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这是他的本职
剩下的，就是绷紧身体每一个细胞，忍住眼泪。
她不能哭。
现在的舒家，已经快倒了。
她要是再一崩溃，妈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终于，夏婉淑哭累了，声音沙哑得完全说不话了，瘫软在女儿怀里，气若游丝。
与此同时，舒家的家庭医生也来了，给夏婉淑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着后，才对舒歌正色道：
“舒太太这个年龄的女性，精神本就有些衰弱，容易失眠，这一次受了严重刺激，怕是精神更加脆弱。只能靠你们在旁边多照顾和安慰了。我留下一些安眠药，以后舒太太要是情绪激动，彻夜难眠，你们给她服用就行了，不过也不能过量，一次最多一颗。”
华婶忙点头，接过医生开的药，送医生离开。
舒歌看一眼睡熟状态的妈，情绪终于稍微平静下来，
自从上次得知亲生女儿被白健仁买了，患病过世后被白家弃尸，妈就已经受了刺激，休息了很长时间，才好了一些。
如今这场打击，更是能够摧毁妈妈。
替妈妈拭掉脸上残留的泪水，手机震了起来。
她瞥一眼来电显示，又看了看上面几个没接的未接来电，走出卧室。
是舒氏集团的几个高层打来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哥的噩耗，短短半天时间，集团那边已知道了。
几个高层都很慌张，还说有身份奇怪的人士来过舒氏集团，去舒柏言的办公室好像查看过什么，翻了个遍，半天才走。
舒歌明白，肯定是军方的人来过。并没多说什么，只让几个高层稍安勿躁，先打理好集团那边，不要对外说什么。
还不乏有媒体打来询问的。
毕竟哥是舒氏的主席。
这么大的事情，注定会被人关注。
不过外界现在只是听说舒柏言在海上出了意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更不知道舒柏言与黑道联盟的关联。
她对媒体只说之后舒氏的公关会开记招当面说明哥哥的事。
最后，挂了电话，才发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这才感受到哥打理舒氏，原来一点都不容易。
她才应付了几个电话，就心力交瘁。
哥多年如一日地撑起家业，肯定更辛苦。
休息了会儿，她又给网站和学校打了电话，请了假。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必须要陪精神濒临崩溃的妈妈。
另外，还得打理舒氏的经营运作。
太多事情要做了。
哥不在了，她是舒家的顶梁柱，绝对不能倒。
然后，就是与华婶一起，商量处理哥的身后事。
……
深夜快十二点，舒歌才忙完，却毫无睡意。
看一眼手机，上面是傅南霆的十几个来电。
还有没法计数的微信。
她心神一晃，一条都没看，最终，熄了屏。
这个时候，无论他对自己说什么，她都不知道怎么回应。
怪他？不，理智告诉她，这是他的本职。
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努力谅解他？更不可能，死的是她最爱的家人。
既然如此，不如不看。
第1221章 哥哥来了……别哭了
雁姐见她总算忙完，迫不及待走过来，劝她早点休息。
又抿抿唇，不得不做好本职工作：
“舒小姐，我知道柏言少爷的事对你打击很大，可你也得考虑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太辛苦了……”
舒歌望一眼肚子，点头：“我知道。”
雁姐这才退了下去。
舒歌又去看了一眼妈，见她睡得很恬静，才关上门离开。
她没回卧室，进了哥哥的书房，关上灯，静静坐在哥哥经常坐着的窗边的那张沙发上。
感受着哥哥留下来的残温与气息。
在妈和华婶她们面前强撑了大半天的泪水，终于蓬勃而出。
趴在扶手上狠狠哭了起来。
哥，为什么你会和黑道那边纠缠不清，还会成了他们的首领？
为什么你明知今天军方会布控，还非要去自投罗网？
还有，为什么你要在快艇上放那些炸药，自己害死自己？
舒柏言！！
这么多问题，你不解释一下就这么死了吗？
还有这么大的舒氏集团，妈……
你不会真的要交给我一个人吧？
这是她重生以来，最漫长的一个夜晚。
漫长到她觉得几乎快要窒息，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短短一天，就经历了与哥哥永别。
小奶糕，我该怎么办，舒家怎么办，你外婆怎么办……
还有，我和你爸爸，又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累得不行，终于昏昏欲睡过去。
……
“小歌，你就在这里，捂住眼睛，不能偷看哦，数十下，然后来找我。”
耳边，是舒柏言稚嫩的声音。
舒歌呆呆看着梦里年幼的哥哥穿着黑色小西服，戴着领结，像个小绅士式的站在眼前。
再低头看看自己，肉呼呼的粉嫩小手，藕节一样的小腿，穿着雪白的白纱公主裙和玫瑰色的水晶凉鞋。
她梦见小时候了。
这是小时候，她和哥哥经常玩捉猫猫的场景。
舒柏言将她的双手举起来，帮她蒙住脸部，跑开了。
她吞吞唾液，轻声：
“十，九，八五，四，三，二，一”
像小时候一样耍赖，故意跳了数字，早早睁开眼睛。
然后，到处找起来。
这是舒家的院子里。
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对家里哪个角落不熟悉？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梦里，找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越来越心慌，忽的失去了控制能力，焦心地喊起来：
“哥，你在哪里，别躲了，快出来吧”
可整个院子空落落的，除了回声，什么都没有。
哥哥就像凭空消失一样。
巨大的无力感潮水般袭来。
仿若现实里一样，已在这世间抹消，再不会出现了。
她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大哭起来：
“哥，求你快出来吧，我不玩了，我再也不玩这个游戏了！！”
这是什么狗屁游戏！
为什么非要一个人去拼命找一个不见了的人？！？
太可怕了。
脚步响起。
舒柏言的身影这才慌张走过来，微微俯下身，心疼地替妹妹擦去眼泪：
“哥哥来了……别哭了。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玩这个的吗？好了好了，我们不玩了。”
第1222章 这到底是养伤还是自残？
她一把抱住哥哥的腰，将小脑袋瓜子埋进他怀里：
“哥哥以后再别离开我了，好不好？”
尽管知道只是梦。
梦醒了，面前的人就不复存在了。
却还是贪心地想留在梦里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样，才能与哥哥多相处。
舒柏言摸摸她的头发：“小傻瓜，哥哥怎么可能离开你。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可能分开的啊。”
她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
与此同时。
书房内，雁姐看着坐在柏言少爷的沙发里抱成一团睡着、眼角还噙着泪的舒歌，轻轻叹了口气。
给她盖上毯子，擦去眼泪，转身出去。
下楼后，轻巧地回到了房间，拿出手机，打通了傅南霆的电话：
“三爷，舒小姐已经睡着了。目前情绪还算平静。如今柏言少爷去了，她成了舒家的顶梁柱，这几天，她有很多事情要料理，恐怕也没有时间难过……”
傅南霆静默，久未出声。
许久，才道：“照顾好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她有什么需要，全都满足，不行的话，立刻跟我说。”
“是。”
……
元首府。
傅南霆放下电话。
与此同时，房间门被叩响，孟姗的声音传来：
“南霆，元首先生来看你了。”
他眼皮子一动。
正好。
楚修止不来找自己，自己也正准备去找他的。
门开了，楚修止一身便装，独自走进来，看向病床上的傅南霆：
“伤势如何了。”
他伤了的长腿架在床头的康复器上：“如您所见，还没死。”
又将指腹里夹着的烟屁股朝旁边掸了掸。
楚修止见他这副样子，又见他床头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轻蹙眉。
哪有人一边养伤，一边吸烟的？
这到底是养伤还是自残？
只将他嘴里叼着的烟夺走，道：“听孟姗说，舒歌知道舒柏言的事情后，到现在还没跟你说过一句话？”
他吐了最后一口烟雾。不置可否。
“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那一枪，是你开的。不过舒歌也知道，你并没想过射杀舒柏言。造成意外的最终原因，是因为舒柏言快艇上装了易燃物。她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如果是一般人，你杀了她的至亲，当时给你两刀子的心都有了。她会想通的。给她点时间吧。”事到如今，楚修止也能这样安慰。
想通？
他并没有这么乐观。
他现在杀死的不是一只蚂蚁，也不是一只老鼠。
而是那小女人的哥哥。
与她一起长大，从未分开过、待她如掌心宝的哥哥。
活生生的一个人，因为他的那一枪，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眸色暗了又明，明了又黯，最终，启唇：“帮我个忙。”
楚修止此刻对他也有些小小的内疚，只道：“你说。”
“不要对外公布舒柏言真正的死因，还有他和黑道的关系。让他走得干净一点。让舒家安宁一点。”
楚修止明白他的心思。
他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弥补对舒家的亏欠了。
舒柏言死后，元首府已迅速派便衣去往舒氏集团，在舒柏言的办公室地下室内，发现了他这些年与黑道联盟暗中联系的所有证据，已然确凿了他在联盟的地位。
第1223章 是时候回归真实身份了——傅少将
舒柏言的死因与身份一旦曝光，可以预见，舒家将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舆论包围。再无安生之地。
好容易光复的舒氏集团，也可能面临灭顶之灾，重新沉沦。
堂堂的舒氏主席，年轻有为，商圈精英，背后居然是黑道首领，这些年，沾染了不少非法生意……
哪家媒体会放过这么劲爆的新闻？
许是连舒歌这个妹妹，前程也会受到牵连。
没有考虑太久，楚修止望向他：“我答应你。”
他心愿满足，不再多说，背抵在床的靠背上，轻闭眸子。
“除了关心舒家，你自己的事呢。”楚修止的声音响起。
傅南霆乌睫一扇，眸子睁开出一条细缝，懒洋洋：“我的什么事。”
“歼黑行动告一段落，舒柏言死亡，在联盟中任职的几个海内外主脑亦被当场逮捕，招认了不少犯罪行动，国际黑道联盟至此一盘散沙，历年不少罪行败落，各地帮会组织的头目也被送上了法庭。你在这次任务中耗时多年，居功至伟……现在，也是时候回归真实身份了傅少将。”
一声少将，将傅南霆拉回到了现实。
没错。
加入第九师后，一次又一次的任务，让他的资历背景慢慢加厚，军功章越来越闪亮，军衔也一次又一次升高。
从上尉，到中校，连跳数级。
而楚修止亦承诺后，歼黑行动结束，他会升任为正军级别的少将衔。
如今，歼黑完结，他也算是得到了应该得到的。
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的正军级高级军官。
多少人梦寐以求。
比起年青时代的外公，在同样的年龄时，军衔更高。
说着，楚修止又感叹：“傅铭丞老将军若是在世，一定会很欣慰。”
这样的奖励，傅南霆的神色仍是冷然打了霜，没有半点激动。
只淡道：“程氏财团除了我再没其他人，我父亲也年迈了，经久不管事，我可能还需要打理一下，才能回归军队。”
这一点楚修止倒是很通融。
军队内务条令，军人不可经商。
至少，他不能再名面上再在程氏财团挂职务。
但他的父家是商圈巨贾名流，程氏除了他，又再没其他亲生子嗣。
他总不可能放弃偌大的家业。
除了军中职务，仍旧会是程氏幕后的一把手。
在回归军队前，总要将家业先料理好。
这是人之常情。
“没问题。”
只脸色又一动：“不过，还是需要提醒一下你。黑道联盟虽然经过这次的重击，元气大伤，但也难保不会有一些余党会对第九师的人进行打击报复。”
“秋后蚂蚱，蹦不起什么浪花来。”语气淡淡幽幽。
楚修止也知道他的性子。
之前，第九师成员名单泄露，他被黑道联盟盯上了，都不足为惧，建议他出国避风头，他都拒绝了，何况是现在？
黑道那边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如今不过苟延残喘，就算还剩几个余党，他也不会放在眼里了。
**
几天下来，舒歌大半时间，一直留在家里陪妈。
第1224章 玥儿，你来了？
丧子之痛，让夏婉淑哭晕过好几次。
然后就是浑浑噩噩，精神低迷。
凰妃妃得知了舒柏言的噩耗，每天也过来陪夏婉淑和舒歌。
有了凰姐的陪伴，舒歌的日子总算好耗一些。
这段日子，除了安慰妈妈，剩下的时间，舒歌就是去舒氏集团，与集团高层们老会面，兼顾舒氏的运作。
幸好，集团已经走上轨道，加上哥哥的几个忠心耿耿的得力下属，集团目前的正常运营，是绝对没问题的。
对于集团下属的询问，她只说哥哥是去海上出游时，遇到危险，意外落水过世，大海茫茫，尸首亦未打捞上来。
让舒氏集团的公关召开记招时，亦是这么对外宣布哥哥的死讯。
幸好，外界关于哥哥过世的事，并未大肆疯传。
更没人知道哥哥真正的死因。
媒体，出了奇的平静。
就算网上有人稍微怀疑地提起舒柏言的死因，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背景，评论也会迅速不见。
她心里也明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刻意将这件事压下来。
否则，舒家少爷兼集团主席意外死亡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被人议论和追问。
……
哥的丧礼流程安排得差不多了。
黄昏时分，舒歌送陪了自己一整天的凰妃妃离开舒家。
送到庭院门口，凰妃妃握住舒歌的手：“老大，明天我会再来的。”
从舒柏言出事到现在，凰妃妃脑子还是嗡嗡的，没有完全回过神。
自从认了夏婉淑当干妈以后，她拿舒柏言也当亲哥哥一样。
那天一听说柏言哥的噩耗，整个人都傻了。
舒家这边，只说柏言哥是出海时遇到意外。
可她总觉得疑惑重重。
不过，老大和干妈既然不想多提，她也就没有多问。
她的心情，并不比舒歌要轻松多少。
这些日子，也是吃不好睡不好。
“不用了凰姐，你这几天每天都过来陪我和妈，也很辛苦了。明天就别来了，我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再找你。”舒歌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凰姐现在毕竟是乔家的儿媳妇，而且还在管理乔家的内务，成天泡在舒家，就算乔锦不说什么，只怕她婆婆苗恩美也会挑刺。
凰妃妃知道舒歌为自己着想，也没多说什么：“那你有事情记得一定要跟我打电话。”
舒歌点点头，送凰妃妃出去，目送她上了乔家的车子，正要转身回去，却见一抹纤影在巷子口闪过。
似乎在巷口偷偷看过来，但看见她注意到了，又赶紧躲起来了。
舒歌身子一泠，猜到了是谁，快步走过去，对着墙角背后的人深吸口气：
“儿，是你吗？”
那个身影终于默默从墙壁后走出来。
果真是乔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舒家有白事的缘故，她穿着一袭白裙，长发披肩，倒是和平日的打扮不大一样，显得有几分纤弱与憔悴，整个人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瘦了很多，不再是个元气少女。
舒歌心头一动：“儿，你来了……”
第1225章 兄长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她当然明白乔儿来的目的。
乔儿点点头，声音有些恍惚，仿佛刚睡醒一样：“柏言哥哥是真的出海时遇到意外了吗？”
舒歌没说话，眼圈蓦的一红。
乔儿下意识捂住嘴鼻，似是不想让自己震惊而不敢置信的样子被舒歌看见：“怎么可能，我上次看见柏言哥哥，不是还好端端的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舒歌拉下她的手，望着她：“要是哥哥知道你能为他来一趟，肯定很开心。”
乔儿脑子正发着懵，一时没听清楚：“啊？你说什么?”
舒歌欲言又止，话最终含在嘴里，咽了下去，只道：“过几天，是我哥的丧礼。在市殡仪馆举办，儿，你会来吧。”
乔儿听见‘丧礼’两个字，脸色又苍白了几许。
没说来，也没说不会来，只让舒歌保重，照顾好夏阿姨，便转身离开了。
舒歌看着乔儿的背影，深吸口气。
或许儿一辈子不知道哥哥对他的感情，也是件好事吧。
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哥，这就是你一直将感情藏在心里，不对儿袒露的原因吧。
如果你和儿在一起了，现在的儿，恐怕很伤心吧。
……不过，你看到了吗？
她亲自跑到舒家来问你了呢……
你在天之灵，开心一些了吗？
进了家门，雁姐过来说晚饭准备好了。
舒歌随便扒拉了两口饭，又开始整理吊唁会上的细节。
忙了好一阵子，才坐直身子，揉了揉酸胀的腰。
肚子渐大，稍微动一下，都有些累。
而且她和别的孕妇不大一样。
别的孕妇是早孕期间孕期反应大。
她一开始没什么，现在反应倒是越来越明显了。
很容易嗜睡，疲惫。
偶尔还会恶心干呕，吃东西的胃口也不怎么好了。
不过，尽管她最近这么辛苦，情绪上也不稳定，小奶糕的底子却不错，很给她争气，身体没什么问题。
前两天去孕检，小奶糕发育得也不错。
这也是她唯一值得安慰的地方了。
搞定丧礼方面的准备事务，她又打开笔电，开始看舒氏这个月的财务报表。
尽管集团暂时不用她亲自每天去坐镇，也能运作良好。
但基本的事情，她还是要过目的。
昔日的她，从没摸过家里公司的财务报表，更不懂怎么看。
短短日子内，她被迫一夜长大，不得不强迫自己学习商业方面的事。
雁姐见她忙完这个，那个又来了，像个陀螺连轴转，根本没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段日子，三爷派沈骁来过舒家无数次。
沈骁说会帮舒小姐代为筹备准备柏言少爷的丧礼事宜，可舒小姐都拒绝了。
舒小姐每次都只说，自己会亲自操办，兄长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她正想过去提醒舒歌休息，却见夏婉淑撑着瘦削的身子，扶着栏杆，轻轻下了楼，忙走过去，轻声：“太太……”
夏婉淑看一眼正在客厅忙得晕头转向的女儿，示意她下去。
第1226章 歼黑行动结束了
然后，夏婉淑慢慢走到女儿面前，怜惜又心疼地打量着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的女儿。
舒歌看报表看得太认真，好半天才发现妈下楼了，忙放下笔电，拉着她坐下来：
“妈，你怎么不在房间里休息？下楼干什么？是不是想要什么？我帮你拿就行了。”
“妈没用……你哥哥出事后，妈就垮了，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给你添麻烦，整个舒家，里里外外，都是你在操持……小歌，你一定很辛苦吧？”夏婉淑忽的红了眼圈。
“不辛苦。”舒歌忙说。
“可你都瘦了好多。先休息一下吧，小歌，事情是做不完了，万一你也倒了，妈还能指望谁？”
舒歌为了让妈宽心，合上笔电：“嗯，我休息。不做了。”
夏婉淑又说：“雁姐给你熬了滋补的汤水，妈去给你斟一碗。”
这几天舒歌食欲不大好，又老是吐，都瘦了好几斤了。
下巴都尖得看着我见犹怜了。
她都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舒歌本想说自己去拿，但想着妈活动一下，也是件好事，总比关在房间里闷头哭泣要好。
照顾自己，能让妈分分心，不再一味沉浸在丧子之痛里，便点点头。
夏婉淑转身进了厨房。
舒歌闭目养神了会。
可能是太累，大脑皮层太兴奋，反而不是很安神。
干脆拿出手机滑了一下。
一则新闻视频跳了出来。
这几天她都没怎么上过网，更没怎么关注过外界发生的大事。
而这则新闻则让她瞳仁微微一紧，坐直了身子。
镜头前的女主播脸庞略是激动地娓娓道来：
“程氏首席傅南霆身世起底，原为傅铭丞将军外孙，早加入国内特种部队第九师成员，近年一直卧底歼黑行动，因功勋卓著，近期据闻更是因为剿灭黑道联盟，已获少将军衔。第九师隶属元首府，又称凤，据闻是特种军队中最为神秘且优秀的一只队伍，直接听从于元首管辖，不受任何部门约束管辖，历代出过不少成功精英，现任元首就是出身于第九师，国内几位大将亦曾经是凤成员，傅铭丞老将军亦担任过第九师的教官，从第九师出来的军人，全都成为军政高官，前途无限，流芳海内外，可谓是培养军政界翘楚的黄埔军校。不过多次，傅先生对此并没接受媒体的任何采访，亦谢绝了一切访问，很是低调。”
嗯，也是……
歼黑行动应该结束了，他的任务也完结，身份也该大白于天下，无需隐藏了吧。
少将。
这场歼黑行动，让他成为少将了吗？
而显然，他的成就也绝不会仅仅止步于这个军衔。
此刻的他，正是意气风发，受全民瞩目之时吧。
却让她如何开口能恭喜他？
正这时，却听见碗砰一声落地的声音。
她一个灵激，望过去，只见夏婉淑脸色微微发白，碗摔在地上，汤水四溅。
显然，这则新闻播报，妈一个字不漏地听见了。
夏婉淑见女儿望过来，才发觉自己失态，忙蹲下身想要拾起摔裂了的碗。
第1227章 柏言的死，是不是跟三爷有关系
可能是心不在焉，手正摸到尖利的裂口处，手指绽开一抹血色。
“妈！”舒歌忙过去扶起妈，将她先扶到沙发上，又拿来棉签与碘伏。
夏婉淑就跟个木桩子一样，呆呆的，只由着女儿帮自己擦拭伤口，也不知道疼似的。
直到舒歌给她上好药，准备让华婶帮忙清理一下地上的残迹，夏婉淑才蓦的将她一拉：
“小歌，你告诉妈妈，柏言的死，是不是跟三爷有关系……”
舒歌心脏狠狠一动，死死攥住手心。
舒歌虽然没说什么，但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
夏婉淑完全明白了。
她虽然饱受打击，精神崩溃，但并没有傻，该有的逻辑，还是有的。
从柏言出事那天起，到现在，傅南霆都没上门过。
照理说，舒家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过来。
这几天，小歌也从没提过傅南霆，更没主动让他来帮忙处理舒家目前的困局。
前两天，沈骁上门想要帮柏言办身后事，小歌也拒绝了。
还有，柏言去世那天，小歌被人提前叫出去过，回家时，已经知道了柏言的事情。
显然，是有人提早知道了柏言死了，怕小歌贸然知道受了刺激，提前把她喊出去跟她说了。
再加上刚刚亲耳听见的新闻。
她基本上，能猜到了。
柏言涉黑，是黑道联盟的人。
而傅南霆竟然是军方卧底，还刚刚布控剿灭过一场黑市交易……
前后联系，哪还猜不出怎么回事？
这次去布控逮捕柏言的，便是作为第九师军人的傅南霆。
而柏言在交易中爆炸而死，十有**与傅南霆脱不了干系。
否则小歌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所以，是你哥哥拒捕，三爷才……杀了你哥哥？”夏婉淑颤声。
舒歌捏住妈已经不受控制、剧烈抖动的手。
关于哥哥的具体死因，她没法骗妈妈，也没有资格骗。
死的这个，是妈妈的亲生儿子，是本来活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生儿子。
妈妈有权知道一切细节。她亦无权隐瞒。
便是她不说，妈迟早也会知道。
她抿住唇，克制住快要涌出来的泪：“他不是故意的。哥哥拘捕，他想击中哥哥驾驶的快艇，让哥哥的快艇失灵。但没想到哥哥的快艇上装了很多引燃物，才会引起爆炸。”
夏婉淑指尖一抖。
许久没说话，五官却在剧烈地发颤。
良久，才从舒歌的手指缝里缓缓抽出手，踉跄站起身，朝楼上走去。
舒歌能猜到妈此刻的心情。
尽管知道傅南霆只是执行任务，儿子也是真的犯了法。
可纵然儿子千错万错，这世界上，有哪个母亲能够看着儿子被人杀死，却还能对着那人笑的？
唯一的亲生儿子死去，而害死他的，是女儿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未来的女婿……
怎么会不纠结？
妈为了不让她难过，又不能骂傅南霆，恨傅南霆，只怕是更加雪上加霜的痛苦。
“妈……”
舒歌站起身，想要追过去，却见妈只摇摇手，虚弱的背影径直上了楼。
第1228章 柏言哥哥送给她的游戏
乔家大院。
乔儿回到家时，夜色已深。
刚一进院子，便看见凰妃妃站在台阶上，似是等了自己很久。
她一愣：“嫂嫂，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凰妃妃走下台阶，看着她，反问：“从舒家回来了？”
乔儿见她知道了，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嫂嫂怎么知道？”
“我刚刚从舒家离开时，看见你了。在舒家巷子口偷偷摸摸，也不进去。”凰妃妃迟疑了一下，开口：“为什么去都去了，却不进去？”
乔儿眼眸微微一晃，失了神。
是啊，为什么她人都去了，却不进去，只在门口偷偷张望？
是生怕舒歌对她说出柏言哥哥怎的死了这句话吗？
是因为潜意识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吗？
得知舒柏言的死讯，已有好几天了。
犹记那天晚上，她不知怎么，睡不着，下楼准备去厨房倒杯牛奶，却看见哥哥和嫂子在楼下低声说话。
嫂子好像刚刚接过电话，脸上挂着眼泪。
哥哥在低声安慰着。
她当时很是吃惊，又有点害怕。
嫂嫂嫁进乔家这么久，从没哭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再听下去，依稀才听见……
说是柏言哥哥出意外了。死了。尸体都没有了。
她脑子里顿时就像断了一根弦的，嗡嗡起来，再听不见周围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柏言哥哥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不可能啊，又不是演电视剧，一个好端端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的？
很久之后，她才扶着栏杆，一步步狼狈地回了房。
那一晚，她没有哭。
事实上，她到现在都还没哭过，就觉得脑子一直嗡嗡作响。
第二天一大早，可能没休息好吧，她感冒了，然后开始发烧。
嫂嫂给她在学校请了几天假，她就在家昏天暗地地睡了几天。
睡觉时，她一直在想，这一定是场梦。
没事。梦醒了就好了。
直到今天，她的病终于好了，薛暮池过来看她，看她瘦得脱了相，心疼地问她是不是因为舒柏言的死才会难过得生病，她才惊醒，这不是梦。
柏言哥哥，真的不在了。
全京城都知道了。
后来，看见嫂嫂去舒家，她也情不自禁换了身衣服，跟了过去。
凰妃妃见她半天都不说话，毕竟都是女人，心陡的一动：“儿，你对柏言哥是不是……”
乔儿预料到凰妃妃想问什么，心莫名一慌，打断：“嫂嫂，我累了，想睡觉了。”
凰妃妃想着她的病才刚刚好，也叹了口气：“嗯。那你早点儿休息。”
乔儿几乎是以一路小跑的速度回了房间，砰一声关上门。
心情很久才平静下来。
洗澡，换上睡衣，吹头发。
尽量让自己每一分钟都排得满满，不去想别的事情。
可一切做完了，还是毫无睡意。
她坐下来，打开几天没开的电脑，想玩会儿游戏再睡。
这个时候，或许远离现实，投入虚拟世界最让人放松吧。
一眼却瞥见了桌面上那个熟悉的游戏图标。
‘my life’
柏言哥哥送给她的游戏。
第1229章 结婚对象，只能是我
这款游戏，她玩了很久。
选择的角色千金买骨一步步生长，成长，读书，工作，已经到了结婚的阶段。
也是这款真人成长类游戏的最后一个阶段。
可后来因为薛暮池车祸，与薛暮池慢慢走近，好一阵子没怎么玩了。
后来，得知舒歌不是舒家的亲生女儿，尤其那次，看见柏言哥哥和舒歌在一起亲亲热热地逛超市，不知道为什么，她更是再没打开这款游戏。
此刻，却不自禁点进了游戏里。
就当是最后完成千金买骨的人生，给自己最后一个交代吧。
打开游戏。
千金买骨的虚拟映像如之前一样，跳出来，站在她的面前，等待她的抉择。
她进入结婚对象选择。
响起智能语音：“请问，您现在想要挑选结婚对象吗？”
她回答：“是的。”
语音响起：“下面，是您的结婚对象。”
她静静等待着。
如之前一样，每到一个阶段，游戏都会给她几个选项，进行自由选择。
这一次，估计也是一样吧，也会有几个男性角色出来，供她选择。
光影一闪。
暗了几秒，又缓缓亮起。
空气里，却只出现一具身影的投影。
不像之前一样，有多个结婚对象供她选择。
也不是虚拟的漫画角色。
而是真人。
她呆住。
是柏言哥哥
柏言哥哥！
那袭颀长身影缓缓在3d光影的作用下，朝她走近，春风十里拂面一般。
与真人无疑，就连手指和脸颊、脖颈上的皮肤肌理，都那么真实，发丝微微拂动，嗓音温煦而富于磁性，让人闻之心折：
“千金买骨，你好，我是万里赠风。抱歉，这一次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结婚对象，只能是我。”
她心里仿若被什么重重敲了一下，瞪大瞳仁。
万里赠风……
柏言哥哥才是万里赠风？？？
“为什么……”她喃喃，“为什么你会是万里赠风，为什么你从来没提起过……”
舒柏言似乎知道她看见自己后的惊诧，
舒柏言深深凝视着她，声音继续飘来：
“那年夏天，父亲过世，我还在读书，刚接下舒氏集团，第一次参加一场大型酒会。那场酒会，是商圈和政府联合举办。舒氏那时正处于最低谷的状态，我只能通过多找几个合作商，撑起家业，酒会上，我不停和其他高官、商人喝酒，拉关系…到最后，我喝得烂醉如泥，凭着最后一点意识，倒在酒宴的沙发上，想休息一下。”
稍一沉吟：
“就在这时，有一只手拿着杯酸奶，递了过来。我当时很难受，只当是服务生，没有看，接过来喝了。然后才看过去，却看见一个小姑娘的身影。那小姑娘比我小几岁，和小歌差不多大，很大方，一点都不认生，沿路走过的地方，不少人，哪怕是年龄很大的长者，都会对她报以客气而礼貌的微笑，一看就知道是哪家地位不低的大户人家的千金闺秀。当然，能参加这种酒会的，家世也一定不会太低。”
第1230章 我也喜欢你
“我想过去谢谢她，却看见她跑到了乔氏夫妻身边，对着乔太太喊了声‘妈妈’，我脚步又停了下来，我知道，乔家是京城最大的军门家庭之一，而那个时候的我，只是个初出茅庐、刚接手烂摊子家业，家里所有产业都差点被银行收走，人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小子。或许，她并不需要我的谢谢。”
她睫毛频频颤抖，捏紧了手心。
她记得，那年暑假，她读中学。
正好爸妈应了市政官员的要求，要去参加酒会，因为哥哥一向不怎么抛头露面，见她在家无聊，就把她带上了。
给醉酒的年轻小哥哥递酸奶这件事，她根本不记得了。
当时，更不知道是舒柏言。
现在才犹记，有这么一码事。
彼时，她看见一个小哥哥瘫在就会角落的沙发上，好像喝多了，捂着胃，垂着头，看不清楚脸，好像有些难受。
她记得酸奶好像可以解酒，就找侍者要了一杯，递给他。
“弄到那个小姑娘的聊天号，并不难。”男人缱绻笑，似沉浸在最美好的回忆中，笑容也那样逼真，完全就是真人在面前。
让乔儿砰然心动，禁不住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笑涡。
却显然，摸了个空。
手指触及的，只是空气。
而他的声音继续缓缓道来：
“和她聊下来，我才知道，原来表面上受尽万千宠爱的军门千金，也有不为人知的很多苦恼和心事。”
“她最爱的祖母脑出血濒危，她听说京城教堂外许愿池丢硬币许愿，里面的硬币若最后是双数，心愿就能实现。那晚，她抱着手机，一边跟我聊天，一边抛硬币。等她睡着了，我请人过去，悄悄将许愿池里的硬币弄成双数，好让她安心。”
他真的是万里赠风……
她手心出汗。
否则，不会知道这些唯有她和万里赠风的细节！
“她很讨厌一个经常来乔家对自己哥哥套近乎、不安好心的下属军官家的女孩，我遂了她的心愿，查出那女孩的一些不良史，找到那女孩，让她离乔家远点。从此，那女孩再没上过乔家的门。”
她更是深吸口气。
果然。
这些年，她认为的这些小幸运，并不是天生运气好。
而是有人在背后替她做的。
而这个人，是万里赠风，也是柏言哥哥。
而她，居然等柏言哥哥不在了，才知道真相。
忽的，鼻头一酸。
还有，原来柏言哥哥也是喜欢自己的。
他在这款游戏的最后，设置了对她的表白
为什么她没有及时玩到最后？？
如果早一点知道，会不会没有现在的遗憾了？
眼泪一下子蓬勃而出，哭得不能自己。
得知柏言哥哥的死讯后，她一直觉得胸口堵得慌……
明明她和他并不算太熟，每次见面，话都没说过太多啊。
却就是觉得，还有什么话没来得及对他说，他就没了，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此刻，才意会到那句想要未说的话是什么。
她对着站在面前的空气里的男人，哭了：
“舒柏言，我也喜欢你。”
第1231章 你给我闭嘴
展开双臂，用力抱住。
却只抱住了一团虚无空气。
她的身子缓缓软下来。
影像再逼真，终归不是真人。
这场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舒柏言，已经死了。
…………
第二天清晨。
一大早，薛暮池就又来了乔家。
一看见乔儿下了楼，便赶紧迎过去：
“儿。今天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乔儿抬起脸，用异常陌生的眼光扫了他一下：“你怎么又来了。”
“你昨天就那么出去了，也不要我跟着，发烧又刚刚好，我不放心你。”薛暮池见她态度很是冷漠，有些情不自禁的紧张。
这段日子儿对他虽然谈不上很亲热，但看在他是万里赠风的份上，也还算客气。
今天，怎么又变了个人似的？
说着，抬手去触她额头：“我看看，是不是还在发烧。”
乔儿挡开他的手：“请注意你的言行。”
“儿，你怎么了？舒柏言死了，让你变得魂不守舍，为了个死人这样，值得吗？他要是喜欢你，活着的时候就会追求你！你现在为他难过，有价值吗？”
“你给我闭嘴，薛暮池。”冷冷声息，溢出唇齿。
薛暮池却是横了心：“儿，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下！他已经死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身边还活着的的人，好不好？不要浪费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我才是一直陪着你，对你好的人啊！”
话音甫落，一耳光清脆地落在薛暮池脸上。
不但是薛暮池本人，连门口处乔家的佣人都傻了眼。
乔儿冷视着薛暮池：“陪着我，对我好？也包括你假冒万里赠风，在我面前假扮失忆吗？”
薛暮池捂住脸颊，呆住，没料到她已经知道了：“儿，我……”
她及时打断：“薛暮池，不用解释了。给我滚出乔家，从今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薛暮池脸色涨红，却也早能想到真相戳破后她会有的反应，咬咬牙，只得朝门口走去。
“站住。”
薛暮池听她喊住自己，又生起一线希望，转过身。
却见她用异常冰凉的目光看着自己：
“不要满口都是死人。他就算死了，也比你强。”
薛暮池一个哆嗦，感觉到她语气里的执着坚决，还没说话，已看见她转身朝楼上走去。
**
几天后，舒柏言的追悼会，在舒歌的操持下，在周末上午的殡仪馆召开。
没有遗体。
只有衣冠放在水晶棺木里。
夏婉淑强撑着参加了儿子的丧仪。
一看见空空如也的棺木，又受不住打击，几次厥在华婶怀里。
舒歌忙让华婶扶妈妈去后面的休息室。
所以，整个追悼会，基本上都是她一个人操持。
然后就是凰姐在一旁帮忙。
来参加哥丧礼的，除了与舒家相熟的。
霍蓬舟和容子萱夫妻也过来了，安慰了舒歌许久，才离开。
霍绍卿听说舒柏言的事儿，本来又准备跑回来，只因为近期在准备考试，被爸爸压下来，只能晚点回来。
刚送完干爹干妈，舒歌才回灵堂内，只听司仪又长声喊：“有客到”
几个男人拿着花圈与花篮，走进来，朝着灵堂上的遗像鞠了一躬。
滴1232章 她出什么事了吗？
舒歌不认识那几个人，只看见挽联上的落款是
“秦晚晴”
一人走向舒歌：“舒小姐，我们是厉总派来的。这些是秦小姐的心意，秦小姐希望舒小姐与舒太太节哀。只是秦小姐因为有事情，无法分身赶来，请见谅。”
与此同时，舒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出来。
秦晚晴的短信来了：
“小歌，日子还长，请你务必节哀。我想过来亲自拜祭，但……他不允许，不让我出来。抱歉，这个时候我没法陪在你身边。”
每个字都充满歉疚。
她当然知道秦晚晴短信里的‘他’是谁。
算起来，秦晚晴怀孕的月份比她还要大了，肚子已经完全遮不住了。
估计是因为这样，厉颢渊才不准她到处抛头露面吧。
最近的电视各类节目上，她都很少看见秦晚晴了。
尤其是出席丧礼这种场合。
秦晚晴应该已经在厉颢渊的意思下，在家里养胎了。
她只回复了一句：“晚晴，没事，有很多人帮我。你自己保重。”
晚晴目前的情况，自顾都无暇，能分出心思来慰问她的事情，已经不错了。
刚接待秦晚晴派来的人，司仪的迎客声又响起。
舒歌看过去，神色微微一动。
清司在几个随扈的陪伴下，一身黑衣走进灵堂。
其实得知舒柏言死讯后，清司就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给她，还想带着小悠来舒家来舒家亲**问，可舒歌却婉拒了。
今天清司来拜祭，也不意外。
清司让人将挽联交给灵堂上的负责人，便朝舒歌走过来，沉声：
“小歌，节哀。”
舒歌鞠了一躬：“有心。”
清司看着一段日子不见、纤瘦了不少的小女人一袭白丧服，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脸上一片漠然，似乎将最深刻的哀恸刻意隐藏住，心中生疼，目光再往下滑去，落在她侧面看去微微隆起、与纤细体型格格不入的腹部，又一凝，立时明白了一切。
半会儿，才走近几步，低声：“傅南霆没来？”
丧礼前两天，沈骁便来过，提出三爷想要到场。
她拒绝了。
她不敢想象在哥的丧礼上，三爷出现，会给妈造成多大的刺激。
她摇摇头。
清司眸光一闪，念起傅南霆近日军人身份的曝光，似是明白了几分，却也没多问什么。
只轻挪几步，站在她面前，抬起手便拂去她额头前一缕碎发，嗓音低低：
“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就算你哥哥不在了，你也还有我这个依仗。”
凰妃妃见状，忙两步跨上来：
“谢谢泷泽二少莅临。不如先去宾客席那边坐吧。”
清司这才放下手，看一眼舒歌，带着随扈过去了。
……
追悼会快结束，客人来来去去。
让舒歌失望的是，乔儿没有来。
想着那天晚上乔儿特意来舒家，还以为她肯定会来拜祭哥的。
看舒歌不停朝殡仪馆看去，凰妃妃知道她在盼着谁来，低声：
“老大，儿不会来了。”
舒歌一诧：“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第1233章 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那天她去过舒家回家后，就一直没出去过。第二天，薛暮池来找她，她把薛暮池赶走了，让他以后再别来找自己，还打了薛暮池一耳光”
“打了薛暮池一耳光？”
“嗯，只听佣人说，听她对薛暮池说什么欺骗她还是什么……”
舒歌一动。
莫非儿知道了薛暮池假冒万里赠风的事儿？
那么也就是说，儿或许知道了哥哥才是万里赠风？
凰妃妃继续：“……前两天，儿答应了乔家一直提的出国留学的事情，这几天在准备签证办理和一些准备手续，忙得很。估计，马上就要走了……”
乔儿是外语系的，家里一直希望她的职业方向能朝外交官之类发展。
而这个专业，去国外镀金也是很必要的，所以一直想让她去国外留学。
但乔儿不大想出国，拖延下来了。
这几天，才突然答应了家里的要求。
舒歌更是说不出话。
儿要出国了？
好端端的，突然出国，会和哥哥的离世有关吗？
……
丧礼结束，客人们基本都送走了。
舒歌搞定前面的事后，打算回后面的休息室去看看妈。
却听一个声音喊住自己：
“小歌。”
舒歌一回头，看见是蔡叔叔。
蔡叔叔得知舒柏言的噩耗，第一时间就来舒家慰问过舒歌母女。
今天也来了丧礼，一直帮孤儿寡母打理着。
有些客人，都是蔡叔叔帮忙接待的。
她走过去：“蔡叔叔，今天谢谢你了，不早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吧。来日，我再去私房菜馆看您。”
却又黯然失神。
蔡记私房馆是她和哥哥最后一次吃饭的地方，也是她和家人回忆满满的地方。
现在哥哥没了，她一个人去，还有什么意思？
去了也是触景伤情。
“小歌，”蔡叔叔面色沉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关于你哥哥的。”
“什么事？”舒歌一怔。
“你哥哥之前在我那儿和我吃饭时，把这个交给了我，”蔡叔叔将一个小小的移动硬盘递到舒歌的掌心上，“当时你哥哥说，这是给你的，先放在我我这儿存着，以后有机会，让我交给你。当时我喝了点儿酒，晕晕乎乎的，也没想太多，随手帮你哥收起来了，只当是你哥想送你什么礼物。现在想来……莫不是他当时说的有机会交给你，就是……就是这个时候？……总之，你拿去看看吧。”
舒歌心头一惊，看一眼移动硬盘，几秒后才回神：
“我知道了，谢谢你，蔡叔叔。”
让司机送蔡叔叔离开殡仪馆，她正要回后面的休息室。
却见凰妃妃看向门口，吃惊的声音飘来：
“小歌”
舒歌循声望去，只见傅南霆在沈骁的陪伴下，大步走进来。
沈骁将镌刻着三爷名字的花圈挽联放到一边，望向舒歌：“舒小姐，节哀。”
傅南霆今天不请自来，舒歌并不意外。
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他伤势看起来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额角还有几处还没褪下的伤疤，却衬得本就峻峭深邃的五官越发有男人味，一身笔挺黑色西装，配上里头同款的黑色衬衣，身型显得挺拔矫健。
第1234章 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
他的目光也停留在舒歌身上，半天没动，似在观察她的近况，看到她整个人纤瘦了不少，眉峰都蹙紧了几分。
然后，走到舒歌面前，伸手过去，将她宽大的丧服袖子下温度冰凉的小手捉住：“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男人并不陌生的独有温度通过她指尖肌肤，传递到她体内。
她睫毛一弹，余光看到了遗像上哥哥的面庞，手滑出他的掌心，退后两步：
“谢谢三爷今天亲自来拜祭我哥哥。还有，也多谢你帮我们对外隐瞒住哥哥的真正死因，让舒家免于被外界打扰。”
一口一个谢谢，满是客气礼貌，毫无不尊重，却绝不是他想从她口里听到的，眸色黯然，正要开声，她又道：
“丧礼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三爷请回吧。”
傅南霆脸上最后一点看见她之后的光彩消失殆尽，眼睛明了又灭，最终道：“既然来了，总得让我给你哥哥上一炷香吧。”
舒歌几不可察地攥紧了手心，却终究没说什么。
沈骁拿了一炷香，递给傅南霆。
傅南霆持香走到灵堂正前方，对着舒柏言的遗像，正要拜祭，却听凌乱的脚步声传来，伴着愤怒的哭音：
“你有什么资格拜祭我儿子？他就是被你亲手杀的！”
舒歌和凰妃妃望过去，只见妈出来了。
看见傅南霆，夏婉淑的精神似是一下子崩溃，不顾华婶的搀扶，竟一下扑了过来，揪住灵堂前男人的衣领就又抓又打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就算他千错万错，你把他带回来啊，你凭什么亲手送了他的命……凭什么……现在你还好意思来被你杀掉的人灵堂前，你这不是来拜祭亡人，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仇恨的目光，让现场所有人丝毫不怀疑，如果夏婉淑此刻手上有把枪，绝对不会犹豫地朝傅南霆太阳穴上开一枪。
傅南霆站得笔挺，就像脊背后面插了一根笔直的钢钉，动也不动，任由夏婉淑捶打抓挠，不一会儿，脸上和脖子上就又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舒歌醒过神，这才和凰妃妃、沈骁疾步过去，拦下夏婉淑。
夏婉淑却不知哪来的惊人力气，竟是死活拉不下来。
几人怕弄伤她，也不敢用太大力气。
趁几人不备，夏婉淑又顺手拿起神龛上的一个盛香火的瓷瓶，重重朝男人头上砸去。
“三爷”沈骁惊叫起来。
傅南霆却没有避开的意思。
闷声一响，鬓间鲜血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舒歌脸色一白，与凰妃妃用力将妈扯了过来。
夏婉淑力气已经用竭，却仍是依偎在女儿怀里，流着眼泪狠狠瞪住傅南霆：
“你滚我儿子不会接受你的拜祭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的！”
舒歌红着眼圈看向傅南霆：“你先走。”
傅南霆听到她的声音，才终于擦了一把糊了眼睛的血渍，几步朝她走过去。
她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妈，咬牙，加重语气：“傅南霆，你是想杀了我哥哥以后还要气死我妈吗？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