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 一加一等于几
金云飞笑着问道：小明啊，那你打算怎么呢？高考还参不参加？
王小明挠挠脑袋，看了看母亲金月娥，笑道：大表哥，这还不是听你的么。我妈没主意，我自己也没主意，我妈让我回家跟你学做鞋，我不知道这样好不好。
想了想，金云飞道：我觉得你应该参加高考。本科考不上就考大专，大专没把握就考体育专科，将来出来当个体育老师或教练什么的，我看也挺好。
金月娥道：大侄子，问题是他能考上吗？
王小明不好意思的道：是啊，大表哥，我对我自己没信心啊。
金云飞不高兴了：小明，我平生最看不起对自己没信心的人。你小子明明有希望，却不努力去争取，你这样的人，连跟我做鞋的资格都没有。
大表哥，你认为，你认为我能考上？
你个傻小子，你忘了你的优势。金云飞道：小明，我打电话联系过你的老师。你的老师说，你考体育专科生，你的成绩差不多了。而你参加过省运动会，你还得过省冠军亚军季军，如果你报考省内的体育院校，能加分二十分或三十分。所以，我断定你能考上。
大表哥，我听你的，我参加高考。王小明点了点头，又问母亲金月娥：妈，你说呢？
金月娥却看向金云飞：大侄子，那，那就试试？
大姑，不能叫试试，是不考则已，考则必胜。
说着，金云飞笑着看向了三弟金云鹏。
不等三弟开口，二弟金云兴凑趣道：大哥，你看也没用。高中三年，老四就从没考及格过，什么武术队，架倒是打了不少，光赔人家的医药费就好几千元呢。
金云飞问金云兴：老三，那依你的意思呢？
金云兴道：没那个运，就认那个命。以我看啊，老四就乖乖的回家，老老实实的在鞋厂干活吧。
金云飞道：二弟，我看三弟比你厉害。
大哥，你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跟老四比，他就个头比我高，其他方面，我都能甩他十八条街。
呸。金云飞啐了二弟一口，笑道：二弟啊，当年谁英语考了零分，谁语文考了七分，谁考试作弊被抓过两次？谁，谁啊？
全家人再次哄笑起来。
金云兴笑道：大哥，你别揭我的短，我那是，我那是思想不在学习上。再说了，我不喜欢语文和英语，但我数学还是学得不错的，我还考过七十九分呢。
金云飞笑骂道：你滚一边去，咱家就你最差，我高中毕业，大妹初中毕业。咱老四就是考不上大学，他好歹也能拿到毕业证，你个初中读了四年半的混混，连张初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你没资格笑话老四。
金云兴强辩道：半斤八两，我和老四半斤八两。
金云飞不再理会二弟，扭头问金云鹏：老四，你到底想好了没？
大哥，我想去当兵。
嗯，这主意不错，大哥支持你。
母亲谢玉娟不同意了：大儿子，妈不同意。
奶奶也道：大孙子，南边在打仗呢。
金云飞道：奶奶，妈，你们就放心吧，南边已经不打仗了。老四这个理想好，当兵是保家卫国，咱应该支持。不过……
金云鹏怕大哥反复，忙问道：大哥，不过什么呀？
金云飞道：老四，你想去当兵，得答应我几个要求。
大哥你说。
一，你得拿到高中毕业证书。二，你得参加今年的高考。
行，大哥，我听你的。
三，征兵要到国庆节前后，这几个月，你小子要老老实实，别给我惹事。
大哥你放心，我就跟着你干活。
四，如果你小子能当个好兵，给咱家争光，云飞鞋厂的钱就有你一份。你小子要是灰溜溜回来，大哥就不认你，云飞鞋厂的钱也一分都不给你。
大哥，我向你保证。
三弟当兵，金云飞心里竭力赞成，只是当着长辈不说而已。这小子在家是个惹事精，脑子容易发热，但金云飞认准了，二弟一定是个好兵。
四兄弟四姐妹，金家也该有人出去见见世面了。
金云飞做了决定，长辈们都不再犹豫和反对。
叽叽喳喳声中，金云飞忽然叹了一口气。
大妹好奇的问道：大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我叹气是因为，咱们家只有三个人，将来能成为大名鼎鼎的科学家。
这话立即引起了全家人的兴趣。
二弟问道：大哥，哪三个能当科学家啊？
一个是咱二妹晓霞，一个是咱大表妹小云。她俩双双考进县中，还能进重点班，将来一定能考上清华北大，肯定能当科学家。
小姑问道：哪还有一个呢？
金云飞一本正经道：这还用说么，人家现在的年龄还不到十三个月，智商就甩她二叔几条大街。她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小六一，大名金书瑶。
全家人再次笑声连连，顺带着对金云兴起哄。
大哥，我不服，你这是对我的污蔑。金云兴喊道。
老三，我问你，一加一等于几？
等于二啊。
呵呵……金云飞坏坏一笑，扭头找宝贝女儿小六一：小六一，小六一，快到爸这里来。
小六一正跟小姑玩，听到爸爸招呼，晃着小身体蹒跚过来。
金云飞抱起小六一，搁在自己膝盖上，笑着问道：小六一，告诉你的傻二叔，一加一等于几？小六一伸出三根手指头，歪着小脑袋说道：一加一等于三。
金云兴咦了一声，问道：小六一，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三？
小六一伸出一根手指头，先指指爸爸，又指指妈妈，再指指自己，尖声尖气道：一，加一，等，等于三。
全家人齐笑，跟着还掌声阵阵。
二妹金晓霞笑道：二哥，你的一加一等于二，是幼儿园和小学的水平，小六一的一加一等于三，是大学本科和研究生水平。
金云飞笑道：老三，小六一能不能当科学家？
金云兴苦笑道：好吧，好吧，我服了。大哥，咱小六一现在就是科学家，已经是咱家最大的科学家了。
金家人当科学家，那是理想和梦想，是还遥远的将来。
而眼前的现实，正如金云飞所说，三弟当兵，大表弟考上大专体育系，都在这年的秋天实现了。
接下来的年底和新年，金云飞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造房子上。
第0077章 买地基 造房子
对金云飞来说，造房子是件糟心的事，最糟心的是全家人的意见不统一。
衡丰镇的城镇建设规划早已获批，以衡丰街村为中心，建设一条崭新的街道。
温林县人多地少，衡丰镇更是人均粮田不到半亩，能划出一片田地建造新街，是经济发展的结果。
经过几年发展，衡丰镇已形成了制鞋为主的经济产业，全镇大大小小的鞋厂已有六百多家，从事相关行业的个体户更是上千。
当然，大多数鞋企其实是家庭作坊式的工厂，云飞鞋厂还是龙头老大，日产上千双鞋的工厂还不到三十家。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景，衡丰街村拿出两百多间街面房宅基地对外出售，可过了一个星期，前来报名的还不到五分之一。
农村人朴实简单，赚钱为了啥？无非是造房子娶媳妇。可宅基地没人买，村里镇里焦急。
还别说，问题出在云飞鞋厂的老板金云飞身上。
做鞋要学金云飞，造房也得跟他学，金云飞按兵不动，同行们止步不前。
金云飞有自己的“小算盘”，只是他不方便说，更不敢说。
泽谷镇那边，正在酝酿建设一个工业区，一旦批下来，对上规模的企业来说，那里才是最佳去处。泽谷不仅是个古镇，人口和面积都是衡丰镇的十多倍，还是温林县的门户，交通发达，离天州地区的小商品交易中心罗桥不到十公里。
可金云飞讲感情，衡丰街村能接纳他包容他，这是他的福地，他不能轻易说走。
家里人也是各有各的想法，爷爷奶奶上了年纪，想着在老家金家村造房子，父亲的思想也很守旧，说什么财富不可外露，房子多了不好，够住够用就行。
母亲倒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大儿子怎么做，她就没有反对过。大妹已经出嫁，不会提意见，大姑小姑是鞋厂的人，但毕竟是“外人”，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说什么。
有明确意见的是二弟，还有老婆岳秀清。
二弟主张买宅基地造房子，而且还要多买，反正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只要不影响鞋厂的生产。
岳秀清却是另一个想法，她毕竟来自城里，县城也是城，经济发展了，县城以后也会发展，与其在衡丰街造房，不如将来在县城买房。
二弟是公开发表意见，老婆不是明说，但“枕头风”常吹，威力不小，金云飞有点左右为难。
金云飞犹豫观望，村里的陈小秋急了，他是向领导打了包票的，金云飞不带头，他没了面子。
这天，陈小秋上门，还带来了金云飞的几个好朋友，陈冬华、郑三宝、王九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
这些个老同学，这几年也都赚了不少钱，腰别寻呼机，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个个人模狗样。
六位好朋友也都已结婚，其中陈冬华和郑三宝结婚稍早，二人已当上了爸爸。
请众人坐下，金云飞明知故问：陈叔，还有各位，你们一起而来，有何公干？
王九旦笑道：公干没有，我们是陈叔叫来一起向你兴师问罪的。
呵呵，那就请陈叔训示。金云飞陪起笑脸说道。
陈小秋道：云飞，咱俩是有言在先的。你现在缩在一边看热闹，分明是看我的笑话，你陈叔我很生气。
金云飞道：陈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陈叔，小侄听你的吩咐，陈叔叫我向东，小侄决不向西。
陈小秋道：那好，你明天拿着钱去办手续，说好了的，十间地基，连成一栋。对你金老板，村里镇里给你优待，具体位置随你挑选。
金云飞笑了笑，却道：陈叔，这事好办，但你叫他们过来看我笑话，我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哈哈，这我不管，是他们自告奋勇来的。
王九旦道：大飞，我不瞒你，我们几个也想买地基造房。但你不买，我们也不买，我们跟着你走。
金云飞问陈冬华和郑三宝：你俩呢？你俩来干什么？你们是衡丰街村人，村里分配地基，不用钱买吧？
陈冬华笑道：我是来给我爸助阵的。
郑三宝笑道：大飞，村里分配我和冬华各一间房子。如果你要买，我们就再各买几间。
肖战国笑道：大飞，我们想跟你做邻居。
金云飞也笑了：去，我看着你们都讨厌，我不想跟你们做邻居。
陈小秋道：云飞，痛快点，快表个态吧。
金云飞想了想，问道：陈叔，上面有什么具体政策呢？
陈小秋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金云飞道：这是村里镇里联合制定的规定。云飞，对你这个大户，村里镇里还有一个特别规定，只要你买，具体位置任你挑选。
金云飞看了一遍，将“规定”交还给陈小秋：陈叔，这地基不便宜啊。
陈小秋道：一点都不贵。每间五千元，一头一尾两间各加五千元，再加上各项手续费等，买一栋十间地基，八万元就够了。
金云飞又想了一会，说道：我买两栋，二十间。
好哇。陈小秋松了口气，拍着大腿说道：云飞，你这个头带得好。只要你买了，还买了这么多，其他人肯定抢着来买。
陈叔，你先别叫好，我还有几个要求，希望村里镇里能予以满足。
没问题，你说你说。陈小秋拿出钢笔和本子准备记录。
一，我要你规划图上的第一栋和第二栋。二，我要先拿到土地证和村里镇里的书面承诺，总而言之，手续一定要齐全。三，第一栋和第二栋之间的过道，要明确归我使用。四，建造期限半年不够，最好放宽到一年。
陈小秋一一记下，点着头道：云飞，你这四条，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
王九旦道：大飞，你买了第一栋和第二栋，那可是最好的位置了。
郑三宝道：我们六个，就买第一栋和第二栋对面的两栋，一个人三间，加上村里分配给我和冬华的两间，正好也是两栋二十间。
金云飞笑道：得，六个讨厌鬼，我甩不了了。
说笑闲聊了一会，一帮人告辞而去。
岳秀清从隔壁的鞋料店走过来，脸色有点不好：老公，你变本加厉，还是没听我的意见。
金云飞急忙起身，讨好地把岳秀清让到老板椅上，陪起笑脸说道：老婆，我错了。但是，能允许你老公辩护几句吗？
第0078章 房子咋分
岳秀清哼了一声：我洗耳恭听。
金云飞道：老婆，我不是衡丰街村人，在衡丰街村创业不容易。如果我不响应村里镇里的号召，就等于得罪了村里镇里，以后就会处处为难，这天时地利人和，我就失去了地利人和。退一步讲，即使以后离开衡丰街村，那这几年怎么办？落叶归根，千变万化，我永远都是衡丰镇人啊。
老公，这个理由成立，但买一栋足够了。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我极不赞成。
老婆，我先请教一下，以咱家现有的财力，花十六万买地基，再花二十万造房够了吗？
嗯，钱当然不是问题，再买一栋也能，不影响鞋厂的资金周转。但是，你要有忧患意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万一市场变化，万一咱们鞋厂出问题呢？
老婆，你说得有道理，我是穷人家的孩子，我最有忧患意识。这你就放心吧，我对咱们鞋厂的以后有信心，你也该对你老公有信心。
反正，反正我认为买得太多了，不如把钱存在银行。
金云飞笑了笑，问道：老婆，知道我为什么买这么多地基吗？
你说，我听着呢。
咱老街的房子，还有后仓库那边，都只能当作厂房使用，其实都不适合居住。现在买了二十间地基，除了门面用于出租，主要是供咱全家人居住。
嗯，有道理。
但是，但是啊。咱们全家人不可能永远窝在一起，不可能永远吃大锅饭。老话讲，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咱们这个大家，总有一天要各过各的，都要有自己的小家。
老公，我没你想得多想得远。
老婆，我兄弟姐妹八个，除了我和二弟，其他六个每人一间，这不多吧。两个表弟两个表妹，每人一间，这也应该吧？
应该，当然应该。
那好，剩下的十间，归我和二弟，还有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他们，你还嫌多吗？
岳秀清点点头，思忖着道：老公，你这么一说，好像，好像二十间不是很多。
金云飞道：我必须照顾到每一个家人，谁叫我是长子长孙呢。给他们每人一间房子，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我也就没了后顾之忧，那以后做事就更加方便更能大胆。
老公，我被你说服了。
呵呵，我老婆脸上带笑，我就放心了。
岳秀清轻声一笑，问道：老公，那你肚子里的小算盘呢？
岳秀清说的小算盘，就是金云飞去泽谷镇工业区落户的事，金云飞只告诉过她一个人。
金云飞笑道：那工业区还画在纸上，听说至少需要省里的批准，八字还没一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老婆，这事一定要保密，对大妹和二弟都不能说。
知道，我问的是万一批下来了，你去不去？咱资金不够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婆，我现在想的是造房子的事。
说得好听，金云飞付了钱，拿到了齐全的手续后，就把造房子的事交给了父亲和大娘舅。他要求两位长辈钉在工地上，晚上也要住在工地旁，看管那些建筑材料。
房子建造承包给王九旦的建筑工程公司，由王九旦的父亲具体负责，金云飞很放心。
不过，这么多新房子，让二弟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劳动节那天，鞋厂放假，大家都出去玩了。岳秀清带着小六一去了县城的娘家。金云飞没出门，在办公室设计新鞋样，大妹已经怀孕，也没出门，帮着大哥搞鞋样。
本来已经出门的二弟，悄没声地溜了进来。
金云飞瞅了二弟一眼，没再理会，只顾忙着手头的活。
看到大哥故意的不理他，金云兴憋不住了。
大哥，有个事……有个事我想问一下。
什么事？直接说。
就是，就是咱家的二十间新房子，你打算如何分啊？
金云飞哦了一声，继续装糊涂：什么如何分呀？
哎呀大哥。金云兴跺了跺脚，说道：我是说，我是说咱家正在建造的二十间房子，你打算怎么分配？我听说表弟表妹们也都有，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金云飞不置可否，笑而不答，却看了看大妹。
金晓玲微笑着问：二弟，是不是你家玉翠让你来问的？
不是，不是。金云兴道：大哥，大姐，这跟玉翠无关，她还没过门，不会多嘴多舌。
金云飞和金晓玲相视一笑，兄妹二人知道，自从有了张玉翠，二弟的小心思多了不少。
金云飞道：老三，咱们兄弟姐妹，应该是无话不谈，不要弯来绕去。
那，那我就说了。金云兴道：大哥，大姐，我有两点意见。一，咱们仨对咱家贡献最大，将来分房子应该多一点。当然，大哥贡献比大姐和我还要多，应该更多分一点。至于弟弟妹妹们么，一人一间应该就够了。
金晓玲道：二弟，我已经出嫁，一没发言权，二不能多分房子。如果分给我，我要一间就够了。
金云飞道：老三，我实话实说，如何分配房子，我还没想好。现在在建的二十间房子，都登记在咱爸名下，分不分，怎么分，等房子建好了再说。
二，这个二……大哥，我先声明，我不是把表弟表妹们当外人。但是，拿鞋厂的钱造房子，再把房子分给表弟表妹，我觉得有点不妥。大姑和小姑在鞋厂上班，每年都有分红，分红的钱数与我和大姐一样，她们有能力自己出钱造房。
金云飞不吭声。
金云兴陪着小心说道：当然，咱家大事小情都由大哥作主，大哥决定了，我也不反对。
金云飞笑了：老三，你这最后几句话说得好。
金云兴小声道：大哥就是大哥么。
金云飞道：老三，房子的事，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先不谈。你来得正好，今天我要跟你谈另一方面的事。
哦，大哥，是什么事？
金云飞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并重重的哼了一声。
金云兴急忙看向金晓玲：大姐，我又犯错了？
金晓玲含笑而道：你自己的事，你应该知道。
金云兴道：大哥，你快批评吧。
金云飞拿起办公桌上的那本值班日志，啪的一声，扔到金云兴的怀里：你自己看。
嘿嘿……大哥，这些日子，这些日子我值班确实是少了点。
鞋厂有个规定，是金云飞创建的，任何情况下，他与大妹和二弟三人，至少要有一个待在厂里值班。
三个人轮流值班，轮到值班的人，不仅白天要待在厂里，就是晚上也不能离开。
第0079章 无利不起早
以前还好，大妹金晓玲还没结婚，任劳任怨，晚上值班的任务大多归她。
现在金晓玲怀了孩子，大哥心疼她，到了晚上很少让她待在厂里。
可二弟不作为，以前每个星期，倒也有两三天待在厂里，还算是尽职尽责。现在多了个张玉翠，二弟就变了，到了晚上就不见他的人影。
值班日志上清楚地记着，这三个月来，金云兴待在厂里的日子只有十七天，至于晚上值班，更只有区区三次。
说起来也是难怪，小青年谈恋爱，你侬我侬，恨不得时刻缠在一起，或看戏看电影，或躲起来看录像，晚上干的事情多着呢。
事实面前，金云兴也不抵赖，腆着脸说道：大哥，我错了。大哥，我保证改正。
嗯，那我宣布一下新规定。金云飞道：从今天开始，大妹不再参加晚上值班，另调大姑小姑参加晚上值班。以后每个月的夜班，大姑小姑，我，老三，咱们各值班十个晚上。
金云兴道：大哥，我服从你的新决定。
还有呢。老三，以后的白天，你至少要有二十天待在厂里，少一天都不行。
大哥请放心，我一定做到。
还有一事。金云飞盯着金云兴说道：鉴于你前一阶段的表现，本老板决定，扣除你年终分红一千元。以后如若再犯，本老板将加重处罚。
大哥，你不能这样。听说要罚钱，金云兴顿时跳了起来。
老三，你记住，本老板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
金云兴看向金晓玲：大姐，快救救你的二弟吧。
金晓玲笑着摇头道：我救不了。大哥说了，谁帮你说情，罚你的钱就由谁出。
唉。金云兴跌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道：大哥，我的好大哥，你这是挖我的肉吸我的血啊。
金云飞笑，金晓玲也笑，因为他们太知道二弟的德行了。
对二弟，骂没用，打也无济于事，唯有在钱上做文章，往往能事半功倍。
大哥，能不能少罚点，一千元啊。
不行，你再嗦，我加倍罚你。
这下金云兴不敢吭声了。
金晓玲微笑道：大哥，你这招管用。二弟，你跟玉翠进进出出，里外蹦达，开销一定很大。我劝你一句，挣钱不容易，能省就尽量的省吧。
说到花钱，金云飞恨不打一处来，瞪着双眼骂道：败家子，臭烧包。老三，你现在一年花的钱，比我三口人加一起的还多。
大哥，话不能这么讲。金云兴辩道：一方面，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跟家里厂里无关。另一方面，谈恋爱么，总是要花钱的。
金晓玲笑道：傻二弟，你现在还是谈恋爱吗？
大姐，你什么意思？
嘻嘻，让大哥告诉你。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还没结婚，难道我现在不算是谈恋爱吗？
金云飞哈哈笑道：老三，你还真是个傻蛋。追姑娘的过程，那才叫恋爱，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恋爱就应该结束了。我想请问一下，老三，你现在还用追玉翠吗？
金云兴愣了愣，若有所悟道：对，对啊。小定定了，大定也快要定了，玉翠已经是我的未婚妻了，我的恋爱已经胜利的告一段落了。
呵呵，明白过来了？金云飞笑道：老三，你要记住，追姑娘花点钱，也花点时间，那是理所当然。但追到手了，你要把她当家人对待，你这样惯着宠着，你将来会有麻烦的。
金晓玲笑道：大哥这是经验之谈。
大哥，将来会有什么麻烦？金云兴忙问。
妻管严，你会变成一个严重的妻管严，你老婆会骑在你头上。
嘿嘿，我说大哥，难道你在大嫂面前不是妻管严吗？
你小子放屁。我那是尊重你大嫂，难道你没看到，我决定的事情，你大嫂什么时候反对过？
嗯，那倒也是。金云兴琢磨着大哥的话，点着头道：大哥，你又教了我一招，我要向大哥学习。
金晓玲笑道：晚喽，晚喽。
金云兴又问金云飞：大哥，晚了吗？
晚了，确实晚了。金云飞坏笑道：老公的性格和德行，要是被老婆摸透了，这个老公就会被老婆压得死死的。老三，你这辈子有苦头吃喽。
兄妹弟三人正说说笑笑，泽谷镇的鞋底厂老板苏仁茂来了。
金云飞让二弟送大妹回家，其实是他和苏老板要说私房话，才把大妹和二弟打发走。
现在的苏仁茂，与当初相比早已改天换地，两个旅游鞋季，他抱着云飞鞋厂这个大腿，整整生产了两百万双鞋底，至少净赚了六十万元。
莫逆之交，是金苏二老板关系的真实写照。泽谷工业区筹建的信息，就是苏老板告诉金云飞的，金云飞想去泽谷镇发展，也是受到了苏老板的启发。
现在是凉鞋季，云飞鞋厂有三分之一的鞋底，也是由苏老板的鞋底厂生产的。
老苏啊，你今天来是什么事？金云飞问道。
云飞，找你有三件事。一是下半年的旅游鞋，你厂还生不生产？二是我搞了一款秋鞋样品，让你给掌掌眼。三是听说你在衡丰新街买了二十间宅基地，你在大兴土木，我想知道，你去泽谷镇发展的计划有没有改变？
金云飞笑了笑，说道：老苏，先回答你第三个问题，在衡丰街造房子，与到泽谷工业区发展并不矛盾。老苏你放心，我想搞一个与福建石狮和晋江那边一样的大工厂，衡丰街太小，只有到工业区去。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旅游鞋是我的当家产品，我当然要继续生产，不知你何出此问。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我乐意之至，不瞒你老苏，我搞到的大部分样品鞋，都是朋友们送来的。
苏仁茂道：你能到泽谷工业区发展，我就放心了。云飞，我也不瞒你，请你去泽谷工业区发展，是我拍了胸脯打了包票的，这是我的招商任务。
呵呵……老苏，你说实话，让我去泽谷工业区发展，你能有什么好处？
苏仁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镇里答应，只要把你的云飞鞋厂拉过去，我自己去工业区落户时，土地价格优惠百分之三十。云飞，我这也笑是无利不起早吧。
呵呵，理解理解，无利不起早，这也是我经商办厂的基本态度。
云飞你放心，你是大户，你去工业区落户，也会有很多优惠条件的。
这个么，我完全放心。
第0080章 九十年代的开始
苏仁茂道：关于旅游鞋，我是这样考虑的，现在大家都在生产旅游鞋，竞争激烈，旅游鞋的价格在往下掉，利润率变小。我是怕你减产或转产，我得事先知道，好安排我鞋底厂下半年的生产。
嗯，你是防范于未然。金云飞点着头道：我的鞋厂规模大，不可能轻易放弃旅游鞋，哪怕利润低一点，我也要坚持生产。但是，根据市场状况，可能跟去年相比，产量会往下降，会把部分生产能力转向其他鞋类。老苏，你先以去年的一半做计划吧。
好，我心里有数了。
说着，苏仁茂拿过自己的布袋，从布袋里拿出三双鞋，童鞋女鞋男鞋各一双，全部搁在金云飞的办公桌上。
云飞，这是我从福建那边搞来的，按流行的说法，这叫休闲鞋，这是其中一个款式。如果可以，我准备开模具，生产这类鞋底。至于鞋面样，这只是其中一款，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联系福建那边，让我朋友把其他款式寄过来。
金云飞仔细的看了看，思忖着道：老苏，这休闲鞋么，说白了就是单鞋，销售季节很短。按咱们这里算，从九月份开始，顶多只能生产到十一月底，不会超过一百天。
你的意思是？苏仁茂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分出一部分生产能力生产这种休闲鞋，到十一月，我还得准备生产冬鞋，包括向北方销售的保暖鞋。
哈哈，我懂了。苏仁茂笑着说道：云飞，这包在我身上。这套休闲鞋的鞋底上市后，我马上派我儿子去福建，搞两套冬鞋模具，一套普通冬鞋，一套专门销往北方的保暖鞋。总而言之，确保不耽误你云飞鞋厂的正常生产。
经与苏仁茂老板商讨，金云飞确定了下半年的生产计划。
鞋厂的日常管理，已渐渐交给岳秀清和大姑小姑。对老婆的管理能力，金云飞是放心的，毕竟当过信用社主任，就连细节都抓得很紧。而大姑和小姑二人，是最称职的助手，有她俩的支持，岳秀清这位新副厂长干得渐入佳境。
大姑嫁出去了，不再住在金家，但还是兢兢业业，每天早来晚回，风雨无阻。
大妹要生孩子，日常管理大权不交给二弟，金云飞是既出于公心，也为了私心。
二弟小聪明多，大聪明不够，现在有了张玉翠，脑子更容易糊涂。这其中还有一个趋势，二弟现在的大部分主意，都来自张玉翠，把鞋厂的大权交给二弟，等于是交给张玉翠，金云飞实在不放心。
当然，这么一来，二弟就有了不满，大哥让大嫂当家作主，不合乎情理。
二弟的不满装在心里，他还没资格与大哥叫板，当大哥的金云飞装糊涂，二弟不说，他只当不知道。
九十年代的第一个春节期间，兄弟二人爆发了第一次正面冲突。
导火索是那已竣工的二十间房子，春节过后，全家人就要陆续搬进新屋。
农历正月初七，是鞋厂重新开工的前一天，下午全家人都在，金云飞召开家庭会议。
这个家庭不简单，既要分房子，还要分成好几个家庭过日子。
大姑小姑来了，大妹大妹夫也来了，大娘舅大娘妗一直住在金家，也被金云飞郑重其事地请了过来。
娘舅在家庭关系的地位极其重要，特别是在“分家”的时候，不可缺席。
大妹生了大胖小子，已有一岁半，取名小七五，坐在婴儿车里“呀呀”吟叫，四岁的小六一，小大人似的，正在“教”小七五“唱歌”。
二弟的对象张玉翠也在，他俩都已满二十二岁，已经完成登记，并正在筹办婚礼。只是有晚婚晚育规定，他们现在可以登记结婚，但生孩子至少要等到两年以后。
除了在外当兵的三弟金云鹏，金家可谓济济一堂。
二弟金云兴喊道：开始了，开始了。大家别吵，都听大哥讲话。
客厅里终于静了下来。
金云飞道：第一件事，就是鞋厂的新一年安排。一是工厂变公司，要争取上半年完成，这个工作由我负责完成。三位副厂长，大妹、二弟和秀清，大妹负责生产，二弟负责销售和其他对外事务，秀清负责财务和后勤。大姑、小姑和玉翠，大姑负责内务和后勤，主要是协助秀清，小姑主要负责管理抓帮车间，玉翠主要负责管理踏帮车间。明天就要开工，大家要抓紧时间，各司其职，争取尽早恢复正常生产。
金云飞说罢，金云兴又喊道：大家同意的话，请呱唧呱唧。
全家人一齐鼓掌。
掌声过后，金云飞道：第二件事，是对咱们家的长辈们的工作安排。爸，你负责老房子这边的管理，大娘舅，你负责后仓库那边的管理。
父亲和大娘舅分别点头应是。
母亲问道：大儿子，我和你大娘妗呢？
金云飞笑道：妈，大娘妗，你俩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帮我和大妹带孩子，这个任务很重要哦。妈，你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照顾爷爷奶奶。
大娘妗笑着点头。
母亲笑道：大儿子，你这是让我们变相退休呢。
奶奶问道：大孙子，我和你爷爷呢？
金云飞笑道：爷爷的主要任务，就是去老人协会打麻将，但每天不能超过六个小时。爷爷，你赢了归你，你输了我给你报销。
爷爷眉开眼笑道：大孙子，爷爷保证完成任务。
笑声里，金云飞冲着奶奶说道：至于奶奶你么，你想干啥就干啥，反正你那双小脚也走不远。但有一件事不能干，就是封建迷信，你要是在家里搞封建迷信，我就把那些玩艺儿全给烧掉，还要组织全家人开你的批斗会。
全家人又是笑声连连。
奶奶笑道：没办法了。大孙子，奶奶只有乖乖的了。
大妹笑道：奶奶，大哥说了，你要去寺庙里烧香拜佛，他不干涉，就当不知道。
奶奶噢了一声：好，好，这个政策好，这个政策好。
全家人又笑了一会。
二弟问道：大哥，现在该说新房子的事了吧？
金云飞反问道：关于新房子的分配，你有什么想法？
当着全家人的面，金云兴哪敢有什么想法，忙道：大哥，我听你的，你说了算。
第0081章 兄弟矛盾
金云飞终于公布了他的分房方案。
大家听好了，第二栋新房，分给大妹三弟二妹三妹小妹小弟和大表弟大表妹小表弟小表妹，正好一人一间。其中大妹是第一间，三弟是第十间，其他顺序抽签决定。
金云飞说完，客厅沉静下来，一时没人接话。
大姑陪着小心说道：大侄子，这样不好吧。我和你小姑，我们正准备自己出钱造房子呢。
小姑也道：姐说得是，我们有分红，如果把房子分给我们，那我们自己出钱。
金云飞道：大姑，小姑，你们的钱你们留着，将来表弟们娶媳妇，表妹们要嫁，你们那点钱还不够呢。
不等大姑小姑再开口，金云飞挥着手说道：就这么定了。
母亲问道：大儿子，那第一栋房子呢？
这第一栋么，我三间，二弟三间，我在东头，二弟在西头。二弟，你看如何？
金云兴道：你是大哥，当然是你在东头。
金云飞笑了笑：听你的口气，有点不高兴哦。
大哥，我想知道，第一栋还有四间，你打算如何分配。
金云飞道：我是这样想的，上面所说的十六间房子，可以直接登记产权，是谁的就是谁的。至于第一栋剩下的四间，产权就登记在咱爸名下。
金云兴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
金云飞道：这四间房子，其中三间给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住，门面出租收入交给咱妈开支。另一间给大娘舅大娘妗住，门面出租收入归大娘舅大娘妗。
金云兴默不作声，心里不同意，但不好当面说出。
大娘舅和大娘妗连说“不行”，老两口知道大外甥待他好，但外甥就是外甥，大娘舅和大娘妗知道该摆正位置。
金云飞道：大娘舅，大娘妗，我想起我小的时候，我们家穷，粮食只够大半年吃的。是您二老想着我们，每年有很多次，挑着蕃薯干和蕃薯干，走几十里路送到我们家……大娘舅，大娘妗，你们的恩情我都记着。总而言之，只要我当家做主，你们就在我这里住着，不住还不行。
说得大娘舅大娘妗老泪纵横，家里的儿子儿媳不孝，老两口早已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也陪着落了不少眼泪。
这种情况下，二弟更不敢再说了。
可金云飞却逼着二弟开口：老三，你说。
大哥，你的安排，你的安排我举双手赞成。
金云飞笑了笑：你肯定赞成。想当年，你在外公外婆家玩，你掉到十几米深的山沟里，是大娘舅跳下去把你救出来，又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山路，送到医院才把你救过来……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记着呢。金云兴瞅了未婚妻张玉翠一眼，到嘴边的其他话，硬被他咽了回去。
老三，你还有话没说，干脆点，竹筒倒豆子，来个一干二净。
大哥，我可以说吗？
当然可以，你不说不痛快，我也会不痛快的。
这个，这个……金云兴道：大哥，我只有一个小意见。其他十六间房子都明确了产权，那这剩下的四间房子，是不是应该也要确定产权。当然，这四间房子的使用权，还归爷爷奶奶、咱爸咱妈和大娘舅大娘妗。
老三，你知道你的意思。金云飞微笑着说道：这四间房子，产权归咱们四兄弟所有，一人一间。将来分的时候，靠近你那三间的一间归你，靠近我这三间的一间归我。另外两间归三弟和小弟，至于他俩将来谁住第一栋，谁住第二栋，由他们自己商量着办。
大哥，我有不同看法。
老三你说。
金云兴道：造房子的钱，是鞋厂赚的钱，至少，至少三弟和小弟没做贡献吧。给三弟和小弟房子是应该的，但与你我相比，也应该分个贡献大小。所以，所以……
所以你认为，这四间房子，应该是二一添作五，你我各分两间，是不是这样？
我……我是这个意思。
金云飞嗯了一声，拉下脸问道：你是要反对喽？
金云兴咬了咬牙，点着头道：反对，坚决反对。
反对无效。金云飞道：现在是我当家作主，你只能口头反对，不能在行动上反对。
大哥，你不能独断专行，鞋厂也有我的贡献，大妹他们都有贡献，你不能一个人说了算。
好，好。金云飞点了点头，问道：大妹，大姑，小姑，你们反对我的决定吗？
金晓玲道：我已嫁出去了，我不好说话，但我听大哥的。
金月娥道：我是无家可归时，大侄子收留了我，我没发言权。
金月莲道：大姐没发言权，我就更没发言权了。
金云飞瞅着二弟，冷冷的问道：老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说过了，我反对。
好，就算你保留意见。
大哥，我还有问题。
直接说出来。
咱们在老街的房子，还有后仓库，这怎么分？
金云飞笑了：老三，你糊涂了？那是鞋厂的房产，只要鞋厂不倒，那些房子就不能分。还有，鞋厂要变更成公司，那些房子就属于公司，上面有规定，这是要明确登记的。
金云兴不再说话了。
金云飞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以前是全家人一起搭伙吃饭，我现在决定，从明天开始，大家分伙吃饭。我们一家，大娘舅大娘妗一家，大妹一家，大姑一家，小姑一家，其他弟弟妹妹跟爷爷奶奶咱爸咱妈一家。大家可以自己做饭，也可以去厂食堂吃饭。总之，以后各吃各的，舍得花钱的，可以去外面吃大餐。
奶奶问道：大孙子，一定要这样吗？全家人一起吃饭不是很好吗？
金云飞笑道：不好。奶奶，我家小六一说了，你老人家不卫生，老拿手撮饭，还往她嘴里塞，她意见很大呢。
奶奶笑指小六一道：这个小没良心的，忘了太奶奶的好了。
谈笑间，事已说完，金云飞起身回屋。
岳秀清跟进来，身后还有一个大妹金晓玲。
岳秀清说：云飞，你跟二弟的矛头公开了，你做得欠妥。
金云飞说：这一天迟早要来，迟来不如早来。
金晓玲说：大哥，要不，要不分给我的那间房子，我就不要了，我让给二弟。
金云飞笑着说：傻妹子，你要让房子，也轮不着让给老三，你应该让给我吧。
第0082章 净碰上好人了
岳秀清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云飞，你还是要考虑二弟的感受。
考虑什么，怎么考虑？金云飞冷笑着说：在我面前，老三不敢放肆，他这是受了张玉翠的挑拨。
金晓玲点着头说：这倒也是，从这方面论，大哥你不能让步。
岳秀清轻叹一声：只是这么一来，咱家就不得安宁了。
果然，正如岳秀清所忧，二弟的幺蛾子不断出现。
二弟先是不干活不尽责，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白天还好一点，到了晚上就不见人影。
金云飞忍了，反正有他坐镇，有大妹和岳秀清她们辅助，不影响生产和销售。
再是花钱，不但买了一万两千元的摩托车，还买了一万元的大哥大。
金云飞也忍了，但他与二弟约定，摩托车和大哥大的开支，厂里只报销一半，另外一半由二弟自己负担，从年终分红中扣除。
接着是提前举行婚礼，原来双方家长约好，二弟和张玉翠结婚的日子是下半年的农历十月十九，二弟却突然提出，要把婚礼提前到上半年的农历四月十六。
这是什么幺蛾子？金云飞想不明白。
但爷爷奶奶和爸妈他们都同意，金云飞也不好反对，二弟的婚礼顺利地提前举行。
这就是说，从此以后，张玉翠正式成为金家的一员。
整个凉鞋季，云飞鞋厂还算顺利，固定的客户群，确保了销售量的稳定。
金云飞的主要精力，集中到鞋厂变公司这件大事上。
这方面金云飞不懂，顶多只知道一点皮毛，岳秀清建议，去向邱泽林和方木兰请教。
现在的邱泽林，早已不是以前的县地方工业供销公司业务科长，他出来单干，办了一家贸易公司，自己当起了老板。
贸易公司的生意应该不差，他老婆方木兰也从学校辞职，陪着老公开起了“夫妻店”。
虽然邱泽林的贸易公司不做鞋的生意，但金云飞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在金云飞的心目中，邱泽林是兄长，曾是他发家致富的助推器。
邱泽林和方木兰正在公司办公室商量着什么，看到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来访，邱泽林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都是好朋友，说话直接，金云飞笑问道：邱老板，有什么吩咐啊？
哈哈，知我者，云飞也。邱泽林道：我有一单生意，需要全额现款结算，我钱不够，就想到了你这个大老板。
呵呵，小弟荣幸之至。金云飞道：不过我要声明，我只是个厂长，不是大老板。
邱泽林道：谁钱多，谁就是大老板。
方木兰笑着，拉着岳秀清往外走：秀清，咱走，让他们尽情的吹牛皮吧。
两个女人走后，金云飞道：老规矩，老邱，先说你的事。
云飞，是这样的，文州市海关那边，查获了一批走私化肥。那边有我朋友，能用低于市场价百分之三十的优惠价卖给我一批，现在合同已经签好。只是与政府部门做生意，要求全额现款，但我手头只有三十万，还差二十万。
金云飞二话不说，打开公文包，从包里拿出一张存折，扔到了邱泽林手里。
老邱，这是三十万，你年底还我就行。
雪中送炭，雪中送炭。老弟，那，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是废话。金云飞笑道。
老弟，我还是要谢谢你。你财大气粗，顺风顺水，我要向你学习。
学习就算了，我这人有自知之明，没有什么好经验。
不，你很有头脑。云飞，说来听听呗。
金云飞还真的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说道：到目前为止，我算是成功人士吧，我总结了一下，我成功的因素如下。一，是党的政策好，这是大环境，没有改革开放，我一个农民，可能会永远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我家这情况，我甚至会当一辈子光棍。
嗯，实事求是，说得好。
二，是我们家全家人的勤劳努力，也就是发挥了农民吃苦耐劳的优良传统。
说得很对，你是农民中的佼佼者，你们家是农村发展的典范。
三，就是我运气好，净让我碰上好人，你老邱是好人，你老婆是好人，我老婆是好人，我净碰上好人，想不富也难。
哈哈，到位到位，总结得非常到位。
笑过之后，邱泽林道：老弟，该你说了，你找我干什么。
老邱，我经常看报纸和电视，上面好像说，最近国际环境不是很好，影响到咱们国内的经济发展。这是不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鞋厂该如何应对？
嗯，云飞你看到了这点，你又进步了。邱泽林思忖着说道：外部环境影响内部环境，大环境影响小环境，大行业影响小行业，这是肯定的。但事物总是一分为二，再怎么影响，大家总还是要吃饭穿衣，总不会光着脚的。
那么，我可以继续扩大鞋厂的规模吗？
建议暂不扩大，以稳定为主，如果鞋的价格上发生波动，那就内部挖潜，设法降低成本，确保利润不降。
老邱，你说得太对了。第二个事，泽谷工业区正在审批，他们也正在招商，我现在比较犹豫，如果我要选择，我该不该去那边发展？
邱泽林道：从眼前看，你在衡丰街待着也挺好的。但从长远看，你应该走出去。我知道泽谷那个工业区，如果批下来，各种优惠条件同时就会出台，晚去不如早去。当然了，如果你不想一直做鞋，那就另当别论了。
咦，什么另当别论？老邱，我不做鞋我还能干啥？
哈哈，看来你眼界还不够开阔。邱泽林道：云飞，做鞋这个行业，是相对最没技术含量的，一家一户就能开工，相当于作坊式的加工。就拿你们衡丰街来说，说是五六百个工厂，其实就是五六百个作坊。这说明什么？说明门榄低，谁都能干，遍地开花，难免杂乱无章，但你还没办法引导或制止。
老邱，你的话很有启发。
总之，你在办好鞋厂的同时，如果资金宽裕，不妨搞点投资。
投资？什么投资？就是以钱赚钱的生意，但不是让你放高利贷哦。
呵呵，现在我手头还算宽裕，但要是去泽谷工业区发展，我就算不上宽裕喽。
云飞，我是说你要有这个打算，并不是马上去做。
老邱，谢谢提醒。金云飞道：我还有一事请教，县里正动员我，希望我把鞋厂升级为公司，这个事我吃不准，想请你帮我分析分析。
哦，你说说，你有什么吃不准的？
第0083章 二胎计划
金云飞道：我听说，办公司要有正式帐本，要依帐纳税。你是知道的，我的鞋厂从不搞帐本，纳税也是按定额计算。我把鞋厂改成公司，这纳的税是不是要翻倍，如果真是这样，那我还不如不搞公司。
哈哈……邱泽林笑道：云飞，你这是农民意识，典型的农民意识。
老邱，请多多指教。
我问你，你想不想在制鞋行业做长远发展？
当然。
你想不想你的云飞牌鞋类畅销大江南北，不管风云变幻而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
你想不想你的企业实现真正的正轨化，稳定地领先于你的同行？
当然。
那你就必须办公司，而且越早越好。
还是那个问题，公司化后，开支会增大多少？会不会成为公司的负担？我能有什么办法消化这增加部分的成本？
邱泽林道：云飞，这你可把我给难住了。我开的是贸易公司，买货卖货，你搞的是实体企业，生产产品，销售产品。云飞，咱俩不是一回事啊。
帮我估计估计，老邱，帮我估计估嘛。
邱泽林想了好一会，还拿钢笔在纸上写了不少，吸了半支香烟后才说道：我知道你以前的纳税情况，大概每双鞋一角到一角五分。如果你全额纳税，大概是每双鞋五角左右，差额是三角五到四角。
不错，老邱，你的帐算得准。
那么你该如何弥补呢？一，你的云飞鞋厂是龙头企业，能拿到免税优惠，每双鞋应该能有五分到一角。二，内部挖潜，减少浪费，压缩成本，像你这样几百人的大厂，每双鞋减少一角的成本，是轻而易举的。三，提升品牌形象，工厂改成公司，名气大了，每双鞋涨价一角到一角五分，也应该不在话下。综上所述，你就能节约两角五到三角五分，完全可以抵消增缴的税款。
金云飞笑道：老邱，你这么一说，我就豁然开朗了。
说着，金云飞起身要走。
邱泽林叫住金云飞，刷刷的写了一张“借条”，笑道：亲兄弟也得明算帐，更何况是朋友。
金云飞收了三十万的借条，也笑道：老邱，你真是个好朋友。
离开邱泽林的贸易公司，金云飞把借条交给岳秀清保管，又跟她说了说与邱泽林的谈话内容。
岳秀清道：还别说，论见识论经验，你还差着老邱一段距离。
呵呵，老婆批评得对。金云飞笑着问道：老婆，你和方木兰聊了什么呀？
女人的事，你少打听。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只顾自己往前走。
金云飞只好推着自行车跟着走。
说来也是没人相信，堂堂的云飞鞋厂老板，已经腰缠万贵，出门还骑着自行车，除了公文包里的寻呼机，还像几年前开始创业时那么抠。
岳父岳母都不在家，小两口本来是要回衡丰街的，可岳秀清却往相反方向走，让金云飞摸不着头脑。
穿街过巷，岳秀清竟进了县人民医院的大门。
等岳秀清来到妇产科，被岳母季玉英的好朋友黎医生笑着迎进门，金云飞才明白过来，不禁又惊又喜，难道，难道老婆怀上了？
黎医生不让金云飞跟进去，搞得金云飞忐忑不安，搓着双手徘徊不定。
过了好久，黎医生打开门，笑吟吟的说道：金老板，进来吧。
进门后，金云飞急切的问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岳秀清脸有红晕，嗔道：明知故问。
金云飞傻笑起来：呵呵，我一点都不知道啊。
黎医生笑道：你个马大哈，都快三个月了。
金云飞忙问：三个月？这，这能知道是男是女吗？
小金，你猜猜。黎医生卖起了关子。
男的，肯定是男的。金云飞道，因为他知道，岳秀清一心想为他生个儿子，为此去年怀上了，后来看不是男的还流掉了，这回要不是男的，岳秀清不会这么高兴。
黎医生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金云飞面前晃了晃。
金云飞愣住了。
黎医生笑道：是双棒，双胞胎，傻小子，你就偷着乐吧。
金云飞忙问岳秀清：老婆，这，这是真的？
岳秀清含笑点头。
男的女的？这个问题必须问。
黎医生道：一个可以确定，如你所愿，另一个暂时还看不到。
我的天，我，我也太伟大了。金云飞噌的蹦了起来，喜笑颜开，像个孩子。
出了医院，金云飞硬要岳秀清坐在自行车上，由他推着，说是从此刻起，岳秀清就是国宝熊猫，要重点保护。
金云飞还改了主意，不回家了，直接去岳秀清娘家。
岳父岳母虽没在家，但岳秀清有钥匙，自然进得去。
安顿好岳秀清，金云飞跑去菜市场买了不少菜，冰箱塞得满满的。又亲自下厨，为岳秀清做了六个菜，鱼肉齐全。
岳秀清一边吃，一边笑道：老公，也就是怀孩子的时候，你对我最好。
那是。金云飞本质大暴露，指着岳秀清的肚子说道：你这是一带二，不吃不行啊。
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岳秀清问道。
一句话，生下来，肯定生下来啊。
岳秀清嗔道：你听得懂人话吗？
呵呵……莫急，莫急。金云飞不慌不忙道：既来之，则安之，既怀之，则生之。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困难要生，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要生。
别贫了，快说点具体措施。
这个，这个……老婆，你让我想想。金云飞挠着脑袋思忖起来。
老婆，你肯定不能待在家里。家里人多嘴杂，这大肚子肯定露馅。再说了，计生干部每个月上门一次，要是被他们撞上了，肯定把你拉去给咔嚓了。
岳秀清问道：不住在家里，那肯定要躲起来，我该躲到哪里去？
嗯，也不能住在这里，这会牵连到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他们都有公职，都是城镇户口，爸还是干部编制，要是连累了他们，我罪过就大了去了。
老公，那，那就跟电视小品那样，当超生游击队喽。
只是这样的话，老婆，你要吃苦了。
吃苦我不怕，都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退步吗？
金云飞很是感动，这才是好老婆，他心目中的好老婆。
生孩子，超生，两口子达成了共识，下定了决心。
其实，归根到底也不算超生，只是小六一还没满七岁，提前生二胎，罚款是免不了的。
不过，金云飞还是好奇，岳秀清为什么这么急着要二胎。
老婆，关于这个问题，我能采访你一下吗？
第0084章 妯娌抢生
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岳秀清说。
是这样的。咱俩原来都计划好了的，等到小六一七岁时，咱们再要二胎。现在小六一五岁没到，你为什么突然提前计划了呢？
岳秀清轻轻一笑：都是因为张玉翠，还有你二弟，他们提前结婚，我这是被形势所逼。
老婆，我不明白，咱们要二胎，与他们何干？
你听着，有一次啊，他们说悄悄话，被大姑给听到了。玉翠跟二弟说，早点要个孩子，罚点款就罚点款，反正划得来。二弟问怎么个划得来。玉翠说，大哥的孩子是女孩，只要咱们抢先生个儿子，那就是金家长孙。
噢，我明白了。
嘻嘻，你明白什么了？
我们家有个规矩，分家的的时候，长子可以多分一份，长孙可以多分两份。呵呵，只可惜我家一直穷，这规矩形同虚设。现在么，有了点臭钱，难免不让人动心。我二弟要是比我先生了个儿子，那他就等于是长子，他儿子就等于是长孙，这便宜就大了去了。
就是么，你这人特孝顺，真要是那样的话，你二弟说，鞋厂是金家的产业，他要多分一份，他儿子要多分两份，你能说不行吗？
金云飞嘿嘿一笑：还别说，老婆，真要是那样，我二弟提出来，我还真不好反对。
所以么，大姑和小姑，还有大妹，她们怂恿我早点要二胎，要抢在他们面前，还必须得是个儿子。
噢，原来你们是早有预谋啊。
嘻嘻，我也是没办法嘛。
金云飞点点头，瞅着岳秀清的肚子，好奇地问：不过，老婆，黎姨能百分之百的确定吗？这科学技术都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放心吧，黎医生打了保证的。再说了，这是双棒，你舍得不要呀？
两口子嘀嘀咕咕的，商量了老半天，决定马上行动起来。
岳父岳母在小姨子岳秀文那里，岳秀清打了电话过去，说明情况，岳父岳母大喜，答应马上就赶回来。
金云飞撇下岳秀清，骑着自行车，一个人回了家。
当晚，全家人在一起时，母亲问起，岳秀清干什么去了。
金云飞脸不红，心不跳，堂而皇之的说，岳父岳母在小姨子家里，岳母偶得小病，岳秀清去看她妈了。
金云飞还告诉大家，岳秀清要照顾丈母娘，可能有段时间不能回来。
只有大姑小姑大妹三个，知道是怎么回事，相视而笑。
晚上，大妹抱着熟睡的小六一过来，放到床上后，笑着对金云飞说：大哥，编造丈母娘生病的理由，有点不地道。
呵呵，我哪敢啊。金云飞不好意思地说：这是你大嫂想出来的，还征得了我丈母娘的同意，所以与我没有关系。
金晓玲问：那你就打算，让大嫂住在丈母娘家呀？
不，我们准备租个房子，争取不牵连我岳父岳母。
那这边呢？要不要告诉咱妈，她还蒙在鼓里呢。
大妹，千万别告诉咱妈。咱妈那张嘴，比县广播台还厉害。她要是知道了，保准不出半天，整个衡丰街的人就都会知道了。
嘻，这倒也是。那……大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多久瞒多久，瞒到瞒不了的时候再说吧。
其实，瞒是瞒不了多久的，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金云飞和岳秀清的反常，谁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只是大家都不戳穿，金云飞人缘好，一般情况下，没人去打“小报告”。
计生干部也是装作不知道，还都有理由推托。衡丰街村的说，金云飞是金家村人，他们不好管。金家村的说，金云飞住在别的地方，他们管不着。镇里的说，去是去了，但没见到岳秀清本人，云飞鞋厂是重点企业，要是把老板金云飞叫去参加“学习班”，影响了生产，谁也担待不起。
再说了，岳秀清已经把户口迁到农村，按照政策规定，他们两口子可以生二胎，只不过一胎与二胎的间隔期未到而已。
就这样，有关部门开一只眼闭一只眼，金云飞松了一口气，岳秀清那边也就没租房子，干脆住在了娘家。
有意思的是，二弟结婚后不久，老婆张玉翠也怀了孕，可谓争分夺秒。
家里的大人都明白，张玉翠和岳秀清是要抢生，看谁先生，看谁能生儿子。
金云飞心里有数，这种较劲的事，他派不上用场，他的注意力放在鞋厂的生产上。
今年的经济形势果然不同以往，凉鞋滞销，与去年同期相比，至少下降了百分之三十。
进入六月，仓库里的成品堆得满满的，这是云飞鞋厂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到了七月，仓库里的成品鞋多达十二万双，七月是凉鞋季的结尾，秋季鞋的开端，再不想办法处理仓库里的凉鞋，今年的凉鞋季就算白干了。
这个问题难不倒金云飞，他当机立断，采取了降价促销的措施。
这个措施见效特快，仅用了半个月，积压的产品就一销而空。每双降价三角，减少利润六万多元，换回四五十万的现金，这生意做得值。
只是今年的整个凉鞋季，获利不大，仅相当于去年的四分之一。
金云飞不在乎，厂大业大，以云飞鞋厂的规模，利润最少也有一二十万。
可那些一家一户式的鞋厂就惨了，据有关部门的不完全统计，仅衡丰镇就有三百多家鞋厂亏损，亏损额少的一二万，多的高达十万以上。
金云飞的三个老同学，肖战国、林和平和杨青柳，都有各自的鞋厂，规模不大，都是三五十人，这个凉鞋季分别亏损了十多万元。
肖林杨三人还有个鞋底厂，是与陈冬华、郑三宝和王九旦合办的，就是这个鞋底厂，这个凉鞋季也亏损了十几万元。
陈郑王三人还过得去，陈郑二人有鞋料店，王九旦有建筑公司，所谓堤内损失堤外补，东方不亮西方亮。
肖林杨三人可扛不住了，这几年赚的钱，要么造房子，要么买设备，还要结婚生孩子，手头的钱其实积累得不多，单单一个凉鞋季的亏损，足足有十几万之多，可谓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接下来的秋鞋季如何干，金云飞也有点吃不准了。
就在这时，金云飞遭受了更沉重的打击。
二弟金云兴整出了一个大幺蛾子，要求出去单干。
第0085章 兄弟分家
这天下午，快下班时，金云飞待在鞋厂办公室，一边吹着空调，一边思考着下半年的经营方略。
鞋肯定要继续做，但做什么鞋，生产规模是扩大还是缩小，或是维持现状，他这个当家人必须考虑。
二弟和大妹一起进门。
金晓玲指着金云兴道：大哥，是他拉我来的，说是有大事商量。
大事？金云飞点着头道：好啊，我也正要找你俩商量，咱们下半年怎么干。
大哥，我……我找你，我找你不是商量这个事。
哦，你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事更大？
我，我想出去单干。
金云飞愣了，金晓玲也愣了，好长时间，兄妹二人都没回过神来。
二弟爱出幺蛾子，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的幺蛾子大得不能再大。
金云飞长久的没有开口。
终于，金晓玲问：二弟，你是开玩笑的吧？
姐，我是认真的，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二弟，你对大哥有什么意见，对鞋厂有什么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没有必要单干么。
姐，我对大哥没有意见，大哥对我最好，我怎么可能对大哥有意见呢。
那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要单干？
金云兴道：大哥，大姐，我就是想自己出去闯闯。因为我想，我总不能永远让大哥护着吧。
这个理由太理直气壮，二弟已经结婚，也是快当爹的人，应该有要求彻底“分家”的权利。
但金云飞知道，没有老婆在背后唆使，借十个胆，二弟也不敢提彻底分家。
兄弟闹分家，十有八、九是女人在捣鼓，这是客观现象，这是农村的常态。
金云飞无奈，当大哥的，可以统领全家，但就是不能阻止分家。
金晓玲道：二弟，我不同意你单干。
金云兴倒也干脆，说道：姐，你已经出嫁，关于分家不分家，你没资格说话。
得，一句话就把金晓玲给噎住了。
金云飞终于说话了：老三，我也不同意分家。
大哥，你不同意，我也要出去单干。
金云飞看了二弟一眼，问道：这么说，你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对，我真的打定主意了。
老三，你看能不能这样。金云飞道：这个事我不能作主。一方面，咱得征求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的意见，另一方面，你回去冷静冷静，再考虑一下。
好，我这就问咱爸咱妈去。
望着二弟的背影，金云飞长叹一声：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喽。
大哥，你不能同意分家。金晓玲道。
大妹，老三已打定了主意，我阻止得了吗。金云飞苦笑道。
对二弟金云兴，全家人有两个共同印象。一是有小聪明，没大智慧，容易跑偏，像一匹好马，但非得用缰绳牵着不可。二是耳朵忒软，容易被好话熏晕，特别是他老婆张玉翠的话，枕头风一吹就能迷糊。
金云兴既然娶了张玉翠，两口子感情还蛮好，全家人当然无话可说，有时候明知道是张玉翠的主意，但只要二弟说出来，不管对错，大家都会装作不知。
可这回不行，事太大，谁都知道，二弟自己单干，他干不了。
母亲谢玉娟闻讯赶了过来。
大儿子，这不行，这不行，老三没那个能耐啊。
金云飞又是一阵苦笑：妈，老三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啊。
什么话。大儿子，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不能分就不能分。
妈，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老三已经成家，他也该立业了。
父亲也来了，爷爷奶奶也都来了。
众口一词，都不同意分家。金云飞当然不同意分家。四位长辈又去说服老三金云兴。
可金云飞打定主意，越说态度越坚决，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过了一个晚上，二弟没有改变，态度反而更加坚决。
金云飞却转变态度，同意分家。
上午十点多钟，金云飞从鞋市场回来，对二弟说道：老三，我同意了。大哥，谢谢你，谢谢你。
咱俩是兄弟，谢个屁。
对对，兄弟，兄弟。大哥，你稍等。
金云飞叫住二弟，问道：你干嘛去？
我叫玉翠过来啊。
啪，金云飞一个巴掌，重重的拍在写字台上。
大，大哥，你反悔了？
哼，你去打听听，兄弟分家，哪有娘们说话的地方。
那，那……
哼了一声，金云飞板着脸说道：你去，把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大娘舅和大妹及大姑小姑，统统都给我请过来。
鞋厂已经处于放假状态，没人打扰，分家就是分厂，在鞋厂办公室分家挺合适的。
过了一会，该来的都过来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大娘舅大娘妗坐着，金云飞也坐着，大姑小姑大妹二弟站着。
金云飞问道：老三提出分家单干，我同意了。我想问问，谁还有反对的？
奶奶反问道：大孙子，还能反对吗？
这问题问得太有水平，金云飞忍不住笑了：奶奶，不能反对。
奶奶道：那还说个啥，分就分吧。
金云飞再问二弟：老三，你真不反悔了？
大哥，分，我不反悔了。
金云飞吩咐金晓玲：大妹，你做记录，把该记的都下来。
金晓玲应了一声，一边拿纸拿笔，一边说道：大哥，我站着可做不了记录。
金云飞起身，把老板椅让给大妹，自己索性盘着双腿坐在写字台上。
大哥，你说吧。金晓玲道。
“分书”：改革开放，国运昌盛；天时地利，金家人勤；全家努力，家业中兴；上下同心，脱贫致富……长子云飞，次子云兴，有赖天力，均已成家。今由次子云兴提出分家，长子云飞同意，故立契如下。
老三，这样写可以吗？
大哥，瞧你说的，这开头写得好，虽然我不是很懂。
金云飞笑了笑，问道：那好，接下来由你先说，咱这个家该怎么分？
金云兴愣了一下：大哥，什么怎么分？
金云飞道：三个原则。一，是你出去单立门户，还是我出去单立门户。二，出去单立门户的，该分多少家产。
嗯，大哥，我还是不太明白，分家怎么还讲究出不出去单立门户？
老三，那我说明白点。留家的人，要跟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起过，出去单立门户的则不用，你想好了，你选哪一个？
金云兴噢了一声，一时没有开口。
这时，爷爷开口了：大孙子，我有话说。
第0086章 分就分个彻底
金云飞忙道：爷爷，您老人家说。
爷爷道：大孙子，怎么分家是你们的事。反正，反正不管怎么分，我和你奶奶是要跟你过日子的。
奶奶也道：对，我要跟我大孙子过日子的。
父亲也表态了：大儿子，爸也跟你过。
母亲道：我也跟大儿子过，大儿子，还有你的其他弟弟妹妹，都要跟你过。
金云飞看向了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问道：你们也是这个家的成员，你们怎么打算？
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纷纷表态，都要跟着金云飞过。
当然，他们的“过”不同于爷爷奶奶他们的过，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下半辈子靠着金云飞。
特别是大姑和小姑，各有两个孩子，都还没长大，金云飞就是靠山，特靠谱的那座山山。
金云飞又问金晓玲：大妹，你虽已出嫁，但鞋厂还有你的贡献。你说说，我和老三分开，你打算跟着谁？
金晓玲道：大哥，我跟着你。
金云飞笑了笑，冲着二弟说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老三，你真的要单枪匹马了。
金云兴苦笑道：我知道，大哥你本事比我大，大家肯定要跟着你过。
那你想好了没有？是你出去单立门户，还是我出去单立门户？当然，咱俩也可以这么办，爷爷奶奶跟着我过，咱爸咱妈跟着你过，弟弟们分到我家，妹妹们分到你家。老三，你可要想好啊。
金云兴可没犹豫，他只是假装而已，他老婆张玉翠早就认定，长辈和弟妹们都是包袱，大娘舅大娘妗和大姑小姑们更是多余，出去单立门户，就是要甩掉包袱。
大哥，我知道自己的缺点，我难以服众。既然大哥说得这么明白，那我就选择出去单立门户。
好，痛快。金云飞点着头道。
不过，不过……
金云飞伸手敲着桌面道：有话直说，过时不候。
大哥，那就是说，如果我出去单立门户，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还有弟弟妹妹们，他们以后的事情，全部事情，我是不是就不用负责了？
金云飞哼了一声：老三，你这样想可以，但你要这样做，你就是不孝了。
奶奶骂道：小土崽子，你个没良心的。
母亲也骂道：老三，你狼心狗肺。
金云兴忙道：奶奶，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在经济上，我出去单立门户后，我可以不用负担你们的……
金云飞摆了摆手，说道：分就分个彻底，就这么说定了。这个问题到此打住，说多了伤感情。大妹，你记下来，老三出去单立门户，其他人跟着我过。
金晓玲道：我记下了。
金云飞冲着金云兴问道：老三，现在的问题是，家产怎么分？你的想法是什么？
大哥，你当家做主，你说了算。
不，不。金云飞摇了摇手，笑道：规矩是人定的，可以修改。所以，既然是你提出分家，那就得你先说。
嗯……金云兴道：大哥，你是大哥，当然要占两份，大妹贡献很大，应该也占一份。
算你有良心，你继续说。
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占一份，弟弟妹妹们占一份。还有，从情理上讲，大姑小姑和大娘舅大娘妗也该占一份。
金云飞噢了一声，笑道：二加一加一加一再加一，一共六份，按十份算，还有四份。老三，你想要四份吗？
不是，大哥，你听我说么。
嗯，我洗耳恭听。
金云兴问道：大哥，我的贡献比不上你，但也不比大姐差吧？
这话说得比较谦虚。老三，你的贡献与你姐一样大，你比你大姐高那么一点点。
谢谢大哥。金云兴道：所以，按大哥的说法，我拿一份半，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金云飞问道：那么，剩下你两份半呢？你让我怎么分？
这个……大哥拿一份半，我拿一份，大哥以为如何？
我看不好。
那以大哥的意思呢？
金云飞道：照你这样算的话，大妹太吃亏，弟弟妹妹们的占比也太少。
大哥，你说个数。
老三，咱们给弟弟妹妹们再留半份，给大妹再加半份，还剩下一份半，我一份，你半份。
金云兴犹豫道：这样算来，这样算来，我总共是两份。
怎么，你嫌少了？金云飞笑着问道。
金云兴反问：大哥，我说我嫌多了，你信吗？
老三，你应该这样算。现在你已占百分之二十，这就是说，咱家赚的钱，每五元里有一元是你赚的。如果你嫌少了，那咱俩仔细算算，你到底为咱家赚了多少钱？
好吧，我认为自己是吃亏了，但既然大哥这么说，那我认了。
呵呵……爽快。老三你放心，你说你吃亏了，那我会补偿你的。
补偿？怎么补偿啊？
金云飞笑道：接下来就是分钱分房分厂了，我让你占点便宜。
大哥，你别说笑了。
老三，我是认真的。金云飞道：先说房子，咱们新街的房子，其他十六间都已落实，还有四间记在爷爷和爸爸名下，你说说，这四间房子归谁？
金云兴道：大哥，我有自知之明，既然爷爷奶奶咱爸咱妈跟着你过，那四间房子当然归你。你将来留着自己住也行，给弟弟妹妹也好，我保证不跟你争。
老三，你行，没想到你这么爽快。
大哥，说说老街的房子和后仓库吧。
咦，还有金家村的房子呢。
金家村的房子，我也不要，大哥，那也归你了。
呵呵……我说老三啊，你那点小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肯定是看中了老街的房子和后仓库的大厂房。
嘿嘿，知我者，大哥你也。
去，你少来这套。金云飞道：既然你这么爽快，我这当大哥的也还你个痛快。老街的七间房子，给你三间，房子后面空地上的厂房，也照这样划分。
金云兴忙道：大哥，你说话算话？
老三，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谢谢，谢谢大哥。
还有呢。金云飞道：后仓库那边，租地建的厂房全部归你，当然，租费也归你支付。而咱们买来的厂房，陆陆续续的总共有一千八百多平方米，我分给你三分之一。
大哥，我同意。
金云飞道：接下来说说厂里的设备。老三，你有什么想法？
第0087章 哥给弟挖坑
金云兴道：大哥，我不会干别的，单干也只能做鞋。所以，我希望大哥能分我一些设备。
嗯，没问题。金云飞道：但是，有几个前提要提出来。一，厂名和商标不能给你，你要另起炉灶。二，变压器不能分，咱俩共同拥有。三，两台柴油发电机，小的归你，大的归我。四，原有的采购渠道和销售客户，你都可以继续使用，但不能用我的名义。五，其他的设备都可以分。
大哥，我都听你的。
总之，咱厂里的设备，下料机、缝纫机、电烘箱、拷边机等等，都给你四分之一。老三，够不够？
够了，够了。金云兴点着头道：大哥，只剩下现金了吧。
呵呵，这也是你最关心的吧。小姑，你是代理会计，把帐本给老三，让他自己看。
小姑递上帐本，金云兴接过，埋头看了起来。
金云飞道：老三，前面的是流水帐，你可以不看。主要看最后一页，那里会告诉你，咱们这些年刨去开支后，现在还剩多少钱。
金云兴看了最后一页，说道：两百零三万三千多元，大哥，不少啊。
金云飞道：你得两份，也就是百分之二十，所以你可以分到四十万元。至于三万三千多元的零头，你不会跟我要了吧。
金云兴笑了：大哥，我没你想的那么小气。
金晓玲递过来另一个帐本，微笑着说道：二弟，两百万可不都是现金哦。
金云兴接过帐本，一边看一边道：应付账款五十三万五千元，应收帐款七十一万八千元，两项相抵，未收款十八万三千元。国库券二十五万元，股票二十万元……咦，这张三十万的借条，我怎么不知道啊。
金云飞道：这与你无关，是我以个人名义借出去的，当然算在我的头上。
金云兴道：大哥，股票我不懂，我不想要。应付未付款和应收未收款及国库券，都按比例分给我，你看行不
？好，就这么办。大妹你算算，老三还能分到多少现金？
金晓玲道：不用算，就三十万吧。
金云兴道：大姐，不止吧。应该是三十一万多，还有，两百多万的零头都让大哥抹了呢。
金云飞端起脸哼道：老三，你买摩托车和大哥大，你时不时的拿鞋厂的钱出去玩，这些帐要不要算一算啊。
大哥，对不起，三十万就三十万吧。
好，就这么说定了。金云飞道：老三，根据你姐的记录，我负责起草“分书”，你和你姐算帐分钱。那些应付帐和应收帐，由你先挑，剩下的归我。
这时，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母亲道：大儿子，吃了饭再分吧。
金云飞笑道：不行。妈，我看到你的二儿子心烦，分完我再去吃饭。
金云兴苦笑道：大哥，你终于说实话了。
呵呵，老三啊，是你提出分家的啊。
大哥，这也正中你的下怀吧。
对，我盼着小子主动提出来，我正好乘势把你一脚踢开。
大哥，你坏，忒坏了。
要不，咱不分了。
分分，还是分了好。
金云飞笑道：好，但愿你小子不要后悔，如果你将来后悔，我就踢烂你的屁股。
金云兴也笑道：大哥你放心，既然我吃亏了也要求分家，就说明我不会后悔。
咦，你还吃亏了？臭老三，你说说清楚，你哪里吃亏了？
嘿嘿……大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金云飞一把抓住二弟，喝道：不说清楚，我就揍你，揍你一顿分家拳。
大哥，那我先问你，你知道咱家的老规矩，大孙子能多分一份财产，你会遵守这个规矩吗？
当然，这是家谱上写着的，是咱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定的，我当然会严格遵守。
金云兴笑道：这就对了。我知道大嫂在农历十一月要生孩子，可我老婆也在农历十一月生孩子。嘿嘿，大哥，我要是到那时再提分家，我老婆又生了儿子，你岂不是要吃亏了么。
这话说得全家人都笑了，连金云飞也笑了。
哈哈……老三啊，我谢谢你，谢谢你对我手下留情。不过，我想采访你一下，你怎么知道你老婆一定会生儿子，我老婆生的就不是儿子呢？
嘿嘿……大哥，这回你可能要输给我了。
金云飞有点不解，伸手捅了捅二弟：臭小子，你不会是去找老街南巷的算命先生了吧？
大哥，算命先生说，我老婆肯定生儿子。算命先生还说，我大嫂肯定又生女儿。
金云飞又气又好笑，飞起一脚踢向二弟。
金云兴早有防备，闪身躲开了大哥的人身攻击。
长辈们纷纷笑骂金云兴。
金云飞忽地笑了：老三，你平时喜欢打牌耍钱，那咱俩赌一把如何？
大哥也喜欢上了赌？怎么赌？赌什么？
金云飞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我老婆生了女儿，你老婆也生了女儿，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要是我老婆生了儿子，你老婆也生了儿子，咱俩也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小看谁。
大哥，你说得有道理。
但是，要是咱俩只有一个生了儿子，那就有得赌了。
嗯，怎么赌啊，大哥。
金云飞道：要是我老婆生了儿子，你老婆生了女儿，你分得的那五分之一家产全部归我。要是你老婆生了儿子，我老婆生了女儿，我的五分之四家产全部归你。
金云兴愣了一下，两眼珠转了转，笑道：不赌，不赌。嘿嘿，大哥，这赌注太大，我赌不起。
金云飞笑道：傻小子，以一搏四呢。
嘿嘿……大哥，你又玩小时候那套，你在给我挖坑。你二弟我不跳，坚决不跳，打死我我也不跳。
母亲笑斥道：大儿子，你又没个正经了。
妈，我是高兴，我终于把咱家的自私鬼小气鬼给弄走了。
全家人纷纷哄笑起来。
金云兴苦笑着抗议道：大哥，各位长辈，我冤枉啊。你们平心而论，我自私我小气，难道我不是为了咱这个家吗？
金云飞不再说笑，开始埋头起草“分书”，他用的是复写纸，一式两份，写好后，交给二弟和其他家人审看。
大妹这边，债务和资金也已分割完毕，获得了大哥和二弟的一致认可。
兄弟二人在“分书”上签字摁印，在场的家人，也一一的签字摁印。
金云飞收起“分书”，搁进黑色公文包，下了写字台，夹着包往外走。
大哥，你等等。金云兴急忙叫住大哥。
第0088章 亲兄弟明算帐
什么事？你要反悔？金云飞不高兴地问道。
金云兴把大哥拽回来，还让金晓玲起身，把大哥摁坐到老板椅上。
大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没说，这与分家无关，但也算是分。咱厂有三百多名老员工，他们经验丰富，又老实能干，用你的话讲，他们是咱厂的中流砥柱。大哥，你得分给我一些。
噢，是这事啊。金云飞瞅着二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大哥，我是认真的。转眼就是秋鞋季节，我要是重新招人，肯定来不及了。
嗯，可以。金云飞点着头道：老三，要不这样，只要他们愿意跟着你干，你全部揽过去我都没有意见。
哦，大哥你没开玩笑？
臭小子，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谢谢，大哥，我替我即将出世的儿子谢谢你。
哈哈……金云飞大笑着说道：老三，我正是看在你即将出世的儿子面上才这么做。你这句话让大哥高兴，大哥决定了，全厂的老员工都给你，我一个不留。
大妹忙道：大哥，你什么意思呀？
金云兴也是愣了几秒钟，再问道：大哥，你把老员工全部给我，难道，难道你不开鞋厂了？
金云飞笑着点了点头。
金云兴根本就不相信：大哥，你别玩我了。
老三啊，大哥累了，想息个一年半载。金云飞道：但是，我这么做，是有一个前提的，这个前提你必须答应。
什么前提？大哥你说。
金云飞道：这个前提就是，咱妈还有大妹大姑小姑大娘舅大娘妗，只要他们愿意，他们也得去你厂里干，工资和年终分红你不但要给，而且不能降低。
想了想，金云兴道：没问题，大哥，只要各位长辈愿意，我保证他们来去自由。
点了点头，金云飞道：老三，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大哥，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再说一事？
嗦，有话直说。
金云兴道：大哥，既然你今年不做鞋了，那能不能把营业执照和厂房还有设备租给我呢？
金云飞摇着头道：营业执照肯定不租给你，因为我怕你把它搞砸了。厂房倒可以租给你，但你要付租金，还得是现钱。至于设备么，除了变压器，我是准备卖给别人的，你看怎么办？
大哥，这样行不行？营业执照我自己另办，厂房你租给我，设备你卖给我，我全要了。
老三，你可要想好了，我要的是现钱。
大哥你开价吧。
嗯，厂房租给你一年，租金三万，设备卖给你，十五万。如果你连变压器也买，那就二十万你全拿去。
金云兴嘿嘿一笑：大哥，你狮子大开口嘛。
金云飞摊着双手说道：亲兄弟，明算帐，生意场上无私情。老三你不要，自有人来要。
十万，大哥。
十九万八千。
去你的，大哥，有你这么讨价还价的吗。
没办法，你大嫂要生二胎，我又要息一年，我得多攒点奶粉钱。
十二万，大哥你看如何？
十八万，不能再少了。
大哥，二一添作五，快刀斩乱麻，十五万，就十五万。
这个……
大哥，你爽快点。
金云飞一咬牙一跺脚，说道：十五万就十五万，但必须是现钱。大妹，去银行划钱时，记着扣钱啊。
说罢，金云飞夹着包扬长而去。
分来分去，算来算去，二弟分到的现金只有十五万元。
金云飞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情不好，二弟提出分家，让他很没面子。
更要命的是，这次分家，让他的云飞鞋厂从老大地位跌落，后来有好事者说，云飞鞋厂跌出了全县同行业前五名行列。
至于休息一年，倒是金云飞早就计划好了的，经济形势不好，他想躲过这个风头。
回到自己在新街的家里，金云飞喝了几瓶啤酒，饭也没吃，就着沙发倒头便睡。
这一睡，直睡到黄昏，金云飞睁开双眼，看到老婆岳秀清就在眼前。
金云飞大吃一惊，急忙坐起身问道：老婆，你，你怎么来了？
乘公共汽车来的呗。
我是说，我是说你这大着肚子，不怕被计生干部抓去咔嚓了啊。
嘻嘻，你傻呀。我怀上已经六个多月，不能再咔嚓了。
老婆，这影响也不好么，人家睁只眼闭只眼，但你也不能腆着大肚子招遥过市嘛。
岳秀清扔过来一样东西，嗔道：自己看吧，胆小鬼。
是准生证，还有罚款的发票，足有两万元之多。
金云飞这才松了口气：老婆，就是这样，你也该打电话告诉我，我去接你么。
岳秀清告诉金云飞，二弟闹分家，大妹怕他心情不好，就打电话告诉了她。正好计生干部找上门去，通知她去交罚款和办准生证，她这才堂而皇之地来了。
还别说，睡了一觉，金云飞心情好了。
再说了，兄弟分家是寻常之事，反而是家族人丁兴旺的标志，应该高兴才是。
金云飞打起精神，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菜。
两口子正吃着，女儿小六一蹦蹦跳跳而进。
自打岳秀清怀上二胎，小六一就跟着奶奶，吃住都在奶奶那里，上幼儿园也是奶奶接送。
小六一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也不喊爸爸妈妈，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夹菜就吃，看得两口子莫名其妙，忍俊不禁。
金云飞急忙讨好女儿：六一，谁惹你生气了？告诉爸，爸收拾他去。
爸，是你，还有妈。
岳秀清忙问：六一，爸妈怎么惹你生气了？
小六一指着母亲的大肚子，气鼓鼓的说：你们，你们是有了儿子，忘了女儿，是严重的重男轻女。
金云飞和岳秀清爆笑。
但是，笑过之后，金云飞皱起了眉头：六一，这话是谁教你的呀？
二婶，是二婶说的。
两口子面面相觑，小六一说的二婶，正是二弟的老婆张玉翠。
金云飞忍不住骂了起来：这个臭娘们，这不是挑拨离间嘛。
岳秀清白了金云飞一眼，示意他别当着孩子面说脏话。
金云飞点点头，冲着小六一笑问：六一，奶奶给你起了个什么外号呀？
奶奶叫我小管家。
那你知道什么叫小管家吗？
就是，就是像爸爸一样，管人、管钱、管事，啥都要管，管好多好多的人。
噢，爸再问你，你现在能管多少人呢？
唉，没管多少人，我们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不听我管呢。
看着小六一那小大人样，两口子都笑了。
第0089章 暗帮二弟
金云飞又问道：六一，那你想不想管人呀？
管，管好多好多人。
金云飞指着老婆的大肚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你弟弟，一个是你妹妹，将来啊，他们都归你管。
真的吗？妈，真的吗？
嗯，真的。岳秀清点着头笑道。
好呀，好呀。小六一扔了筷子笑着拍手。
金云飞再问道：那么，你将来要管弟弟妹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奶奶说了，我现在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幼儿园。
嗯，我们小六一最听话了。现在，爸爸命令你，抓紧时间吃饭，吃了饭就回奶奶那里去。
咯咯……我早在奶奶那里吃过了。
话音一落，小六一早跑得没了人影。
吃过晚饭，金云飞让岳秀清在客厅沙发上息着，自己忙着收拾厨房。
这时，大妹二妹来了，大姑小姑还有大表妹也来了。
今年的金家，鞋厂生意不怎么样，二弟也分了家，但也有好事临门。
二妹金晓霞和大表妹王小云，竟双双考上了清华大学。
金云飞也是得意自豪，二妹读计算机系，大表妹读无线电系，他虽对计算机和无线电基本上不懂，但知道那都是出科学家的地方，他当初家里要出三个科学家的预言，还真的有了实现的希望。
金云飞冲着二妹和大表妹说道：俩丫头，你俩为咱金家争光了，大哥为你们而骄傲。大哥决定，九月初亲自送你们到北京上学。大哥还决定，将来你们要是出国留学，或读硕士读博士，费用由大哥大嫂负责。你们将来要是在北京工作，大哥大嫂出钱给你们买房。
王小云忙道：谢谢大表哥，谢谢大表嫂。
金晓霞笑道：谢谢大哥大嫂。不过，大嫂不心疼钱吗？
岳秀清笑道：不心疼，二妹你记住了，你大哥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大妹笑道：就是么，大嫂是领导，没有大嫂的同意，大哥能下这么大的保证吗。
岳秀清道：不过，你们大哥说要送你们到北京上学，其实是顺便办他的事情。下半年不做鞋，你们大哥想出去转转，巩固与各地鞋市场那些老客户的关系。
大妹问道：大哥，你真的要息一年啊？
金云飞点了点头。
大妹道：大哥，我，还有大姑小姑，我们不想去二弟那里上班。
大姑小姑没有开口，但都点了点头。
大妹又道：还有咱们厂里的那些老管理员和老员工，私下里纷纷找我，表达的意思，都是不想跟着二弟干，只想跟着大哥你干。
大妹，你糊涂。金云飞道：二弟是咱兄弟，他刚开始独立办厂，肯定有些手忙脚乱，你们不帮他谁帮他？再说了，我要息上一年，这一年你们干什么去？坐吃山空啊？
大姑问道：大侄子，一年后你继续办厂，我们回来你还收吗？
收，当然收。金云飞笑道：到那时候，你们都回来，我全收，二弟骂娘我也收。
小姑道：大侄子，二侄子他，他对我们应该不会差。可就是他老婆玉翠，她对我们不好，我们对她呢，也有那么一点讨厌。
金云飞笑了：小姑啊，她现在跟秀清一样，腆着个大肚子，她还有时间看你们不顺眼吗？我敢说，接下来的一年，她根本就没时间挑你们的刺。
岳秀清也道：云飞说得对，二弟办鞋厂，玉翠生孩子，帮不了二弟。你们要不帮二弟，二弟怕会遇到问题和困难的。
金云飞又道：再说了，虽然二弟小气，玉翠刻薄，但他俩还是有本事的，他们的鞋厂应该不会太差。老话说得好，众人拾柴火焰高，咱们都帮帮他们。其实，我这次准备去全国各地转转，其中一个目的也是为了帮助他们。
大妹不解道：大哥，你这也算帮助？
当然，当然是帮助了。金云飞道：咱们在全国各地的鞋市场，一共有两百一十七个固定客户，说穿了，他们很给我面子。但对二弟就差远了，他们也给二弟面子，但实际上还是给我面子。我这次出去，就是要稳定这些老客户，既帮助二弟，也为了我自己明年的卷土重来。
岳秀清道：云飞的意思很明白，只要稳住那些老客户，二弟再怎么折腾，生意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做通大妹她们的思想工作，金云飞放心出门，毕竟是自己兄弟，兄弟强了，自己的面子也倍亮。
金云飞先去了南方和西部几个重要市场，拜会客户，联络感情。
八月底，金云飞先回到家，再陪着二妹和大表妹一路北上，去清华大学报到。
金云飞在北京待了五天，先送二妹和大表妹办好入校手续，顺便在校园里转了一圈，再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广场、王府井大街和八达岭长城……
接下来，金云飞去了北京、天津、石家庄、济南、郑州、武汉、南京和上海等地的鞋市场。
直到国庆节前一天，金云才乘着长途汽车回到温林县。
金云飞没回衡丰街，而是去了岳父岳母家，老婆住在这里，他当然要先向老婆“报到”。
岳秀清怀的是双胞胎，离预产期仅剩十一周，肚子很大，大得行动艰难，见了离家一个月的老公，眼泪刷刷的往下流。
金云飞自然是好言相慰，还拿着礼物讨好。一包礼物是给岳父岳母、小姨子、小六一和两个即将出世的孩子的。另一个旅行包里，除了给家里长辈的，大部分是给岳秀清的，吃穿的都有。其中一套进口化妆品，一千两百多元，正是岳秀清想买而舍不得买的奢侈品。
老公回家，岳秀清心安，两口子卿卿我我，竟在客厅秀恩爱，惹得岳父岳母躲了出去。
老婆，我再次表态，从现在开始，到咱俩孩子出生前，我保证待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嗯，我相信。不过，三弟五天前从部队回家探亲，你不回家看看他啊。
金云飞咦了一声：怎么回事？这小子回家探亲，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嘻嘻，二弟是五天前回家的，第二天就跟妈一起来看我了。但二弟提了个要求，一定要对你保密，说是要给你个惊喜。
这个臭小子，惊喜个屁。
说着，金云飞拿起电话，打到了衡丰街的家里。
第0090章 三弟探亲
接电话的是大妹金晓玲，金云飞告诉大妹，让三弟马上赶到县城来，如有延误，就不认他这个兄弟。
金云飞放下电话，岳秀清问道：老公，你什么意思？
这个臭小子，他瞒着我，说不定是偷跑回家的呢。
不会吧，我看三弟在部队这两年，除了个子没长，其他方方面面都成熟了不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愣头青了。
但愿如此吧。
老公，你不打算回家？就住在我妈这里？
对啊，不行吗？
嘻嘻……
老婆，你笑得坏坏的，你在笑什么？
老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回家。二弟现在自己办厂，生意不错，你心里有点酸，因为二弟离开你，自己单干干得也挺好。
老婆，你太小看我了。二弟生意好，我真心为他高兴。对了，他生意真的好吗？
岳秀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听咱妈说的。咱妈说，二弟的鞋厂叫云兴鞋厂，人名就是厂名。现在他以生产旅游鞋为主，但只做儿童旅游鞋和女式旅游鞋，放弃了男式旅游鞋。据说约有两百六十名员工，日产量达到了三千五百双，基本上没有库存积压。但价格方面，好像比去年下降了百分之十五左右，估计利润也会有相应的降低。
金云飞一边听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岳秀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有不少问题。一方面，生产效率太低。平均一个员工每天生产二十双旅游鞋，是一个成熟鞋厂的基本标配，人家大企业甚至已达到了人均每天二十五双以上，而老三的鞋厂却是不到人均日产十五双。另一方面，今年的原料价格上涨，老三的销售价格却在下降，以我的估计，老三卖出去的鞋，最终的利润够呛，说不定会下降到零。
岳秀清道：这点我也感觉到了，我认为二弟的鞋厂明显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他的经营方式，他初次当家，想用低价销售的方式，吸引广大新老客户，效果可能恰得其反。另一个如你所说，是人浮于事，生产效率不高。据大妹说，二弟的鞋厂开工后，张玉翠的娘家人不断的进厂，七大姑八大姨的，少说也有二十个。这些人不做事，又管不了事，也管不好事，但工资却跟大妹大姑小姑她们一样多。
金云飞道：那，那大妹怎么不提醒老三呢？论管理论经营，大妹比老三强百倍，她应该开口嘛。
说了，大妹说了，苦口婆心但没用呀。
唉，老三啊，你这是摆架子耍热闹，打破脸皮充胖子啊。
三弟金云鹏终于来了。
穿上军装的三弟，英武挺拨，站在大哥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金云飞笑了笑，先送给三弟重重的一拳，却不说话，而是凑上前去，认真的瞅着三弟的肩装和臂章。
岳秀清道：云飞，你看什么呀？
岳父岳母也坐在旁边窃笑。
金云鹏笑道：大嫂，大哥是在笑话我呢。
岳秀清问道：三弟，你大哥笑话你什么？
金云鹏道：大哥笑话我是个大头兵，可能永远当不上军官，大哥，是不是这样？
金云飞笑而不言。
岳秀清道：三弟，你甭理他。你才当了两年的兵，哪能那么快当上军官的。
金云鹏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嫂，大哥笑话得对。现在士兵提干，要先考上军校，军校毕业后才能当上军官。我文化水平低，考了两次都没有考上，大哥有理由笑话我。
哼，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吧。金云飞斥道：早干嘛去了？臭小子，三年义务兵，你只剩下一年，你的时间不多喽。
大哥，我前年离录取线差两百三十一分，今年离录取线差九十三分。我准备明年再考一次，我一定努力，大哥，再信我一次。
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值得鼓励。
大哥，你这鼓励，你这鼓励不够有劲么。
呵呵……臭小子。金云飞让三弟坐下，再次瞅着他的肩章，好奇的问道：云鹏，你这个是什么军衔？
这是中士，是士官军衔里的一种。大哥，我现在是班长，还代理过三个月的排长呢。
嗯，还算不错。金云飞又问道：云鹏，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能考上军校当然好，万一考不上呢？义务兵三年满了以后，你是想退伍呢，还是想继续待在部队当志愿兵？
这些问题，居然让三弟有点忸怩，脸也有点微红。
这是什么情况？金云飞和岳秀清相视了一眼。
三弟，你怎么了？岳秀清问道。
大哥，大嫂，我，我……金云飞喝道：臭小子，是不是又干坏事了？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
金云鹏的脸变得更红了。
岳父岳母很有眼色，岳母对金云飞说：要不，我们回避一下。
金云鹏忙说：不用不用，伯父，伯母，你们不用回避。
金云飞笑骂说：你个臭小子，你想急死我啊。
大哥，是这样的。我这次回家探亲，主要是，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我的师长，我给他当过大半年警卫员，他要把我留在部队。就是说，三年义务兵役满后，让我继续留在部队。
岳秀清说：三弟，你不是最喜欢当兵么，这是好事呀。
金云飞却说：云鹏，怕是没这么简单吧。
大哥，你厉害。我们师长有五个女儿，号称五朵金花，最大的与我同岁。我们师长他，他要把他大女儿许配给我……
岳秀清惊喜地说：三弟，这是大好事呀。
金云飞也是愣了愣，咧着嘴乐了：傻小子，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岳秀清拿手捅了金云飞一下：别光顾着傻乐呀。
臭小子，你莫非交了什么狗屎运了。金云飞又瞅着三弟说：人家看上你小子什么了？帅不过你大哥，也就比你二哥强点，就是个子高点，愣头青一个嘛。
金云鹏憨笑着说：大哥，我也认为我交了狗屎运。
岳秀清笑着说：三弟，别听你哥瞎说，你是咱家里最帅的，至少甩你大哥三条街。
三弟，你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奶奶和咱爸咱妈了吗？
还，还没有。金云鹏犹豫着说：因为，因为人家有一个要求，要我……要我当上门女婿。
金云飞和岳秀清两口子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