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5章 不是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吗？！
舒歌瞥一眼餐桌上丰富的早餐，努力吸了口香气，希望勾起一点儿食欲，可
不饿。
还是一点都不饿。
不是这个空间的人，怎么会饿呢？
他的目光从头到尾一直凝在她的每一个举动神色上，此刻也看出些什么。
她是真的不想吃。一点点都不想。
正常人，三十个小时没吃东西，肯定会饿。
而她……
可她是不是正常人有什么关系？
哪怕她真的是鬼，他也要她。
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
他试探开口：“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不如你喂我？”她突然说。
他一挑浓眉。
“你喂我，说不定我有胃口呢。”
他似乎总算习惯了小女人的撒娇与主动，起身走了过去。
坐在她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然后将她抱在了大腿上，开始一勺勺，从粥喂起。
她尽可能努力咽着，却仍是不由自主地蹙起秀眉。
根本没法吃下去。
但为了让他不担心，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依旧努力地往下吞咽。
却终于脸蛋儿涨红，哇一声呕出来，可能是稀粥呛到了喉咙管，猛烈地咳起来。
他脸色突变，丢下勺子就斥了一声：“林冉！”
林冉匆匆拿着帕子过来，走到跟前，垂着头，递过去。
傅南霆用干净的帕子将她脸上的残迹擦干净，又确定她没有呛到，这才将帕子递回去。
林冉余光悄悄打量着，从没见过三爷给一个女人这么温柔地擦脸，视若珍宝一般，就像是生怕碰坏了。
此刻才回过神，接过帕子，抬起头的一瞬间，却也看到了三爷腿上的女人模样，顿时低低惊叫一声，似是受了惊吓，倒退两步。
这不是舒歌小姐吗？
可舒歌小姐不是已经……已经死了好几个月了吗？！？！
还是三爷亲自料理的后事呢。如今早已下葬！
一天前，刚从拘留所出来的三爷将这个女人带回私人大宅时，因为这女人路上睡着了，三爷直接将她裹着，抱回了卧室，整个大宅的佣人都没看清这女人的样貌。
此刻，才看清楚。
难道不是舒歌小姐，而是和舒歌长得像的女人？
可是世界上哪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傅南霆自然明白林冉尖叫的原因，生怕吓到了舒歌，低低叱一声：“你退下。”
“三爷，她……”林冉却仍是处于惊吓中，直直瞪住三爷怀里的女人。
“我再说一遍，下去！”他加重语气，眉眸隐隐可见雷霆之势，又厉声补充：
“这件事，不准对外面人说一句！”
三爷带回个和舒歌小姐一模一样的女人，不准对外说？
林冉更觉得异样，却也再不敢多逗留，只能埋着头先下去了。
他见林冉离开，才垂颈哄着：“有没有吓到？”
舒歌木然，这句话，应该是问林冉才对吧。
林冉才是受到严重惊吓的那个人。
原来，不仅仅是他，目前这个空间其他人也能看到自己。
傅南霆可以与自己心照不宣，不多问自己的来历。
可是其他人却不会这么想。只会惊恐地认为是见鬼了。
第1296章 谁欺负你，跟我说
半晌，舒歌才摇摇头：“没吓到。”
他也没多说什么了，只道：“不想吃就不吃了。先上楼洗个澡，换身衣服，好不好？”
她点点头，却又抱住他胳膊，软兮兮地摇了一下：“然后呢？”
“你想干什么？”
她考虑了一下：“你陪我去骑马？就在附近？”
他眼神一动，显然有些怀疑她怎么知道他这里会养了马，还能骑马，却仍是没多问什么，拉起她的手，将她放落在地上，完全满足她的要求：“好。”
回到房间，她去洗个澡，出来时，看见床上已经摊放着好几套衣服。
估计是他趁自己睡觉时，为自己准备的。
她弯弯勾起唇角，拿起一套，正要换上，却觉得脑子一阵眩晕，继而，一道金光闪过。
脚步晃了一下，与此同时，耳边有人似乎在喊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仿佛随时能把她吸走。
她抱住耳朵，弯下腰，半会儿，耳边才安静下来。
许久后，她才喘了口气，定了定神。
换上衣服，离开卧室。
走到楼梯拐角处，只听见楼下林冉和岳管家的声音压得低低飘来：
“……怎么办啊岳管家，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不闻不问吗？那女人，真的和舒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啊，我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而且三爷刚一出狱，就遇到了，还把她带了回来……不会有问题吧？”林冉的声音还在打着哆嗦。
老岳也被她说得有些毛骨悚然了，不过到底年纪大，又是男性，稍微强一点，安慰：
“能有什么问题？难道是舒小姐的鬼魂回来了啊?三爷对舒小姐那么好，为了舒小姐都差点坐牢了，舒小姐就算成了鬼，总也不会祸害咱们三爷的。”
“真的没问题吗？可你看三爷把她带回家后，也不多问她什么，更没去跟舒家说，像不像是被女鬼迷惑了一样？而且，那女人来了都一天多了，到现在都没吃一点东西，正常人怎么会不饿？岳管家，我真的有点怕……”林冉还是胆战心惊。
却听玩笑般的声音飘来：
“放心，就算我是女鬼，也不会吸你家主人的阳气。”
两人噤声，下意识看过去。
只见舒歌扶着扶手，从楼梯上下来。
林冉赶紧躲在了岳管家身后。
岳管家则颔首了一下，带着林冉匆匆离开了。
舒歌看着两人的背影，吁了口气。
其实林冉也没猜错。
真正的她，在这个空间早就死了。
现在的她，是另一个空间乱入而来的，根本应该是不存在的，不能吃不能喝，和女鬼差不多吧？
只为了想和他在一起的执念，才固执地留在这里……
正这时，听男人的脚步渐近：
“换好衣服了？”
见她似乎在发怔，似是意识到什么，循着看一眼老岳和林冉的方向，蹙了眉，两步迈过来：
“是不是他们在背后说你什么？”
她这才摇头：“没有。”
他脸色却依旧凝重，托起她的手搁在薄唇下：“这里没人能不敬你。谁欺负你，跟我说。”
第1297章 舒歌，回来
她鼻头微微有点酸。
她当然知道。
否则他也不会放弃大好前途，帮自己报仇了。
忽然间，眼前又是金光一闪，耳边，那个喊自己的声音又传来。
捂住耳朵，身子往下滑去。
他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怎么了？”
她稍稍定神，才赶去了耳边不断呼唤自己的声音：“没什么……”
幻听。
应该是幻听吧。
又扬起小脸，挤出笑容：“可能屋子里空气有点儿闷，我们出去骑马吧。”
傅南霆终究没多问什么，牵着她的手，走出主屋，到了庭院里，才松开：“我去马厩把马牵过来。”
她点点头，又道：“只牵一匹就行了。”
他见她主动提出和自己共骑一匹，浓睫一抖，抬起手，用指腹轻蹭了她脸颊一下，继而才转身。
她看着他的高大背影，直到他身影拐弯，进了马厩。
忽的，耳边的嘈杂声音又传来。
眼前金光再次闪烁，面前的景物也都一一扭曲，混乱，继而，消失。
她仿佛站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大地上，周围一切昏暗，就像是在看见傅南霆之前堕入的昏暗中。
这一次，喊她的声音格外清晰有力：
“舒歌，听从我的指示，醒过来。”
她用力抱住双耳，蹲下身：“不要！我不要！”
她不想走！
不想回那个没有他的现实！！
就这样留在这儿，和他在一起，多好！！
那声音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抗拒，口吻愈发硬朗：
“醒过来，那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音波如具有振动的音浪一样，穿透她的耳膜，直达心脏，骨骼。
她感觉身体像之前一样，被那声音再一次往某个有光亮的地方狠狠吸去。
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肩膀，蹲在地上，想要避免自己被带走。
那声音却一次比一次坚决，执着
“舒歌，回来。”
“回来！”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她眼前一黑，堕入了一片沼泽，再亢无意识。
……
一个响指，聂峥身躯微微后倾，后退半步。
夏婉淑和清司不约而同看见床上的舒歌睫毛一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绽出微光。
顿时一惊，又喜出望外，扑了过去：
“小歌……”
醒了，终于醒了！
清司立刻按响了床头的急救按钮。
不一会儿，主治医生带着护士进来了，看见舒歌苏醒，立刻拿起手电筒照了照她的瞳孔，然后开始检查身体。
良久，方才道：“产妇没什么大碍，不过毕竟昏迷了几天，刚刚苏醒，先让她休息一下。”
夏婉淑大大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再次扑到床边，轻声：“小歌，我是妈妈。你放心，你生了个男宝宝，很健康，不过因为是早产，还在新生儿监护室……你要不要看看？”
床上的人，眼睛虽然睁开了，却只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小歌，你是不是身体哪里还不舒服？”
仍是没有回应。
“小歌为什么会这样子……”夏婉淑心惊肉跳，想要去再把医生叫回来，却被聂峥叫住
第1298章 心理防线很深
“给她一点时间吧。”
说罢，聂峥深深凝视向床上的舒歌。
为她做了两天的心理干预，发现她的心理防线很深。
能感觉得到，她在昏睡中，完全是抗拒苏醒的。
可是很奇怪，他又能感觉到，昏睡中的舒歌，精神是愉悦的。
仿佛她在昏迷中去了另一个空间，能让她快乐的空间。
现在，他将她从另一个快乐的空间拉了回来，她失魂落魄，没有任何回应，也是正常的。
想起她之前对自己说的重生的事情，他心里有几分猜测，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夏婉淑见聂峥唤醒女儿，已是很信赖他了，此刻听他这么说，也总算克制住焦急。
也是。女儿刚醒。又刚经历过早产，哪能这么快活蹦乱跳？
太心急了。
过会儿可能就慢慢恢复了。
……
然而，几天过去了。
夏婉淑的心愿没有达成。
舒歌虽然苏醒了，却一直没说话，也不吃东西。
唯有夏婉淑拿着水强行喂一点，才喝一点。
更没提过看一眼刚出生的孩子。
夏婉淑和清司每天轮换照顾。
看到的，却只是舒歌呆滞望着天花板的脸。
……
除此之外，程氏就得知了小歌早产的信儿，派人来了。
夏婉淑不想看见程家的人，一看见就想起傅南霆，将来人赶走了。
后来，程万峰亲自来了。
得知老三牺牲后老了十来岁的程万峰形销骨立，想要看一眼舒歌为老三生下的孩子。
夏婉淑这才将程万峰领到了新生儿监护室，让他隔着玻璃，远远看了一眼玻璃罩里正在照灯的小婴儿。
尽管提前出生，可胎里养得好，生下来也有六斤，精心养了几天，体重更是有增无减，除了刚出生有些黄疸，需要照照灯，别的倒没什么。
可能是知道外婆和爷爷来了，还闭着眼睛伸了伸软绵绵的小手小脚，打了个呵欠，就跟打招呼似的。
把程万峰看得老泪纵横，对着窗就哭了起来。
…………
傍晚，清司来了医院，看见照顾一天的夏婉淑憔悴不堪，让华婶陪她先回去，今晚自己来照顾舒歌。
待夏婉淑离去，清司走到床边，将舒歌慢慢扶起来，背靠在床背上，让躺了一天的她能够坐会儿。
又轻声：
“小歌，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可是，你还有妈妈，有宝宝，振作一点好吗？”
终于，舒歌睫毛一动。
虽然只是一瞬，清司仍旧注意到了，这是她醒来后难得有的反应，喜不自禁地俯身过去：“小歌。”
她努力张了张嘴，似是想说话，许久，才迸出两个音：“清司……。”
“嗯嗯，我在这里，小歌，你想干什么？想吃东西吗？阿姨刚走，我把她叫回来好不好？还是想见一见宝宝？”
“口渴……。”她艰难地转头，看一眼床头柜上的橙子。
“你想吃水果？好。”
清司看出她的意图，立刻起拿来水果刀，给她切橙子。
然后，将切好的橙肉一瓣一瓣放在水果盘里，递给她：
“小歌。给。”
第1299章 你给我清醒点
舒歌看一眼橙子，又望向清司：“清司，你能帮我拿个叉子来吗。”
“哦，对，看我，真糊涂。你等等。”清司见她今天难得说这么多话，开心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忙调头离开病房。
去茶水间拿了叉子，他给夏婉淑打了个电话，说了舒歌终于愿意说话和吃东西的事。
夏婉淑人还没回去，正在路上，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立刻说让司机调头回医院。
挂了电话，清司拿着叉子回了病房。
刚推门进去：“小歌”
就发觉不对劲，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望向床边，只见床上的纤细身影正拿着他刚才切橙子的水果刀，在左手腕上割划着。
白皙幼嫩的左腕肌肤上，早已血痕斑驳。
鲜血一点点滴在雪白的床单上，触目惊心。
可她却似是没有什么痛觉，继续用刀尖划开皮肉。
清司脸色大变，丢下手上的叉子就冲过去用力夺下她手里的水果刀，一手摁了床头的铃。
然后，抱直了舒歌，一耳光丢过去，狠狠掷在她的脸颊上。
他这辈子连重一点的话都没对她说过，何况下这种狠手。
“你疯了吗？自杀？你给我清醒点！”
刹时，舒歌被他掴得脑子清明了几分，垂下眸，看清了左手腕与床单上的一片狼藉。
她不是想自杀。
她只是在想，自己流点血，昏迷了，会不会再能进入前世的空间，与他见面？
醒了以后，这几天她不说话，不睁眼。就是想努力再让自己进入深沉睡眠状态，进入梦里，去另一个空间，和他想见。
然而……
再没有做梦。
可她并不想解释，也没什么力气，缓缓落下苍白的手腕。一言不发。
正这时，医护人员进来了。
一看这场景，护士立刻帮她止血，处理伤口，然后包扎好。
刚忙完离开，夏婉淑也来了，看见女儿左手手腕的纱布，再得知女儿割腕的事儿，双腿发软，差点没晕。
清司怕刺激到舒歌，只将夏婉淑扶到了病房外，示意让舒歌一个人休息冷静一下。
夏婉淑见舒歌脸色苍白地靠在床背上，跟之前一样，再不说话了，也只能忍住惊骇，跟着清司走出病房。
一出去，便再忍不住，哭了出声：“都是我，是我把小歌害成这样……要不是我，她不会和傅南霆分手，傅南霆不会去西平，不会出事，小歌也不会为他自杀……”
清司也只能安慰着。
脚步响起，打破了夏婉淑的哭诉。
两人望去，只见聂峥来了。
舒歌醒了以后，聂峥仍旧会隔一天来一次，观察她的情况。
今天也不例外。
一看夏婉淑和清司站在走廊上，再看夏婉淑哭得不能自持，聂峥一讶，走过去，听清司说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望一眼紧闭的病房门，说不出话。
清司见今天这个情况，也就对聂峥说：“聂教授，抱歉，今天你可能白跑一趟了。”
聂峥也点点头：“照顾好舒歌。”
正要离开，夏婉淑却猛地一抬头，止住眼泪，似是想到什么似的，喊住他：
“聂教授留步。”
第1300章 你们的主人是谁？
聂峥一驻足。
夏婉淑深吸口气，做了个请的手势：“聂教授，我们能单独聊聊吗？”
……
几分钟后，两人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停定。
夏婉淑早已镇定下来，一字一句：“聂教授是国际上声名大噪的知名心理专家，治疗过不少心理疾病患者。我听小歌也提过，你曾经还和她一起帮过杜家的一对兄妹，那个小姑娘遭受过父亲的侵害，有非常痛苦的经历，你通过催眠，帮她忘记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帮她重新获得了一个全新的人生，至今在澳洲那边读书，生活得也很不错。”
“舒太太有什么想法，可以直说。”聂峥猜到了夏婉淑的几分意思。
夏婉淑眼圈一红，也就不绕圈子了：“我希望，聂教授能够帮小歌做跟那个杜家小女孩一样的催眠，让小歌脑海里关于傅南霆的记忆，能够全部消失。”
聂峥微微一震，却也能够理解夏婉淑的请求。
如此。才能让舒歌真正重新面对新生活。
否则，她将永远沉湎在过去，永远无法挣脱傅南霆牺牲的痛苦。
“舒太太需要跟舒歌商量一下吗？毕竟，那是她的记忆。选择是否忘记傅南霆，得她自己做主。”
“你觉得我要是她说了，她会同意吗？”夏婉淑缓缓挺起胸背，坚定了语气：“我是她的母亲，我能做主。即便她日后知道了，会怪我，恨我，这个主意，我也帮她拿了。这辈子，我也就**这一次了。”
聂峥又道：“可是，就算帮她封存了关于傅南霆的记忆，她身边还是会一些清楚她和傅南霆在一起过的人，可能是透露出一些信息，日子久了，她迟早还是会察觉傅南霆存在过。而且，她现在还给傅南霆生了个孩子，即便她不记得傅南霆，您又打算如何对她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
“这些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夏婉淑显然已经考虑好。
聂峥见她执意如此，也就没再多说什么：“若舒太太已经决定了，明天开始，我会来为舒歌做催眠。”
第二天早上。
一直守着女儿的夏婉淑一夜未眠，看着床上终于熟睡过去的女儿，站起身。
昨晚舒歌割腕后，一句话不说，她也不敢走了。
和清司一直换着守在女儿床边，直到今早天刚亮，她才让清司先回去了。
她拉开门，准备去给女儿买些早点上来，却看见两个身穿黑风衣的男子迎面朝自己走过来：
“舒太太。我们主人想和您见一面，慰问一下舒小姐的情况。正在医院外面的车子上等您。”
夏婉淑一惊：“你们的主人？是谁？”
一人回道：“鄙主人姓楚。”
夏婉淑一个咯噔。
难道是……
其实，女儿早产被送来医院后，她就问过清司那天的具体情况。
清司对她说了，小歌是去元首府询问傅南霆的情况，才会受了刺激而早产。
傅南霆是第九师的人，与元首府渊源甚深，想必小歌也早就与元首府那位大人物打过照面。
第1301章 玫瑰花长在石头缝里也不会是野草
小歌提前发作后，能被马上送到全市最好的医院，还能有全市最好的妇产科医生帮她主刀剖腹产……
不用说，是因为元首府的那位大人物的指示。
只是没料到，这位大人物，居然会亲自来医院看望小歌。
她点点头，跟着两人走出医院。
……
医院门口，一辆宽大的黑色商务车停泊在夜色下，悄然无声，却又尽显华贵。
一人提前走过去，拉开车门，对着夏婉淑做了个手势：“请，舒太太。”
夏婉淑看见一个男子坐在后座。
来人年龄虽已过不惑，却风华独领，英挺高大，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态势，一看就是鹤立鸡群的卓越人物，说话却十分知礼：
“舒太太。您好。”
她深吸口气：“您好，元首……大人。”
“不必见外，叫我楚先生就好了。请上来说话。”
夏婉淑见他这般谦逊，对自己也这么尊重，还亲自来探视小歌，想必也都是因为傅南霆的面子，失神片刻。
上了车，刚坐好，楚修止就开了口：“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小歌现在怎么样了。”
夏婉淑点点头：“有劳楚先生挂心。幸好，泷泽二少发现得及时，没事。小歌情绪目前也还算平静，这会儿睡着了。”
楚修止紧绷的脸肌这才稍微舒展了一些。
夏婉淑迟疑了一下，又道：
“楚先生日理万机，还亲自来探望小女，实在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小歌生产的医疗资源，怕也都是您在背后安排的吧。多谢了。”
“小歌是南霆此生最钟爱的人，生下的，也是南霆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脉。我帮他照顾最重视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何况，小歌这孩子，我也是很喜欢的。”
楚修止见她一听傅南霆的名字，仍是微微蹙眉，有些不想听似的，停下来，半会儿，才道：
“我知道舒太太还在记恨着南霆。可南霆也不过是执行任务，这任务是我发起的，舒太太非要怪罪，就怪我吧。”
夏婉淑凄然一笑：“怎么能怪楚先生？是我儿子自己犯了错。其实，现在仔细想想，谁都不能怪，只能怪我自己，怪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关注儿子，没有履行一个当母亲的职责。儿子走上那条路，我居然都不知道。”
楚修止于心不忍：“不，舒太太已经是个很好的母亲了。至少，你教出了个小歌这么好的女儿。”
夏婉淑唇边苦涩更深：“可楚先生应该也知道，小歌并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吧。其实，小歌这么优秀，跟我的教导也没什么关系，或许是她自己天性如此，基因优良。玫瑰花，就算长在石头缝里，也不会是野草。”
舒歌不是舒家亲女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楚修止自然也知道。
此刻，听夏婉淑亲口提起，他眼神蓦然一动，点头：“关于小歌的身世，我也听过几句风言风语。网上甚至有些话，还很不堪，说小歌的亲生父母是什么犯人和……”
第1302章 古画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夏婉淑打断：“楚先生别听网上那些谣言。这消息是小歌的堂姐当时因为妒忌她而放出来的，自然胡编乱造了一些激烈的言语。小歌确实不是舒家的女儿，但亲生父母绝对不可能那么不堪。”
“哦？难道舒太太查到了小歌的亲生父母？”
“那倒没有。小歌这孩子，总觉得亲生父母抛弃了她，自己肯定是个多余的，不大想找亲生父母，我也就随她了。不过，当年外子从医院抱回小歌时，见过小歌的生母，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跟古画里走出来的人儿一样，和一般女孩不大一样，气质像个大家闺秀，还有，当年，她一个女孩子能进那种私家医院生产的，绝对也不会是什么一般人，所以，我觉得，小歌的身世，应该不会太差，至少，绝对不会如网上所说的那样。”
楚修止眼色微蒙，唇一动，不自觉呢喃：“古画里走出来似的……像大家闺秀……”
“楚先生？”夏婉淑见他神色仿若罩上一层雾气，试探。
他这才拉回了思绪，恢复神色：“那，小歌的生母，还有别的什么信息吗？”
“那倒没有。外子当初也只是惊鸿一瞥，而后，那女孩子诞下小歌后，有一天离开医院了，说是去买些东西，可人再没回来过，在医院留下来的资料，也都是假的。二十年前哪像现在这么发达，也没有什么监控天眼，根本没法查到那女孩的下落，所以，就算我想查，只怕也难。”
夏婉淑说到这里，才察觉到什么，望一眼楚修止：
“楚先生，你好像对小歌的身世，有些兴趣。”
楚修止眼眸一动，神态倒也没什么太大起伏：“当然，我和舒太太一样，也很关心小歌。”
夏婉淑也就没多说什么了，只又试探：“恕我直言，楚先生今天特意来医院，不仅仅只是来慰问小歌的吧。”
若想知道小歌的情况，打个电话问一声就行了。何必亲自跑来。
楚修止见她猜到自己无事不登三宝殿，也就直说了：
“我听聂峥说了，你想让他给小歌做催眠，封存关于南霆的那段记忆，是吗。”
夏婉淑一顿，也不隐瞒，点点头：“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彻底走出这段痛苦的回忆。”
“那么，那个孩子呢？就算小歌的记忆被封存，那个孩子，日后你打算怎么安排？一个活生生的孩子，若生活在她身边，你觉得她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如果交给程家去抚养，也不是什么上策。毕竟，程家也在京城，小歌总有一天会跟程家人碰上面，也会碰上自己的孩子。迟早，还是会记起来。”
夏婉淑一怔，自己确实考虑过将那孩子给程家去抚养，也能阻止小歌想起傅南霆。
可楚修止此刻提起的，也是她担忧的。
程家与舒家的关系目前比较近，孩子给程家，小歌迟早会发现孩子的存在。
楚修止见她沉默，继续：“把那孩子交给我吧。我会给他安排一个最好的去处。”
第1303章 当断不断，其心则乱
“什么，给您？”夏婉淑一讶。
虽然她决定分开小歌和外孙，可也没想过将外孙随随便便交给一个外人啊。
交给程万峰，倒是还好说，毕竟那孩子是程家的亲孙子，程万峰绝对不可能对这孩子不好，甚至会将他奉为珠宝！
那孩子在程氏，也绝对会享受常人没有的荣华富贵。她一点儿不会担心。
可是，交给楚修止算什么？
楚修止早知道她会抗拒，只轻声：“放心，我一向拿南霆当亲生儿子。那孩子，也相当于是我的小孙儿。我可以拿我的地位与身份保证，绝对不会让那孩子受一点苦。他会很幸福。”
其实，外孙被楚修止带走，怎么可能吃苦？
夏婉淑也知道自己多虑了。
有元首的照顾，外孙比在程家，可能前途更大。
但……
仍是不自禁问：“楚先生，您想送那孩子去哪里？”
“舒太太既然想把这孩子送走，也不必多问，问清楚了，又不能去看，不是徒增痛苦吗。还不如断得干干净净。我只能说绝对是属于那孩子的地方，那孩子一定会健康平安地长大。请你务必信任我。”
夏婉淑捏紧了手心，看着楚修止执着而肯定的目光，终究五指缓缓松开：“好。”
“如果可以，我今天就把孩子带走。”楚修止又望向夏婉淑，征询她的意见。
“啊，现在吗？这么快？”夏婉淑虽然与楚修止达成了一致意见，但看见楚修止这么快就要带外孙走，终究还是心脏一颤，有些舍不得，“小歌生产后，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一眼那孩子……”
“如果舒太太真的想让小歌忘记傅南霆，又何必让她再看孩子？当断不断，其心则乱。”
楚修止的一席话让夏婉淑终究呼吸凝固，再不多说什么。
半会儿，咬咬牙：“那么，请楚先生的人随我进去吧。”
楚修止抬眸，对车子前面副驾驶的孟姗轻声道：“孟秘书。”
孟姗下了车，绕到了后车厢，拉开车门。
夏婉淑下车，与孟姗一起走进医院。
……
新生儿监护室外。
孟姗从夏婉淑手里接过还在熟睡的小婴儿，端详了一番，又抬起手，掖了掖婴儿脸蛋儿边的襁褓。
这孩子的五官，像极了傅南霆。
尤其是挺立的小鼻梁，纤薄的唇形，已然利落分开，漂亮抖擞，一点都不像是刚出生几天的婴儿，眼耳口鼻长得一团。
然后望一眼夏婉淑，一颔首，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只听背后传来夏婉淑克制颤抖的声音：
“拜托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
孟姗回过头：“放心吧，舒太太。”
夏婉淑看着孟姗抱着外孙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眼泪终于再控制不住，哗地落下。
对不起，宝宝……
外婆让你一生下来就和你妈妈分开了。
可是，为了你妈妈能重新过上新生活，外婆不得不这么做。
许久，才定了定神，擦干眼泪，转身回了病房。
……
与此同时。
孟姗抱着小婴儿回了车上，正想将婴儿放进了早就准备好的婴儿篮里，楚修止出声：“让我先看看。”
第1304章 去那儿，才会幸福
孟姗遵了他的意思，先把小婴儿抱到他面前。
楚修止凝住呼吸，似乎生怕重一点儿的吐息会惊扰到婴儿，目光怜爱地在宝宝身上徘徊，半会儿，才叹息：“长得很像南霆啊。”
话音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惊醒了婴儿。
宝宝长睫毛下的黑眸睁开，忽闪了一下，带着几分好奇地盯着楚修止，不哭，也不闹，十分大胆。
末了，软绵绵的唇瓣居然还往上翘了一翘，露出一抹笑容。
孟姗微微动容：“这孩子好像很喜欢元首大人。”
又似乎看出什么，道：“其实仔细瞧瞧，这孩子的眉眼与您似乎也有些相似呢，看来也是缘分。”
楚修止亦有些震动，半会儿，才握住婴儿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这辈子万人之上，从来都是肃然严厉，难得的宠溺与温柔此刻却尽数给了眼前的婴儿身上。
随即，才松开手。
孟姗也就将婴儿放到了婴儿篮里，拉下遮阳罩，放到了后排的婴儿座椅上，系上安全带。
最后，方才回到第二排，上车，坐在了楚修止身边。
见他神色凝重地望着车窗外，凭着跟了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依稀也猜到他在想什么，她开口：
“元首，您真的要把这孩子送去那？”
楚修止眉峰一动，脸色舒展了几分，手臂搭在窗沿上：
“除了那里，还有哪里更适合这孩子？这孩子已少了母亲的陪伴，只有去那儿，才会幸福吧。”
车子发动，朝东方绽露朝阳的橘色地平线开去。
**
一个月后。
舒歌在清司的陪伴下，出了院。
回到舒家，夏婉淑见女儿有些疲倦，让华婶送女儿上楼去休息。
待看着女儿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吁了口气，又望向清司：
“你这段日子辛苦了，清司。今天你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清司收回目光，却并没立刻走的意思，只道：“小歌是真的不记得关于他的所有事情了吧。”
没有吐出那个人的名字，而是用‘他’来代替。
因为他知道，傅南霆这个名字，从今后，将是舒家的禁用词。
夏婉淑眼神恍惚了一下，点点头。
这一个月，聂峥定期来为舒歌做催眠和心理干预。
上个星期开始，舒歌已对傅南霆的名字变得丝毫没有反应。
到最后，完全不记得傅南霆这个人和与之有关的所有事情了。
随之而来的是，舒歌的精神也好多了，开始主动和人沟通，胃口也好了不少。
与此同时，她帮女儿转了院，以别的病因进了新的医院。
如今在女儿的心目中，她是因为得知哥哥与黑道有牵扯，在交易中被元首府布控抓捕，意外坠海身亡而受了刺激，才进了医院。
有些事想不起来，记忆的缺失，也是受刺激的后遗症。
对于聂峥的定期催眠，舒歌也只当是妈妈让他为自己做心理辅导。
另外，夏婉淑辞退了雁姐。
雁姐毕竟是傅南霆雇来照顾女儿生产的。
一来，女儿如今已经生下孩子，不需要了。
二来，也不想雁姐的存在会提醒女儿封存记忆中的男人。
第1305章 不幸中的大幸
夏婉淑对程万峰那边打了招呼，希望若无必要，不要再找舒歌，尤其是不要再在舒歌面前，提起她与傅南霆的过往。
最重要的是，傅南霆送给女儿的那些东西，变卖的变卖，收的收。
再就是告诫家里与清楚女儿和傅南霆关系的身边人，不要再在女儿面前提起傅南霆与女儿的过往。
身为母亲，她已经尽可能做到滴水不漏。
虽然也知道，女儿和傅南霆的那一段，不可能轻易抹去。
或许有一天，女儿仍是会察觉自己与傅南霆的过往，但是，她也只能尽力延长这个期限了。
因为一旦记起，对于女儿来说，会又是锥心刺骨的疼。
……
送走清司，夏婉淑上楼，却没有在女儿的卧室看见舒歌。
猜到她在哪里，径直走到舒柏言的书房。
果然，舒歌正坐在落地窗边的椅子上，趴在扶手上，盯着舒柏言的电脑，沉默不语。
“不回房休息，跑到这里干什么。”夏婉淑走过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
舒歌直起身子，眼睛仍然盯着哥的桌子：
“妈，我现在才发现，哥生前居然都没照过几张相片。”
想来哥的书房找照片，翻了半天，却都没发现。
手机也是空空如也，没什么照片。
妈说，她之前受了刺激昏厥时，旧手机弄丢了，现在是个新手机，什么信息都没有。
夏婉淑眼神一动：“没有照片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母女把你哥哥记在心里就好了。”
“可是妈，我怕我就连记都快记不住了。”她抱住脑袋，弓起膝盖，蹲在宽大的椅子里。
出院以后，她就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了很大一片缺失。
感觉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还有些事情，就跟喝醉酒断了片儿一样，联系不上去。
妈妈说，因为哥哥的事情，她受了很大的刺激，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或许……
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至少，她并没忘记身边一些最亲的人。
比如妈妈，华婶，清司，凰姐，秦晚晴……
但是又有些事情，记不大清，比如，她记得，自己和凰姐是在t国认识的，可在t国具体的细节，又记不得了。
她依稀感觉，自己在t国那阵子发生了不少事，可具体的，如何也记不清了。
总而言之，她感觉自己的记忆，本来像一快完整的玻璃，而此刻，玻璃有不少小缺口。
那些缺口，就是她丢失的部分。
夏婉淑眼神转动，弯下腰，再次揉她的秀发，言不由心：“没事。慢慢的，可能就好了。”
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
**
舒歌出院半个月后，秦晚晴来舒家看望舒歌。
舒歌出事的事情，她是从清司口里听说的。
从得知舒柏言去世时，她就想来探望舒歌，却因为厉颢渊管得紧，一直未能成行。
直到听清司说傅南霆在西平出事，舒歌受了刺激早产诞子，又被夏阿姨找心理专家封存记忆，再也坐不住了。
今天，她借口肚子不舒服，让厉颢渊派在自己身边的保姆带自己去医院检查。
第1306章 你家小姐是哪位？
检查完毕，出了医院，她又借口有份报告单没有拿，让保姆帮自己去取，然后一个人打车来了舒家。
看着舒歌气色还算不错，她也总算松了口气。
与舒歌说话全程，她自然也谨记了清司的告诫，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傅南霆。
舒歌看着许久没见的秦晚晴腆着几乎快遮掩不住的肚子，寒暄之后，陡然怔然了一下，然后才伸手过来，触碰了一下她的腹：“快生了吧?”
秦晚晴点点头：“嗯，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我记得之前，厉颢渊一直不让你出来。你今天过来看我，不会有事吧。”
“你就别操心我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秦晚晴托住她的手拍了两下。
舒歌强颜一笑：“哥哥的事情虽然很突然，但我想，我和妈妈都会尽快迈过去的。”
“你能够这么想就好。”秦晚晴说罢，又情不自禁，吁了口气。
那位聂教授果然很厉害，能让刚刚生下孩子的小歌，分明还记得其他所有的事情，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怀过孕，生过子。
更别提傅南霆了。
看得出来，小歌现在除了伤感舒柏言的离世，心情还算平和。
她也就放心了。
……
时间不早，秦晚晴也留下来吃饭，告辞了。
舒歌知道她今天来看自己，只怕都是瞒着厉颢渊，也就没有拦她。
秦晚晴走出舒家小区，走到路口，准备拦车回公寓。
本来是在影视城附近租住的公寓，前几个月，随着产期渐近，厉颢渊给她换了个大一点的公寓，还配了专门的保姆照顾她。
隔几天就去一次。
那公寓离舒家这边还有些距离。
只希望回去时，保姆还没将她在产检时临阵脱逃的事情告诉厉颢渊吧。
正想着，一辆银色轿车慢慢驰过来，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放下，驾驶座上的司机朝她望过来：“秦小姐。”
秦晚晴脸色一动：“你是？”
“我家小姐想要见你，方便去一趟吗。”
“你家小姐是哪位？”
司机只道：“我家小姐姓冷。”
她蓦然一个灵激。
冷紫凝？
厉颢渊名义上的那个妻子回来了？
许久之后，才没说话，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
咖啡厅。
秦晚晴走进去，看见里面除了站在角落的服务生，再没别的客人。
这个晚间高峰期，应该是人满为患的时候，显然，是被人包了场子。
一个苗条匀称的身影正坐于窗边，听见脚步声，转过头。
长得很漂亮，无疑是个美人胚子，只五官多了几分常人没有的清冷，看着人的目光也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与傲慢。
也不叫人讨厌，因为那是家境天生优越才能够有的白富美气质。
不用介绍，秦晚晴马上就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确实是厉颢渊那个大家闺秀妻子，冷家千金冷紫凝。
走近，停步，轻声：“你好，厉太太。”
冷紫凝见她不卑不亢，看着自己也没有半点惧怕与躲闪，倒是有些意外，又瞥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眼神疏散了会儿，方道：“没想到秦小姐愿意和我见面。请坐。”
第1307章 他身边的女人，也只能是我
秦晚晴落了座。
“秦小姐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喝咖啡，茶也不太适合，那么，果汁应该可以吧。”冷紫凝抬起手，做了个示意动作。
服务生立刻端来一杯鲜榨果汁，放在秦晚晴的眼皮下面。
说实话，冷紫凝对自己的态度，倒是出乎秦晚晴的意料之外。
来之前，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冷紫凝会对自己冷嘲热讽，或者大骂，甚至大打出手。
此刻，冷紫凝倒是她意料之外的冷静。
她只平静地说：“厉太太找我来，应该不是打算和我把酒言欢吧。有什么事，请直言。”
冷紫凝长睫垂在眼睑下，光影深深：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绕圈子了。秦小姐和我丈夫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过问，也不追究。但是，如今既然我回来了，我希望秦小姐能够离开他。”
冷紫凝提出这番要求，秦晚晴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应该也是所有正室找一个“第三者”谈话的中心思想吧。
只眯了眯眸子，身子往前微微倾去，双手交叉于桌面上：“说实话，我有些好奇，如果没弄错，我记得你和厉颢渊是家族联姻，并没有感情，你也一直有喜欢的男人，婚后还没和厉颢渊共同生活，就和那个男人私奔去了国外。现在，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国，还要回到厉颢渊身边？你的爱人呢？”
冷紫凝脸色微凝了一下：“这个好像不关你的事。”
“可厉太太现在好像在求我吧。”
冷紫凝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秦晚晴，倒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好拿捏了。
终于道：“我父亲这几年准备竞选，家庭状况、一举一动也会全都被竞争对手与外界盯着，我这个独生女的婚姻状况，自然也不能出任何问题。所以，我只能回国，重新当厉太太。而厉颢渊身边的女人，也只能是我。”
秦晚晴眼睫微烁。
冷紫凝虽然解释了，却又像是没解释，还有什么隐瞒的。
看得出，冷紫凝是个很有反抗精神、非常自我、爱情至上、根本不顾家族名誉的人，否则，当年也不可能顶着厉太太的身份，结了婚，还敢和心爱的男人私奔。
既然如此，现在怎么会突然变成了个循规蹈矩的孝顺女儿，为了父亲的前程而抛下爱侣，甘心回国重新当厉太太？
不过，也清楚冷紫凝话到此处，不会再多说了。
她也没穷追猛打了，只淡淡道：“我倒是愿意。可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如果你能让厉颢渊放我走，我对你感恩戴德，一天三炷香地供奉着。”
冷紫凝没料到她回答得这么爽快，也听出几分眉目，半会儿才说：“你是想说，你根本不想和厉颢渊在一起？”
“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做厉太太。”
“既然如此，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会和厉颢渊在一起？”冷紫凝对于秦晚晴的话，还是有所怀疑。
秦晚晴略带几分自嘲：“如您一样，也是为了父亲。厉太太回国后，既然查到了我的存在，就没查查我家里的情况吗？”
第1308章 希望你看了这个，嘴巴还能这么硬
冷紫凝呼吸一滞：“我听说你父亲遭遇了很严重的车祸，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至今仍旧躺在医院里，目前的开支，也都是由厉颢渊在支付……你的意思是，你纯粹是为了你父亲的医疗费，才和厉颢渊在一起？”
“没错。”
冷紫凝拧了拧眉，似在探究她话的真实性，却又蓦的冷冷一笑：“可是我还打听到，厉颢渊和秦小姐并非初相识，曾经在我和他结婚之前，你们在云城就认识了，有一段过往。厉颢渊和你在一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恐怕，你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你父亲才和他在一起吧。”
“他认错人了。他心心念的那个叫颜颜的女孩，根本不是我。我们只是长得相似而已。我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感情。”
冷紫凝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既然你都愿意离开厉颢渊了，又何必对我撒这种谎？”
“我没撒谎。我说了，那女孩不是我。我有没有去过云城，有没有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过，我自己难道不清楚么。”秦晚晴还是那句话。
冷紫凝脸上冷意渐弥漫，从身边的棕色龙骧包里掏出一叠纸，推了过去：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否认你和厉颢渊是老相识。希望你看了这个，嘴巴还能这么硬。”
秦晚晴一蹙眉，拿起那纸，翻了一翻。
是云城献血中心的证明单。
再仔细一看献血人名字：颜颜。
旁边还有个红色的手印。
捏着献血单的手顿时一滞：“这是什么意思？”
冷紫凝声音凉薄：“我查到，颜颜在云城期间，曾经在路边的流动献血车上献过血。而献血中心记录了她的血型，甚至她捐献的血样，至今还在中心有保留。其实很简单，和你的一对比，就知道，你到底是不是颜颜了。”
秦晚晴迅速朝献血单上浏览下去。
在‘献血人血型’那一栏，清清楚楚标志着ab。
颜颜是ab血型。
她也是ab。
难道又是一个巧合？
一定只是巧合。
全天下ab血型的人多了去。
可是，真的有那么多巧合吗？
她和那个颜颜，长得一样，声音一样，胎记一样，现在连血型都一样……？
懵了半会儿，才回过神。
光是血型一样，她还不足以相信自己就是颜颜。
dna才是检验两个人基因是否一致的金标准。
她镇定下来，看向冷紫凝：“你能拿到颜颜的血样吗？”
虽然这么问，却并不怀疑冷紫凝这个名门千金的能力。
果然，冷紫凝没有迟疑太久：“你想做检查？”
“是。”
冷紫凝似是有些好笑，不懂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是不肯承认她就是颜颜，也不知道她到底玩什么把戏，却还是点头：“明天我派人给你。”
秦晚晴看到那张验血单开始，心情就有些恍惚了，不想继续在这里逗留了，扶着腰，站起身，便朝咖啡厅门口走去。
…………
回到公寓，秦晚晴脑子里还被颜颜那种验血单的事情占据得满满，魂不守舍。
第1309章 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直到进了屋，保姆辛姨才匆匆走过来，瞅一眼卧室：“厉总来了。”
她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整理好情绪，进了卧室。
厉颢渊瞧着长腿，坐在沙发上，看见她回来，面色是一贯的毫不掩饰的阴霾：
“去哪了。”
她早就摸透了他的习性，既然他都知道了，也不隐瞒，照实说：“我去看舒歌了。”
他也猜到了，蹙眉，斜了一下头：“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借着产检撂下辛姨，一个人偷偷摸摸跑去？“
说了有用吗？
上次舒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舒柏言意外去世，她想去丧礼上拜祭一下，他都拒绝了。
说她现在就快生产了，大腹便便的，不方便。
尤其是去殡仪馆这种地方，就更不合适。
但是，此刻她没有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就算这么说，也讨不了什么好。
只垂首：“对不起。”
厉颢渊脸色凝滞，就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他很讨厌她这种在自己面前不解释，不反驳的丧丧的样子。
她这么做，并不是她性格很好拿捏，更不是她逆来顺受，而是懒得和他多生争端。
说白了，就是懒得跟他多废话，所以才总是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儿。
看一眼她隆起的腹，一口气活活咽了下去，站起身：
“今天就算了。记住，你快到预产期了。”
秦晚晴见他朝卧室门口走去，知道他要离开，忽的喊住：“厉总。”
都这么久了，就算私下相处，她还是只会喊他厉总。
别的称呼，怎么样都叫不出口。
厉颢渊止步，回头：“有什么事？”
“你能跟我说说当年你在云城和颜颜的事情吗。”
厉颢渊脸色一动，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继而，缓步过去，静静看着她：“你自己真的不记得了吗？”
虽然她的性格，喜恶等很多细节，都和颜颜完全是两个人。
但也和颜颜拥有太多一模一样。
至今，他仍是执着地认为，她就是颜颜。
秦晚晴也知道，这么久了，这个男人还是没有停止自己就是颜颜的这个想法，否则，不会把自己留在身边。
只轻声说：“你就当我不记得了，那你能跟我说说吗。”
她能主动想要回忆两人的过往，让他很是欣慰，甚至还有点惊喜。
顿了顿，眼波闪烁：“那年，我刚接手厉氏没多久，集团几个老臣欺我年纪轻，处处打压。我俨然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一次会议之后，我因为被刁难，负气离开京城，本想逛几天，结果，经过云城，遇到了你。”
秦晚晴睫毛一抖，她还是不习惯他将颜颜当成自己。
这一次，却也没反驳，只是继续听他说着。
“那天，我去云城一家酒吧喝酒，看见几个混混在骚扰一个女孩子。我那会儿烦心公司里的那群老家伙，没准备管，况且，也不关我的事情，可是，那女孩却一下子跑到我面前，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秦晚晴眼皮子一掀：“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