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成仙任务【加更】
再度要落雨的时候,翩翩走了。
她来到西安,是因为西风紧,是因为罗惠卿,更是因为在白云城中,一个女子空空落落,也想要找人来陪,只可惜命中注定的罗子浮在金陵的时候碰上了苏阳,现在出家修行。
而她看好的罗惠卿是个荒唐之人,非是良配。
故此出来转悠了一圈后,翩翩孤孤单单一个人又回山去了。
送别了翩翩之后,在客栈这边只有苏阳,婴宁,红玉三人,在客栈里面,还能够听到隔壁的罗惠卿和韦老爷两个人争吵,以及罗惠卿的妻子正在嘤嘤哭泣。
他们是在为混乱的关系所争吵,罗惠卿想要认爹,韦老爷不愿意,生怕这丑事宣扬出去,耽搁了他的仕途,而罗惠卿的妻子则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哭。
“我们出去走走吧。”
苏阳看着外面蒙蒙细雨,行人甚少,自觉雅致,对着婴宁和红玉说道:“根据我的观察研究,适当的淋雨对狐狸身体好。”
百姓们轻易不出门,是因为外面落雨之后的烂泥,这些烂泥让人走起来极不便利,并且淋雨之后,容易生病,这时代,就算是一场风寒,如果没有碰到顶用的大夫,也会要人性命。
而这烂泥也好,风寒也好,对苏阳婴宁,红玉这三人自然毫无阻碍。
婴宁和红玉听到苏阳在这里乱侃,自然而笑,她们两个人听着隔壁争吵说话,也觉不堪入耳,能到外面走走看看自然是好,听到苏阳邀约,两女皆是同意,随着苏阳一并走到了客栈外面,苏阳向着掌柜的买了两把雨伞,给了红玉一把,和婴宁共撑一把。
“翩翩姐姐走的时候,神情好奇怪。”
苏阳撑伞,婴宁自然和苏阳紧紧相挨,两人都是夏日薄衫,这边共撑一伞,不免耳鬓厮磨,热肉相对,婴宁随着苏阳走一会儿,便觉不对,微微和苏阳拉开一点距离,主动谈起了翩翩的事情。
“新花初开人皆好,少顷枯黄秋渐到,何如早得赏心人,桂馥兰香相赠报。”
苏阳听到翩翩之事,念了两句诗,颇为感慨。
红玉在一旁撑伞走着,听到苏阳做此诗句,不免一笑,她也是一个读书识字的女子,否则也不会看上冯相如,因此对这诗句都是有一定赏析能力的,苏阳所说真意,红玉一听就明。
“这是何意?”
婴宁尚且不解。
“枯了。”
苏阳笑道:“想嫁。”
希望你下次出山的时候,不会碰到聊斋主角吧。
想到翩翩的时候,苏阳心中暗道,聊斋这里,重情重义的男主固然不少,但都名草有主,并且还有几个男主遭人恨,也有几个男主品行不佳的,而罗子浮也好,罗惠卿也好,都算是品行不佳里面的。
而除去了聊斋男主,这世间还是有许多人的,或许不如聊斋男主出众,但绝对有翩翩想要的那一款。
枯了,想家。
婴宁听的不太明白,不过花朵枯萎,确实让人伤心,想家的心情也很难受,婴宁点点头,自觉领会到了翩翩的心情,暗道若下次见到翩翩姐姐,必当安慰她几句。
红玉瞧着苏阳和婴宁凑在一块,不期然想到了和苏阳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为了报仇,红玉擅作主张要将婴宁配苏阳,当时苏阳拒绝,没想到这仇怨果然是苏阳所报,两人现在也能凑在一起。
“这外面四下无人,烂泥遍地,你若没个去处,我可不陪你们走了。”
红玉撑伞在一旁顿住,对苏阳说道。
地上的烂泥对红玉来说自然不算阻碍,只是撑伞走着,听着苏阳和婴宁两人偶偶耳语,让她感觉很是多余,故此才对苏阳说道,打算就此退回去。
婴宁转过身来,看向红玉。
“有个去处。”
苏阳也看向红玉,笑道:“昨天我在大雁塔上面往下眺望之时,看到了西安这里有一团花林,紫艳纷纷,荫数十亩,花朵莹莹若有光,昨夜我在大雁塔往下看时,瞧下面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料想当有花灵,只是昨天看到的时候,大圣就在一旁,没有仔细打量,今日就带你们到那里转转。”
婴宁听到苏阳是带她赏花,脸上满是笑容。
红玉听到如此,也不再多言,随在苏阳的后面,向着花树所在而去。
苏阳所说的这一片花林是朱藤。
这朱藤蜿蜒缠绕,遮窗映户,在周围的杨柳树上挂着,旁边还有百姓们搭建的支架,紫花一团一团纷披而下,绵绵细雨,花木一新,也让朱藤越发的好看起来。
而在这朱藤花下,苏阳还看到了一个清丽人影,身穿月牙白长裙,头发轻挽,正头上面插着一朵花,也当是正在赏花,听到有人过来便转过身来,看到了苏阳红玉,顿时轻笑。
辛十四娘。
昨日大雁塔下面匆匆一面,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再见。
“十四娘!”
红玉看到了辛十四娘,满是欣喜,连忙打招呼,而辛十四娘瞧见了红玉自然也喜不自胜,两个狐妖皆在广平县那里活跃,彼此熟识熟知,红玉在广平县的时候,也经常去辛十四娘那里串门,和辛十四娘一家关系都挺好。
“红玉!”
辛十四娘挽着红玉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公子!”
辛十四娘随后对着苏阳轻盈行礼,说道:“公子为我斩断孽缘,让十四娘能心无挂碍,安心修行,十四娘感激不尽。”
苏阳含笑点头,引着辛十四娘和婴宁两人见过,彼此做了介绍,等到彼此都见过之后,方才问辛十四娘道:“姑娘不在广平修行,怎么来到这里了?”
辛十四娘在修行上面极有天赋,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成仙的人物了,若说修行境界,比苏阳还要精深,只是若论战力,苏阳自信能打好几个辛十四娘。
毕竟炼化了牛郎星,修行玄真经,又有五色石搭建的五脏庙,在修行上面,根基上面,已经已经远远超过常人。
辛十四娘的成仙是要到瑶池成为一平常女仙。
苏阳的成仙就是天地不拘,洒然自在的天仙,两者在本质上面就有差别。
辛十四娘听到苏阳问起往事,微微垂眸,说道:“自从薛尚书在广平被革职之后,小女无拘无束,修行上面一日千里,不日前接到了瑶池诏书,让我前来陕西昆明池中,护一龙渡劫,等到此劫过后,便让我前往瑶池。”
原来是成仙任务。
护龙渡劫,怪不得此地的云气这么怪异。
“恭喜恭喜。”
苏阳诚心的对辛十四娘恭贺。
瑶池仙境是西王母所建,收管天下女仙,不死药,蟠桃,这些传说在人间广为流传,女仙进入到了瑶池,有西王母庇护,今后无灾无劫,洒然自在。
辛十四娘羞涩而笑,成仙近在眼前,让辛十四娘也很是高兴。
“你若是能进瑶池,帮我向董双成问好。”
苏阳对辛十四娘说道:“我对她久仰久仰了。”
苏阳这话逗的辛十四娘抿嘴而笑,对苏阳说道:“这话你自己说吧,我可不敢在她面前妄言。”
辛十四娘进入到了瑶池,只是一个小女仙,而董双成的地位,相当于这些女仙中的领班,在西王母身边,看守蟠桃园,给下面安排工作,地位崇高,在辛十四娘看来,苏阳这话就是让她得罪领导。
你瞧瞧你瞧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苏阳也自笑了,董双成是自己老婆的事情,现在仅有苏阳和董双成两人知情,织女猜到一些,现在还不是张扬的时候。
“昨天见面,你怎么跑的那么快。”
红玉牵着辛十四娘问道。
辛十四娘看向红玉,说道:“昨日我在西安城中,恰好看到了一女子有孕,抬手操劳的时候,动了胎气,那腹中的孩儿已经成型,稍有不慎母子皆损,我便用法术护她,又专门给她包了两副安胎药,万幸是将她们保住了。”
正是因此,辛十四娘昨天看到了苏阳和红玉才会匆匆而走。
“昆明池中的龙长什么模样?”
苏阳问辛十四娘道,这一问就有探听之意。
苏阳的老丈人孙思邈在唐时就救助了昆明池中一龙,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孙离和敖天的婚约,现在辛十四娘说是护佑昆明池中的龙,苏阳就想是否和敖天是一脉。
“龙就是寻常看到的模样。”
辛十四娘说道:“我看的这个是红龙,很是美丽,只是她生来体虚,今日我来到这里,便是来求花仙,恳求她能施舍树根一点,让我能混成一药,为敖鸿调养身体。”
辛十四娘抬头看着紫藤花,而紫藤花毫无反应。
这种事情对花仙来说,当真是损伤根基的事情。
苏阳抬头看着紫藤花,伸出手来,一点元气点在了紫藤花上面,这紫藤花立刻根枝摇曳,水珠簌簌而下,而花团锦簇,倍加鲜艳,枝干都增长了数分。
接受了苏阳的元气,紫藤花半截树根浮现地面,辛十四娘见此,对着苏阳和紫藤花先后拜谢,这才将树根取了。
“若是渡劫之事有难处,可以去给孤园找我。”
苏阳对辛十四娘说道。
辛十四娘对着苏阳再次拜谢,说道:“有此树根,多半已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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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喜**
朱藤花朵缕缕,紫花穗穗而下。
丢掉了半截根茎之后,朱藤得了苏阳的一点元气,反而是越发的茂盛了,等到辛十四娘离开之后,苏阳便和婴宁,红玉在此处坐下赏花。
此时仍然有小雨簌簌而下,只是朱藤花叶密集,枝叶层层叠叠,将下面遮掩的严严实实,始终没有小雨落下。
婴宁看着花木言笑晏晏,而红玉则忍不住,询问苏阳和辛十四娘相识的缘由。
“不过广平一面之缘,帮她解决了冯公子的麻烦。”
苏阳对红玉笑道。
辛十四娘的孽缘是冯生,红玉的缘分是冯相如,两者都在广平,姓氏相同,也是她们两人间的一种联系。
关于辛十四娘的事情,苏阳也没有过多详谈,只是点出了辛十四娘曾有孽缘,被苏阳破掉,由此辛十四娘惦念这一份恩情,而算上今天的见面,他和辛十四娘不过是第三次见面而已。
听到苏阳说这缘分,让红玉想起了在广平的冯相如。
她和冯相如相知相恋,却又将冯相如推给了卫氏,那卫氏美丽孝顺,和冯相如天然相凑,看着他们两人的婚事美满,红玉本该欣喜,但是心中也有一层遗憾。
“红玉。”
苏阳瞧出红玉心事重重,说道:“人生在世,万般不自由,想要一切从心所欲,终究只是空谈,人被千般心思支配成一傀儡,若能将这看破,也就成了佛陀,若不能将这勘破,索性随它去,只要心中有一线在手,知己所求,那么舒卷自由,行止在我,也是逍遥真乐。”
这些话完全是苏阳由心所发,来到这个世界,苏阳就是想要超脱自在,但是这世间太多的事情看不过,太多的事情摆不脱,若当真让苏阳冷眼旁观,不理会红尘俗世,任由脚下劫流滚滚,苏阳也做不到。
现在的苏阳,即便有了承担天子之心,心中的那一份自在安闲始终没散。
红玉听苏阳的话,知道苏阳是在点她心思,抬起头来看着苏阳,瞧瞧苏阳身边的婴宁,笑道:“你们二人是成事了,才能如此安闲自在的说这不腰疼的话。”
婴宁听到红玉的话,其中有不解处,便问苏阳,道:“表姐这话何意?”
“枯了,想嫁。”
苏阳简单的给婴宁翻译。
这翻译立刻就让红玉面红耳赤,对苏阳啐了一声。
“枯了究竟是何意?”
婴宁看着苏阳,眸光不住打量。
红玉见状,坐在朱藤下面自觉好笑,看着苏阳,瞧着苏阳准备如何解释。
“枯了……”
苏阳瞧着婴宁,顿了顿,说道:“所为枯了,就像是我们眼前的这一个朱藤,当它枯萎的时候,就是它缺少了雨水,这云是天地间的灵气,雨是苍天赐下来的恩泽,有了**,才能够让这枯木发芽,你的表姐和翩翩,就是缺了这一份**。”
苏阳的话红玉是一一听在耳中,把这些话听完之后,红玉的耳梢发红,怒气冲冲的看着苏阳。
婴宁听了苏阳的话,似懂非懂,看向了红玉,说道:“怪不得他说淋雨对狐狸好,表姐,你快到外面接受天地恩泽。”
“……”
苏阳强憋着笑。
红玉被气的面红耳赤,抬起手来就要过来手撕苏阳。
苏阳见状,连忙躲在婴宁后面,如此左窜右躲,始终不让红玉的爪子碰到自己。
婴宁在这时候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拉开两个人,不让红玉和苏阳继续在闹,眸光看着苏阳,问道:“我说错了吗?”
“是有些错。”
苏阳正经的看着婴宁,说道:“**二字,在远古时期确实是天地的恩泽,但自从宋玉写了《高唐赋》之后,**二字就引申出来了其他意思……”
苏阳小声的给婴宁说了这里面的事情。
婴宁听着苏阳说起这些话,莫名脸就红了,摇头说道:“我不喜欢。”
“声色之奉,不过消遣闲情,我们口口相谈,心心相印,一切已经足矣。”
苏阳正色的对婴宁说道。
婴宁听到了苏阳的话,感觉悬起的心即刻放下,轻轻一靠,便靠在了苏阳的怀里。
红玉瞧着苏阳,翻了一白眼。
“啪!啪!啪!”
就在苏阳和婴宁静谧相拥的时候,在朱藤外面传来了鼓掌之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对着苏阳鼓掌,从朱藤外面走了进来,这人身穿布衣,容貌不俗,就是身上多有污痕,不过看他态度落落从容,对身上的污秽并不作怪。
此人从朱藤外面走进来之后,目光在婴宁红玉脸上一扫而过,全然不在意这倾国之色,对着苏阳心锐诚服的说道:“相公高论,正和乐仲心思,请受乐仲一拜!”
乐仲……聊斋篇目里面有一篇就是乐仲,就在西安,此人挥霍了自己全部财产,然后去南海拜了观世音菩萨,看淡了世俗,浮现了佛性,如此在人间生活多年之后,应该是尸解成仙而去。
苏阳听到名字之后,第一时间如此想到,而后才略略拱手,对着乐仲一笑。
乐仲看着苏阳,说道:“我向来认为这男女之间的事情,是天地间最污秽的事情!委实找不到有什么快乐可言,人之相知,贵在交心,只要两者心心相印,志气相合,挥麈清淡也有十足乐趣,而如果忍心害理,荡检逾闲,做一个低贱的狎邪之辈,那十足让人不齿!”
乐仲所说的这些话,恐怕是他掏心窝的话,而这些话让苏阳颇有中枪之感。
适才他给婴宁所说的话,不过是一时哄她,宽慰婴宁的心思,哪里想到这些话居然会钓出来这么的一个人,对此事就开始抨击,并且这一见面,就要和苏阳引为知己。
我们之间可真不是知己……
“乐相公。”
苏阳和乐仲一拱手,问道:“乐相公如此有此结论?”
乐仲笑道:“自然是在书中看到的结论,早在十年前,我便娶了一个妻子,同房不过三天,我就把妻子休回家去了,这男女之间的事情,委实不能给我带来半点欢乐。”
我还能说什么呢?
苏阳无言,但从乐仲口中所说,眼前之人恐怕当真也是聊斋一男主,毕竟在那故事里面,便有乐仲娶妻三天,将妻子休回家之事。
在聊斋《乐仲》篇目中,乐仲此人纯孝,母亲吃斋念佛,从来不碰半点荤腥,临死之前想要吃一口肉,乐仲没有找来肉,就把自己腿上的肉切下来一块,煮熟之后给母亲吃,母亲吃完肉之后,身体开始恢复,但是却又后悔起来,认为自己不该吃肉,就此绝食死了。
乐仲家中有财产,因此娶妻之事不愁,娶过妻子之后,就把妻子给休了,而他为人旷达,家中的财产很快就被同族的兄弟们败尽了,等到家中没了财产,乐仲生活就困难了起来,在梦中梦到了母亲,故此要到南海,到了南海之后,乐仲和一个妓女琼华两人一起叩拜,看到了海上升起了莲花,而乐仲的母亲就在莲花之上。
自从南海回来之后,乐仲腿上的疤痕就变成了莲花形状,等到莲花开放的时候,乐仲和琼华一并解脱而去。
故事中的琼华是散花天女转世,和乐仲做了二十年的假夫妻,就如同之前苏阳所说,口口相谈,心心相印,除此之外,再无他事。
“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阳看着乐仲淡淡说道,不想在这个话题上面过多探讨。
“唉……”
乐仲闻言,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同族中有一堂弟,年不过二十,在这朱藤下面见到了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回去之后,口口声声说着女子对他有意,让我叔叔前去提亲,但是他连人家是哪户人家的都不知道,如何能提亲?”
“自那之后,他就茶不思,饭不想,现在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我们请了先生,先生说是他的魂掉了,需要一个属虎的把魂召回来,我恰好就是属虎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他招魂。”
原来是来到这里招魂的。
看到女子就掉了魂魄,这种事情在聊斋里面也有记载,聊斋篇目《阿宝》,里面的阿宝是一个凡人,但是美的让孙子楚失魂落魄,魂魄跟着阿宝到了她的家中,也是有人到了阿宝家中招魂,方才把孙子楚带回去的。
这故事正是86聊斋的一二集,里面的阿宝十分美丽,苏阳记得清楚。
不过阿宝的故事是在广西,不是在陕西。
苏阳点点头,带着婴宁和红玉往后面多退让一些,看着乐仲把随身带着的包裹拿下来,在这朱藤下面点上了香,烧上了黄纸,接着念起了咒语。
“荡荡游魂,何处安存?荒郊野外,树木狼林,三魂早降,七魄来临,虚惊怪异,失落真魂,今赦西安土地,家堂灶君,勾魂马体,魂归本身,五方皆帝,游魂将军……”
乐仲手中拿着烧着的黄纸,一板一眼的念诵咒语,随着他的咒语念诵,在苏阳的法眼之中,果然是看到了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魂体,一摇一晃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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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多情之病
乐仲在这朱藤花下,召来的魂魄有二十来岁,踉踉跄跄走到紫藤花下之时,面色仍旧是如痴如醉,即便是到了乐仲的身边,也犹不知天地何物。
苏阳,红玉,婴宁能够看到这鬼物,但乐仲却看不到,他只是按照了先生所说的经咒,念完之后,和苏阳打了一个招呼,转身就走。
而在乐仲的后面,那原本应该跟着乐仲的鬼物却站住了身体,目光从茫然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朱藤,接着就要转身而走。
“唉……”
苏阳瞧着如此,终究不能冷眼旁观,伸手对着乐仲遥遥一点,正在行走的乐仲忽觉眼前一亮,心中咚咚乱跳,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在后面转身要走的堂弟。
适才乐仲若是没有和苏阳打招呼,乐仲的堂弟自然随着乐仲而走,而乐仲给苏阳打招呼告别的这一下,口开神气散,让这原本有用的咒术失灵了,正因如此,苏阳才帮了乐仲一把。
“乐问,你要去哪里?”
乐仲看着乐问的魂体,大声喝道。
被乐仲这一喝,乐问恍恍惚惚的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堂哥,神智一清,即刻说道:“我要去找她。”
她就是让乐问失魂落魄的女子。
乐仲一听如此,脸色变了,问道:“你知道那是哪家的姑娘吗?”
乐问听言摇了摇头,双眼中满是痴情,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她是哪一家的人,我才正要找她,现在的我出入无形,飘飘荡荡,已经找了半个西安城,只要让我继续找下去,一定能够找到她。”
当日在朱藤花下,那个姑娘对他含羞一笑,已经夺去了他的魂魄。
“家里找不到她,我就没有在家的意义,活着找不到她,我就没有活着的意义。”
乐问此人极其痴情,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决然。
“你不必拦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去的。”
乐问对着乐仲说道:“家里的身体要烂要臭随他去吧。”
说着,乐问继续转身,向着朱藤外面走去。
乐仲在后面慌张拦着乐问,只是**之身,拦不住这往来不测的魂灵。
“你真就这么喜欢她?”
红玉出声问道,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痴情之人,为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居然甘愿放弃自己的性命,在整个西安城漫无目的的四处游逛。
乐问回过身来,看到了倾国之色的婴宁,又瞧见了望而惊艳的红玉,一时再度愣住,听到红玉的询问之后,乐问犹犹豫豫,说道:“不错,我对那姑娘就是用情至深,姑娘也对我一笑,显然对我十分在意。”
红玉回身看看苏阳,只见苏阳嘴角带笑,不明其意,又转过身去,看着乐问,说道:“好,我便帮你找到那个姑娘,全了你这份痴情。”说着,红玉抬头看着朱藤,开口和朱藤交流起来。
朱藤在西安城年常日久,已有灵性,乐问和当日的女子也是在这地方见面,而后失魂,朱藤也算是一个旁观者,和红玉交流之后,便将当日女子的身份告知红玉。
“当日和你见面而笑的女子是王七家的女儿,叫做王凤儿。”
红玉看着乐问说道。
“多谢仙子!”
乐问对着红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乐仲此时心知红玉和苏阳皆并非寻常人,但自认为心胸坦荡,并不忌惮,而是向着乐问说道,想要将乐问早一点叫回去。
“不!”
乐问执着说道:“我要先见见她才行,哥哥,你跟着我一起去,让我的心意传达给她,只要她接受了,我就跟着你回去。”仅仅知道了女子的姓名家庭,乐问仍然不太满意。
今古穷酸,皆会替女妇心中取中自己。
一个陌生女子,因为见面对他笑了一下,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此相思成疾,魂魄想要找人家,这不就是现代那些感动自己的吗?
苏阳瞧见这些之后,便想要直接离去,只是红玉在侧,不好直言脱身。
乐仲也是无奈,瞧见乐问此人执意如此,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够先应允了乐问的要求,收拾收拾行装,和苏阳遥遥一拱手,请道:“相公非同凡人,是有神通,烦请相公能随我们一并前去,也好让我这弟弟死心回去,等到我弟弟回去之后,我必有所报。”
“也罢。”
苏阳叹口气,说道:“我就跟你前去看看。”就当去看热闹好了。
王七是西安这边有名的一户人家,家中甚富,前庭后院房屋齐整,花园数个,里面奴仆更是不少,王家的小姐王凤儿就在内宅里面,里面有丫鬟婆子仆人,人多眼杂,苏阳来到院外的时候就顿住了脚步。
乐仲也站在门外,乐问想要凭借鬼身,进入房中寻找王凤儿,刚刚向着房内一飘,就被一道金光从地而起,将他整个魂体打飞一边,颤抖着缩在一旁,如同阴灵直面太阳,损伤惨重。
“佛光……”
苏阳慧眼达观,看着王家内宅,万没想到,在这王家里面居然有这等事物,而凭借苏阳慧眼,能看到佛光所在,是在王家内宅的房中,应该是被供奉着。
约是一佛门宝物,里面光芒隐隐,苏阳在外也看不清楚,只是佛光辉耀,并非寻常佛光,而隐隐有大日如来之光。
大日如来,就是密宗了。
世界分为中土和西方,有火焰山,流沙河,水晶山,二龙关这些分割,更有两条龙控制关口,从中土到西方,都要叩拜请示,得到龙的允许,方才能够放行,而在中土这边的佛家,多是显宗,以如来的法论结合道家经卷,奠定了中土这边的修行体系。
而在西方则是尊大日如来,大日如来也是如来,是如来的法身,而西土的法门也是从《大日经》《金刚顶经》混合那边的三脉七轮,成为了独特的修行体系。
这大日如来之光,应该就是西土佛家所散发的光亮。
那么这王家里面的东西,大约就是西番的灵物。
很短的时间内,苏阳做出了大概的判断。
这若非是乐问魂魄贸然往里面闯,苏阳断然不会发现这一点。
“哎呦……哎呦……”
乐问捂着魂体,自觉浑身滚烫难受,这是魂魄离体之后,他第一次吃到这种苦头。
也是该他幸运,这段时间昆明池的敖鸿渡劫,西安城云气遮天,也不曾有雷电轰鸣,是以乐问没有吃到苦头,自觉死后无所不至,反而自由胜过生前,此时在这里吃了大亏,方才知道魂体限制。
长长记性也好。
苏阳也没有出手治他,这魂体受伤,等他回到肉身的时候,不过身体虚弱一段时间,修养个小半年也就好了,乐仲这个人家中有钱,对他堂弟也很慷慨,苏阳掐算一下篇目时间,根据乐仲所说,距离他破产前往南海拜观音还差个十年,而乐仲这个人又是个仗义疏财的,养他堂弟一年完全不是问题。
况且堂弟还有家人。
“我回去写个拜帖。”
乐仲瞧见乐问进不去,他也无奈,像这种高门阔院的大家族,也不是他想进就能进。
“不用了。”
苏阳看向另外一边,只见角门那里停着一个轿子,伸手指指,对乐仲说道:“王家小姐刚好要出门,你去那边见见吧。”
乐仲被苏阳一指,向着那边看去,就见在角门里面出来了一女子,旁边单丫鬟仆妇就有四五个,门口抬轿的人摆好轿子,在那里面出来的人尚未看清面貌,就已经坐在了轿子里面。
看着自己堂弟可怜兮兮的,乐仲也咬了咬牙,起身就往那边走去,到了王家小姐的轿子前面,抹下了自己的脸面,躬身请拜,让王家的小姐勉强停了轿子。
听到王家小姐愿意听他的话,乐仲就把自己堂弟因为见了王家小姐,由此一病不起,魂魄离体的事情说了,说道:“现在他就想要见您一面,方才安心。”
“让他来吧。”
王家小姐在轿子里面轻声说道。
苏阳伸手对着乐问一点,乐问自觉又有了几分力气,听到了乐仲传话之后,整个人一跃而起,向着王家小姐的轿子处就去,到了轿子前面,隔着轿帘看不分明,但他心中怦怦乱跳,自觉终究是找到了心中之人。
“天下间竟然有你这等无耻的登徒子?”
王凤儿在轿子里面冷冷说道:“适才你堂哥所说之话,我心中尚有印象,当日我瞧你在一群人中,仪容不整,胡须不净,滑稽可笑,这才笑了两声,倒是给你的心中种下了病,居然敢有如此妄想?”
这一句话刺透了乐问的心,让他一时茫然怔住,值此之时,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滚吧!”
王凤儿冷冷说道:“再敢有如此妄想妄言,就告你一罪,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乐问听到这话,顿时又羞又愧,面红耳赤,魂体一时遁走,登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人也在家中折坐而起,这困扰了乐家多日的相思离魂症状,居然由此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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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西番菩萨
一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忽然不见,这般诡异情景让王家的人一下子惊慌起来,原本他们听乐仲此言,认为不过是一个登徒子,什么魂魄离体,只当是失魂症状,但当下乐问忽然不见,让王家的人就不知所措起来。
这是真的鬼物?
乐仲一看乐问的魂魄不见,便回头询问苏阳,待到听苏阳所说,乐问魂魄已经回身,乐仲便慌张起身,准备先回家中瞧瞧乐问情况。
“且住!”
王家的仆人拦住乐仲,个个戒备,瞧着乐仲,问道:“适才那个魂魄是你什么人?你们家居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刚刚王家的小姐才骂了他,他们也生怕小姐招惹到鬼物,由此给她带来不幸,故此拦住乐仲之后,便开始刨根问底。
乐仲被王家的人围着,无奈之下,就把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纵然如此,王家的人仍然围着,不让乐仲就此离去。
“先生……”
万般无奈,乐仲向着苏阳求救,这一称呼,苏阳瞬间长了不少,成为了乐仲口中的先生。
这是希望苏阳能够为他解围。
但是他这一称呼,王家的仆人顺带就把苏阳给围了起来。
“你们和他是一伙的?”
王家的仆人对着苏阳声音粗暴说道。
“只是认识。”
苏阳坦诚的说了两者的关系,对王家仆人说道:“你们可以随他一并往家中而去,瞧瞧适才之人是否就在家中,如此这魂魄一事也就清清楚楚,不必在这里随意拦人,殃及无辜。”
苏阳对乐问魂魄之事很是清楚,此时瞧见乐问魂魄消匿,便知道是回到了自己身体之中,相信被王凤儿一骂之后,今后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妄想,能够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了。
将事情坦荡平实的讲出来,苏阳的话自然带着说服力。
在苏阳面前的王家仆人有五十来岁,见得多,人也精明,此时看着苏阳,看苏阳坦然磊落,说话平实,平平稳稳的说出魂魄之事又在情在理,心知眼前苏阳并非常人,再看苏阳身边的婴宁红玉,更觉不同寻常。
“你们跟着他回去,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再回来。”
老仆对着旁边年轻的仆人说道。
年龄的仆人们皆听指令。
乐仲听到让他回去,连忙对着苏阳再三感谢,这才带着一群仆人往家中而去,想要让他们瞧瞧家中乐问,让王家的人了解真相。
“请问公子你是哪里人?”
王家老仆对着苏阳行礼,问道。
“行脚过路的。”
苏阳平静说道:“不过适逢其会,碰到此事罢了。”
王家老仆闻言明白,上下打量苏阳,瞧苏阳有头发,非是和尚,穿长衫,非是道士,问道:“公子可是一个书生?”
书生……
苏阳点点头,笑道:“我读过不少书,也算是书生吧。”这时候的书生,基本上说的都是秀才,苏阳就算是读过不少书,但是没有考取功名,不算是一个秀才。
“公子。”
正在轿子里面的王凤儿掀开轿帘,从轿子里面走了出来,适才她在轿子里面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往外面打量,瞧见苏阳仪容不俗,处惊不乱,心中自觉高看许多,又听苏阳所说鬼神之事,平平常常,又知苏阳非是寻常之人,此时听到苏阳说自己是书生,安耐不住,从轿子里面走了下来。
明艳的红色长裙,头戴坠饰红花,体态丰腴,瞧见王凤儿的时候,苏阳目光流转,不由暗叹这姑娘有两颗大心脏,难怪乐问见之不忘。
“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想来当饱学之士,家父在家,最喜欢文史笔墨,广交雅人,眼下公子既是文士,又在我家门前,不妨过府一叙。”
王凤儿走出来之后,对着苏阳盈盈一礼,眉目轻轻瞥向婴宁红玉,自觉两人貌相皆在她之上,平日里她自负面貌,此时却知人外有人。
“倘若家父得知,有公子这般人在门前走过而不曾见面,心中必有遗憾,也必然会对凤儿叱骂。”
说话时候,王凤儿眉眼轻抬,审度苏阳神情。
“行万里路,见万种人,这本就是某出门所愿。”
苏阳含笑说道:“若能面见相谈,疑信相堪,得验真知,更是某之所愿。”
苏阳也想要进入王家,瞧瞧这放光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凤儿听到苏阳吐口,脸上欢喜,连忙让家丁开路,打开正门,让管家进入房中呼喊老爷,说了苏阳之事,而王凤儿带着苏阳,红玉,婴宁向着房中走去。
进入门庭,首先就是两道大门,如此方才进入正院,而后穿廊过屋,等到苏阳进入到内堂的时候,在那里已经有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修髯伟貌,高冠玉立,凛凛然自有正气,瞧见苏阳进来,以礼相迎。
这就是王凤儿的父亲王七,也是西安城中有名的员外。
苏阳依礼和此人见过,王七便引领着苏阳进入内宅堂中,而红玉婴宁两女则随着王凤儿进入后院,而苏阳在王七的引领下,坐在内堂之中。
“公子是从何处而来?”
王七看着苏阳问道。
“金陵。”
苏阳随口说道:“行万里路,见万种人,我自金陵出来,旨在游学,漫无目的,不期然来到这里。”
王七点点头,看向苏阳眼光颇为欣赏,也就和苏阳交流一下诗书,这古时诗书,苏阳在未曾穿越前有过系统的学习,而穿越之后服用朱草,跟着颜如玉精研,有不少的独到见解,和王七交流诗书文艺,以及历史上的许多事情,时不时说出来的见解,让王七眼前一亮,随之王七和苏阳谈佛家,谈道家,苏阳也皆能和他对的上。
一旦两人有分歧处,苏阳则能引经据典,说何人在何书上面所说,何人因何事而写,有些书王七知道,有些书王七不知道,但听苏阳言之凿凿,姓名书卷所说一点不差,倒是让王七连连败退,两人谈诗书,谈文史,一旦有争议处,苏阳皆把他辩的哑口无言。
“公子是有一番见解,只是公子这口牙,若到仕途,恐怕反为召祸之源。”
王七感叹说道。
到了官场上,错对是非就含糊了,容不得苏阳这种强颜善辨的。
“哈哈哈哈……”
苏阳笑道:“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我所学的就是身心学,就是举子学,学的是舒展意气的本事,不是受气的本事,何必担心仕途之事?”
王七听到苏阳的话,既觉有佩服处,又觉有失望处。
适才他看苏阳和王凤儿恰好适龄,相谈之时有招婿之心,此时听到苏阳无意仕途,便觉心中颇为失望,而也是因为听到苏阳无意仕途,直舒本心,固有佩服处。
“我在门外的时候,听说老丈喜欢文史笔墨,不知能否让我展眼一观,看看这诗书中可有我不曾看过的,我愿高价来买。”
苏阳对王七说道。
平日里苏阳和颜如玉在一起的时候,进入一个城市最喜欢的就是往书店逛逛,等到带着婴宁去了骊山之后,苏阳有回给孤园的想法,故此若有什么珍贵的诗书笔墨,买回去给颜如玉做礼物正好。
“呵呵……”
王七听到苏阳询问,笑了两声,说道:“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名家笔墨,历年以来,只要得到名家一点笔墨,就能够相对终日,怡然自乐,忽忽三十年,家中藏书不下万卷,字画更有百幅,来,你跟我走。”
王七站起身来,带着苏阳向着后面走去,苏阳也是起身,两人从这边厅房向着后面走去,又进入到了一个小院,在这小院里面有鲜花修竹,布置典雅,这是王七书房别院。
推开了这里的房门,苏阳见到此处书卷堆砌,皆在书架上面,密密麻麻,而另外一边的墙壁上面挂着许多画,画卷之中有人有景,笔墨皆是不俗。
“这里就是我藏书的小院了。”
王七对苏阳笑道:“平日里我在此处一呆一天,从不厌倦。”
苏阳点了点头,眼眸却瞥向了在书房里面放置着的一个菩萨像。
是西番菩萨。
西番菩萨和中土的四大菩萨差别很明显,从衣着上就能看出究竟,中土的菩萨皆是由中土的人塑像,样貌衣着和中土人一般,而西土的菩萨则穿着西土番衣,样貌和中土分别明显,并且菩萨的貌相上面明显带着西土特征,在形态上面多孔武有力。
就如眼前的菩萨神像,苏阳并不知眼前菩萨是哪一位,但他闭目合手,一身力量神性皆显在外,看上去就不同寻常。
“这菩萨像是哪一位菩萨?”
苏阳瞧着菩萨像,问道。
王七瞧见苏阳问这菩萨,摇摇头,笑道:“这菩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位,不过一直都被我王家供奉在这里,说起这个菩萨,还有一件奇事,你可愿听听?”
苏阳点头,这王家的奇异事情便因这菩萨像而起,苏阳自然愿意听听。
王七带着苏阳走到了菩萨神像的旁边,这菩萨神像高不过一尺,通身是黄金所造,就近审视,只见这眉眼皆有,苏阳凭借额头佛火探知,眼前的菩萨神像只有空壳一具,带着神性,其中更蕴含一些密宗的东西,除此之外,里面并没有菩萨的念头。
这神像只是单纯的一个辟邪宝贝,价值不菲。
“早年我王家先祖刚刚迁到西安的时候,被人坑害,买了一片坟地,要在这一片坟地上面建起宅院,当时钱财不宽裕,无奈之下,只能够把坟墓挖开,在诸多的坟墓里面,其中被挖的一个已死多年,锁骨尚存,其骨如钩……”
王七对着苏阳说道。
锁骨尚存,其骨如钩……
苏阳听到这两个词,心中便有了数,观世音菩萨的马郎妇观音形象为何会有许多污名,就是因为马郎妇观音死后,其中有挖开坟墓一节,而在这一节里面有人穿凿附会,说了菩萨曲骨如钩,这曲骨如钩就和锁骨菩萨对上了。
而锁骨菩萨的传说又和延州妇人对上了,于是那布施自身,供一切人的女子就成为了观世音菩萨,由此让观世音菩萨背上了污名。
不过这其骨如钩这一点,是许多凡人判断菩萨的根由。
“当时我家先祖便将此人又埋了下去,而后在这上面立了宅院,往后数年,家中生意日好,日进斗金,先祖也把金子放在箱中,想要等到金子够数,就为菩萨打一金身,就在黄金有了五百两之时,忽然有人上门,喊着让我先祖出去一趟,先祖刚刚离开,家中便失火,大火烧了一夜,却不曾波及外宅人命,仅仅烧了一个内院,而等到火灭之后,先祖来挖金子,只见金子在烈火之中已然自成菩萨,由此我家中代代供奉。”
王七对苏阳说了这菩萨的来由。
这菩萨并非是凡夫俗子用火炼就,而是菩萨借助火焰自成。
苏阳听到之后,接连点头,眼下菩萨的神像虽然没了念头,但是王家世世代代供奉,冥冥之中也自有神佑,如此像是乐问想要进入门中,自然有佛光涌现,将乐问这魂魄照飞。
瞧见了这个菩萨像,也就解开了苏阳心中的疑惑。
如果王家继续供奉这个菩萨,过了许多年,许多代,诚心祷应,兴许会让菩萨神像里面重新出现念头,让这个已经过世的菩萨再度出现人间也不一定。
“这神像可愿转卖?”
苏阳问王七道。
此一问之后,王七勃然色变,说道:“王家有祖训,纵然有黄金十万,也绝不会卖,想要让这神像易手,除非我王家的人死绝了!”此话说的掷地有声,端坐在神瓮里的菩萨像似是发出了一声悲鸣。
苏阳看着王七,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眉宇之间已经出现了一股煞气。
这是不祥之兆。
苏阳瞧瞧菩萨神像,又看看眼前王七,说道:“我知道了。”
王七的灾祸便是因这菩萨而起。
ps:七点……
第一百零二章 以书易书【元宵节快乐】
青州之后,苏阳对西土番僧传承有所了解。
西番传承,自大日如来之下,以《大日经》《金刚顶经》两部经文为基础,以三脉七轮为体系,成为了和中土佛门别有不同的佛家术法,西番在修行之时,按照的是事,行,瑜伽,无上瑜伽四个步骤修持。
事部被称作杂密,主修无相瑜伽,基本上是举办仪式,供奉鬼神,诵念咒语等等。
行部叫做修密,以菩提心为因,以大悲为根本,以方便为究竟,由此修行,正是大乘佛门的特色。
瑜伽部以大日如来为主尊,搭配修行法门。
无上瑜伽部则是到了最高层次,一旦开悟,自身成佛。
这四个步骤初听之下,大多数人都稀里糊涂,但是如果把这四个步骤带入到欢喜禅之中,那么这四个步骤就能够很明晰。
欢喜禅也是密宗的绝学,同样也分为了事,行,瑜伽,无上瑜伽,并且还是密宗正统。
事部修行在欢喜禅中,是男女相视而乐。
行部修行在欢喜禅中,是相握手。
瑜伽部修行是相拥抱。
无上瑜伽部则是修持男女大乐。
在这修持之中,由三脉七轮之中的海底轮开始,逐步往上,一路打开腹轮,心轮,喉轮,眉间轮,顶轮,梵穴轮,如此梵我合一,即成佛位。
眼前的这个菩萨金身,里面就蕴含着一些西土番僧修行的秘密,关乎三脉七轮精深运转,对于修行者来说颇有价值。
王七既然不愿意售卖佛像,苏阳也就不再强求,而是抬头看向王七收藏的这些字画,书卷,行走间,苏阳伸手拿起了一本书,轻轻翻看,只见书中书法精妙,风神洒荡,意蕴十足,而这让苏阳看到之后,略吸口气。
“这可是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真品?”
苏阳看着王七问道。
黄庭坚,书法行道的二黄,承袭父亲黄庶的书法,并且在书法上面推陈列新,独具一格,以韵为先,写出来的字雄强逸荡,境界一新。
现在苏阳手中所拿的就是真品。
“你如何看出来的?”
王七看苏阳一口咬定真品,问道。
苏阳观瞧着松风阁诗帖,上下打量,说道:“我也练过书法,因此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真假,你看这笔墨,先看结构运笔,再看人为天巧,真率做作,接着看纸张绢素……”
这些都是颜如玉手把手教给苏阳的东西,苏阳自然铭记于心,此时看到了这个诗贴,颜如玉当初和苏阳所说又都浮现在眼前。
“平日里辨别真假,看诗书有无结构,有无锋芒,神气是否连贯……”
苏阳小心拿着书帖,对王七说道:“书中有结构而无锋芒,这是临摹,有锋芒而无结构,这是临本,笔势不连贯,那是集书,而这一卷纸张也好,笔墨也好,历历皆应,岂能是假的?”
作为一个专门练过毛笔字的人,苏阳看的很透彻。
《大宋提刑官》里面,宋慈被老岳父陷害,当时的证据之一就是书信,倘若宋慈是精研书法的人,根本不必等着书信泡水,从字里行间就能够看得出来,字意结构,笔势,神意,总体如同算盘片片,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证据。
“不错。”
王七点头,说道:“这就是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言语中很是骄傲。
“转卖吗?”
苏阳瞧着王七问道,这东西苏阳真的很想买回去,不是自己收藏,而是送给颜如玉,颜如玉见了必然欢喜。
“不卖!”
王七果断说道,他家中不缺银子,这些东西纯属他个人收藏。
“咂……”
苏阳咂咂嘴,放过了这个《松风阁诗帖》,心中略感遗憾,而后继续在王七书架上面寻看,忽忽转了半圈,又瞧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这是一本书,但是里面看起来没有字,苏阳侧着书籍,才能够在里面看到隐隐约约的晕痕。
“好心思。”
瞧着这本书,苏阳又赞叹道。
“哦?”
王七看到苏阳拿到这本书,问道:“公子可是从这里面看出什么?”
苏阳看看手中的书卷,把书卷放回书架上面,说道:“这是你王家人的笔记,用矾水写出来的,该是不愿意曝光,我只是叹心思之巧,没有窥探之心。”
适才苏阳不过用慧眼略略一看,其中有涉及王七父亲**之事,更有抨击朝廷之言,也就把书放下了,苏阳知道,这些约是在齐王没有入关之前,由陈阳老子当政的时候,荒唐不堪,又不让人言,因此才有这种手段。
王七闻言略送口气,说道:“家父当年也是酷爱收集诗书字画,其中有不少名贵的,当时害怕露白,就把东西用矾水所写,藏匿起来,只是家父死后,在前年冬季,家中不戒于火,致使先父心血尽付于丙……”
说着,王七带着苏阳,向着书架一角走去,在书架一角处抽出来了一个书卷,书卷的大半已经被烧,此时仅留一半,苏阳瞧看画像,居然是金陵钟山上的三绝碑文上的画像。
金陵的三绝碑文,是吴道子画,李白做赞,颜真卿写,现在年常日久,行迹已经隐约模糊。
现在王七把苏阳带到这里,也是转移话题,不愿意让苏阳继续在那书卷上面纠结,毕竟像那一本书卷,如果被人弄出来了里面的字迹,看到了抨击朝廷的话,他们家里都要遭祸。
“当时失火的时候,我就只救回来了这个。”
王七说道:“致使家父一声所积诗书毁于一旦,一念至此,就感觉心中一阵痛惜。”
苏阳向着王七的手中看去,看着那半截画卷,上面画着宝志和尚的像,在这神像的下面,原本是三绝碑文,但现在烧没了。
“公子你自金陵来,可曾知道这金陵的三绝碑文究竟何字?”
王七问苏阳道,这是他诚心所问。
“自然知道。”
苏阳点点头,说道:“我也曾去看过三绝碑。”
当初看三绝碑的时候,苏阳还是和颜如玉,孙离一起专程去的。
王七听到苏阳曾经在那里过,顿时就动了心思,看着苏阳,说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公子将三绝碑文写下来,如此少了让我前往金陵奔波之苦,等我死后,也能够给我九泉之下的父亲交代了。”
王七眼睛看着苏阳,里面满是希冀,说道:“此事若成,我必有厚报。”
你的厚报能有多厚?
苏阳瞧了瞧王七,并不在意他的厚报,看着王七神色,说道:“倒是不图你报答,你想要三绝碑文,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事,给我笔墨。”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王七见苏阳居然如此容易就答应了,顿时送了一口气,带着苏阳就往案桌前面走去,等到苏阳来到案桌前面,更是亲自研墨,等到墨水研匀,方请苏阳来到前面动笔。
伸出手来抓着毛笔,苏阳看着前面白色的纸张,有心想要一撮而就,将字写上去,只是等到毛笔即将落在纸张上面的那一刻,终究是顿了一顿,紧接着苏阳方才再度落笔。
水中之月,了不可取。
灵空其心,寥廓无主。
……
苏阳运笔一笔一划,原本他练习的书法,就是从颜真卿的楷书开始,此时再写楷书,一笔一划自有法度,颜真卿术法中的筋骨被苏阳挥洒的淋漓尽致,内在精微,外在磅礴,这一个字一个字的自苏阳UU小说而出,旁边的王七见状,已经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在王七看来,苏阳所写的字,一个个和颜真卿的字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而亲眼看着这种字迹在笔尖绽放,在他的房中绽放,在他眼前绽放,让王七忽然有一种参与其中的荣幸感。
丹青圣容,和往何所。
这八个字写完之后,这一个出自李白所做,颜真卿所写的三绝碑文就被苏阳写了出来。
苏阳自己甚是,自觉简直就是将颜真卿的字拓印下来一样,并且在一些笔墨的细节处,苏阳自觉比起颜真卿做的更完备一些。
毕竟是站在前人的基础上面,苏阳学的又是颜真卿的笔法,因此不值一提。
“好了,这就是三绝碑文了。”
苏阳对王七说道,没有敷衍,端端正正的完成道。
“多谢,多谢。”
王七连忙对着苏阳行礼。
苏阳轻轻摆手,并不在意,能够写出一幅好字,苏阳自己心中都是极为快慰的。
“相公!”
王七走上了书架,把上面的《松风阁诗帖》择了下来,郑重的递到了苏阳的手中,说道:“这一本字帖,是我在市场上面淘换过来的,是真是假,我心中其实也没数,不过听相公言之凿凿说此字是真,想来必是真的。”
“相公是懂书法的人,最是会爱惜字画,不像我们这些人,时时会让书画破损。”
苏阳听着王七的话,伸手接过了松风阁诗帖,看着王七,问道:“不是说不转卖吗?”
“当然不转卖!”
王七说道:“不过以书易书,把字画送到真正爱惜他的人手中,这也是雅事,况且在我看来,相公留下来的字,丝毫不逊色这松风阁诗贴。”
过誉了,过誉了……
苏阳满脸是笑,既然你这么慷慨,我也不妨多帮你一把,帮你把劫难过了。
第一百零三章 不想上学?
《松风阁诗帖》被苏阳收在了匣子里面,而这个匣子放在一边。
自从董双成点开苏阳之后,苏阳书画皆为烂漫神化之境,对比古往今来的书画家也不差什么,不过艺术这玩意,你说好不算好,大家说好才是真的好,若苏阳一直寂寂无名,无人追捧,就算是诗书绝世,也不值什么钱,只有等到多年之后,某某人收藏之时,忽然发现笔墨独到之处,或许忽然就火了。
苏阳在颜如玉那里就听到过一件事:山东有一书生,工于笔墨,所写之字皆有古人神韵,堪称大乾赵明诚,只是家贫无依,无奈之下抄书为生,一生孤苦未娶。
因此笔墨这种事,不仅要自己写的好,还要有人欣赏,倘若没有人欣赏,就算是写字写出花来,恐怕也是一个孤苦的书生。
王七和苏阳以书易书,此时看来,是苏阳赚了,但若长久看来,苏阳相信,必然是王七赚了。
苏阳在王七的书阁里面停留了半天,也翻看了不少王七的藏书,而在这些藏书里面,苏阳看到了不少历代大儒所批阅的书,其中不少观点,让苏阳看了觉的耳目一新。
酉戌之交,天色已经彻底黑暗。
王家里面点着烛火,桌子上面摆着一些猪肉羊肉,王七取出来了一坛家中收藏的好酒,和苏阳坐下对饮,白日苏阳写了字迹之后,王七对苏阳态度一变,越发恭敬。
“你家中的这个佛像,除了我之外,还有什么人知道?”
酒过三巡,苏阳询问王七道。
他的灾劫便是因此佛像而起,苏阳默默掐算,应该是谋此佛像的凶卦,故此灾劫也是因菩萨像而起,菩萨像更是因为王七说了“十万两黄金都不换”而悲鸣。
经过了这半天的相处,王七对苏阳也没有什么戒备之心,听到苏阳的话后,说道:“要说佛像,知道的人也有好几个……”王七也没有什么隐瞒,就把事情都说了。
这佛像是王家的传家宝,不少人都在他这里看到过佛像,而佛像的来历,王七也给他们讲过,不过大多数的人听到这个佛像的来历,大多一笑了之,只当王七是在编造瞎话。
“真正在意这个佛像的,除了你之外,就是我远房的表哥。”
王七想到一事,笑着说道:“我有一个表哥和您一样,知道我家中的佛像神异,想要把佛像买走,当时我告诉他,只要你有黄金万两,我就让你把菩萨请回去,就这一句话,就把他噎住了,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最后走了,几年过去了,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打听之后,听说他是去京城了。”
王七对苏阳说起了自己表哥之事。
“今日我是看你气度不凡,怕你真有万两黄金,才说十万两都不换。”
王七说到这里,有些惭愧的笑道。
这个佛像是家传的宝贝,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转让他人,而价钱多少全都是虚的,就算是早年真说过用黄金万两,黄金十万两用来购买,王七都绝对不会售卖。
嗯?
苏阳感觉抓到了什么,当初王七就是在说佛像,十万两黄金的时候,佛像忽然有了预警,莫非这王家的灾劫,就因为王七的表哥?
伸出手来,苏阳对此默默掐算,很快就梳理清楚了前因后果,算出来了王家的劫难之日。
“来,干了这一碗。”
苏阳端起酒碗,和王七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几口,就把酒液吞咽下去,王七瞧见苏阳如此喝酒,舍命相陪,不过五碗酒之后,整个人就晕晕沉沉的趴在桌子上面,开口说起了胡话。
“家家看火……”
“郭嫂打婆……”
“砂糖麦裹……”
“阿公阿婆……”
王七半趴在酒桌上面,口中古古怪怪的叫道,苏阳坐在酒桌一旁,侧耳倾听,片刻之后方才明白,这全都是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声,王七叫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纯粹就是酒后失态,如此抒发一下自己情感。
喝醉之人的脑回路是无法测定了,他可能睡在车下面,可能横在路中间,甚至能够和狗吵上一架,王七在这里学布谷鸟也属于其中一种。
“呵呵……”
苏阳不由而笑,自己轻轻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口中也学着王七的叫声,叫道:“割麦插禾,家家好过……”
声音清脆悦耳,似鸟声,似人声,和“布谷布谷”这种叫声相似而不同,也算是苏阳心中的祝愿。
在苏阳叫了之后,王七趴在桌子上面,就此睡去。
“老爷,老爷……”
王家正堂,王七被丫鬟轻轻推醒,他在睁开眼睛之后,只觉浑身一激灵,一身酒气由此尽退,张眼所看,只见面前仅一丫鬟,而苏阳所做的位置杳无人影,王七伸手摸摸酒碗,酒碗尚且温热,他睡过去应该没有多久。
“苏相公呢?”
王七直起身子,感觉这会儿前所未有的清醒,对着丫鬟问道。
这时候的酒度数低,里面杂醇多,确实会有这种半醉不醉,稍稍睡一觉之后感觉脑子清晰的事情发生,不过这都是暂时性的,大约有一炷香的时候之后,该昏睡仍然昏睡,该头疼依旧头疼。
不过就在他清醒的这一会儿,王七在询问苏阳的下落。
丫鬟闻言摇头,说道:“我是进来给您添配菜的,门口的管家还说您在和苏相公喝酒呢,他也没见苏相公走出去,我就是要到这里之后,瞧见只有您一个人在这酒桌上面睡着,怕您感染风寒……”
小丫鬟娇俏喜人。
怎么就不见了呢?
王七摇摇头,伸手抹了一把脸,起身呼喊,只见外面天上群星一片,家中烛火点点,而在这星光和烛火之中,苏阳,红玉,婴宁在他们宅院里面杳然无踪。
大门紧闭,看门的家丁并不曾打盹,院子里面也有家丁巡查,这些人都不曾见到苏阳,至于红玉婴宁,在他们听来是早早在庄园里面住下,更是不曾听到里面有异常。
王七的夫人清点家中财物,只见家中财物不减分毫,唯一消失不见的,正是王七已经送给苏阳的《松涛阁诗帖》。
白日他们在苏阳进门之前,曾经因为乐问之事而让家中鸡犬不宁,只是后来仆人前往乐家,果然是看乐家的乐问已经起床,询问他王家门前之事,他对外面的事情皆知道,对在门前的事情也不否认。
现在的乐问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常人,却没想过不正常的事情开始在他们大院内开始了。
外面是忽忽夜风,下面是灯火一片。
苏阳一手揽着婴宁,脚下踩踏着御五龙法,带着红玉,此时已经飞离了西安城,向着骊山方向而去。
马上就是七月,而到了七月,就是婴宁到骊山拜师的时候,纵然是婴宁对此有些不愿意,但七月终究是来了,而这一日也终究近了。
婴宁是一个半妖狐精,平日里一颗天心烂漫,举止天然,纵然狂笑也不减其媚,而现在兴许是自觉离别将至,婴宁靠在苏阳的怀中少了笑声,而等到苏阳低下头去的时候,瞧见婴宁桃花颊浅,柳眉弯弯,瑰姿琼质,仪态脱凡。
正是苏阳这回首下望之时,御五龙法早已经腾转到了云气之上,这天空中月光明净,下面的白云片片成阶,手中揽着轻盈的婴宁,瞧着婴宁眼波轻轻一转,几乎将苏阳魂魄摄去。
“狐狸精。”
瞧着婴宁如此媚态横生,大异寻常,苏阳便知是婴宁在施展本事,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婴宁的瑶鼻,逗得婴宁欲笑之时,忽然低头深深一吻。
红玉立足在苏阳御五龙法的龙气之上,见状遮着自己眼睛……你们就当我眼瞎耳聋好了。
等到两人分开之后,婴宁靠在苏阳怀中,小声说道:“我不想去骊山。”
“哈哈哈哈……”
听到婴宁的小情绪,忽然让苏阳有似曾相识之感,不由哈哈大笑,低头瞧着婴宁,笑道:“当初我不想去上学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上学?
婴宁脑海中还是有上学这个概念的,闻言蹙眉,她可并非是因为害怕上学,而是不喜分离。
“后来呢?”
婴宁抬头看着苏阳。
“啪!”
苏阳对着婴宁抽一巴掌,笑道:“我妈这么把我打上去的。”
平白受了一巴掌,又是在红玉面前,便是婴宁也有几分羞恼,张嘴就啃在了苏阳的手上,直将苏阳啃的连连呼痛,婴宁方才笑出了声。
距离骊山已经不远,苏阳人在半空之中,忽然调转龙气,向着地上冲去。
“怎么不去骊山了?”
红玉是认得这里的路径,一瞧还不曾到骊山,苏阳就降下云气,由此问道。
“现在深更半夜,自然不是去骊山的时候。”
苏阳呵呵笑道:“再说了,要到骊山,至少要准备一点见面礼吧,这下面有万两黄金,我也正好借花献佛,平了王家的事情,也给骊山的姥姥送一份大礼,无论婴宁是否拜在那里,都算是结一善缘。”
第一百零四章 扛着就走!
这座山叫做九公山。
山处幽静,乱草丛生,苏阳走在山中的时候,感觉荒草之中长蛇乱窜,再往远处,还能听到老虎豺狼吼叫之声,这时节的山上夜路,可不是平常人能轻易走的。
九公山上的寺庙里面有篝火一团,在这盛夏时节点燃篝火,自然不是御寒,而是防御山中的野兽。
苏阳让婴宁和红玉两女在附近山头隐匿,自己则向着九公山的寺庙而去。
这九公山上的寺庙不过五间房子大小,院墙败落,正中间供奉着一个金刚,而这寺名也叫做金刚寺,金刚寺外方圆十丈的草木全部被烧毁清除,等到苏阳踩踏这边土地的时候,仍然能感觉这地面有些烫脚。
“什么人?”
有一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响动,哗的一下抽刀跳了出来,瞧见此人形貌的时候,苏阳忍不住想笑,全因眼前之人浑身不着寸缕,此时跳将出来,一身的肥肉乱晃,不过手中抓着戒刀,倒是有几分凶厉。
此人跳出来警戒之后,后面一连跳出来了十多个人,全都是没穿衣服,手中拿禅杖,拿戒刀,个个谨慎的看着苏阳。
苏阳默然站立,整个人惊呆了,出现这种场面,苏阳在山下的时候没有料到……幸好没让婴宁和红玉跟过来,否则伤了人家的眼睛。
两方人在这时候微微沉默,隐隐对峙。
“啪!”
最先警戒的人伸手在肚皮上面一拍,拍死了一个蚊子。
手中拿着禅杖的人左手向着右手摩挲,一直止住手上被蚊虫叮咬的大包。
“嗯嗯嗯嗯……”
苏阳瞧着这十四个人,说道:“我就是过来把金刚请走,不想这金刚寺里面居然有这么多人。”
请金刚?
这些人回过头去,只见金刚寺里面的金刚神像坐在那里就有一人多高,两人都难环抱,这样的一个金刚像,眼前之人如何能够请走?
“你们不方便的话,我明天晚上再来。”
苏阳说着就要转身,但是眼下这些人岂能放苏阳这样的人来此瞧了一眼,而后再度离去?
几把长刀架在了苏阳的脖子上面。
“你跟我们进去!”
当头的胖子对苏阳吼道。
这和我设想的不太一样……如果你们都衣衫整洁,那么进去也就进去了,但是现在,苏阳感觉这很哲学。
不过长刀架在脖子上,这一切自然不“由”苏阳,苏阳也就随着他们一并走入到了金刚寺内。
一进房间,就如同是进入了火笼子,深山之中,特别是往高处来,温度和下面永远相差几度,现代的时候,许多人在夏天的时候都往深山里面跑,便是前去避暑,而现在这寺庙里面如同火笼……苏阳想来,应该是他们烧了外面的草木,如此腾出来这片地方好做警惕,将山墙烧热,现在都还没有褪去。
并且庙门外面还专门起了一堆篝火……
无怪乎个个都把衣服脱了,这金刚寺内如同一个蒸笼,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不过他们脱光之后又便宜了山里的蚊子。
苏阳明白了这些人现在的窘境,瞧着他们的时候不由带了几分怜悯。
寺庙里面有五间房子大小,在这里面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年有六十,浑身干瘦,一双眼睛倒是精明,而另一个人身躯肥胖高大,手中拿着禅杖,眼睛瞧着苏阳。
“你们好。”
苏阳对这两个人打声招呼,由他慧眼所观,这两个人里面,胖子是练武之人,臂有千斤,而那个高瘦老者,看面貌和王七隐约有一点相似之处,应该就是王七的表哥,在他身下坐着的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黄金。
值得一提的是,王七表哥的身上,隐隐有密宗法门。
“你想要来到这里请金刚?”
王七的表哥叫做周立水,一双眼睛打量着苏阳,问道:“你准备如何请这里的金刚?”
请就是搬走,但金刚寺内的金刚神像纵是泥坯,这坐下就有人那么高,两人合围都搂不住的腰身,眼前之人只有一个,如何能够把神像给搬走?由此,周立水怀疑苏阳的动机,认为苏阳来到这里别有所图。
“就是请他走啊。”
苏阳走到神像前面,两只手放在神像上面,轻轻一抬,这端坐在神台上的神像便动摇起来,而后苏阳“用劲”,这神像摇摇晃晃,就被苏阳搬了起来。
这一下子就让周立水惊呆了,瞧着被苏阳,看着苏阳平平常常一人,料想不到居然有这样的力量,当真能够将金刚抬走。
这就是天生神力了!
苏阳如此,让周立水顿时起了爱才之心……如果把这小子收归门下,凭借这小子的貌相力量,岂不要将禅院里面的那群浪尼姑迷的神魂颠倒?
“小子,你先把金刚放下。”
周立水看着苏阳,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顺手拿出水袋,咕咚咕咚的喝上几口,待到看见苏阳把神像放下来之后,周立水这才打听苏阳,问及苏阳身份,等到听到苏阳仅仅只是骊山下面的一个书生,就更让他上心了。
文化人,长得俊,如果打磨好了,绝对是他晋身之基。
就算是现在,苏阳的一把力气也能给他们减轻许多负担。
“你把金刚请走做什么?”
在收眼前人之前,周立水自然要先问清楚根底,如此他才能大胆使用。
“我们乡里来了一群人,愿意用万两黄金来买佛像,我惦念着这里有一个金刚像,想要把他搬下去,瞧瞧能不能换钱。”
苏阳打量着金刚说道:“我听买佛像的那个人说,他找的佛像好像很神奇。”
苏阳的这话一说,立刻就让周立水面目生变,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打量,似乎是身边的人出了奸细一样,而这里的人也都是彼此张望,对身边赤身相对的小伙伴们满是怀疑。
周立水站起身来,缓慢渡步,走了两步之后,忽然问苏阳道:“这个买佛像的人,是不是年龄和你差不多,个头和你差不多,相貌中平端正,穿着一身绸缎衣服,身边还有两个粉装少女的人?”
你还有竞争对手?
苏阳心中暗道,却摇摇头,说道:“不是的。”
“呼……”
周立水闻言松了口气,说道:“不是苏鸣……我就说嘛,这件事情这么隐秘,怎么会泄露出去?”
苏鸣?
苏阳开通耳识,这名字听的真真切切,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苏阳的身份,就是被人按在了苏鸣的生死簿上,而苏鸣这个人生来极贵,一出生就在紫册生死簿上,和陈阳的命格相当。
苏阳顶了人家的名字和生死簿,对苏鸣这个名字自然敏感。
“那就是小国师?”
周立水盘算着,自言说道:“小国师近来就在陕西,想不到我躲在深山之中,这机密还是泄露出去了……”
小国师,国师寒松明的弟子,苏阳在来到陕西的时候,朝廷有人追杀吴恒,当时苏阳差遣何以烟将吴恒救下,而吴恒对苏阳说了陈蕊手书,说了国师派人追杀他,这派遣出来的人,就是寒松明的弟子,人称小国师。
现在盘亘在陕西,应该还是在搜索吴恒的下落。
“你告诉我,那个人究竟长什么模样?”
周立水问苏阳道。
苏阳看着周立水,照着周立水的面貌说道:“那个人生着一个三角眼,身材高瘦,穿着的是灰色长衫,他究竟是什么人,我并不知情。”
“这是哪个王八蛋?”
周立水一听如此,和脑海中有名有姓的人物一对应,居然找不到,立刻怒骂说道:“不行,我要赶快去西安那里把它抢过来……”
有人做过实验,在路上被旁人形容自己的相貌,然后询问这个人是谁,当事人皆说不知道,何况周立水虽然是拿着万两黄金,但是他并不打算去买佛像,这些钱是他留着自己用的,因此听到买佛像一说的时候,周立水完全没有把自己往里面带入。
“一个个都别睡了。”
周立水对着四周的人叫道:“大家都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连夜前去陕西,只要把那个东西买回来,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如果被别人抢走,我们就什么都完了。”
周围的人个个都强打精神,这时候才把自己的衣服零零落落都给穿上。
“你也别想走。”
有人上前拉着苏阳。
“我不跑,我要搬神像。”
苏阳瞧着金刚像,含笑说道。
“不能让他搬!”
周立水心思深沉,说道:“换我们几个人来抬,这样下山之后,我们也正好看看对方的虚实,瞧瞧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
随在周立水身边的人纷纷点头,自觉有理。
“至于你……”
周立水看着苏阳,呵呵笑道:“你有这一把力气,不如跟着我们扛扛箱子吧。”万两黄金放在一个箱子里面,太过沉重,这一路走来让他们吃了不少的苦头,能够换个人扛着,这对此处的所有人来说都很赞同。
反正放任苏阳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现在要么入伙,要么去死。
苏阳走到箱子身边,心中自然知道这就是周立水的万两黄金,伸手试着搬一下,仅仅勉强把黄金搬动一点。
“怎么样,能不能搬起来?”
周立水看着苏阳问道。
“能!”
苏阳挽挽衣袖,显得自己一把力气,说道:“你们来几个人,帮我把它放在肩膀,只要抗在肩上,我能跑着走。”这可是背钱的。
周立水摆摆手,让几个人抬着箱子,一并放在了苏阳的肩膀上,苏阳咬咬牙站了起来,迈步就往外面走去,脚步稳健,晃晃荡荡带着点小跑。
“这个人还真有一把力气。”
周立水瞧着苏阳扛着金子出门,赞道。
余下的人皆是称是。
“年轻人,有力气。”
“跑的是真快!”
胖子瞧着苏阳的背影,说道:“这速度,我们真不好追上他……”
忽然间,他们好像发现了不得的事情。
第一百零五章 黎山老母
在金刚庙里的人终于是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他们的钱被人搬走了,而苏阳脚步迅捷,这边跑出去之后,没过多久便在山中没了影踪。
“追!追,快追回来!”
周立水见状,大为惊慌,连忙呼喊身边的人,自己也运用法门,三脉七轮一时调动,向着寺庙门口便冲了出去,眼见就要跳出寺庙,离开此时,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这金刚寺忽然就全都坍塌了,正在里面的人逃之不及,被房梁山墙全给压下。
最前面的周立水,胖子两人皆是有神异本事,挥手抬脚,让这塌陷的房梁土墙倒向一旁,正欲往外面再走的时候,寺内的金刚像倾倒而至,好巧不巧便将两人压在身下。
一身能耐神通全然无用,虽不至死,却也将他们一行人全都困在此地。
苏阳“卖”给他们的金刚像,岂是等闲?
若不将这一群人摆平,百里之遥的王家始终都有性命之忧,而将他们压在此处之后,洛十二和沈依依很快就会来处置他们。
扛着万两黄金,苏阳带着婴宁,红玉,在天色刚刚明亮的时候登上了骊山。
骊山松柏长青,壮丽翠秀,通体看上去如同一个青苍的骊驹,由此才有了骊山之名,此处是娲皇故居,相传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之地,苏阳和婴宁,红玉,一并登临这山上的时候,也觉体内的五色神石隐隐鸣应。
“就在上面了。”
婴宁脚步轻盈在前,对着后面的苏阳和红玉喊道,说道:“我就是在那里的庙中碰到了姥姥。”
苏阳在后面点头,红玉眺望整个骊山,心中暗羡婴宁仙缘。
骊山是一名山,纵然此时尚早,已经有不少人在此游山,忽然看到了婴宁这般精灵一样的女子在骊山游荡,不少人直当做遇到谪仙,而在婴宁身后的苏阳,红玉,在平常人看来也极不凡。
“呵呵……”
苏阳瞧着婴宁往山上,时不时洒下银铃笑声,自然也笑了起来,瞧见红玉略有苦闷,笑道:“骊山此地汤泉闻名,红玉不妨去试一试,泡泡汤泉,必能解你苦闷。”
红玉轻笑摇头,她只是因为婴宁得了仙缘,让她心中有了落差,这才苦闷,明眸瞧瞧苏阳,说道:“这里的汤泉是华清池,是达官贵人们才能去的地方,我可不敢擅去。”
华清宫最开始是在唐初建造,等到唐玄宗的时候,唐玄宗最是喜欢这里,四十年间出游华清宫三十六次,每一次出游规模甚大,也让华清宫越发隆盛,只是在唐朝之后,宋元大乾皆不在长安定都,让华清宫就此败落下来,成为此处达官贵人们游玩的地方。
“前面怎么那么多人?”
苏阳眺望前面,只见前面宫宇中有许多年轻男女,游玩赏乐,也有一些在海誓山盟。
婴宁到了前面之后也慢下了脚步,瞧着在宫殿中进进出出的人们。
“你们在这里拜什么?”
苏阳问向一个年轻仕子。
这个人也是一个读书人,家中应该甚是富裕,在他身旁还有一女子,团扇挡脸,幽幽立在一旁,听到苏阳询问,那个女子极不好意思,向着仕子后面多躲了躲。
仕子看到苏阳,便和苏阳拱手相谈,说道:“兄台应该知道长生殿吧。”
长生殿,这名字苏阳自然晓得。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居易的长恨歌浮现在苏阳脑海之中,这个长生殿又名集灵台,当初的唐皇和杨贵妃两人对着牛郎织女山盟海誓,许下生生世世为夫妻的誓言。
并且在这时候,还有一经典名曲,叫做《长生殿》,专门传唱此事,不过在长生殿之中,唐皇在杨贵妃死了之后,请道士通灵幻化,这道士求到了织女,织女因为【牛郎织女】之事,对此感同身受,便点化缘由,让唐皇和杨贵妃再次相遇。
正因如此,长生殿也成为了此时的爱情盛地,临近七夕,不少人都在这里定情许诺。
“你们是向着牛郎织女订盟,还是向着唐皇和杨贵妃定盟?”
苏阳瞧着这对男女,笑问道。
仕子闻言,微微思索,说道:“我们应当是在牛郎织女见证之下,彼此定盟吧。”
苏阳点点头,又笑问道:“我若是和人定情,应该走什么步骤?”苏阳询问一下定情应该走的程序,感觉极有意思。
仕子瞧瞧苏阳,又看看苏阳身边的婴宁红玉,纵然两女天姿国色,此人也不过一看就罢,伸手指着院内,说道:“当初唐皇和杨贵妃许愿之后,在那里种下了一棵皂荚树,现在仍存,你们若是想要定情,就在那皂荚树前面许愿就好,这不在过程,而在心诚。”
苏阳点了点头,看看身边的婴宁,肩膀仍然扛着箱子,拉着婴宁走进院内,一眼便看到了里面的皂荚树,也是在看着皂荚树的同时,苏阳忽然明悟了前因后果,看了看肩膀上面扛着的万两黄金,不由暗叹一声冥冥前定。
这一棵皂荚树,苏阳见过。
当初在淄川城北,苏阳和织女有了冲突,当时本该是苏阳单方面被织女吊打,忽然跳出来了一个尼姑,请着苏阳和织女去她的庵堂里面吃瓜,当时说能够给苏阳和织女化开仇怨,苏阳还许了人家万两黄金。
现在的苏阳,扛着万两黄金,再见了当初尼姑庵堂里面的皂荚树。
当时这一棵皂荚树,就在尼姑庵堂的后院。
苏阳那时候没有来过骊山,自然不清楚皂荚树的来历,而织女向来对她身上的传闻厌恶,对于这“七月七日长生殿”,恐怕是一次都没有来过,由此两个人都不识尼姑真容本相,栽到了尼姑手中。
婴宁瞧见了皂荚树,双手合十,默默的祷告,祷告完了之后,抬起头看看向苏阳,一双明眸如烟如云,似在询问苏阳为何不祷告。
苏阳瞧着皂荚树,闭上眼睛,都不及许愿,忽然便感觉心中似乎起了一桥,直到冥冥之中,苏阳人在骊山,便感觉到了织女身在杭州,两个人之间相隔千山万水,在这时候心意却相通了。
就像是用“玉佩金珰”联络到了嫦娥一样,但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条心中的桥,似乎是苏阳只要时机相合,只要苏阳愿意,一步迈出,就能到达织女身侧。
这个时机,应该就是七夕。
“咚……咚……”
“咚……咚……”
苏阳和织女两人皆默不作声,片刻之后,苏阳切断了这一联络。
杭州,钱塘。
董双成明衫素洁,清如浣雪,秀若餐霞,人在一小桥之上,四下多是鲜花,明眸瞧向织女,说道:“你可要帮帮我啊。”
“啊?……什么?”
织女穿着红色长裙,头上插着珠花,这红色长裙在微风之中似云非云,遍身缭绕,越是细看,越难看分明,此时仪态微慌,撇脸一旁,说道:“刚刚我没在听。”
董双成移步织女身旁,瞧着织女脸颊微微晕红,调笑道:“该不会是七夕将至,你想人了吧……”
织女脸颊一红,伸手就过来撕董双成的脸,董双成见状,莲步轻移,和她在这桥上笑闹,片刻之后,方才又说了请求,织女轻轻点头,说道:“你也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出力啊,让你的男人来做主力……”
陕西,骊山。
苏阳睁开了眼睛,自觉心中颇不是味,就像是莫名其妙的电话打给了一个和你有绯闻的女人那里,挂也不是,聊也不是,回想起来就感觉很尴尬。
婴宁瞧着苏阳睁开,甜甜而笑,也没有问苏阳究竟许了什么心愿,和苏阳一并离开集灵宫,也就是广闻的长生殿,向着骊山之上继续走去。
在长生殿皂荚树之下后,苏阳向着骊山走的时候少了几分期待,多了几分坦然,很快就在婴宁的带领之下,苏阳和红玉两人来到了骊山上面的老母宫中。
整个老母宫已经败落,断壁残垣,萋萋荒草,便是正上面的宫殿也塌下一半。
婴宁走入到了这里之后,满目疑惑,说道:“当日这里不是这样的,当初我来到这里见到姥姥的时候,这里门厅开阔,高楼很多,怎么就这月余的功夫,这里就败落成为了这个样子?”
婴宁蹙起眉头,不解究竟。
“老母宫败落已经有些年头了,姑娘所说,应该是记错地方了。”
在老母宫中出现了一个老妪,手中拿着扫把,看到婴宁说道:“现在的老母宫,想要让它变成姑娘所说的模样,至少需要万两黄金用以修饰……”
第一百零六章 神石补天?
万两黄金被苏阳放在了骊山的老母宫中。
老妪见状,手中放下了扫把,一心祷告。
在这时候,苏阳目光看向了老母宫中,只见在这宫中缓缓走出一人,面貌仍然是当初苏阳在青州,在淄川所见的尼姑,只是此时挽着发髻,插着玉钗,穿一长衫,从容自老母宫中走出之后,苏阳只觉天地顿生变化。
原先苏阳,婴宁,红玉落足之处,是残垣断壁,荒芜宫殿,而此时苏阳,婴宁,红玉所在,是门庭开阔,高楼层叠,遍地皆是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入目所见天上和鸣之鸟,地上走动之兽,更是苏阳从未寓目的生物。
天空澄澈如洗,四下山脉绵绵,这非是一小洞天,俨然就是一界。
莫非这就是山河社稷图?
苏阳随性想道。
而看着眼前的妇人,自然而然就让人断了沉迷,有了清净,发修行志,破烦恼障,证光明藏……
骊山大梵老母尊,愿我早断沉迷业。
骊山大圣老母尊,愿我速具清净心。
骊山大道老母尊,愿我早发清修志。
骊山大行老母尊,愿我速贞坚固力。
……
关于黎山老母的诵赞自然而然浮现在了苏阳心头。
眼前之人,必然就是黎山老母,这黎山就是骊山,骊山就是黎山,两者其音相同,所传不同,也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在《西游记》里面,让三位菩萨化作她的女儿,试探了唐三藏一伙人的心思,西游记虽是小说,但这黎山老母也绝对当的了三位菩萨的长辈。
“姥姥。”
婴宁瞧着眼前的姥姥,甜甜叫道。
“娘娘。”
苏阳知道眼前就是补天造人的娘娘,恭恭敬敬的拜了一拜。
“老母。”
红玉拘谨拜道。
黎山老母缓缓点头,瞧着苏阳笑道:“你把这万两黄金给我,可是和她讲和了?”
讲和之后,黎山老母才能收这黄金。
苏阳不由一叹。
在淄川的时候,因为黎山老母要劝和苏阳和织女,苏阳随口许下万两黄金,而他和织女之间的矛盾,也在那一夜之后尽消,自此苏阳欠下了黎山老母万两黄金。而到了陕西,到了此地,苏阳又随心救了王家一门,关了周立水,拿走了他的黄金,到此地正好还上。
一个随口,一个随心。
一切皆如檐前滴水,分毫不错。
“讲和了。”
苏阳瞧着黎山老母,说道:“我们之间皆是误会所起,彼此退让一步,自然海阔天空。”
处世让一步为高,退步即为进步的张本,待人宽一分是福,利人实是利己的根基。现在苏阳对这一句话深有体会,如果当初在青州的时候,织女神像化泥而去,黎山老母化身就在旁边,说着河伯之女嫁给山神之事,在苏阳面前抢山东降雨的功劳,苏阳没有退让一分,没有宽厚一寸,而是想像收拾织女一样顺带收拾她……
现在哪里还有苏阳哦。
黎山老母瞧着苏阳,垂眸而笑。
“你和她之间有一份天缘,好生爱惜,将来必有你的好处。”
黎山老母嘱咐苏阳道。
牛郎织女的天缘?亦或者那让我和织女两心相通,甚是一步就能到彼此身边的鹊桥?
“是!”
苏阳老老实实的听从黎山老母的吩咐,毕竟就从这万两黄金一事看来,这一位的目光能看极远,她撮合苏阳和织女议和,必有深意。
如此,黎山老母方才看向婴宁,伸手招了招,把婴宁叫到了身前,对着婴宁的眼神面孔端详,笑道:“好一颗不经世法所污的天心,现在你可愿意拜在我的门下?”
婴宁回脸看向苏阳,苏阳对着婴宁连连点头。
拜师吧,准没错,进入到这一位的门下,实在是婴宁三生修来的福分。
关于黎山老母的传说中,黎山老母收的弟子皆是历史上面鼎鼎大名的人物,比如战国时候的钟无艳,唐朝的樊梨花,宋代的穆桂英,每一个都是女中豪杰,苏阳倒不是让婴宁变成她师姐那样的人物,只要在黎山老母的门下得到真传,名列仙籍,无人敢欺就是了。
“愿意。”
婴宁这才对黎山老母说道,眉眼轻垂,即欣喜又黯然。
婴宁也是能分辨的出来,知道眼前之人必然是三界少有的大能人物,拜师在她的门下,对婴宁来说好处多的不可测度,只是在这里修行,必然要和苏阳红玉就此分开,今后见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好,好。”
黎山老母伸手在婴宁的头上捋两下,说道:“我也是怜惜你的这颗天心,有这样的一颗心,在修行上必事半功倍。”
修行最重要的就是心。
修道之人,应该有的是一颗道心,倘若是一旦盘膝打坐,脑海之中杂念纷呈,这样如何能够修的了仙?平白累着自己。
苏阳是在服用了玉液之后,头脑清晰爽利,过往的杂念,连带着元道人在苏阳身上下的暗手一并被排除在外,如此打坐之时,心中一念不起,入定之时,脑中澄澈一片,如此才走上了修仙的道路。
婴宁的这一颗天心就像是道心一样,通窍达玄,并无许多机心,让黎山老母见了生怜。
婴宁听到黎山老母的话,恭恭敬敬的对黎山老母叩拜,口称师傅。
黎山老母看着婴宁,自然点头,垂眸慈笑,看向一旁红玉,说道:“我这里尚缺一个洒扫的丫头,你可愿留下来?”
红玉听闻如此,已经是万分欣喜,连忙下跪叩头,说自己愿意留下。
黎山老母颔首而笑,瞧着婴宁,说道:“你的心性,在我门下,十年必有所成,二十年必名列仙班,你可要专心修行,不要自误。”
黎山老母所说的名列仙班,并非是辛十四娘那种进入瑶池,身份低微的女仙,而是和苏阳一样自证的仙人。
“弟子谨遵师命。”
婴宁听话说道,转头看向苏阳。
“婴宁在此处修行,我可否前来探望?”
苏阳问道。
“自然可以。”
黎山老母慈声说道:“今后你少不了要来这里几趟。”
苏阳看向婴宁,两人相视而笑,只要黎山老母准许探望,两人就不算分开,现在苏阳修行已成,从任何地方都能够轻易的来到骊山,只要想来探视,就能够来此探视。
“婴宁就拜托娘娘提点照顾了。”
苏阳对着黎山老母又行一礼,正欲走时,忽然觉得五色石嗡嗡而动,心念一动,手中浮现五色华光,将已经在体内形成五脏庙的五色神石抓了出来。
五色石是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所留,其中之一被人用神笔勾勒和孙悟空的形象,从而让孙悟空在五色神石里面而出,拥有了和《西游记》之中一般的力量,便是天庭知道此事,也要封孙悟空一个齐天大圣之名。
而剩下的另外一块就在苏阳手中,受孙悟空指点,凝结成为五脏庙护体。
五色石被苏阳挖出之后,体内这几日茁壮长大的五脏五行之神并不曾因为五脏庙离开就衰小,而是和先前一样。
“娘娘。”
苏阳请教道:“这五色石自娘娘而出,小子侥幸而得,一直以来,自觉五色石有诸多妙用,却总不能尽用,今日在此,恳请娘娘赐下法门。”
这五色石的作用,在金陵的时候苏阳用来扭转地脉龙气,自此之后作为兵器,再之后就成为五脏庙,但苏阳总感觉,这不是五色石真正的使用方法。
黎山老母看到五色石,说道:“五色石的作用,自是补天。”
补天。
听到这个词之后,苏阳抬头看了看天,自从上古时期,女娲娘娘炼石补天之后,从未听过天有什么征兆……
“可是补天理?”
苏阳问道,当初颜如玉拿着五色如意的时候,猜测这如意是用来补天理,苏阳拿着如意也行了不少善事,五色如意也没有什么变化。
黎山老母轻轻摇头,慈笑说道:“补天就是补天,和我所做的事情一般,现在此事对你来说,言之过早,等到你面对此事,需要补天的时候,再过来请教我吧,这一件事,非你不可。”
黎山老母轻轻一抬手,苏阳眼前景象霎时变化,人已经站立在了外面的老母宫中,四下仍如往常。
补天?
非我不可?
苏阳听到此事之后,忽然感觉有些头疼。
天塌下来,个高的顶,合着我是那个个最高的?
看着手中的五色如意,苏阳伸手一拍,将它拍入五脏之中,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眼角,忽然听到黎山老母给自己未来安排了补天的工作,苏阳感觉压力很大。
这件事情必然是关乎三界众生的……
对我来说言之过早?
需要补天的时候再去请教你……
莫非这是让我若干年后,前往南极补臭氧层?
耗滴儿油!
回头再看了一眼这荒芜的老母宫,苏阳相信,万两黄金砸在这里,等到苏阳下一次来看婴宁的时候,老母宫应该就会和以往不同了。
御五龙法搬运而起,苏阳周身絮绕五龙,天子之气在这时候明亮散发,而他整个人乘坐在五龙之上,窜天而起,夭矫而去。
ps:二更没有打出来,不过也写不少,下午能发。
第一百零七章 娓娓忘倦
给孤园中灯火烂漫。
苏阳立足半空,向下眺望,看着里面秩序井然,鬼物往来穿梭,只是这天阴沉默默,四下昏黑,让苏阳不由一叹,这阴曹地府纵然有千般好,比起人间终究是少了一份温暖,少了一份光亮。
心中念叨,苏阳飘然出身,落在了给孤园内。
作为给孤园的男主人,苏阳的身份这些鬼物们都认的清楚,特别是和无厌鬼王一战,苏阳斩了无厌鬼王,摆平了他手下诸多鬼将,是挽给孤园于将倾,现在的鬼物们也不敢说苏阳在这里是吃软饭的,一个个毕恭毕敬。
进入到给孤园后,苏阳径直的走入到了大殿之内,迎面便瞧见了锦瑟,霞裳云碧,金缕绡衣,美的让人不可直视,苏阳对锦瑟满是笑容,而锦瑟瞧见苏阳之后,凤眼微白,瞥过脸去。
多半是因为上官香儿。
“锦瑟娘娘。”
苏阳看到锦瑟这般模样,有模有样的对着锦瑟一拱手,诚恳说道:“娘娘,我要向你认错。”
认错?
锦瑟这才正过脸来,看着苏阳,责问道:“你有何错?给我从实招来!”
“花心风流之错。”
苏阳看着锦瑟,惭愧说道:“此次出门,忽忽数月,本想早些时候在外找一门户,将你们接到阳间,不想所在之地难有秀色,又有诸事相逼,片刻不得落脚,心中每每想起娘娘你在家中,恨不得立刻脱身回来……”
锦瑟“哼”的一声,诡言道:“花心风流,本是男人天性,你出身在外,身边又有款银,又有这一身本事,面貌生的也不错,腹中还有一些东西,少不了有女人想要贴上来,你一时没有把控好,错不在你,现在你就告诉我外面有几个,我好心中有数,从容应对。”
锦瑟声音很是平淡,似乎这种事情完全不值一提,并且询问苏阳,准备将人都给包容接纳……才怪!
“哦…锦瑟你居然如此大度……”
苏阳长舒了一口气,看着锦瑟笑道:“也没有多少个,这一次出门,我在牛郎星宫中相中一女,叫做心官,眉目多似于你,卓越超群,风姿别致,又在淄川相中一女,叫做小兰,口齿伶俐,琅琊多才,还有济南的九娘,发鬓生香,青州的润香,眉目浸润,青云山的宝珠,肌放白光,华山的玉琴,柔音楚楚,渭南的天香,西安的玉珍,骊山的双凤……”
说起这些来,苏阳滔滔不绝,凭借着自己的舌识,把这些女人说的有鼻子有眼,性格模样栩栩如生,在锦瑟听来竟似非假,直将锦瑟气的面色煞白。
“啪!”
锦瑟安耐不住,伸手捏碎了椅子扶手,抬手对着苏阳撕来,苏阳连忙闪身格挡,两个人左右摆晃,最后还是苏阳技差一筹,被锦瑟擒拿在地上。
“恶贼!今日此事绝难善了,我非收拾你不可……”
锦瑟对着苏阳恶狠狠叫道。
收拾我?准备把我打哭?
苏阳坦坦荡荡的躺在地上,瞧着锦瑟笑道:“我如何又是贼了?”
“你在外面养人……”
锦瑟瞧着苏阳笑嘻嘻的模样,忽然醒悟,咬牙说道:“你骗我!”原本的锦瑟都是恼怒,现在却又羞又气。
“哈哈哈哈……”
苏阳伸手揽着锦瑟,锦瑟执拗两下,方才顺带的躺在苏阳怀中,呼吸稍重,余怒未消。
鲁迅先生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如果苏阳揽着锦瑟,单说上官香儿之事,恐怕无论如何劝说,锦瑟心中都会有气,但是苏阳扯了一大堆的女人,这会儿锦瑟反倒是没有那么生气了。
“不准笑!”
锦瑟锤了苏阳肩膀一下,说道:“还不是你贼心不改,让人登门,我才抓你这贼。”
抓贼……
“我想到了一事。”
苏阳揽着锦瑟自顾说道:“有一个先生在家中教导弟子,恰好有小偷自前门而来,时先生正讲解《捕姨【蛇】者说》……”
锦瑟对着苏阳腰间狠狠掐一下,将蛇转化为姨,是苏阳在说起早日之事,当时的苏阳就用蛇姨二音逗了锦瑟,现在锦瑟自然不依。
“好,好。”
苏阳笑着说道:“我不逗你了,这小偷在门前正在等待,谁知这个先生也是个半吊子,将一个好端端的赋字看做了贼,就在里面说道,这一篇文章里面,多次出现贼【赋】,这前面的贼说的是……”
“小偷听到了【前面的贼】,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先生识破,连忙转了一圈,躲在了房门后面,这刚刚躲在了后面,就听到了先生开始讲后面的贼【赋】,让这小偷连忙逃走,心中感叹:这先生太厉害了,我的行踪全都被他看破了,家里有这样的一个先生,都不用养狗了。”
“……”
卡帕。
吱呦。
咯吱。
苏阳的关节筋骨连续发出三种不同声音,整个人扭扭曲曲的被锦瑟按在地上,就算是苏阳修为接连精进,对比锦瑟,仍旧是差了一筹,如此让苏阳趴在地上,伸手拍地板,按照国际规矩进行投降。
“哼……”
锦瑟这才松开苏阳,白了苏阳一眼,嗔道:“骨头这么软,就别图嘴上痛快。”
“你懂什么?”
苏阳揉揉肩膀,坐起身来,说道:“读书人舒展平生意气,全在一嘴……”
锦瑟轻笑。
“太子哥哥。”
上官香儿走了进来,瞧见苏阳和锦瑟两人并立,慌忙跑了过来,伸手拉着苏阳衣角上下打量,瞧苏阳一如往常,笑道:“你回来了,白莲教已经平了?”
“没有,我和他们立了一约……”
苏阳开口对上官香儿说道,在离开淄川之前的事情,上官香儿到这里已经告诉她们了,而之后的事情,苏阳自亲自对她们说,掐去了婴宁,骊山一节,其它的也没有什么隐瞒的。
到了后院之后,正在后院里面栽种花草的春燕,捧书自读的颜如玉,以及无所事事坐在一旁的孙离,三女看到苏阳回来,皆带欢喜,听到苏阳讲着白莲教的事情,也自倾听。
彼此之间立了一约,也少了未来朝廷和白莲教的矛盾。
这般选择,听的几女皆是惊愕。
“相互退步,相互妥协。”
颜如玉听到苏阳的《旧约》,说道:“你若当上天子,麻烦大了。”
皇帝是大乾王朝的法定拥有者,地主是大乾王朝的实际拥有者,士大夫是在两者之间平衡,《旧约》一切都好,就是对地主不太友好,苏阳若是上位,想要推行旧约,受到的阻力将会前所未有的大,甚至还有可能让四处皆反。
苏阳也早就料到这些,笑了笑,说道:“所以我才在民间四处结善缘……”
“太子哥哥你放心!”
上官香儿立足苏阳身边,英气叫道:“到时候谁不听你的,香儿就去杀了他!”
这般气势,让锦瑟看了一阵无语。
我是正当革命,不是让你去做特务的勾当…
苏阳捏了捏上官香儿的鼻子,说道:“华山隐宗的传承还有些麻烦,燕赤霞去了江南,过段时间,我亲自去江南一趟,瞧瞧能不能截到他,若是碰不到,那就一切看缘分了。”
想要找燕赤霞,苏阳只能往金华走一走了,如果燕赤霞已经平了“兰若寺”的副本,那么再找起来就麻烦了,苏阳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动用地府的人情势力。
上官香儿听到苏阳的话,开心而笑。
苏阳扭过身来,瞧着春燕柳眉星眼,一直站在一边,孙离洁净如玉,风姿嫣然,也不出头,就在人群中而笑,让苏阳不由拥抱一下这两位。
爱着不伤害,陪着不离开。
这样简单朴素的情谊永远牵连着苏阳。
“爷,饭菜已经布好了。”
锦瑟的贴身丫鬟梅香走了出来,瞧着苏阳身边围了五位,轻轻笑笑,对苏阳和几女请道。
苏阳走入到了房中,和锦瑟,春燕,颜如玉,孙离,上官香儿分别落座,桌上的饭菜并非孙离所筹备,但是用料考究,工序繁复,摆盘精美,吃起来自然也有一番风味。
吃过饭后,苏阳和几女又在房中聊了一阵儿,瞧着颜如玉就要离开,便随在颜如玉的身后,手中一抖,将《松风阁诗帖》展露在颜如玉的身前。
“这是……”
颜如玉瞧着松风阁诗帖,美目明亮,说道:“黄庭坚的《松风阁诗帖》真迹!”
她自然认出来这东西,瞧着苏阳将这东西拿到了她的面前,颜如玉感受到了苏阳的心意。
“这一次在陕西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一户人家收藏这个诗贴,非常宝贝,不肯售卖……”
“唔……”
颜如玉勾住苏阳脖子,堵住了苏阳的话,良久之后,伸手牵着苏阳,径直向着自己的房中走去。
“我……”
苏阳还准备去和锦瑟她们说一会儿话。
“嘘……”
颜如玉止住苏阳,牵着苏阳走入到了房中。
这房中布置典雅,文褥绣榻,颜如玉仪态横生,吐属温雅,如是曲意周旋,娓娓忘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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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新人如玉
风头低露画裙边,绣帮三寸花鲜,凌波何幸遇婵娟,瓣瓣生莲。
怪杀夜来狂甚,温香一捻堪怜,玉趺褪尽软行缠,被底灯前。
这一首词叫做《玉堂春》,单说美人玉足,这女儿玉足,就是人的第二面孔,一句“评头论足”,在这上面已经说的明白。
颜如玉穿着白色碎花鞋,长裙笼下,将花鞋半遮,瞧着苏阳目光仍在她身上打量,面目羞红,上前推了一把苏阳,让他回神。
“好了,我也起床了。”
苏阳从床上爬起来,舒展筋骨,在丫鬟们伺候着洗漱过后,苏阳方才和颜如玉一起,向着外面走去。
苏阳五脏之神皆通,自身五行俱全,便是昨夜幽合,对己身也无亏损,反而这阴阳相契,两气流合,让苏阳元气一清,神意更乎天然,至于颜如玉,通人伦之妙,越发柔若绕指,此时在苏阳身边,面若明月自洁,衣若彩云自飘,香触触,春霭霭,若花开十分,色艳自足。
时近阴间正午,锦瑟正在处置给孤园中诸多事宜,春燕则予以帮衬,后院这边仅有孙离和上官香儿,上官香儿对这些事情毫无意见,孙离瞧见苏阳之后,闷闷无声。
苏阳忙凑到孙离身边,牵扯孙离,说话逗笑,孙离仍不甚乐。
“好妹子,我给你弹个曲子吧。”
颜如玉瞧见孙离如此,遂把一旁的古琴拿了过去,便在一边焚香弹琴。
这一古琴是锦瑟在罗刹海市所淘换,年已上古,是上古时候的古木所制,平日里摆在房中,只做摆设,而此时颜如玉拿此古琴,弹了一首《秋江夜泊》,指尖青葱拨弄,温雅繁清,端是一好曲。
“最近在这里闷坏了吧。”
苏阳对孙离说道:“过几日,我们就落足阳世,那时候阳光明媚,有情有雨,我也要稳下心来安心修炼,不再乱跑……”
得到了元始天王的玄真经,太上老君的秘册,苏阳需要一段时间的沉淀,将所有的秘法全部梳理归纳,思索修行步骤。
而对孙离来说,这几句话也当真说在了她的心坎里。
苏阳第一次从给孤园离开,那时候孙离和颜如玉正同锦瑟春燕势如水火,直至苏阳在忘川河中出来之后,四个人感情方才修复,而第二次出门是接到了关圣帝君的诏书,又接到了太上老君的诏书,完成这两个人的任务之后,又出门化了牛郎星,改编了白莲教,可以说是自孙离和他来到这里之后,两人聚少离多,因此孙离心中也有几分苦闷。
而难得回来,苏阳就和颜如玉在一起了,更是让孙离感觉自己被撇下。
“你不怕因为蚩尤了?”
孙离问苏阳道。
“早就不怕了。”
苏阳含笑说道,法力上他不如锦瑟,但真战斗起来,苏阳比锦瑟强,而孙离在他身边,苏阳自然能保护她的安全。
此时两人打开了话匣子,孙离和苏阳说起话来,心中的郁气也去了许多。
正在这边说话时候,那边的颜如玉停下古琴,翻来覆去的瞧看,说道:“这琴虽是古琴,所发声音却很怪异,韵律之中不似古琴,莫不是被人骗了?”
罗刹海市之中,东西有真有假,有神物也有凡兵,在那里看走眼的事情也常有发生。
“我这琴虽然是古琴,但是弹琴的是一个新人,这人心不古,怎么能够弹出古音?”
锦瑟和春燕正从外面而来,听到了颜如玉的疑惑后,锦瑟笑着开口,至此一言,把颜如玉说的满面通红,也顺带将古琴的话带了过去,锦瑟也弹琴,也察觉这古琴有问题,只是买的时候是扫货模式,没太留意,此时不愿被人戳开。
新人,人心不古,这两个显然意有所指,而此时颜如玉面皮正薄,根本招架不住。
“锦瑟……”
苏阳瞧见锦瑟从外面而来,笑脸相迎,锦瑟从苏阳身边走过,对苏阳说道:“我送你一个【掠】字。”
略?
“哪一个略?典出何籍?”
苏阳对锦瑟笑道。
“掠夺的掠,典出西厢。”
锦瑟对苏阳说道。
苏阳尚在寻思,颜如玉面目绯红,却又捂嘴而笑,瞧见苏阳看来,方才用口型对苏阳说道:“半推半就。”
半推半就这个词,就是在西厢记有了之后,方才流转开来的。
这是说苏阳昨夜的状态。
苏阳摇头,颜如玉和锦瑟这两位总是让他不省心,刚刚摆平了一个颜如玉,锦瑟就冒头了。
给颜如玉打眼色,苏阳示意让颜如玉回怼,而颜如玉这时候仅仅在笑,根本就不搭理苏阳。
苏阳只得岔开话题,瞧着锦瑟和春燕,问道:“今日我看给孤园在统筹财务,现在给孤园发展如何了?”
锦瑟早年曾发一愿,收容这世间所有无家可归之鬼,而及至苏阳平了无厌鬼王,真正插手到给孤园事务的时候,借着无厌鬼王的灾劫,在给孤园中刷下来了一大批人,而后改制了给孤园,虽然仍然有许多鬼物在纺纱织布,生意横贯阴阳,更多的鬼物到了给孤园仅仅作为一个中转,在给孤园中,培养了他们的生存技能,便让他们到十殿阎罗的都城里面谋生。
而这些外出谋生的许多人仍然挂号给孤园,会传达信息,也有人会上缴财物。
总体来说,现在的给孤园革除了以往弊端,总体发展蒸蒸日上。
锦瑟听到给孤园这里,虽明知苏阳在岔开话题,也是对苏阳一笑,说道:“机器五千台,门店四百个,收拢各地的孤魂野鬼有十五万,大多数已经能在阴间立足,并且在阴间运输传播很快,借着阴司便利,我们的布绢已经销到了大乾以外……就是阳世的兰家三兄弟因为人手,交通的缘故,一直没有发展壮大。”
过往的锦瑟一直不得其路,现在能够让这么多的鬼物因她受利,锦瑟非常欣喜,并且在这里赚到的钱,锦瑟可以拿着到罗刹海市等地方任意的买东西。
苏阳轻轻点头,有锦瑟做出纺纱机,又有阴曹地府神仙般的交通,这很快就能够在阴间有一场巨大变迁,看到了机器生产的便利,就会有许多的人开始设计机器,从而在阴曹地府这个地方率先的工业化起来。
“现在有多少钱?”
苏阳其实对钱并不太关心,只是想大概的了解一下。
“一颗蟠桃的钱。”
锦瑟瞧着苏阳,说道:“等到罗刹海市下一次开市的时候,我就用它去买蟠桃,恰好蟠桃成熟了。”
蟠桃?
苏阳听到这个,瞬间来了精神,凑到锦瑟身边,又问道:“西王母的蟠桃?”这可是董双成守着的东西,董双成的桃花酿,就是用蟠桃树的花所酿,苏阳在肾神枯竭的时候,仅仅喝了一点,立刻就补充了元神。
而完整地蟠桃,只要服用一颗,便能够让人不死成仙。
“当然了。”
锦瑟笑道,瞧着苏阳,说道:“西王母的蟠桃,三千年一熟,只要吃上一颗,就能够与天同寿,今年也正是蟠桃成熟的时候,在修行中,这就是服用了外丹,而凭此药力,能给人徒增千年法力,让人自然走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从而让药力蕴养在泥丸宫中,破开成为道果,我算了算给孤园现在的钱财,省吃俭用,到了罗刹海市的时候应该能够买上一颗。”
买上一颗仙桃,就是一个仙位。
“瑶池卖蟠桃吗?”
苏阳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让锦瑟把钱给苏阳,苏阳找董双成,说不定能给一个内部价,亲夫妻,明算账,这也不算是让董双成难办。
“瑶池怎么会卖蟠桃?”
锦瑟闻言轻笑,说道:“天下至宝,多在瑶池和天宫,在瑶池和天宫这两个地方做仙人,很少人会用上钱财,特别是瑶池那里,众仙子物欲极淡,凡间的东西也鲜少入眼……”
不是瑶池仙子卖出去的。
“那是参加蟠桃会的仙人所卖?”
苏阳问道。
“是有人在偷。”
锦瑟索性给苏阳挑明,说道:“每一次蟠桃盛会之前,总是会有人来偷桃,这蟠桃服用第二颗已无多大效应,便有人在兜卖,而罗刹海市是最好的地方。”
偷桃?
苏阳立刻想到了传授他五脏庙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西游记里面,这一位定住了摘桃的七仙女,在给蟠桃园中吃个了爽,不过现在的孙悟空,虽和《西游记》中一样,但是性子上面终有差别,该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东方朔。
苏阳想到了第二人选,在传说中,西王母赐予汉武帝蟠桃之时,指着东方朔,言称此人偷过三次蟠桃,言下之意,是东方朔已经活了九千岁,但这一点也是传说,苏阳并不曾在转轮王府的神仙册上面看到东方朔。
“董双成看守蟠桃,蟠桃失窃,她会有什么罪责?”
苏阳问锦瑟道。
锦瑟皱眉,瞧着苏阳,说道:“这和我们又不相干,我关心董双成做什么?”
没有买卖就没有坑害。
你们这就是在为难董双成。
苏阳对董双成抱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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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七夕鹊桥
阳间沂水,西南山中。
时值七夕佳节,苏阳不愿意在阴曹地府那冥漠世界来过七夕,便在这阳世的沂水山中开了一地,搭房建厅,借给孤园物力,在这六七天里,于这荒僻山中建了一小庄园。
其中四下荒草已清,铺以明石,门前有桂花两棵,阶前墙后皆是时令花朵,院门不远有一山石,高约三丈,在这山石中自然生有竹子,旁边又有一棵歪松,颇有皱瘦幽趣,而在这院门平台之外,有一小亭,在这小亭之上,能见对面瀑布挂在山前,轰然百丈,翻空涌雪,而后在潭水幽幽寂寂,明明隐隐,于山林中往复穿行。
锦瑟坐在山中凉亭,手拿团扇,轻轻摇动,其神光明艳,比之天上的太阳多了一分明洁,比之晚上明月多了几分炽热,明珠钗饰,让人不可直视。
就在锦瑟不远,颜如玉铺开纸张,手中拿笔,不断勾勒,在UU小说所绘,山水树石,俱臻妙绝,其中这轰轰瀑布,汤汤流水,在颜如玉的笔墨之下自有韵味,唯有这凉亭之下的锦瑟,让颜如玉顿笔思索,只觉美貌气度,难画难描。
“春燕姐姐,太子哥哥经常做饭吗?”
上官香儿腰间挂着小剑,英姿飒然,随在春燕的后面,彼此春燕正在修枝弄草,杏眼瞧了上官香儿一下,自觉太子哥哥称呼好笑,仍然笑对,说道:“他就只给孙离做过一次,还是一螃蟹,孙离说不错,我倒是没有尝过。”
上官香儿点头,让过身子,让正在提水的雪儿进入院中。
雪儿是春燕身边贴身婢女,明眸善睐,口直心快,颇受春燕信赖,瞧着雪儿进入院中,便看到了梅香将水接过倒在池中,在那里开始刷洗螃蟹,将给孤园自南海买来的螃蟹剪脚开壳,里里外外刷洗一遍。
孙离也在伙房里面,瞧着在炭火上面煨着的坛子,而坛子上面盖一荷叶,细细嗅闻,只觉香气自里面而出。
这一道菜用了用鸡、鸭、羊肘、猪蹄、排骨、鸽蛋、鲍鱼、海参、鱼唇、牦牛皮胶、杏鲍菇、蹄筋、花菇、墨鱼、瑶柱等等食材,又是煎炒烹炸,手续繁复,孙离也是初见,而在孙离看来,苏阳并不太熟,应当也是第一次做,耗费三天,但此时孙离嗅味道,自觉该是成了。
“阿离,过来帮我把肉穿上。”
苏阳把腌制好的猪肉交给孙离,示意她用铁签穿上。
原本的苏阳不精厨艺,做出来的饭菜自己都不太忍心吃,但是最近几天在给孤园中尝到了各种调料之后,苏阳感觉这饭菜手续大体都是一样的,火候刀工在此时的苏阳来说,很容易掌握,最重要的就是各种调料,看到了给孤园里面各种食材调料之后,苏阳便试着做了几次饭,依照未穿越前看的做菜视频,居然真有几分样子。
孙离走到苏阳身边,拿着铁签穿肉,明眸瞧着苏阳,笑问道:“以前怎么不见你有这一手?”
“以前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现在一窍通,百窍明,忽然就都明白了。”
苏阳看着孙离,温和笑道:“今后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你多做些新花样的菜。”
孙离毫无意见,对苏阳温柔而笑,说道:“我都是看人家做,自己学的,没有过这么多的创新手法,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来的这么多新想法?”
大乾的这个时期,相当于历史上明清改朝换代的时候,孙离所在的金陵也正是纸醉金迷的地方,这时候各种菜的做法也都基本成熟。
“也就十二个字。”
苏阳瞧着孙离笑道:“立足群众,大胆探索,勇于创新。”
孙离目光茫然。
“姑爷,螃蟹杀好了。”
梅香从厨房外面走来,手中端着盆子,里面的螃蟹已经按照之前苏阳所说的,将蟹膏蟹黄全部挑出放在壳内,螃蟹嘴肺尽去,蟹腿整齐的摆在一旁。
苏阳在梅香手中接过,瞧着梅香音韵楚楚,站在这里不知做什么,随手指了指灶台,说道:“去吧,把火升了。”
梅香应了一声,连忙拿着几根木柴,放在火灶里面之后,伸手掐印,“轰”的一声,里面的木柴尽着。
“漂亮!”
苏阳赞了梅香一句,这有法术就是简单,便给这锅里添水,加上蒸笼,便把螃蟹腿先放进去,稍后挑出肉来,和蟹膏蟹黄一并蒸蛋。
“肉串好了。”
孙离给苏阳递了过来,苏阳拿过之后,将它放在炭火上面。
虽然做菜时间不久,但苏阳已经做出自信来了,在厨房里面显得游刃有余,并且同时把控几样菜,对苏阳来说毫不困难。
这一顿饭,除了佛跳墙这一样准备的时间久,其他的几样都是正午就开始准备,一直忙活到了申时,苏阳招呼了一下梅香,梅香和雪儿这两个丫头便在房中布下桌椅,连忙去请锦瑟春燕颜如玉以及上官香儿。
等到她们回到院中,梅香和雪儿这两个丫头又连忙端菜布菜。
只见桌子上面摆着四喜丸子,虾肉藕饼,卤鸭舌,卤豆腐,鸭胗,鸡蛋,牛肚做的拼盘,蜜汁叉烧肉,红焖羊肉,以及全蟹蒸蛋。
其中孙离又简单的做了几样素菜,贴了干饼。
“还有一样呢。”
春燕瞧着苏阳坐定了,对苏阳说道:“那个你准备了三天的坛子。”言语时其婉转娇俏,让苏阳见之而笑。
“先吃这些。”
苏阳指着桌上的饭菜,对春燕说道:“吃饭也讲究个有先有后,那一道菜最后再上,免得夺了这些菜的滋味。”
春燕闻言自笑,瞧见锦瑟对苏阳笑笑之后,已经动了筷子,自也夹了一块虾肉藕饼,轻轻品尝。
这虾肉藕饼是苏阳采取新鲜虾肉,拍碎成饼,揉捏上劲,附以调料,夹在藕饼之中,然后用油煎炸而成,酥脆鲜香,不说味道有多么惊人,总之是她们不曾尝过的。
瞧着春燕吃的开心,苏阳看向颜如玉,问道:“你想要画一幽趣图,现在怎么样了?”
颜如玉微叹一声,放下蟹壳,说道:“山水皆画好了,就是人物需要你来斧正,瞧瞧应当如何落笔。”看看锦瑟,这画人一道真是让她犯难了。
苏阳闻言也笑,对颜如玉说道:“当初在阴曹地府,我画你的时候,也是无从下笔,最后生硬画出了,你不是常说,形具神出吗?”苏阳自董双成点化之后,书画二道皆烂漫神化,在这方面可以和颜如玉共同讨论,共同进步。
颜如玉摇头,瞧了瞧锦瑟,说道:“没那么容易。”
苏阳看向了锦瑟,这肤体明洁,光华色艳皆非人间之物,通身如同离合神光,不可直视,描绘之时,应当如何下手,果是难题。
锦瑟抬眼看了苏阳,嫣然而笑,将筷中的叉烧肉对着苏阳递来,苏阳张嘴往前,一口吞下,咀嚼时自觉软嫩多汁,香味四溢,这个菜也算是成了。
孙离捧着蟹壳,尝尝里面的全蟹蒸蛋,自然是赞不绝口。
瞧着几位都吃的差不多了,梅香和雪儿两个丫鬟去把“佛跳墙”端了上来。
苏阳拆开了最上面的荷叶,这佛跳墙打开之后,并没有闪闪发光的特效,但是眼前的佛跳墙散发的香味,勾着她们都想要尝尝。
根本不必苏阳来请,锦瑟已经自己拿着勺子盛了一碗,在锦瑟过后,是春燕拿到了勺子,而春燕和锦瑟不同的是,春燕拿着勺子,为孙离,颜如玉,上官香儿盛了一碗,最后自己才用。
软嫩柔润,浓郁荤香,各种味道交杂在一起,却并不腻,反而是味中有味,越嚼越香。
苏阳看着梅香和雪儿两个丫头立在一旁,也给她们两个盛了一碗,递给这两个丫头,让她们先到一旁吃饭。
梅香和雪儿这两个丫头,看向苏阳自然满是谢意,她们也闻到了饭香,只是碍于身份,不敢开口索要,不敢擅自开吃。
“很好吃。”
锦瑟第二次去盛的时候,对着苏阳赞道。
苏阳看着锦瑟,温声而笑,好吃你就多吃点。
“喳喳喳……”
院子里面哗啦啦飞进来了一群喜鹊,有些喜鹊落在院中,有些喜鹊落在房檐上面,一个个喳喳喳叫着,在这黄昏之时,极为热闹。
锦瑟见状,抿嘴轻笑,指了指外面的喜鹊,对苏阳笑道:“这喜鹊们叫你上鹊桥呢?”
苏阳炼化了牛郎星,成为牛郎星主的事情,锦瑟,春燕,颜如玉,孙离都是知道的,唯有上官香儿懵懵懂懂,没有接触到炼化星灵的层次。
七夕佳节,牛郎织女相会,这是世俗皆知的事情。
苏阳抬头向着院子外面看去。
只见遥远的天际,忽然有云气两条,向着此处径直落下,这云气之形,似龙非龙,似幡非幡,在空中闪耀而定,隐隐约约,云气之中似乎有万鹊嘈杂之声,勾连此处彼处,在这天空之中当真形成了鹊桥一座。
锦瑟见状,一时无言,这世间竟真有鹊桥,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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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鹊桥相会
苏阳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登上鹊桥的一天。
牛郎星做引,苏阳脚下踏着云气,在走上鹊桥之后,便感觉似是冥冥又到一处,不是天界,不是凡间,仅仅是两道星辰之间的彼此勾连,也是在踏上了鹊桥之后,苏阳自然而然就感应到了织女。
“咚咚……咚咚……”
心神之间自然感应。
这一次苏阳心念坦平,堂堂正正,在鹊桥之上缓慢行走,过了不远,便看到了鹊桥上面立着一人,风鬟云鬓,衣炔飘飘,白红二色衣裳随风舞动,瞧不出是云是衣,织女也感应到了苏阳到来,坦然扭过身来,这面映红霞,眉目若画,霎时间给苏阳极大冲击。
七月七日,鹊桥相会。
这一种氛围,对鹊桥上的苏阳和织女所说,都过于暧昧了。
苏阳也分不清楚,织女脸上的红光,是这黄昏时分,红霞灿烂所映,还是此时此刻,脸上自然的晕红。
两人相视之后,自然一阵沉默。
“娘娘别来无恙。”
终究是苏阳开口,对着织女打了一声招呼。
织女轻轻点头,扭过面孔,眺望桥下,只见鹊桥云雾之下,明霞辉映,彩雾蒸腾,隐隐间山势巍巍,水脉隐隐,凡俗世间城池片片,炊烟袅袅。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因为这两个人无话可说,不得语,因此苏阳想到了这一古诗,自觉应景,瞧着织女不说话,苏阳默不作声,在这鹊桥之上坐了下来。
鹊桥起始之地,是在织女和苏阳两人之间,映在苍穹之上,牛郎星和织女星只见成一白练,成为了横贯天际的一桥,这鹊桥由云气所凝,光芒所化,苏阳踩着如同实地,下面隐隐间有喜鹊鸣叫,在这苍穹之上也是一番盛景。
“这个桥是牛郎织女星亘古就有,还是民间口口相传,精诚所汇。”
苏阳忽然询问织女。
“自古就有。”
织女淡淡说道:“在人间彰显几次灵异之后,人们就开始穿凿附会,传下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传闻。”
原来是这样。
苏阳点点头,问道:“牛郎星和织女星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自古这两个星辰在七夕之时就想呼应,必然是两者星辰之间有联系,牛郎星是天关星,是天地间极为重要的星辰,苏阳炼化了天关星之后,玄真经方才转化成为了元始天王的法诀,等到泥丸宫汇聚法力,破开之时,就能点星化神,让诸天伟力荣于一身。
而织女星,自古以来的记录仅有一点,天之孙也。
天帝的孙女。
“和你无关。”
织女淡淡答道。
“九天玄女为什么要封锁牛郎星?”
苏阳又问织女道。
九天玄女是西王母的弟子,西王母是元始天王的弟子,苏阳所修炼的玄真经,便是西王母传给茅盈,而茅盈将秘法拆开,一半和咒术相合,成为了茅山一脉独特咒术,另一半则传承下来,成为了玄真教一脉。
苏阳机缘凑巧,融合了玄真经,玉佩金珰,又在如来世尊的指点下,明白了九天魂精和九天魄灵,由此又找到了牛郎星,这才真正的明悟了元始天王的秘法。
毫无疑问,牛郎星是玄真经中的关要。
但是九天玄女封闭了这个关要。
如果不是苏阳用神笔作弊,恐怕牛郎星难以被人所有。
织女也在鹊桥之上坐下,瞧了瞧苏阳,说道:“与你无关。”
我想要求证的事情,你是一句话都不肯说呐。
苏阳侧脸看着织女,摸着身下云桥,忽然说道:“莫非是要娘娘认定的人,才能够作为牛郎,由云桥走入牛郎星宫里面?”
九天玄女的封锁太过严实,有些台阶一年方才能走上一阶,无形中就挡下了大多数人,而织女曾经对苏阳说过,说她有近路,说她有鹊桥,莫非是要让织女肯定的人,才能够从鹊桥进入到牛郎星中?
毕竟织女都在牛郎星宫里面安家了。
“不是这样。”
织女矢口否认。
苏阳点点头,织女向来离群独居,鲜少在人间行走,应该不是借此来选夫婿的,那么黎山老母为何似是有意撮合自己和织女呢?
两个人坐在鹊桥上面,又是一阵沉默。
“哈哈……”
苏阳忽然失笑出声。
织女瞥了苏阳一眼,瞧见苏阳眺望山水人间自笑,微微挑眉,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我想到高兴的事。”
苏阳笑道。
牛郎织女的传说中,相传在七月七日,在葡萄树下,能够听到牛郎织女偶偶私语,苏阳小时候也在葡萄树下听过,什么都没有听到,此时想来,是牛郎织女见面之后啥也没说,嗯,啥也没做……唉,小时候单纯,以为在葡萄树下能听的是谈情说爱。
织女眉目瞥视,总觉苏阳这般笑起来,似是在笑她一样,转过脸去,淡淡说道:“我总感觉你没想好事。”
苏阳自然矢口否认。
“上一次你给我说,那个放牛娃分到了一头牛,后来他怎么样了?”
织女忽然问道。
哪个放牛娃?
苏阳闻言愣神,瞧着织女漫不经心的神色忽然醒悟过来……上一次和织女讲的牛郎织女故事,当时苏阳看到了老农的黄牛,将故事讲岔,自此没有继续下去,后来和织女见面的时候,就是自己看她洗澡,拿她衣服的时候……
“哦……”
苏阳醒悟过来,其实这第二版本的放牛娃后续的故事,和苏阳给织女讲的第一个偷衣服故事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同样是放牛娃,同样是被分开,不过是有黄牛指点,不过说起这黄牛指点,有另外一个故事更为详细。
严老师版的黄梅戏《牛郎织女》。
故事仍是这个内核,牛郎和黄牛两者都有了来历,全都是天上的星宿,两人在天际便已经有了幽情,并且戏曲唱调,彼此三观,各种角色合理合情,两人天人相隔之后,同牛郎一并下凡的黄牛和天界的仙女暗中撮合,才有了“碧莲池”一聚,由此织女才会嫁给牛郎。
织女既然求后续,苏阳也就闪回篇目,将故事重启,把严老师这一版本的牛郎织女讲给她听,这一个戏曲电影中的故事,比起以往民间略略百字的故事自然是详细的多,也引人的多。
牛郎是一个质朴的劳动人民,和织女见面的时候,听到织女叫“牵牛”,纵然是织女美如天仙,仍然不要和织女相亲,因为牛不能让人牵去,而织女在天宫之中,织出“红云血泪染,织出白云泪已干”,两人在人间相会,从茅屋一间,奋斗到了新房子,村民和乐,粮食丰收,牛郎和织女两个人成为了村子里面的劳动标兵,但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和天庭规矩,王母这丑陋的统治者要把两个人分开,只是就算是毁了两个人,也磨灭不了两人的心,最后用金钗划出了天河,牛郎织女分割两侧,牛郎并不放弃,划船向着织女凑近,终于是感动了世间的喜鹊,为两人搭建了一个鹊桥,让两人终能团聚。
苏阳把这故事娓娓讲来,少了当初故意气织女的那份心,称呼牛郎为“放牛娃”,称呼织女为“天女”,整个故事有起有伏,舌识开通,也是引人入胜。
织女听到这个故事,面容平静,并不做声。
苏阳坐在鹊桥上面却又想笑。
七夕佳节,牛郎织女在鹊桥上面讲牛郎织女……
“这个故事怎么样?”
苏阳笑问织女,问她如何评定。
“嗯……”
织女淡淡说道:“这个放牛娃倒是好胆,为了天女倒是敢追到天上去,真是作死,娘娘不杀他,是娘娘仁慈。”
苏阳闻言自笑。
在织女所知的故事中,这个故事是感动了王母娘娘,而后王母娘娘赐予了七夕相见的机会。
但是在苏阳所知的许多经典故事,就像是《神笔马良》《牛郎织女》《天仙配》《女驸马》等等篇目,这些多都是新编戏,在以往的故事里面进行了改良,解开了男女身上的许多枷锁,人物风貌和此时截然不同。
就拿西游记来说,小说里面,孙悟空直接被王灵官拦在门外,但是到了影视改编的时候,孙悟空可以跳在凌霄殿的桌子上面,把玉帝打的直呼去找如来佛祖,由此来让人看统治者的不堪。
就像是故宫,早年的时候都在提醒人们,这是封建帝王奢侈生活的代表,是人民的苦难,是黑暗时代的象征。
因此这牛郎织女拼命反抗,最终感动了喜鹊,喜鹊在两人之间搭桥,让两人能在一起故事自然而然就出来了,没有依靠统治者的慈悲,而是靠个人打破了其中的枷锁。
织女瞧着苏阳自然而笑,平平静静说出这种故事,默默审度,片刻之后自然起身,对苏阳说道:“董双成会有一场劫难,你若是想要和她天上人间比翼飞,就到杭州去。”
天上人间比翼飞,是故事中牛郎和织女的唱段。
织女起身,天上的云气纷郁,化作了小雨数点,自此而散。
苏阳在此时此刻,则已经回到了沂水山上。
ps:重写了,这一卷也完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忽忽悠悠
西池仙子董双成。
王母娘娘身边的侍女,算的上是瑶池仙宫的领班,在瑶池仙宫里面,大约能算一个副经理,这样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劫难?莫非是蟠桃即将成熟的缘故?
总之在听到了董双成即将有一场灾劫,便让苏阳上了心。
当初在崂山的时候,那一场旖旎之梦,苏阳至今未忘,在那一场梦境之后,苏阳已经给董双成打上了自己婆娘的标签,现在听到了董双成有难,苏阳又怎么能够置身事外?
当初是因为董双成的帮助,在张元一来到崂山之前,苏阳方能五行俱全,由此五龙蛰法和九霄神化内景策文浑照浑化,法力大增,如此才斩杀了这一个拿着民怨刀意欲屠龙的张元一。
否则在那时候,在那崂山,苏阳更为凶险。
只是织女所说太过含糊,这一场灾劫究竟如何,恐怕要苏阳到了杭州之后,凭借在杭州的调查听闻,大致猜测,再等到织女或者董双成在杭州联络,如此才能知道灾劫何来,应该如何制止。
“怎么了,去了一趟鹊桥,魂都被织女勾走了?”
锦瑟沂水山楼上面,瞧见苏阳自鹊桥而落之后,神色恍惚,心中堵了起来,对着苏阳冷声说道。
苏阳踏上鹊桥之后,锦瑟的心中就一直不太舒服。
当初在沂水,织女把她吊起来打的事情,锦瑟一直都没放下。
在锦瑟之后,颜如玉和孙离闻言浅笑,春燕面容也是冷峭,在春燕看来,若非当初织女在其中作梗,致使耽搁了锦瑟行程,若那时候在转轮王面前开解分明,对春燕会是另一番造化。
唯有上官香儿最是单纯,只是瞪大眼睛,说道:“太子哥哥和天上的织女也有关系吗?”和织女做姐妹,让上官香儿感觉很光荣。
几女的表现,苏阳都瞧在眼中,也知道锦瑟和春燕的心病所在,回身揽着锦瑟,捏了捏锦瑟的鼻子,笑道:“转轮王家的二小姐在这里,织女怎么还能勾我魂?”
这话一说,倒是让锦瑟感觉心中受用。
“啊?”
上官香儿惊叫一声,伸手指着锦瑟,脑袋瓜子突然间好像运转不过来了。
露馅了……
苏阳瞧着上官香儿的模样,心中暗道。
她的师傅元道人和师兄屈辉,就是到了阴间翻看生死薄,想要寻找苏阳的下落,后来之事,上官香儿虽所知不多,却也知道屈辉和元道人是去了转轮王府,但是自从他们两个去了转轮王府之后,一去不返。
而现在的锦瑟,就是转轮王府的二小姐。
上官香儿纵然天真,此时却也感受到了许多不妥之处。
似乎是她弄错了什么,而这个想法刚刚浮现,便让她不寒而栗。
很早的时候,击杀了“假太子”之后,那一个梦境忽然就又浮现在了上官香儿的脑海中。
“太子哥哥,这是家里,你为什么不用陈阳这个名字?”
上官香儿眼角含泪,幽幽说道。
这里的姐姐们,叫的都是“苏郎”,不是“陈郎”。
既然知道了,索性就给你挑明吧。
苏阳也觉得,一直这样骗着上官香儿挺不耻的,因此直言道:“因为我……”
“因为我们和他相识的时候,他就是苏阳,我们和他相恋的时候,他也是苏阳。”
颜如玉迈步走了出来,瞧着上官香儿,淡淡说道。
此言一出,上官香儿只觉眼前一黑,身体一瘫,就要倒在地上,而旁边的孙离见状,连忙伸手扶着上官香儿,不让她倒在地上。
“这么说,我师傅他们来到阴曹地府,就是落在了你们的手中?”
上官香儿声音干涩说道,自从到了给孤园后,上官香儿便感觉到了许多不妥当的地方,她的太子哥哥在阴曹地府居然有如此势力,如何还要借助旁人,方才能到阴曹地府查询那个窃印小贼呢?
原来是她弄错了。
当初在书房里面,被她所杀的那个才是真的,而眼前这个只是假的,也怪不得自从“太子哥哥”上位之后,一改往日作风,在城中收拾官僚,又是在医疗,水利等方面做改制……而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他说走就走,在金陵丝毫不留,将她狠心的撇在金陵……
“不错,你师傅确实落在我们手中了。”
锦瑟淡淡说道:“他们拿着苏郎的帖子,来到转轮王府,想要我爹查询苏郎的踪迹,我爹执掌轮回,法力通天,当场便将他们二人给打入地狱了。”
锦瑟也坦白的说出了实情。
这一句话说的上官香儿心中更是悲凉,原来她千里迢迢的来找太子哥哥,居然是自投罗网。
上官香儿泪眼婆娑,瞧着苏阳,抿抿嘴唇,说道:“你有大乾国印对吧。”
苏阳点点头,真相对上官香儿或许很残忍,但是在这时候,苏阳也必须让她知道真相,伸手入怀,在怀里面拿出来了大乾国印。
“咚……”
上官香儿感觉心中有一片地方破碎了,四肢在此时此刻冰凉无力,这段时间相好的姐姐们面孔个个陌生,让上官香儿在此时此刻一片茫然,想要杀了眼前之人,自觉修为比人家差了太远,想要自杀……人家可是转轮王府的人……
生不得,死不得。
“你们杀了我吧。”
上官香儿看向锦瑟,失神说道。
“我们为什么要杀你?”
颜如玉伸手在前,握住了上官香儿的手腕,笑道:“你既然来到了给孤园,就是被接纳的姐妹,纵然是我们心中会有醋意,却也绝对不会做宫斗之事,伤人害命,将家中这仅有的温情给败坏掉。”
春燕也是上前,握住了上官香儿的另一只手,说道:“好妹妹,我们都挺喜欢你的,怎么会害你?”
???
这转折让苏阳愣住了,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上官香儿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假太子,怎么可能还被扭转?
锦瑟在苏阳怀里,轻轻对苏阳一眨眼,对着上官香儿也收去了原本冷漠的面孔,笑着对上官香儿说道:“我们适才给你开玩笑的。”
开玩笑?
上官香儿感觉有些转不过来圈了,瞧着苏阳和锦瑟,再看这周围对她露出笑容的姐姐们,忽然笑了,说道:“你们刚刚都是在诓骗我?眼前的太子哥哥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锦瑟伸手上前,从颜如玉和春燕的手中拉过了上官香儿,说道:“被你杀的那个是假的。”
我果然杀的是假太子……
“可是……”
上官香儿一时感觉到了许多不协调的地方,感觉这个说辞行不通。
“因为这个事情,错在最开始。”
锦瑟对上官香儿说道:“元真想要害了太子,扶持假的取而代之,在半道便对苏郎用了术法,只是苏阳秉承天运,侥幸存活,而元真和那个冒牌货反而被折煞的几乎死去,他们在关外取了鹿衔草,又假太子之名去了金陵,而苏郎在广平那里被人追杀,身边的忠心义士接连死去,这些忠义之士死后尸体无人收拾,被收容到了给孤园中,而他们的魂魄日夜叫屈,如此才打动了我……”
上官香儿听的入迷。
???
苏阳脑中却一片问号。
这个弯拐的好像太大了。
“因此我派了春燕去帮助了他,谁知春燕这妮子对他芳心暗许,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终究是让你的太子哥哥有一身修为,这才去了金陵报了仇。”
锦瑟对上官香儿说道。
在上官香儿来到了给孤园之后,锦瑟,颜如玉这两位便商量了对策,通过观察上官乡而之后,选择如此忽悠,将上官香儿彻底的诓骗过来,毕竟眼前这个丫头关乎金陵势力,她们多想了些对策。
“也就是说,我杀的那个是……”
上官香儿皱眉说道。
“不错,你杀的那个就是假的。”
锦瑟说道:“眼前的这一个,才是你货真价实的太子哥哥,我可以带着你去见小义子,小安子这群壮士,也能够带着你去地狱见你的师傅元道人,见你的师兄屈辉,可以带着你去查陈阳的生死簿,真真假假,自然分明。”
锦瑟把一切都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一百一十二章 水晶画卷
上官香儿完完全全被锦瑟,颜如玉给蒙骗住了。
在上官香儿得知了眼前苏阳身份之后,如坠深渊,深恨苏阳的欺骗,又恨自己有眼无珠,误杀了“太子哥哥”,但是在锦瑟和颜如玉的辩解之下,上官香儿方才知道,她杀的陈阳才是坏人,她的师傅才是坏人,而在上官香儿眼前的这一位才是正正当当的太子。
可以查生死簿认证的。
由此,上官香儿彻彻底底的相信了眼前的这些好姐姐。
判官,证人,阎罗统统都是这边的人,蒙骗上官香儿这丫头实在太容易了。
“太子哥哥。”
上官香儿自孙离的怀里起身,一路走到了苏阳的身前,伸手紧紧揽着苏阳的腰,说道:“我喜欢的太子哥哥,一直都是你这个太子哥哥……”
现在的上官香儿赶紧表态。
苏阳伸手揽着上官香儿,自觉这丫头纤腰不过一掌,而此时靠在苏阳怀中,纵然苏阳无法看她神情,也从她拘紧的手臂中感知到她的情绪。
苏阳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伸手捋捋上官香儿的头发,安抚一下这丫头的心情。
锦瑟和颜如玉猛然的拐这么一个弯,差点闪到苏阳的腰,现在苏阳也顺带平复一下心情。
凑在苏阳的怀里,上官香儿忽然笑了起来,说道:“能让我和转轮王府的小姐做姐妹,太子哥哥真的太厉害了。”言语中自觉很光荣。
转轮王府小姐的身份,上官香儿自觉比起她这个郡主要高太多了。
上九流里面说,一流佛祖二流仙,三流皇帝四流官,五流阁老六宰相,七进八举九解元,在这里面,上官香儿和仙子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郡主和转轮王府的公主没得比。
“不是我厉害,是我岳父厉害。”
苏阳搂着上官香儿,叹息一声说道。
若不是转轮王强按着头,自己会娶锦瑟?
“啐!”
锦瑟听到苏阳旧事重提,对着苏阳啐了一口,脸面羞红扭过身去,她的婚事是转轮王强和苏阳订下,未经她的同意,但此时苏阳说起这话来,完全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颜如玉,孙离,春燕见状而笑。
“怎么了?”
上官香儿不明白原因。
“我岳父大人烛断,不嫌我贫弱,成全了我和锦瑟。”
苏阳瞧着锦瑟笑道:“时至今日,我仍然心心感谢岳父大人。”
锦瑟听到苏阳这般说,面色方才转好,微微白了一眼苏阳。
“世间凡俗之人,自然目光短浅,定亲的时候也自然挑着富贵人家去定,但是人心百算,天心一算,穷通之间,辗转即变。”
上官香儿在苏阳的怀里,抬起头来说大道理,说道:“转轮王既是神仙,眼光自和俗人不同,眼界也和俗人不一样,必然是早早就看中了太子哥哥的潜力,这才把锦瑟姐姐许配给你。”
上官香儿的话让锦瑟,春燕,颜如玉,孙离自然而笑。
她的天真直爽也是受待见的根源。
“我们进房间里面吧。”
颜如玉眼看在外面笑闹,说道:“适才的一场小雨,让这山间露水甚多,又有蚊蚁蛇虫惊扰,不妨到了里屋,点上蚊香蜡烛,我也有一画要你斧正。”
颜如玉要苏阳进屋。
“我们都是修行人,怕这一点蚊虫鼠蚁?”
锦瑟并不愿意进屋,抬手一点,一团火龙自指尖而出,在这山中盘旋舞动,而后将这整个山脉都给罩下,原本落在树梢上面的一点雨滴簌簌落下,整个山脉被她用火龙真气蒸腾,霎时间如同未落雨之前。
“房屋里面,低矮苦闷,依靠蜡烛照明,和在给孤园中一样,没什么趣味。”
锦瑟笑着说道:“在这外面,天地广漠,崇山峻岭,徐徐清风,就算是在夜晚,也有月亮星辰,舒心自在。”
苏阳见锦瑟如此,便知她是在给孤园中呆的太腻了,难得到阳世透气,因此不愿意回到房屋之中。
“如玉,你把画卷拿出来吧。”
苏阳对颜如玉笑道:“我们在外面绘画。”
颜如玉抬头看了看天,说道:“这么大的风,若用法力撑开防风护罩,是否太过麻烦了?”
画画是一个细腻的工作,而山崖上面清风徐徐,对人来说虽极惬意,但是在毛笔作画之时,不免会受影响,而一丝一毫的影响,就会破坏她自下午画到现在的画卷。
“这并不难。”
苏阳笑道。
颜如玉见苏阳坚持,轻轻点头,招呼了一下梅香,便让梅香在房屋里面,把画卷取出来,雪儿见状,则摆出来了桌椅,拿出来了蜡烛,供苏阳和颜如玉两人来坐。
“哗啦啦啦……”
一阵强风刮来,吹得画卷猎猎作响。
孙离在一旁见状,掐印成了风障,替苏阳和颜如玉两人挡下,说道:“即便是你们两个人进屋作画,我们也不说你们什么,何必在外面讨麻烦?”
这话让春燕也是在笑,说道:“都是夫妻了,还遮遮掩掩做什么?”
近来苏阳和颜如玉的关系进展,她们都是看在眼中的。
颜如玉脸上稍红,有心想要反驳春燕,却又把话咽下,伸手点过了蜡烛,把笔墨纸砚全都摆下。
苏阳拿过了笔,掏出来了一张黄纸,在上面笔走龙蛇写一符篆,瞧着孙离轻笑,伸手将这符篆扔在了半空之中。
“啾啾……”
两声鸟叫,这符篆在半空中化作一鸟,向着天空中便飞了过去,等到这鸟飞入云中,山中的风霎时一停。
孙离停下了手,锦瑟也扭过身来,惊异的看向苏阳,对这一手止风的本事很是惊异。
“这可是神仙本事。”
春燕凑在苏阳身前,杏眼观望,问道:“你何时成了神仙?”
明明苏阳在炼神还虚这一境界。
“我是牛郎星,怎么就不是神仙了?”
苏阳对春燕笑道。
“哼!”
听到牛郎星这三个字,锦瑟哼了一声,有些不满,此时的锦瑟才又想了起来,适才苏阳就和织女见过面,刚刚从鹊桥上面走下来。
“太子哥哥你真成为神仙了?”
上官香儿也凑到了苏阳跟前,惊异问道:“还是牛郎星?”
瞧着上官香儿的神态,苏阳伸手捏捏上官香儿的鼻子,笑道:“还不到时候。”现在修行上面,苏阳还差很多。
“太子哥哥,除了织女,你还认识什么神仙朋友啊。”
上官香儿抬头看着苏阳,眼睛里面满是期盼。
神仙之事对上官香儿来说太过遥远,而正因为遥远,所以很好奇。
还好不是问我有几个神仙女朋友……
苏阳瞧着上官香儿,笑着说道:“认识不少神仙,我在广平的时候,认识了关圣帝君,在阴曹地府,认识了十殿阎罗,在金陵,认识了陈抟,彭祖,在长江见到了张老相公,在崂山见到了吕祖,陕西见到了齐天大圣,青云山见到了观世音菩萨,忘川河见到了如来世尊……”
掐去董双成和织女,苏阳掐指算来,这有名有姓的仙神真见过不少。
“这么多神仙?”
上官香儿听到这么多的神仙名字,倍感吃惊,特别是如来世尊和观音菩萨,这两位对上官香儿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却没想过苏阳居然见过,而吕洞宾,孙悟空,陈抟彭祖,关圣帝君,这些上官香儿也耳熟能详。
张老相公是水神,上官香儿出身金陵,对这一位神仙也不陌生,十殿阎罗对上官香儿来说更是大名鼎鼎。
“阎罗王真的很凶吗?”
上官香儿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太子哥哥杀的那个挺凶的,后来上来的这一位挺和气的。”
颜如玉有意让上官香儿对苏阳更加痴迷,就把斩阎罗之事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杀阎罗?”
这在上官香儿听来,完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是犯天规的,因此看向苏阳,满是惊愕。
什么是真龙天子啊!
苏阳身子后仰,说道:“其错在他,关圣帝君还嘉奖我了。”
上官香儿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看向苏阳,眼睛盈盈闪闪,一眨不眨。
“好了。”
春燕眼看上官香儿这痴迷作态,伸手拉过上官香儿,说道:“你好好修炼,将来也有名列仙班的一天,那时候想听什么神仙之事都可以。”
上官香儿接连点头。
“香儿以后也是个仙女。”
苏阳手中执笔,审度画册,对上官香儿说道:“等我到了浙江,就再找找燕赤霞,早点把你的法门凑齐,如此香儿你得到仙人正统传承,再让你锦瑟姐姐提点几句,将来必能登上仙籍。”
如果锦瑟提点不动,那就是董双成提点一下。
“你要去浙江?”
锦瑟听到了苏阳的话,蹙眉问道:“织女让你去的?”
在登临鹊桥之前,苏阳没有任何一点想要前往浙江的打算,而现在忽然就说出了要去浙江,在锦瑟看来,必然是织女在其中作梗。
“浙江杭州。”
苏阳对锦瑟说道:“早就听说杭州山清水秀,风光大好,或许我们能在杭州暂时安家。”
锦瑟扭过身子,苏阳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显然是默认了受到织女的影响,而她对织女之事仍然耿耿于心。
颜如玉在侧,看到了锦瑟不悦,笑着说道:“我也早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是繁华盛地,那里的湖光山色,必胜此地十倍,姐姐常年待在阴司,此时出门,应当也体悟到了这阳世的山川日月比起阴司的冥冥漠漠更有光彩,姐姐不妨和苏郎一并前往杭州,在那里定下宅院,探明路径,等到你们在那边稳定之后,再把我们都接过去。”
自从圆周率之事后,颜如玉便一直叫锦瑟姐姐。
察觉到苏阳可能因织女而前往杭州,颜如玉受过织女恩典,自然有意促成,而看到了锦瑟的不满意,颜如玉便提议两人同去。
毕竟苏阳说了要在那里暂时安家,让锦瑟在一旁陪着也是可行的,而这些女人里面,锦瑟和苏阳单独相处的时间最短,并且从今晚看来,锦瑟成日在给孤园中,鲜少在外出门,去杭州散散心也好。
果然,听到了颜如玉的这个提议之后,锦瑟站在山间,明显意动。
人间确实风光甚好,而能够单独和苏阳前往杭州,在那里安稳一段日子,更是锦瑟所愿。
只是给孤园……
“给孤园有我和春燕,你就放心吧。”
颜如玉看向锦瑟,说道:“我必让给孤园中万无一失。”
锦瑟闻听如此,细细琢磨,她自然知道颜如玉的能耐,若是让颜如玉掌握给孤园,能做的比她更好,而卸下给孤园的重担,和苏阳一起在杭州游玩,也是锦瑟所愿。
“阿离……”
锦瑟看向孙离,她知道孙离的安全也是一个问题,暗中必有蚩尤的人手蠢蠢欲动,孙离在给孤园中,也是她在庇护。
孙离看向苏阳,眸中满是意动,她早就想要和苏阳回到阳世了。
“阿离再等一下。”
颜如玉走起身来,到了孙离身边,牵着孙离的手,小声说道:“我也能护你万无一失……”
孙离和颜如玉相处日久,瞧出来颜如玉之意,知道锦瑟在前,并且一直不曾和苏阳真正独处,并且在给孤园中,除却最开始的时候,现在对她们真的极为照顾,她耳边的坠饰,还是锦瑟在罗刹海市淘回来送给她的。
“我和如玉等一个月,到时你们来接我们。”
孙离说道:“嘻,千里之遥,对我们来说不过前庭后院,没什么分别的。”
一群女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商量,苏阳手中执笔,因心而动,将这五个女子的面貌全部都印入到了画卷之中,一点一毫,分毫不错,待到颜如玉她们说完话,转过身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画卷中人物已成。
“都说灯下作画,如同隔一层纱,你倒是丝毫不受影响。”
颜如玉看画赞道,自觉她难以把控的神态,在苏阳的画中展现的淋漓尽致,又问道:“可曾有诗?”
“自然有。”
苏阳瞧着她们呵呵笑道,手中执笔,在这画卷旁白处写道:“七夕佳节少严风,山中炎凉正得中,山上高楼楼上月,清光照耀水晶宫。”
ps:这一卷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