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1
回到公寓两天,秦锦年都没听到一点关于傅泽熙与方宛知订婚宴取消的消息。
聂桐打电话来,说是问过爸妈,连爸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打电话到元首府,舒歌倒是接了电话,试探问起订婚宴取消的原因,舒歌却也只说是傅泽熙的意思,傅南霆当日也是气得不浅,可傅泽熙却什么都没说,而且取消订婚宴后,当天就没回家,这一两天都看不到人影。
她又打了很多电话给傅泽熙,那边手机却关了。
距离回加国的机票,还有两天。
秦锦年准备回国了。
这两天,她也没去报社了,一直在整理行李。
行李整理完了,她才去了一趟聂氏实验中心。
去之前她打过电话给聂桐,所以到中心时,聂桐已在那儿等着她。
聂桐也知道她要回加国了,也曾问过,不过今天看见她,还是免不了叹息:
“真的决定要走了?”
“嗯。”
“可现在泽熙哥跟方宛知都取消订婚了,你其实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做什么呢,等着他以后再跟其他女人订婚、结婚吗?”秦锦年一笑,笑意并无半分嫉妒,只有浅浅的感慨。
聂桐明白她的意思。
傅泽熙虽然和方宛知解除婚约,但也没说是因为秦锦年啊。
而且取消订婚宴后这么些天,也没找过锦年。连个影子都不见。
可是还是忍不住劝:“要不你再多等几天……等我们找到泽熙哥,再问清楚……”
她却并不觉得还有什么好问的。
如果小奶糕真的喜欢她,是为了她才取消婚约,早就该联系她了。
可这么多天,都了无音讯。
她只轻声打断了聂桐:“可以进去了吗?”
聂桐终究停住话,又看她一眼:“为什么你还想用memories?”
她都好久没来实验室这边用memories了。
何况现在决定离开国内,了结此事,更没必要用这个了。
秦锦年沉吟了片刻,只道:“就当是和我的另一段生命,告个别吧。”
到底是告别,还是舍不得?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了。聂桐却不再戳穿她的心思,示意她跟自己进来。
……
如以前一样,秦锦年在镇定剂的促使下,快速进入了睡眠状态。
再等睁开眼,天空是蓝色的,地下是绿色的。
她躺在草坪上,手摊开,手掌被人圈握在掌心。
头一偏,目光扫了一圈。
显然,这里不是国内的京城,这是她从小长大,熟悉的加国天空。
看样子,好像是在她在渥太华城家里附近的一个街心公园里。
而身边人,则是傅泽熙。
不,应该说是,这个空间的傅泽熙。
她明白了这个场景。
异地恋的两人经常两边跑,不是她回国,就是他去加国,而这次,应该是他来了加国。
“醒了。”身侧男人气息绵绵又磁性的声音传递到她的耳朵里,顺势捏了捏掌心里她的小手。温柔,且有力。
带她来附近的公园晒太阳。
今天的阳光太舒服,这小女人躺在草地上,竟睡着了。
既然是最后一次来,她也不想再像昔日那样拘束,身子一滚,便滚到了他怀里,抱住他脖颈,答应着:“醒了。”
告别2
傅泽熙由着他搂住,手滑下来,将她的腰钳在虎口中,俯下头颈,搁在她颈项边,嗅着她身上传递而来的天然女性芳馨。
瞬间,她有些失落。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空间的自己能够这么幸福。
而她,却只能猥琐地偷偷来这个空间,盗取一点点这个空间的幸福……
罢了。不提了。
反正,这是她最后一次与他亲近了。
等回加国后,她便要彻底与傅泽熙这个人划上句号了。
“其实,你不是她。对吗。”男子抬起脸,开声。
这句话一出口,空气停止流动,时间也似乎静止了。
秦锦年脸色一滞,整个人呆住,随即,刷的坐起来。
傅泽熙也紧跟着缓缓坐起来,两只手臂撑在背后,双腿交叉,淡淡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惊,不震,就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普通的拉家常。
秦锦年只当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傅泽熙深深凝视着她:“你不是她,对吗。至少,现在,此刻,不是她,是吗?”
秦锦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没听错。
他的冷静,表示他是早就发觉她并不是这个空间的秦锦年?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又镇定下来,撩了一把头发,故意冷静:“你在,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你说我不是秦锦年?那我是谁……”
“你是秦锦年,可是,你不是这里的秦锦年,对吗。”
她再次被他吓住:“……”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任命一般:“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望一眼她的手,目光才幽幽回到他脸上:“其实我前几次就知道了。在握着你的手的时候,我能看到你的心思。”
有时是她,有时,却不是她,而是来自另一个空间的她。
这都是他通过她的心思知道的。
虽然一开始不敢置信,但,却也是事实。
不过,一直没戳穿。
直到今天,实在忍不住。
秦锦年沉默不语了半天,才缓过神:“……你能看得到我的心思?你的意思是,你有……有超能力?”
若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表示,现实世界里的傅泽熙,也是有洞察他人心思的能力?
这事,她从没听干妈提过……不过也是,这种光怪陆离的事情,干妈怎么可能对外说?
若是被人知道有这种能力,他只怕会被当成怪物吧。”
傅泽熙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又略微歪了歪俊朗的脸:
“我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诉你了。那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了吧。”
秦锦年咽喉涩了一涩,不知从何说起,最终,才将现实世界那边的事情,原原本本说说了。
空气凝结。周围不远处小孩子的欢声笑语似乎也安静下来。
傅泽熙听得很投入,直到她说完,久久没说话。
身体的反应告诉她,镇定剂的效力快过去,她快醒了,站起身:“我要走了。”
傅泽熙跟随着站起身,沉默片刻,突然说:“我觉得或许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个“他”,是另一个空间的自己,尽管生活有些不同,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了解。
她挑眸:“嗯?”
告别3
“他或许不像你想的那样,对你没有意思,不然不会取消订婚宴。”
她笑:“然后订婚宴后,一直到现在都不联系我?”
他不再说话。
趁还有一两分钟的时间,她忽的想到什么,蓦然问:
“对了,我想问问,你的能力只是会读心吗?”
他回答:“不止,准确的说,我可以凭借心念控制外物。”
“也就是说,除了能看到别人的心思,还能够操控一些事?比如,”秦锦年随手捡起一片叶子,“你能够让离开我的手?”
男人唇边泛起微笑,瞳仁一闪。
秦锦年指间的树叶已飞转而上,在半空旋转一圈儿,飘落在地上。
她顿时脸色微动,脑海里想起一件事……
与此同时,眼前一黑,药效退散。
她回到了现实。
离开京城的当天上午,阳光明媚,和风正好。
秦锦年行李不多,就一个拉杆箱和一个双肩包,背上便打车去往机场。
临上车前,特意关掉了手机。
可能是不想聂桐或者干妈那边打电话来,非要追来送自己。
进了机场,时间还早。
她换了登机牌,便拣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等待出闸。
不多时,听见广播声音响起:“请乘客请锦年小姐来18号服务台一下。”
她一顿,走过去,自报身份后,服务台的地接人员将一个话筒递给她:
“秦小姐,有位聂小姐打电话给你,请您接一下。”
她失笑,聂桐这丫头,这样也能追着把电话打过来,服了。
刚接过电话,那边传来聂桐气喘吁吁的焦急声音:
“锦年,你先别急着走,听我说。泽熙哥正往机场这边赶,你给我等他来了再说,千万别上飞机。”
她一怔,继而声音平静:“是来送我吗?没必要了。”
这么多天都不见人。现在出现,也不必了。
“有必要!”聂桐几乎是低低呵斥出声,“你知道他这几天不见人影,连元首府都没怎么回是做什么去了吗?”
“?”
“他在审理方墉的案件。”
秦锦年呆住,蓦然,抓紧了手机。
“鹏城的李宏案,是你经手过的,你应该还没忘记吧?”
当然不可能忘掉,正是去鹏城查李宏勾结当地房地产商的案子,她才认识了小奶糕,喉咙一干:“嗯,怎么了?这案子不是早就结了吗?怎么?和方墉有什么关系?”
“其实泽熙哥在鹏城查李宏案时,查出他背后还有个很大的幕后主使人,这个人坐镇京城,家世背景很是雄厚,勾结国内不少地产商,再通过不同部门的主管,对国内不同地方的地皮进行私人操控,而这个人,就是方墉。他立刻回京城,着手开始查方墉。”
这就是那次在鹏城,他突然匆匆离去的原因?秦锦年默然。
“可惜方墉很难接近,泽熙哥这才借着和方宛知相亲的机会,与她顺理成章在一起,就是为了查到方墉的犯罪证据。”聂桐的声音有些急切,“所以你懂了吗,泽熙哥是为了查案,打下方墉这只虎,才和方宛知在一起的。只可惜方墉的警惕心太高,泽熙哥才只能一步步与方宛知加深关系,甚至……订婚。”
告别4
她忽然想起傅泽熙发觉自己采访方墉时,不让自己继续调查时大发脾气的样子。
原来他早知道方墉是何等危险人物,怕自己出事?
聂桐的声音继续飘来:
“锦年,你现在明白了?泽熙哥是喜欢你的。订婚宴结束后,他就将在方家搜到的证据急速拿到了专案小组,小组对罪证进行了破解,追踪,分析,第二天就对方墉进行了追捕行动,将他带去审讯。所以,这几天,泽熙哥他们是在秘密场所对方墉一行人进行不眠不休的审讯活动,现在你明白为什么联系不上他了?其实舒歌阿姨和南霆叔叔事后也清楚了这件事,这几天没告诉我们,是因为需要对重要案子进行保密。”
歇了口气,才继续:“今早,方墉刚认罪。我才联系上泽熙哥。他知道你要走,已经赶过来了,还给你打了电话,可哪里想到您大小姐手机都关机了。……所以,秦锦年同学,请你现在务必留在原地,不要动。等泽熙哥过去,好吗?”
……
去往机场的路上,傅泽熙接到了方宛知的电话。
电话那边的方宛知声音很无力,便是看不到脸也知道很憔悴:
“我哥哥认罪了,是吗。”
“抱歉。”这句抱歉,还是对她说的,不是对方墉。
对方墉,他问心无愧。
而对无辜的方宛知,他问心有愧。
沉默许久,方宛知方才深吸口气:“如果你这句抱歉是对我哥哥的,大可不必,我哥哥做了伤害社会与市民的事情,得到这样的下场,理所当然,我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你不必道歉,这是你的职责。……如果是我,就更不需要了。其实,订婚宴那天,你对我那些话时,我就知道,你不属于我了。”
那天,他对她说,不要将他看得太重要,一个人爱自己,最重要。
她脸色当时刹那苍白,便意识到了,他不爱自己。
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才会让她自己多爱自己一点。
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也不必抱着不放,毕竟,人生还是多姿多彩的。
她不信,这世上就没有爱自己的人。
“你是个三观正的姑娘。”
“你也是。”
“祝你幸福。”
“一样。”
……
傅泽熙风尘仆仆赶到机场时,已经离秦锦年的航班起飞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
工作日的早晨,路上大塞车。
审讯基地离机场又有半个京城那么远。
他就算将油门踩到底,还是迟了。
他压住喘息,一边到处扫视候机大厅的人,一边掏出手机,拨给她。
她的手机倒是开机了,可是,无人接听。
也不清楚到底上机没。
找了一圈,整个大厅,也没看见她的人影。
拨了无数次电话,没人接,他刚放下电话,一个来电冲进来。
他惊喜地接起来:“锦年——”
“怎么回事,还没找到锦年?”响起来的却是舒歌的声音,旁边还有傅南霆的不满声音响起:“这小子,就是赶不上我一半,追个女孩都追不到,人家肯定上飞机了。”
告别5【完】
傅泽熙无奈:“塞车。”
“元首府有直升机,早就让你先回来,飞过去,就不会堵车了,你非要开车。作吧作吧,你就作吧。”舒歌和傅南霆也不顾儿子的心在滴血,仍在戳他。
“……”傅泽熙恼了,发了狠,“大不了我直接订机票过去一趟!”
“嗯,这才对。”夫妻两异口同声,“行了,那快去订机票吧,不把人追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傅泽熙握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
这是亲生的吗?
捡来的吧?
半晌,他大步朝服务台走去:“渥太华最早的航班是几点?”
反正他护照也带了。就是为了防止没追上人的这一出。
“先生稍等。”地勤人员快速对着电脑查看了一下:“不好意思先生,今天渥太华那边有特大暴雨,交通管制,航班都停飞了,没有了。最早也是明天了。”
“什么?”傅泽熙脸色一黑,却又脑子一动,赫然将柜台上一个地勤放下来的扩音器抓起来,对着大厅喊起来:
“秦锦年。出来!到29号服务台来!”
既然飞往渥太华的航班都交通管制停飞,那么,过去的飞机也不可能飞了。
她一定没走。
“秦锦年,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没上飞机。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
他对着扩音器上的话筒一边说,一边离开柜台,朝大厅走了几步。
候机厅内的乘客们纷纷望过来,目光聚集在男人身上。
地勤会意过来,忙追过来:“先生,您需要找人我可以帮你……”
正这时,跟傅泽熙一同过来的两名保镖快步从门口踱步而来,一左一右倾近地勤,低语几句,地勤脸色一动,这才与两人退下。
“秦锦年,你不会逼我在机场搞地毯式搜索吧?快出来。我再说一次。”傅泽熙对着扩音器继续沉声道。
偌大的玻璃穹顶式的机场,回响着他的声音。
他不信她听不见。
终于,一袭略微不满的声音飘来:
“你是生怕整个京城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伴着脚步走近。
秦锦年推着拉杆箱,站在正前方。
傅泽熙顿了一顿,丢下扩音器,大步走过去,唇边泛出涟漪。
这丫头果然没走。
距离她十公分,却又停下,生怕她还在生自己的气。
秦锦年见他动也不敢动的样子,托着拉杆箱一步步走过去。
刚走近他面前,却被他猛地抬起手,狠狠拉入怀里。
她跌进了他怀里,这才意识到他哪里是害羞或者害怕自己生气,明明就是故意。
略微微挣扎一下,她便不再动作,踮起脚,双臂攀在了他颈项上。
他抬手握住她纤腕,调整了一下搂抱的姿势,凝视住她:“为什么没走,只是因为那边大雨,不能起飞了?”
她弯唇,一只手滑下,摁了一下拉杆箱的密码锁。
箱子打开,空空如也,一件东西都没有。
他不敢置信地看她。
“我没准备走。”其实从她最后一次去另一个空间,得知他原来有心念控制能力,便没准备真的离开了。
那天,她才意识,原来订婚宴上,李池的突然无故受伤,是他的超能力作祟。
他嫉妒了。吃醋了。才会这样。
她明白了,他是喜欢自己的。
不然不会在暗处一直盯着她。不会教训撩逗她的男人。
傅泽熙好气又好笑地望着她,却听她轻启樱唇:
“问完了?该我问你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
“喜欢我。”
他乌瞳闪耀,俯下头颈:“你说呢。”
“是从你用memories发现我们应该在一起吗?”
“猜错了。”
“那是……?”
“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
或许,所谓的缘分,就是无论故事如何变化,看见她的第一眼,都会喜欢上。
就算从未相识。
【完】
作者的话:番外到这里结束啦。感谢小仙女们的一路陪伴~
新书《爽文女主反穿做团宠》已肥,亲们可以移步过去!是从小说世界穿到现实世界里的爽文女主的故事~会比这本书精彩好看~有缘再见摸摸哒
这谁能养得起哦【1】
唇瓣刚刚覆上的一瞬,她后背宛如被火烫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空间,自己和他,就算做出再亲密的动作,也很正常。
说不定,更亲密的行为都有过……
但,对于自己来讲,还是不适应。
头一偏,避过他可能更加缠绵的动作。她启唇:“……你晚饭吃过没,我肚子有点饿了。”
他这才记起她下飞机后可能一直还没吃东西,也就按捺下其他心思,直身:“我叫客房服务上来。”
“不如我们出去吃吧?”她建议。
一来,可以看看这个世界的京城和现实的京城有什么不一样,二来,她想趁机和他多聊聊,想确定一下这个空间的她和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酒店房间这种密闭空间,太容易擦枪走火。
还是去外面比较好一点。
他遂了她的意,点头,过去拽起她的手。
两人踏出房间时,保镖见两人要外出的样子,迎上来,准备陪两人一起出门。
傅泽熙说带秦锦年出去宵夜,就在酒店附近,让保镖不用跟着。
如现实空间一样,京城的凌晨是个不夜城,尽管已近凌晨,仍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洲豪国际旁边有个美食一条街,各种小吃摊贩如火如荼地招揽着深夜食客们。
秦锦年闻到街尾飘来浓郁焦香的孜然香,食指大动,胃口全开,还没来得及说,傅泽熙已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美食街上最大一间烧烤铺里靠窗处坐下。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撸串?”她惊喜,眼眸就跟盛满了星辰一样,闪闪烁烁地凝视他,看得他心脏都跳动得快了半拍,有种想要欺上去狠狠亲她的冲动,到底还是按捺下来:“你想吃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说着,将有些油腻的菜单用纸巾擦了两三遍,递给她。
街边大拍档比不得高级餐厅,菜单都是客人们互相传看的,免不了沾染油星。
怕脏了她的手。
其实他以前很少吃大排挡,不是嫌弃,相反,他一向觉得民间真正的美食都是从这些小巷小街里才能找到,只是身边跟着的助理和保镖们总是说这些地方品流复杂,不大愿意他过来,难得过来一次,为了保护他的周全,都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弄得他失了兴致,也就极少来。后来是因为她喜欢吃大排档,他才开始又带她来这些地方。
她也不客气了,点了一大堆素的荤的,烤鸡爪、烤鸡翅、蒜蓉烤虾,烤猪肉,烤猪蹄,烤卷心菜,烤蘑菇,烤茄子。
直到店老板见这一桌是大客户,点了这么多,亲自端上最后一盘铁板鱿鱼丝,笑呵呵地擦一把汗,见秦锦年生得漂亮,顺口打趣:“小姑娘长得这么秀气,吃这么多啊?这谁能养得起哦!”
才听小美女对面传来略微不悦的声音:“我。”
店老板这才玩笑声一噤,又转移话题,笑呵呵颇豪气地说:“今儿咱们消费满三百打九折,还能送一瓶啤酒,小姑娘,你们这桌点了五百了,除了打折,再送你两瓶啤酒。”
这谁能养得起哦【2】
秦锦年正要道谢,对面又传来男人的回应:“不用了。”
他需要消费满减赠送吗?
关键是,他不喜欢这老板对着她笑嘻嘻的一口一个小姑娘。
怎么着,套近乎?
店老板撞了第二次冰山,彻底讨了个没趣儿,脸都冷了下来。
秦锦年看向对面的人。
看来不管是哪个空间,他这个容易冷场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
忙打圆场:“行,老板,那就上两瓶啤酒吧,谢了。”
店老板这才将毛巾甩肩膀上,转身忙乎去了。
一边吃一边喝啤酒,吃吃喝喝的,一顿饭结束后,已经是凌晨快两点了。
秦锦年故意借着啤酒装出两分醉意,从他嘴里问了些这个空间对自己和他的一些事,大概也清楚了。
原来,这个空间的她,和傅泽熙从小就认识了。
虽然她依旧是在加国与父母一起长大,但两人的联系从没断过,一直保持来往。
直到两人长大后,他突然有一次只身飞来加国,偷偷将她拉出来,对她表白了。
至此,两人便也正式在一起了。
本来两人一开始没有告诉外人,后来因为泽熙父母想让他相亲,两人的关系才曝光。
当然,两家大人对两人在一起是很开心的。
……
傅泽熙见她不语凝思的样子,只当她是微醺,去结账了。
秦锦年看着他的背影,眼眸微朦。
原来,她和他在这个空间,真的是一对。
聂桐说了,尽管有不同的平行空间,但一个人在不同空间的生活状况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可为什么,现实世界的那个空间,她却和他并没机会从小认识,又没有发展的机会,甚至他还和其他女人成了一对?
夜风拂来,她忽的脑子一沉,不知是不是酒意涌上来,眼一黑,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
再等秦锦年睁开眼,视线内是聂桐略带着紧张的面孔:
“醒了。”
说着,将她手腕和脚踝上的锁打开,搀着她坐起来。
秦锦年靠坐了会儿,环顾四周,确定自己回了现实,调整了一下心绪,才平静下来。
聂桐也没有马上问她问题,只端来一杯热茶递给她,看着她缓过劲儿来,才道:
“怎么样。”
秦锦年抿了口茶,点头,深夜森林般瞧不见底的黑漆漆瞳仁盯着聂桐:“我回去了,看见他了。”
聂桐沉默了会儿:“那么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和我爸爸不想让你这么快放弃了吧。”
“所以,我和小奶糕在别的平行空间,真的是一对……”
“不仅仅是在别的平行空间,在我们身处的现实,也是一样。”聂桐轻轻叹息了一声,“是我爸爸的错。本来,你和泽熙哥和那个平行空间一样,是从小认识的,长大后,也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但我爸爸用memories改变了现实里我和我妈妈的命运后,你和泽熙哥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你们两,居然不认识了。你和泽熙哥,是爸爸改变这个空间后出现唯一的纰漏,也是他一直愧疚的地方。”
说到这里,语气黯下来:“本来,我爸爸没想过告诉我和妈妈。不过我也是做心理研究的,这段日子总觉得爸爸不对劲,元首府那晚,我又看见他跑去你的报社找你,直接问了爸爸,爸爸才跟我说了这件事。”
与她隔了十条银河
被聂桐开车送回到公寓,夜很深了,秦锦年还没一点睡意。
狠掐自己手肘几下,传来的剧痛,让她明白今晚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她和他,原本就该是一对。
只是出了些问题,这个空间的一些事才被扰乱了,造成了他们并不相识。
难怪……
这就是为什么她在鹏城与他一见后,就忍不住心心念着他,还追到了京城的原因?
就是因为他们本该是在一起的,或许心内还是残存着对他的感情?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他对自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甚至……还有些排斥自己?与自己保持距离?
一整夜,秦锦年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她不知道自己知道了这件事,算不算好事。
只知道,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她在那个时空与他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动作,甚至他的每一句话。
流连忘返。
至今仍无法相信,原来这世界上居然有一个傅泽熙可以对她那么关心,照顾,宠溺。
几天后,傍晚。
黄昏一过,夜幕就迅速降临,天色一下暗了。
今天傅泽熙的公务少,回来得也早。
家里如平时一样,只有妈妈和他。
爸爸还在元首府的办公厅里处理公务,今晚还有场会议,提早跟妈妈打过招呼,不用等他吃饭了。
傅甯快生了,最近嘴刁,今天吵着闹着想吃城南德兴楼的菜,乔屿煌这个舔狗二话不说,带她过去了。
至于傅琛那小子,就基本很少有着家的时候,自从交了宋胭胭这个女朋友,就更是少见人影了,今天也不知道又带着女朋友去哪儿疯去了。
他在书房处理了下程氏那边的商务邮件,见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下楼,却看见舒歌还捧着ipad在刷短视频,也没让佣人上菜的意思,不禁道:“妈,还不吃吗?”
舒歌回头:“我叫锦年来吃饭。她快到了,再等会。”
傅泽熙听说她要来,眉心微微一动:“锦年也要来?”
“嗯,锦年一个人在国内,我这当干妈的当然得多照顾她一下。”顿了顿,舒歌又睨了儿子一眼,“什么叫‘也’要来?你这话,听着像是不情愿人家来似的。我可跟你说,不单单我是锦年的干妈,你也是锦年的干哥哥,锦年和小甯,对于你来说,是一样的。你也得多关心关心自锦年。”
傅泽熙跟傅南霆一样,从来辩不过妈,也懒得辩,再没说什么了。
娘儿两正说着,玄关处传来脚步声。
女佣的声音飘来:“秦小姐。”
秦锦年走进屋,换了佣人递来的家居鞋,对着舒歌喊了声干妈,又将目光落在舒歌身边挺拔的英姿上:“你好。”
他划过她的目光淡漠无情绪,仿佛在跟普通客人打招呼:“来了。”又对着佣人吩咐下去,可以上菜了,说罢,朝餐桌走去。
男人一身居家打扮,白色毛衣背心配灰白色长裤,简单,且散发着修雅凌人的气息。
转身朝餐厅走去的背影,却又仿佛与她隔了十条银河。
她见他看见自己便离开,站在原地,心情顿时往下坠了几寸。
现实中的他,和那个空间的他,是一个人,却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其实若是以前,对于他的冷淡,她倒也没什么。
但见识过那个空间里他对自己的温柔宠溺,这个空间的他,一点点冷漠都显得那么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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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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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服
一顿饭,吃得波澜不惊的沉闷。
基本都是舒歌和秦锦年聊着。
傅泽熙平时吃饭时本就不喜欢说话,今晚更是少言寡语,吃了两口菜,喝了碗汤就去客厅沙发上坐着看新闻了。
秦锦年看得出来,若不是怕舒歌说他不讲礼数,只怕他都已经上楼回房间了。
饭后,秦锦年提出告辞,舒歌让傅泽熙送她回去。
傅泽熙没拂舒歌的意思,送秦锦年走出主屋。
距离门口十来步之遥,秦锦年几次想说话,却又被他沉默清冷的气场弄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再等想要开口,只见他已经停下来,一抬手。
元首府的一辆轿车缓缓驶过来,停在两人身边,司机下车,拉开后车门。
傅泽熙望向她:“我就送到这里。”转首朝司机吩咐:“送秦小姐安全到公寓再回来。”
“是。”
秦锦年见他浑身透着逐客之意,恶向胆边生,踮起脚,直接便挽住面前男人的脖子,唇瓣欺上。
一旁,司机呆掉了,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里我现在应该做什么要报警吗’。
傅泽熙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直到唇肉被什么尖利的咬了一下,刺痛袭来,才缓过神,抬手抵在女人肩上,施力一推。
她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被一只手紧紧扶住才站稳:
“秦小姐,您没事吧?”
抬头,扶住自己的是一脸惊慌的司机。
而傅泽熙则遍体森冷地站立在她前面,不动如钟,只抬起指腹,擦了一擦薄唇,指腹上是浅浅一抹血色,看着她的眼色,就像在看观察一个忽然失控的疯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做出这种举动,仿佛潜意识里,想以弄痛他的方式来提醒他,让他记得,她和他其实有过感情,并非陌路。
却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好笑,他又不是失忆,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在这段生命里,根本没有自己的存在,又谈什么记起来?
怎么提醒,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朝他迈过去几步。
他比自己高两个头,她举起纤颈,目色灼灼盯着他:“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一旁的司机更受到了一万点暴击,自己是该退下还是原地不动?
她眼睛形状本就近乎完美,尾稍一扬,越发是勾人心魄,傅泽熙的呼吸有那么一瞬停滞了一下,接着,霜雪覆了俊美脸庞,朝她走近几步。
她嗅到近距离飘来的独属于他身上的清醇气息,伴着他了无波动的声音飘来,答非所问:“刚才你的举动,我可以当你喝醉了。”
她又没喝酒,醉什么醉?
再次一抬纤臂,揪住他的衣领,不许他转身走,直勾勾盯着他,带着几分发狠的意思:“我哪里不如方宛知?就因为我比她在你眼前晚出现几个小时?”
他是和方宛知相亲后,才奔赴鹏城公干,遇到她的。
所以她在这个空间,无非也就是比方宛知迟到了几个小时而已。
就因为几个小时,他和她就与另一个空间截然不同了?就跟别的女人好上了?
她不服。
我想用memories
傅泽熙眸色沉下,握住她的手腕,缓而有力地拉下来:“我不想回答你这种幼稚的问题。”
说罢。单手将她朝车子的方向推去。
“如果还想继续来元首府,就上车。”
她被他推搡到车门口,也听到了他字句里含着的凉意,终于,调整情绪,上车坐好。
半天,等不到司机上来,才负气冷冷:“不走吗?你家主人都下逐客令了。”
司机这才从惊悚中缓过神,望一眼傅泽熙。
傅泽熙打了个手势,示意司机送人。
司机这才吞吞唾,转身,还没弯身上车,听背后冰凉的声音传来:“刚才你看到的,不要告诉任何人。”
到聂氏实验中心时,天很黑了。
车子开到一半,秦锦年让司机直接将她送来了这儿。
她不想回去,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的同学和朋友,甚至父母,都在加国,在国内的京城,可以说是人生地不熟。
唯一想到的,就是去那儿了。
对着门卫报名身份和来意后,一个穿着白色工作人员服装的年轻小伙子跑了出来,有些惊讶地端详了一番面前女子:“你是秦锦年小姐?你是来找聂教授的吗?可聂教授已经回去了,要我打个电话吗?”
秦锦年知道面前的小伙子是聂叔叔的助手,叫小安,只摇头:“不用打扰聂叔叔。你让我进去就行了。”
小安懵了:“秦小姐,您大半夜的进实验室干什么?聂教授知道吗?”
“我想用memories。”
“………您说什么?”
“我想借用你们实验室的memories。”秦锦年静静说,“没事,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聂叔叔。”
小安吸口气,拿出手机,拨给了聂峥,将秦锦年来了的事儿说了,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顿了顿,看向秦锦年:“……啊?聂教授…您确定吗?……哦好。”
挂了电话,对秦锦年伸出手:“秦小姐,聂教授说了,您可以进去,并且,您无论想做什么,都让我照做。请。”
秦锦年脸色微动,聂叔叔果然是心理学界的翘楚,完全猜得透她大半夜的来是想干什么。
她跟着小安进去后,目光落在上次聂桐带自己用过的银色机器上,不用小安指示,主动走过去,躺上去。
小安再次深吸口气,然后才走过去:“冒昧了。”
替机器上的女子系好手腕脚踝,又将灌满镇静剂的针管,一点点推进了她的血管中。
……
秦锦年睁开眼时,看见自己坐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从没来过。
至少,在现实世界里,没来过。
是个看起来很有居家环境,装修得很温馨的卧室。
卧室里的家具,摆设,地毯,窗帘,都是她偏好的。
“喜欢吗?”声音传来。
她一抬头,看见傅泽熙斜倚在卧室门口,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自己,正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她明白了,这里,是这个空间的傅泽熙给自己在京城安排的居所。
定了定,一时,目光落在他身上,竟说不出一句话。
可能刚在现实里被他冷冷拒绝了,这个空间的他,对自己又这么好,一下子让她有点儿消化不良。
傅泽熙见她不说话,道:“要是不喜欢,我让设计师再重新修改一下——”
话音未落,她从床上弹跳起来,冲过去,抱住他的窄腰。
容易让人上瘾
傅泽熙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讶,半晌才端起她双肩:“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抱抱他。因为这是现实里,她做不了的事情。
俄顷,她睫毛闪烁,扬起头,看他:“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傅泽熙一顿,眉目舒卷,释出温柔气息,掂了掂她下巴:“会。
以前的她从没问过这种问题。
原来,到底还是个女孩子。
还是有独属于女孩子的患得患失。
她眉心舒展,再次双臂一展,将他抱住,也顾不得他会怀疑自己的痴缠,更顾不得他会嘲笑自己。
这不就是她今晚跑去实验室再次使用memories的目的吗?
就是受伤后,想从另一个空间的傅泽熙身上,疗伤,取暖。
他任由她抱着,根本不会如她想的那样嘲笑她,甚至还很是惊喜。
虽说和她在一起,但可能是因为聚少离多,分隔两地,难得见一次面,他和她最大的亲密动作,也就是亲吻了,而且只是蜻蜓点水的亲吻而已。
他被她今晚的主动也燃烧了荷尔蒙,小心托起她的下巴,郑重地说:“我想……亲亲你,可以吗。”
秦锦年呆了一呆,马上意识到了这具身体和他的关系走到了哪一步。
所以说,两人是正儿八经的接吻,都还没有过?
她还以为……
他见她脸色复杂,半天没回应,只当她是不愿意,有些失落:“你要是不想,就等下次。”
话音未落,柔软饱满如花苞的唇已经覆在了他双唇上。
**
实验室。
小安送秦锦年离开时,看见这女孩脸上浮现着满足与悦意,就像餍足的小兽一样,与来时的恍惚失落,截然两个人。
目送秦锦年上出租车后,他给聂峥打了个电话。
“教授,秦小姐用完memories,走了。”
……
聂家那边,聂峥示意知道了,挂了电话。
聂桐在一旁看着爸爸挂了电话,深吸口气:“锦年走了?”
“嗯。”语气略有些沉重,隔了半会儿,才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开始不大敢让锦年或者泽熙通过memories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就是怕他们会依赖memories。现在,……果然发生了。”
小安说,秦锦年离开的时候,还约好下次来的时间。
看来,她对那边空间,已放不下了。
memories,是个容易让人上瘾的机器。
因为它可以让你在现实空间得不到的事情,在另一个空间得到。
世人,都对得不到的人和事痴迷而向往。
锦年今晚主动跑去他的实验室使用memories,并不是一件好事,证明她更向往另一个空间的生活,然而,他也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聂桐安慰:“爸爸,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是我改变了这个空间,才导致泽熙和锦年也发生了变化。才让锦年留恋另一个空间。”
聂桐及时将聂峥的手背覆住,镇定而冷静:“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怪谁都没用了。得到一些东西,势必就要失去一些东西。你救了我和妈妈,改变了我和妈妈的命运,那么,这个世界便总会有相应的改变,这应该就是质量守恒定律吧?我相信,如果泽熙哥哥和锦年要是真的有缘分,就算再来一次,他们也还是会在一起。”
你是疯魔了?
秦锦年在京城留下来了。
与其说是为了傅泽熙才留下来,不如说是为了memories才留下来。
若是离开京城,回去加国,便再不能随时随地使用memories了。
那晚之后,她又一个人去过好几次聂叔叔的实验室,在小安的陪伴下,使用过几次memories。
在那个空间,她与傅泽熙的感情与日俱增。
很多时候,她甚至有种不想回到现实的感觉了。
就呆在那里,多好。
而空间外的现实世界中,聂氏父女的忧心,却与日俱增。
聂峥知道,允许秦锦年去一次又一次地使用memories,对她并没有好处。
memories就像吗啡一样,只会让她上瘾,沉溺于另一个空间。
可是每次小安打电话说她来了,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他已经毁了现实空间里锦年和泽熙这一对,难道让锦年短暂地开心一点也要拒绝?实在说不出口。
……
一周后的傍晚,聂桐刚回家,就看见聂峥在客厅里握着座机的话筒,看着像是刚接完电话,半天没动静,不禁走过去:“爸爸,怎么了?”
聂峥许久才回过神,望住女儿:“你舒歌姨打来的,说……说泽熙要和方宛知订婚了。可能……就是这个月内。”
聂桐心里咯噔一下,也是半晌没说话。
“泽熙和锦年真的,再没可能了吗?”聂峥深吸口气,也不知道是自语,还是问聂桐。
聂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非但爸爸愧疚,她也是自责的。
毕竟,是因为她命运的改变,才造成锦年现在的痛、
妈妈的幸福,她能够再世为人,是建立在一堆情侣分开的基础上的。
半晌,她才抬手放在聂峥的肩上:“爸爸,我去找找泽熙哥。”
夕阳西下,墨色轿车从元首府正门慢慢行驶出来,在岗哨处的警卫行礼目送中拐弯,上路。
马路对面,smart小车驾驶座上的聂桐看见,下车,跑过去两步。
轿车被女子挡住去路,戛然停稳。
司机打开玻璃车窗,一讶:“聂桐小姐?”
聂桐走过去,指一弯,叩叩后车厢玻璃:“出来一下,傅泽熙先生。”
傅泽熙眉心一凝:“你搞什么鬼。撞死了我可没法赔你爸妈一个女儿。”
“聊几句。”
傅泽熙看出聂桐脸上的郑重,猜测出几分她想聊什么,沉默几秒:“我现在没空。”
聂桐淡淡:“赶着去礼服行和方家人选订婚礼服,是吗?”
他眉峰微抬:“既然知道,还问什么。有什么事,下次说。”
聂桐见他没有下车的意思,也就不绕圈子了:“你真的打算好了,要跟方宛知订婚?你们两从相亲到现在才多久,我不信你对她能有多深厚的感情,你要是对待感情这么随便,还会到现在都还没谈过恋爱?”
傅泽熙绕开话题,轻挑眉:“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让我别跟方宛知订婚?”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思,让你明白,你自己到底喜欢谁。”聂桐掷地有声,隔着半敞的车窗,一咬牙:“你跟秦锦年才是一对,听清楚了吗?你跟她,才应该在一起,只是……出了点问题,你跟她才会这么迟认识。”
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傅泽熙听到了,之前,聂峥也没头没脑地对自己说过。
现在,又是聂桐这么说。
他紧蹙眉,沉默半晌,唇边泛起冷冷涟漪:
“如果你不是聂叔叔的女儿,我一定把你送去精神病院,你是学心理学疯魔了?”
聂桐早就做好他会排斥的准备,再次敲了敲车窗: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就会相信我了。”
你就跟我去一次就行了!
她想把傅泽熙带去聂峥的实验室,去用memories。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等他和方宛知订婚,就晚了。
傅泽熙仍是冷冷打量着聂桐的行径,对她的话也毫无所动:“你做这么多,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帮秦锦年。我知道你们两关系不错,但也不至于这样。聂桐,在我心里,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专业人士,不是容易被私人感情冲昏头的人。”
聂桐见他并不想去,略有些急了:“你就跟我去一次就行了!”
“我也再说了,我现在很忙。”傅泽熙再懒得多说什么,打了个手势让司机开车。
“等等,泽熙哥!那你跟我说,你对锦年,真的一点点意思都没有吗?”聂桐却抓住车窗边缘不放的架势。
司机怕伤着聂桐,也不敢马上开动。
傅泽熙二话不说,抬手就掰开聂桐扣在车窗上的手指,再次冷声下令:“开车。”
轿车缓缓朝前方开去。
聂桐惯性倒退几步,站稳,目送着离开的车,眉心蹙紧。
回到家时,聂桐听见妈妈和秦锦年的对话声飘来。
为了让秦锦年将注意力转移到现实,少去用memories,聂峥这段日子经常打电话,让秦锦年来聂家吃饭。
今天也不例外。
秦锦年看见聂桐回来了,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聂峥则对着换好鞋的女儿打了个眼色,走进一楼的客房。
聂桐对着秦锦年点头,示意等会儿过来,快步走进客房关上门:“爸爸。”
“去找过泽熙了吗?”
聂桐点头,脸上却又浮现出为难:“……可他不愿意跟我去你的实验室。”
聂峥也猜到了,沉默了很久,叹息:“他是个成年人,如果不愿意,我们也不可能强行让他使用memories。”
“可,他就快跟方宛知订婚了……。”
聂峥正欲讲话,忽的见门没关严,忽的一颗心往上一涌,走过去几步,拉开。
秦锦年正站在门口,看见父女惊诧地望向自己,倒是脸色无波澜,末了,打破沉默:
“亦恩阿姨叫我来催你们吃饭。”
聂桐回过神,走过去几步,刚想说话,秦锦年知道她想说什么,已经扬起唇,提前开口:
“其实我早知道两人马上订婚的事。要知道,我可是做新闻的。没什么。这是我早该预料到的事。”
一男一女在一起后,订婚、结婚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
聂桐又想说话,门外传来钟亦恩的声音,伴着脚步走来:
“……你们两父女一回来就躲在房间里偷偷摸摸说话,还让锦年这个客人去亲自请你们……”
“先去吃饭吧。”秦锦年戳戳后面,一笑。
聂氏父女对视一眼,也就跟她一起朝客厅走去。
是夜,方家。
选完礼服,傅泽熙开车送方宛知和方家父母,还有一起陪去的方墉回家。
顺便留在了方家,和方家人一起吃饭。
晚饭快结束时,他手机响起来,是条短信。
方墉正坐在傅泽熙正对面,看见他看手机时,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放下筷子:
“泽熙,是有什么事吗?”
这段日子,因为傅泽熙和方家的走近,他对这个未来妹夫的称呼也越来越亲近了。
方宛知也看向傅泽熙。
傅泽熙恢复神色,将手机放回原处:“程氏那边有点公事,需要我处理。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赔不起一个女儿
说罢,站起身,朝方家父母和方墉淡淡致歉:
“不好意思。各位先慢用。”
方宛知见状,也就跟着起身:“我送你出去。”
……
傅泽熙开车离开方家,径直到了城内一个小区内。
小区里全是小户型公寓,精致小巧,环境也不错,主要供给刚工作的单身年轻人居住的。
也是环境日报华夏分部提供给京城职员们居住的住所。
秦锦年也住在此处。
他黑着脸进了一栋楼,搭电梯上去,直奔靠近走廊左侧的一户,走到门口,果然,门虚掩着。
他手一推,门开了,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依稀能看见沙发上一袭纤细身影的轮廓,软趴趴地呈尸体状趴在沙发上,一只腿搭在对面扶手上,另一只腿却滑落在地毯上,一是手臂也垂在地毯上,距离手不远处,一个药罐子模样的白色瓶没有盖盖子,就这么摊放在地上,旁边还洒落着几颗药丸似的东西。
他脸肌扯动,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拨急救电话,一边跨上前便用手将她拎起来:
“这里是城南锦绣大道……有人自杀……”
话音还没落,男人手上本是软趴趴的人陡然坐直,一下子揽住他脖颈:“你来了。”
傅泽熙顿了一顿,借着夜光,能够清晰看见眼前女人含着狡黠笑容的脸,顿时就垮了脸。
“先生,城南锦绣大道哪里?具体哪里能说一下吗?”电话那边响起催促声。
他这才语气淬着冰,冷冷:“现在不用了。抱歉。”
电话挂断,便豁然起身,环顾四周,打开最近的一个落地台灯:
“秦锦年,你这样有意思吗?”
橘色光芒正照在秦锦年的脸上,她赤着莹润逛街的足,踩在地毯上,然后坐下来,仰靠在沙发背上,置身事外的模样儿:
“我怎么了?”
傅泽熙将手机屏幕调转过去。
蓝光下,屏幕上的短信赫然醒目地出现在她眼前:
【马上来我公寓,不然我就把整瓶药吞了。】
是刚才他在方家吃饭时,她发过来的短息。
秦锦年勾唇,弯腰捡起那瓶药,拿在手里在他眼前晃了两晃:
“你说这个药啊?”
借着灯光,傅泽熙看清楚了,是一瓶维生素c,一时,气极反笑。
是啊。她也没说是什么药。
是他自己想多了。
转身便身便欲离开。
她见他要走,一个箭步从沙发上跃起,追过去几步:“你还是在意我的,是不是?要不是担心我自杀,你怎么会跑过来?”
傅泽熙留步,转身,似乎对她的话有些好笑:“确实在意。你要是因为我死了,我可赔不起一个女儿给晚晴干妈。”
这种短信,不管是谁收到,都会来。
秦锦年看着他大步离开自己的公寓,半晌没做声。
许久,才醒悟过来,趿拉上拖鞋追出去,可惜他已经进了电梯,马上直接从后楼梯追下去。
等她追上他时,已经出了小区门口,正看见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立刻跑上去:“傅泽熙!你是真的打算跟方宛知订婚了么?”
他没想到她会追出来,眉一皱,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却并不想听他回答,身子往前一倾,踮脚搂住他脖子,也顾不得不远处保安看呆掉,覆上他唇。
你终于想通了?
他条件反射双臂一抬,扶稳了她颤动的身体。
余光,斜前方,却似乎看到什么,下意识将她推开。
怀里女子却依旧紧抓住她,没有放开的意思,还没反应过来,他手臂大力一抽,她一个踉跄,被他的力气甩得后退两步,没站稳,竟是摔坐在地上,不知道磕到了哪里,半天起不来。
他见她脸上血色褪尽,蹙紧秀眉,脸浅浅一动,却并没过去搀扶起她,站在原地,冷冷:“要点脸好吗?秦锦年。”
倒是小区一个好心的保安见着业主有事儿,跑过来将秦锦年扶起来,警惕地看一眼傅泽熙:“秦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报警吗?”
秦锦年这才从错愕中缓过劲,摇头,隔了半会儿才从唇齿里挤出:“麻烦你扶我进去。”
保安扶着秦锦年进了小区。
傅泽熙看着她被扶着还一瘸一拐的背影,知道她肯定是伤着哪里了,指尖在身子两侧微微一颤,到底还是镇定下来,转过身,苍冷的目光正落在一辆银色的私家轿车上。
轿车里,方墉从驾驶座上下来,走过来,显然,小区门口的一幕,被他尽收眼底,看得清清楚楚,这会儿,才深吸口气:“……没事吧,泽熙?”
“没事了。”
“抱歉泽熙,我不是有意跟来的,”方墉文雅的脸上浮出歉意,“你走了以后,礼服行那边打电话来,说是尺寸有点问题,想让你明天有时间再过去重新量一下,宛知给你打电话,你却没接,我见那丫头心急想跟你说,也就开车跟上你了……”
顿了顿,“没想到,看到你没去程氏的方向,而是来了这里。”
正目睹了小区外,未来妹夫与另一个女人在夜色下拥吻的场景。
而那个女孩,他也约莫知道,是元首府傅氏夫妻的世交家女儿,刚从加国回京,貌似在这边华夏分部的报社当记者,与傅泽熙是干兄妹。
傅泽熙依旧淡淡:“没事。不用抱歉。”
又补充:“我和锦年没什么。”
方墉脸上仍有怀疑,“可是我看她对你……还有,你刚刚在饭桌上离席,也是因为她吧?”
“嗯,她对我是有些误会,但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
方墉刚才也亲眼看见是那女孩一厢情愿,还看见了他将她推倒在地的场景,也就松了口气。
或许真的只是那女孩单方面主动吧。
倒也是,这个妹夫是人中龙凤,便是有女人贴上来也不足为奇。
“那就好。”方墉望向傅泽熙,“别怪我啰嗦。宛知是我的妹妹,希望你理解,我不希望你们快订婚了,还和别的女人有纠葛,让宛知伤心。”
“明白。我会处理。”
两人说了一番,再无别话,方墉将话带到,又得到了傅泽熙的保证,安了心,也就回到车上,先行离去。
傅泽熙目送方墉离开,又回首看一眼秦锦年的小区,在原地站了少顷,才上了自己的座驾,油门一踩,绝尘而去,却并没回元首府,而是直接开到了聂氏实验中心。
刚下车,聂桐已经比他提前几分钟到了,正在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来了,脸上浮现出释怀且轻松的神色,几步跑过来:
“你终于想通了?”