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游踪尽处
林葬天御剑来到一处低矮的山丘上,驻足远眺。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接下来他决定步行。穿过一片丛林,看到了一个水上城市【明熙镇】。林葬天此行,是要去大陆中部的【镇灵山】,路途遥远。只是这些年来,【镇灵山】的地址模糊不清,需要仔细想想它的入口。【镇灵山】是有名的出山容易进山难,因为它是由元素构成的“半生命体”。简单来说就是,它是以一定的规律出现的【元力浮阵】地。林葬天远离世事多年,现在的纪年法和以前大不相同,所以需要仔细地思考。
唉,这些年来一直忙着那件事情,居然连怎么进入【镇灵山】都忘了。林葬天不禁有些感慨,把月壶收入剑鞘,想了想,又在剑鞘上缠了一层布,刚好把剑鞘上的林氏家族的族徽给掩盖住。林葬天挑了一条林间小路,继续前行。
不知不觉,夜色渐浓。林葬天买了份当地的纪年表,虽然表有些旧,但是部分的时间都还算是准确,于是林葬天挑了个船家,在船上静静地看着纪年表,在脑海中慢慢地推演着。船上还有几个人,但是几人互相不干扰,都是出来混江湖的,还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吧。
其中有位蒙面的黑衣人,看不清具体样貌,捂得严严实实的,怀疑他是否呼吸顺畅。那黑衣人瞥了眼林葬天,突然眼睛一亮。看了眼四周,悄悄地向林葬天靠拢。林葬天察觉到黑衣人的靠近,手轻轻地放在了剑柄上。黑衣人靠近后,以微不可查的声音对林葬天说道:“天天,没想到你也来这啊。”林葬天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愣了下,世界上叫他“天天”的,只有这个家伙了。于是问道:“洛梅?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黑夜人嘿嘿一笑,把蒙面的东西取下,一张清秀可人的脸蛋出现在林葬天的视线里。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喜欢女扮男装啊。这个洛梅是林葬天在学院认识的,她也是当初最后一关试炼,除了林葬天他们,在学员中坚持到最后的人。偶然的,有一次院长的朋友来访,带上了他的得意弟子,也就是洛梅,两人于是就认识了。自那以后,洛梅就经常来找林葬天切磋剑道。虽然每次都是惨败而归,但是还是锲而不舍地一次次登门挑战,就连林葬天的师父也是有点赞赏。可是林葬天是十分无奈,只好一次次答应下来,就这样,两个人居然成了好朋友。
说起这洛梅,让人津津乐道的是:她是不小心进入禁地的,原因是把地图看错了,因为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路痴。这次在船上相遇,不会又是把地图看错了吧。林葬天皱了皱眉,这是他多年的习惯,改不掉。看着洛梅天真无邪的笑容,林葬天有些无奈,她不会又要和自己切磋吧?
不出林葬天所料,洛梅一把将剑抽出,看着林葬天,笑呵呵道:“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们先切磋一下吧,好久没见了,我真是无聊死了,也没有合适的对手,来吧。”在洛梅抽出剑的同时,船上几人顿时
严阵以待,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林葬天嘴角扯了扯,双手快速伸出,指尖一拨,洛梅的剑瞬间回到剑鞘,手一挥,将洛梅的嘴捂住,拥到怀里,双指在其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了洛梅的元力流转,制住了她的行动。
林葬天对船上的人抱歉一笑,说道:“没事了,大家继续赏景吧,我朋友跟我开玩笑呢。”船上的其余人松了口气,也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有几个通缉在身的人都是一身冷汗,还以为是来抓自己的官差呢。
林葬天皱了皱眉,把洛梅带到船尾的无人处,说道:“你知不知道下山后要收敛,你师父难道没给你讲过吗?”洛梅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林葬天头疼不已,看来她那个不负责的师父是没给她讲过这些了,也难怪,那个碧眼老头子也没有给自己讲过这些,怪不得他和那个老头是朋友,看来是近墨者黑啊。林葬天边给洛梅解除限制边说:“切磋的事先放到一边,我们先乘船到下个小镇再说。”洛梅眼珠子上下晃了晃,表示同意。
洛梅的限制终于被解除了,她松了口气,气呼呼地看着林葬天,林葬天被她看得有些无奈,只好说道:“我知道被限制很难受,但是我也是处于无奈,你看那些人看到你拿出剑时模样……”洛梅这次总算没有和以前一样左耳进右耳出了,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林葬天也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个家伙总算是长大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梅就安静地坐在林葬天身边,偶尔看到好看的风景,还是会兴奋激动,拽着林葬天的胳膊摇啊摇的。她估计是第二个让林葬天无奈的女人吧,第一个是小时候的龙月心,可惜她早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她早就自觉接受了追逐道之巅峰的任务,日夜苦修着。
远处有一艘船靠了过来,在船家的指引下,走出了一排浓妆艳抹的“姑娘”,船里的几个男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几个人总算是可以休息一下了。商量好价钱,去到另一艘船上逍遥一晚。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又或者说是商业规则。
林葬天看着这些人纷纷迫不及待地去到另一艘船上去了,有些疑惑,便向洛梅问道:“他们这是做什么去了?”洛梅的脸色有些羞红,回答道:“滚,自己没长嘴吗?不会问船老大吗?”
林葬天有些不解洛梅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估计是前面对她太狠了点儿,便起身走向船老大的方向。谁知还没走到船老大的位置,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主动投怀送抱,她吐气如兰,在林葬天的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不堪入耳的**的话。林葬天瞬间明白了她们是做什么的了,立马推开女子,道了声抱歉,便窘迫地跑到洛梅那里,有点死里逃生的意味。
那个被林葬天推开的女子有些恼火,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长得不错的,谁知道人家不上船。好大的一桩生意就这么黄了,她早早地就盯住了林葬天,拒绝了好几个男人的相约,就想着等这个
有可能是这艘船上的最大的财主,看来回去少不了一顿臭骂,这个月的提成也泡汤了。可是她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跺了跺脚,回到船上。
此刻林葬天缓缓地舒了口气,没想到现在的皮肉生意是这样做的了,看来时代真的是在向前发展啊。洛梅看着林葬天窘迫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林葬天看了眼洛梅,显然她是清楚的,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罢了。
林葬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正准备解释,洛梅终于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林葬天彻底的无语了。就这样,想去逍遥的都去了,船上就剩下林葬天和洛梅两个人了,就连船老大都被那个被林葬天推开的女子以半价的诱惑给带走了。林葬天和洛梅只好找了另一个船家,继续赶路。谈论后才发现,两人的目的地是一样的,都是要去【镇灵山】。洛梅听闻后一喜,又可以和这个家伙切磋啦。林葬天则是无奈,还以为总算可以摆脱掉洛梅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看着漫天星空。
船上的灯与天上的月并存着,交融着,使月成了缠绵的月。灯射着渺渺的星辉,星空下的人们是否找到了归处?
偶然经过一处酒家,有一位穿着白底小花的衫子,黑的下衣的女子在拨弄着琵琶,虽然手法有些生疏,但是琵琶声响亮而圆转,在此刻显得极为悠扬。
枯燥无力又摇摆不定的灯光,像极了那幻灭的情思。
抹过山角,便豁然开朗了。对岸环拥着数不尽的雪山。山上有许多的房屋,房屋的布置颇疏散有致,绝无拥挤、局促之感。这里的水面总是很温柔的,水面常如镜子一般,风起时,微有皱痕;像少女们皱着她们的眉头,过一会儿就好了。
微风飘萧,一眼望去,疏疏的林,淡淡的月。
林葬天他们欣赏着这难得的景色,有些流连忘返。终于到了游踪尽处,远处的人影憧憧,大多是粗率不拘的样子。
许多的景色,因无须矫情修饰,故甚活泼有意思。这句话不光是对于赏景有用,对人也是如此。
年少的旧梦,如今有多少已成了写满皱纹的昏黄纸页?
林葬天看着天空将明,远远的天边仍有星星闪烁,突然有些感慨:“洛梅,你看那天边的星星,像不像坠落的光阴?”
“啊?”洛梅有些发愣,看着一脸缅怀神色的林葬天,觉得这个家伙应该是修炼得变傻了。
远方,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在湖边悠闲垂钓。湖底可谓是波涛汹涌,可是老人不为所动,即使鱼儿早已上钩。因为他总是以为想象与渴慕的作美,总是更有滋味的。
老人缓缓地呼了口气,这一口气,长达六千里。
第十七章 没事,因为我来了
林葬天和洛梅终于来到了下一站 观城。两人下船后,便看到了那高大不可摧的城墙,观城作为曾经抵御异界生物的重要城市,在历史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与功绩。观城的城墙所用的材料是被誉为天下石之最的【黑岩石】,坚不可摧。
据说,这座城池曾经抵御下了数十只化形成功的异界生物,使数千万生灵免遭伤害。这座城市的第一任城主是石族的族长,在他的带领下使得广大的民众可以安居乐业。可惜在石族的族长走后,接任的城主过于依赖城墙本身的抵御能力,却忽略了在其他的方面加以改进,这导致了城墙的破损程度在接下来的几千年里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的,这座城墙的“表”还在,但是“里子”早已瘫痪了。
可惜了这高大的城墙所用的材料,如今的城墙只能留给后人当做个历史遗产,去缅怀当年的“风里雨里”。林葬天叹了口气,这些人只会坐在官位上享受俸禄,却丝毫不关心人民的死活。千秋万代的事业和视野,他们没有,也没有能力做到。所以说现在的官员选拔机制是有问题的,可惜了那些固守传统的士大夫,因为他们可能还是不知道,何为千秋万代的繁荣。
林葬天好不容易制止了想要再次切磋的洛梅,示意她先入城再说。两人交了通关文牒,在官兵的允许下进了观城。
一入城池,洛梅就好似鱼归大海,在各种商品售卖点和古董批发市场之间穿梭来去。林葬天皱了皱眉,有些无奈,这是女人的天性吗?洛梅此时在古董批发市场拿起了一个青色的玉镯,仔细地端详着,眼中的是满满的欢喜。瞥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林葬天,狡黠地说道:“喂,林葬天,你身上带钱没?我的钱忘带了。”说完后似乎是怕林葬天不相信自己,又把自己的口袋翻出来,可怜兮兮的望向林葬天。林葬天无奈地掏出一袋钱,扔给了洛梅,说道:“你先慢慢逛,我先去那边的那个客栈休息一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洛梅接到钱袋后,打开一看,不由得啧啧道:“有钱人啊。”她的眼里满是小星星。
林葬天走之前,看了眼洛梅手上拿着的玉镯子。
林葬天进到客栈准备的房间后,就把历年来的纪年表铺放在桌子上,开始细细的推演【镇灵山】的位置以及出现的时间。边推演边感慨,这纪年表最近百年的变更尤为明显,显得有些错乱。林葬天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观城的一处乱石岗的一个魔教据点。
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坐在一个由尸骨制作的椅子上,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跪在下面。仔细看的话,他们的服饰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是基本的样式似乎有所不同。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衣服前面的胸口处有红色火焰的标志,而跪在下面的人的衣服上却没有。
“那个破坏了我们计划的人出现在观城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好像是被割裂的金属,声音刺耳。
“是的,他的身边还有个女子跟随。”下面的黑衣人说道。
“女人?”椅子上的黑衣人舔了舔嘴唇,他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刀疤,这些刀疤导致他现在的脸可谓是面目全非。但是他作为魔教中比较有名的“刀疤脸”,为魔教的大事做出了不少的贡献。这个人除了实力强悍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好色。脸上的伤都是他因为好色留下的,但是这么多年,他的仇家都早已被他杀光了,而他还活的好好的。这些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强悍。
前几日收到消息,【魔种】的计划失败,这可是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可惜了那用作血祭的三百多人了。还好当初
设置的时候留下了一个追踪法阵,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可恶的小子,女人?椅子上的黑衣人揉了揉下巴,狠狠地说道:“把那个女人带来。然后……”
在下面跪着的人听完话后,就纷纷离开施行计划去了。
椅子上的“刀疤脸”舔了舔嘴唇,低头抚摸着一把漆黑的大刀,眼神有些疯狂。“哈哈哈……”刺耳的声音在乱石岗回荡。
洛梅绕到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古董店,她欢喜的看着这有些破败的店,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越是那些不注重装修的古董店,里面的东西就越好,绝大部分都是真的,很难买到假货。洛梅蹦蹦跳跳地走进店里,“有人吗?”
一个店主样子的人一见到洛梅,就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想买些什么?”洛梅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这老板也太热情了些,于是拿着早已看中的一个精致的小茶壶问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主不假思索道:“500金币。”洛梅正打算讨价还价,听到老板的回答后,愣了愣,奇怪的看了老板一眼,向后退了一步。“老板,我想起来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哦。”
店主闻此,脸一沉,“这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语毕,从店里的几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洛梅看了眼他们清一色的黑色长刀,脸色有些惨白,“魔教?”
“呦,好眼神啊。”店主眼神凌厉,“动手!”其余几个黑衣人包括伪装成店主的魔教徒瞬间站好,组成了一个空间禁锢的法阵【时空者的诅咒】。紫黑色的元气在地面上凝聚,洛梅看他们的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是他们组成法阵后自己的行动力严重受到限制,怎么办。洛梅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洛梅的手在先前退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谁知道这几个魔教徒居然一直隐藏气息,在等级相同的情况下,若是对方有意隐藏自己,是极难察觉对方的。
洛梅此时只能盼望着林葬天可以及时发现自己,在这之前,得先制造一些大的动静。
洛梅将剑抽出,虽然每次和林葬天切磋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多年来的磨练已经让她变得无比强大了。有些强大,并不是修为的多少,武力的强弱;最关键的是内心的强大,唯有内心强大,才能走的更远。
心有乾坤,道无尽头。
绚丽的剑光闪烁在法阵内,洛梅紧紧地咬着牙,这个空间禁锢的法阵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以这个速度催动【苍山剑诀】已经是极限了。法阵运转得愈发强烈,紫黑色的魔气凝为实质,这可是个杀伐类的法阵,禁锢是次要的。
剑从洛梅的手中脱离,洛梅咬了咬牙,用最后的力气伸出一根手指,将剑向法阵的一个薄弱处挥去,这是法阵里煎熬的成果,终于发现了法阵的薄弱处,就看这积累的剑气能否将法阵破去了。
其实,洛梅跟随她的师父学的是法阵,但是洛梅比较喜欢剑道,所以她的剑道总是比她学习的法阵略胜一筹,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她的法阵学的就十分弱了,毕竟她在学院可是有“小法阵”的名号啊。
剑尖戳到法阵的一个点后,法阵瞬间分崩离析,剑气突破空间法阵的禁锢,剑气四溢,呼啸着,卷起了房顶,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这才是洛梅真正的目的,希望林葬天可以发现这边的动静吧。
那个假扮店主的男人在洛梅破开法阵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定下心来,说道:“还好我们早有准备,难道你以为
我们没有准备声音禁锢的法阵吗?哈哈哈哈……”
洛梅彻底绝望了,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此时的眼神有些疯狂,只好用这一招了。
洛梅的眼睛突然变得通红,身上的“势”暴涨,此刻的她,浑身上下充满了剑气,纯粹的剑气。黑衣人有些发慌,看着近乎发狂的洛梅,没想到此次的任务如此凶险,明明自己在她进店的时候就已经布置了迷香【魔女的诱惑】,但是似乎对她并没有用啊,可恶。
洛梅瞬间来到黑衣人的眼前,手一挥就将黑衣人的抵挡右手打飞了,血液四溅。接下来的场面,有点像是炼狱的场景。黑衣人总共六人,死亡两人,其余受重伤。那个断手的人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洛梅,觉得这个女的就是个魔鬼,到底谁是魔教的?
洛梅走到断手男的面前,手刚刚扬起,就失去了知觉,倒地不起。那个断手男松了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个怪物,现在才见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次可真的是撞到铁板了,还好准备的比较充分。他看了眼伤亡惨重的同伙,恶狠狠地踹了倒地昏迷的洛梅一脚,“能动的把这个女的带走,我去给那个小子传信去。**的,这次损失大了。”
林葬天终于推演出了【镇灵山】此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看着天色已是傍晚,洛梅怎么还不回来。她该不会是又迷路了吧?林葬天起身,正准备去找洛梅的时候,一个小刀破窗而至,林葬天皱了皱眉,躲了过去,刀钉在了地板上,上面有一行字:你的女人在我们这,想要她活命的话就来乱石岗。
林葬天皱了皱眉,这把刀的样式,魔教?刀上面居然还淬毒?真是魔教的手段。没想到自己故意留下的追踪法阵没能将自己带到魔教徒面前,居然连累了洛梅。想到这,林葬天就有些自责。
林葬天拿起剑,在快要出门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决定换身衣服。
乱石岗,椅子上的那个刀疤脸看着伤亡惨重的部下,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看着地上那个被自己命令用【魔钉】钉起来的洛梅,舔了舔嘴唇,手在那把漆黑的大刀上抚摸着,像是对待自己的情人,天知道这把漆黑如墨的大刀用了多少的人命来祭炼。
此时一声巨响,魔教据点的大门被威力无匹的剑气轰开。
一个黑衣男子笑着说道:“魔教的杂碎们,我来了。”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他是因为开心而笑的。这股近乎凝为实质的杀气,让晚上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多。
那个刀疤脸看着一身黑衣的林葬天,脸色有些凝重,这次,看来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样的杀气,自己只在教主的身上看到过啊……
林葬天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被【魔钉】钉在地上的洛梅,他的眼眶顿时泛红,洛梅看到林葬天后,本来想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是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嘴角颤抖。
世人都知道:冥帝杀人的时候,向来是黑衣出行,所到之处,绝对无人生还。
所以也有句话说:冥帝穿黑衣,万物需退避三千里。
看来今天这几句话要再次应验了,这么多年,怕是没多少人记得了吧……
刀疤脸看着林葬天,笑着说道:“怎么了,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钉在地上不好受吧? 哈哈哈哈,你还是……”
林葬天置若罔闻,看着被钉在地上的洛梅,笑了笑,柔声道:“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洛梅此刻是真的笑了。
第十八章 归鸟
刀疤脸见林葬天忽视自己,正准备说话辱骂,却突然一惊,冷汗一身。林葬天在说完话的下一秒,就用步法 瞬风动来到了刀疤脸身后,一剑挥出,剑气无匹。刀疤脸也不愧是身经百战,在震惊之余,手已经将黑刀抽出,手腕拧转,抵住了林葬天的这一击,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地面寸寸龟裂,乱石扬起,余波将其他的黑衣人轰飞。
刀疤脸看着林葬天,舔了舔嘴唇,终于有一个值得自己出手的人了。林葬天再次使出瞬风动,但是不是要攻击刀疤脸,他们的境界相差太大,林葬天不过是元狩初级,而刀疤脸已经是跨过了元狩,成为了元帝,虽然可以看出他刚进入元帝不久,但是也不可小觑,毕竟有境界之差,那些个脍炙人口的跨境杀敌,都只不过是后人以讹传讹,缺乏合理性。
真正可以做到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今天突然换上黑衣的男人了吧。
林葬天使用瞬风动越过刀疤脸,来到了洛梅身边。看着她后背上因为【魔钉】的钉入而泛紫的皮肤,林葬天咬了咬嘴唇,因为她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林葬天用医术【拨针法】拨去了洛梅身上的【魔钉】,又迅速地封住了伤口的流血态势,林葬天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先前穿的白衣,披在了洛梅的身上,这件衣服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以避免洛梅在林葬天和刀疤脸的战斗余波中受伤。
林葬天看了眼刀疤脸,扯了扯嘴角。刀疤脸感到自己被羞辱了,将黑刀插在地上,魔气萦绕在黑刀上,刀疤脸的气势一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魔头”,刀疤脸的头发无风自动,向上扬起,露出了他那张因为刀疤而面目全非的脸,可怖至极。
刀疤脸将黑刀从地面抽出,一圈黑色的法阵浮现,将刀疤脸的气势又提高了一个层次。林葬天见此,面色有些凝重,跨境杀敌可没那么容易啊。林葬天将剑横在胸前,左手双指并拢,在剑身上划过,剑身瞬间浮现出一圈又一圈的法阵,密密麻麻的。林葬天于是开始向刀疤脸奔去,左手抵挡了几个黑衣人的偷袭,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林葬天的速度,地面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林葬天像是个在地面飞行的流星,向刀疤脸砸去。
刀疤脸只是简单的挥刀,就抵挡了林葬天的全力一击,他们两人所站立的地面下沉了数尺。“可以啊,小子,我好久没有遇到能够让我兴奋的对手了。”林葬天没有回答刀疤脸的话,继续在剑身上施力,可是收效甚微。刀疤脸笑了笑,将黑刀向上一劈,林葬天手中的月壶脱手离去,林葬天向后一翻,一脚踹在黑刀刀面上,刀疤脸向后退了一步。
林葬天在月壶快落在地上的时候,御剑将其余几个碍事的黑衣人斩去,月壶从几人的胸口中穿过,黑衣人皆死亡,了无生机。刀疤脸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同境界无敌么……”
林葬天呼了口气,刚才的御剑杀敌消耗的元气太多,现在元气补给的速度跟不上元气输出的速度,所以林葬天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林葬天将剑收了回来,换了个从来没见过的
持剑姿势,瞳孔变成了全黑,冥诀运转的速度逐渐加快,使林葬天的周身产生了一股黑色的气流,林葬天的气势迅速攀升,隐隐盖过了刀疤脸的气势。
林葬天这副模样以前让不少人认为是邪魔外道,所以遭到了不少名门正派的追杀。
多数正派人士只能接受和他们认知相符的修炼行为,但是却不能接受林葬天这样的“看似是邪魔外道,实际上却是新颖的道”的修炼行为。这或许是那些名门正派难以走出老祖宗留下的“财富”的原因吧。他们在故步自封中,渐渐地被时代所抛弃,最终却成全了魔教的繁荣。真是可悲啊。
“喂,你觉得杀气可以杀人吗?”林葬天看着刀疤脸,轻声道。刀疤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是他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强的元狩境界的人,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才刚进入元狩境界。
“小子,你什么来头?”刀疤脸问道,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刀疤脸的瞳孔一缩,一根粗大的“触手”向他袭来,他瞬间做出了反应,在察觉到抵挡这个“触手”只会让他受伤时,他变换了姿势,向上跃起。
林葬天笑了笑,就是为了让你躲开啊。那根粗壮的“触手”实际上是杀气的实质化产物,有点像是精灵一族的【水晶宫】,可以自由的伸缩变换。在刀疤脸跃起的时候,那根“触手”上又分离出了几根“触手”,迅速地缠住了刀疤脸的脚腕,将刀疤脸砸到了地上,地上的石板被砸得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圆形坑洞。
林葬天皱了皱眉,这个刀疤脸果然很难对付,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刀疤脸艰难地从坑洞中爬出,这是他获得“刀疤脸”的美誉后第一次如此狼狈,他满脸是血,披头散发,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显得有点狰狞。
刀疤脸咳出了一口血,他用手缓缓地擦去,“哈哈哈……”刀疤脸笑了笑,随即张开嘴,将他那把黑刀咬碎,吃了下去。随着黑刀被他吃完,他的眼睛变得通红,牙齿和指甲都长了一节。“死吧!”刀疤脸向林葬天俯冲过来,他的指甲将地上的岩石掀了起来,双手往林葬天的方向狠狠挥去,那些被掀起来的岩石向林葬天砸去,力道不可小觑,空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响声。
林葬天右手的双指并拢,指向天空,月壶剑悬在他的指尖上方,缓缓地旋转着。“这是我现在可以使出的最强一剑,赏你了。”林葬天淡淡的说道。
在这个魔教据点的上空,黑云密布,重重的云彩向上翻涌,像是江水久违的大潮。
林葬天并拢的双指指向了刀疤脸,刀疤脸也合上了双手,向林葬天奔袭而来,两股“势”的冲击下,这个魔教据点开始摇摇欲坠,房梁上也开始有土往下掉。
月壶剑旋转着向刀疤脸呼啸而去,刀疤脸也是拼了命地使出了全部的“精气神”。
这一天,在魔教和杀手界闻名的刀疤脸身死道消,月壶穿过他的手心和手背,透过了他的心脏,剑气将他的内部器官搅了个稀巴烂。
最终,月壶插在了刀疤脸身后的地面上,剑身破损严重。林葬天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他咽了口血,皱了皱眉,看了眼刀疤脸,确认他死亡后,方才松了口气。
林葬天蹲在洛梅身边,将战斗中被他扔在洛梅身边的剑鞘从地面下拔出,看到洛梅并未受到战斗余波的影响,林葬天笑了笑。柔声道:“能站起来吗?”
洛梅努力地想站起来,但是被【魔钉】钉得太久,几个关节处已经坏死,实在是无法站起。洛梅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林葬天,摇了摇头。
林葬天帮她裹了裹披在她身上的白衣,看来洛梅的伤势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多了。林葬天想了想,只好说道:“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林葬天没敢看洛梅的眼神和她那张害羞的脸,将她抱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走了。”
太阳初升,这场战斗耗尽心力,持续了整个晚上,其中艰险,只有林葬天这个当事人知晓了,跨境杀敌真的没有那么容易的。
走下乱石岗那条山路的时候,有几只归鸟经过,洛梅突然说道:“停一下。”林葬天于是停步,也看到了那几只归鸟经过。
洛梅视线有些模糊,喃喃道:“想家了”……
林葬天沉默不语,看着它们越飞越远,直到不见为止。
林葬天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洛梅,笑了笑,轻声道:“回家了。”
在这太阳初升的日子里,一个许久不穿黑衣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子,缓缓下山,男子似乎是怕不小心弄醒了怀中熟睡的美丽女子,所以走得格外小心……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钓完鱼回到自己搭建的茅草屋里,独自酌酒,似乎是眼神不好,所以点了三盏灯。他翻看着一部世人无从知晓的医书,是他最近写的,书名取得很大胆,叫做【医界宝录】。
但是知晓他的人都不会觉得他狂妄自大,只会觉得只有他才能给医书这样命名。
因为他曾经有个名号,叫做:“医圣”。
遥远的【极地】,一个前来试炼的女子被师父惩罚面壁三个月,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玉镯,紧紧地咬着牙,她的心中一直默念着:“不能笑不能笑……”
有个被叫做“灵儿”的女子在听了许多吓人的故事后,觉得自己的胆子足够大了,于是独自跑到了【约瑟湖】边,今天没有见到那个奇怪的僧人,她小心翼翼地向湖里张望着,似乎是想努力看出些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哭丧着脸,边跑边哭,“什么呀,师父你个大骗子,呜呜呜……”
这个每天都躲在师父怀里听吓人故事的人,此时的胆子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大啊……
第十九章 湖边有茅屋
林葬天带着洛梅回到了客栈,早早起来的老板娘盯着林葬天怀中的女子看了一会,随即开始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个年头,看来是谁都不想自找麻烦啊。还好林葬天把那件白色大衣披在了洛梅的身上,不然的话还是有可能被有心人告到官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葬天回到昨天所住的屋子,将洛梅放在自己还没躺过的床上,这种产自西南方的【紫萱木】有着很好的安神的效果。洛梅紧紧皱着眉头,眼睛睁开了,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林葬天,看来是被疼醒了。这魔教的【魔钉】的特性之一,就是时间越久越痛彻心扉,像是拿着刀子在伤口上不断地划着,还不停地变换着方式。
林葬天将白衣掀开,露出了洛梅此刻惨不忍睹的后背,伤口已经溃烂,里面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的【魔钉结晶】,也亏她能忍得住。林葬天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小包,他把上面的结解开后,一排崭新的医用品出现在洛梅眼前。洛梅看着那些尖锐的“小东西”,有些害怕地说道:“那些是什么啊?”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林葬天笑了笑,洛梅愈发觉得害怕了。
“这些是为了把你伤口处的【魔钉结晶】取出来,这些东西在你皮肤里待久了就会进入你的身体里,可是会影响你的……道。”林葬天将一个修长的小刀取出,看着洛梅的眼睛说道,明确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洛梅点了点头,也没问林葬天有没有把握,这是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连洛梅自己都感到奇怪,这或许就是林葬天的人格魅力吧。
林葬天似乎是怕洛梅担心,于是说道:“我学过好多年的医术,你不用担心。”具体是多少年,林葬天没说,但是他曾经有一世是专门研究医术的,系统的学过一些病理知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葬天开始将那些【魔钉结晶】从洛梅的伤口处小心翼翼地挑出来,结晶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看来地板都被掉落的结晶腐蚀了。林葬天见此,只好将【魔钉结晶】放在客栈里准备的瓷碟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葬天的脸色愈发苍白,洛梅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想到他昨晚战斗了一夜还没休息就来给自己治疗,偏了偏头,朝着林葬天轻声道:“要不…… 你歇会吧,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林葬天的双手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决定继续下去,毕竟这【结晶】在洛梅的体内停留的时间越久,洛梅的伤势就会越严重,说不定会影响到她的“道”。林葬天扭了一下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小心翼翼地将【魔钉结晶】一粒一粒的挑出来,看着她伤口的受伤程度,林葬天的心里十分难受,要不是自己太高看自己,想着留下魔教的追踪法阵,准备找个机会铲除魔教的杂碎,洛梅也不会受伤。林葬天运转冥诀,准备加快速度。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客栈里的客人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一个个子偏矮的老头走进客栈,到了柜台那里,从鱼篓里面拿出了一条硕大的鱼,这是【青水湖】那边比较难钓的鱼种 【复鱼】,复鱼谐音“富裕
”,因而被许多的商人所喜爱。这个穿着寒酸的老头也吃这个鱼?在柜台忙活的老板娘有些孤疑。
老头很自然的说道:“把这个鱼给我做成红烧的,不要蒜。”老板娘愣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老头看她愣在那里,挠了挠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的头发,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金币。老板娘看见金币后,脸色明显好转,但还是有点嫌弃老头从头发里拿出的金币,可是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老板娘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紧紧地捏住了那枚金币,眉眼含笑。老头撇了撇嘴,老板娘姿色尚可,可惜身子有些臃肿,尤其是胸前那两坨肉,会得“病”的。
老头找了个桌子坐下,想着要不是家里的锅坏了谁愿意来这里,看了眼对面那个眉头紧锁的青年,眼神在林葬天身上停留了许久。“这么热的天气,穿件黑衣服,不热吗?”老头心道。
林葬天此时真的是内疚至极,先前采用的【医家八手】,虽然把【魔钉结晶】都挑出来了,伤势有所缓解,但是洛梅还中了【魔女的诱惑】,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了,而且洛梅可能还被那些魔教的杂碎在体内加入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药,连林葬天都无可奈何。
现在洛梅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开始浮现出一些黑紫色的神秘斑纹,在她身体表面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壳子”,林葬天的手触碰到上面的时候,会遭到“腐蚀”,导致林葬天无法查看洛梅现在的身体状态。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下楼休息一会,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去【极地】找那个人了。
林葬天满脑子都是洛梅的伤势,居然没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老头,直到伙计将红烧鱼放到桌子上发出响声,才抬起头。林葬天看着对面的那个奇怪的老头,以为是自己想问题太专注,坐错了地方,于是急忙起身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太专注,没注意您已经坐在这了。”那个老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年轻人,你没坐错位置,是我看实在没位置可坐,就只好坐在你这了,看你没说话,我以为你默许我坐在这了。哈哈,你先坐吧,你先把手上的【魔烙】给去掉吧。”
林葬天先是震惊,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是【魔烙】?”老头捡了块鱼肉,边吃边说道:“所谓【魔烙】,就是在受到魔教的九大毒物其中的【哀虚草】、【魔鬼叶】和【陌伤枝】组成的【魔壳】在人的直接接触下形成的伤势。你虽然比较明智地选用了【医家八手】去除了【魔钉结晶】,但这恰恰给【魔壳】的形成提供了机会。不过没事。”老头子停顿了下,喝了口酒。
林葬天此刻是真的震惊了,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您怎么知道我去除了【魔钉结晶】?”
老头咧嘴一笑,指了指林葬天有些发黑的手。林葬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沉默许久。这个老人居然通过看自己的手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行医手段,这可不是一般的医者可以做到的,这个老人有可能是和那个碧眼老头一样,是个不世出的强者。
林葬天等老头吃完红烧鱼后,问道:
“您能看看我朋友的伤势吗?只要你能治好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可以。”老头笑了笑,“你先带我去看看你朋友的伤势吧。”
林葬天带着老头来到房间,老头看个看洛梅的伤势,点了点头,说道:“你处理的还算不错,有效的缓解了伤势,可惜经验不足,没有全面地查看。不过没事,老头子我有办法。”老头弯曲双指,向【魔壳】敲去,在他手指还没碰到【魔壳】的时候,有一阵微风拂过,【魔壳】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巨大的【风压】给吹散了,老头看了眼震惊的林葬天,嘴角勾起。压下心中的骄傲,故作淡定地说道:“把这个小姑娘带上吧,你现在可以接触她了,等会跟我去【青水湖】那边,我现在没带工具。”
林葬天点了点头,迅速把还在昏迷的洛梅抱起,走到老头身边,说道:“谢谢您了,我们走吧。”老头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客栈外的街上,老头看了眼林葬天,冲他勾了勾手。
林葬天刚才都没有看清老头移动的身影,震惊之余只好快速跟上。林葬天使用瞬风动,潇洒地落在老头身边,谁知刚落地,老头身形一闪,又出现在远处,林葬天只好再次跟上。
就这样,两人逐渐接近【青水湖】。一路上,老人始终和林葬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林葬天在跟紧老人之余,还要保持速度平稳,避免使洛梅的伤势再次加重。
前面那个老头满脸笑意,步伐轻快。嘴里喃喃道:“赤子之心啊,哈哈,我的医道有着落了……”
终于到了【青水湖】,湖边有一座小茅屋,在这苍翠的山林间显得格外雅致,临风婀娜的树枝轻轻飘荡。
有些世外人,其实从来都没离开这滚滚红尘,仍然心系人间。
林葬天在老头的指引下把洛梅放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面,然后…… 就被想要专心治病的老头赶出来了。出门之际,老头子交给了林葬天一个任务:就是钓个【复鱼】上来,然后给自己烧个鱼吃,就当做他治病的报酬了。
林葬天感激地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就连沉重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在门关上的时候,老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在等待了一炷香、两炷香…… 好几炷香的时间后,林葬天还是没有钓上老头要的【复鱼】,看着那没有鱼饵的鱼竿,林葬天陷入了沉思。
终于,林葬天“钓”到了【复鱼】,在水下“挣扎”好久以后,林葬天已经是浑身湿透。看来不用鱼竿也能抓到鱼啊,林葬天笑了笑。
抱着鱼来到台前,林葬天看着厨房里一大堆陌生的厨具,眉头紧锁。
怎么做鱼呢?烧鱼?对了……
在林葬天经历了和“人间地狱”差不多的时间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坨黑色的不明物体,林葬天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这是自己第一次下厨,虽然有些成就感吧,但是,这能吃吗……
现在的林葬天,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挑出来一世好好地学习怎样做饭……
第二十章 陈词与高风
林葬天面对着自己的“杰作”,有些无可奈何,做饭可比杀人难多了啊。林葬天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要不……再下去抓条鱼上来?一想到这,林葬天就有些苦恼。
房屋内,老头正在给洛梅治疗伤势,看着洛梅渐渐缓和的脸色,老头有些欣慰。这个女娃娃居然是【天命之体】,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体质了?老头看着洛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悲伤。
老头将用具再一次打开,一排针在老头的指引下缓缓升起,灵动游曳。那些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洛梅几个关键的窍穴上,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在老头催动的元气下瞬间蒸发,成了缓缓升起的雾气。老头神色一松,振了下衣服,将针收了起来。
【天命之体】又叫做【绝命体】,并没有像它的名字那样,受到上天的眷顾,反而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拥有【天命之体】的人在受伤后会承受比常人高达数倍的痛楚,而且伤口不易痊愈,不过这些具有【天命之体】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天赋好,让老天都妒忌的天赋,修炼速度快,破镜遇到的阻碍小。不过,这些具有【天命之体】的人虽然在每次受伤痊愈以后实力都会暴涨,但是这些人难以成神,在成神之前会遇到比常人更困难的天劫洗礼。
老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见洛梅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小子做的鱼怎么样了。在老头刚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冲进湖里的林葬天,老头挠了挠头,喃喃道:“这小子该不会疯掉了吧……”
在老头来到厨房后,立马明白了那个小子为啥去湖里抓鱼了,看着盘里的这一坨不明物体,老头有些忧伤,太浪费食物了,在他坚持吃了一口鱼后,毅然决然的把林葬天的“杰作”倒进了厕所里。老头就这样坐在门槛上,等着林葬天抓鱼归来。
林葬天好不容易再次抓了条【复鱼】上来,看到坐在门槛上心情复杂的老人,立马想到了洛梅的伤势,于是跑到老头面前,急切地问道:“先生,我朋友的伤势怎么样了?”老头咳嗽了一声,看着林葬天怀里挣扎的【复鱼】,撇了撇嘴,“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估计待会就醒来了,别担心。”林葬天终于松了口气,一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
老头转身走进厨房,“年轻人,我来教教你怎么做鱼吧,鱼可不是像你那么做的……”老头突然发现后面没有了声响,就只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于是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站着睡着的林葬天。老头先是惊讶,然后慈祥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一阵微风萦绕在林葬天身体周围,带着林葬天到了洛梅所在的屋子。“就让这小子好好地睡一觉吧。”老头笑着摇了摇头。
屋子里。洛梅微微地睁开了双眼,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林葬天?”洛梅心道。这里又是哪里?洛梅努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靠在床边的墙上,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葬天,洛梅有些担心地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林葬天跟前,坐在地上,喘了口气。洛梅伸出一根手指,在林葬天鼻孔处感受了一下,然后放心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洛梅看着熟睡的林葬天,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家伙应该好久没休息了吧?洛梅将床上的被子费力地扯了下来,盖在了
林葬天身上。
刚做好鱼的老头端了碗香喷喷的鱼汤走进房屋,准备给洛梅补一补,谁知一进来就看到不知不觉睡着的洛梅和林葬天盖着被子躺在地上,老头步伐停顿了一下,立马转身离去,在出去后准备关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害怕那两个年轻人着凉,于是又再次动用“神通”,将两人放在了床上。老头走出屋子,坐在门外的石阶上,闷闷不乐的喝了口自己精心熬制的鱼汤,有些惆怅,“唉,这两个年轻人太坏了,欺负老头子我没女人……”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早上。老头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钓鱼,由于没有鱼饵,就只能等着愿者上钩了。老头子看着湖边惯于拂水的垂杨,心想:“这两个“无情”的人怎么还没起床?”
屋内洛梅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葬天精美的面容,脸色有些羞红,随即准备一脚将林葬天踹下床,谁知林葬天即使在睡梦中还是可以做出反应,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培养了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林葬天迅速地抓住了洛梅踹过来的玉足,睁开了眼睛,随即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不太敢看洛梅羞红的脸,快速地说道:“对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件事改日再说,对不起对不起……”林葬天落荒而逃,出了房屋。屋内,洛梅嗔怒道:“哼,这个大坏蛋。”
林葬天来到门外,就看到了独自钓鱼的老头,此时的老头在林葬天的眼里,就好像直上云霄的松柏,老干亭亭,没有一丝的繁枝细节。林葬天来到老头的身边,坐在旁边放置的椅子上,感激地说道:“老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的朋友,我真的无以为报。”
老头笑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若不是你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也不会在那个地点、那个时间遇到你。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老头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若是真的心存感激,想要报答我的话,那就当我的弟子,把我的医道传承下去吧。”林葬天有些震惊,但还是说道:“先生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已经有了师父,实在是无法担任传承您的医道的重任。要不…… 您可以教我的朋友,由她来帮您传承医道?”
老头笑了笑,:“无妨无妨,谁规定的一个人一生只能拜一个人为师?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可是你的朋友不适合学习我的医术,她那是【天命之体】,若是学习我的医术,接受我的医道传承的话,会被老天减寿的。”
林葬天皱了皱眉,“她居然是【天命之体】,怪不得…… 唉,可惜了。”老头笑了笑,欣慰地说道:“老头子我这一生,见过太多人了,其中不乏有天赋横溢之辈,但是最后我都放弃了,知道为什么吗?”
林葬天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不清楚。”老头晃了晃没有鱼饵的鱼竿,继续说道:“许许多多的人在见到我以后,知晓了我的名号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斟酌加减他们的诚意,或是恭敬至极,或是谄媚俯首。这些人虽然有所谓的诚意,但是在老头子我看来,他们并不纯粹,无法传承我的医道。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们相见这么久了,你可曾问过我的名号?就连我的名字都没有问就十分信任的让我给你的朋友看病,哈哈,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什么,不过你这小子,很对我的胃口。”
林葬天有些
不好意思,看了眼老头,“我只是觉得您一定是个不世出的医者,这应该算是一种直觉吧。不过,晚辈现在问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想问一下前辈的尊姓大名。”
老头笑了笑,“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世人都叫我医圣。哈哈哈。”林葬天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医圣?您是宋仙茅前辈?”
老头看了眼因激动而站起来的林葬天,抚了抚胡子,笑道:“年轻人,坐下吧,老头子我仰着头看你,脖子可受不了,哈哈哈……”林葬天于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医圣宋仙茅,这可是个传奇般的存在,传说中,他曾经把一个已死之人……复活了。又或者说是救活了。林葬天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刚刚得知是宋仙茅的老头说道:“前辈,晚辈林葬天,有一事相求。”
宋仙茅伸手轻轻一扶,林葬天就被一阵微风带了起来,坐到了凳子上。宋仙茅笑着抚须道:“原来是林家的小子,不错不错,你先别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事情,这种请求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你应该是第五十七个来请求我的,呵呵,都是听了我那个传说找来的,后来我实在是不堪其扰,于是搬到了这个地方。”
林葬天问道:“为何?难道……”宋仙茅摇了摇头,深沉肃穆地说道:“那个传说是真的,我确实把那个人救活了,但是当时的药引是【复活者的歌颂】,那一味药世界上只有当年的那一株,后来我也曾经试过改良药方,但只有那个最合适。你也别费劲心思地去寻找了,老头子我天生对药材有着敏锐的嗅觉,在那之后许多年,都没有感应到【复活者的歌颂】出世的征兆,除非……”老头犹豫了一下,“除非你能成神,在天罚之际将【罚灵】取得,那么就可以复活你想要复活的人了,但是【罚灵】是成神后的产物,据我所知,世上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件事情。”
林葬天眼神暗淡,喃喃道:“果然如此么……”宋仙茅拍了拍林葬天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林葬天看着湖面,沉默不语,“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了。”林葬天心道。
宋仙茅递给了林葬天一本医书,是自己刚完成的,叫做“医界宝录”,“你先看看吧,至于学不学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呵呵。”宋仙茅开玩笑道。宋仙茅起身去了厨房,准备做点吃的给林葬天他们吃。
林葬天就这样枯坐到黄昏,期间宋仙茅来过,问他要不要吃饭,林葬天笑着拒绝了,让洛梅去吃。洛梅远远地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不想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林葬天看着微微暗淡的水光,将医书打开,看着书中的文字和配图,那些构图里的气韵流动着,不由得想起了宋仙茅前辈期间来到他身边说的一句话:“世界万物,无形中是有谱子的,但是传承我的医道需要做到的是离谱,你慢慢体会吧。”林葬天看着这空阔舒朗的地方,虽有回旋起伏,但也有锦绣平铺。林葬天长长的舒了口气,湖面开始剧烈地蒸腾,随即就变得温和光洁了。
远处的医圣宋仙茅看着林葬天那里的气象万千,有些感慨。曾经有人送给他了一句话:“陈词虽挂漏,高风自峥嵘。”但是他现在觉得,或许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将这句话送给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年轻人。
第二十一章 苦事多偿
晚饭结束后,林葬天来到了宋仙茅和洛梅的身前,先前略显颓丧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林葬天笑了笑,缓缓坐下。看着宋仙茅前辈,诚恳地说道:“前辈,您的医书和医道我会慢慢学的,但若是我以后遇到有缘人,不知是否有机会传授于他?”宋仙茅沉吟片刻,笑道:“可以,若是遇到有缘人,就把我的医道传承于他,莫要让我的医道给断绝了去。”林葬天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林葬天小心地看了洛梅一眼,斟酌了一下,轻声道:“那件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会负责的,毕竟这有损于你的清白和名誉,而且你还没有嫁出去……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会无条件地出现在你身边,恩…… 我可以帮你三次,就当做对你的补偿了……”
林葬天虽然是对着洛梅说的,但是声音很小,可还是一字不落的被宋仙茅给听了去,老头刚喝了一口酒,听到林葬天的话后,不自觉地给呛住了。宋仙茅将椅子移了移,远离了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决定静观其变。
宋仙茅看着神色有些尴尬的两个人,心想我老头子行医多年,救死扶伤无数,这回也不知道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洛梅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庞,犹豫了一下,故作生气道:“谁稀罕你的帮助!”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要你每天陪我练习就行了,什么负不负责的……”林葬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切磋不是他很想做的,但是也只好无条件的答应下来了,一想到自己每天都得和洛梅切磋,林葬天就有些头疼,觉得还是自己之前的那个提议比较好。
月色静悄悄,人影铺地展。
三人无言也无语,宋仙茅回到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厨房的一个简陋的小隔间,在这里,宋仙茅完成了医学界的绝大部分的医学著作,可谓是著作等身了。宋仙茅此时正在写着些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愁眉不展,时而眉头舒展,笑逐颜开。
林葬天回到了湖边的小竹椅上,在月色下翻阅着那本【医界宝录】,湖面翻涌不定,元气在湖面上铺满了,结成一面明镜。
可照人心。
洛梅站在远处,看着林葬天的背影发呆,她本来想练练剑的,可是自己的佩剑在和魔教徒的战斗中已经断裂,估计很难再次使用了,一想到这,洛梅就有些难过,那把剑可是陪伴了她十年多的时间,早就培养出了感情,如今佩剑损坏,看来得找个好点的铸剑师修缮它了。
天气渐渐回暖,树林间的鸟虫声渐渐多了起来。
洛梅披着林葬天的白衣,夜晚毕竟还是有些凉意,于是她扯了扯衣角,裹紧了衣服,那张白皙的脸庞在白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她看着远处的林葬天,嘴角张了张,本想说些体己的话来安慰下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看起来有些悲伤的林葬天,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就是所谓的欲言又止吧。
洛梅轻移脚步,怕打扰了林葬天的安静时光,所以她走的很慢,是不是回头看一眼林葬天,还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那些话,走到房屋门口,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说了,她用手指将门拨开,然后又轻轻地关上门。洛梅突然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摇了摇头,然后趴在了床上,因为背
后的伤势还没完全痊愈,所以这样可以避免伤势加重。
她趴在床上,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色下,林葬天在听到门关上的一刹那,衣服的衣摆就垂到了地上,他捂着心口处,面色如常,看不出他其实此刻正在承受非同一般的痛苦。宋仙茅不知何时来到了林葬天身边,他抚须笑道:“别强撑着了,那个女娃娃也回去了,现在就你和我。”
林葬天终于吐出来了一口淤血,漆黑的血液将地上的小草腐蚀了,宋仙茅见此,不由得感慨这个年轻人的承受能力,先前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就一直在等林葬天吐出淤血的时刻,可是过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就连作为医圣的宋仙茅都疑惑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可是此刻看到林葬天把淤血吐出,宋仙茅终于松了口气。
林葬天在心口处结了个法阵,一阵绿色的光晕铺展开来,依稀可以听到林葬天的心跳声。林葬天皱了皱眉,双指并拢,在几个关键的窍穴点了几下,最后手指悬停在了一个窍穴上面,迟迟没有点下去,林葬天并拢的双指微微颤抖。宋仙茅见此,有些无奈的帮了林葬天一把,他将手指轻轻地压在林葬天的手腕上,一股肆意流淌的灵气开始从林葬天的手腕处向林葬天颤抖的手指处缓缓移动,最后带着林葬天的手指按在了窍穴上,林葬天的脸色渐渐好转,弯下腰,又咳出了几滩黑血。
林葬天直起了身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脸色开始红润了。“谢谢您,前辈。”林葬天诚恳地说道。
宋仙茅坐在林葬天的身旁,问道:“为何现在才将淤血逼出体外?”林葬天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呼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宋仙茅笑了笑,问道:“怕她内疚?”林葬天摇了摇头,沉声道:“是怕我会更内疚。”宋仙茅闻此,有些感慨,这个少年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赤子之心啊,多少年没遇到了?
林葬天将【医界宝录】递给宋仙茅,“前辈,书中内容已经熟记于心。”宋仙茅笑了笑,说道:“熟记于心?那我问你,作为一名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葬天沉吟片刻,说道:“医术?”
宋仙茅拿【医界宝录】“狠狠”地拍在了林葬天的头上,说道:“作为医者,医术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医者的生命,只有医者活的久,才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林葬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前辈,恕我直言,我无法见死不救,因为我杀的人远远多于我救的人。”宋仙茅看了眼林葬天,觉得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于是说道:“你是想……赎罪?但是就我来看,若是杀的人是坏人,你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林葬天笑了笑,继续说道:“前辈,我做不到啊,好人和坏人在世人的眼里是很难分辨的,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林葬天顿了顿,想到了那个女子,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黎明将至。
宋仙茅怅然若失地走后,林葬天继续坐在湖边,仰头看着天空,神色悲伤。
【镇灵山】附近的小镇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人赶出来了,因为他曾经犯过事,在牢里蹲了几年后被放出来了,但是这里的人看来是很看重这一点,他曾经尝试着找份活干,但是因为他有过不光彩的事迹,所以这里的人没有人想雇用他,渐渐的,他就成了一个乞丐。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离开这座小镇,其实他完全可以去另一个地方找份活干,如果那样,也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每天去庙里偷贡品为生,偶尔可以在地上捡到人们不小心丢在地上的肉片,这样他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里的人其实生活的并不算很好,大部分都过的很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里的人,并非不知苦,只是惯了苦,不认为需要改变。
看起来有些老态的乞丐,其实也就三十岁左右,不过被岁月摧残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就在乞丐在发愁下一顿饭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黄发男子向他走来,他左手持佛珠,右手拿着十字架,服饰古怪。他沿着灰尘的白色之路向乞丐走来,嘴里念念有词。乞丐有些害怕,向后退了退,靠在了墙根边上。
那个黄发男子从遥远的西方徒步走到了这里,他面带微笑,将怀里包裹完好的糕点放在乞丐身前,笑了笑,转身离去。
世间存在的一切事物都是引起他济世之心的永恒动力。
乞丐愣住了,没想到会有人给他这么精美的食物,他起身向四周望去,可是黄发男子早已不见,他饿的有些发晕,坐了下来,看着那些食物,发起了呆。
黄发男子来到了【镇灵山】的“界限”下,笑了笑:“善哉善哉……”
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山上,一个乞丐艰难地行走着,他摸了摸叫了许久的肚子,怀里紧紧地抱着还没吃过的糕点。他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小土堆,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
乞丐久违地清理了一下杂草,坐在地上,笑脸灿烂地说道:“爹,娘,我来看你们了,这是我买的糕点哦,是孝敬二老的,嘻嘻……”男子又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似乎是好久没说了。
这个饿着肚子的乞丐,说着说着,渐渐地从先前的笑脸灿烂变得泣不成声了。他跪在爹娘的坟前,以前觉得没脸来见爹娘,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来到这,还是丢脸了……
山明而乱,心诚则灵。
黄发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望向了那个乞丐的方向,看到乞丐跪在爹娘的坟前,他将自己的脸埋到了土里,泣不成声。
穿着怪异的黄发男子叹了口气,念叨了一句:“世人皆苦啊……”于是将手上的十字架扔在了地上,然后挥了挥手。
十字架于是进入了时间的【洪流】中,点缀了一下那个乞丐的命里走向。
世界有时看起来像是一种漫无边际的痛苦,可是幸运的是,总有些人会让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苦。
第二十二章 是再见,而不是离别。
最近洛梅的身体略有些好转,因为【镇灵山】的出现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而从这里到【镇灵山】的所在地的距离遥远,为了不拖延时间,洛梅放弃了修炼,把所有吸收来的灵气都用作伤势的修复。
期间林葬天来给洛梅做了几次复诊,查看了洛梅的伤势情况,出乎林葬天意料,没想到洛梅的伤势好转的那么快,可是林葬天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洛梅的修炼进度停滞了,林葬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林葬天眼神复杂地看了洛梅一眼,更加内疚了,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补偿她。每次在林葬天看来的时候,洛梅都会“自然”地低下头,装作在想其他的事情,但是在林葬天偏移视线的时候,洛梅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不知不觉间一直穿着一身黑衣的林葬天,她觉得他还是穿白色的衣服好看。
很多无声的言语,只有在沉默中才会显得愈发有味道。
亘古不变。
宋仙茅总是会来到林葬天身边和他聊天,自从那日的彻夜交谈过后,让这位活得十分长久的人开始思考一件事情:现在的天道究竟是否正确?这个问题是林葬天在和医圣宋仙茅交谈中谈到的,这个问题让这位老人家好几个晚上都是在失眠中度过的。宋仙茅翻看了好几本“绝版”【道书】,随着阅读的深入,宋仙茅开始慢慢变得像林葬天那样爱皱眉头了,好在林葬天不知为什么总是晚上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发呆”,于是这位医圣前辈每天晚上都会找林葬天聊天,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每天晚上,老人在遇到疑惑不解的问题的时候,都会迈着悠悠的步伐走到枯坐的林葬天身旁,开始和他探讨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可能这件事情比较匪夷所思,一位名声和威望极佳的医圣,居然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讨论“道”这个无法说清楚的事情。可是两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是一件自然而然事情。
洛梅现在可以正面朝上睡觉了,伤势在林葬天、医圣宋仙茅,还有她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她抬头看着茅草屋的房梁,构造简陋的茅草屋顶有几处自然形成的破洞。此时正值傍晚,星光轻轻洒落进屋里,洒进了洛梅的眼里,使她的眼睛里面仿佛有着星辰和大海般的辽阔景象。她的手缓缓抬起,伤势留下的印记还残留在手臂上,她看着自己的伤势留下的印记,眼神里没有悲哀和伤心,有的只是希望与乐观,这或许才是【天命之体】最好的运用方式吧。
突然,洛梅笑了,因为扯动了后面几处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势,所以她此时的表情十分“精彩”。但是她却依然在笑,发自内心的喜悦是忍不住的。她看着外面的星星,想起了那天在船上的那个家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你看那天边的星星,像不像坠落的光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句话是别人给他讲的,这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洛梅将头移了移,选择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看着外面的星星,“我现在看不到天边啊……”她缓缓开口道。一想到那个好几天都没来找自己的家伙,她就有些生气,可是现在出去有些麻烦,最近为了伤势好的快一些,她每天都躺在床上接受医圣宋仙茅的飞针治疗。她知道【镇灵山】的出现的时间只剩二十多天了,林葬天没有说,但是她知道他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的,只不过
现在碍于她的伤势不好开口提这件事情。
第二天早上,洛梅忍着现在还是有些酸痛的伤势,慢慢移动脚步走出门外,一出门,就看到了沐浴在阳光下的林葬天,他悬浮在湖面上,面无表情,依然穿着那身黑衣,自从那天过后,他就再没换上那身好看的白衣,只是对于修炼这件事情愈发地重视了。
洛梅慢慢移动脚步,坐在湖边那个林葬天每晚坐着的椅子上,她看着悬浮在湖面上的林葬天,有些惊叹他那惊人的元力控制程度。林葬天似乎察觉到了洛梅的到来,于是睁开了眼睛,冥诀的灰色光晕渐渐散去,林葬天双手撑在腿上,拍了拍衣袖,直接从湖面上掠起,轻轻地落在洛梅身边,这一连串的动作都体现了“自然”二字,就连湖面上都没有波澜,十分平静。
林葬天看着几天没见的洛梅,正准备开口,洛梅就已经笑着说道:“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今天就出发吧。”这并不是商量的语气,很明显,林葬天也听出来了,只好说道:“好吧。”他搀扶着洛梅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像是许下诺言般轻轻地说道:“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洛梅闻此,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正想说不必如此的时候,林葬天就已经开口向远处站着的医圣宋仙茅道别了,老人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这么快。
宋仙茅走到林葬天和洛梅的面前,抚了抚胡子,笑道:“小子,你是我这么多年见到过的年轻人当中最特别的那个,这几天和你聊天也是让我受益匪浅,让我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来思考【道】究竟是什么,我的医道你应该学习的差不多了,你的天赋很好,学习东西很快,我很看好你知【道】却不去实践这一点,坚持自己的道就好。总之,我的医道传承交给你,我很放心。”
林葬天给医圣宋仙茅鞠了一躬,一切尽在不言中,宋仙茅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而是笑着坦然接受了。
宋仙茅又将目光移向洛梅,挥了挥手,一阵清风萦绕在洛梅的身上,仔细看的话,有三股不同颜色的风。医圣看着有些疑惑的洛梅,慈祥的笑道:“这是【清气三分】,可以在你重伤难愈的时候帮助你治疗三次,治疗效果很好,但是只限于一般的伤势,像你这样的伤势,用了【清气三分】也是无济于事,记住了,以后注意,再别受到这样的重伤了哦。”洛梅眼眶有些发红,这个老人让她想起了她那几年没见面的爷爷,这种被家人关心的感觉让她有些想哭。
宋仙茅虽然是医圣,但是修为高深,因为只有修为高才能活的更久,才能救更多的人,他从来都没想过成神,那个目标太大太远,不适合像他这样自甘淡泊的老头子,他和林葬天的师父一样,深爱着这人世间的万物。
老人振了振衣袖,伸出手指,然后手指微微弯曲了一下,远处的竹林就响起了破空声,一根通体青色的竹剑飘到医圣宋仙茅的手里,老头笑着把竹剑递给有些发愣的洛梅手里,说道:“这是此地特有的【青竹】,质地良好,应该比你的那把断掉的剑好一些,估计会使你的出剑更加灵活些。”洛梅开心得一把将医圣宋仙茅抱住,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嘻嘻笑道:“谢啦。” 宋仙茅被她前面那团柔软整的有些感慨,现在的世道是真的变好了啊,姑娘的发育越来越惊人了啊。医圣看着面前的两个优秀
的年轻人,说道:“今天不是离别,而是再见哦,别忘了,年轻人们。”林葬天和洛梅点了点头,洛梅有些似懂非懂,还是和林葬天一起说道:“明白了,前辈。”医圣宋仙茅笑了笑,然后扭头回屋走去,背对林葬天和洛梅,挥了挥手,“赶紧赶路吧,年轻人们。”
林葬天和洛梅冲着那个时而不着调的医圣宋仙茅,弯腰鞠躬了许久,然后离去。
茅草屋内。
宋仙茅独自坐着,看了眼周围,觉得有些空荡荡的,自己其实还有好多话没有说完,但是聚散终有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老头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有些后悔当年太沉醉于医学,而没有找个可以过日子的媳妇,不然的话,现在过得该多好啊。
医圣就这样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他醉眼朦胧地抬起手,拿着酒杯朝着对面空无一人的座位,豪爽笑道:“来!再来一杯,小子!”突然想到那个年轻人早已经走了,没人陪他一起喝酒聊天了,于是他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然后老头笑着摇了摇头,“唉,年纪大了……年纪大了……”
就这样,医圣宋仙茅醉倒了,他的手里仍然拿着酒杯,酒杯是空的。可是桌上多了一个斟满的酒杯,就放在老人对面,静静地“注视”着这个醉倒的医圣。
远方。
林葬天御剑而行,身上缠着用来对付灵兽的【捆仙索】,但是却并没有用到灵兽身上,而是用到了洛梅的身上。就这样,林葬天把洛梅和自己用【捆仙索】绑到了一起,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的赶路和保护洛梅,不让她的伤势加重了。起初林葬天在小镇花高价买下【捆仙索】的时候,洛梅还奇怪这林家大少爷真是品味独特,连这种价格和实际用处不符的【捆仙索】都买,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世界。可当林葬天把自己和她绑在一起的时候,洛梅才明白这【捆仙索】的真正用途。
开始时洛梅还是有些害羞,不想和;林葬天绑在一起,可是在林葬天的强力“威胁”下,洛梅只好选择屈服,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后来洛梅也习惯了,不觉得别扭了,于是就出现这样的一幕:神色严肃的林葬天御剑飞行,后背上贴着一个拿着青色竹剑傻笑的洛梅。
洛梅欣喜地看着这把竹剑,比自己的那把剑好太多了,那个老人家真的是好人呐。突然,林葬天御剑朝下,害得洛梅一头撞在林葬天的背上,苦不堪言。洛梅气呼呼地对林葬天说道:“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的头都要晕了。”林葬天淡淡的说道:“我们到了,这是【枫叶城】,禁止御剑飞行的。”洛梅虽然气得想要打“死”这个“面瘫”,但还是被这座黑色的城市所吸引了,“不是叫做枫叶城吗?哪有这么黑的叶子?”
林葬天收起月壶剑,轻声道:“这是【墨河】边上的枫叶,是此地特有的一种枫叶,所以比较特别。”洛梅似懂非懂地说道:“哦~”
现在正是傍晚,远处隐约可以看到高大的城门和城墙,整个【枫叶城】在浮云和夜色中模糊难辨。
洛梅看了眼林葬天,不知为何,林葬天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悲哀。
他所感到的悲哀,只是面对任何死者都会产生的情绪。
第二十三章 善恶两分
林家祖宅。
林老爷子此时面色凝重地看着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是关于林葬天和魔教一伙发生的事情,其中的详尽细节都标注清楚了,包括魔教的人的姓名和其在魔教中的身份。
林家的情报人员堪称圣杜蒂斯的王牌,可以排进国家情报组的前三,就这份工作能力,足以证明一切。
老爷子手里捏着这封几千里外的加急信件,努力地忍耐着心中的怒火。老爷子站起身子,踱步走到老夫人的画像前面,仰起头看着嫣然笑着的妇人,脸上的线条才和缓了一些。
似乎只有这里,才是老爷子的心安之处吧。
“魔教的人近年来强势侵入大陆,魔教徒以各种的身份和手段躲过官府和军队的追查,自从他们的首领换成了一个邪异的年轻人以后,魔教的手段就愈发新颖有趣了啊。”老爷子咬牙说道。
今晚的林氏家族的府邸,有些穿着各异的人悄悄地离去了,只不过他们的相同之处就是:都携带着“林家战神”的亲笔军令。
剑冢峰顶,碧眼老头自饮自酌,身边坐着一个美丽的妇人,她看着那个心情郁闷的男人,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妇人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那魔教的人伤害了学院的学生,你打算怎么办?”老头闻此,放下了酒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披在了那个他甘愿成神而退的妇人身上,笑道:“先让年轻人历练历练吧,魔教的人这十年来就没有停止过侵入大陆,这十年来大陆的各个角落估计早已沦陷为魔教的巢穴了吧,只是由于国家的领土广阔,许多偏远难寻的地方发生的事情并不能传达到掌权者的耳边,所以导致了魔教徒的泛滥,许多心性不坚定的人也加入了魔教,真是悲哀!不得不说魔教的那个新任首领不简单啊,就这份计谋,整个圣杜蒂斯就没几个人可以比得上。”
妇人安静地听完了碧眼老头的讲话后,点了点头,“那个人确实不简单,短短十年时间,就使魔教发展到了这个程度。”妇人说着,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当年退神,现在估计早就没有魔教了吧?”碧眼老头将妇人拉到自己怀里,温柔说道:“就算我当年没有退神,魔教还是会存在的啊,成神后就无法再回到人间了,我可舍不得你啊。”妇人笑了一下说道:“可是你退神以后的实力不复往日,修为损失严重,还受到了天道的惩罚,现在的实力只是当初的七成左右。”碧眼老头揉了揉妇人的头发,说道:“虽然修为掉落有些可惜,无法解决掉魔教的那个人,现在的我去【雪原厄斯】,纯粹就是在找死。不过,谁说我的实力不复往日了。”
碧眼老头怀中的妇人听到老头说话的语气,脸色有些羞红,“用力”捶打了一下老头的胸口,“一天没个正行,谁跟你说……那个实力了。”老头爽朗一笑,狡黠地笑道:“走,媳妇,我们去床上滚被窝去。”“你滚。”妇人退了一把这个从来不使用驻颜之术的学院院长,后者只是大笑。
“不过,这次的确有些严重了,林家的小子在他的天赋被魔教的人知晓以后,他就一直被人盯着,毕竟这样的天赋对于那个缩在【雪原厄斯】的魔教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林小子的天赋,再加上他林家少主的身份,就足以使魔教动起灭绝后患的念头。虽然不知道这回魔教的人是怎么知晓林小子的位置的,但还是要小心为好,毕竟这小子极有可能成为以后的……”碧眼老头说道,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满是裂缝的水晶球,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将其扔下了山。
“走吧,我们也来一次仗剑江湖游?”碧眼老头气势一变,瞬间变得气势磅礴了。新奇的是,多年不使用驻颜之术的碧眼老头今天居然使用了驻颜之术,脸上的皱纹迅速褪去,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和妇人年龄相当了。金黄色的光芒散去,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出现,他的碧眼尤为惹人注目,精致的容颜让那个许久未见到他这样的妇人有了一种重新爱上这个男人的感受。妇人挽上了碧眼男子的手,男子一笑,往前迈了一步,一个巨大的剑悬停在他的脚下,剑身光洁,发出嗡嗡的响声。
两人站在剑上,男子看了眼身边感觉有些新奇的妇人,笑了笑,爱情也是需要偶尔的惊喜的啊。“看来我们得和那些老家伙们商量商量了。”应苍宇说道。妇人“嗯”了一声。
【枫叶城】。
林葬天看着这座诡异的城市,内心涌起一种不安的心情,看了眼洛梅,她倒是满脸的兴奋,估计是累了,毕竟她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市有些怪怪的?”洛梅看向林葬天,突然问道。林葬天倒是有些惊讶,她居然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古怪,看来【天命之体】确实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林葬天点了点头,牵起洛梅的手,说道:“我们先进城看看吧。”洛梅脸色变得有些羞红,看着那个非常自然地牵起自己的手的林葬天,心跳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像是有许多拨浪鼓在摇晃,让人的心里有些痒痒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既然对方都那么自然了,那自己又何必多想呢?这个从来没有和男生接触过的女人,今天算是想明白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才不会受伤。
两人走到城门前,林葬天向守城的将士交出通关文牒,经士兵许可后,二人可以进城。进城的时候林葬天瞥了眼城门墙角那里七零八落的废墟。
进城后,洛梅看着这千年老城的“自然”风貌,有些感慨这座城市的积淀,街上皆是大大小小的牌坊和古董卖场。洛梅有些兴奋,若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阻挡,而她自己又身受重伤还未痊愈的话,她早就投身于那美好的“世界”去了。两个人走在【枫叶城】的街上,很是惹眼,引来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
林葬天一袭黑衣
,腰佩霜色长剑,剑鞘上的林氏家族的族徽被林葬天刻意地遮掩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耽搁路程,林葬天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仅仅用绳子简单的系了一下,尽显写意风流。旁边跟着一个脚步微微踉跄的秀美女子,手上拿着一个“竹棍”,显得有些笨拙。林葬天和洛梅来到了一家装饰简陋的偏僻茶馆,林葬天要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放下了,喝惯了家里的好茶,现在外面的茶对他来说已经浑然无味了。洛梅看着林葬天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这家伙一脸冷漠,就只好放弃了调侃这个无趣的家伙了。林葬天看了眼街上几道投向他们两人的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轻轻地敲了下桌子,低头看着桌面,额前的长发遮住了林葬天的眼睛,“有人盯上我们了。”林葬天沉声道。面前的洛梅闻此,瞬间做出了反应,她以腹语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葬天笑道:“没必要用腹语的,他们的那个角度是看不到我们说什么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会你先出茶馆,然后绕到茶馆后面的墨河旁边,在那等着我。”洛梅嗯了一声,“你准备怎么做?”林葬天皱眉喝了口茶,“你不用担心,在那等我。”
洛梅站起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伤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林葬天皱了皱眉,看着洛梅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心。洛梅笑了笑,给了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于是就转身走出茶馆,按照林葬天说的那样,开始向茶馆后方的墨河走去。林葬天在洛梅走出茶馆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外面几人的举动,在洛梅开始向茶馆后方走去的时候,那几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那个女人要去干什么,然后开始向洛梅跟去。
果然啊,林葬天笑了一下,原先以为他们是针对自己的,因为洛梅身负重伤,为了不让战斗波及到她,就先让洛梅到后面等自己,没想到他们只是单纯的色狼罢了。看他们的举止,这种营生他们应该做了不止一次,手法很老练。林葬天跟在他们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猥琐的家伙讨论着把洛梅绑架后的种种事情,林葬天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在几个人开始向洛梅逼近的时候,一个剑鞘从天而降,落在洛梅脚边,防御层瞬间展开,抵挡了飞来的石块,后方的响声让洛梅很快的做出了反应,但是当她看到那把落在自己脚边的剑鞘的时候,就觉得放心了,于是盘膝坐下,看着那个家伙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们是谁派来的?”那几人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衣男子,他们瞬间向后退去,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这个男人不是他们单独可以对抗的,从来没人可以做到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墨山七贼身边,这个年轻男子是第一个。
“小子,你是谁?劝你不要和我们作对,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话还没说完,林葬天就已经一剑破开了他们的阵型,以斩字诀将他们七人击退了数十步,这样就不会波及到洛梅那边了。“墨山七贼?没听说过,不过…… 看来你们没有受人指使啊,这就好办了。”说着林葬天就已经冲向那边七人,墨山七贼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们的身躯开始泛起灰色的光芒,身躯开始变得庞大,看起来就像是石块一样,这使他们的气势更上一层了。“石族么。”林葬天向后掠去,剑尖挑飞了几个飞来的石块,七个元狩中期左右的人,处理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啊。
七人为首的那个人,诡异一笑,双手撑在地面,林葬天心道不好,洛梅脚边的那个剑鞘瞬间被地上窜起的石柱撞飞了,洛梅踉跄了一下,巧妙地躲过了几块碎石。林葬天皱了皱眉,大声对洛梅说道:“把剑鞘拿在手上。”洛梅听话的拿起剑鞘,周身瞬间出现了一层防御罩。这个剑鞘的防御层可以抵御元帝以下的人的攻击,但是正确的用法就是把它拿在手里。
墨山七贼看见这剑鞘的防御力,有些眼馋,这把剑一定值好多钱。“兄弟们,把这个小子宰了,我们就发达了!冲!”林葬天扯了扯嘴角,这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了。林葬天左手在袖中捏了个奇怪的手诀,然后林葬天的眼睛开始变成了红色,浑身的杀气瞬间喷涌而出,另墨山七贼有些寒颤,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闭眼!”林葬天说道。墨山七贼有些疑惑,因为林葬天是说给洛梅听的,洛梅虽然不知道林葬天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林葬天开始向墨山七贼冲去,一道长长的白色剑气在林葬天身旁围绕,灵动异常。墨山七贼几人面色凝重,只好决定放手一搏了。在江湖上混,就要守江湖上的规矩,贪生怕死的人不会活的长久的。
墨山七贼几人手放在了一起,然后几人的身躯“融合”在了一起,气势不断上涨,地面出现了很大的一圈“蛛网”,他们此时的实力,足以和元帝对抗了,看来墨山七贼的名号,不是就那么说说而已啊。
洛梅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可以听见外面的轰隆隆的声响,还有些声音,让她听的心里发慌。过了许久,她依稀听到了一些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忘掉的凄惨哭声和惨叫:“啊!…… 你…… 简直…… 是恶魔…… ”“你…… 啊!”“魔鬼!你这个魔鬼!啊! ……”
洛梅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渐渐的,声音平息了,洛梅悄悄地睁开双眼,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林葬天从墨山七贼之一的人的身上拔出剑的样子,她眼神中顿时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因为满脸是血的他…… 在笑。
林葬天站在血泊中,周围皆是红色的血,那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洛梅踉跄地朝林葬天走去,有些担心他,林葬天听到洛梅的脚步声,头缓缓地向后转去,露出了红色的眼瞳,侧面的脸上都是血,洛梅吓了一大跳,这样的林葬天让她感到陌生,但她还是大胆地朝林葬天走去,地面上有许多不知名的器官,洛梅看到这些后有些发抖,这是
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林葬天,你……没事吧?”洛梅问道。林葬天眼中的红色褪去,没有回头,就那样拄着满是血的月壶剑,静静地站着。
洛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十分心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但这还不是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最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林葬天成了两个世界的陌生人。这种奇怪的陌生感,让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有些陌生?”林葬天仍然没有回头,就那么看似平淡地问道。洛梅踉跄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拉住了林葬天垂下的手指,背对着洛梅的林葬天愣了愣,然后笑了。
懂了就好。
善恶两分,但时常让人混淆不清。在林葬天作为冥帝活着的时代,因为他这个恐怖的样子,所以被大陆上的各个名门正派和诸子百家讨伐,就连那畏缩在黑暗角落的恶势力和魔教众人都来掺上一手,那个时候,人们不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当时人们口中的冥帝,是一个比魔教还要恐怖的人。
在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冥帝只是作为冥帝而已,而现在的冥帝,却是作为林葬天活着。看似是一样的,其实大不相同。
血色的地上,一个腿有些颤抖的女子轻轻地拉着前面站着的那个男子的手指,显得格外小心。本来看似像是炼狱的场景,此刻竟然变得柔和些了,就像是那世人口中的美好天堂,就在人们的头顶上。
遥远的【镇灵山】山角处,一个盘膝而坐的黄发男子念念有词,他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一个金黄色的十字架。他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一个十字架模样的“小东西”缓缓转动,神异非常。他眺望着遥远的地方,好像是林葬天他们的位置。
黄发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和十字架,双手合十,“善哉善哉……”先前感受到的那份滔天的杀气和杀意,很是特别,若不是自己有任务在身,他都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黄发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窘迫。
一个素雅的书房里,南宫七溪正在空中写着什么,那个灵动的毛笔在他周身摇曳流转,时不时地有一些字化作金色的蝴蝶,从书中飘起,在空中铺成一个毯子形状的东西,还有一些字在书圣的UU小说化为金色的粉末,在空中飞扬着。
南宫七溪就这样坐在那个文字铺成的“毯子”上面,手里拿着本书,反复翻看着。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听声音,似乎是有些急切,只是碍于礼数,只好强忍着。南宫七溪的耳朵动了动,直接把书盖在了头上,打算装死,“怎么又来了……”南宫七溪心道。
墨河旁。
林葬天和洛梅并排站着,看着桥下滚滚流淌的河水,没有言语。突然,在两人的身前,又出现了刚才的那七个人,好像是叫做墨山七贼吧,他们怎么又出现了?不是死了吗?洛梅心中顿时有无数的想法出现。
“别怕,没事的。”林葬天终于开口道。两人面前的墨山七贼径直朝他们走来,就这样“穿过”了林葬天和洛梅的身体,洛梅有些惊讶,看着这几个悬空走着的人,好像不认识自己和林葬天一样。
洛梅看着这几个人走去的方向,突然,身旁又出现了一个和自已一模一样的人,像是先前自己在此处等待着的样子,然后她看到了又一个林葬天,眼前的场景似乎是在重演着前面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这些人,都是【虚】的。
林葬天静静地看着墨河,对洛梅说道:“这座城其实是一个由无数的幻境组成的地方,刚才我所杀的人,其实只是幻境的产物罢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进入这座城,现在只是在外城罢了。”洛梅若有所思,“那么刚才的场景,包括茶馆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真实呢?”
“因为这是【枫叶城】的特色啊,我们所经历的,是最真实的幻境,也叫作【重映】。里面的人对你造成的伤害和影响都是真实的作用在你的身上的。而想要破镜,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林葬天回答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枫叶城】还是没变啊。
“那我们现在算是破镜了吗?”洛梅轻声问道。同时她也在想林葬天到底舍弃了什么。林葬天没有回答她,因为漫天的黑色枫叶已经开始缓缓落下,林葬天神色淡然,伸手捏住了一片枫叶,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洛梅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地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她就照猫画虎地学着林葬天那样,伸手捏住了一片刚好落下来的枫叶,她看着黑色枫叶上面地纹理,有些入迷。就这样,洛梅也消失在了原地。
“洛梅,我们到了。”林葬天说道。洛梅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真正的【枫叶城】的繁荣景象,欣喜异常。
洛梅眼前的商贩的叫卖的声音,市井间的嘈杂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亲切。在她的眼里,人间处处皆是美好。
这是心境的变化,也是【枫叶城】送给入城人的可遇不可求的“见面礼”。林葬天作为一个来这里多次的“老人”,感受似乎不是很深,但还是有所收获。他就这么站着,看着世间万象的演变,觉得它们好像开始透漏出了一些“新意”。
林葬天自己,在不是作为冥帝的时候,向来是害怕麻烦的,但现在的自己,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什么,但还是依旧害怕麻烦,只不过和之前的害怕略有不同罢了。
现在的他,虽然还不是很“完整”,但是此刻的他,是作为林葬天活着的……
第二十四章 送书
世上的许多幻景,过眼云烟后便变得有些有些真假难辨了。
林葬天和洛梅两人来到集市的中央,看到了在幻境中遇见的“墨山七贼”,“他们……不是幻境里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洛梅有些惊讶的问道,她退后了一步,手紧紧地攥着林葬天的衣袖。林葬天不动声色地把衣袖从洛梅的手里艰难地抽了出来,平淡地说道:“世上的许多幻境,都是有其自身依据的,不会凭空捏造出来的。不过你也无需害怕,幻境是为了满足幻阵的施术者而创造的,真实的人可能对你并不具有恶意和攻击性。”洛梅长舒了一口气,双手还是本能地放在了“竹剑”上面,她看着林葬天的衣袖,若有所思。
林葬天和洛梅行走在【枫叶城】中,这座老城在时间的磨砺下愈发显得坚韧和沉稳,看来现任的城主是个有作为的人,从街上的巡逻甲士的巡逻路线就可以看出些端倪,两人一队,攻守兼备,虽然现在的【枫叶城】表面上看上去是一片祥和,但是在太平盛世的背景下依然能够如此的居安思危,也是十分不易。
两人行走到一处集市,喧喧闹闹的,和一般的集市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乞讨的人。这些人大多是惫懒之辈,他们手脚健全,只是不愿去做那些苦力的活计,所以就算是城主想要帮助他们,也是无计可施,他不可能每个月都给这些人补贴金吧。可是这些人,恰恰够激发起年轻女子的同情心,这也是他们可以活的“有滋有味”的重要因素。洛梅看到了一个黑瘦的小女孩站在路边乞讨,她浑身就穿了一块大的不合身的布,上面还有许多破洞,露出了里面污秽的肌肤,但是她并没有感到寻常女子所感到的羞耻,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的眼睛很大,只是缺失了灵气,有点空洞无力的虚弱,她的面容就像是隆冬的阳光消失在了乌云的后面,灰蒙蒙的。
洛梅急忙走向前去,温柔地和女孩说着话,并且给了她许多的钱财,林葬天皱了皱眉,没有去制止洛梅,因为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洛梅在对女孩进行了“心灵沟通”后,一脸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欣慰,她回到林葬天身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枫叶城】这么大的城市还有这么多的可怜人啊?城主不管的吗?”林葬天看了眼那个收到钱后尽力想要掩饰内心的欢喜雀跃的少女,摇了摇头:“你所看到的,只是这座城市的一个方面罢了,整片国土之上,像她那样的人,还有许多,只不过你还没有发现罢了。”
洛梅听到林葬天的话后,显得有些落寞,她仿佛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觉得有些悲哀,只是不知道是为那些可怜人悲哀,还是为不知道世人疾苦的自己而感到悲哀,或许二者都有,只是这种体会对于她来说,来的不早也不晚。
“只不过,有的时候,好心会办成坏事的。你可能会在无意中将自己的善心放错了位置。”林葬天继续说道。洛梅不知怎么看到了那个女孩的举动,愕然道:“怎么会?”那个女孩在拿到钱后,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的身边就围了一圈的人,和她一样,都是在附近游走乞讨的人,只不过这些人此时的意图,是她手中的钱袋。为首的一个缺了门牙的男子看着瘦少女的怀里紧紧抱着的钱袋,笑眯眯的说道:“小萝卜,这袋子里面装的什么呀?拿出来给哥哥瞧瞧呗?”那个叫做小萝卜的瘦女子眼神有些闪躲,有些结巴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个袋子。”缺了门牙那个人眼珠子转了转,“哎,没什么也让哥哥看看嘛,你要是不想给我看,我改天去你爷爷家拜访,顺便…看一下你这个袋子吧?”
瘦女子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爷爷,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住了多年的破败草屋,还有那个每天都笑呵呵的爷爷,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不开心的。女孩的双手有些颤抖,还是将袋子打开了,袋子里面确实装了许多钱,足以让这些人过上无忧无虑的平凡生活了,这些人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了见到财富的“光芒”,很快的,就被一抢而空,那个缺了门牙的猥琐男子临走时大笑道:
“哈哈哈,老子有钱啦!谢谢了,我的好妹妹。”那个女孩仿佛是没有听到似的,怔怔的站在原地,然后她蹲在了墙角,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她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种穷苦的命运,可是当她看到那袋钱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可以被救赎的希望,她渴望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为了生存,每天低三下四地乞讨。她觉得命运十分的不公,但是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她为自己的懦弱和自卑而感到痛苦,所以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是悲惨的,痛苦的,无法逃脱的。
那边,林葬天拦下了先前想要去救下小女孩的洛梅,她不忍心看着那个女孩屈服在那伙人的淫威之下,可是自己伤势未愈,又被林葬天这个大坏蛋拦住了,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使她感到了和那个瘦女子相似的苦楚,看着急的眼泪都掉下来的洛梅,林葬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让洛梅看完了事情的经过。他只是想让她早一点明白一些东西,虽然做法欠妥,但是出发点是好的。林葬天扯了扯嘴角,心道:“我这样做,对吗?”看了眼哭的一塌糊涂的洛梅,林葬天皱了皱眉。
突然,林葬天说了句洛梅听不懂的话:“地下的黑暗有时会崩塌在文明之下,但是文明有的时候是会被人们践踏在脚下的。”洛梅没有深思太多,但还是有所感触,她觉得自己做错了,确实,她把自己的善意放错了位置,因此才会使那个女孩丧失好不容易产生的那微弱的希望种子。林葬天缓缓地走向那个瘦女孩跟前,并没有看她,只是扔了一本书在瘦女子的面前,洛梅踉踉跄跄地走在后面,一脸奇怪地看着林葬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瘦女孩抬了抬头,不太敢看林葬天的面容,只是看着地上的书和林葬天露出的黑色靴子,书是好书,只是瘦女子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有多好罢了,瘦女子小心地抚摸着书皮,虽然书的封面有些老旧,但她可不会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是在忽悠自己,她抚摸着书皮,但是一直没敢翻开书来看。林葬天静静地感受着瘦女子的内心变化,嘴角微微翘起,孺子可教啊。
林葬天平淡地说道:“认字吗?”瘦女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子让她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林葬天继续说道:“这是一本很好的医书,至于有多好,你自己慢慢去体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记住了?”瘦女子点了点头,虽然没听太懂,但是她还是牢牢地将林葬天说的话都记下来了。洛梅不懂林葬天想要做什么,她很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插话。林葬天沉吟片刻,说道:“看过这本书后,记得销毁。”说完后,林葬天就带着洛梅远去了,其实林葬天还有句话没说完,那就是:“你也不会有机会销毁了。”之所以没说这句话,是因为林葬天想要在考验一下她,果不其然,瘦女子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那个好心人的名字,于是用尽力气喊道:“恩人,您的名字是?”远处的林葬天顿了顿脚步,“我姓林。”然后和洛梅继续远去。
那个瘦女子看着先前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书上的用纸袋装着的鸡腿,满脸都是泪水,这是感动的。那颗希望的种子再次在她的心里扎根、发芽了。
若干年后,一个在爷爷的草屋读完那本不起眼的书的少女,看着化为漫天金屑的医书,她已经明白了这本书的珍贵,于是她跪在地上,为那位姓林的公子,祈福。或许世上不久就会出现一位新的医圣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天上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那个瘦女子,看着天上落下的雪花,伸出手来接了片雪花,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雪花慢慢地融化,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远方的荒野上,在【枫叶城】的边缘处。
洛梅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切地问道:“喂,天天,你给那个小女孩给了什么书啊?”林葬天笑了笑,说道:“医圣宋仙茅的医道传承。”一语惊天地,洛梅吃惊的
问道:“医圣的传承!你……你就这么给那个小女孩了。”林葬天微笑不语,他是个奇怪的人,总是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缘分。所以他微笑着对洛梅说道:“我们有缘。”洛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这个家伙的脑子又不正常了,只是她也并没有觉得把医书送给那个女子有什么不妥,这也是她的有趣之处。
两人走到了【枫叶城】的边缘处,看着面前的一大圈的空间涟漪,洛梅疑惑不已,只好求助于这个无所不知的家伙了:“喂,天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林葬天指了指他们后面,洛梅于是看向两人走过的路,大雪遍地,可是两人留下的脚印不见了,她怀疑地又踩了一脚,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惊讶地盯着地面,转头看向林葬天,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答。林葬天笑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幻境里,只不过这个幻境,是真实的罢了。”
“真实的?什么是真实的幻境?”洛梅疑惑地问道。“所谓真实的幻境,就是我们这些外来的人无法对幻境里面的环境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对人可以。”林葬天回答道。看着还是一脸糊涂的洛梅,林葬天无奈道:“这只不过是【枫叶城】的城主为了保护环境而做的措施罢了,正因为如此,【枫叶城】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幻城。”洛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下次回学院一定要多看些书啊。
两人跨过空间涟漪,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山林间,“所谓的美不胜收,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洛梅感慨道。
遥远的佛寺里,一位小和尚今天要出远门,他身穿紫色袈裟,肩上挎了个小包,闭着双眼。旁边的一个喝酒的大和尚,**上身,笑问道:“要走了?”小和尚点了点头,说道:“嗯,师父,我已听过了众生疾苦,但是还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和尚打断了,“好啦好啦,想走就走吧,不过,你怎么看?”小和尚笑了笑:“用心看。”大和尚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仰头喝了口酒,笑道:“走吧。”小和尚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大和尚看着那个脚步如飞的徒弟,扯了扯嘴角,心道:“唉,看来以后没人帮我偷酒喝了……”
那个下山的小和尚一直双手合十,身上的衣物还是很整齐,只是他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睛是纯金色的。
下山的小和尚,像极了那人们口中的佛陀。
一处书屋里,名叫南宫七溪的家伙,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她身穿白色长裙,像极了将要飞升的仙子,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就像那上好的白玉一般,只不过她此时的脸色,不太好。她看着面前的这个被称作“书圣”的家伙,尽量压抑心中的怒火,问道:“冥帝在哪?”
南宫七溪脸色复杂,看着面前的这个绝色女子,内心有些惶恐,这个女子的笑容,估计只会对那个家伙绽开了吧?但是想到自己和林葬天的约定,只好闭口不言,他心道:“为什么你这家伙的‘风流债’都要我来帮你挡?完了完了,我今天,估计又是一顿毒打了……”
但是很奇怪的,那个“冰霜女”这次并没有毒打南宫七溪,她只是咬了咬牙,说道:“他就那么不想见我吗?”此时她的神色,有些落寞,以至于空气中的冰元素又增加了许多,南宫七溪紧了紧衣服,有些冷。女子转身就走了。南宫七溪奇怪道:“你不打我了?”女子停下了脚步,瞪了南宫七溪一眼,“滚!”空气中瞬间有许多“小冰剑”出现。南宫七溪见状,立马关上了门,说道:“好的好的。”
女子看了眼天空,神色复杂,一阵冰雪飘过,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屋内,南宫七溪回到书桌前,朝手呵了口气,感慨道:“不愧是冰帝,还是这么霸道啊……”
第二十五章 万顷波中得自由
林葬天和洛梅两人行走在深山巨谷中,翠绿的植物映入眼帘,草丛中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木,看得洛梅是眼放金光,赞叹不已。这大自然的奇伟秀丽,落入人的眼中,通常是另外一番场景,像是沾了酒的西河水,即使匆匆流走,绕过多少的凸石,也是负载着酒香的。
两人一路无话,林葬天近来变得话少了许多,虽然他的话本来就不是很多,但是最近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在故意疏远和洛梅的关系,缘起缘灭,得之自在,一切随意、随缘。林葬天从以前到现在,其实一直是一个害怕缘分的人,因为根据他的切身经历,和他这样的人靠的太近,通常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
只是这些话他从来都不说,所以别人也不会去理解他。以前的时候,书圣南宫七溪曾经说过他,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理解他的人之一,当初南宫七溪喝了点酒,壮着胆子对当时还是冥帝的林葬天说道:“你把自己和别人疏离开来,是,你是求了个内心的自在和无愧,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的做法给别人带来了多少的不自在,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一点……自私吗?”当时的南宫七溪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可是他这番“说教”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林葬天该如何,还是如何。
只是那晚,身为冥帝的林葬天,第一次喝醉了。
林葬天看着厚重的树林枝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梅的伤势快要完全好转了,只是脚步还是微微有些踉跄,她跟在林葬天的后面,故意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林葬天身边走着,以前她还天真的以为,那样肩靠着肩,是不是就能走得好远了。只是后来她也明白了,多情自古伤离别这句话是真的说的很对啊。“那么我就像往常一样,和这个家伙称兄道弟不就好了嘛。”洛梅心想。这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姑娘现在的这种体会,对她来说,来得有些早了。
或许许多的自在,都是不自在吧。
两人走到一处山水相间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湖泊,由于现在天气还是微寒,所以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对岸有一块“红点”,走近一看,是一位在鼓上跳舞的红衣女子,她的眉眼间含着春水般微漾的脉脉情愫,一举一动间,都是诱人的媚意十足。洛梅感叹道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跳舞呢?林葬天皱了皱眉,悄悄地从衣袖中露出手指。
对面的那个媚意十足的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停止了跳舞,向两人微微点头致意,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之赏心悦目。只是事出寻常必有妖,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和机缘呢?
对面的那个女子从鼓面上跃下来,蜻蜓点水般从湖面上朝着两人过来,临近时,才发现这位女子,是赤足的,白足胜雪,别有一番风味。女子靠近两人后,弯腰施了个万福,似乎是故意的,她胸前的那团“雪白”看得很清楚,洛梅看着这位红衣女子的身材,自觉自愧不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差距还真是不小,然后暗自给自己鼓劲,决心以后一定要和她一样的…… 好。
红衣女子看了眼林葬天露出衣袖的手,率先开
口道:“打扰二位了,我在山谷中修行多日,很少见到活人,今天突然看到二位,内心欢喜的紧,所以就冒昧地前来打个招呼,希望二位不要介怀。”
洛梅点了点头,笑道:“神仙姐姐,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我们走了一路,也实在是无聊的紧,刚好看见这么美丽的人,我和你是一样开心的。”红衣女子看了眼真诚笑着的洛梅,以袖遮脸笑道:“小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的府上一坐,刚好可以缓解旅途的劳顿,舒缓舒缓身子。”
洛梅正要点头答应红衣女子的热情邀请,便被林葬天给拦了下来,林葬天深深地看了眼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男子,十分的危险。林葬天笑了笑,说道:“谢过姐姐好意,我们就不去您的府上叨扰了,不过据我所知,狐族的据点似乎不在这个地界上啊,你是因为什么离开狐群,而来到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呢?”如果说前半句话林葬天是在简单的婉拒客套,那么后半句就有点近乎质问了,从林葬天将对红衣女子的称呼从“您”变为“你”的时候,红衣女子就已经有些心惊了,只是当下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洛梅有些吃惊,“狐族?”红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小哥哥好眼力,我确实是狐族的,只是此番行来,对二位并无恶意,二位大可放心。”林葬天拱了拱手,笑道:“我知道的,先谢过姑娘的好意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去府上叨扰了。”红衣女子似乎有些遗憾,还是笑道:“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林葬天点了点头,拉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洛梅转身离去。
其实林葬天并不相信那个诡异的红衣女子对他们两人没有恶意,只是他没有把话挑明罢了,看人看妖,林葬天一向是看的很准的。洛梅一路上都在和林葬天争论不休,话题就是为什么不去那个好看的狐族女子的府上作客,林葬天只好硬着头皮,耐心地给洛梅讲解狐族是个群居动物,即使修炼成人形,她的本性还是如此,如若是狐族有人脱离了狐群,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被狐族驱赶出来,二是修为到了一定的高度,需要出去“炼化”红尘。无论是哪一点,那位红衣女子的府邸,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涉足的。
红衣女子回到了先前跳舞的鼓面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唇,那鲜红色的嘴唇,像极了新鲜的血液。她有些遗憾,刚才遇到的那位英俊的年轻公子让她的心里蠢蠢欲动,但是通过刚才的一番“刀光剑影”的对话,她体会到这个年轻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所以她很自然地退了一步,即使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将那两人留下,但是她还是没有冒险,这也是她可以在红尘中活的如此之久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有多少生的贪爱,便有多少对于死亡的畏惧。这次,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她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那个选择。
她眼波流转,媚意十足,炼化红尘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她对于这份“美”倾注了许多,而且她是一个对于美
的标准是很有要求的人,刹那的美尤其需要长久的忍耐,所以她不介意等得久一点。
红衣女子,坐到了湖边,双脚伸到了湖里,两只脚不断地摇晃着,她向后仰去,九条粗壮的白色狐尾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脑袋下面,像是个巨大的枕头,垫在了红衣女子的头下。红衣女子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唉,就是有些可惜了”突然,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舔了舔嘴唇,媚意十足。
其实先前林葬天说的那两种可能,这个活了许多年的狐狸,两条都占全了。
远方。
有一白鹿走到了一座小山丘上面,眼神沧桑,不屑的看了红衣女子一眼。湖边的红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朝那个奇怪的白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葬天和洛梅找了个宁静的山路行走,两人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位背着薪柴的老人,似乎是刚从山上砍完柴下山。老人径直朝两人走来,林葬天面无表情地带着洛梅和老人擦身而过,两伙人都没有言语,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林葬天皱了皱眉,拉着洛梅的手,稍稍加快了步伐速度。那个砍柴下山的老人,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下山。
山花送月香千里。
林葬天和洛梅来到了一个树林阴翳的地方,三面环树,面前有一条大而长的江水缓缓流淌着,林葬天和洛梅席地而坐,期间林葬天给洛梅讲解了这一天的种种事情,先前遇到的那个砍柴老人,和最先遇到的那个狐族女子,林葬天给洛梅一一讲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得洛梅啧啧称奇。
晚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山水间的眉头上。洛梅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兴致,起身从身上取出那把竹剑,“自然而然”地练起了剑来,雪花纷纷扬扬的,但是没有一片雪花落在洛梅的身上,竹剑上。
宁静的夜似乎总能带给人们一些特别的感受,林葬天闭着眼睛,感受着雪花的飘落,融化。万物间的种种,似乎都有其特别之处。林葬天和洛梅面前的缓缓流淌的大江,和着这下雪的天气,二者之间的界限似乎有些模糊了,融为了一个整体,然后汇聚成了万顷的水波。而林葬天呢,于这万顷的波中,得了自由。
你来过了人间的宁静地,似乎也听到了人间的万丈歌吧……
不可云,不可云。
先前的那片巨大的湖边,来了一位钓叟,他行动迟缓,走得有些吃力,他慢慢地放下自己做的竹板凳,然后缓缓地坐下,拿出包裹里的鱼竿,他细心地在鱼钩上挂上了鱼饵。他确认挂好后,朝着巨大而平静的湖面,抛出鱼竿,在冥冥的冰天雪地里,在生与死无话可说的寂静时刻,他仅仅只是为了向这片山水问安。
山拥管弦,水展歌喉。
用山的管弦问候水的歌喉,不失为一件天大的乐事了……
第二十六章 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
月摇江河水,山林间的寂静让人的心里愈发平静。林葬天坐在湖边,静静地打坐。洛梅在月下挥舞着竹剑,出剑愈发灵动飘逸,隐约间有些剑道大家的意味,这种“势”是极为难得的,以她这个年纪是殊为不易的,毕竟现在的世道上,肯下功夫钻研剑道一途的人越来越少了,自从千年前可以在剑身上加持的阵法被人研究出来后,人们所关注的,只是“阵法”二字,而非剑道。可以在剑身上施加阵法,大大提高了用剑者的实力,省去了一些看似不必要的钻研,在实力越高阵法越强的观念下,用剑者提高修为,学习更高级的阵法施加在剑身上来进行战斗,这种道路已经成为当代大多数剑者的一个必经之路了。就这样,真正肯了解何为剑道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是喜欢走可以看到的捷径的,在这种在剑身上施加阵法的方式出现之前,那才是一个“大好时代”,人人钻研剑道,都是肯下功夫的,因为当时修习剑道,是看不到捷径的,人们没有捷径好走,所以只好去走布满荆棘的道路,那时的披荆斩棘,在现在的人看来,估计是无法想象的吧。
现在的用剑者,用林葬天的话来说,就是巧用技巧的用剑蒙童。在剑身上面施加阵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这种方式只适用于战斗方面,如果是真正想要修习剑道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走这条路,因为捷径走多了,就会忽视困境,导致养成了寻找捷径的习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来用剑开路的人,才是真正的用剑者。林葬天在十年前去学院的路上的时候,也使用过这种便捷的方式,当时是为了保命,无可奈何,而且他的剑道实力也是很高的,只不过他的剑道,在不同的人的眼里会呈现出不同的高度罢了。
其实剑道大成者,无需阵法加持,就已经抵得上数千阵法的杀力总和了。只是这些道理,现在很少有人会去相信了……
林葬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沉浸在剑中的洛梅,她的挥剑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连贯、流畅。她一会儿左移数步,一会儿右移数步,她的步法奇怪,剑招剑势奇怪,只是这一切却好像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一切都近乎道,契合剑势。闭眼舞剑的洛梅自己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一切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进行着。
雪依然在下,大雪纷纷,却有两人闻道。
林葬天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也是十分佩服洛梅对于剑的热爱,这种热爱作为一种动力,成为了她逐道登顶的基石。林葬天将手从衣袖中伸了出来,双手的掌心间浮现出一轮玄奥的法阵,他翻转掌心,将手掌贴在地面上,地面“蠕动”了一下,一层淡淡的的蓝色光晕闪过,随即消失。林葬天重新将手收回袖子里,舒了口气,扬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刚才的事情,林葬天做了几千年了,从来没有间歇过,没有人确切的知道他那是在做什么,除了他自己。
一座简陋的小木屋里,一个砍完柴的老人正在往床下塞着木头,那些燃烧的热气和温度,可以帮助他度过接下来的短暂寒日。他从墙上取下了一张巨大的黑熊皮毛,用它披在了身上,显得有些孱弱的老人,此刻竟然有些威武。像是迟暮许久的老将,重新披上了战甲,身子虽然老了,可是那份气势却是丝毫没有丢下。
披上黑熊皮的老人,从床边的柜子上取下了一把巨大的黑刀,刀柄有些生锈了,但是刀身还是寒气逼人,吹毛断发。老人生完火后,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是拿着那把有些年头的黑刀,起身出门了,他出门的时候及其的小心,关门的速度极快,就是怕那迅猛的风雪,别吹低了屋内的温度。
他缓慢地行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屋内的灯光还是亮着的,似乎他是想要先处理完事情就回家的?
风雪渐渐掩盖住了他留下的脚印,老人走得不紧不慢,那件巨大的熊皮还是不太合身,拖在了地上。老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攀山猿,喘着粗气,似乎是饿久了,看着老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即将入口暖肚的猎物。老人抬起了头,风雪有些大,吹得老人的眉毛有些皱了,老人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攀山猿一眼,皱了皱眉。然后那只巨大的攀山猿就好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逃命般的跑走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而那只跑走的攀山猿,跑到半路,突然离奇地抽搐死亡了。
莫不是我太久不杀生了?老人轻轻地抚摸着刀柄,神色淡然。
雪山上,一个红衣的九尾狐狸正躺在床上,风情万种的喝着混合着人血的酒酿,回味无穷。她闭眼用双指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喝了口酒,自言自语道:“这个老怪物也对那两个小家伙动了心思?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穿红衣的九尾狐狸坐了起来,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嫣然一笑,决定静观其变。
林葬天和刚练完剑的洛梅坐在刚刚生起火的火堆旁,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庞,像是易逝的时光在抚摸着二者的面容,这些时日下来,洛梅成长了许多,学到了许多在学院学不到的东西,而林葬天呢,则是得了大自在。二人皆有所获,也皆有所失。凡事都有两面,利弊双方的大小,其实是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看法。看两人的脸色和心境,貌似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天天,你好久都没笑了,给爷笑一个呗?”洛梅突然打趣林葬天,笑着说道。林葬天面色顿时深沉如水,本来想通的话也不打算现在说了,只好扯了扯嘴角,破天荒地“笑”了一下,这估计也是他第一次附和洛梅的要求,因为前面的疏离洛
梅,让林葬天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做,心底有些愧疚,前面没想通还好,想通了之后,林葬天就一直在想如何弥补,现在机会来了,虽然心里有些复杂,但还是照做了。
洛梅没想到林葬天真的“笑”了一下,有些吃惊,她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感慨道:“天天啊,你以后要不还是别笑了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葬天闻此,顿时有些绝望,先前的愧疚感顿时消失不见了。林葬天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件白色衣服,然后脱下了身上的那件黑色衣服,换上了白衣。洛梅用手捂着眼睛,通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林葬天换衣服。其实林葬天只是换了件白色的外套罢了,看了眼装模作样的洛梅,林葬天无奈道:“我就是换个外套,又没全部脱掉,你捂什么眼睛啊?”洛梅笑嘻嘻道:“天天,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自己的……那啥,被我给玷污了吗?”洛梅边说边手舞足蹈,故意威胁林葬天,开他的玩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和窘迫。
今夜,黑衣换白衣,自在得自在。
林葬天看着已经睡着的洛梅,帮她裹紧了衣物,将那件黑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特别是受伤的地方,被林葬天捂得很严实。看着蜷着身子侧睡的洛梅,林葬天笑了笑,她睡在林葬天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木屋前的火堆周围被林葬天搭了三面“木墙”,这样洛梅晚上睡觉就不会着凉了。
林葬天来到湖边,准备守夜。看着月光照耀下的大树,那洁白的月光就像是摸不着的时光,洒在树林上,然后重叠在一棵树上,最后来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人是会做梦的,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有两种梦,而一种梦当然也不能同时给两个人。路边桃花总是流成水,有些人在失去梦的华光中风尘满面,落荒而逃。有些人在如水月色下,回忆起年少的初梦。
时间流逝,清晨,阳光洒下,落在昨天下过雪的地面上,白光闪闪,极为耀眼。洛梅还在熟睡,看来她的伤势快好了。林葬天依然坐在湖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了一套茶具,古色古香,极有韵味。林葬天自顾自的开始给自己沏茶,手法熟练,他轻轻地放入茶叶,动作优美,优哉游哉的。
远处的树林里面悉悉索索的,走出了一个身披黑熊皮的奇怪老人,正是先前看到的那个砍柴下山的老人,老人拔出了那把有些年头的黑刀,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想要杀人罢了。
正在沏茶的林葬天嘴角微扬,终于来了,他身边的月壶剑早已出鞘半寸,即使面对强敌他也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平淡地说道:“请吧。”
此刻的林葬天,换了一袭许久未穿的白衣,动作潇洒而自然。
像极了那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
第二十七章 茶凉
身披黑熊皮的神秘老人将那把黑色的大刀拖在地上,在雪地上勾勒出了一道笔直的线,没有尽头的线,直指向那边刚放下茶杯的林葬天。老人笑了笑,眼睛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了,就像是夕阳西下的天边长河,呈现出暗淡的昏黄色。他活得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年轻人,面对自己的“势”,还能够如此的镇定自若,神色轻松。这样的年轻人,即使是在他那个好久没有回去的家乡,都是极为难得的。
就是有些可惜了啊,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呢?
身披黑熊皮的老人开始向林葬天那边奔袭而去,他的脚踩在地面上,激荡起四周的雪花,雪花纷纷扬扬的,就像是昨晚那样,可是现在谁也没了赏雪的心情。老人四周的雪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那到黑刀勾勒出来的线,越来越深。
林葬天面色凝重,月壶剑完全出鞘,林葬天握紧剑柄,也开始向老人冲去。雪地上面的两道身影,携带着周围的气流,开始了第一次的碰撞。老人的速度很快,让林葬天大吃一惊,老人的速度和力度都掌控的刚刚好,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有着丰富沙场经验的老人。而林葬天的速度落在老人的眼里,也是和老人不相上下的。老人的黑刀和林葬天的月壶剑碰撞在一起,一个劈,一个砍,用的剑招都是下意识的最佳姿势。
老人笑了笑,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林家有你这个小子,是真的不幸啊。”林葬天没有言语,他十分厌恶在战斗中说话的人,因为在战斗中,说话也是一件浪费力气的事情。老人的意思,林葬天很明白。他自己的天赋,可以说是大陆上比较罕见的,而他身处在林家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先不说皇帝怎么看,就是官场的尔虞我诈和敌国的虎视眈眈,对于现在的林家,就够受的了,一些亡国旧臣在复国无望的情况下,对于林家独子可谓是恨之入骨,老的欺负不了,就只好欺负小的了,很简单的道理。
那边的洛梅也被林葬天和老人的战斗声吵醒了,她睁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脑子有些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她急忙的坐了起来,拿起那把竹剑,站起身子,向着林葬天那边缓慢地移去。
林葬天左手如勾,率先向老人发起攻击,左手上浮现着淡淡的白光,开始向老人的胸口探去,老人笑了笑,气势一涨,黑刀一旋,就将林葬天掀飞了,那个杀招也就不了了之了。林葬天在空中身子变换了个角度,安稳落在雪地上。
林葬天看着对面的那个老人,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前面在月壶剑和那把巨大的黑刀相撞的时候,一股暗劲传递到了林葬天的手上,使得林葬天的掌心有些发黑。这个老人和自己的境界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啊,林葬天皱了皱眉,突然,林葬天周围开始出现了一圈的青色竹子,将林葬天环绕了起来,【治愈法阵】?林葬天笑了笑,看来那个丫头醒了啊。在林葬天的身后,站着刚睡醒不久的洛梅,她现在的伤势还无法进行战斗,那么她就只好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林葬天了,虽然她的心里很清楚,今天他们两个注定是没多大的机会可以生还了,但她的内心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化险为夷的希望,而这种希望,是她现在正在保护的那个男人所带给她的。
林葬天咬了咬牙,决定和这个老人
殊死一搏。他的全身开始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的玄奥法阵,月壶剑的剑身上也都是法阵,他的眼睛开始变为全黑,却泛着红色的光芒,他浑身的气势一变,比之前在幻境里面的时候还要更高,更凌冽。他今天将自己全部的杀意和杀气都一并释放出来了,现在的他,在那个老人的眼里,就是一个邪魔外道,比那些魔教中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老人皱着眉头,将身上的黑熊皮取下,开始认真起来了。只是想不到林家的人,也会有这样的邪魔外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人的眼里,充满了对林葬天的不屑。“想不到作为林家的人,你居然会堕落至此,那么我今天,就当是做好事吧,杀了你这个邪魔外道。”
老人的话,林葬天置若罔闻,或者说,现在的林葬天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他现在,只是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林葬天手携月壶剑,开始向老人冲去,他一剑就破开了老人的护体元气,险之又险地划破了老人的脸,老人扬起黑刀,一脸戾气,周身散发出黑色的元力,那黑色的元力像是倒刺一样,刺向林葬天。
林葬天眼瞳发红,周身的杀气所形成的“触手”将那些刺向自己的倒刺一个个击飞了,随即林葬天又发起进攻,周身的“触手”的数量减少,两两融合,形成一根粗大的“触手”,袭向老人。老人一看就是用刀好手,那把巨大的黑刀并没有成为自身的累赘,反而如虎添翼,给他的杀力又增添了一分亮色,他巧妙地用黑刀砍断了那些黑色的神秘“触手”,一边低档林葬天的攻击,一边寻找林葬天的破绽。
老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的境界可是比林葬天高两层啊,这两层境界的悬殊可不是用招式可以填补的,这个叫林葬天的年轻人给他带来的惊讶是越来越大了,看来自己必须要拿出真本事了。
老人将黑刀插在地面上,右手拄刀,左手握拳,缓缓递去,在老人递拳的时候,在老人与林葬天的中间形成了一个空间的扭曲,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波纹向林葬天挤压过去,压得林葬天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用那杀气形成的“触手”包裹全身,林葬天的周身的法阵的光芒瞬间暴涨,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近。
老人皱了皱眉,然后笑了笑,左手递拳的速度瞬间加快,空中响起惊雷般的暴响,林葬天一口鲜血吐出,被空间的挤压击飞,落在了洛梅后方的树林里,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生死不明。
而形成这一切的,仅仅是老人的用了七分力气的一拳罢了,境界的差距,终究是无法轻易跨越的啊。
落在大坑中的林葬天动了动手指,浑身的筋骨断得七零八落的,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我还没有兑现我的诺言啊!我不甘心啊!
林葬天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对着正在向自己跑来的洛梅说道:“跑!”洛梅满脸是泪水,她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葬天被重创至此,她拖着伤躯,哭着来到林葬天的身边,在刚才的战斗中无法施展出的【治愈法阵】终于浮现在林葬天受伤的身体周围。“喂,你可别死啊,我还没……和你切磋够呢?喂!说话啊!”洛梅哭着说道。可是林葬天已经视线模糊了,他动了动手,说道:“快……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洛梅
握着剑柄,决心和那个老家伙同归于尽,她向拿着黑刀的老人冲去,手中的竹剑泛起绿色的光芒,剑气萦绕。老人扯了扯嘴角,“小姑娘,我今天要杀的人不是你。”老人抽出刚放回的黑刀,横着一劈,一道粗壮的黑色剑气袭向洛梅,地面上卷起层层泥土和雪花,洛梅咬了咬牙,竹剑上的剑气愈发厚重了。
出人意料的,洛梅并没有被击飞。那股威力无匹的黑色剑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此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位拿着鱼竿的老者。
拿着黑刀的老人说道:“喂!土地公,你可别多管闲事啊,那林家的小子还没死透呢?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那个叫做“土地公”的老人远远地望了眼坑中生死不明的林葬天,还是来晚了啊。老人有些自责。
“你这老家伙,那些旧日的恩怨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和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你真是山里待久了,脑子都不清楚了。”土地公说道。“哼!不杀了这个林小子,我们何谈复国?”黑衣老人道。“呵呵,杀了林家的少年,你们复国就有希望了?你们现在的那个所谓的皇子什么品性,你难道不清楚吗?复国?真是笑话!这朝代的更替自有其规律,你们龙湖国的灭亡是必然的结果,你可别不信啊。”土地公笑呵呵地说道。
黑衣老人也不废话,拿起黑刀就是一劈,黑色的剑气冲向这个被叫做“土地公”的老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个看起来像是钓叟的老人,抚了抚胡须,侧身一移,躲过了那个色的剑气,然后他瞬间就到了老人的面前,黑衣老人一脸的惊讶与绝望,因为土地公的手掌已经按在了黑衣老人的心口处,黑衣老人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深深地砸入地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人轻描淡写地处理完那个一心想要复国的龙湖国余孽,来到陷入昏迷的洛梅身旁,老人双手伸出,在空中握拳,坑中的林葬天和洛梅就悬浮了起来,两人的周身悬浮起绿色的光芒,一圈阵法笼罩在两人身上,阵法玄奥,是上古的【治愈法阵】中最强的一种,可以使重伤之人快速地恢复如初。只是这个阵法早已失传多年了,想不到今日还有重现的一天。
老人坐在湖边,看了眼黑衣老者的方向,叹了口气。
不管江山如何易容,总会有春暖花乱的时候。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老人拿着鱼竿,来到了林葬天之前泡茶的地方,老人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茶凉了。
遥远山林间的一座小寺里,一个双手合十的年轻和尚来到了一个古钟旁,他有些伤心,因为这个古老的钟上不知道被什么痴男怨女刻上了一行字:“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年轻的和尚睁着他那罕见的金黄色的眼睛,看着这行文字,若有所思。
年轻的和尚坐在古老的佛钟旁边,呢喃自语,又好像是在与佛钟对话。
佛钟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绽放出了璀璨的佛光,就像是在上面撒了一层金粉一样。
这个古老的佛钟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一位“天外客”,来陪它说梵音。
第二十八章 山逢作色
一天过后。
说来奇怪,第一个在“土地公”的【治愈法阵】中苏醒的,居然是林葬天。“土地公”看着艰难坐起身子来的林葬天,心中有些百感交集。林葬天自然是看到了“土地公”,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太过惊讶,有一副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表情。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土地公”率先开了口:“那个女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是中了魔族的【魔钉】的重创,本来快好的伤势,为了救你,她直接把自己所有的精神气都消耗干净了,现在的伤势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伤的不轻。”
林葬天看了眼躺在【治愈法阵】中的洛梅,点了点头,这份情谊,他记下了。“我猜到你会来,只是不太确定,这一次,谢了。”林葬天低着头说道。“土地公”看着天空,想起了旧日的回忆,“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若不是我赶来的还算是及时,估计你的轮回之路就会停止了,将近一万年的筹划就会落空。”
林葬天沉吟片刻,站起身子,走到湖边,看着这个没什么变化的大湖,他收起了月壶剑,手搭在剑柄上面,眼神复杂。“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害得她……”“土地公”怒道:“别提她!”然后他站起身子,走到林葬天身旁,两个人不知道看着什么,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湖边。
“我也老了,冥帝,这一世,就别指望我帮你了。”“土地公”最后说道。林葬天没敢看他,点了点头。
当年的年轻人,现在都早已生华发了。林葬天想起了那个被叫做书圣的家伙,抬了抬头,都老了啊……
“那个披着黑熊皮的老人,是龙湖国的大将军,曾经的大将军。现在的龙湖国早已不见踪迹,这个国家虽然小,但却出现过许多天才之辈,所以在过去还算是小有名气的国家。不过后来,他们还是被灭了。”不用多想,看来是自己的父亲做的,林葬天想道。
国家和朝代的更替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当年的龙湖国境内曾经出现过食人的现象,最后发现是国内出现了魔教的渗透,所以这个小国家就被当时的林大将军给踏平了。但他还是放走了一些无辜的老百姓,很多当年幸存的龙湖国大臣,并没有心怀感激,反而是想着报仇雪恨,所以黑衣老人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些事情,林葬天是清楚的,他明白自己作为林家少主所要承担的责任,这一切的磨难,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估计家人让自己去学院,不光是为了让自己提高本领,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明白什么是家族。
林葬天走到洛梅的身边,看着那些绿色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流动,“她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谢了。”“土地公”没好气地说道:“都到现在了,还跟我客气啥?”然后他想了想,说道:“冥帝啊,若是有机会成神的话,请你不要让她来世与我相见,拜托了。”
林葬天怔住了,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在见到她了吗?”这一刻才像是个老人的“土地公”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不想重复的失望下去了。”
林葬天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年还不是土地公的老人,有一个陪伴他多年的夫人,虽然他的夫人没有修炼的资质,但还是陪伴着他度过了五十多年的日日夜夜,知道夫人走的那一天,站在夫人坟前的老人才发现,她是真的离开了自己。
老人站在夫人的坟前无声地哭泣着,十分无助。夕阳中,老人回忆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明确地表达自己对于夫人的爱意,有点遗憾。
老人在夕阳中喃喃自语:“老婆子,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吵架,你夺门而去,说要回娘家,后来你还是回来了,只是身上多了些泥泞,你说我不爱你,心太狠了,可其实那次吵架过后,我十分后悔,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看到你跌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啊!”
“还有那次,我没有带你去栖霞山,你埋怨了我好久,可是你不知道栖霞山正在打仗啊,太危险了。”
“虽然我们作为夫妻的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你不能生育,我不怪你。可是自你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就觉得有愧于我,可是你不知道啊,我其实觉得只有你和我也挺好的。”
“这些年来,我们吵过、闹过,你还离家出走过,可就是这么磕磕绊绊的,我们也过来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完呢?你这一生,跟着我受苦了。我居然知道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没对你说过我爱你啊。”
夫人,我好想你啊。我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你不知道啊……
落日的余晖里,老人将脸埋在手心里,两只手捂着脸,身体颤抖。
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
后来,土地公就是“土地公”了。至于林葬天对老人的亏欠,是因为那次为了帮助林葬天,老人错过了夫人的最后一面。
林葬天决定继续赶路,然后他小心地背起了洛梅,准备和老人告别。林葬天看着老人,说道:“日子是枯燥的,还是要慢慢地熬啊。”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这一次分别,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背着洛梅缓缓行走的林葬天,老人有些感慨,以回忆做酒,最是醉人。
两人走远后,老人冷哼一声:“看够了吗?”怒气之大,难以想象,因为整片树林都在震动。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身材丰满的红衣女子,她揉了揉耳朵,“哎呀!土地公,放心吧,我才刚来……不久,没听到什么的,您大可放心。”
“哼!最好是这样,不管你听到、看到了什么,都别往外说,不然的话……你自己知道下场!”
红衣女子就是那九尾狐了,昨日感到这里的杀气,十分触目惊心,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心悸的感觉,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决定今日过来看看,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难忘的一幕,真的是太有趣了,红衣女子掩嘴笑了下,似乎是察觉这样不妥,然后咳嗽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您……慢慢赏景吧。”这个尤物说道。前面不经意间看到那个黑色的熊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好奇心害死猫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于
是她悄悄地退下了。
老人叹了口气,坐在湖边,拿出鱼竿,开始垂钓。
老人突然闻到一阵茶香,瞥向身后林葬天未带走的茶桌上,放了一袋茶叶,老人笑了笑,继续垂钓。
林葬天带着洛梅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国境线的地方,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推演自己和黑衣老人的厮杀,越推演,他发现自己越有机会获胜,只是代价稍微大了些,林葬天叹了口气。那个老人比自己的境界高两个层次,看来自己得加快速度提升境界了,以后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他不由得有些怀念前面几世“平凡”的修炼生涯了。
背上的洛梅不知不觉间醒了过来,看着林葬天宽阔的后背,有些发呆,她摇晃了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摇晃后自己更加头疼了。听到洛梅的哀嚎声,林葬天脚步不停,渐渐加大了步伐,“醒了?”洛梅趴在林葬天背上,揉了揉头上的穴位,说道:“我们这是见过阎王了吗?”
林葬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放心吧,我们还活着,阎王不敢要你的。”
“真的?”洛梅欣喜地说道。
“真的。”林葬天笑道。“我们被一个……好心人救了。”林葬天轻声道。
“哈哈,我就说我们命不该绝,天无绝人之路呀!”洛梅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的。
林葬天没好气道:“再别乱晃,我走得好累的,你那么重。”洛梅听到林葬天的话后,气道:“你才重呢?我可是吃素好久了。”
林葬天摇了摇头,“是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洛梅哑口无言,不想再和这个烦人的家伙聊天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喂!天天啊……”洛梅趴在林葬天的身上,看着地面不断地向后面移动,觉得这样有趣极了,而且还能“奴役”一下这个林家少爷,别提心里多爽快了。
林葬天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你想干嘛?”
洛梅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笑道:“天天啊,我发现我好久都没有调戏你了,来,给爷笑一个呗?”“哎!喂!我可是身受重伤啊。”洛梅感受到林葬天倾斜后背,想要把自己扔下去的样子,害怕地大声说道。林葬天闻此,只好作罢。林葬天此刻的心里十分复杂,既想要把这个丫头扔在地上,又念在她身受重伤,不能如此。
所以,林葬天就只好忍受着背上的洛梅,一直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下巴,按洛梅的话来说,这就是“调戏”人的滋味啊,老爽了。
两人走到一座山前,这座山高大无比,山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通道,通道前有人守着。
洛梅看着这座光秃秃的大山,有些失望,“唉……这座山看来是上了岁数了,“头发”都掉光了……”洛梅心道。
这座大山很高,高到看不见它的最顶端,林葬天眯着眼睛,啧啧称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座山。
高山无名,却有很多人来此修仙问道。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第二十九章 雨来过之后
在快进城的时候,洛梅在不远处爬下了林葬天的背,显得有些扭捏,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就像是昙花一现,这些天来林葬天也见过了不少次,他还是比较怀念以前的那个女扮男装,把他当成哥们的洛梅,现在的洛梅给他的感觉十分奇怪,难道是上了年纪了?林葬天若有所思。
在两人走近那座高山的入口处,抬头向上面望去,才发现这座山比想象的要高多了,山势巍峨,高大雄伟,直冲云霄。这座山有点像是林葬天以前修炼的那座雪山,只是这座山比那座雪山要高多了。
两人在交了通关文牒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们自己已经走过了那么多的山山水水。守城侍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意味,难以言喻。侍卫的表现不加遮掩,尽落林葬天两人的眼底。
经过守城侍卫的身边时,林葬天故意掉了一枚钱币,没有去捡。两个守城侍卫相视一眼,没有提醒,也没有去捡那枚钱币。
林葬天掉落在地面上的钱币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陷入”了地面,然后地面恢复了它原先的样子,只是上面的尘土有些光滑。
两人通过那狭窄的通道后,洛梅悄悄地看了眼后面,经历了这么多次危险,她也学聪明了,她看向城内的熙攘人群,却是对林葬天说话,“喂,天天啊,我觉得那两个守城侍卫有点怪怪的,这次不会又有人想要那啥我们吧?”
林葬天看着城内的建筑布局,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来我这个身份真的是很扎眼啊,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危险接踵而来,唉…… 没办法的事情,总之,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洛梅奇怪地看了眼林葬天,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洛梅撅了噘嘴,这个家伙似乎变得和善了,难道是他的良心发现了?洛梅心道。
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算命的道士,衣着寒酸,不过他的那些“装备”倒是齐全。道士蹲在地上看着来往的人群,渴望从里面找到可以让自己填饱肚子的大生意,突然道士的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白衣青年,看那衣服的材质就知道这个人身份绝对不一般,再看他旁边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虽然身材不咋地,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保不齐她也是个有钱的主。
道士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着,他在思考如何能让这两个人找他算命呢?这年头,生意实在是不好做啊。那隔壁的老王,每天花言巧语的,骗了不少老头老太太,估计就是个死人,他也能够说活喽。道士愤愤不平的,一想到自己一个正宗道士,如今居然也落得这个下场,真是…… 唉,给师父丢脸了,还好他老人家还在远游,不然的话,看到自己最亲爱的弟子落得这个寒酸模样,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支援自己“一点”钱的吧?道士想到这,又开始哈哈大笑着。惹得周围的路人一副见到了神经病的模样,道士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视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继续吆喝道:“算命喽,算命喽,不准不要钱哦…… 算命喽,算命喽……”
道士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吆喝着,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林葬天和洛梅两个人,眼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他也就顺势提高了吆喝的音量。心中默念:快来啊,快来啊,来算命啊……
“你这个道士,能算姻缘吗?”洛梅蹲在道士面前问道。道士一脸的难以置信,天哪!我有饭吃了!道士欣喜地想着。道士随即换了副严肃的样子,正了正衣冠,盘膝坐下,说道:“可以的。”
洛梅想了想,悄悄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林葬天,然后小声对这个看起来像是道士的家伙说道:“喂,你算的准不准啊?”道士看了眼洛梅的神态,刚才她的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脱自己的“法眼”,道士暗自笑了笑,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道士正了神色,装模作样地看着洛梅的面相,又要了她的生辰八字,然后说道:“你的姻缘就在你的身边,缘分二字可谓是难得,所以关于你的姻缘,无需着急,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话说回来,我
看姑娘你神色虚浮,最近是否是伤了元气?”
洛梅内心有点小雀跃,没有回答道士的问题,她又回头偷偷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葬天,然后说道:“谢谢啦。”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那个蹲在地上的道士眼睛瞪的大大的,凄切地喊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呢?”洛梅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个刚刚扯起一脸微笑的道士,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说算的不准不要钱吗?刚才你算的可是一点都不准啊。”道士立马哑口无言,一脸的落寞,唉……早知道就不学那个老王了,同样的是花言巧语,为啥他就能骗上钱?道士一脸的追悔莫及,捶胸顿足的。
林葬天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疼,犹豫了一下,向道士的方向扔了一块金币,道士一脸的难以置信,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道士把那枚金币紧紧地握在手中,似乎是生怕它给溜走了。紧张地看了眼四周,悄悄地把金币放入袖中。
道士看向那个好心人,他一袭白衣,身上有着金色的光芒,其中混合着黑色、灰色、还有红色的光,但是它们并没有完全混合在一起,反倒是显得有些泾渭分明。道士若有所思,这样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奇怪奇怪。
“喂,天天啊,那个道士可是个骗子啊,你为啥给他钱啊?”洛梅一脸的不解,看着林葬天。林葬天笑道:“人家道士也是要生活的啊,你意思意思,多少给人家点。”
洛梅想了想,说了句:“你给多了。”
林葬天无奈的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是个抠门的人呢?
两个人在街上像是散步一样,慢慢地走着,这座不知名的城市倒是挺大的,就是集市上没什么好逛的,有些乏味无趣。洛梅百无聊赖的,步伐渐渐的变小了,走得越来越慢。
好巧不巧,突然来了个响雷,然后就是瓢泼大雨。
洛梅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滴,雨滴在她的眼中像是放了慢动作一样,每一滴雨都纤毫毕现,清晰无比。她眼中的雨,在空中落下后,又倒着流回了天上,如此反复。
林葬天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洛梅,听到她突然说了句:“它们……好像在笑。”林葬天愣了愣,不知道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林葬天心思微动,落在身上的雨水飞离衣服,周围的雨滴都在林葬天的周身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所幸现在的街上的人都躲雨去了,几乎没什么人可以注意到林葬天这一手操纵雨水的本事,若是有眼力的人,必然可以看出这其中的门道来。
是为神通,所以不简单。
林葬天走到洛梅身边,两人周身的雨水向天上倒着飞去,就像是洛梅眼里的情景一样。“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你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着凉感冒了就不好了。”林葬天轻声问道。
洛梅嗯了一声,不再抬头看着天上的雨滴,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她没有说,林葬天也不好去问。
两人正准备去找客栈,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身一看,是原先的那个道士,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雨伞,似乎是算到了林葬天和洛梅没有带雨伞,所以过来找林葬天他们了。道士此刻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雨伞递向林葬天,诚恳地说道:“我前面算到等会会下雨,又算到你们没带雨伞,所以算了下你们的方位,就来找你们了。”
洛梅一脸的惊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是有好人的,这一路走来,遭遇的心思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人实在是不多,她开始有点为自己前面的抠门而感到愧疚。林葬天笑了笑,看了眼这个诚恳的年轻道士,说道:“可是你只有一把雨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年轻道士挠了挠头,这个居然没有算到,百密一疏啊。
道士正色道:“没事的,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师父说过,其实淋雨也是一种修行。所以没事的,公子你就放心收下吧。”
林葬天深深地看了眼年轻道士,笑
着收下了。“谢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会还给你的。”
道士也笑了,笑嘻嘻道:“没事的,不用还。”然后年轻道士就告辞了,略显狼狈地在雨中奔跑远去,地上的泥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洛梅看着他就那样远去了,咬着嘴唇,心里有些愧疚,还是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虽然那个道士没有责怪自己,但是她觉得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林葬天看着把愧疚写在脸上的洛梅,将那个年轻道士送来的伞撑开,给洛梅遮雨,然后笑道:“怎么?觉得心里愧疚?”洛梅没有说话,走出了伞外。
林葬天又走近了洛梅,帮她遮住雨,轻声道:“其实你不用觉得愧疚的,等下次我们还伞的时候,你弥补不就好了。”洛梅想了想,觉得林葬天说的有点道理,心想明天就去找那个道士,给他还伞,顺便把自己欠的钱还了,先前林葬天给他的钱可不算。
想到这里,洛梅就有些心安了,不至于良心难安,食不下咽。洛梅就是这样的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偶尔跳脱,但是在关键的问题上反而比常人要想的更多一些,因为她其实不是很想去伤害别人。
林葬天笑了笑,就这样撑着伞,和洛梅走在乌云密布的大天地里,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林葬天和洛梅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两人都在专心地找着客栈。
似乎没有言语,有时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忽然,洛梅看到前方有一个客栈,她兴奋地说道:“快看快看!天天,我们有住的地方了。”林葬天将伞往突然加快步伐的洛梅身上移去,无奈道:“看到了,走慢点,别摔着。”
洛梅尴尬的笑了笑,发现自己走的太快了,让林葬天那个家伙淋到雨了,随即退了几步,“哎呀,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天天,前面就是客栈了。”
林葬天笑了笑,也学着洛梅加快了步伐,边走边说道:“其实吧,等会雨就停了。”话刚说完,先前的瓢泼大雨,渐渐的停了下来。洛梅惊讶道:“看不出来啊,天天,你比那算命的算的还准呢。”
两人来到客栈的门前,客栈的门已经关了,不过这客栈的名字取的倒是有趣,叫做:黄泉客栈。
洛梅看了眼客栈的名字,觉得有些渗人,黄泉客栈?啥名儿啊。洛梅看向林葬天,发现这个家伙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回轮到洛梅郁闷了。
远处。
一个低矮的小屋子里,一个刚跑到家门口雨就停了的家伙气得有点想骂娘,但是他最想骂的,还是他那个不务正业的师父。
道士忧愁地坐在木板床上,“师父啊,你说的仙缘在哪啊?我都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快一年了,您不会是在骗我吧?”说道这,道士立马改口道:“师父,您老人家息怒,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开玩笑的。”
他可不敢乱说师父坏话,他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唉……可惜了,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此生再也难下船了。
道士摸了摸衣袖,看看那枚金币还在不在了,拿出来一看,金光闪闪的,他突然觉得舒畅多了,他坐了起来,从床下拿出了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钱币,是他收藏的宝贝,要不是他舍不得花,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寒酸。
他兴致勃勃地吹着口哨,把那枚金币放了进去,美滋滋的。
论这份抠门的程度和境界,估计连洛梅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他精挑细选出来了一枚“长相”稍微难看点的钱币,准备用作明天的生活费。唉……现在的钱不好赚啊,假模假式的骗子太多了啊,哼!尤其是那隔壁老王,抢了自己不少生意。年轻道士有些愤愤不平,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开始有些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当年的得意道士,如今竟然成了个吝啬的算命先生,估计是谁都想不到的吧?
第三十章 还伞,南海和东海
洛梅在看到客栈的名字后,就有些退缩,想拉着林葬天换个客栈住下,可是林葬天已经将门推开了,她也就只好跟着林葬天进去。客栈里面是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正当洛梅想跟林葬天说我们换个客栈吧,这个客栈都没人的时候,客栈里面的灯突然亮了,先是一个很小的灯亮起来,然后紧接着一连串的灯都亮了起来,整个客栈顿时变得亮堂堂的。
想不到这小小的客栈还有这样的手笔,这公孙家族的机械灯在这块大陆上面可是卖的挺贵的,林葬天打量着这家客栈,细细思索着。这家客栈虽然样式很老旧,但是可能是由于经常擦拭的关系,所以显得很新,一楼的用餐地点的桌椅都是西边特产的老木,极为结实,而一楼通往二楼住宿的房间的楼梯也是清一色的老木,看来这家客栈还真的是不简单啊。
正当两人疑惑这家客栈怎么没有接待的人的时候,突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是来住店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洛梅一大跳,她跳着躲到了林葬天的身后,有些心惊胆战的。而此刻林葬天和洛梅也看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老婆婆,似乎是刚淋了雨,披头散发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质地和客栈里面的桌椅差不多的手杖,她的眼睛一黑一白,白色的眼睛似乎是得了病后留下的后遗症,应该是看不到东西的。
林葬天在看到老人的一瞬间,就已经得出了判断。于是他赶紧移开身子,别挡着老人进去,老人看到林葬天的动作后,笑了笑,只是显得更加恐怖了,就像是干旱许久的大地突然裂了个口子,更加的“荒凉”了。老人慢悠悠地走进了客栈,瞥了眼给她让道的林葬天,以及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她找了个椅子,哎哟了一声,然后坐了下去,拄着手杖,在地上一磕,斜着眼睛看着两人,轻飘飘地说了句:“住店?”
林葬天安抚了下洛梅,示意她这个老人没有恶意,然后走到老人身前,弯腰递给老人一枚金币,“一晚上这些够吗?我们要两间客房。”老人看了眼这个算是礼貌的年轻人,瞥了眼桌上的一枚金币,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林葬天笑了笑,又递给老人三枚金币。
洛梅一看到林葬天给出这总共四枚金币后,立马变得有些心疼,先前的害怕都消失不见了,虽然那四枚金币不是自己的吧,但是看到林葬天在自己的眼前花出这么多钱,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肉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这个客栈怪不得叫“黄泉客栈”呢?简直是贵的没天理,吃人不吐骨头!她气愤地想着。
这个显然是客栈老板的老婆婆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两块木牌,木牌上面标有房间的号码,找到房间后,出示木牌,就可以解开房间的阵法,进入房间了。这样的客栈形式,在这百年来变得极为火热,渐渐的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大陆上的绝大多数店家都早已采用了这种方式,因此而大大增加了客流量,提高了客栈的利润。
林葬天拿了木牌,递给了洛梅一块,然后两人开始上楼,各找房间,准备休息。洛梅打开房间的时候,看了林葬天一眼,谁知道这个家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于是洛梅气得在地上跺了一脚,然后气愤地走进房屋,然后一头塞到了客栈的被子里,准备就这样睡觉了。
那边。
林葬天在进到房间后,环绕着房间内的桌子转了一圈,然后坐了下来,把腰间的月壶剑取了下来,放在桌上。林葬天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剑鞘,然后剑鞘开始微微地发出响声,一圈又一圈空气波纹在房间内展开,过了一会,突然听见了刺啦一声,一根肉眼难以看清的细线断裂了,林葬天皱着眉头,两根手指捏着掉下来的丝线,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客栈内什么声音都消失了,林葬天神色一松,把身上的一个地图拿了出来,在桌子上徐徐展开,手指点在现在的所在处,看了眼【镇灵山】的方位,点在地图上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镇灵山】的位置。林葬天突然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计算着到那里的距离和所要花费的时间。
洛梅在躺到床上后,一直没有睡着,她突然坐了起来,走到客栈的窗边,看着夜空的点点星光,她闭上眼睛,好像是在聆听星辰的倾诉。夜空寂寥,繁星低吟,洛梅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银光,就像是披上了一件轻薄的衣裳。
第二天早上。
林葬天早早地来到了一楼,坐在桌边喝着自己带的好茶,就是有些可惜了那套茶具,便宜了那个老家伙了。林葬天默默想道。洛梅起来的比较晚,下楼后便看到了独自喝茶的林葬天,她扯了扯嘴,大早上的喝茶,真是有病!洛梅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林葬天,然后她学着林葬天那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林葬天身边,她看了眼只有茶杯摆放的桌子,问道:“天天,这家客栈没有准备早饭吗?”林葬天喝了口茶,说道:“没有。”洛梅扶额,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家客栈真的是太黑了,连早饭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说着,洛梅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肚子,嘟着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在柜台前面无表情的老婆婆。
老婆婆似乎是察觉到了洛梅的眼神,看了洛梅一眼,对于她的“挑衅”置若未闻,自顾自的忙碌着。洛梅气不打一处来,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葬天,“天天~ 天天~天……天~”林葬天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惨遭损伤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娇滴滴的声音,立马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些食物。洛梅看着桌上的食物,笑嘻嘻地说道:“天天啊,你有这么多食物,居然还跟我卖关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她拍了拍林葬天的肩膀,似乎是在说:小子,本大爷原谅你了。
林葬天被她这一拍,差点把茶杯里面的茶撒了出来,只好把茶杯放下,然后把洛梅那只手拍开,往远挪了挪椅子。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洛梅笑嘻嘻地又往林葬天那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小了,相当于没有移动一样。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静静地喝茶品味,一个大快朵颐,吃相“豪迈”。
年轻道士今日还在老地方等待人们来算命,他手里拿捏着,在算自己的那所谓的“仙缘”,这么多天,终于得出了个结果:仙缘来过。道士震惊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裤腿和衣摆上的尘土,焦急地四处张望着,道士决定四处走走,说不定可以遇见自己的“仙缘”,其实这座城里的绝大多数的修炼元力的人士来到这座城市,都是为了寻求那可求而不可得的缥缈“仙缘”的。
据说,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平凡人,本是无法修炼元力的,但是当他获得仙缘后,他开始变得可以修炼元力了,而且修炼的速度极快,可谓是没有障碍,一路势如破竹,在短短的二十年间,他从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修炼天才,最后他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破开天幕,成功飞升。
故事说来奇妙,但是绝非无迹可寻,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没有一定的依据的话,如何得来的这个故事。所以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渐渐的,这座无名的城市变
成了现在这么的繁华的大城市。
道士这回拿了个大大的幡子,为了寻访仙缘,他极其不要脸的在幡子上面写上了“算命大师”四个大字,字有些难看,但还算是周正,看来是他自己写的吧。道士迈着大大的步子,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转悠,谁知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姑娘的脚,被人家误会为登徒浪子,道士只好低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唉,这个年轻人倒霉了,惹上了赵家的人,他们赵家的人向来是横行霸道,从来不与人讲道理的。”年轻道士听着周围人的话,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境界和修为都被师父封印了,说是为了寻访仙缘的必备,他偷偷地瞥了眼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这是师父留给他的,说是遇到危险可以把玉佩摔碎,这样他的封印就可以解除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要想得到那寻找了一年多的仙缘了。道士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放弃,大不了挨顿打嘛。
谁知那个彪悍的女子叫来了好几个壮硕的大汉,身上都挂着大刀,道士数了数,有九个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修仙问道,从来没有注重过**的锻炼,所以……道士是绝对打不过这些人的。道士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姑娘,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道士暗暗下定决心,等会见机行事,快快溜走,唉……怎么让我摊上了这样的事情。道士有些欲哭无泪。
那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爱讲道理的人,双手叉腰大声道:“你这个登徒子,轻薄了我还想要缓和的余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女子看了眼周围的家族侍卫,命令道:“上啊!把这个登徒子给我宰了,然后丢到肉贩子那里喂狗。”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可这个姑娘还没有到妇人的年纪。道士撒腿就跑,可是还是跑不过那些锻炼有素的侍卫,很快就被拦下了,九个人把道士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侍卫的领头的人啧啧道:“小子,你长得还算是人模人样的,可惜你惹了我们赵家大小姐,是死路一条了。”周围几个侍卫呵呵笑着,十分不屑这样子的江湖骗子,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座城里的算命的人还都多的呢,不缺这一个。那个领头的人说道:“小子,若是你没什么遗言的话,我们就动手啦,放心吧,手起刀落,很快的,闭上眼睛就过去了。”领头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话格外的多,虽然他自己也十分的不喜这个赵家大小姐的所作所为,但是身为赵家的侍卫,每个月可以拿到的钱可是十分丰厚的,够他在城里最好的风月场所快活好几个星期了。
道士此时的手已经摸在了腰上的玉佩上面,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只好放弃那寻求了一年多的仙缘了,就是有些可惜了,道士一脸的颓丧,手掌暗暗发力,正当他准备捏碎玉佩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住手!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一个手拿竹剑的少女挤开了人群,先是瞪了一眼那个赵家的大小姐,然后看着那个道士周围的侍卫说道:“都起开!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 那个侍卫领头有些懵,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有人敢惹赵家,真是开了眼界了。九个侍卫决定先处理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看上去还算是有几分姿色,领头的人舔了舔嘴唇,九个人整齐划一地抽出了大刀,准备把这个女子活捉,然后几个人好好地快活一下。
有句话说的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在有些时候,说的还真是不假。
那个赵家的大小姐从先前的惊讶中缓了过来,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赵家的大小姐!你们今天死定了!我赵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人群中又走出了一个白衣青年,是赵家大小姐从来没见过的英俊男人,她突如其来的有些小鹿乱撞,脸色羞红。可是这个人的下一句话,就把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全部抹杀掉了。“赵家?没听说过。” 男子揉了揉耳朵,似乎是觉得刚才的声音污染了自己的耳朵,所以皱了皱眉。男子走到洛梅身边,从始至终,看都没看那位赵家大小姐一眼,把那位赵家大小姐气得全身发抖。
“我说你要打就打,费什么话啊,浪费时间,不过你现在也不能打斗,你的伤势还得等上两天,现在你的外伤是好了,可是内伤还未痊愈呢?我可不想再背你了,你最近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真是……”林葬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洛梅就已经拳脚相向了,她涨红了脸,把自己要解救道士的任务给忘了。
前面洛梅看到这有些骚乱,就想着来这里凑凑热闹,于是就拉着林葬天来这了,谁知道刚好看到这一幕,险之又险地解救了道士,不然的话,这个可怜的道士就把仙缘给丢了,一年多的艰苦生活就这样化为无用功,是个人都该崩溃的吧。不过还好洛梅和林葬天两人赶来的及时,不然道士就真的把玉佩给捏碎了。
道士低下头抹了把脸,红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来解救自己的人,手慢慢地从玉佩上面移开了。
林葬天没有摘下月壶剑,他的左手拿着一个雨伞,向着那九个拿着刀正准备冲向自己的人走去。那位赵家大小姐看那九个侍卫都还没有行动,呆呆地站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叫道:“你们几个都傻了吗?快上啊!我们赵家每个月花大价钱养你们是白养的吗?你们这帮蠢货,快上!拿下那两个人的人头的,赏一个贴身丫鬟,再赏五百金币!”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不行动的话就真的是蠢货了,侍卫首领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了,握紧刀柄,大喊道:“兄弟们,上!”九个人就这样冲了上来,声势浩大。林葬天脚在地上一点,就轻轻地掠过了九人,在他穿过九人的围攻后,九个侍卫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洛梅笑眯眯地先是在赵家大小姐周围绕了一圈,在赵家大小姐惶恐的眼神中不屑地笑了笑,走到九人身前,这九个侍卫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洛梅点了点头,刚才林葬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她都有些看不清,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的时间里,林葬天在九人身上的不同穴位都进行了攻击,以手作刀,快速地敲打几人的窍穴,罡气入体,九人体内的生机全无。
洛梅轻轻地吹了口气,九个人就相继倒下了,洛梅迈着大步走到林葬天身边,递给地上坐着的年轻道士一枚金币,瞥了眼可怜兮兮的道士,漫不经心地说道:“喏,欠你的钱。”道士有些疑惑,“这钱不是……”洛梅立马摆手道:“这不一样,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道士沉默了,然后心中了然,这也是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呐。
洛梅看向林葬天,这个家伙,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洛梅说道:“喂,天天,是不是下手有些狠了?”林葬天摇了摇头,将伞递给道士,道士小心翼翼地收下了伞,看着救了自己的两个恩人。“他们赵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先处理掉几个,免得到时候还得麻烦。”林葬天看着洛梅说道。
那边的赵家大小姐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侍卫都倒在了地上,虽然腿有些抖,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林葬天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来还个伞。”
“还伞!?就为了还个伞?”赵家大小姐有些难以置信,就为了还个伞,就把自己的人给
……解决了?这实在是无法理解,她在家族里待了这么久,对于外面世界的种种,实在是不了解。似乎是看出她还是想不依不饶的,洛梅挥了挥竹剑,一道绿色的剑气劈在赵家大小姐的脚边,砰然作响,地上的岩石炸裂开来,洛梅不耐烦道:“快点滚!”说着还学着林葬天那样,摆了摆手。林葬天看着洛梅,有些无奈。
又开始头疼了……
赵家大小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头冷汗,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逃走时还不忘逞嘴上功夫,叫嚣道:“你们等着,我们赵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那边的洛梅听到了这句话,立马给予回击:“来啊!我怕你啊!”气得那个赵家大小姐在平地上又摔了一跤,好生的狼狈,她披头散发的,眼里满是仇恨,“哼!你们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暗自想道。
洛梅看到了那位赵家大小姐的窘迫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士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周围的群众都开始热烈的鼓起掌来,人人叫好,这个赵家大小姐,飞扬跋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人来治一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所有被那位赵家大小姐欺负过的人,眼里都充满了感激,觉得这两个神仙人物真的是大好人啊。
道士突然神色凝重,给自己算了一卦,看了眼林葬天,顿时眼泪都流出来了,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就是我的仙缘啊。道士兴奋地站了起来,扑在林葬天的身上,给了林葬天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哈,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啦……”道士兴奋地笑道,林葬天面色一沉,有些想拔剑。
年轻道士似乎没有察觉,在他抱着林葬天的时候,他腰间悬挂的玉佩闪过了一道光,转眼而逝,飞快地闪过。
洛梅咬着手指,神色古怪地看着两人,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想到这,她就有些幸灾乐祸的,难得看到林葬天吃瘪,真是太棒了。
南海的一座山巅之上,一位坐在云端钓鱼的留着白须的老道正在优哉游哉地钓着鱼,似乎是心有感应,老道士突然扭头看向遥远的地方,他的眼睛似乎能够拨云见日,看到很远的地方。过了一会,老道士微笑道:“好小子,终于找到仙缘了,这一年多的苦没白吃啊。”
老道士似乎是有些高兴,拿出了一壶酒,大踏步走出云海,随手扔下了鱼竿。细细望去,那白色的鱼竿上有一道长长的线,直直地垂到几千尺下的海里,真是神仙手笔。
老道士一步跨出云海,迅速地从云海下落,这几千尺的高度,寻常修者摔下来估计是身死道消了,可是老道士浑然不惧,云淡风轻的。在快要落在海面上的时候,老道士停了下来,就那么悬浮在危险的南海最南端的海域上,海面突然剧烈地“扭动”,一个巨大的海兽露出了海面,冲着老道士咆哮着,这个海兽是异界生物和南海海域的生物交*诞生的变异生物,杀力惊人,这些年来吃人无数,让前来制服它的国家损失了不少人,这个实力堪比封神境界的修者的海兽在海里尤其灵活,实力与境界实在是不相符,高出太多了啊。
在这千年来,这个巨大的海兽未尝一败,可惜啊,让它遇到了这个不讲道理的老道士。不过这个老道士除了喜欢以大欺小以外,最爱做的事情,莫过于江湖人士的行侠仗义了。
老道士就这样来到海兽的巨大的红色眼睛上空,道士蹲下,看着海兽的眼睛说道:“喂,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呗?”老道士蹲在空中,笑嘻嘻地问道。
海兽显然是不领情了,大吼了一声,巨大的音波生成了大大小小的利刃,划破了老道士的衣服,老道士手一挥,一股飓风袭来,吹散了那些元力形成的利刃,老道士跳到一边,有些可惜的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服,“哎呦呦,大意了大意了,没想到你个小东西还是有些能耐的嘛。”老道士笑呵呵地说道,随即老道士的眼神一凌,气势一变,此刻看着海兽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块毡板上的肉,毫无感情。“那么,现在我打你就是名正言顺了,可别说我欺负人啊,哦,对了,你也不是人。”老道士淡淡的说道。
一人一兽,相互对峙。
老道士扬起手,天上的乌云顿时聚拢,开始向海面压了下来,老道士双指并拢,手指间有雷光闪过,露出海面的巨兽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准备溜走,开始向海面下方沉去。
老道士扯了扯嘴角,并拢手指向海兽的方向一按,天空顿时响起一声巨大的惊雷,轰隆隆的,然后一道粗如山峰的闪电落了下来,砸向那只不太幸运的海兽,海兽被电的浑身焦黑,但还留有余力,继续向海面下游去,它深知自己不是那个人类的对手,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逃命。
老道士看着海兽没入海面,向海面下方游去,啧啧道:“这异界生物搞出来的杂种,还真是皮厚,老夫引来的天雷都没法完全消灭掉它,简直是没有天理啊!”
说罢,老道士又重复了句:“天理?”
然后老道士甩开身上的“桎梏”,瞬间没入海里。
过了许久,一道身影掠出了海面,正是那个老道士,此时的老道士稍显狼狈,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珠子,是那个巨大的海兽的元丹,对于修士来说是个大补之物,可以增长修为和寿命的好东西,十分难得的。
老道士在海底和那个巨大的家伙战斗了将近一个晚上,终于灭了那个怪物,看来以后这南海的人可以少死点儿了。老道士心道。然后他翘着胡子,拿着这颗红色的珠子看了许久,觉得有些难看,正准备像以往那样随手扔掉,可是他突然犹豫了,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在那个无名城市浑浑噩噩一年多,才好不容易得了份仙缘,还是留给那小子吧。老道士想道。
老道士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撕裂的声音,一个凭空打开的空间渐渐敞开了,老道士将这颗红色的元丹随手扔了进去,然后打了个响指,这个他随手打开的空间就这么合上了。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跃向空中的那片云海,决定继续钓鱼。
远方。
在东海的最东边,有一个巨大的飞剑正在急速飞行,巨大飞剑上有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模样似神仙。
那有着罕见碧绿色眼珠的男人突然笑道:“那个老家又发疯了。啧啧~”年轻人有些幸灾乐祸。
“谁说不是呢?”他怀里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轻掩着嘴笑道。男子笑了笑,手指开始在飞剑上轻轻地敲击着。
这一趟旅行,两个人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许多风景,见过了许多人。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是由衷觉得那座小茅屋,就是最好的地方。
而对方呢,就是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