦了两下，最后微微低头，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你女朋友很好看。”
她这一说，立刻有人出来活跃气氛，“对对对！小姜女朋友怪漂亮的！”
然后就有人开始八卦，“什么时候谈的啊？姑娘人怎么样啊？”之类乱七八糟的问题。
姜舟挑了基本的几个做了回答，“本来今天想叫她过来的，但是她忙，就没来得了。”
众人又下意识看张晓倩。
同时心里有些郁闷，这也太不巧了！如果姜舟女朋友来了，他们就不会那样起哄了。
这也不怪他们，这单位年轻的就姜舟刘娜和张晓倩三个人，刘娜性格比较彪，男朋友一茬一茬的换，一直单身的，就只有姜舟和张晓倩了。
两个人男才女貌的，看着也挺登对。
这不别人就下意识想让他俩凑一对了么。
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
光看照片，那姑娘就比张晓倩好看了不只一点半点。
张晓倩败得并不冤。
但是也有为张晓倩不平的。
张晓倩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给比下去了呢？
照片能p，所以相貌不好说，那别的地方呢？
刘娜眼珠转了转，“你刚刚说你女朋友忙，她什么工作的啊，这个点还加班吗？”
总加班的话，十有**是累死累活还不给钱的私企。
果不其然，姜舟只说是个小广告公司，“她工作能力比较突出，有点什么事领导都要找到她，加班是常事。”
说到这儿姜舟有点幽怨，“女朋友太忙，我每天都快成望妻石了。”
“那种私企啊，”刘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门槛挺低的吧，人员流动大得很，能出成绩的人不多。”
“他们那一行的确是这样，不过别人我不好说，她肯定会很出色的，”姜舟骄傲地笑了笑，与有荣焉，“毕竟是坪大的高材生呢，她现在才入职半年多，已经涨过一次工资了，将来指不定我还要吃软饭呢。”
第37章 你的xx挺白的
因为有领导在，这顿饭到底没吃得太久，吃完饭同事们也没闹着去唱歌，而是各回各家。
程志南虽然好说话，但却是那种心如明镜恩威并施的领导，表面上还能嬉笑一下，再放肆大家心里也都犯怵。
大家各自打了车回家，姜舟看了下时间，十点一刻。
今天的司机师傅不像是个健谈的，刚好让姜舟找到机会给梅然打电话。
谁想电话嘟了五十多秒，愣是无人接听。
姜舟一愣，正有些猜疑，梅然就回了电话过来了。
“刚刚在洗脸，没听到。”
梅然应该是在卫生间，说话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回音，听起来比以前中气足了许多。
然后姜舟就听到梅然在电话那头轻轻拍脸的声音，应该是在拍爽肤水。
姜舟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网上的梗，也许是酒精的作用，顿时狗胆包天，“唉，你这啪啪啪拍脸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想歪呢。”
拍脸的声音停了。
梅然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你再敢这么说话，我就去敲隔壁邻居的门了！”
姜舟还在呵呵傻乐，“隔壁是个老大爷，姓杨不姓王。”
梅然冷笑一声，“我可以让他姓秦。”
姜舟一脸懵逼。
早就知道梅然闷骚得很，却没想到她懂的还真不少。
自认为让梅然主动露出了狐狸尾巴的姜舟更开心了，这表示梅然拿他当自己人了啊！
然后他的开心更加收不住了，“嘿嘿嘿……梅然~梅然呀～想不到你是这样的梅然~嘿嘿嘿~”
开车的师傅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嫌弃地摇了摇头。
这一看就是个醉鬼，喝多了耍酒疯呢！
姜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还顺利洗漱入睡的，他只知道第二天他头疼欲裂地被闹铃吵醒之后起来，开门就看到了他妈坐在客厅里。
胡琴容易失眠，入睡都很晚，很少这么早起的。
“起了？”胡琴一脸古怪地看着他。
姜舟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早啊妈，爸是已经出门了？”
胡琴得意一笑，“有我督促你爸终于不磨蹭了，比平时早走了十分钟！”
这姜家父子俩都是慢性子，早上起来都磨磨蹭蹭，八点出门，六点半起都不够的，幸好胡琴对付他们爷俩很有经验，只要她一出马，他俩就能稍微快那么一点点。
姜舟听他妈这么一说顿时一个激灵，觉得他妈也要催自己了。
结果他妈却把他叫住了，“你一会儿再洗漱，我跟你说会儿话。”
这大清早的说什么话？他一会儿还得上班呢！
“你昨晚喝多了。”胡琴斜了他一眼。
这不用她说他都知道，他现在头还疼着呢，满身酒气，估计现在开车也是酒驾，一会儿上班得打车了。
“然后你回来撒酒疯了。”胡琴又说。
姜舟一惊。
昨晚他喝断片了，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记得。
胡琴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你昨晚回来非要跟梅然视频，视频就算了，还要拉着她拜天地！”
说到这儿，胡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知道你当时的样子有多蠢吗哈哈哈哈哈哈哈，梅然在视频里都懵了，大概是开了眼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舟顿时感觉自己的人生灰暗无比，偏偏胡琴还在那儿不停说，“你还拉着我跟你爸坐沙发要给我们磕头呢哈哈哈哈哈。”
“妈，您不是骗人的吧？”姜舟垂死挣扎。
“那哪儿能啊！你怎么能信不过你妈呢！”说着胡琴就掏出了手机，“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怕你不信给你录下来了。”
姜舟颤抖着手接过了手机，视频里他的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头发乱糟糟耷拉在脑门上，看起来跟个二傻子似的，更让人窒息的是，他回家习惯性把外套衬衣啥的都脱了，穿着一身秋衣在那儿撒野，偏偏他的这身秋衣年头长了，裤腰有点松了，露出了他小碎花的内库，还有半剌白花花的屁股。
他撅着屁股跪在地上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羞耻。
胡琴哈哈哈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她可真是亲妈，镜头稳得一批，把自己拍得特别清楚，让他想否认都不行。
姜舟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一脸羞愤地洗漱完，随便套了身衣服在身上，然后叫了车，生无可恋地出了门。
坐在车上，姜舟满脑子都是视频里他昨晚的傻币样子，羞愤欲死，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搞得司机师傅提心吊胆的，就怕他在自己车上出问题，一脚油门踩下去疯狂卡别人的车，以二十七分钟的惊人速度把他送到了单位门口。
下了车的姜舟还有点懵逼，坪城虽然不大，但是早高峰不是闹着玩的，往常他上班怎么也要四十分钟往上的。
在食堂吃过早饭，姜舟就无所事事地坐到了位子上。
现在离上班还有二十分钟，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纠结了半天，姜舟终于咬了咬牙，壮着胆子打开微信，给梅然发了条信息。
“我昨晚喝多了……”
梅然回得很快，“我知道呀。”
梅然的回答让姜舟更加想死了，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喝多了是那副德行呢？他一直认为自己酒品挺好的！
“我昨天干了蠢事。”姜舟有气无力地说。
“没关系的。”
这话依然没有安慰到姜舟，他都已经看过视频里自己的样子了，梅然怎么可能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不过是为了保全他的颜面而已！
可是这毕竟是自己切切实实干过的事，他又亲眼看过了，怎么都没办法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昨天闹笑话了……”
“嗯，确实挺好笑的，叔叔阿姨昨天都被你逗得乐死了。”梅然回复，然后又发过来一个狂笑的表情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喝多了会那样。”姜舟弱弱地补救。
“没关系，挺有意思的，你以后要是不干这行，去说相声演小品的也不错[偷笑]。”
我可是年轻俊俏的男神，怎么能当笑星！
姜舟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见梅然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还有，你的屁股挺白的。”
第38章 想吃冷锅串串吗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为什么我喜欢的那个白月光一样的女孩子，现在会用那种纨绔恶少一样的调调评论他屁股白不白？
姜舟正在怀疑人生，又听电话那头梅然又说了一句，“还挺翘的。”
姜舟：“……”
好想死555
姜舟快哭了。
苦着脸挂了电话，姜舟抬眼就看到领导程志南正推门进来。
姜舟看了眼时间，还十来分钟才上班呢，程志南来得倒是挺早。
“姜舟，跟我来一趟。”程志南忽然喊姜舟。
姜舟立刻把手机揣口袋，站起来屁颠屁颠进了程志南的办公室。
“你昨天交的材料我看了，真想好了？”
既然是要转部门，那人事关系以及档案等都是要一并转隶的。
姜舟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有点没底，但是有梅然的建议，还有家人的鼓励支持在，他还是愿意试一下的。
程志南叹了口气，“你这事太突然了，我原本还想让你跟我去平林区的，结果你走得倒是比我还早。”
“平林区？”姜舟一愣，“您要转去平林区？”
姜舟完全没听过这风声，就算是才有的事，程志南本人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看来是没打算大肆宣扬。
“没错。”程志南点了点头，“我要调去当一把手，差个助手，想问一下你的意向。”
这是打算让姜舟一起调过去的意思了。
平林区是下属部门，级别上比现在单位还差一级，但是程志南现在连二把手都算不上，去下级部门当一把手等于是给自己镀个金，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程志南才多大岁数，如今又有了这个机会，将来绝对是出类拔萃的。
说是说助手，现在程志南无人可用，姜舟跟过去那就是独一份，说是秘书都不为过啊！
跟这样有前途的人混，程志南又是非分明，以后自己也绝对差不了。
姜舟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对不起啊头儿，我可能没办法跟你去。”说到这儿姜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至于原因，却没细说。
程志南本来就没指望他真能跟自己去，所以也没当回事，“你有了更好的去处，不去也是正常的，没准儿以后有什么事我还得托到你身上。”
“头儿太看得起我了，不过要是真有事，只要我能办到，绝对不会推脱！”
即便今后不再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但也还有所关联，将来并非完全没有接触机会，所以姜舟是打算了要处好关系的。
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虽然不明白程志南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但总归是好事，他硬生生错过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还是有点可惜。
可是平林区很远，距离市区起码得两个小时的车程，姜舟不想离家太远，所以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胡琴舍不得自己儿子远走高飞，得在跟前看着才行，姜舟也不习惯一个人孤独地在外面面对风吹雨打，住家里更有安全感。
更别说，留在市区见梅然也方便。
“唉，家庭爱情和事业为什么不能兼顾呢？”姜舟感叹。
这周接下来几天姜舟就忙着交接工作，为下周的离开做准备，难得全办公室都开始变得勤快高效起来，姜舟自己也累得跟什么似的，一直没机会好好跟梅然说话。
当然，也是因为他的羞耻劲儿还没过去，有点没脸面对她。
周五下班回家，姜舟还在纠结周末要不要约梅然出来，进门就发现陈秀一家来了。
“姐姐，姐夫，齐齐。”
陈秀是姜舟表亲里面岁数最大的大姐，她的儿子也就比姜舟小了几岁，甥舅俩一起长大，是发小的情谊。
“嗳小舟啊，你周末要跟梅然去玩吗？”胡琴问。
“嗯，要的。”虽然还在犹豫，但更大的可能还是会去，所以姜舟索性说了这个答案。
“光你俩多没意思啊，既然她人还不错，咱们家也得有诚意，回头你带着齐齐这样的年岁相仿的几个小辈一起陪她玩啊，小姑娘一个人在这里打拼没亲戚没朋友的，多孤单啊。”
想起梅然清清冷冷、除了自己赵杨和同事再无其他线下社交活动，姜舟觉得胡琴这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当下就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自家亲妈考虑得周到。
齐齐大名叫张天齐，是个特别精神的小伙子，虽然长得不出众，但是特别聪明，聪明的人心里总有一杆秤，对对象的选择也比较挑剔，至今还是单身。
“姜舟舅舅，听说你女朋友是江南才女啊！”齐齐凑到了姜舟旁边，一脸好奇。
“是啊，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子。”姜舟美滋滋的，又开始飘了，“当然，其实有不少女孩都比她优秀多了，但是聪明的女孩子未必有她温柔，温柔的女孩子又未必比她聪明，关键她还喜欢我，事事为我考虑，唉，我这运气啊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买点彩票看看？”
齐齐知道姜舟说话虽然爱夸张，但不会满口放炮，再加上有自家妈妈和胡琴的评价，就知道姜舟说的也差不离了，当下就更感兴趣了，“那明天叫上琳琳一起啊，我们当电灯泡去！”
琳琳就是田文洁的女儿了，还在上大学，比梅然也小不了几岁。
都是聪明懂事的孩子，姜舟当然没什么意见，没准梅然就能跟他们志趣相投呢。
“行，叫上琳琳，明天我请你们吃饭！”
到了晚上姜舟假装之前羞耻的事没发生过，若无其事地给梅然发信息，“明天中午咱们出去吃饭吧，顺便介绍两个跟我玩得好的亲戚给你认识。”
怕梅然对“亲戚”两个字有想法，他又立刻解释，“说是亲戚，其实岁数差不多大，一起长大的，发小的关系。”
“好啊。”梅然回复得很爽快。
“那你明天中午想吃什么？我们单位附近开了家冷锅串串，据说特别好吃，要不要去尝尝？”
“串串太辣了吧？”
“怕什么，你不也挺能吃辣的吗？”姜舟这话是真没说错，虽然梅然是南方人，比较爱吃清淡养生的东西，但是吃起辣来也毫不含糊。
“我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比较担心你。”梅然说，“毕竟那么白那么翘的屁股，辣痛了可惜了。”
第39章 快♂乐♀秘?籍
姜舟早知道梅然闷骚，但是他没想到，梅然竟然会这么赤果果地调戏他。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一开始是羞愤欲死，然后只剩下害羞，再然后吧，竟然有那么一丢丢隐隐的爽……
被心爱的女孩子调戏的感觉真的挺美的。
我上辈子大概是个抖m吧，姜舟心想。
抖m姜舟在经历了一开始复杂的情绪之后，光剩下了傻乐。
同事陆陆续续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姜舟一边倒水一边傻笑的样子。
“嘿！”
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吓了姜舟一跳。
刘娜站在他身后，朝他杯子努了努嘴，“再倒就要溢出来了。”
姜舟低头看，才发现水已经倒满了。
“谢谢提醒。”姜舟嘿嘿一笑。
“傻笑什么呢？”刘娜狐疑地看着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然后又立刻想起了什么，刘娜脸色顿时拉了下来，“调走不跟我们当同事挺开心的是吧？”
姜舟莫名其妙，“没有啊。”
他要是真那么想，浪费钱请他们吃散伙饭干嘛。
刘娜还在冷笑，“你是高兴，有人却不高兴。”
刘娜看向刚抱着文件从文印室回来的张晓倩。
张晓倩微微低着头，面无表情的，光从表面看看不出难过还是高兴。
不过在他们这些知情人眼里，还是能有些感觉的。
往常张晓倩总跟刘娜还有其他女同事叽叽喳喳的，今天话明显少了，别人跟她说话，她反应也有点迟钝，感觉心不在焉的。
只有姜舟说什么的时候，她总是第一时间扭过头看他。
唉，都怪自己太过出众，惹了这一身桃花债。
姜舟暗自感叹了一下，但完全没有安慰张晓倩的意思。
废话，明知道对方对自己图谋不轨，他还去安慰个什么劲啊，安慰了才是麻烦越惹越大呢！
就跟他妈跟他生气一样，千万别凑上去说什么，这样反而惹他妈更不高兴，最终的结果就是他妈附赠他一个数落套餐，加量不加价！
虽然怎么也是挨说，但是被说一百句跟被说八十句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姜舟决定装傻充愣，对张晓倩的少女心事采取冷处理的方式。
结果就这样，他还是被刘娜骂了渣男。
姜舟觉得挺冤枉，他怎么就成渣男了呢？
“哼，你还不渣吗？惹张晓倩喜欢你，结果转头跟别人搞对象去了，你这是玩弄别人感情！”
“我怎么招惹她了？”
“你还没招惹吗？那为什么单位那么多男同事，她偏偏就看上了你？”
当然是因为哥儿们我太优秀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姜舟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他只能跟刘娜摆事实讲道理，“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适龄未婚的。”
“那也是你的错！平时你总跟她嘻嘻哈哈的给她错觉了！”
“我不也整天跟你嘻嘻哈哈的么？那也没见你喜欢我啊！”
“那是因为我不缺男人！”刘娜说。
“哦~”姜舟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就是她缺男人呗？”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刘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刘娜，”姜舟收敛了笑容，“我知道你跟张晓倩关系好，为她抱不平，但这解决不了问题。我觉得我没什么对不起她的地方，没骗财没骗色还叫渣男？你要真关心她，想让她过得好，就给她介绍个更好的男人啊。”
说着，姜舟又自谦了一下，“我不知道张晓倩怎么就眼瞎看上我了，但我什么德行我知道，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等张晓倩见识了白天鹅，哪还有心思想我这只癞蛤蟆。”
“白天鹅和癞蛤蟆的梗不是这么用的。”刘娜说。
姜舟一噎，干咳了一声，“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刘娜不再说什么了，她想说姜舟不要妄自菲薄，其实他人挺不错的，不然大家也不会都跟他玩得好，但是在张晓倩的事上，这么夸他没有用。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算了，我不管你了。”
刘娜气哼哼地走了。
姜舟才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他现在解锁了新的快♂乐♀秘籍，并且沉迷于此，欲罢不能。
“唉，这种天竟然会下雨，据说下雨就容易有故事。”姜舟意有所指。
“是啊，雨后的小故事总是最动人。”梅然说。
哇靠哇靠，她竟然连这都知道！！
姜舟震惊了。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因我我是你姐姐啊。”
嘶……
姜舟只觉得鼻子一痒，就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然后就看到手上出现了一点血丝。
嗯，天干物燥，看来他最近有点上火，该多喝点菊花茶了。
新出炉的姜舟弟弟开始不要脸地卖萌，“然然姐姐，人家想你了，视个频吧~”
视频很快就通了。
自从过年梅然在家的时候跟她视频了一次，姜舟就发现了视频的乐趣，现在只要方便，就会给梅然拨过去。
光是文字，想象不出她的语气，光是打电话，也想象不出她的神态，只有视频，他能看见她的笑，能看见她水亮的眼睛和绯红的脸颊，这是文字和语音聊天都替代不了的优势。
梅然应该是刚洗漱过，头发散了下来，脸颊边的碎发还有点湿，她的皮肤很白，又很柔嫩，微微带点婴儿肥，穿着略显稚气的睡衣，看起来真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长相纯良的小姑娘正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好像刚刚说“我是你姐姐”的不是她一样。
“然然姐姐啊~你要当我姐姐是什么意思呢？”
姜舟明知顾问。
梅然鼓了鼓腮帮子，装傻充愣，“你们坪城人不是都管女生叫姐姐的吗？”
呵，还挺能装。
姜舟冷笑。
然后他就听梅然问他，“你是不喜欢我当你姐姐吗？”
梅然的表情很严肃，声音有点微微颤抖，好像正在克制某种委屈的情绪。
虽然不清楚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这样，但姜舟立刻就心软了，正想说他没那么大男子主义，她要是想当姐姐，他也乐意当弟弟。
结果，他就看见梅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跟偷吃到了松子的松鼠似的。
“不想我当你姐姐，我可以当你爸爸啊！”
第40章 我真不想吃软饭
我拿你当女朋友，你却想做我爸爸。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刮起这么一阵风，对大佬们叫爸爸，有求于人叫爸爸，甚至朋友之间的口嗨也是叫爸爸。
对，只是口嗨而已。
总不至于是骂人……虽然意思跟某句国骂很相似。
总之，这句话都是一群调皮的臭小孩爱说的。
梅然就是那种调皮的臭小孩。
姜舟看着她得意的表情，拼命在忍笑，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也跟着高兴起来。
这么容易就笑成这样，那这姑娘可就太好哄了。
周末他们还是去吃了冷锅串串。
姜舟才不怕辣屁股呢，吃辣当然对肠胃不好，可是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张嘴啊，据说川渝地区肛肠科医院全国有名，偏偏这两地是全国出了名的爱吃辣。
再说他是个直男，既然那点地方只有一个用处，辣不辣痛不痛的也无所谓。
所以说，区区辣菊之痛，是不可能把姜舟吓倒的。
齐齐和琳琳一大早就到姜舟家楼下等他了。
三家人住得很近，一起打车走比较划算。
车上，齐齐问了一下琳琳的大学生活。
齐齐虽然脑子聪明，但是也调皮，无法无天，小时候心思压根就没在学习上，现在出来工作了，深知文凭的重要性，打算去自考一个本科。
跟姜舟那种野鸡大学生不一样，琳琳学习是真的好，还特别认真刻苦。说起来，姜舟忽然发现他们家的男孩都不争气，厉害的都是女孩子。
“我们刚考完试，天天学习到凌晨一两点都觉得卷子难。”琳琳下意识想抓头发，又生生忍住了自从上了大学，她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稀少了起来。
哦，对了，她是医学生。
田文洁很想让闺女学自己一样的专业，将来工作她也好给点助力，结果琳琳这姑娘是个有坚定崇高理想的人她就是想当一名大夫，回报社会。
闺女有主见田文洁又是喜又是忧，最后还是随她去了，琳琳就这么上了坪城最好的，在全国也排的上号的医科学校。
齐齐对琳琳的大学生活有点犯怵，又听琳琳说，其他的专业其实没这么刻苦，他可以根据自己从事工作的方向去挑选报考的专业。
两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孩子巴拉巴拉聊了一路，听得姜舟云里雾里的。
他们跟梅然一定很有话讲，姜舟心想。
梅然早就到了，因为姜舟的关系，明明梅然跟两个孩子岁数差不多，但生生地比他们高了一辈。
但是梅然不认，那俩孩子也不愿意毕竟现在她跟姜舟还只是搞对象阶段，这么早就按辈分叫也不实际。
于是姜舟就听着齐齐和琳琳一口一个“梅然”“姜舟舅”地喊。
他感觉自己好像跟外甥（女）的同学搞对象了。
“梅然，你是学会计的？”吃了半截饭齐齐忽然问。
梅然点了点头。
“经济学和金融之类的专业跟你们差不多吧？”
“嗯……主攻方向不一样吧，很多学习的东西会有交叉，像我专业会计的，也会学到这两个专业的课程，同样的，主修经济经融学的，也会学习一些会计的基础课程。”
齐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姜舟估计他是心里有主意了。
先前姜舟没有猜错，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一起的确比较有话讲，从网络上的新闻和段子到学校的生活，好几次姜舟都插不上嘴。
“姜舟舅，你跟我们有代沟啊~”梅然笑嘻嘻地说。
她竟然跟着齐齐和琳琳喊他舅舅，姜舟哭笑不得。
你是忘了昨天你耍小聪明占我便宜要当我爸爸的事了吗？
这辈分，真够乱的。
吃完饭齐齐和琳琳很识趣地说先走了，不过他们是真有事，一个是要去了解成人自考的信息，一个则是报了书法班学习书法医学生姑娘就算平时学习累，有空了也要学点什么才舒坦。
勤奋而又积极向上的人，看起来真是有活力极了。
左右也没什么事，姜舟和梅然就手拉着手压马路。
现在天气已经慢慢开始热起来了，梅然也脱下了厚重的羽绒服，换上了轻薄的呢子大衣，她好像很不喜欢穿高跟鞋，每到周末都是平底的短靴或者运动鞋。
其实姜舟特别喜欢看她穿高跟鞋的样子，尤其是她平时穿的那身职业装，看起来腰肢纤细，两条腿又长又白又直，简直让人……
心里这么想着，姜舟就忍不住问了，“周末怎么不见你穿高跟鞋？”
梅然说得理所当然的，“因为穿高跟鞋累啊。”
“可你平时都穿的啊。”
“那是工作需要，穿高跟鞋难受死了，而且上次我不崴了脚嘛，脚崴过之后就会很容易再崴到，我可不就得小心点么？”梅然白了他一眼，又说，“跟你出来肯定少不了走路，与其到时候脚累得走不了路，还不如穿舒适的平底鞋，也省得成为累赘。”
姜舟想说，就是她叫疼他也不会嫌她累赘啊，转念一想不对，要真这么说他肯定会死，于是他只嘿嘿笑了两声，然后不好意思地说，“我就随口一问，主要你穿高跟鞋的样子特别好看。”
没有女人不爱听赞美，有时候哪怕知道对方是在满口放炮，但听了心里还是会高兴的。
果然，梅然把头扭了回去，嘴巴努力抿平，结果嘴角总是控制不住微微翘起，最后她干咳了一声，故作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少放糖衣炮弹，我不吃这一套！”
不吃这一套的梅然接下来一边逛一边还忍不住哼起了小曲，连奶茶都买了大杯，又拉着男装店左挑右挑最后给他买了一条领带。
姜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很少想着主动送梅然什么，两个人一块儿出去，吃饭基本是姜舟买单，其他节日梅然非但没让他送东西，反而还想着给他送。
唉，果然有种吃软饭的感觉。
当然他现在还年轻，牙口还行，暂时还用不着吃软饭。
看来还是得想着给梅然买个礼物才行。
第41章 好气好气
周一的时候姜舟就去新部门报到了。
新部门在另一栋楼里，距离原来他上班的地方不算太远，骑个共享单车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
他照着门牌找到了他所在的办公室，很自觉地走了进去，一路上别人看到他这副生面孔都好奇地往这儿看，但倒也没人上来搭话的。
办公室已经坐了三个人，两女一男。
“你们好，我是新调来的姜舟，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多关照！”
那三个人也都抬起了头来友善地介绍了自己。
比较年轻跟他差不多岁数的姑娘叫宋云，岁数大点的叫张静，大家都称呼她叫张姐，男的是个胖子，比他大了两岁，叫李良。
“组长在里面办公室呢，我带你过去吧。”
宋云一看就很精明能干，也十分热情，自告奋勇带姜舟去见新组长了。
新组长叫高艳阳，是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矮矮胖胖的，看起来特别有亲和力，对姜舟和颜悦色的。
“新同事们都熟悉了吗？有什么活儿让宋云分派给你就行了。”
经过这三两句话的交流，姜舟知道这办公室最能干的是宋云，而新组长跟他一样，其实也很新，没比他早来多久，对办公室的工作还不太熟悉，所以把事情都交给了宋云来办。
“你就在这儿坐着吧，一会儿把咱们的文件给你熟悉熟悉。”
宋云把他领到李良对面，让两个男同志面对面坐，“你来了可就太好了，最近咱们单位事情多着呢，但是你也别害怕，一会儿还有个人来，可以一起分担。”
竟然还有人调来这里么？
姜舟想起自己是怎么来这儿的，就没多嘴问。
正巧在单位改制的当口，人员的调动很常见，只要是不违规，也就没啥问题。
等到八点半的时候，一个姑娘踩着点到了。
“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同事李诗琪，请多多关照！”
新同事是个个子高挑的姑娘，长得一眼看过去挺亮眼的，脸上一直带着笑，看起来很热情的样子。
宋云照样带着她去了高艳阳的办公室。
姜舟正盯着刚宋云给的文件发呆，对面李良忽然喊了他一声。
“那个小姜，咱加下微信吧，我把你拉咱工作群。”
姜舟扫了码加上了李良的微信，然后他的手机很快就滴滴了一下。
李良：欢迎新同事江上舟
然后李良又从电脑后伸着脖子喊他，“改下你的群名片。”
姜舟立马改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看了眼这五个人的小群，把没加的三个女同事都加上了。
过了一会儿，宋云带着李诗琪出来了，让她坐到了靠墙的空桌那儿。
“你主要负责后勤工作。”宋云给李诗琪分派了任务，然后同样找了沓文件给她，“先前的后勤离职了，这是她留下的，现在人手不够，可能还有其他活需要你帮忙的。”
这时候李良又过去搭话了，“诗琪妹子，咱们是本家啊！”
李诗琪立刻笑了起来，声音特别清脆，估计楼道都听能听见。
“那咱们好有缘呢！干脆我叫你哥得了。”
有这么个漂亮开朗的妹子主动跟你亲近，男人大多都不会拒绝，李良也笑得更开心了，拿出手机要加她微信。
李诗琪嘴很甜，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哥哥姐姐的喊了一圈。
中午是办公室这几个同事一块儿去吃的，宋云给他们两个办了临时饭卡，等正式饭卡印上他们的证件照之后，就可以不用临时饭卡了。
新部门自然也有食堂，一顿刷一次饭卡，跟自助似的，要吃什么自己盛。
姜舟看到打菜的地方竟然有扣肉、大虾，还有小碗的牛肉拉面之类的，顿时就觉得饿了。
几个人各自打完了菜，坐到了一起。
一桌只能坐四个人，李良和姜舟两个人单独坐了一桌，然后跟边上三个女同事说话。
“李哥，咱这食堂每天的伙食都这么好吗？”
姜舟正吃着一碗拉面，特别小的一碗，几口的样子，他是亲眼看着拉面师傅拉的面，然后煮熟，浇上熬了很久的牛骨汤，上面盖了七八片厚厚的牛肉，然后洒上嫩绿的香菜沫子。
姜舟吃了一口味蕾就被征服了。
面条特别筋道，柔韧得不行，又吸收了牛骨汤的浓香，少许香菜给这碗面增添了不少鲜美的风味，而肥厚的牛肉片也酱得很香姜舟三两口吃完，想再要一碗，但不太好意思。
“差不多吧，每天的菜不一样，对了，每周一咱们的办公系统会发布一整周的菜单的，早午饭都有。”李良吃的主食是米饭，米饭颗颗圆润，还微微有点透光，一看就很好吃。
姜舟这会儿放弃了再要一碗牛肉拉面的想法，夹了片扣肉吃。
其实他不太爱吃扣肉，觉得怪肥的，不过他看这食堂的扣肉码得特别好看，就随便往盘子里夹了几片。
结果这一口吃下去，他瞬间把牛肉拉面抛到了脑后。
扣肉炖得软烂，入口即化，吸收了料汁的精华，味道醇厚，更难得的是，这个扣肉是一片扣肉一片芋头间隔着码齐的，扣肉的油水都被味道寡淡的芋头吸收，这样一来，扣肉变得肥而不腻，而芋头则变得醇香甘美。
真是太好吃了！
他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扣肉！
遇到这种好吃的，姜舟怎么会吃独食呢？
于是他打开手机，用苹果六的真实镜头拍下了扣肉的样子，食堂的光线有点暗，颜色看着不那么鲜艳，但是也能看出菜品的用心与精致。
直男姜舟直接把照片发给了梅然，又很瑟地加了条信息过去。
“新食堂的菜真好吃，尤其是扣肉！是扣肉跟芋头片夹着做的，一点都不腻，我感觉我一口气能吃二十片。”
过了两分钟，梅然回了条信息过来。
也是一张照片。
两个玻璃的饭盒，小的那个装了米饭，大的那个里面一半是红烧鸡块，一半是清炒豆角。
“这是我的午饭，刚用单位微波炉打热，是我昨晚饭前特意打包出来带单位吃的。”
跟着一起发来的，还有一个表情包。
一个生气的小人狠狠扇了另一个小人一巴掌，把另一个小人扇得吐血的那种。
第42章 我好像变穷了
姜舟觉得她这张牙舞爪的样子挺有趣的，有心配合她，找了个脸上有个巴掌印一脸懵逼的小人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梅然被逗乐了，发来一大串的“哈哈哈”。
然后又傲娇地说，“算你识相，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姜舟就问她，“你怎么午饭吃这个？你单位附近的饭店应该不少吧。”
梅然在商场后面的写字楼上班，肯定不缺吃午饭的地方。
“在商场随便吃点都要20往上，也未必是自己喜欢吃的，不如自己带。”
姜舟还是有点惊讶，“你一直都是自己带饭的吗？”
“除了刚上班那几天还不熟悉，后来能带都带了。”
姜舟想起他跟梅然一起出去吃饭逛街的经历，请他吃饭给他买礼物梅然从来没含糊过，而且她住的地方看着也挺有情调，一看就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没想到她平时竟然这么节俭。
姜舟从小被家里宠着，从来没为钱犯过愁，有什么应季的好吃的家里也从来都很舍得花钱。而上班后姜舟的单位一直都有食堂，有时候为了改善伙食，还会跟同事跑外面尝鲜去，他没想到，他喜欢的姑娘每天的午饭竟然是这么对付过来的。
接触了这么久，姜舟当然知道梅然其实是挺爱吃的，所以他才会想着拿好吃的勾她，可是这么一个爱吃的人，每天中午竟然吃隔夜饭，这让姜舟心底产生一种陌生的情绪，有点心疼，又有点钦佩。
“下次中午我找你吃饭来吧。”姜舟想说让她别这么省，又觉得不太好，只能换了这个说辞。
梅然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人生除了短暂的享受，还要考虑今后的生活啊。我没觉得吃隔夜饭有什么可委屈的，都是我亲手做的，那肯定是我爱吃的，吃饭前另外盛出来，没沾过筷子，也挺卫生，在饭店吃也未必能这样啊。”
可是……她才多大岁数啊，正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
他印象中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趁着最好的年纪，天天光鲜亮丽的，恣意享受着这个花花世界。
相比起来，梅然的生活，显得朴实无华且枯燥。
或许是怕他多想，梅然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你也别觉得我自己带饭吃多委屈，你想想阿姨平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吃些什么。”
胡琴除了有事的时候，平时白天都一个人待在家里，她午饭吃些什么，姜舟从来没仔细想过。
他只知道每天他回家吃饭，桌上都有新做的热腾腾的饭菜，那些吃不完的剩下的，就打包放进了冰箱。
放进冰箱之后呢？
他是再也没吃过，也不可能是丢了。
最后都谁吃了，不言而喻。
“生活就是这样啊，有享受的时候，也有必须克制的时候。”梅然又说，“这没什么大不了，总而言之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
接下来的饭姜舟吃得有点食不知味的，如果不是胡琴，他没有这么安稳的工作，也享受不了这么好的伙食，可是胡琴天天自己在家却吃着剩饭剩菜，这么多年他都没有意识到过。
嗯，以后一定要对他妈好一点。
下午高艳阳不在，又多了姜舟和李诗琪两个人，其他人的任务就轻省了很多，到三点多大家就闲了下来。
办公室嘛，一闲，就容易八卦。
“唉，高组长据说是从郊县地区派来的，经过很多历练呢，可我看着她挺和善的啊，也没怎么管咱们。”
“对对，我还以为她会新官上任三把火呢，害我紧张了几天。”
这种八卦姜舟这个新人当然是不会参与的，他就安安静静听着三个老员工唠，结果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他身上。
“姜舟你原来是57号楼的吧？”张姐问，这里她年龄最长，问这个也不突兀。
跟张诗琪的顶缺不一样，姜舟真的是新加来的。本来莫名其妙调来一个同事几个人心里的八卦之火就在燃烧，但因为也不太熟，就都强装着不问，张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大伙儿都竖着耳朵听。
“对的，那儿效益不太好……”姜舟憨笑一声，实话实说。
他这么一说，众人就有点明白了，再联想到关于姜舟的一些小道消息，其他人很聪明地没再深入打听。
“对了，你原来单位停车是停院子里的吧？这儿得去外面停车场停，还有诗琪，回头我给你们把车牌号报上去，你们自己交一部分停车费就行了。”宋云转移了话题。
姜舟一听心都凉了。
本来就没多少工资，竟然还要额外交停车费。
他今天就是担心新地方没法停车，还是把车停原来那儿然后骑车过来的。
宋云的效率很快，下班前就告诉他已经跟停车场那儿说好了，姜舟记得那停车场是10块钱一小时，宋云给他弄了包月，一月600，个人承担150，费用半年一结。
宋云有点不好意思，很无奈地告诉他，“原来是能全报的，但是现在……你知道的吧，所以能报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
姜舟当然知道，现在他们的福利越来越少，工资也越来越低，但是说实话，待遇依旧比很多一般的单位要好，工资上虽然优势不大，但很少让加班，双休和正常的节假日都少不了的。
宋云：“对了，咱们这儿是需要值班的，男同志值工作日的夜班，女同志值周末的白班，诗琪……没办法给她排班，但是你还是要值的。”
姜舟：“……”
宋云没察觉到他快哭的表情，依然继续很详细地说，“还有法定节假日，单位也离不了人的，到时候排到谁就算谁的，唉，原来值班一次还有一百的补贴，现在纯粹是义务，你要是有时候实在有事不方便的话，可以找别人调班。”
姜舟木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那边李良伸着脖子插话了，“唉，小姜你来的不巧，之前我们还给报销电话费呢，现在啥也没有喽~”
啥也没有的意思是，不只这些停车费电话费值班费什么的没有，就连节假日的节礼也都没有了。
“现在崇尚节俭嘛，得从微小的个人做起。”他非常懂事地说，“这样才能更好地回报社会。”
“呵呵，这新同事的思想觉悟就是高。”
第43章 发小
晚上聊天的时候姜舟沮丧地跟梅然说了这事。
梅然表示很同情，但既然已经调过来了，后悔也没用，而且原部门的确效益已经明显的不好了他走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那会儿已经发不出工资了。
唉，既然不得不承受这些，那就只能躺平好好享受了。
梅然觉得他做这个决定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有些过意不去，犹豫了一会儿，给他发了条信息过来。
“明天你来我这儿吃饭吧，刚好学了个新菜。”
姜舟当然是喜滋滋答应了。
结果第二天很不巧的，他再次没能赴约。
张家栋打电话给他，说梁斌出事了。
“他喝多了酒跟人打起来了，本来这也算不了什么，结果对方是个有点本事的，这会儿被要求赔钱不说，还被抓了进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张家栋满心焦急，“本来哥儿几个不想麻烦你的，但实在没办法了。”
姜舟毫不犹豫，“我跟我家人说一下，问问情况，一会儿就给你回信。”
这其实不是多大事，不用他找其他长辈，他爸就能解决。
他爸找了派所儿的熟人打听了一番，很快就回了电话给他，“其实没多大事，打群架这种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一般都是以调解为主，主要他碰上的那个在当地算半个地头蛇，人家铁了心要治治他，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一会儿让他家人给他领回去就行。”
姜舟把这话跟张家栋说了，张家栋松了口气，立刻爽朗地笑了起来，“果然还是得靠老五你啊！”
姜舟说没事，张家栋就不再担心，立刻又说起了别的，“咱们哥儿几个也好久没见了，今晚聚聚吧，正好也给老四去去晦气。”
姜舟略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好”。
然后张家栋就去联系梁斌家人了，而姜舟则拨通了梅然的电话。
“对不起啊，今晚临时有事，我去不了你那儿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梅然下意识就以为他家里有什么事，所以也没多问，只有点失望地说了一句，“好的。”
挂了电话，姜舟情绪有点复杂。
张家栋几个不玩qq，没看到他宣布脱单的动态，他刚刚有一瞬间差点想开口邀请梅然一起去了，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张家栋他们，跟梅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下班的时候姜舟车都没开，直接坐地铁去了固象区，固象区属于郊县，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姜舟坐了三十分钟地铁才到了站。
固象区的派所儿就在地铁站边上，不过这时候姜舟没必要再去了张家栋后来又打了个电话给他，说梁斌的爸妈已经把人领回去了。
吃饭的地方就在梁斌家附近的小馆子里。
出了地铁站打了个小黑车，赶紧赶慢的，结果他还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一进去，张家栋的大嗓门就嚷嚷开了，“老五贵人事忙，姗姗来迟啊！”
姜舟入了座，跟在座的几个笑，“那你们还敢让我这个贵人罚酒三杯吗？”
李海波上下扫他一眼，“就你这小身板，空腹三杯下去准倒了，回头胡婶肯定得来找我们麻烦。”
马超强也附和，“可不是，谁敢欺负胡婶的宝贝儿子啊！”
众人一番笑闹，菜也上了桌。
梁斌率先站了起来，“今天多谢兄弟们为我忙前忙后，我敬大家一杯！”
说着，也不管众人如何，自己一仰脖，一两二的五十三度白酒一口就干了。
众人陪他喝了一口，梁斌第二杯又倒满了。
他红着眼，看向姜舟，“老五，今天的事多谢你，我敬你一杯。”
姜舟赶紧站了起来，手里也拿着杯子，“你意思一下抿一口就得了，可别多喝，今天是庆祝，不是玩命来的。”
梁斌果然听了他的话只小抿了一口，“老五，虽然你很少跟我们聚，但我知道兄弟有事你从来不会不管。”
姜舟不习惯他煽情，“害，这多大点事啊，咱们什么情分，你们中的谁托到我头上这忙我也不能不帮啊！”
在场的四个兄弟，跟姜舟是打小的情谊。
姜舟小时候在固象区住平房，后来坪城有了第一批商品房，胡琴有眼光，立刻借了亲戚们的钱买了一套就是现在住着的这套，当初买下来的价格是一千一平。
后来又赶上拆迁，房款正好用来还债。而其他家就没这个魄力了，等拆迁要换房的时候，房价已经三千一平了。
最后他们选择了放弃，拿了钱往更偏远的地方重新盖了房子。
后来再次拆迁，他们被分在了固象区的安置房里，所以他们几个住得近，可以隔三差五聚聚，姜舟离得远，跟他们见面就少了。
即便见得少，这么多年的交情，大家也没生分过。
几杯酒下肚，桌上气氛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几个怕热的直接脱了上衣，光膀子拼酒。
“小五啊你太鸡贼了吧，我们一杯都喝完了，你咋还剩这么多呢？”
张家栋眼尖，立刻就大声嚷嚷出来了。
李海波说，“就是，小五到现在也没个对象，留着这肾气也没什么用啊！”
“你们太小看小五了，当初上学那会儿，学校里的小姑娘都喜欢他，没准他现在一夜好几次打不住呢！”
“难怪他现在不找对象呢，要是只有一个对象，人家姑娘得吃不消啊！”
……
姜舟知道越搭理他们就越来劲，所以只沉默不语，笑着任他们说。
果然他们说了几句就没再死盯着姜舟，桌上已经开始吹牛逼了。
“那小bk的，下次要让我看见他，我准给他套麻袋敲闷棍！”说起梁斌今天碰到的事，张家栋气得脸通红，又加上酒气熏的，怒气更高。
其他几个也同仇敌忾，“不就是有个副所长的叔叔嘛，算个什么狗比玩意儿，跟咱这充大爷呢，老五这个大杀器看咱轻易动用过了吗？”
姜舟头皮一紧，赶忙劝住他们，“都过去了，也没吃什么亏，来，吃菜吃菜！”
结果他们不依不饶，觉得姜舟这样百般阻挠碍眼得很。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张家栋醉醺醺的，狠狠砸了手里的酒杯，“小五你个怂笔！”
第44章 再也不去男厕所了！
姜舟回家的时候胡琴他们已经睡下了，他心情不太好，再加上酒喝多了难受，没洗漱直接脱衣服就睡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胡琴早早的等在了客厅儿子昨晚喝酒深夜才回来，她没见着人，就只能早上起来等着了。
结果一看到姜舟，胡琴脸色就变了。
“你脸怎么回事？”
姜舟原先还没啥感觉，她这一说，就觉得左脸针扎似的疼，昨晚酒后的记忆碎片就模模糊糊浮了上来。
张家栋觉得姜舟拦着他找那孙子算账很烦，一起之下就砸了杯子，然后上去扇了姜舟一巴掌，姜舟也还了他一巴掌，李海波几个一看不好，立刻把人拉开了，然后这顿酒不欢而散。
店家见他们又是砸杯子又是扇巴掌的，吓都吓死了，幸好有李海波劝他们回家，又把砸坏的杯子钱赔了，这才相安无事。
张家栋几个都是人均两百斤的大胖子，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还死盯着你让你喝，即便姜舟有意克制着少喝，后来其实也有点上头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差点跟张家栋打起来，早跑得远远的了。
“喝多了不小心弄的呗。”面对胡琴狐疑的眼神，姜舟装作满不在乎地回答了一句，然后钻进了卫生间洗澡，他现在头发乱糟糟的，满身酒气，必须洗了澡才能见人。
胡琴就看着儿子躲了，也没好再追问。
喝酒怎么就能给脸上弄出巴掌印来呢？
姜舟洗完澡戴了眼镜吹头发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脸有印子。
张家栋那货，劲大，又是酒劲上头的时候，下手没留情，直接把他脸给打肿了。
唉，可怜他细皮嫩肉面如白玉的帅脸啊，就这么破相了。
他直接这样子去上班肯定不行，不仅让人笑话，也破坏他们单位形象。
姜舟想了想，伸出头去问他妈，“妈，怎么把脸上的印子遮住啊。”
然后胡琴就叹着气给他脸上抹了一层粉底，巴掌印的部分还重点涂了层别的，据胡琴说，那叫遮瑕。
然后姜舟就从一个清爽少年变成了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
他觉得自己这样娘儿们唧唧的，穿个紧身裤就能去找富婆玩钢丝球了。
虽然有点无法接受，但是总比顶着巴掌印上班好，而且抹的粉不凑近了也看不出来，更别说也没人没事会凑近他看。
所以他还是带妆上班了。
他打了车去单位的路上，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张家栋。
姜舟接了电话。
“喂，老五啊。”张家栋的嗓子还有点哑，应该是刚醒没多久，“不好意思啊，哥儿们我昨儿晚上喝多了，打了你一巴掌。”
原来张家栋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脸疼，然后就打电话问李海波怎么回事了，李海波是他们中最胖的，同时也是酒量最好的，哥儿几个一起出去喝酒到最后只有他能每次都保持清醒，所以有啥事记不住的他们都找他问。
李海波就把张家栋跟姜舟互扇巴掌的事说了，张家栋知道自己没理，立刻打电话过来道歉。
面对喝多了闯祸醒了道歉的兄弟，姜舟还能说啥，当然是像爸爸一样原谅他啊。
“没事，我不也还了你一巴掌么。”
张家栋还是很不好意思，“唉，你那点力气打我能有多疼啊，都是我的错，啥时候你有空我做东请吃饭，给你陪个罪。”
姜舟一听他要请吃饭就头大，一跟他们吃那就是准得喝酒，一喝酒吧，就会惹出事来，他左脸还疼着呢，可不想这么快就把右脸凑上去。
“下次吧，我最近刚去了新岗位，还在适应期呢，昨天是第一天工作活不太多所以还有点时间，再后面就没空了。”
“哦，看来老五果然是贵人事忙啊，跟我们这些大闲人就是不一样。”
姜舟呵呵了两句挂了电话，笑也不敢把嘴咧太大，生怕扯着脸上的伤口。
本来他还想着等下班了让他妈给他煮个鸡蛋敷一下脸的，结果下午梅然发了个信息过来。
“我上次说学了个新菜，食材已经买了，昨晚你没来所以我就没做，你今天来吃晚饭吗？”
姜舟又幸福又担忧地同意了。
女朋友一心想做饭给自己吃，当然是一件很美的事，可是他怕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被梅然发现，这样她肯定会刨根究底，那么昨天他放了她鸽子去干了啥，就瞒不住了。
虽然他自认为没做什么对不起梅然的事，但莫名就是心虚，怕她发现真相。
得看看脸现在怎么样了。
姜舟去了卫生间想照照镜子，结果里面有人。
那个人站在洗手池前，风情万种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扭头继续凑在镜子前对着自己脸扒来扒去地不知道干啥。
这是男厕所，这当然也是个男人。
姜舟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放弃了照镜子的想法，走到小便池那儿，没尿愣挤，就想等那男的走了再照镜子。
结果那男的也走了过来。
站到了姜舟旁边的那个小便池前。
姜舟左右看了看，明明这一大排小便池都空着。
然后他就看见这男的解了裤腰带，把裤子褪到脚踝，光着两条腿开始对着小便池放水。
姜舟身上的鸡皮疙瘩全掉到了地上。
他也顾不上挤尿了，赶紧穿好裤子就跑。
他再也不想去单位男厕所了！
他带着一大片心理阴影回了办公室，看了眼左右，最后喊了年纪比较大的张静一声。
“张姐，你那儿有镜子吗？”
张静哈哈一笑，“我都多大岁数了上班还带镜子，小宋那儿应该有吧？”
可是宋云正好不在办公室。
李诗琪从电脑后探出了头，“姜哥，我这儿有！”
然后她递过来一个特别精致地刻着银花镶着蓝宝石的小盒子，一打开里面就是镜子。
姜舟拿着小镜子对着自己左脸看，胡琴给他抹的粉应该掉了一点，但巴掌印好像是消下去了，就算粉没了也不怕露馅。
他抬头正想把镜子还人家，就发现李诗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桌边俯下身子看他，指着他哈哈大笑。
“姜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化妆啊！”
第45章 隔壁秦大爷
“昨天脸上磕了一下，我妈非要给我上粉遮一下。”姜舟迅速甩锅。
然后他就拿面纸沾水试图把脸上的粉擦下来。
李诗琪一看，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一包湿巾给他，“姜哥你用这个。”
姜舟一脸的纸巾碎屑，也不客气，拿湿巾把脸上的粉擦个七七八八的。
他脸上的伤好多了，用力按会有点疼，但是表面上不怎么能看得出来。
这下他就放心了。
他化妆这事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虽然新同事们还有点疑虑，看他的目光怪怪的，但毕竟他长相正直斯文，跟刚刚男厕所的那个变态不一样，别人（大概也许）不至于把他也看成变态。
忙忙碌碌熬到下班点，姜舟等着高艳阳离开才收拾东西下班。
他的车还停在原来的楼里，所以得回去取车。
本来离得就不远，他又骑了个共享单车，到的时候正好撞上前同事们下班。
刘娜跟张晓倩正结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车场的姜舟。
“哟哟！这谁啊！不是另谋高就的姜哥嘛！”刘娜拉着张晓倩走了过来，笑得阴阳怪气的。
姜舟朝她们点了点头，“下班了？”
“是啊，这都六点一刻了，要不是因为少了个人，我们哪至于加班到现在啊！”
少了的是谁，在场的人心里都有数。
姜舟懒得理会她的指桑骂槐，开车门坐进去摇下窗户拿眼睛看她们，“我还有事，先走了。”
意思是让她们让让，他要把车开出来。
张晓倩从他出现就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这会儿听他说这话，下意识就要往旁边让，结果被刘娜一把拽住了。
“我说姜舟啊，你不是去别的楼了吗，还把车停我们这儿干嘛啊。停车位可是用一个少一个的，都让你们外面的人停了，那我们停哪儿啊。”
事实上外面的车压根没办法随随便便进这院子，看院子的门卫认得姜舟，虽然知道姜舟调走了，但平时关系还不错，见面会打招呼，偶尔还一起抽根烟，人家愿意给姜舟行这个方便。
结果刘娜这么一说，一直听着动静的门房大爷不乐意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的呢，我看门一直看得好好的，从来不乱放别的车进来，你这么说是要害我啊！”
“那你不还是把他车放进来了吗？”刘娜理直气壮，姜舟就是已经不是这儿的人了，按照规矩说，门卫还真做错了。
“他的车停这儿两天你们领导早就看到了，也没跟我说什么，你一小姑娘倒是过来说我不对了，有本事你找你们领导告状去！”
姜舟的车停院子里两天，别说程志南，就是其他领导路过也早就看到了，共事这么多年，还总让姜舟当司机拉人，领导们当然是认识姜舟车的，知道门卫徇私，谁也没说什么，反倒是刘娜不依不饶的，闹得门卫挺不高兴。
刘娜不知道怎么反驳，直接甩下脸子，“我跟姜舟说话呢，你多管什么闲事！”
刘娜是正正经经的职工，又是个年轻姑娘，门卫也不好说什么，只闷着头缩回了门卫室。
“我就停这儿一次，以后就不会停过来了。”姜舟好声好气地说。
“哟，果然攀了高枝不念旧情了，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呢！”
姜舟：？？？
敢情我说啥都是错呗？
姜舟深吸一口气，“麻烦让让，我要倒车了，一会儿要是撞着你们就不好了。”
这话听着客气，但透着一股忍耐快到极限的冷意。
刘娜还要纠缠，张晓倩白着脸死活把她拉开了，还回头朝姜舟苍白地笑了笑，“耽误你事了，不好意思啊。”
“他能有什么事啊！”刘娜喊了一句。
姜舟翻了个白眼，赶紧把车开走了。
“娜娜，你干嘛这么针对姜舟啊。”看着姜舟离开，张晓倩才低声对刘娜说。
“你说我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刘娜气得，觉得张晓倩简直不识好人心，为了她得罪人的事她来做，结果她还嫌自己多管闲事！
“可是娜娜，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跟姜舟表白，也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啊。”张晓倩眼睛有点红，声音低低的，“是我不对，我隐藏得不够好，让你们看出了心思，让你们想要帮我跟他在一起。”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没说过我想这样啊。”张晓倩垂下了头，有些哽咽，本来她跟姜舟还能当朋友，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反而尴尬了起来。
“我们不是关心你吗？”刘娜干着嗓子解释了一句。
张晓倩摇了摇头，“你们撮合我跟姜舟，是为了让我高兴，还是因为想看热闹瞎起哄？”
“张晓倩，你竟然这么看我！”刘娜脸色难看，“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了呗，以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刘娜蹭蹭蹭就上了车扬长而去，张晓倩在院子里怔忡了一会儿，最后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哭了起来。
姜舟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左突右蹿，二十分钟之内就到了梅然那儿。
正巧有个大爷拎了两袋米颤颤巍巍进了楼道。
姜舟赶紧下车，“大爷，我来给您拎吧，您住几楼？”
“六楼。小伙子面生啊，新住户吗？”大爷顺势让姜舟接过米，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扶手，跟姜舟唠上了，“现在的年轻人少有你这么热心的，我住了这么久，你是第一个主动给我拎米袋子的。”
姜舟笑了笑，“我正巧也要去六楼，给您送到家门口吧。”
“六楼，我记得是住了个姑娘啊。”大爷朝着西装革履一身中年男子气息的姜舟上看下看，有点迟疑，“你是她对象？”
“是啊，”姜舟憨笑了一声，“她住这儿没给您添麻烦吧？”
“害，哪能添什么麻烦啊，这姑娘挺懂事的，见着我们也笑眯眯打招呼，上次还主动把楼道给擦了，小伙子好眼光啊！”
姜舟拎着米袋子给送上了六楼，看着两户人家相邻的两道门，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
“大爷，您是不是姓秦，啊呸，姓杨？”
第46章 我真是个小垃圾
目送杨大爷进屋，姜舟才敲响了梅然家的门。
过了半分钟梅然才穿着围裙开门。
姜舟一进门就贼兮兮地笑，“我今天算是见着隔壁的杨大爷了，就他这岁数，姓不了王，更姓不了秦。”
梅然白他一眼，“他姓不了，你更姓不了。”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姓不了？”姜舟嘴一秃噜，就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梅然脸刷的就红了。
“我做饭去！”
扔下这句话飞快跑了。
姜舟怎么能允许她就这么躲进厨房呢？
他嬉皮笑脸地跟了进去，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你跑什么？”
“我做饭呢，你快闪开！”梅然挣了一下没挣开，没好气道。
只是这奶凶奶凶的样子在姜舟眼里也是在撒娇，姜舟更不想松开手了。
梅然个子不高，但身材纤细，还特别软，头发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散发着一股甜甜的香气，姜舟恨不得把脸埋在她脖间猛吸。
“你快给我走开，菜要糊了！”梅然又轻叱了一声。
姜舟看她急了，也不再跟她闹，松了手伸着脖子往锅里看，“你在做什么？怪香的。”
梅然拿筷子戳了戳鱼肉，感觉差不多了，就关了火。
“这是香煎鳕鱼啊，没放别的料，就拿料酒、盐跟黑胡椒腌了一会儿，然后拿黄油煎，做法挺简单的，就是调料家常用的不多，得特意去买。”
梅然把炸得两面微微焦黄的鳕鱼装盘，然后递给姜舟，“你端走吧。”
然后又去看另一个锅子。
姜舟放完菜回来，就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香中带辣的味道，嗯，另一个锅里做的是麻婆豆腐。
“这是我跟菜谱学的，拿郫县豆瓣酱、生抽、姜末、盐跟花椒面调的料，你一会儿尝尝跟外面卖的味道有没有差别。”
给装完盘的麻婆豆腐撒上葱花，梅然又把盘子递给了姜舟。
她的动作特别顺手，姜舟微微一笑，也很顺手地接过了盘子。
今天的晚餐依然挺丰盛的。
汤是莲藕排骨汤，莲藕的清甜跟排骨的肉香融合到一起，鲜香爽口，一点都不腻。鳕鱼外焦里嫩，简单的调料也没盖过鱼肉的鲜美。麻婆豆腐火候刚好，麻辣鲜香，吃着特别顺口。另外梅然还凉拌了一个秋葵，秋葵焯水对半切开，然后上面撒了蒜末、辣椒段、蒸鱼豉油等调料调成的汁，姜舟吃了一口，朝梅然竖起了大拇指。
“这味道比饭店做的都好！”
梅然特别爱听姜舟夸她做饭好吃，立刻就笑眯眯地接话，“这是我照着网上的菜谱学的，这个菜谱弄出来的料汁很香，也很入味。”
然后姜舟又请教了她为什么她做的麻婆豆腐就没有豆腥味。
“我家也做麻婆豆腐，不过是买的现成的料，是不是调料有问题啊？”
梅然立刻摇头，“豆腐有豆腥味提前在加了盐的开水里焯两分钟就好。”
姜舟发现明明很简单的事，但是不知道的就是挠破头都找不到方法，被梅然一说出来，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早知道这么简单，我就不至于吃这么多年带着豆腥味的麻婆豆腐了。”姜舟感叹一声。
梅然又笑了，“那是说明你不擅长使用百度，现在是信息社会，有什么不懂的网上搜索一下很快就会找到答案。”
姜舟还是笑得无奈，“你的工作性质就决定了你很擅长吸收和处理网络信息，我大概是个老古板吧，单位的电脑是用来处理文件的，我新到的这儿，电脑都不连外网，传资料全靠优盘拷。”
梅然就顺势问了他很多诸如到了新单位同事怎么样，工作怎么样的问题。
这些问题胡琴已经问过一遍了，姜舟也没有不耐烦，又仔仔细细跟梅然说了一遍。
“不过我之前的工作都是实体文件，很少用到电脑，现在天天对着word啊、表格什么的，好多操作都不熟悉，所以效率就不太高。”
“那你还需要慢慢适应。”梅然喝了口汤抬头看他，“这些办公软件都是熟能生巧的，你考过计算机二级的话这些基本操作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姜舟：“……”
他想说，他的野鸡大学还真没考过计算机二级，甚至连他英语四级的成绩都是，嗯，算了不能说……
听梅然云淡风轻地说什么计算机二级，姜舟只觉得，这大概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吧。
上次她说她四六级考试都是裸考一次过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感觉了。
唉，自己真是个小垃圾。
梅然也真是的，饱汉不知饿汉饥。
哼(^)
酒足饭饱，姜舟赖在梅然温馨的小屋里，有点不想走。
梅然收了桌把碗筷泡池子里，没立刻洗，而是泡了茶过来跟他说话。
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自己心爱的姑娘，姜舟怎么可能好好说话。
没一会儿他就紧挨着梅然坐，一只手搂在她腰后，另一只手攥着她又软又嫩的小手，觉得心里无比满足。
唉，真想一直这么抱着她。
姜舟忍不住凑到她脸边，想亲一下，结果被梅然挡住了。
“你是不是抽烟了？”梅然皱了皱眉。
姜舟浑身一僵，立刻坐直了身体，脸也离梅然远了一点。
“咳，就是开车累随便抽一根……”
梅然不喜欢烟味。
他俩一起出去，如果附近有人抽烟，梅然就会一直捂着鼻子，而他之前也比较注意，很少在梅然面前抽。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梅然不喜欢闻烟味，只是他网上听人说过，如果男人长时间抽烟，那两个人亲的时候对方会觉得自己是在舔烟缸。
所以他带梅然坐摩天轮的前一天，特意去洗了个牙……
时间长了，竟然疏忽了。
姜舟有点尴尬，想了想站起身来，试探着问，“要不你给我找个牙刷我先刷个牙？”
可能是因为脑子里想入非非，语气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猥琐，像是诱拐小白兔的大灰狼。
梅然脸顿时就涨得通红，抓起身边的抱枕就朝他扔了过来。
“你走开！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